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4-11-14
- 最後登錄
- 2024-11-25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7489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48962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六章
殷颯是個處事明快果決的人,因此這夜,他一進寢房便宣告,「今晚咱們就補過洞房吧。」
「可王爺的身子還未復原。」清荷很詫異。
「我的身子己無礙。」為了證明自個兒沒問題,他一把抱起她走到床榻邊,將她放躺在床上後,便捧住她的瞼,俯下身子吻住她那張櫻唇。
他的吻來得凶猛,就彷佛在攻城掠地似的,霸道而直接。
她又羞又驚,緊閉著眼,屏住呼息,只覺得整個人彷佛要被他吸吮進他的口中,那教人無可拒絕的強勢令她心尖發顫。
她宛如浮沉在驚濤駭浪中,兩只手只能無措的攀附他的頸子。
半晌,他氣息不穩的結束這個吻,淺褐色的眸眨也不眨的緊盯著此刻雙頰若紅霞的她,只覺得這一刻的她是世間最美的女子,那樣牢牢的吸引住他的心神。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她,伸手解開她腰間的織帶,同時出聲道︰「替我寬衣。」
聞言,她粉頰羞得紅彤彤,腦子里彷佛塞了團棉絮,軟綿綿的無法思考,只知道遵從他的命令。她抬起手僵硬的為他解去腰帶,因為緊張,動作有些笨拙,好一會兒才解開。
……
在情事終于結束,兩人陷入酣睡前,他捧著她的臉,憐愛的吻了吻她,這才擁著她,滿足的與她一起沉入黑甜夢鄉。
清晨,守在寢房外的侍婢們沒人敢進去打擾,因為昨晚睡在耳房的侍婢都隱約听見了呻吟聲,自然明白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身為清荷貼身侍婢的靜瑤端了一盆水,安靜的侍立一旁,那張黝黑的臉孔微微逸出一絲笑容。
她欣慰的想著,從小姐昨晚的呻吟聲看來,王爺昨夜一定非常「疼愛」她。
她記得夫人說過,只要能在床笫之間讓夫君滿意,自然就能得到夫君的寵愛。此刻內室里,是殷颯先醒過來,因為昨夜太賣力,他今天有些晏起了,看著窩在他懷里睡著的妻子,他咧開笑抬手輕撫著她酣睡的臉龐,眸里流露自個兒都沒有察覺的情愫。
靶覺到臉有些發癢,清荷張開惺忪睡眼,覷見他,昨夜的記憶清晰回籠,她的粉頰驀地漲紅。
昨晚她都不記得兩人究竟做了幾次。
她是他名副其實的妻了。
再休息了半晌,兩人這才起身。
沒喚侍婢進來服侍,清荷紅著臉低頭穿自個兒的衣物,殷颯也自己動手穿衣。
思及一事,他套上外袍,系上玉帶後,對她說︰「你帶回來的那對兄弟,我打算將他們安置到英士堂去,你看可好?」見她還沒穿好衣裳,他動手幫她攏上衣襟,扣上盤扣。
「英士堂?那是什麼地方?」她一臉疑惑。
見她拿起織帶要系上,他便接過為她系好。她的身段不縴瘦,但也不胖,他覺得略顯豐腴的她恰到好處。
他解釋道︰「英士堂主要是為戰場上那些犧牲性命的將士遺族所建的書院,在那里求學,既要習文也要習武。」
听到他的說明,清荷頷首道︰「好,那我去問問阿貴和阿富想不想去那里。」有這樣的好地方,她相信他們兄弟倆會願意去的。
在侍婢的服侍下漱洗後,與他一塊用早膳時,清荷羞怯的低著頭,不好意思看向靜瑤。昨晚和早晨的事靜瑤一定知道了,所以適才看向自己時才會眼帶笑意。
殷颯夾了一堆的菜肴到她碗里,見她頭也不抬的埋頭吃著,且兩只耳朵紅彤彤的,眸里不禁漾過一抹寵笑。
「待會吃完,我想還是帶你和阿富、阿貴先去英士堂瞧瞧,他們看完後,再讓他們自個兒決定要不要在那里讀書。」因為這兩兄弟是她帶回來的,基于愛屋及烏的心態,他忍不住對他們兄弟倆多了分關照。
「好。」她輕應了聲,接著努力消滅碗里越堆越高的菜肴。她很想告訴他,其實她吃不了這麼多,別再夾給她了,可這是他的一番好意,她又不忍拒絕他,因此只能埋頭猛吃。
雖然吃得很撐,但每吃進一口,胸口便感覺到甜滋滋的。
飯後,清荷叫來了阿富、阿貴,待向他們說明情況後,便與殷颯帶著他們一同前往英士堂。
其實在听見殷颯想安排他們進入英士堂讀書習武時,兩兄弟幾乎毫不猶豫的就一口答應了。
行乞多年,他們作夢都沒有想到能有機會讀書,更別提習武了,這對他們來說可是難能可貴的機會,傻子才會不把握。
四人乘坐馬車抵達英士堂,殷颯扶著清荷下馬車。
英士堂堂主早已先一步接獲消息,領著數人在門口迎接殷颯和清荷。
朝他們兩人行禮後,堂主領著他們走進去。
里頭的建築全是黑瓦白牆,顯得樸素而莊嚴,瑯瑯讀書聲從一間間教室里傳來,而另一頭的校場上則有上百名的童子在打拳,他們的呼喝聲充滿了力量。
阿富和阿貴在閣樓上看著底下打拳的童子,也忍不住跟著學了起來,心情激動的想著,以後他們也能在這里讀書學拳了。
瞥見兩兄弟滿臉的興奮之色,清荷也忍不住微笑起來,望向堂主說道︰「以後他們兩兄弟就麻煩堂主了。」
堂主是一名年約六旬左右的老者,他謙遜的答道︰「王妃無須客氣,老夫見他們這麼有心向學,定會盡心盡力教導他們。」
兩兄弟都很感激清荷,他們知道能有這個機會全是她給的,弟弟阿貴靦腆的向她道謝︰「謝謝王妃姊姊,阿貴和哥哥以後一定會努力學習,等將來出人頭地了,好報答王妃姊姊。」
「是王爺給你們這個機會,你們要謝的是王爺。」方才在經過堂主的說明後,她才得知這座英士堂是十年前在殷颯的提議下所修建。
算一算,那時他也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因憐恤那些親人在戰場上不幸戰死的孤兒寡母,特別設立此處,收容那些沒了父親的孩子。
不僅供他們吃住,還請來先生教他們讀書習字,並找來武師教他們練武以強身健體。
在殷颯的栽培十年來這些孩子紛紛學有所成,有的進都城赴考,得了功名,有的則到戰場上立功建業。
後來見這里的先生和武師都教得很用心,遂有不少人想將自個兒的孩子也送進來,于是隨著孩子越來越多,英士堂的規模也越來越大,栽培出不少優秀學子和將才。
听到這些,清荷便對殷颯更加崇拜和敬佩。
「多謝王爺。」兩兄弟朝殷颯鞠躬行禮。
殷颯擺擺手,「不用多禮,以後你們兄弟倆就安心在這里住下。」看見妻子眼里所流露出的那抹崇敬,他心中十分受用,臉上的笑意分外爽朗。
最近王府里的人都看得出來王爺滿面春風,心情極好,而這一切全是因為王妃。
王爺很寵愛這位性子溫良和善的王妃,時常與她形影不離,且侍婢們經常都能在夜里听見從王爺寢房里傳出的細碎呻吟聲,證明王爺非常賣力的在為繁衍殷家後嗣而努力。
唯一對此有些不高興的就是安瑜,對于大哥被王妃嫂子搶走,她是不太滿意的,但每次想板起臉孔對王妃嫂子表達不滿時,很快的又會被王妃嫂子所做的甜食給收服。
且王妃嫂子待她如母如姊,對她既關心又照顧,因此對大哥被搶走一事,她雖然不快,卻也接受了,尤其王妃嫂子親手縫制的第一件秋衣可是給她的,而不是先給大哥,這件事讓她樂了好半天。
此刻,清荷剛做好了涼糕,準備了一份要送去給殷颯,安瑜則搶著要端去給她大哥吃。
兩人一前一後的來到書齋前,門口的守衛見是她們,便沒阻攔。安瑜一張小臉蛋堆滿笑容,一蹦一跳地推開門進書齋。
「下午要用的素果香燭都準備好了嗎?」殷颯正在詢問袁堅事情。
「稟王爺,都已備妥,且鳳姨娘愛吃的柿子和桂圓糕也都備上了。」袁堅稟道。
听見他們的話,安瑜插嘴道︰「大哥又要去祭拜鳳娘嗎?」
「今日是她的祭日。」
「這次安瑜小姐可要隨王爺一塊去?」袁堅笑問。這些年來每逢鳳娘忌日,王爺都會去祭拜她,去年安瑜小姐曾陪王爺去了一次。
安瑜立刻搖頭,「我不去了。」她去年吵著去過一次,後來覺得對著一座墓冢老半天實在無趣,不想再去了。
想到了什麼,她忽然回頭對跟在自己後頭進來的清荷說道︰「對了,今年就讓王妃嫂子陪大哥去上墳好了。」
听見安瑜的話,清荷愣了下頷首道︰「好。」她剛跟著安瑜進來時,已听見他們的話,沒想到今日竟是他那位已過世的愛妾的忌日,更意外的是,他竟然要親自去上墳。
以前侯府里也有幾位爹的姬妾過世,但她就不曾見爹前去祭拜過。
殷颯望向清荷,略略遲疑了下說道︰「你沒見過鳳娘,還是留在府里吧。」
「不要緊,我想跟王爺一塊去。」這位鳳娘都過世這麼多年了,他仍惦記著她,可見他心中定是很看重這位鳳娘。她心中不禁有些酸澀的想,若是有朝一日她過世了,不知王爺是否會像對這位鳳娘般,即使隔了數年仍記掛著她?
見她願意陪他去,殷颯也沒再反對。
午後,幾人乘坐馬車一塊前往東山,殷家歷代先袓的墓都葬在那一帶,鳳娘也埋骨在那里。
坐在馬車里,見妻子異常安靜,殷颯想了想,開口說起鳳娘的事。
「鳳娘跟了我幾年,但那些年南疆與利昌戰事頻仍,我常常領兵出戰不在府里,她懷孕生產時,我也無法陪在她身邊,當我回來後,才得知她難產而死,連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沒能保住。」因此他對鳳娘的愧疚其實多過于情意。
見他面露內疚之色,清荷握住他的手,想要給予安慰,「這不是你的錯,你也是身不由己,我相信鳳娘在天有靈一定也能諒解,不會怨你的。」女子生產本就有幾分危險,侯府中也有過姬妾死于難產的事發生。
他將她拉進懷里,感慨道︰「你可知道我委實厭煩了年年與利昌軍打仗,因為戰爭,南疆和殷家都犧牲了太多人命。」
「沒辦法與利昌國和談嗎?」听出他話里的倦乏,她很舍不得。連年征戰,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吧。
「朝廷曾有幾次與利昌國締結和平協議,但往往不到幾年,利昌國便又毀約犯境,他們對南疆這塊土地實在太執著,我想除非能將利昌國徹底擊潰消滅,否則戰爭是難以避免。」
然而利昌國盛產良駒,利昌人又個個驍勇栗焊,要一舉殲滅他們並不容易,除非傾全朝之兵力戰,或有可能,但與大觀王朝接壤的還有其他外邦,也必須提防他們趁虛而入,不像利昌國因三面臨海,除與大觀王朝接壤外,並無其他外邦威脅,因此常能傾全國之軍來攻打南疆。
不過這長達百年的戰爭再持續下去,對利昌國也不利,他們的百姓本就比大觀王朝還少,為了兵源,又征調了不少男丁,一旦這些男丁相繼戰死,利昌國將漸漸面臨無兵可征的窘況,屆時南疆軍便能趁機一舉攻滅利昌國。
所以現下最好的辦法便是在戰場上多殺些利昌士兵,不斷消耗利昌的國力,等到他們無兵可用,便能不攻自破。
但這還需要些時間,且戰場上刀劍無眼,每一次交戰,都有戰死的可能。
殷颯向來對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可拜堂那日趕赴戰場時,他莫名生起了一個念頭——萬一他戰死沙場,他的新婚妻子該怎麼辦?
他心頭有了牽掛,不再那麼不畏死,也更加厭倦這長達百年的戰爭。「玉蝶,嫁為殷家婦,你要時刻記得一件事。」殷颯突然沉聲開口。
見他忽然嚴肅起來,清荷不解的問︰「是何事?」
「有朝一日若我不幸戰死,你要堅強的撐起殷家。」
聞言,她心口一震,「不,不會的,不會發生這種事。」
「我也不希望發生這種事,只是若真有這麼一日,你一定要打起精神來,以後殷家就只能靠你了。」他必須先讓她了解到戰爭殘酷的一面,以免事到臨頭,她方寸大亂。
「我……」她唇瓣輕顫著,一時說不出話來。她從沒有想過這種事,如今見他這般鄭重交代,她心口隱隱發疼,在他堅定的注視下,好半晌,她才沉重的頷首承諾。
不久,一行人來到墓前,同來的靜瑤將帶來的柿子與桂圓糕和甜酒擺上,點燃幾炷清香,分別遞給殷颯和清荷。
殷颯神色肅穆的持香默禱,清荷也在心里對著這位不曾謀面的鳳娘說話。
「鳳娘,祈望你在天有靈,護佑王爺在戰場上每次皆能得勝並平安歸來,更要讓南疆與利昌之間的戰爭能早日平息,永不再起戰事。」說完,她拜了三拜,將香插上前方的鳳形香爐里。
她接著側首望著殷颯,見他默默望著墓碑,不知在對鳳娘說些什麼。
她心里不禁有些羨慕鳳娘,都已過世這麼多年,仍讓他如此記掛于心,兩人先前的情分定是很深吧。
想到這,她悄悄生起一抹期待,希望日後他對她也能這般情深。
她沒發覺自己注視著殷颯時的眼神充滿著纏綿情愫,不知不覺間,她已將他放入心坎,在心底劃了一大塊的地方讓他進駐。
殷颯插上香,回頭迎上她那充滿柔情的目光,胸口猶如注入了一股暖意,溫暖了他的四肢百骸,他英挺剛毅的臉龐不自覺柔和了下來。
在墓地待了一下,殷颯牽起妻子的手走回馬車。
方才他告訴鳳娘,他新迎娶了一位王妃,這位王妃的性情溫良和善,讓他越看越滿意,見了她就覺得歡喜,恨不得能時時刻刻與她膩在一塊。
當說到這兒時,他的腦子里隨即掠過一個念頭,就彷佛有一道聲音在對他說——他對她動心了。
上了馬車後,殷颯將清荷擁入懷中,不顧靜瑤就坐在一旁,輕輕地吻著妻子的唇。
不管是不是動心了,他只知道能與她結為夫妻,是他這一生最快活的一件事。
***
初冬的寒風,讓枝頭最後一片楓紅凋落。
看見外頭起風了,清荷連忙攔住想要出去玩的安瑜。「外頭風大,再多添一件衣裳再出去。」
「我不覺得冷,不用穿啦。」安瑜揮開她的手急著想出去。
昨日阿富、阿貴兩兄弟過來探望王妃嫂子,提到今兒個英士堂要比武的事,她便來了興致,只是今早晏起,怕錯過看比武的時辰,她才會趕著要出門。
清荷拉住她,半哄半勸,「半個月前你才染了風寒,躺了好幾日不記得了嗎?要是再病了,等你大哥巡視完軍營回來,看他還讓不讓你出去玩?」
「嫂子就會拿大哥威脅我。」她嘟起嘴埋怨。但心里其實並不討厭嫂子的羅唆,她知道嫂子說這些都是為了她好。
婢女很快就取來安瑜的斗篷,清荷為她披上。「中午我要做八寶粥,看完比武,你記得順便帶阿富,阿貴回來一起吃。」已入冬,她想熬八寶粥幫殷颯和安瑜補補身子。
「好。」清脆應了聲,她急匆匆的往外跑,服侍她的侍婢也連忙跟上去。
清荷笑了笑,走向廚房開始準備熬八寶粥的食材。
愛里的廚子和廚娘們都很喜歡這位平易近人的王妃,幾人常常湊在一塊交流各種菜肴的做法。
見清荷命人準備了桂圓、紅豆、花生、干蓮子、紅棗、葡萄、糯米、黑米跟松子仁,一位廚娘立刻討教。
「王妃做八寶粥的材料似乎同我們這兒的不太一樣。」
「那這兒都加些什麼料?」清荷好奇的問道。
「咱們這兒是用黃豆、桂圓、黑豆、綠豆、紫米、大小薏仁、燕麥、小米、糯米,不過王妃加的那些料應當比較補身。」
她溫笑頷首,「嗯,我想替王爺和瑜兒補補身子,你們等等也幫我嘗嘗好不好吃,下次我再來試試咱們這兒的做法。」她將己準備好的食料依序放入陶鍋中熬煮。
花了一個多時辰,剛熬好八寶粥時,一名下人前來通報。
「啟稟王妃,外頭有人找您,說是您娘家那邊來的人。」
「我娘家來的人?」清荷一時想不出來會是誰,下一瞬猛然想到,難道是她娘來看她了?
臉上頓時一喜。
她急忙將手 千淨,一臉欣喜的走向前廳。
「靜瑤,你說會是娘來看我嗎?」
苞在她身邊的靜瑤如實說出自個兒的想法,「奴婢覺得夫人不太可能親自前來,南疆距離都城遙遠,縱使夫人有心想來探望小姐,只怕也有心無力。奴婢想,或許是夫人差了誰過來吧。」
小姐嫁來南疆這幾個月,夫人時會托人送書信,得知小姐如今十分安好,很得王爺寵愛,倒也很放心,因此她想,應是夫人差人送了些物品過來給小姐。
听靜瑤這麼一說,清荷的腳步微頓了下,臉上的喜悅之情消逝了些,接著心忖不管怎麼說,總是娘差來的人,她還是很想見一見,親口問問娘的現況可好。
來到前廳,看見坐在屋里的人,清荷臉上的神情猛地僵住,錯愕的瞪著那張熟悉的面容。
怎麼會是玉蝶姊?!她為何會來這里?!
軒轅玉蝶一瞟見她,那張精致美麗的臉龐隨即高傲揚起,斥道︰「怎麼這麼慢,你知道我等多久了嗎?」
「我……」清荷太震驚了,一時之間聲音彷佛全被掐在咽喉里發不出來。
倒是靜瑤看見軒轅玉蝶,臉上閃過一抹防備之色。當初可是五小姐私自逃婚,這時突然跑來南疆想做什麼?
「愣在那里做什麼?還不快帶我去你住的院子,我有話同你說。」軒轅玉蝶冷冷的開口命令。
「喔。」清荷應了聲,仍處于震愕的她連忙轉過身子,領著人前往她所住的跨院。
不久,幾人來到跨院的小廳里。軒轅玉蝶再下命令,「讓這些奴婢都退下。」清荷依言屏退她們。
「還有她。」軒轅玉蝶指向仍侍立一旁的靜瑤。
清荷解釋道︰「靜瑤打小服侍我,與我情同姊妹,她能信得過,有什麼事我也從不瞞她。」
靜瑤語帶防備的出聲問道︰「不知五小姐來找王妃有什麼事?」這位逃婚的五小姐突然來到赤王府,害她心里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听她語帶質疑,軒轅玉蝶不悅的斥喝,「放肆,主子說話,有你這奴婢插口的余地嗎?」
清荷已稍微鎮定了些,開口緩頰,「玉蝶姊,靜瑤就像我姊姊一樣,你別這樣責罵她。」
軒轅玉蝶輕蔑的斥責,「跟一個低賤的奴婢以姊妹相稱,也不怕自降身分,不過你只是妾室所生的庶女,出身本就不高貴。」
听她這樣辱罵自家主子,靜瑤張口想駁斥。清荷朝她搖頭阻止,望向軒轅玉蝶時,溫聲問道︰「不知玉蝶姊為何來赤王府找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哼,你倒真把自個兒當成赤王府的女主人了。」軒轅玉蝶冷嘲熱諷。
靜瑤看不過去的駁道︰「我們小姐本來就是赤王府的女主人。」
對這個膽敢一再頂撞她的奴婢,軒轅玉蝶甚是不快,厲色質問︰「當初皇上指給赤王的可是侯府嫡出小姐,她這個賤妾所生的女兒,是侯府五小姐嗎?」
「當時是五小姐自個兒棄婚私逃,不想成為赤王妃,侯爺大怒之下才讓八小姐代嫁,若是五小姐對此不滿,何不親自回侯府找侯爺說去?」靜瑤堅定的捍衛自家主子,不容許任何人欺到主子頭上。
見這下人一再頂撞自己,軒轅玉蝶震怒的狠狠摑了她一掌,「該死的賤婢,你竟敢對我如此不敬,你家主子沒教過你規矩嗎?」
挨了一巴掌,靜瑤仍沒退縮,但清荷為她心疼不己。她站在靜瑤面前,神色氣忿的望著軒轅玉蝶。
「就算靜瑤有錯,也輪不到你來責罰她。」她可以忍受自己受欺侮,但見不得靜瑤代她受欺凌。「玉蝶姊,若你只是想來赤王府逞威風打人,請你離開。」
軒轅玉蝶怒嗔,「你憑什麼叫我離開?你才是那個該走的人,別忘了當初讓皇上指婚的人可是我!」
聞言,清荷總算弄清楚她來此的目的了,愕然道︰「你來是想要回赤王妃的身分?」
「沒錯。」她仰起下顎,一臉的高傲。
听見她竟是真想要回赤王妃的身分,清荷又驚又怒。當初分明是她不要的,今日怎麼有臉來討回?!
她惱極,罕見的用指責口吻道︰「當初同王爺拜堂的人是我,你要怎麼對王爺解釋你棄婚私逃的事?還有,若是因此惹怒王爺,王爺向皇上揭發此事,你便是犯了欺君抗旨之罪,那可是死罪。」
聞言,軒轅玉蝶惡狠狠的瞪著她,「我犯了死罪你不也一樣,你頂替我的身分嫁來赤王府,難道就不是欺君嗎?要死咱們就一起死!」
橫豎她是豁出去了,在前陣子被情郎無情拋棄後,她己無處可去,侯府不能回,無處容身之下,她只能來赤王府討回當初她棄若敝屣的身分。
「我……」清荷一顫,頓時說不出話來。是啊,她也犯了欺君之罪,若玉蝶真的向王爺揭露此事,王爺得知她並非皇上指定的王妃,而是頂替代嫁,王爺會怎麼看她?
靜瑤冷靜的問道︰「五小姐究竟想怎麼樣?」她相信五小姐不至于真想要跟小姐拚得兩敗俱傷,那樣對大家都沒有好處,這麼一來,肯定另有盤算。
軒轅玉蝶挑起眉,開口說出自個兒來此的目的,「我要你說服赤王納我為側妃。」
「你說什麼?!」清荷滿臉震驚,不敢相信所聞。
「我不同你搶王妃之位,容許你繼續頂著我當赤王妃,但你必須說服王爺迎我當側妃。」
軒轅玉蝶說得寬宏大量,其實另有打算。
來到南疆,她已听聞赤王十分寵愛王妃,這讓她想奪回自個兒的身分有些困難。因此她籌謀著先親近赤王,然後再找機會奪得他的寵愛,等到時機成熟時,再把一切的過錯全都推到清荷頭上,誣賴清荷因貪慕虛榮,陷害她且頂替她的身分下嫁,屆時赤王定會怒斥清荷,將王妃之位還給自己——這是她打的如意算盤。
靜瑤想起一件事,詰問︰「五小姐當初不是同禮部侍郎的公子一塊私逃嗎?五小姐忍心拋下他成為王爺的側妃嗎?」
听她竟當自己的面提起那個薄情郎,軒轅玉蝶震怒的厲斥,「你給我閉嘴,從來就沒有這種事!我只是心煩出去散心,與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她矢口否認。
這是她一生中所做過最愚蠢的事,當時她太天真了,以為只要離開侯府,她就能與情郎從此廝守終生,可他是怎麼回報她滿腔真情的?
才在一起幾個月,他便膩了她,想重回都城過繁華日子,然後毫無預警的某一天,他留下一封信,說他返回都城去了,便一走了之,丟下她孤伶伶一個人無助的待在異鄉。
罷開始她還不死心,想著他一定會舍不得而回頭找她,可是她左等右等,始終等不到他的人影,最後她終于死心了。
當時他不僅拋下她,還帶走大部分的盤纏,只給她留下一點點,眼看那些盤纏快用罄,而她又不能像他一樣,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返回都城,畢竟當初她是抗旨私逃,她爹必然不會原諒她,走投無路之下,她只能前來南疆。
見軒轅玉蝶的反應這般激烈,清荷與靜瑤相覷一眼,大抵猜到是怎麼回事了。軒轅玉蝶不給她太多考慮的時間,強硬道︰「我剛提的要求若是你不答應,我這就去見赤王,當他的面揭發你頂替我代嫁的事。」
清荷緊抿著唇,不想答應她,但又進退兩難。要她開口去求丈夫納妾,她辦不到,也不想這麼做,但若不答應……
靜瑤想了想,代替主子答道︰「五小姐,這種事急不得,若八小姐突然跟王爺提出這種要求,王爺定會覺得突兀,不如你先留下來,待找到合適的機會,小姐再向王爺提這事。」
她想先拖延下來,再和小姐商量解決的辦法。
軒轅玉蝶冷冷道︰「好,我就先住下來,但你們別想背地里耍花樣,我不是這麼好糊弄的人。」只要能住進王府,就不愁沒有機會接近赤王,屆時她相信憑自己比清荷還要美上幾分的姿色,定能教赤王對她傾心。
屋里的三人渾然沒有察覺到,她們方才所言,全被躲在窗外偷听的人給听見了。
窗下的阿富搗著安瑜的嘴,不讓她叫出聲,並將她拖離窗邊,等走得夠遠了才放開她。
「阿富,你做什麼搗著我的嘴不讓我說話?」安瑜氣呼呼的責問。
就在不久前,她在英士堂看完比武,順便將阿富、阿貴帶回來吃八寶粥,不料來到王妃嫂子的寢房前,卻听侍婢說王妃嫂子正在與她娘家來的人說話,不讓人進去打擾。
她實在太好奇王妃嫂子在見誰,便拉著阿富、阿貴繞到旁邊,躲在一扇窗子下,悄悄拉開一點窗縫偷听,沒想到竟會听見這麼驚人的事。
雖然她才九歲,可已懂得不少事,明白她們在說王妃嫂子是頂替那個看起來很討人厭的女人嫁給大哥的。
那女人還威脅王妃嫂子,要王妃嫂子讓大哥納那女人為側妃。聞言,她氣不過,想張口罵人,嘴巴卻被阿富給搗住了。
「安瑜小姐,這種事不能張揚。」阿富面色沉凝的開口。
「為什麼?」
「若是讓別人知道,會害了王妃姊姊。頂替出嫁可是欺君大罪,會被處死。」多年在外行乞,見過太多事,因此他雖然才十二歲,心智卻較同齡的孩子成熟,知道這事的嚴重性。
听見兄長這麼說,阿貴也緊繃著一張臉警告安瑜,「對,絕對不能再教別人知道這件事,安瑜小姐不可以說出去!」王妃姊姊對他們有恩,他們不可以害了她。
「可是她們騙了大哥。」
「方才你沒听見她們說的話嗎,是那女人不想嫁給王爺,私自逃走,王妃姊姊的爹才不得已讓她嫁給王爺,千錯萬錯都是那女人的錯。你要記住,這事連王爺都不能說。」阿富毫不遲疑的將全部的過錯推到軒轅玉蝶頭上,並且慎重提醒。
阿貴毫無異議的附和自家兄長,「沒錯,王妃姊姊是無辜的,是那女人太壞了,還威脅王妃姊姊。」
听見他們兄弟倆你一言、我一語,安瑜開始也覺得都是那女人的錯,想了想,她板起小臉說︰「她這麼壞,還欺負王妃嫂子,我們不能就這樣饒了她。」
安瑜心里已把清荷當成自個兒的親人,這會兒便見不得有人欺侮她。
「那你想怎麼做?」阿富問。
「當然是想辦法把她趕走。」安瑜氣忿的握拳回答。
阿貴用力點頭,「沒錯,我們要想法子讓她滾出去,不敢再欺負王妃姊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