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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簡薰 -【教主的續弦妻(妖妻孽夫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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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4 00:04:4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懷家的長子嫡孫取名為懷子初。

    喬喜娘還在懷孕時公婆便取了好幾個名字,個個都有深遠含意,至于人在外地的懷天也不落人後,十天半個月的寄信來,也都是名字,男生女生都有,等到確定孩子性別時,懷應時卻表示,不用他爹取,也不用他娘取的,他要自己給兒子取名。

    因為孩子是夜分出生,又是第一個,于是叫做子初,讓孩子看到名字便能知道自己受到的期待。

    喬喜娘覺得挺喜歡的,子初,很好听,也挺有意思。

    抱著小嬰兒,喊著他的名字,幸福滿滿。

    打呵欠了,嗷,真可愛。

    「少爺回來了。」外頭小丫頭的聲音響起。

    話語才剛落,門簾一掀,懷應時大步流星走了進來。

    小翠連忙上前接過沾滿雪花的披風,男人又稍微用布巾熱了手,這才走到床邊,伸手摸摸兒子的小臉——第一次的時候不知道,直接踫了,小東西被他冰得一個哆嗦,哇哇大哭。

    奶娘連忙過來,笑說︰「少爺剛從外頭回來,寒氣未去,凍著小少爺了。」

    男人這才知道,想抱兒子還得先暖過身子才行。

    不過呢,他可一點都不覺得麻煩,這難伺候的小家伙可愛得很,打呵欠,流口水,吐口水泡,百看不厭。

    看著手上的小娃娃,男人笑道︰「現在想來,我爹還挺厲害。」

    喬喜娘奇怪道,「怎麼突然這樣說?」

    成親一年多,她很少听起懷應時說起懷天的事情,倒不是說恨他爹怎麼樣的,而是懷天對這兒子期望很高,從小就訓練他,希望能成材,而成材之路就是吃苦之路,大抵想起爹都是刻苦記憶,因此懷應時即使提到,也只是帶過,這樣說他爹厲害,還是第一次。

    「我從有記憶以來就是練功夫,說來你大概不信,想起小時候就是蹲馬步時流下的汗,跟站梅花樁時的影子,身高還沒劍長,卻已經開始拿劍,我娘為了這事跟爹吵過幾次,但爹說,想成材就等忍,孩子得忍,父母更得忍,我以前不懂,可此刻全懂了——我現在看子初的樣子,若是讓他三四歲開始站梅花樁,老實說,還真舍不得。」

    「夫君會舍得的。」

    「你呢?」

    「也會舍得。」喬喜娘微笑說,「再怎麼樣,想想子初將來長大的樣子,雲山的頭餃肯定很好用,但比起靠著祖上的名聲,更希望他能靠著自己得到別人的尊重,只要這樣想,就能舍得了。」

    這種話,以前她是不可能說出口的,畢竟怎麼教育孩子,是男人該拿的主意,還輪不到女人說。

    可是自從懷孕開始,她能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溫度變化,不再只是行禮如儀,而是真正開始親密,他會跟她說一些小時候的事情,甚至散步時,他也會跟她提起一些外面的事,買通了哪個官員,修理了哪個官員,這些事情都不瞞她——第一次听到時,喬喜娘真是非常高興,因為知道那是一個認同。

    子初出生後更不同了,身為女子,她很明白,一旦和離或者休妻,夫妻就是陌路人,但家人不同,家人是永遠斷不了的關系。

    出嫁前,母親告訴她,男人是天,男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女人別有意見也別多嘴,雖然說不太公平,但她也明白世道本如此,可現在,喬喜娘覺得自己可以跟自己的男人平起平坐,當然也不是她給懷家立了什麼大功,而是懷應時給了她這權力,于是她敢跟他說出自己的想法,可以很自然表達關于教育兒子的想法,而不用擔心他覺得自己逾越。

    兒子可愛,兩人說起他總是沒完沒了,明明才小人兒一個,有時候說著說著,居然會講到要給他娶什麼樣子的妻子,扯得很遠,但越扯越開心。

    「想來想去,還是像我一樣吧。」懷應時抱著兒子一臉慈愛樣,「到時候再讓侯仲群安排個相親,讓他悄悄去看,相中誰,我們覺得也行的話,便給他求誰,自己選來的總是比盲婚強,兩相有意,夫妻感情才會好。」

    喬喜娘知道他說的是他們成親之前的事情,听到那句「兩相有意,夫妻感情才會好」,不由得耳朵一紅,正想說些什麼,腦中靈光一閃,突然發現不太對勁,「我們覺得也行?也?」

    「我們當然也要去看,自己的媳婦怎可以不先看看。」

    男人理所當然,女人卻越來越覺得好像知道了什麼事情一樣,「所以那時去湖島時,公公婆婆也見過我?」

    「我沒跟你說過嗎?」

    「沒有。」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就只是先去看看人而已。」

    「什麼時候?」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公公是沒有,但婆婆有。」懷應時一派輕松,「接你跟岳父岳母上船時,船上除了船夫不是還有個老太婆嗎?那個老太婆就是我娘。」

    喬喜娘大驚,「怎,怎麼可能,根本不像,就算喬裝打扮過,也不是同一個人。」

    「我娘的易容功夫好得很,她要想裝,連我爹都看不出來,更何況你。」

    天啊,那老婆婆居然是她婆婆?女人拚命回憶在船上說了什麼話,但事隔一年多,只隱約記得自己一直想去看染布坊,其它講了什麼,卻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不用這樣緊張,我娘對你的印象一般般,不算最好,但也沒特別差,我說要娶你的時候,她完全沒反對。」男人按住沒說的是,當時關蓮芯完全想不起來喬家姑娘到底是誰,所以才無從反對。

    「那……婆婆當時最喜歡誰?」

    「梅雪晶。」

    梅雪晶雖然行事小心,但唯一沒注意到的便是習武之人耳力比一般人好,尤其他娘,根本就是順風耳,梅雪晶為了與他巧遇,總在他住處附近晃,主僕講的話,都給他娘听見了。

    喬喜娘不太意外,「我想也是梅姑娘。」

    人漂亮真好,她也想給兒子挑個漂亮的媳婦,婆婆當時一眼看中梅雪晶,完全是意料之中……感覺好復雜。

    也不是說多低落,但有時真會覺得,如果自己漂亮點就好了。

    「我娘說她最有名門之氣,態度大方,很適成為雲山的女主人,不過幾天後她就改口了,覺得蘇寧寧好些,只不過既然是給我找妻子,自然是以我的意見為主。」

    「那,夫君是怎麼說服婆婆的?」

    喬喜娘還沒听到答案,外頭便傳來丫頭的聲音,「少爺,康南有急事。」

    康南是馨州的大管事,二十多歲,爹娘大抵嫌棄她是丫頭,檢褓時期丟在路邊,懷智葉經過,見還有口氣,把她拎回家,一路養大,跟懷家主僕關系緊密,十幾歲上開始當幫手,後來招贅了一個手下,有子有女,馨州的大小事物都讓她管理。

    馨州是雲山的根基,重要性可想而知,喬喜娘雖然還沒機會見過這位康南,但她在雲山的地位還是清楚的。

    听說她有急事,喬喜娘連忙接過孩子,「去吧。」

    「若用飯時間我還沒得閑,你就先吃,不用等我。」

    「知道了。」

    康南氣定神閑,但正因如此,懷應時更知道這個急事不簡單。

    急事,通常都是壞事,手下臉色難看才是正常,若把殺人放火掛在嘴邊,那表示事情都還能解決,可此刻康南的面色如常,所以事情的糟糕程度,遠遠大于以往。

    懷應時命饒嬤嬤守住門口,又讓饒聰跟著進來。

    「說吧。」

    康南直到這時候才露出一些表情,「侯姑娘——」

    男人光听到這三個字,臉色就已經不好看了。

    「四天前讓人傳口信過來,說是想見少爺一面,我怕飛鴿傳書會留下字條,因此不敢用,耽擱了一些時間。」

    老汪之所以能在鴿閣待上那樣久,就是因為不識字,反正鴿子帶來的東西,全部整理好送進少爺書房就對了。

    少爺已經成親,跟少夫人感情也好,據說少夫人常常出入書房,侯姑娘的紙條要是讓少夫人看見,只怕有一場風波,于是想都不想,她便自己上山傳話。

    「誰來傳話,有說什麼事情嗎?」康南做事細心,絕對不可能只听了口信便這樣奔波一場。

    「是侯三姑娘的奶娘沈嬤嬤,說大姑娘不太好了,我親自去看了一趟,是真的虛弱得很,那樣子,只怕是挨不到春天了。」

    男人捏著杯子的手握得死緊,挨不到春天,怎麼會?

    他很喜歡侯芳菲,第一眼就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喜歡到明明知道她看不起自己,卻還是娶了她,喜歡到明明知道她喝藥,卻只是對她更好,只是兩人心意終究無法相通,他不忍她干涸在這里,才放她走——他一直自欺欺人說,娶她只是剛好,放她也無關痛癢……其實不是。

    真的不是。

    侯芳菲是他第一個喜歡的女孩子,沒有理由。

    就算婚後她始終對自己淡淡的,他也還是這樣在意她,就是太在意了,所以即使舍不得,也說足夠了。

    離開這里,她應該過得很好,她是陳氏唯一的女兒,寄居在侯家的表哥陳卿又對她情深,她嫁後始終不娶,他們應該過得很好,她應該兒女成群,長命百歲才對,居然挨不到春天?

    他都還能想起她的眉目如畫……

    「說清楚點。」

    「是。」

    這一說,足足是一盞茶時分。


    侯芳菲回府後,陳氏便給她買了新戶籍,叫做許織娘,對外宣稱是自己遠親,沒多久就讓她跟陳卿成了親——侯芳菲本來應該開始幸福人生,卻沒想到這才是不幸的開始。

    陳卿當初投靠姑母時才幾歲,住在府中理所當然,後來雖然年紀大了,但一來還未說親,二來是還想著侯芳菲才不肯說親,看在陳氏眼中,自然覺得這佷兒有心,他沒說要走,陳氏也不可能開口,至于侯仲群則因為自己的關系讓女兒遠嫁,對陳氏感到愧疚,因此對她頗為退讓,而當家里最大的兩個人都不說話時,姨娘鐘氏跟那些庶子女自然也沒說話的分。

    這些因因果果,導致陳卿年過二十還住在侯家,只是他這位表少爺娶了許織娘這個遠親,就算再怎麼樣也得搬離侯家了,侯芳菲直到這時才知道這從小就對自己痴心的表哥的真面目。

    陳卿自然是喜歡侯芳菲的,貌若天仙不說,重點是,她是武林盟主的嫡女,娶了她,身分跟財富都有了。

    佳人另嫁讓他很受打擊,但「思念表妹」對陳氏來說卻是一個溫柔招,因為這樣,陳氏對他還是很好,只是他怎麼樣都沒想到,表妹會回來,姑母還說要把表妹嫁給他,只能說他多年深情演得太好,只能點頭,退後一步想,雖然不是武林盟主的女兒,但她依然是陳氏的女兒,陳氏有錢,當她的女婿日子也不會差。

    他沒想到的是,兩人成親後出現的另一個問題︰表少爺這都成親了,怎麼還住在府中啊?下人奇怪,旁人疑惑,就連侯大武夫妻看他也是這樣,庶弟侯大才跟侯大智成親後就分出去了,姓侯的都分出,怎麼姓陳的反而還住著?莫不成是侯仲群的私生子?

    特別之事總是會引起注意,侯仲群怕事情敗露,萬一被人知道侯芳菲不是死了而是再嫁,他的臉就丟光了,這時也不得不跟陳氏開口,讓他們搬出去吧。

    陳氏舍不得,但也知道萬一曝光,女兒這輩子就別想做人了,在她的想法里,與其當個不能出門的侯姑娘,不如當個小戶人家自由自在的好得多。

    就算是親生女兒,但表面上也只是親戚,侯仲群跟陳氏自然不可能買豪宅大院相贈,不然鐘氏不鬧得雞飛狗跳才怪,又由于想讓小夫妻好好生活,別遇上熟人,竟不在馨州尋屋,而是將兩人送到林州,一進的小房子,五間屋,前庭十尺,沒有後院,幾畝田地,順帶給了一房下人。

    這完全不是陳卿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武林盟主的女兒,娶了她,成了盟主的半子,盟主會把私藏功夫傾囊相授,苦學後他能成為大俠,侯大武不成器,將來侯門可能就是自己的,再者陳氏善經營,手上光現銀就有二十幾萬兩,還不包括田地店鋪,她就一兒一女,就算女兒不能跟兒子比,拿個幾萬兩也不算太難。

    侯芳菲能給他的富貴榮華,許織娘完全不能給。

    意識到幻夢破滅後,陳卿開始對侯芳菲動輒打罵,就連有孕時也不放過,侯芳菲護著肚子勉強到了八個月,還是早產,生下一個女嬰,母女身體都不好,侯芳菲覺得是自己咎由自取,下人害怕陳卿,竟也沒人敢說。

    後來是三堂妹侯芳宜與夫婿經過林州,好巧不巧在街上看到陳卿,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正想出言招呼,卻見陳卿粗暴從身後扯出個女人,一個巴掌就呼下去,侯芳菲雖然憔悴,但侯芳宜怎可能認不出自己堂姊,也來不及想姊姊不是死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身體已經先反應一步,拔了腰上的鞭子,沖上去對著陳卿劈頭蓋臉打下來,陳卿反應不及,臉上瞬間好幾道血痕。

    陳卿看到是侯芳宜,知道這丫頭下手從來不分輕重,自己功夫沒她好,力氣也沒她大,丟了侯芳菲,轉身就跑。

    侯芳菲什麼都說不出來,倒是旁邊的婆子在侯芳宜的恫嚇下,結結巴巴說了一些。

    侯芳宜腦袋再不好,也大概拼湊出事情,當下便決定把姊姊連同小外甥女兒一並帶走,並留書一封,警告陳卿若想活命嘴巴閉緊點。

    母女倆在堂妹夫家安頓下來,沈嬤嬤只奶過侯芳宜,跟侯芳菲並不親,只是姑娘有命,自然盡心照顧大姑娘跟那才幾個月大的陳小姑娘月希,本來兩母女應該漸漸好起來,事實上陳月希也的確越養越好,原本瘦瘦小小的,整日哭啼,幾個月就被新找的奶娘喂養得白白胖胖,身體好,晚上也睡得安穩。

    相較于白白胖胖的月希,侯芳菲卻是越來越消瘦——喝了三年避子湯,沒經過調養便懷孕,已然傷身,孕中又諸多打罵導致早產,產後也沒好好養護,加上氣結于胸,便是一病不起,參湯天天喝,可也沒用。

    侯芳菲自知時日無多,央求妹妹派人去找康南,說想見懷應時一面。

    「少爺。」康南有點為難的說︰「陳卿現下是找不到人了,但不知道人狗急跳牆會做出什麼事,孩子姓陳,若他上門討,別說侯三姑娘,就算是侯仲群也得把孩子交出來……侯小姐怕是想托孤。」

    托孤,那芙蓉桃花一般的女子,才不過二十歲,竟要托孤了?

    如果自己當初不是執意要娶她,她就不會這樣悲慘了吧。

    她定然會嫁給陳卿,卻是以侯家大小姐的名義結親,有父母庇護,陳卿會對她很好,很好,當侯家親戚的利益太多,好處太大,男人永遠不會現出原形,她就永遠那樣幸福。

    懷應時幾個深呼吸,「馬上就走。」

    那晚,喬喜娘自己先吃了碗飯,直到很晚饒嬤嬤才來跟她說少爺走了,大概還要一陣子才能回來。

    喬喜娘不意外,成親一年多,他總是來來去去,在外的時間比在清風院還長,「知道馨州出了什麼事情嗎?」

    「老奴耳朵不好,沒听見,但少爺走得急,上馬之前吩咐少夫人好好照顧小少爺。」

    「你去問問少爺這次住哪個驛站,問好跟我說一聲。」

    「是。」

    饒嬤嬤辦事效率很高,隔天就來回話,只是有回跟沒回一樣——少爺這次是多地急事,因此一路急行,一驛只停一晚,沒有確切的地點,不好送信。

    真少見,以往就算再急,也會有固定的落腳地,這次居然沒有。

    沒有也沒辦法,反正家在這,他總要回來的。

    懷應時用最短的時間到了侯芳宜嫁入的金家。

    懶得走大門,加上康南又已經來過一次,兩人便翻牆而入,金家雖然有護院,但哪里比得上這兩人,自然一下就到了侯芳菲的院子。

    「你先進去跟她說聲,免得她驚嚇。」

    康南點點頭。

    進去不一會又從里頭出來,「侯姑娘已經知道了,屋里的丫頭都已經撤下,只剩下一個服侍湯藥的婆子。」

    真沒想過會再見。

    而且,是這樣的再見……

    外頭下著雪,屋里卻十分溫暖,好幾顆暖石放著,若不開窗,大抵也不會覺得是寒冬,看樣子侯芳宜對這姊姊十分照顧,只是一屋子藥味。

    侯芳菲躺在床上,容顏即使憔悴,依然是他記憶中那朵芙蓉花,清麗不可言。

    男人在床邊坐下,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兩人對望半晌,才終于說了一句,「侯姑娘。」

    侯芳菲勉強一笑,「你來啦。」

    男人點點頭,「我來了。」

    來之前他想,若侯芳宜照顧不好,他便把侯芳菲接到自己的地方,但此刻看到她被褥厚實,屋里取暖不用炭,而是用了麻煩但不會有煙的暖石,房中殘留的藥味中隱隱聞得到人參的味道——看得出來,侯芳宜對這姊姊的照顧十分精細。

    只是,侯芳菲的氣真的太弱了……

    「我離開雲山的時候,你曾說過,誤我三年時光,若將來有事相托,絕不推辭……」

    「我記得。」

    侯芳菲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我有個女兒,你幫我扶養長大,將來給她找個好人家,別離你太遠,就在你眼皮子底下過日子。」

    「好。」

    「胡嬤嬤,去,去把孩子抱過來。」

    胡嬤嬤奇怪,但不敢違拗,趕緊去了里間小小姐睡的地方,把小嬰兒抱了過來。

    「給他。」

    胡嬤嬤就眼睜睜看這陌生男人把小小姐抱了起來。

    男人手長,可抱起孩子卻有模有樣,「叫什麼名字?」

    「月希。」

    「月希啊。」一听就知道是她取的名字,「跟著我,不能姓陳,以後她叫侯月希。」

    「我早不姓侯了,她就算跟著母姓,也是姓許。」

    「姓侯,她是你生的,不能一起生活,至少用一個姓。」

    「答應我,好好待她。」侯芳菲眼眶微紅,「別讓人欺負她。」

    看她這樣,懷應時心里只覺得十分難受。

    總覺得對不起她,若不是自己,她一個名門貴女,怎會落到今日這田地?

    怎麼不早點跟家里求援,怎麼不早點跟我說,這些都不用問了——是自己選擇要嫁給陳卿的,可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侯芳菲那樣心高氣傲,根本不可能跟家里說。

    懷應時摸摸小嬰兒的頭,「放心,以後她便是我女兒,有人敢打她一下,我會十下打回去,別的不敢說,但護住周全這點絕對沒問題。」

    聞言,侯芳菲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笑容。

    雖然沒有愛過這男人,但三年夫妻,她知道他言出必踐,他說了會把月希當女兒,那麼,月希就會是雲山上的小姐。

    好笑的是,直到現在,她才終于明白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名門正派沒什麼了不起,女兒再嫁丟臉,所以侯芳菲得死,父親對于孩子有絕對的權力,所以一旦陳卿上門,金家一定會把月希交出去,如果把月希送回侯家,那不用陳卿上門,父親會自動找上他,把孩子奉上,她的爹,這輩子最重視的便是虛無的面子,他不會允許自己落人口實。

    明明是陳家的孩子,怎麼霸住不還呢?!可以的話,她也不想求懷應時——但她真的已經無人可托付。

    不能給妹妹添麻煩,爹爹又視她為麻煩……

    「你的手帕荷包呢?給我幾件,將來月希大了,給她做個紀念。」

    她都還沒想到這個,自己是沒福氣看這孩子長大了,但若有東西留給她做感情憑借,也算成全了母女一場。

    讓胡嬤嬤收了荷包跟手帕,一時之間想多帶點給女兒,但又想不起來要帶些什麼才好。

    男人道︰「披風吧,給月希將來穿。」

    「也是,把我那件貂毛披風拿出來。」

    男人便用那貂毛披風把孩子包好,另外把荷包手帕都放在里頭,接著抱進懷中,走到床邊,「我走了。」

    侯芳菲笑著點頭,眼淚卻是流了下來。

    「你若想到什麼想給她,再讓人捎來便是。」

    「好。」

    「陳卿那家伙,要幫你殺嗎?」

    侯芳菲想了一會,輕輕的點了點頭——跟陳卿這一年多的時間,她完全知道他多自私,多愛錢,甚至可以不顧一切,他挨了芳宜的鞭子後,自己跟月希就不見了,要找人很容易,金家沒有,侯家也沒有,他那樣聰明,一定會想到她最後托給了懷應時,因為她跟他說過,懷應時覺得自己對不起她。

    懷應時說要把月希當女兒,那月希就會是雲山的小公主,她可以過得很好,很好,前提是,她的父親不要找上門。

    當個父母雙亡的孤兒就好了,陳卿已經毀了她,她不會再讓這無賴毀了她的女兒,她的月希要過得很幸福才行。

    「好,我會親自去辦,他會死在馨州外,永遠不會再來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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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4 00:05:0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懷應時那日匆匆離去,幾日後突然帶回一個孩子,喬喜娘自然是很意外,孩子才幾個月大呢,白白胖胖,看樣子被養得很好,怎麼看都不像是窮苦人丟在路邊的,男人只說孩子的父親亡故,母親病重,讓她好生照顧。

    他眼中有種感傷的氛圍,于是她沒多問,只接過孩子說︰「知道了。」

    「她叫月希。」

    「嗯。」

    「以後,她跟子初一樣,都是我們的孩子。」

    「好。」

    本來就在養孩子,奶娘婆子都有,一個是養,兩個也是養,跟底下人交代一聲也就是了。

    日子很快,孩子一點點長大。

    月希大上一些,已經會走,子初才剛剛學會站,兩個小娃放在一起,走幾步路就滾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倒也有趣。

    「這丫頭雖然才這麼點大,不過長得可真好,眉毛彎彎,嘴巴小小,連最難長的鼻子都漂亮。」劉嬤嬤一邊逗弄月希一邊說,「母親肯定是美人胚子。」

    小翠不滿,「劉嬤嬤你這話倒像是在說,小少爺長得不好是因為我家小姐不是美人似的。」

    劉嬤嬤一呆,這才發現自己失言,連忙說︰「小翠姑娘誤會了,老奴只是順口說說,絕對沒那意思,月希小姐跟小少爺的洗澡水只怕是好了,我去看看。」

    看著劉嬤嬤竄逃的背影,小翠道︰「真是不長眼。」

    「算了,不過就只是有點缺心眼,又不是存心的。」

    「就是這樣才讓人生氣呢。」

    劉嬤嬤的奇特表現,喬喜娘也是很無言。

    月希帶回來時已經六個多月,身體很好,也是個乖順的孩子,好逗弄,晚上幾乎一覺到天亮,連奶娘都說這孩子好帶得不得了。

    懷應時很疼這兩孩子,早上起來要看,晚上睡前也要看,捏捏手,捏捏腳,似乎連長大幾分都要計較似的,下人都知道少爺對這兩寶貝上心得很,尤其是月希小姐。

    不知道為什麼,他對這小孤女十分照顧,有時候甚至好像超過了對自己兒子的關心——譬如說,小孩睡覺時總是會亂動,兒子如果手腳伸出被子,他便是自己動手把兒子手腳塞回去,把丫頭婆子罵一頓,可若是月希的手腳伸出被子,值夜的丫頭就是領板子去。

    還有,好像抱著月希的時間更久一些,當然,差異並不是說很大,但能在清風院的都是人精,個個心中都有數,就像剛剛那嬤嬤,雖然不過偶爾看到,可已經知道月希似乎較為得寵,于是就很不識相的在主母面前稱贊起這女娃,完全無視主母的兒子就在旁邊。

    而如果連下人都能感覺,喬喜娘就更能感覺了。

    她還曾經懷疑過月希是懷應時的私生女,後來又覺得不太可能,如果是,他大可直接說,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他放走侯芳菲後過了一段時間才娶她,雲山上沒有侍妾,這時期如果他在外頭有相好的姑娘,不算奇怪。

    小外室生了女兒,帶回給正室扶養,大抵有一半的男人都會這樣做,再理所當然不過,沒什麼好隱瞞,況且依照懷應時的個性也不會隱瞞。

    所以,月希不會是外室生的,于是問題就來了,這孩子的爹娘是誰,居然讓懷應時重視至此——喬喜娘困惑了半個月,後來終于想開了,就當成是他生死之交的孩子吧,男人嘛,不都義氣為上嗎,如果好友亡故,就只剩下這絲血脈,那麼這血脈肯定比自己的孩子還重要。

    這一催眠,喬喜娘就豁達了。

    只是,自己想辦法說服了自己是一回事,但她不希望下人因為懷應時比較疼愛月希,就此大小眼。

    「小姐,不如我們問問姑爺吧。」

    「怎麼問?」

    「月希小姐就是父亡母病,也總有個出身。」

    「父亡母病,出身如何已經不重要,何況問出來了又能怎麼樣……」

    其實她並不是要劉嬤嬤稱贊完月希後趕緊追加稱贊子初,只是劉嬤嬤從進房到出去,都沒看子初一眼,讓她覺得有點不舒服,好像月希是嫡出姑娘,子初是外室生的一樣,明明她這個親娘就在旁邊,雖然說造成這情況的始作俑者是懷應時……

    懷應時帶小娃回來,說讓她當他們的女兒,她可以,可是當她發現自己懷胎十月的兒子居然次了她一等,她實在賢慧不起來,照顧月希,沒關系,夫君更疼愛月希,有關系。

    她覺得自己應該跟懷應時好好談一談。

    「那個下人這麼不長眼,趕出去便是。」

    「不是下人的問題。」看得出他心情不好,喬喜娘也只能好好解釋,「最不長眼的是完全沒發現的,劉嬤嬤已經長眼了,只是還不夠。」

    在雲山,懷應時是絕對的權威者,說一不二。

    下人對她尊重,不是因為她有什麼好尊重,而是因為他的一句話,同樣的,下人把月希看得更重,當然更不是因為那小嬰兒如何厲害,而是因為他表現出來的樣子。

    嬤嬤還是丫頭,想得都很簡單,只是想表示忠誠,想討好懷應時這個唯一的主人而已。

    「不只劉嬤嬤,他們之所以會這樣做,那是因為你的關系。」

    「他們?還有別人?」

    「不管多少人,那都只是結果,起因都是你的差別待遇,如果不是你這樣偏心,他們怎麼會都只想著照顧好月希就好呢。」

    男人臉色很不好看,「你是在說,我不管自己兒子?」

    喬喜娘知道自己應該否認,好平息他的怒氣,可是,又不是只有他有脾氣,她也有啊,她也很生氣好嗎——她真的把月希當親生的,子初有的她都有,可是這幾個月來,懷應時的偏頗導致下人無意識的只專注在照顧月希身上,再這樣下去,子初真的要變成撿來的了。

    「不用我說,你自己心里有數,就算跟我發脾氣也不會改變事實,我不知道什麼原因讓你這樣偏愛月希,但你可不可以稍微記得一下,你還有個兒子。」

    「我當然記得,子初是我的孩子,但我要怎麼疼愛月希,不關你的事情。」

    「月希在我屋子里,跟我的兒子養在一起,怎麼會不關我的事。」喬喜娘正在努力控制自己的音量不要吼出來,「好,不然你把她帶離清風院,那就不關我的事情了。」

    她是真的想跟他好好談一談,但他那種「我就是要把月希捧在手心」的樣子讓她好火大。

    讓她照顧,結果導致自己兒子被下人大小眼,是人都受不了啊。

    「我不喜歡器量小的女人。」

    啊,居然還誣賴起她嫉妒,這男人吃錯藥了?「是你在逃避事實,不是我嫉妒,我一直想跟你說這事,你不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馬上有事情要走,月希是誰的孩子,不想說也沒關系,但我希望你尊重我一點,我是不夠賢慧,但也不是傻子,照顧一個撿來的孩子,然後把自己親生的變成撿來的,我可沒那度量。」

    男人臉色一沉,「誰說她是撿來的?」

    「難道不是嗎?」

    「我把她帶回來那天就說過,她是我們的女兒。」

    「那你也應該記得,我生完孩子後,你抱著子初來到床前跟我說,這是我們的兒子。」

    「你滾。」

    這兩個字說出口,喬喜娘呆了一下,轉身就走。

    半晌。

    因為沒人要她退下,從頭到尾一直僵在旁邊不敢動的桃花才試圖開口,「奴婢……去給少爺換杯茶。」

    「你,幫我去看看她吧。」

    「是。」

    男人知道自己過分了,可是——

    侯芳菲死了,前幾日的事情,許織娘無父無母,侯芳宜能做的也只是一座孤墳,離金家很遠,離侯家更遠,不會有人去給她掃墓,只怕沒幾年就會淹沒在荒煙蔓草中,但他能做的,也就是替她把月希扶養長大,其它,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如果不是被他看到那一眼,她的人生可以很幸福,虛假也無所謂,反正她不會知道,那就好了。

    可事實就是,他喜歡上她,侯仲群打不贏他,又想維持武林盟主的面子,所以把女兒嫁給他。

    她就這樣成為犧牲品,可又不甘心,于是喝藥,把身體都喝壞了,陳卿又對她不好,嬌花般養大的千金小姐,卻只活了二十年。

    只要想起這個,懷應時就很難過,補償的心態完全傾倒在月希身上。

    他知道自己偏心了,可是,他愧疚……

    「少爺。」桃花進門福了一福身,「月希小姐剛洗完澡,饒嬤嬤正在哄睡。」

    「少夫人呢?」

    「奴婢不知道……」

    「我不是讓你去看看她嗎?」

    看出主人臉色不善,桃花馬上跪下來,「少爺只說去看看她,奴婢以為說的是月希小姐……」

    男人臉色一沉。

    所以,這就是問題所在了,連他的大丫頭都如此,其它人可想而知,只是,真這樣明顯嗎?他以為自己只是偏心了一點點而已。

    「起來說話。」

    「謝少爺。」

    「剛剛少夫人出去,你怎會以為我要問的是月希?」

    「因為少爺平日都只問起月希小姐,奴婢便以為這次也是。」桃花小心翼翼的回答,「少爺如果要問少夫人,奴婢再去看看吧。」

    「快去快回。」

    不一會,桃花又回來了,「少夫人已經睡下了。」

    睡下了?他還以為她會氣得睡不著,居然睡了?

    桃花察言觀色道︰「少爺是不是忘了,少夫人明日要回鈺州娘家。」

    對,還有這事,他一時之間還真沒想起來——求親時原本就說,她可隨時回家小住,可成親才兩個多月她便有了身孕,接著養身子,養孩子,她連初二過年都沒回娘家。

    之前喬喜娘就跟他說了,八月底要帶兒子回娘家一趟,喬華豐四十歲生日,想回去陪爹吃頓飯,也讓外公看看孫子,那時喬喜娘還說了個日子,他知道,也說過好,但他沒放在心上。

    「東西都收拾好了?」

    「饒嬤嬤看著,前兩日便收拾妥當。」

    「她要帶誰回去?」

    「小翠跟香兒是一定要跟的,奶娘,文荷,秀兒也都帶了,行車方面由饒聰帶人護送,月希小姐原本也要一起去,可這幾日睡得淺,大夫說先別出門,所以留下來,奶娘跟婆子都在,少爺放心。」

    很妥當,只是,他完全不知道。

    他最近煩得很,大概是看出這點,喬喜娘沒來打擾他,全部事情自己搞定,就跟當初他跟她求親時一樣,性子真的很好,應該是好事吧,但莫名又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對。

    心里煩得很,揮了揮手,桃花見自己可以退下,終于松了一口氣。

    喬喜娘當然睡得很不好,只是她沒有賭氣的習慣——男人心疼你時,不會舍得讓你生氣,男人不心疼你時,氣死自己都沒用。

    早飯過後,抱起兒子,一行人到賞星閣跟關蓮芯辭別,然後大隊人馬下山,開始朝鈺州前進。

    一路無雨,行車極是順利,才六天已經到了鈺州界內,又行了三天,抵達喬家鏢局。

    喬華豐跟柳氏三個多月前便知道女兒要帶外孫回來,這段時間自然不走鏢,乖乖在家里等孩子,整天都在大廳等,這日也是,原本都想散局吃晚飯了,卻听到下人傳來的聲音︰大小姐回來了。

    嗷,兩夫妻一下從椅子上彈起來往外沖。

    「爹,娘。」

    「喜娘。」

    「女兒不孝,這麼久才回家一趟。」

    兩夫妻眼眶紅紅,說不出話,倒是喬喜娘擦擦眼淚,回頭對奶娘說︰「把小少爺抱過來。」

    喬華豐連忙伸手接過,臉上一下笑開,「這就是子初?長得真可愛,看這手長腳長,以後練武肯定快。」

    「女兒想讓他考狀元。」

    「啊?」喬華豐一下無法消化,考狀元?他以為說書本中才有這種事情,「女婿武功那樣好,子初自然是跟著他爹學才是,我們江湖人士,考什麼狀元?」

    「就是想讓他考狀元。」

    眼看兩父女才見面就要杠起來,柳氏連忙道︰「先進來吧,你也是,女兒大老遠回來就這樣讓她站在門口,你不心疼,我可心疼。」

    「誰說我不心疼了,喜娘,快點進來,那個楊婆子,去告訴廚房,小姐回來了,讓他們快點上菜,文良,你安置一下小姐帶回來的人,別怠慢了。」喬華豐吩咐了一陣,突然想到,「不是說還有個女娃要來?」

    「出發前幾日睡得太淺,大夫說別奔波。」

    晚飯自然十分豐盛,喬光,陸氏,喬耀也都在,喬華豐原本還想跟女兒喝茶,倒是柳氏不讓,說一路奔波,讓女兒早點休息。

    喬華豐想想也是,便說改日。

    喬喜娘沐浴後,看到柳氏抱著子初在床邊等她,靠了過去撒嬌,「娘。」

    「你我母女,我也不跟你說客氣話了。」柳氏笑說,「我跟你爹沒那樣愛面子,你若想多住一陣子沒關系,不想回去也沒關系。」

    嚇,她娘真厲害,喬喜娘還覺得自己今日偽裝完美呢,沒想到母親還是一眼看穿。

    「只是啊,男人三妻四妾是免不了的,為了這種事情離開不值得,除非你嫁個窮光蛋,不然這事永遠都會有。」

    喬喜娘笑了出來,「不是,他沒納妾,就算他哪日納妾,我也不會不高興到讓娘發現。」

    「那是怎麼了?」柳氏還以為女婿終于納妾了,女兒在不高興呢。

    喬喜娘便把月希的事情說了。

    柳氏越听臉色越難看,「你沒問這孩子哪來的?」

    「他不想說。」

    「莫名其妙丟給你一個孩子,然後還把這孩子看得比自己親生的還重要?那些下人這樣還留著干麼?換人。」

    「換人也沒用,所有人都是看著他行事的,而且讓他以為我容不下一個小嬰兒就不好了……雖然也是有一點啦。」喬喜娘嘆了一口氣,「這種事情,也只能跟娘說了,要讓別人知道,肯定就是我不對,一個小嬰兒嘛,計較什麼,可是身為一個母親,身為一個妻子,我怎麼樣也無法接受一個故人之子居然比我跟他的孩子還重要——我知道很不賢慧,很不大度,但實在賢慧不起來,也大度不起來。」

    柳氏怒了,「這樣你還要把那孩子帶來?」

    「也不可能把她放在雲山上,夫君說了讓我把她當女兒……娘,剛開始我真的覺得沒問題,小孩子那樣可愛,要喜歡她太容易了,可是當丫頭婆子都把她放在第一位,然後才是子初時,我真的沒辦法像從前那樣喜歡她,我跟懷應時說,能不能顧著我們兒子一點,他居然一副「我就是要這樣看重月希」的樣子,我氣得那晚睡覺都在作惡夢。納妾有什麼,就算納了妾,我也還是主母,我的兒子也還是嫡子,但現在我的兒子快被他自己的爹搞成抱來養的,我真的不知道怎麼過了。」

    「喜娘,娘給你做主,別回去了。」柳氏氣勢洶洶的說,「我們喬家寧願丟人,也不丟女兒。」

    喬喜娘一喜,「真的?」

    「自然是真的,話說回來,那丫頭到底是誰的孩子?」

    「我都說了不知道……」

    「少來,你啊,是我懷胎十月生出來的,真話假話騙不了我,快點說。」

    喬喜娘抿了抿嘴,低聲道︰「侯芳菲。」

    「侯芳菲不是死了嗎?」

    「沒有,他見侯芳菲始終無法適應雲山生活,所以放她走,月希是侯芳菲後來跟她表哥生的。」

    這事情,是關小翠來跟她說的。

    說算謝謝喬喜娘那頓敲醒了她,她好好反省過後,也說了一門不錯的親事,即將為人妻,而且也是填房,她覺得表哥這種行為很欺負人。

    「那臭小子……以前女人幫別的男人生的孩子,居然當公主養……」

    「我知道他很喜歡她,可沒想到這樣喜歡。」講到真是牙齒都酸,「月希現在不過一個小嬰兒,他就已經這樣了,我無法想象等她慢慢長大,會變成什麼樣子,萬一月希開始跟我頂嘴,甚至不听話時,到底該怎麼辦……娘,若是姨娘都還好點,爭執起來有贏有輸,但現在是侯姑娘的遺女,錯的人只會是我。」

    柳氏怒火熊熊燃燒,「娘給你做主,總之,不用回去了。」

    只是兩天後,柳氏又改口了,「你已經嫁給懷應時,嫁雞隨雞,還是得回懷家。」

    喬喜娘不意外,母親擔心她受委屈,所以讓她盡量住,但又擔心她沒人照顧,所以還是要她回去。

    在娘家很好啊,但就算爹願意養,哥哥嫂嫂未必願意,佷子將來長大,怎麼看她跟子初都是問題,回雲山,雖然會有不順心的事情,至少生活上是理直氣壯的,事情總沒兩面好,女孩子十五六歲便要嫁人,忍忍,等月希出閣,一切就好了——事實上,她也是一直這樣安慰自己的。

    所以當她準備回雲山前,因為身體不適,大夫確診喜脈後,事情突然有了轉機。

    大夫說,她胎象非常不穩,脈象淺而快,若是舟車勞頓,可能會保不住,最好暫時住下來,直到生產完再說。

    喬華豐一臉錯愕,倒是柳氏很快回過神來,「兒子,去寫信給你妹夫,把你妹妹的情況說一說。」

    喬喜娘摸摸肚子,內心頗感謝這孩子一直听話,直到現在才吱聲,她可以理所當然在娘家住一年,至于一年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她不想去想,至少未來一年她會過得很清靜,哈哈哈。

    餅幾日,喬喜娘躺在榻上,小翠正在給她唱最新學的曲子,懷應時沒有預警的推門而入,嚇得小翠突然走調,至于喬喜娘倒還好,她耳力不錯,早听見外頭麻雀突然叫了起來,肯定是有人從樹梢穿過,被打擾了。

    小翠很識趣的退下。

    男人在榻子邊坐了下來,一時之間倒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接到她懷孕的消息,當然很高興,但男人馬上又想起不太對,最近好像沒听她說身體不好,叫來嬤嬤問,她這個月癸水沒來。

    喬喜娘不是那種什麼事情都不清楚的胡涂鬼,換言之,她應該知道自己已經有孕,但不在雲山診孕,還是出發回鈺州,要回來的前一晚才說身體不適要請大夫,一路舟車勞頓,脈象自然不穩,留下養胎就成了理所當然。

    懷孕是意外,但她利用了這個意外,創造了留在娘家的正當性。

    孩子為重,沒人會說什麼。

    懷應時知道自己最近行為不太妥,可是,他知道喬喜娘喜歡自己,很喜歡很喜歡,加上她性子軟,就算有什麼也只會忍著,所以她會突然做出這個決定,非常不合理。

    拷問了一番後得知關小翠來過。

    必小翠一看到他就自己招了,「我告訴嫂子,月希的母親是侯芳菲,表哥你也別怪我多事,多事的不是我,是你自己,嫂子名義上是續弦,也是正妻,可你現在卻是把月希當嫡女,把她跟子初當成姨娘庶子,太過分了。」

    懷應時的疑惑全解開了,難怪她不想回來。

    這陣子他好好自省了一下,沒想到自省完畢,接到的不是妻子,卻是妻子要在娘家待產的消息。

    「喜娘,身體……可還好?」

    喬喜娘微笑,「還行。」

    「子初……」

    「我爹抱去玩兒了。」

    「喔……」他擠不出話了。

    喬喜娘生著氣嗎?好像不像,表情很溫和,眼神也很溫和,但即使如此,他還是能感覺到兩人之間流動的空氣有著不同。

    必蓮芯跟他說,夫妻一旦離心,就很難再同心了,此後一切都只會流于表面,而非發自真心,讓他好好想想,到底想要什麼,若是想抓住跟侯芳菲那段感情,自可盡量無視喜娘跟子初,把月希拱著,若他想一家好好生活,那麼月希就讓她照顧,等他能在尊重妻子與照顧月希中取得平衡,再把孩子接回去。

    「你知道月希是侯芳菲的孩子吧,怎麼都不來問我?」

    喬喜娘沒想到他會這樣直接,怔了一會才笑說︰「知道後就都想通了,已經有答案的事情又何必要問呢。」

    她又不是皮太厚,何必自己打自己的臉。

    「你是不是覺得,我還喜歡她?」

    我不是覺得,我是確定——喬喜娘很想這樣講,但三思是她的習慣之一,因此只是想,卻沒說。

    「我現在對她並不是喜歡……」

    最好是這樣。

    「你不信?」

    我看起來像傻子嗎?

    「你不信。」

    呃,好唄,她的心事是寫白了些。

    「我覺得是自己害了她。」男人把侯芳菲後來的遭遇大概說了一下,「若不是我,她會過得很好,看到她病成那樣,覺得愧疚,想補償已經無從補償起,才會對月希特別照顧,是移情作用沒錯,但不是那種情,或者說,我只是想讓自己好過一點而已。」

    喬喜娘完全沒有預期會听到這個,但知道他不是為情所困,而是為疚所苦,對她而言,倒是意外驚喜,「那怎會關你的事,侯仲群可以拒絕,陳氏也可以拒絕,但他們都沒有,甚至,連侯姊姊自己也沒有拒絕不是嗎?」

    懷應時搖了搖頭,所以在知道侯芳菲喝藥後,他才會很驚愕,因為他從來不知道她是這樣不願意。

    「不願意卻不拒絕,嫁入懷家,卻還喝藥,這些都沒人逼她,她是很可憐,可是,如果她好好面對父母說清楚,侯仲群未必會硬把她嫁出,又或者好好面對你,正視自己妻子的身分,好好養兒育女,也許也會有不錯的結果,每個人都必須替自己的選擇負責任,我是,她也是,雖然很可憐,但她的不幸是一連串的選擇錯誤,與你無關,當然,若你要一直覺得這是自己的責任,也沒人拉得起你。」

    懷應時笑了出來,不愧是自己選中的女人,該傻的時候很傻,該聰明的時候很聰明,「我一直到你不在的時候才想通這點。」

    女人心想,是嗎?

    懷疑的表情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于是,男人知道自己得說清楚,這是他第二個妻子,他知道同心並不容易。

    「你不在之後,我才發現原來清風院很難待……你藏著肚子回到鈺州,對我來說打擊很大。」

    「真的?」

    「真的。」拉起女人的手,「我不會讓你跟我離心的。」

    女人微微一笑,不會告訴他,自己沒要跟他離心。

    不好跟他發脾氣,就想辦法讓他掛念掛念,看,效果多好,他不但坦白跟自己交代前因後果,還表示不會讓兩人離心——他那脾氣,說出這些話並不容易,喬喜娘已經滿意了。

    見好要收,這才是夫妻相處之道。

    「我困了,扶我去床上躺一下。」

    男人自當遵從。

    女人上了床,又往里頭移了移,示意他上來,「一路趕來,累得很了吧,躺一下再起來吃晚飯。」

    懷應時沒推辭,除了鞋子便上去。

    男人其實沒那樣累,但當女人靠過來,聞到她身上淡淡香氣後,居然莫名覺得想睡。

    窗外秋日正好。

    男人半夢半醒之間突然想起,還沒跟她說讓她把西廂收拾一下的事情——一年時間太長,他打算也住在這里。

    不過算了,先睡,醒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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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4 00:05:37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喬華豐五十歲生日那天,生日宴辦得十分風光。

    當初廣發邀帖,是想告訴江湖他金盆洗手啦,以後喬家鏢局交由大兒子喬光接手,原以為大家只會回帖恭喜,沒想到一堆人說要來,這下倒是讓柳氏跟陸氏大傻眼,搞不懂這些人來干麼,發帖子不都只是為了面子上過得去嗎,居然還來?這麼認真干麼。

    喬光倒是不意外,「肯定是看妹妹的面子。」

    武林盟主侯仲群在幾年前因為鏟惡金賬本被公開,眾叛親離,江湖上正義聯盟形同瓦解,而相對于此,異教雲山卻是更形壯大,有錢不說,去那里養老的大師年年增加,絕學都在山里,偏偏山路難進,再小心翼翼都會被守山的狼群聞到味道,一狼嚎,百狼到,沒有人領路根本進不去,于是乎,懷應時成了江湖人士巴結的對象,不是希望能跟他一起做生意,就是希望能到雲山作客,好偶遇大師,也許大師心情好,傳下幾招江湖失傳的絕學——這種時候懷應時的岳父大壽,別說收到帖子的會去,就算沒收到,也會找個名目前往。

    柳氏並不懂江湖事,丈夫五十歲生日是照著四十歲生日的模式依樣畫葫蘆,沒想到所有回帖都是「必當前往」。

    從「不克前往」變成「必當前往」,柳氏眉毛皺了起來,算算快一千人哪,喬家院子可沒這樣大,後來還是按照喬光的建議,把客人分成五批,就按照掌門姓氏筆畫,也省得鬧出什麼風波。

    就這樣,喬華豐的喜宴一連五天,而且為了避免厚此薄顧,每天都要表演一下金盆洗手。

    大部分的來客都會問上一句,「怎麼不見大姑娘跟懷教主?」

    「喜娘有孕,養胎呢。」

    接著就是「喔」的一聲,難掩失望,但客氣話還是要說的,「大姑娘真是好福氣。」

    柳氏笑咪咪,那是當然,懷應時這女婿實在沒話說,即便有過月希那事,可後來他自己也想清楚了,喜娘懷第二胎時,他幾乎住在喬家……雖然沒走過一次正門,但對于這樣一個異教女婿,也很難要求他遵循禮法,只能算了。

    喜娘第二胎也是晚上生的,院子的曇花剛好開了,取名子曇。

    出了月子,懷應時便帶著妻小一家四口回雲山。

    雖然他這一年來表現不錯,可身為一個母親,在知道他也預備把月希從賞星閣接回後,柳氏不能說不擔心,只能跟女兒說,她已經比馨州絕大部分的女人過得好了,若只是月希這坎過不去,讓著他些,無論如何,夫妻嘛,以和為貴。

    喬喜娘點點頭,表示懂。

    至此,柳氏也只能自己催眠,兒孫自有兒孫福。

    要懷應時不偏心月希是很難的,看自己的兒子就知道——喬光自小喜歡表妹真兒,兩家也有默契給孩子訂親,可沒想到真兒相貌太好,被知州收為義女,獻入宮中,兒子後來娶了陸氏,陸氏已經是個好媳婦了,漂亮又听話,可是兒子就是對家里那匹倔驢子特別好,原因無他,那倔驢子是真兒送他的,得不到的永遠最好。

    一匹驢子都這樣了,何況是個流著血脈的小家伙。

    懷應時帶喜娘回雲山沒多久,就傳出消息,原來侯芳菲病故之前,有給他生個女兒——喜娘說,這是她跟懷應時商量過後的結果,既然要帶在身邊,義女養女都是尷尬,將來說親也問題重重,不如就把她當成侯芳菲給懷應時生的女兒,母親難產而亡,而她叫做懷月希,是懷家嫡長女。

    柳氏看了信,忍不住覺得自己女兒聰明。

    懷應時那人吃軟不吃硬,喜娘留在娘家待產,他就來了,喜娘直接把月希從養女變成嫡女,那麼他總不好做得再過。

    喜娘信上總說很好,很好。

    她也不知道女兒是真好,還是只是讓她放心,算算子曇都三歲了,難道不懷了嗎——正當這樣想的時候,喜娘來信了,一個多月身孕,柳氏覺得稍稍放心,有喜的話,感情不會太差。

    第三胎依然是男孩子,還一次兩個,取名午江,午河。

    雙胞胎!

    這下柳氏忍不住了,親自殺上雲山去看女兒跟外孫,當然,最重要的是看看懷應時對女兒到底好不好。

    親自鑒定的結果,還挺好的。

    姨娘沒出現,妾室也沒出現,關蓮芯兩年前就不住雲山了,跟懷天跑去西域說要挖寶,至于她最煩惱的月希,五歲多的年紀還是很黏人,黏的對象是喜娘。

    喜娘一手繡工沒人當一回事,只有月希十分捧場,年紀小小就跟著她畫花樣子,不過才五歲,喜娘說等她大一點再讓她拿針。

    至于子初跟子曇,自然是崇拜他們爹了。

    對男孩子來說,再精致的鞋面也比不過一套拳,只要懷應時在,兒子肯定是在他身邊轉,相較之下,月希反而比較像她生的——皇後都還要面對無數妃妾,而且世人都知道,今上偏寵的二皇子並非皇後所出。

    喜娘笑說,夫君現在對所有孩子一視同仁,月希也很好教導,算算,自己可比皇後這最尊貴的女人好命多了。

    柳氏很欣慰喜娘想得開,去計較丈夫在意的事情,只會磨掉夫妻情分,不如去在意丈夫在意的事情,反而能贏得更多感情跟疼惜,這天下很難有十全十美的婚姻,日子輕松,又能一家和樂,已經不容易。

    去雲山時,柳氏各種不安,回鈺州時,各種安心了。

    當初看中懷家,是因為懷應時說過,妻子可常回家小住,後來孩子一個接一個,自然抽不開身,只是,這回喬華豐五十歲,喜娘說,無論如何是會到的。

    大生日,熱鬧了好幾天,剛開始還有人期待懷應時是趕路不及,所以故意留在喬家鏢局附近的客棧,可這等啊等的,好幾天都過了,終于不抱希望,賀客才逐漸散去。

    喬華豐五十歲過後的第十天,幾輛馬車緩緩駛入喬家大門。

    馬車就是青帳子蓋著,帳無刺繡,木無雕花,看來平淡無奇,沒人留心到拉著馬車的高頭駿馬。

    最後一輛馬車駛入,喬家大門便關了。

    喬華豐跟柳氏早已經等不及沖出院子,就見幾個蘿卜頭跳了下來,「外公,外婆!」月希自然也是跟著幾個兄弟一起,只是女孩子家,動作慢些,也就只有子初會等她一下。

    蘿卜們一下圍住兩老,吱吱喳喳起來——這是懷應時的主意,每年春天便送到喬家住一陣子,一方面讓孩子跟喬家親近,一方面也讓自己跟喜娘過過兩人世界。

    五個孩子每年來,自然熟門熟路得很,喬華豐跟柳氏兩人笑得開心,待看到懷應時扶著顯懷的喜娘下了第二輛馬車,眼楮更是眯到看不見。

    「爹,娘。」喬喜娘只說了這兩個字,眼眶便微微發紅。

    柳氏牽起女兒的手,知道喜娘必定是想起當初許婚時說過,可以常常回家小住,但事實上她除了懷子曇時,後來再也沒空回家,孩子一個接一個,哪有時間,就算孩子送回喬家,也是因為丈夫說想兩人小住一陣子,身為妻子,又怎麼能掃丈夫的興說想跟著一起回來。

    對于母親來說,常常見到女兒雖好,但是,知道女兒過得好才是最好的。

    拍拍喜娘的手,柳氏笑說︰「跟女婿一路都累了吧,快點進來,預備開飯了。」

    小蘿卜頭一听,全部耶了起來,肚子都快餓扁了。

    避事很快把飯桌擺了上來。

    喬光,喬耀各領著自己的正妻姨娘,孩子們也都出來,十幾個孩子開了兩桌,讓他們自行鬧去。

    主桌上,懷應時跟喬喜娘先給喬華豐祝壽,接著喬光喬耀說起那幾日宴會事情,誰家沒接到帖子卻想混進來,或者帶著自己孫女想給喬光長子喬璇定娃娃親,哪家掌門超唆,哪家掌門居然趁機偷東西,最糟糕的就是那個王秀娟,前幾年被休了,生母安姨娘居然趁機跑來問能不能給喬喜娘帶個信,讓女兒去跟她作個伴,柳氏傻眼,直接讓人請他們出去。

    喬喜娘聞言抿嘴笑,低聲說︰「王姑娘母女真異于常人。」

    「所以當年我先轟她出去真是有先見之明。」

    看懷應時眼中含笑,喬喜娘突然想起十年前那次相看,他逆著光,大步流星而進,一坐下便開始講規矩,丈夫的權力如何,妻子的權力又如何,當時各種錯愕,可怎麼也沒想到,最後會是自己成了他的妻子。

    十年婚姻,不能說沒有糟心的時候,只是糟心少,歡欣多,夫君愛她敬她,有商有量,她知道自己是有福之人,也很惜福。

    家人至愛在身邊,孩子們也在同廳,沒什麼比這更好了。

    幾杯下肚,父兄的聲音都大了起來,在五十歲大壽上苦苦壓抑的情緒大爆發,因為客人太多,所以怪事也跟著多,第二輪酒還沒上,喬華豐一嚎「都是一群混蛋」,他一向謹慎,卻突然如此奔放,眾人先是一怔,繼而一起笑了。

    笑聲久久不散。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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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4 00:06:01 |只看該作者
人類適應環境的能力 簡薰

    事情是這樣的——我右手的中指跟無名指受傷了,其實講受傷也不太對,因為是陳年舊傷,只是復發了,大部分的時間不會有差異,但別曲過一定的角度,就是錐心刺痛(會「嘶」一聲的那種),首當其沖的就是無法好好打字。

    怕痛!不敢彎那兩指的關節!速度變慢!手跟不上腦袋!已經想到第二句了,可第一句還沒打完!打完第一句,第二句又要從頭想。

    這樣很卡,于是,我開始了天才之旅。

    中指跟無名指涵蓋到的注音符號有好幾個,但以頻率來說,最常出現字是︰的,個,著,麼,了,這幾個。

    只要跳過這幾個字不打,基本上問題就沒那樣大,太好了,使用「ctrl+數字」來定義快捷鍵,之前只設了CS+1跟CM+2,還有34567009可以用,喜孜孜開始定義後才發現CM+只能用在符號,不能定義中文字(泣),現實好殘酷,因為,有那麼一瞬間,我的以為自己是天才(再泣)。

    Ctrl是靠不上了,就在這時候,靈光一閃,那不要靠Ctrl,直接用符號吧,讓我

    痛得要死幾個字全部使用符號,需要打「個」的時候,就打4,需要打「麼」的時候打5,了是7,的是8,以此類推,我突然又感到自己是天才了。

    罷開始打當然十分不順,習慣性的回頭瞄稿時,看到屏幕上一堆數字也覺得很奇怪——譬如說,「我買了三個面包」,這句簡單的話在我的原稿上是「我買7三4面包」,數字啊,每行都有數字,剛開始怎麼看怎麼冏,但就在兩小時之後,我居然習慣了,就好像我一直以來就是用部分符號代替部分中字一樣。

    不用停頓,不用看提示小紙條,而且完全能控制自己不要拉回看稿,每次打開WORD都會忍不住想,人類適應環境的能力真的是好厲害啊——《教主的續弦妻》就是這樣誕生出來的。

    說完內幕,接下來當然就是重點,重點永遠只有一個︰希望讀者能喜歡這本書。

    下回出書應該是年後,先預祝大家新年快樂。

    我們下次再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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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7 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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