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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 -【她在半夜不睡覺(龍門五行戰將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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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9 00:04:4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寄秋 - 她在半夜不睡覺(龍門五行戰將之二)

這就是他的五行使者好夥伴?
有福躲起來自己享,有難比誰閃得快!
尋找「夢煞」的任務就這樣落到他頭上,
火大的他來去超市找罐冷飲退退火,
卻遇見臉色蒼白、長髮遮眼的拖把小姐,
瞧她買成堆的「棉棉」敢情是失血過多?
那她該多吃點肉,而非只吃  「牛飼料」,
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就讓他雞婆代勞吧,
然而才幾天不見,她便中計身陷狼群中,
他這英雄當然得適時的現身搶救美人,
感情走到這裡應該是可以那個又那個,
卻發現他的女人其實很怕黑,
更怕半夜睡覺會作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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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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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9 00:05:29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開元混沌之初,非人非物之神祇由此誕生。

  或天空,或地面,或海洋。

  天有天祖、地有地母、海有龍王、河有河神,八方廣漠漸生綠意與生命。

  人景仰之,敬畏之,築廟修牆以為祭祀,香火下斷綿延數千年,以神之名為善或為惡,開啟世人是非之眼,回歸智慧之始。

  龍門,不是一扇門,更非龍行魚躍的大門,與任何神祇都扯不上關係,它單純就是一個名為龍門的幫派組織。

  經過代代相傳,直到民國初年才漸漸浮上檯面,成為近代史上最龐大的黑暗帝國,由華人一手掌控,其觸角遍及全世界。

  有陽光的地方就有華人的存在,這一句話說明龍門力量無遠弗屆,就像野生的雜車,即使是在危峻的巖壁夾縫,或是最枯瘠的沙漠地帶,更甚者冰天雪地的南極、北極,他們都能一一滲透扎根,繁榮壯大。

  現在甚至更誇張了,因一時興起,現任門主龍青妮居然放任女兒的驕縱,以自創的時光機器帶回白髮如霜的古人,給她的寶貝心肝當「玩具」。

  時光荏苒,比閃電擊中一零一大樓還要快速,一群小蘿蔔頭像十日速成的豆芽菜般抽長身子,由五行使者長成五行戰將。

  他們分別是——

  金:夏侯淳,五行戰將之首,年二十七歲,性別男,愛財如命,外號「鬼算盤」 ,隨身攜帶一隻金算盤,擅於用算盤珠子奪取人命,具有隱身能力。

  木:皇甫冰影,排行第二,年二十三歲,性別女,生性淡泊不多語,日見人,夜見鬼,擁有一雙異於常人的陰陽眼。

  水:司徒五月,年二十五歲,性別男,溫柔如水,個性被動,愛看書,天生白髮,能預知未來的事,他的出身較為特別,來自過去。

  火:南宮焰,五行之四,年二十六歲,性別男,個性衝動又好鬥,操控火的力量無人能及,並能隔空取物。

  土:西門艷色,沉穩的二十一歲女子,她能透視人心,並進入其深層記憶加以竊取或控制意志力,使其為己所用。

  不過這五人還不算恐怖,真正可怕的是他們守護的小主人龍涵玉,年僅十七的她才是最令人忌憚的頭疼人物,既危險又……

  防不勝防。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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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9 00:05:5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黑,是什麼顏色。

  暗,是何種感受。

  在黑暗中走動的身影啊!黑的感覺是恐懼的,帶著深層的駭意,即使雙臂環胸摩擦著取暖,仍趕不走那股由心底升起的寒瑟。

  一盞漾著藍色火焰的薰衣草燭燈,燃燒著些微的亮光,雖然它的亮度是如此微弱,但是驅趕隱身黑夜裡的魅祟,依然有些不容輕覷的力量在。

  修長的指頭撫過徐徐燃香的燭芯,灼熱感由指尖傳向大腦,痛已經不是一種痛了,而是麻木。

  燈台旁,一台看來老舊的漆紅楓木盒子微微掀開,一首耳熟的兒歌旋律便成了黑暗中唯一的聲音。

  我的家庭真可愛,整潔美滿又安康,姊妹兄弟很和氣,父母都慈祥……雖然沒有大廳堂,冬天溫暖夏天涼……我的家庭真可愛,整潔美滿又安康,姊妹兄弟很和氣,父母都慈祥……

  ……雖然沒有大廳堂,冬天溫暖夏天涼……雖然沒有大廳堂,冬天溫暖夏天涼……雖然沒有大廳堂,冬天溫暖夏天涼……夏天涼……

  「媽咪,媽咪,我昨天晚上作了一個夢,一個好奇怪的夢哦!」

  笑起來臉上有兩個甜甜酒渦的年輕母親抱著三歲大的孩子,溫柔地親吻肥嫩的小臉蛋。「什麼夢呀?有沒有嚇著我最疼愛的小寶貝。」

  無知的小孩只是困惑的搖頭。「媽咪,我夢到隔壁壞心的王伯伯被鯊魚咬掉腿,他一直叫一直叫都沒人理他,然後就死掉了。」

  「不可以說王伯伯壞心喔!他只是不喜歡小孩子,認為他們很吵鬧。」母親笑了笑,不當一回事。

  「可是他用花生殼扔我,大聲罵我壞孩子,我討厭他,希望他被鯊魚咬死。」小孩嘟著嘴,說著令人為之失笑的童言童語。

  可是——

  隔壁的王伯伯真的死了,在昨個兒夜裡,左腳自膝蓋以下全空,血流一床,類似成鯊所噬咬,血肉模糊的鋸齒傷口呈三角形。

  微帶不安的年輕母親心想這或許是巧合吧!人怎麼可能在自家床上被食人鯊所殺呢?一定是大家電影看多了,以訛傳訛誇大事實,故意博點新聞版面。

  她是這麼想的,然而卻雙手懷抱著心肝兒微微顫抖。

  「媽咪,街尾的張奶奶太過分了,她居然不給可愛的小貓咪吃飯,還用棍子打它,我晚上作夢要變成狗咬死她,讓她再也不能打小貓貓。」

  三天後,年輕的媽媽驚駭的嚇白了臉,以看怪物的眼神瞪向滿嘴鮮血的稚子。

  無病暴斃的張奶奶並非壽終正寢,她的喉卻有利爪撕裂傷,經法醫勘驗後證實為中型犬所傷,死於氣管破裂。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預言」,七年來,年輕母親的幼子做過無數次叫人心顫寒慄的異夢,而且一一成真,彷彿是幼子親手所為。

  年輕媽媽再也笑不出來了,眉宇間蒙上一層慘淡的驚懼,離她最愛的孩子越來越遠、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顫抖的手揚高一指。

  「你……你是惡魔!」



  「魔鬼。」

  「不,我不是魔鬼,你……你不能說我是魔鬼,我不是……不是……不是魔鬼……」女子嗚咽地掩著面輕泣,頭髮凌亂地垂於雙肩。

  「你是,你就是人人厭惡、欲除之而後快的魔鬼,你是陰間使者,地獄信徒,泥土中腐朽的蛆屍。」男子悲憤地噙著恨、眼露殺意。

  「為什麼要這麼說我,我們曾經深深相愛過,為什麼你狠得下心傷害我……」他不該,不該這般的仇視她,難道愛無法化解仇恨嗎?

  她真的已經盡了全力去彌補,請不要再恨她、用陌生的眼神看著她,她好害怕,害怕得心臟快停止跳動。

  女子的悲慼顯而易見,柔白的纖指伸向心愛男子,希望他能諒解她的情非得已,她並非刻意加害於人。

  只是,她的手被拍了回來,遭到強烈的拒絕和嫌棄,還以令她為之心碎的憎恨,在她手背上留下一道椎心的刀痕。

  「你不配說愛,你有什麼資格說愛,瞧瞧你洗不淨的雙手,究竟沾了多少的鮮血,恐怕連自己也數不清吧!」她的心是腐爛的沼泥,不具人性。

  「我……我控制不了自己……不要恨我,不要恨我……我愛你呀!我好愛你……只愛你一人……」

  女子聲淚俱下的泣訴自身苦衷,雙臂環胸仍溫暖不了體內漸生的寒意,她不曉得該如何挽回愛人的心,任由晶透如玉的淚珠不斷滑落嫩白臉頰。

  有些事不是她說停止就能停止,若能改變天生的異能,她願付出所有來挽回平凡的生命,而非一而再、再而三的殺戮。

  「吸乾我父母的血,親手掐斷我弟妹的頸子,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嗎?」他不懂,她怎能痛下殺手,殺害疼她如親人的一大家子。

  「我……」她無從辯解,淚流滿面。

  能說什麼呢?事實擺在眼前,她手中的艷紅猶未干,發出腥甜氣味,如水珠般從指縫滑落,沒入青青草地間,染紅了朝露。

  她知道自己滿身罪愆無從寬恕,也明白一直以來所作所為不值得原諒,她很努力要抑制體內竄奔的狂亂,可是卻始終難以如願。

  世界對她並不公平,剝奪了她對親情的渴望,阻斷了友誼的試探,在她好不容易孤獨了二十七年,終於看見一線光明時,又再一次毀了她對愛情的想望。

  這是她的錯嗎?

  她在黑暗中掙扎,在痛苦中翻攪,在生與死的分界點徘徊,沒有人肯伸手拉她一把,任由她筆直墜落最冰冷的陰寒深潭,再也無力自救。

  沉淪是唯一的選擇,直到沒頂為止。

  「以血還血,以命還命,你要是真的愛我就自我了結吧!別逼我和你一樣成為冷血的兇手,一輩子活在殺死摯愛的惡夢裡。」

  「你要殺我」女子睜大一雙美麗的迷濛瞳眸,不敢相信他竟恨她至此。

  原本她還指望他能有一絲憐惜,幫助她走出灰澀的陰暗處,回歸正常的生活。

  「在做了這麼多的錯事後,你還不知醒悟嗎?你想犧牲多少條人命好讓自己存活於世。」她太自私了,毫無悔改之心,一點也不將他人死活放在眼裡。

  「我……」她悲泣地淚眼以對。「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這也不行嗎?」

  男子痛心的朝她一吼,「是,不行,為了你一個人的生存卻連累其他無辜的人,你認為他們的親人都不會傷心難過嗎?」

  她必須死,才能挽救更多的受害者。

  「我以為你愛我……」上帝說愛能化解世間一切仇恨,難道神之論調全是一派胡言,用來欺瞞他們這些隱身黑暗世界的罪人。

  「是的,我曾經愛過你。」他特意強調「曾經」,眼底有難掩的悲痛和哀傷。「但是,在你將魔手伸向我的家人時,我們之間的愛情已被你親手毀滅,化為細如粉末的碎片。」

  「不──你不能這樣對我,不能這樣……對我,我對你的感情一如從前,你不要不愛我,不要……」哭倒在地的女子肩負著她所不能承受的重,黑白分明的雙瞳轉為血紅色。

  「覺悟吧!愛兒,你是一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惡魔,沒資格貪戀人間的溫柔,回到屬於你的地獄,永生永世與煉獄之火相伴到老。」永別了,曾經的愛。

  男子的眼迸出凌厲利芒,舉起神聖的劍刺向女子胸口,毫不遲疑地致她於死地,沒有留戀,沒有不捨,一心要為親人復仇,除萬惡之魔。

  「你竟然殺我,你竟然殺我,你竟然……殺我……哈……哈……哈……你居然想要我的命,我為何還要愛你呢!哈……哈……我是個不值得人愛的惡魔,一隻不容於世的魔鬼……」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後,倒下的女子緩緩起身,將穿胸而過的長劍拔出,笑聲如夜鶯啼哭似地逸出喉間,分不清是哭還是笑。

  她輕輕抹去嘴角的血漬,面露憤世的嘲色,一腳跨過愛人的屍體,不看一眼他脖子上兩道深深的血印,以及乾枯無神的面容。

  想殺她?談何容易,簡直異想天開,她可是活了三百年的吸血鬼,豈會敗在一個小小的人類手中。

  只是,她從此又是孤單一個人了,沒人陪伴,沒人愛憐,一輩子活在見不到天日的陰影裡,以吸血為生的延續不死不老的生命。

  她退了又退,不讓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照到她過分白皙的足踝,一直隱退到陽光進不來的灰暗空間,才雙手環抱地縮成一團,等待天黑的到來。

  一天,又過去了!

  她的計算方式是以黑夜為一天的開始,天亮是結束,日夜顛倒的過著異於常人的日子。

  「卡。」

  粗啞的破鑼嗓子一響起。「死」在地上的乾屍忽地一躍而起,咧開大嘴取過經紀人遞來的濕毛巾,動作粗魯的抹去臉上的死人妝。

  「夜的新娘」全劇殺青,耗時半年拍攝的週末九點檔偶像劇終於告一段落,被戲逼得喘不過氣的演員們紛紛露出笑臉歡呼,大喊解脫了

  雖然這齣戲叫好又叫座,收視率飆高的叫人咋舌,同時也捧紅了劇中男女主角和主要配角。當初原本設定是十集不到的單元劇,因為大受歡迎才一再加戲,搞得劇組人員日夜趕工,一天二十四小時當三十六小時用,沒有一個不叫苦連天,頂著熊貓眼大呼受不了。

  最後是新銳編劇不肯再寫,丟了篇完結篇要製作人自己看著辦,才讓眾人由苦海中脫身。

  「導演,我最後一個鏡頭要不要重拍,我覺得角度仰得不夠好,突顯不出我的特色。」

  一聽要重拍,心剛飛出去的演員和工作人員一片嘩然,抱著頭呻吟。

  「不用了,小虹,你演得很好,是我近年來見過演技最好的女演員。」女主角雄偉的胸部直蹭,讓樂昏頭的導演呵笑地闔不攏嘴。

  「真的嗎?」媚眼如絲的向如虹嬌嗲著,她等的就是一句讚美詞。

  「當然,放眼演藝圈有幾人及得上你呢!這次的金鐘獎影后非你莫屬。」尤其是她的大胸脯和那股騷勁,一樣無人能及,在床上將男人伺候得欲仙欲死

  「呵……呵……導演的美言讓我好生慚愧,人家還需要多方磨練磨練,有好戲別忘了找我喔!」同樣的,絕少不了你的好處。

  「一定,一定,以後合作的機會還很多。」以為沒人瞧見,他大笑地攏上女主角三十四的大波,用力的揉捏兩下。

  「討厭啦!導演,你又吃人家豆腐。」她狀似調笑的推開他,嫌惡的眼神一閃而過。「露露,你還不過來幫我卸裝,沒瞧見我這一身血漿很黏稠嗎?黏得我皮膚都快不能呼吸了。」

  利用完了就把人一腳踢開是向如虹一向的作風,從她還是名不見經傳的小牌演員起,她就懂得以自身的出色外表為籌碼,換取她想要的成功和名利。

  與男人上床不過是一種達到目的手段,身體輕賤不打緊,只要讓她捉住往上攀爬的機會,就算對方老得可以做她爺爺,或是腦滿腸肥像頭豬,她通通來者不拒。

  目前她被一位電視台高層主管包養,因此才能榮升第一線主角地位,和導演那幾夜火熱交纏算是偷吃,兩人都掩飾得很好,尚未被發覺。

  而迎面走過來的小助理就和大明星光環十分不搭,格格不入的感覺就如在盛放的玫瑰旁擺上一株小草,既不起眼又缺乏可看性,很容易就讓人忽略。

  「導演,殺青酒別忘了算上我一份,我先把這一身嚇人的妝卸掉,待會再和你好好聊下一部戲的劇情。」

  「好,好,我等你,你快去卸妝。」呵……晚上又能……一想到香艷刺激的畫面,導演那張正方形的大臉笑得好不淫逸。

  「嗯!等我喔!」向如虹輕拋了個飛吻,眼波一送風情萬種。

  一轉身,人前人後兩張面皮,揚起的笑臉立即凝結為輕蔑嘴臉,嫌棄的神情和她先前所表現的玉女氣質,完全走樣成一副趾高氣揚又瞧不起人的模樣。

  她邊走邊脫去染血的戲服,不太痛快的擦擦剛剛老色狼碰觸的位置,若非想要鞏固在演藝圈的地位,她根本不會和一頭豬合作,甚至和他發展出肉體關係。

  一想到此她就覺得髒,感覺渾身長蟲似的不舒坦,回去非好好泡上幾天精油澡,徹底洗去他留在身上的味道,否則她會吐。

  「露露,你看秦主播那個男人怎樣?他約我明天去北投泡溫泉、看夜景耶!」向如虹說這些話時不免有些炫耀成分,想讓人家羨慕她的男人緣。

  「不好。」

  「咦」不好?

  「秦仲凡結婚了。」妻子是名女人,主持三個廣播節目,也擁有她所屬電視台的股份。

  「結了婚又如何,這年頭哪個男人守得住婚姻誓言,一個個不都朝外面的女人靠去。」她沒有罪惡感,視良知和道德感為無物。

  鳥會飛,魚會游,誰也拴不住。

  「但是他的老婆有能力封殺你所有的演出機會,讓你由紅翻黑,眾人所指,從此失去發揮的舞台。」她會一厥不振,由雲端跌落地面。

  「……」沒錯,那該死的女人的確是會扯她後腿,心眼小得比針孔還叫人看不見。「露露,你很喜歡潑我冷水。」

  「淋一身濕總好過淹死,除非你不想繼續發光。」她糜爛的人生是她自找的,旁人也無從置喙。

  向如虹橫睇了向來不懂得巴結的小助理一眼。「當初我為什麼會『撿』了你這個死人在身邊。」

  一、點、也、不、討、喜。

  「因為沒人服侍得了你小大姐反覆無常的脾氣。」一不如意便拿人出氣,性格之糟連聖人也無輒。

  助理一針見血的話令她惱意十足。「你不怕我辭了你。」

  「我有副業。」不怕威脅。

  她話一出,向如虹頓時語塞。

  瀏海過長,遮住眉眼,黑髮如緞散披雙肩,半遮半掩地覆蓋兩腮,只露出稍嫌單薄的唇,和無肉的鼻樑,大半張臉孔全被落下的髮絲遮蓋。

  這副打扮是故意或是無心整束,無人知曉,在大家認識她的時候,她就是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看不出美醜和輪廓,只知一張嘴刻薄得近乎嚴苛。

  阮深露,她的名字,是一個高職肄業的小女生,聽說有二十一歲了,可是給人的感覺卻像三十歲,似乎歷經無數風霜和磨難。

  「編劇」是她口中的副業,「夜的新娘」是她第三部作品,收入頗豐,但演藝圈卻沒人曉得她是「夜梵」—一名從不露面,相當具神秘色彩的「男」編劇。

  唯一知情的是三年前從河中撈起她的向如虹,當時他們一個落魄、一個厭世,卻意外地搭起兩人毫無相同點的友誼,她們彼此也非常詫異能相處這麼久而不翻臉,各走各的路。

  「小虹呀!我在晶華訂了位,八點鐘,不見不散。」年過半百的導演探了探頭,自以為帥氣地撩撩他頂上所剩無幾的毛髮。

  不愧是個演員,變臉功夫一流,眼神明明流露出蔑視的不屑,但是回過頭的笑容卻燦爛無比,嫵媚的回以暗示的嬌笑。

  但頭一偏,她又低聲的咕噥,做出難以忍受的表情。

  「露露,浴桶裡多滴些玫瑰精油,再放兩把鹽祛霉,我又要被糟蹋一回了。」

  這是你心甘情願為成功所付出的代價,不是嗎?

  阮深露微斂眼,不願回想發生在她身上的種種過去,只能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能作夢、不能作夢,夢中的她是可怕而且是毫無人性的。

  如「夜的新娘」所描述的,她們都是不容於世的怪物、惡魔,除了死亡,否則無法擺脫加諸於身的魔咒,惡念橫生地將人命看成一場遊戲,重覆再重覆,永無休止。

  她的人生是被命運操縱著,她找不到出路,無法為自己覓一處湛藍的天空。



  「什麼,夢煞」

  那是什麼離奇怪誕,居然能在夢中取人性命,無聲無息,來去無蹤,只要一墜入夢鄉就有可能致命,那還有誰敢睡覺?

  可人又不是鐵打銅鑄的機器,哪能不眠不休的睜大眼,硬撐著幾天恐怕也就掛了,哪還管得著死不死的問題,橫豎是一樣的結局,只是早晚而已。

  不過,在夢裡如何殺人呢?這和透視別人的心,控制他人意識行動似乎有所有不同,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搔了搔頭的火性男子南宮焰有很深的疑問,他不解的望向以預知能力著稱的司徒五月,想他口中得知更多不為人所知的秘辛。

  「其實『夢煞』在三年前突然消失了,道上傳聞他從良了,金盆洗手回歸寧靜。」鮮有人再死因離奇的亡於睡夢中。

  「那你幹麼提及此事,嫌日子過得不夠緊湊,想找些事來壓死自己是吧!」犯賤嘛!沒事找事做,好突顯五行使者的「能幹」。

  「最近又有人睡著睡著忽然暴斃,而且剛好發生在白虎叔叔的『管區』,他叫我們撥個空去查一查。」看看是否有跡可循。

  「我們為什麼要。」那些老頭子再不動動筋骨,遲早鈣化成一把老骨頭。

  「因為他是白虎堂堂主,而我們只是小小的五行使者,身份、地位遠不及人家。」一旁的西門艷色冷誚的一諷,要他認命。

  「仗勢欺人」是龍門的特產,上面壓搾下頭的小輩已不是一回兩回了,若非那些「老人」還有點眷戀以上凌下整人的樂趣,不然早就退休了,不在其位凌虐……不,根據他們的說法是琢磨出一塊美玉,使其發揮應有的光澤。

  而五行使者正好是「長輩」們最喜歡玩弄的對象,不玩白不玩,玩了以後有益身心健康,誰敢說他們為老不尊,老而成賊精呢!

  「小艷色,你未免太不捧自己的場了,難道我們沒有一點反抗的能力嗎?」「老人家」哪敵得過年輕力壯的身軀,他一個拳頭過去就……

  「薑是老的辣。」

  南宮焰斜睨一眼。「那又如何?」

  「冰心阿姨的『七色染虹』不是你招架得起。」嫌命太長可以試試。

  「七色染虹」是一個小型組織,類似龍門的縮影,從事的工作五花八門,有保鏢、有殺手、有探人機密的駭客、有神槍手和救人無數的醫生。

  包括頭頭向冰心在內,一共有八名成員,分別以顏色為代號,不知其名。

  後來又因緣際會加入一名成員,但組織名稱未變,延襲舊名。「七色染虹」的名聲不下龍門四大堂主,而且頭頭還是白虎堂堂主夫人,聲威更盛,叫人心生寒顫。

  「啐!你非要打擊自家人的自信心不成呀!他們有九個人,我們只有五個人,當然得罪不起。」一對一還吃虧呢!暗箭總在背後傷人。

  西門艷色冷冷一笑。「你敢說白虎堂主和冰心阿姨不是自家人?」哼!他等著挨刮吧!

  禍從口出。

  「我……」他當然沒第二顆膽敢挑戰上一代護短作風,但是……「這個燙手山芋誰要接下,我很忙,忙著打官司。」

  南宮焰的「正業」是律師,而且還做得有模有樣,出道至今未嘗敗績,常勝將軍之名常伴左右,上門委任者多到他想來一個砍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囂張過頭也是他為人詬病的小缺失,他有三不接怪癖,殺人全家老小的,不接;姦淫幼女的變態老爸,不接;態度比他還張狂的,同樣不接。

  還有一項新增的特例,看不順眼的,就算叫天皇老子來說情,他也照樣不接,管他是總統的兒子,或是政要的小老婆。

  以他的行事作風得罪人是常事,在業界的名聲爛到不行,囂張跋扈,我行我素,脾氣一火上來,十堵大牆也搞不住。

  偏偏這種人沒有應驗惡有惡報那句話,反而名氣越打越大,即使以價制量也收不到成效,門庭若市有如菜市場,必須派十名手下過濾再過濾,他才肯接手。

  「不要指望我,冰影『請假』陪她家的貓找屋,而我有貼身保護少門主之責。」這點你們搶不過我,除非一個個去變性。

  西門艷色吹吹上了彩繪的指甲,事不關己的置身事外。

  「焰,我也不行,你知道我的髮色易引人注目,事情尚未辦成先暴露身份。」他的一頭白髮太醒目了,不易行動。

  來自唐朝的古人司徒五月已沾染上現代人的狡詭,雖然他自認為心性一如往常良善,可白佈置於墨中,想必也潔淨不到哪去。

  「你在說笑話嗎?我們五人之中你最閒。」南宮焰一瞪,恨不得瞪出白髮下的良心。

  「腦力激盪之累更勝於勞力,你瞧我頭髮越來越白了,就是用腦過度的緣故。」他瞎扯出理由,毫無愧色。

  聞言,南宮焰的臉皮為之抽搐。「你本來就是發白如雪,天生自然,絕對不是後天因素造成的。」

  「喔!原來如此,是我誤解了。」他不痛不癢的應上一句,眼微閉似在假寐。

  「你……好,你裝死嘛!我就不信找不到替死鬼。」視線一轉,他看向正在撥算盤的老大金使者。

  頭未抬的夏候淳在他未開口前,先涼涼的送上一句,「報稅時節又到了,我們都應盡好國民的責任,看如何做才能使自己的荷包更飽滿。」

  意思是別去煩他,在忙和錢有關的事他一定抽不出空,他們最好識相點,不要打擾他的「工作」,否則大家一起難看。

  說起來,夏候淳也算是龍門的財務大臣,由他經手的財務只增不減,國稅局休想從他手中要到一分一毫。

  「喂!你們不會把麻煩全推到我頭上吧!」他看起來像危機處理人員嗎?

  三個人六道眸光投來,以十分同情的神色給予精神上的支持,祝福他能壽終正寢,而非睡到一半忽地停止呼吸,驗無外傷卻心裂如箭戳。

  這就是「夢煞」的可怕處,無從防範,也不知從何下手,他們非常慶幸不是自己接手這樁棘手的任務。

  甚至有喪命之虞。

  「嗯哼!你們再過分一點沒關係,我度量大,有容人之量。」他的神情變得猙獰,一一掃射眼前的八形瓶子。

  沒人理他,各做各的事,彷彿一抹空氣存在著,不用特意在乎。

  這情景讓他特別火大,指尖有藍色的火苗微微燃起,相當不快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好像遭人算計四面八方都是網子,無處可逃。

  「哼!什麼兄弟,什麼夥伴?我現在總算看清你們的真面目了,你們全是一群懦夫、敗類、龍門的恥辱,我不齒你們的行為。」

  南宮焰忿忿然地拋擲出手中的火球,不動聲色的夏候淳偏頭一閃,繼續撥他的金算盤,司徒五月則繼續假寐,猶如不問世事的仙人。

  而較有良心的西門艷色僅是抬抬腳,往失火處挑去一杯水,防範火災,人人有責,用不著太感激她,一面表彰救火有功的獎章即可。

  「你……你們……好,我記下了,改天我一定悉數奉還。」

  髮際滴水的大個子氣憤地撂下狠話,踩著重步走出龍門位於台灣的分壇。

  須臾,一頂搖搖晃晃的帽子……不,是戴著扁形圓帽的小腦袋從桌底下探出,鑲嵌兩粒黑玉珠子的眼睛靈活的轉個不停。

  那抹天真到極點的甜美笑容,卻叫人打心眼裡發寒吶!

  「五月哥哥,你有些壞心喔!」都學壞了,讓人好不欷吁。

  「性別並不重要,他沒問,我也就不用多事的提醒。」遇上他就知道了,是情也是劫。

  司徒五月的黑瞳看到一道受苦的靈魂,它在嘶吼,它在吶喊,企圖與黑暗力量對抗,與它是男是女無關,那不過是一條可憐的生命。

  「嘻嘻!壞心腸,壞心腸,你會有報應。」她最愛看戲了,最好高潮迭起。

  表情扭曲了一下的司徒五月低視賴在地上的人兒。「我以為『報應』兩字是給你的。」

  一臉無辜的小女孩拉拉耳朵,嘻嘻哈哈的托著下巴。「五月哥哥,你看不見自己的未來,可是我看得見喔!你要不要先積點德,留點福氣,以免大石頭掉下來砸到你的頭。」

  龍門的小主人龍涵玉笑咪咪地舔著唇,像是吃著可口的棒棒糖,眼底流動的神采明亮又動人,彷彿深海的珍珠破水而出,光芒耀目地奪走所有人的呼吸。

  而小小使壞的司徒五月僵直了身子,感覺有朵烏雲在頭頂流連不去,十分不安的想預見明日之後的自己會發生什麼事。

  可是,山還是山,海依舊是海,具有預知能力的他依然無法看見自己的將來,心口的寒意一陣強過一陣,冷了四肢。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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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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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發表於 2024-11-9 00:06: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的,這年頭人心比泥土還不值錢,人性更是一堆臭氣熏天的狗屎,怕死的躲在鋼板鐵棺內苟且偷生,我就這麼倒楣要成為那個死不足惜的金牌得主。」

  邊走邊咕噥的南宮焰像個有暴力傾向的危險份子,他一拳揮出,紅色的郵筒往內凹進十公分,多了個拳形凹痕,吐出幾張華麗信封。

  再抬腳一踢,路旁的垃圾筒改了個造型,原來是直挺挺的,現在有了腰身,婀娜多姿,好看多了,除了它的腰破了個大洞,瓶瓶罐罐搶著往外掉。

  雖然他看起來像個人,但請別把他當人看待,因為人沒辦法輕輕一拔就拔起種在水泥地的消防栓,以及讓電線桿矮上一截,要倒不倒地靠著大廈的女兒牆,險象環生。

  怪就怪在沒人上前阻止他,也不敢出一句正義之聲,都市人是冷漠的族群,事不關己即予以漠視。

  不過連警察也視若無睹,由著他任意破壞,那就透著古怪了,難道法律只用以保障壞人,市井小民的安危就自求多福?

  但如果看見他身後的人民保母拿出一本黑色小冊子,明細記載該賠償的金額,相信就不會有人懷疑公權力蕩然無存,它還是有建樹的。

  氣猶未消的南宮焰罵得口渴了,他走進離他最近的一間大型超市,想在佔地百坪,樓高三層的建築物內買一瓶二十元有找的止渴飲料。

  他已經氣過頭了,才會忘了路邊的便利商店也販賣果汁汽水之類的冷飲,還煞費其事地逛起他平時不曾涉足的平民商場。

  真要說他太好命了,想要什麼,一開口就有,從不需要太費心,五行使者只需專注於體能與智慧的訓練,日常所需自有專人準備。

  「呿!飲料區到底在哪裡?書籍、泳裝、鞋子、廚房用品幹麼擺在一樓,一點商業概念都沒有,無法滿足顧客的需求……」

  長腿邁開顯得穩健踏實,可腿的主人卻滿臉不悅,腳步一聲重過一聲,很不高興地大規模巡禮,滿嘴的低咒聲也有上揚的跡象。

  被人欺已經是一件很嘔的事了,連找罐消氣的飲料也跟他過不去,難怪他那張不帥的酷臉越來越臭了,隱隱散發生人迴避的氣息。

  所以不管上電扶梯,或是狹小的空間走道,總有人讓路供其暢行無阻,以免一個差池得罪這位怒氣衝天的大爺,「平平安安的回家」的口號便成了空談。

  好不容易終於讓他在二樓的角落發現成排的微冰飲品,他想也沒想地取下其中一瓶,旋開瓶口豪邁一飲,不顧週遭的側目。

  透明液體滑過下巴,順著分明線條滑向喉頭,充滿男人味的南宮焰渾身是力與陽剛結合的視覺美感,渾然不知此刻的自己有多麼性感,引起不少女子抽氣的驚歎。

  當然,沒人敢靠他太近,光看他一身殺氣騰騰的樣子,再有型的外表也減分一大半,只剩下負面評價。

  眼角餘光瞄見一把黑色的「拖把」在晃動,他閃神了一下多瞄一眼,愕然停下欲丟擲手中空瓶的動作,毛毛蟲似的粗眉擰成一直線。

  拖把怎麼會有腳?

  仔細凝神一瞧,缺乏好心的火使者頭一次發現自己也挺無聊的,跟在「拖把」後頭專心研究,觀察拖把頭的真實模樣究竟長成什麼樣。

  他一定要強調一點,他絕不是登徒子,對背影看起來像女人,實際也是個女人的女人並無惡意,只是沒法理解一個女人為什麼會表現得如此怪異。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吧!相信沒有人會出言反對。

  可是,她為何將自己打扮得如同貞子live版,髮長及腰也就罷了,至少要梳理整齊,別像瘋婆子似全往胸前落,讓人看不清楚她是圓或是扁,有沒有三隻眼睛。

  南宮焰湊近她身邊。「咳!這牌子的衛生棉好用嗎?什麼加長型、夜用型、蝶翼的,你一次買十幾包要用到什麼時候,還是你天天都大失血。」

  「拖把」小姐的指尖明顯頓了一頓,不回答地繼續往前走,蒼白的臉色少了一般人的紅潤,幾近透明的肌理可見輕微跳動的微血管。

  因此一次十數包的份量是應該的,因為失血量太多嘛,難怪她面無血色,身形憔悴,沒力氣為令人失望的容貌做一番大整修。

  以上是南宮焰的臆測。照顧弱質女流也是龍門條規之一,為防她薄弱如柳的身子會突然倒下,所以他非常有義氣的寸步不離,等著她與地面問候。

  「雖然民生用品要大幅度漲價,但你一口氣拿了十包衛生紙會不會太多了,我看你的推車都快放不下了。」也許他該出手幫忙,多推一輛車來。

  她還是不回答,徹底漠視,逕自往生鮮蔬果區走去,一頭烏溜溜的秀髮因突地轉身而拂過他僨張的臂肌。

  表情為之一怔的南宮焰臉上浮現某種古怪神色,他看向有些酥麻感的手臂,心頭騷癢癢的微微發熱,他很不要臉地又跟上去,完全不理會人家的態度有多冷漠。

  「這季節的蜜蘋果好吃嗎?日本進口的不見得物超所值,你要喜歡這種水果,我馬上叫人去青森市的果園現摘現送,包管你吃到最新鮮、上面還沾著露水和果蜜的頂級蘋果。」

  「拖把」小姐略微停了腳步,抬起她看不到眼睛的中央道路臉,似在審視緊跟其後的障礙物,不置一語地比出驅趕的手勢。

  她不是大明星,亦非絕世美女,不需要蒼蠅蚊子滿頭飛,擾了她購物的情緒。

  「原來你是啞巴呀!有沒有聽障方面的毛病,是先天或是後天造成,我認識不少知名醫生和奇人異士,要治好你的……呃!小小困擾不成問題,不收你一毛錢的醫藥費。」對聾啞人士要給予尊重,不能傷及自尊心。

  一聲類似嗤哼的聲音出自「拖把」小姐口中,風度極佳地沒給南宮焰一巴掌,止住他的聒噪不休。

  男人話多絕對不是一種美德,有可能演變成騷擾事件,雖然他的自言自語出自下意識的關心,可是已經嚴重干擾到別人。

  「說實在的,你的頭髮應該往後梳露出臉蛋,瀏海修一修展現俏麗的朝氣,女孩子家要穿亮一點的衣服才有生氣,毫無特色的灰藍色顯得死氣沉沉,讓你整個人的感覺更加陰氣森森……」

  「吵。」

  「我不是造型設計大師也能看出你裝扮上的缺失,瞧你這件過時的洋裝起碼有十年的歷史,花色都褪了……咦!等等,你剛剛是不是開口說話了。」後知後覺的南宮焰猛然打住話閘子,狐疑的眼神直睇那頭「掃把」。

  薄抿的唇蠕動了一下,終究沒發出人令他滿意的聲音。

  「呵呵!大概是我聽錯了。」他乾笑地撩撩耳垂,自動地把一塊帶血的牛肉往推車裡丟。

  他的動作很「順便」,可是在下一秒鐘,紅嫩的小牛肉又回到架子上,讓他瞪大眼又瞇起眼,像跟人賭氣似的又捉了一大堆,全丟入推車。

  這下子「拖把」小姐就真的很難無動無衷了,她轉過身將標價四、五百塊的高級牛肉一一取出,改往他懷裡塞去。

  很性格的做法,同時也讓人非常不愉快,脾氣火爆的南宮焰和她扛上了,他惡劣地搶過人家的推車,將他看中意的食品全掃進車裡。

  不誇張,真是用掃的。他的長臂橫掃而過,貨架上的東西匡啷落入推車內,使得原本便已接近飽和的空間如小山般攏起,再也放不下任何東西。

  他一臉得意的吹著口哨,擺出勝利者姿態,斜睨矮他一個半頭的小女人。

  「小偷。」

  「什麼小偷,我是看你風一吹就倒的孱弱身子,好心替你買點肉補一補,省得營養不良……」等一下,她罵他小偷「你不是啞巴」

  「賊。」

  「會說話就早點開口嘛!讓我一個人唱獨角戲很丟臉耶!瞧你沒三兩肉的怪模樣,自己都不會覺得難過喔!」唉!這拖把看起來挺好用的,可是……

  為什麼會長在人的頭頂上。

  「土匪。」

  「能吃就是福,女孩子家要懂得照顧自己,光吃牛飼料是養不出肥肥嫩嫩的健康身體。豬肝好,補血;麻油腰花也不錯,補精氣;四物雞更佳,補血益氣,治體虛和貧血。」南宮焰斜覷了她比雪還白的膚色,頭一搖的認定她需要多曬曬陽光。

  就算天生白膚的西方女子也沒有那種白皮膚,而且白得跟死屍沒兩樣,若非她鼻息尚存,胸部規律起伏,他真要以為是死人爬出來逛大街。

  反正什麼稀奇事沒見過,人能控火,招風引電,甚至還能穿梭時空來去古今—別懷疑,龍門現任門主龍青妮便是個中翹楚,其妹便嫁予古人為妻。再來個活死人也不算什麼,猶在能理解的範圍內。

  「強盜。」

  「你的頭髮很漂亮,烏黑亮麗像水洗過的黑色瀑布,如果你肯犧牲一點時間上美容院稍做修剪,相信你會煥然一新的當選美發小姐。」只可惜瞧不見她的長相。

  手很癢的南宮焰想撥開她覆眼的瀏海,好瞧清楚黑髮覆蓋下的容貌,他很想知道什麼樣的女人能不在乎自己美不美,任其醜化到讓人想改造她。

  反觀他們龍門的女子非美即艷,還真找不到一個醜女人,除卻她們本身的條件外,獨樹一格的氣質也是旁人無法倣傚,自然是眾人注目的焦點。

  瞧瞧眼前的拖把……五官不明的人形看板,手細腳細的從一堆毛髮中伸出,不論近看或遠看,都像是支行動拖把,只差不能直接拖地。

  然而很意外的,這樣的人居然讓他多看了一眼、兩眼、三眼……感興趣地接收到她異於常人的電波,忍不住想瞧瞧她是何種生物演變而來。

  「請問,你有精神方面的毛病嗎?」推車主人冷不防的發問,語氣冷靜得像在談論茄子的時令價格。

  訝異她一次說超過兩個字以上的句子,不太正常的南宮焰還當真被她嚇了一跳。「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你後面有人嗎?」她指了指他身後。

  回過頭一瞧,他輕佻肩頭。「喔!你的確在與我交談。」

  因為他後頭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一隻超大的冷凍櫃,要塞進十個他綽綽有餘。

  「你有搶劫商場的企圖嗎?」她道。

  「我不認為我看來像搶匪。」雖然他臂肌壯得足以舉起一頭牛,兇惡的程度不下滿臉橫肉的摔角選手。

  「但你的行為像。」而且更惡劣。

  「我哪裡像……」他的表情很蠢,傻眼的看向七輛裝滿物品的推車。

  不陌生的,那些推車裡幾乎都是他親自挑的食物。當一輛推車不敷使用時,他順手拉來另一輛,不管它是否有主,反正它的功用就是用來裝雜物,誰用都一樣。

  現在的畫面著實可笑,他被推車包圍了,而外一圈是旁觀的客人,幾名服務人員參雜其中,不知該幫他服務或請他將推車還給原來的客人,畢竟他是大客戶,推車裡的東西起碼得調大卡車來載貨,價值之高,已破商場平日的營業額。

  「呃!我有買這麼多東西嗎?」好像東掃一堆,西挑一批,然後……他面露暗紅,故作鎮定的微笑以對。

  南宮焰在心中暗自祈禱,希望大賣場內沒有龍門的子弟兵或眼線,不然他這個糗可出大了,全世界都曉得他幹了什麼鳥事。

  「這要問你自己。」一說完,「拖把」小姐無視他的窘況,推著自己的推車走人。

  當然,不屬於她的高檔食品,她一一擺回原位,連一眼也不停留地只保留她的「牛飼料」—生菜和苜蓿芽。



  「喂,拖把小姐,你走慢一點,好歹我們共患難過,你怎好無情的說走就走,起碼要把這一車牛肉帶走。」

  拖把小姐

  發覆眉宇的阮深露有種很深的困惑,她從不曉得自己目前的模樣也有招蜂引蝶的本錢,她已經很低調地不讓人發覺她的存在,為什麼還有人厚臉皮的緊追不捨。

  她不是艷光四射的大明星向如虹,擁有人的雙峰和魔鬼般身材—雖然是做出來的成果,但至少令人眼睛一亮,為之驚艷。

  而她,充其量是不起眼的醜小鴨,即使與人擦身而過也絕對不會引起對方多看一眼的慾望,平凡如礫石,俯拾皆是,無珠貝光華。

  可這奇怪的男人到底哪根筋不對勁?從在女性用品區就開始跟著她,一直自說自話不曾停止,彷若壞了開關的水龍頭,滔滔不絕地用口水洗她的耳朵。

  不回應是希望他自討沒知趣的去煩別人,她是個無趣到極點的年輕女子,沒有一絲足以提供他娛樂的有趣點,麻煩實在不該找上她。

  但沒想到他變本加厲的將她當成身有殘疾的聾啞人士,比手畫腳兼帶豐富表情想與她溝通,自作主張的打亂她的購物習慣。

  「借搭個順風車吧!你看我拎了一堆東西也挺辛苦的,你是日行一善的童子軍,老天一定會送很多糖果給你,讓你吃到蛀牙。」小型車的不便在於空間不夠大,改天送她一輛載卡多。

  南宮焰厚顏無恥的硬搭霸王車,將高大的身軀擠進與他體型不符的前座,長腳弓起,笑得好似聖誕節到處送禮物的白鬚紅袍胖老頭。

  「我不是童子軍。」她擺明拒絕載客,手指向不遠處的計程車行。

  「沒關係,我是童子軍。」八百年前。樂於助人是童子軍信條。

  「與我無關。」阮深露冷淡的直視前方,不與人親近的疏離而易見。

  她對每個人都保持相當的距離,不近不遠,不親不疏,冷冷淡淡的可有可無,不特別表現熱絡神情,平靜如一潭深山湖水,紅塵俗世不干底事。

  「人與人相逢就是一種緣分,我們邂逅在冷凍櫃前是天意,你要知福惜福感謝上蒼,數十億人口當中只有一個你和一個我而已,我們是幸運被選上的一群。」南宮焰自顧自的高談闊論。

  「先生,你踩到我的蔬菜了。」阮深露指了指他腳下。

  他嫌惡地將牛吃的「草」踢到最邊邊。「人要吃肉才有體力,現在素食主義者充斥世界,但你要曉得吃素不代表健康,有些營養成分是無法從綠色蔬菜攝取的。」

  他是標準的肉食性動物,無肉不歡,要他啃菜葉當三餐,先給他一條麻繩比較方便。

  「我不吃素。」她買了魚,還有豬肉。

  「瞧瞧你臉白得像我家剛上白漆的牆,肯定是光吃青菜的緣故,面有菜色聽過沒?絕不是日本紅星松島菜菜子。多吃紅肉有益身心健康,聽我的準沒錯……」他記得有一道食補很有效,家裡那只發育中的十七歲小鬼就養得白裡透紅,好比日照充足的紅蘋果。

  「對不起,容我打斷一下。」她很客氣的開口,嘴角顯露僵硬。

  「請。」他是君子,理應禮讓女士。

  「自得其樂的喋喋不休,能帶給你多少樂趣。」他一天的說話量足夠她用上一年。

  「嗄?!」不懂。

  「想必你的日子過得枯燥乏味,才能口若懸河的說個不停,生恐人家不知你還有一根舌頭在。」而她運氣不好,被他挑中。

  南宮焰的表情乍青乍白,吶吶的道:「我被諷刺了嗎?」

  至少聽在耳中不像好話。

  「你不認為嗎?」她不正面回覆,留給他自我反省。

  這輛紅色豐田小轎車是設計給嬌小的東方女性使用,用來載物或載人都十分便利,但不包括身長超過一百八十公分以上的長人。

  擁擠,是必然的現象,再加上南宮焰強塞進來的生鮮食品,讓整輛車形同小型倉庫,後照鏡根本瞧不見後方來車。

  「呵……我是苦中作樂呀!我被繁重的工作壓得喘不過氣來,你瞧見我的黑眼圈了沒,遲早有一天我會過勞死,一壞黃土就成了我最終歸宿。」

  那群沒良心的傢伙肯定在偷笑,慶幸自己不是死神的鄰居,可以高枕無憂的嗑瓜子看戲,順便玩玩人家養在墳墓裡的貓。

  「看不出來。」她冷言道。

  「那是你頭髮太長蓋住眼睛,我幫你撥開就能看得一清二楚。」嘿嘿!機會來了,先下手為強。

  阮深露比他快一步地按住覆眼的發。「不必。」

  「哎呀!別跟我害羞,助人為快樂之本,我這人一向喜歡行善積德,你就讓我多做幾件善事好福蔭子孫。」懊惱呀!自視甚高的火使者居然出手太慢,真是太丟臉了。

  「萍水相逢,自求多福。」她和他不過是偶遇的兩個個體,毫無交情。

  嘖!比冷冰冰的皇甫冰影還冷血,他非打破她的冰牆不可。「南宮焰,我的名字,小姐貴姓?」

  相互介紹一番就不算萍水相逢,起碼晉陞朋友階層。

  「你的手,拿開些。」他在打什麼鬼主意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哈哈!被你發覺了,真是敏銳呀!你不覺得視線被遮住很不方便視物嗎?」她也未免太小氣了,碰一下頭髮都不行。

  她不是敏銳,而是他的動作太明顯,大剌剌的將手伸向她的髮際,企圖以笑臉迎人來瓦解人家的心防,好一窺發下的真面目

  「你到底想做什麼?」終於被他惹毛的阮深露不耐煩的揚聲一喝。

  「呃!這個嘛……你也不用太擔心,我用我家小鬼的性命當擔保,我是好人,你看我慈眉善目多和藹呀!良善熱心全寫在臉上……」

  「先生,你不常照鏡子吧!」鬼扯的謊言說來還有眉有眼,不見羞色。

  「南宮焰,你可以叫我焰,或是親愛的,我接受度很高。」隨和得幾乎沒有脾氣—他是這般認為。

  南宮焰臉皮厚度已到了子彈都打不穿的程度,需要大炮集中火力轟炸才有可能崩裂。

  「南宮先生,我有得罪你的地方嗎?」繃緊的聲音聽來有些咬牙切齒。

  他笑笑的說:「沒有。」

  「那是我無意間做了令你不滿意的行為嘍?」她的嗓音轉輕。

  他搖頭。

  「那麼只剩下一個原因。」發下的眼閃過一絲痛楚,昔日的夢魅似乎又找上她。

  「喔,願聞其詳。」他一臉興致勃勃的等著聽下文。

  阮深露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我是你的殺父仇人。」

  一語既出,沉悶的氣流為之停滯,凝聚的空氣化為結霜的冰柱,凍結了人類最引以為傲的語言,除了呼吸,再無其他聲音。

  雖然只有短短幾分鐘,但感覺像過了一世紀,一陣發自胸腔的大笑聲如雷貫耳,穿透冰封的沉寂,迴盪在狹小的車內。

  「我的父母尚在人間,他們活得比烏龜王八還舒服。」樂不思蜀地忘了有個正在受苦受難的兒子,盡情享受希臘的天空藍得像愛琴海。

  「很好笑?」她有點生氣的說道。

  「不,是很可愛,你讓我覺得這世界還有希望。」總算還有人未受污染,懂得自我調侃。

  「玩笑開夠了吧?先生,我對成為別人戲弄的對象不感興趣。」她做了個請下車的手勢。

  興致一來的南宮焰根本不管人家願不願意,笑臉可惡地輕撩她壓發的指頭。「你的名字。」

  「你……」阮深露很久不動氣了,卻因為他而咬緊牙根。「無名氏。」

  「無小姐,你見過無賴嗎?」耐心是他少數的美德之一,雖然他不常拿出來一用。

  有,眼前就有一個。「你想幹什麼?」

  腦中忽然湧現「危險的訊號」,身子往後退,貼近車門的阮深露有著強烈的危機意識,一手按住車門按鍵,好準備在最佳時機逃脫。

  但是,一隻更快的手越過她的身體,取走車子的主控權,將她困在車門與座椅之間,邪笑地靠近再靠近,幾無空隙。

  「我想要……呵呵呵!看看你的臉。」這是他唯一的目的。

  「什麼?」詫異地愣了一下,她沒料他要的竟是……這種事。

  應該說被他不按牌理出牌的手法給唬住了,她腦海中以為的跟他想要的是兩碼子事,在來不及防備的狀況下,唇上傳來溫熱的氣息。

  很淡,很輕,卻足以令她怔愕的鬆開手。一陣風拂過她的眉際,清麗如皎月的容顏落入帶笑的黑瞳中,幻化成一道虹影留在他心間。

  「你有一雙哀傷的眼,彷彿承受世間一切的苦痛。」那雙眼,叫人心痛。

  「你……你太過分了。」她偏過頭,聲音微顫地將黑髮撩向前。

  「是過分,但是我有種動心的感覺。」眾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伊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南宮焰非常誠實的承認她讓他有熱血沸騰的衝動,心頭熱呼呼地想將她佔為己有。

  「動心?」她想嗤笑,眼眶卻泛紅。

  「請容我以上床為目標追求你,當我火熱的伴侶……」呃!他說錯了什麼,她不給人追嗎?

  古銅色的臉上浮現五根指印的大巴掌,準確無誤的佔據他的右半臉,而且正在逐漸加深當中。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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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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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9 00:06: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心動是什麼感覺?她已經很久很久不曾感受了,久到她心老了,靈魂枯竭,皮肉未腐卻已經老朽,如七十老婦般等著夕陽歸去。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害怕起黑暗,太陽一下山便是她武裝自己的時刻,以微弱的力量對抗揮之不去的惡夢。

  曾經,她天真地希望黑夜不要來,人永遠活在陽光底下,不要有陰影,不要沉睡,不要作夢,快快樂樂地躲在父母懷裡撒嬌。

  但是,它還來了,巨大得籠罩整片大地,讓人使盡全力也無從抗衡,任由它一點一滴的吞食光亮,直到世界完全落入它的掌控中。

  沒人知道她怕黑,她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隱身在黑暗中想成為它的一份子,她以為只要身在其中就不怕了。

  可是,她終究還是輸給內心的恐懼。

  一入夜,燈火通明是膽怯的自我保護,她選擇不在夜裡入睡,通霄睜大眼等著迎接日出的第一道晨光,讓光的暖意驅走夜的可怕。

  這是她所能想到不傷害別人,也不讓自己受到傷害的方式,至於她怎樣都無所謂。

  看著晚間重播的偶像劇,「夜的新娘」正是她被命運擺弄的寫照,所不同的是女主角愛兒是以吸血為生的吸血鬼,而她卻是……

  喝了點酒的阮深露頭腦有些昏昏沉沉,視線模糊的想痛哭一場,但乾枯的淚液早已流盡,在母親狠狠甩開她的手,不再愛她的時候……

  「夢影,夢影,到我的夢中來,你想背叛我嗎?」

  誰?

  誰在叫她?

  熟悉又遙遠,令人想遠遠逃開的聲音,語調冰冷得找不到一絲溫度。

  「你在猶豫什麼、遲疑什麼?你想當正常人是不可能的事,唯有我能接受你、包容你、讓你不再受任何歧視和排擠。」

  不,不是這樣的,她現在生活得很好,有工作、有朋友、有遮風蔽雨的小房子,她很滿足了,不再貪求不屬於她的一切。

  只要不說,沒人會知道她的過去,她已經學會沉默是金的道理,就算沒人愛也沒關係,她很勇敢,可以獨立的活下去。

  「哼!癡人說夢,你能掩藏自己多久,表面的平和不過是自欺欺人,你能忘記那無數的惡夢以及向你乞憐的生命嗎?」

  不要逼她,不要!他為什麼不肯放過她,她很累很累了,身心俱疲,讓她喘口氣好不好,她沒有辦法再為他做傷天害理的事。

  「你有拒絕的餘地嗎?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精心挑選的影子人選,只有我可以毀了你,你沒有資格逃開我,你的一生操縱在我手中。」

  是嗎?她真的毫無退路,必須臣服在黑暗力量之下,永生永世做個無主見的影子。

  眼微閉的阮深露掙扎的不走入夢鄉,她在和自己拔河,阻止自己走向聲音的另一端,半夢半醒的漂浮在腳不著地的朦朧中。

  她不能過去,因為那是比黑暗更教人驚懼的深淵,她好不容易才用「死」走出禁錮的牢籠,她不能放任自己再走回去,那會讓她的努力變得毫無意義。

  「夢影,你還沒學會現實的殘酷嗎?你的世界是我給你的,你想逃也得看我肯不肯放手,對於還能用的棋子,你不會不明白我的手段有多殘忍。」

  她的心在顫抖,原本無血色的臉更加慘白,在睡夢中緊咬下唇,不讓他聽見她無助的呻吟。

  「快到我身邊來,你的天命是服從我,順從我的命令,你不該有思考能力和良心,唯一要做的事是毀滅,回報世人對你的遺棄。」

  搖著頭,阮深露用力地抱著身體,不讓自己受聲音的蠱惑。她沒有第二次重來的機會,老天已給了她一次重生,她不能輕易捨去。

  闇暗之王,至高無上的尊者,夢影是微不足道的小螺絲釘,無力再為你效勞,請放過我吧!我會永遠感激你的恩惠。

  「放肆,大膽的影子,你私逃之罪我已不予追究,還敢有何奢望折翼的鳥兒飛不高也飛不遠,你能逃到哪裡去,天涯海角嗎?」

  「我……」

  夢囈似的低嚶悲慼惶恐,不斷地逸出緊閉的雙唇,讓人感受到她在夢中所受的痛苦。

  夜越來越深了,阮深露盜汗的四肢也越來越冰涼,一股強大的吸力將她吸向漩渦似的黑潮,她越想後退,那股力量就越強。

  感覺雙腳在動搖,不由自主地朝最懼怕的黑暗深處走去,一步、一步地走得蹣跚,一座被黑霧圍繞的島忽在眼前。

  神殿,塔樓,血的顏色,闇影漸長,一道微跛的身影忽隱忽現,鷹形面具的男子矗立黑幕之後,用著極其森冷的目光瞪著她。

  「還不回來,想我撒天網,鋪籐根逮你回島嗎?你是迷迭島……的子民……我……主人……回……」

  詭譎的聲音受到干擾,斷斷續續的失去強悍霸氣,有如被風吹散般逐漸遠去,散落在縹緲的海面,植滿奇花異草的小島轉眼便成一小黑點。

  迷霧散去,騰空的魂魄慢慢回到棲身的軀殼,耳邊傳來聲音迥異的男音,似安撫又似憐惜地輕柔低喃,讓人感到無比安心。

  是他嗎?

  那個說為她動心的魯男子。

  羽睫掀了掀,睜開眼的一瞬間,她看見走開的偉岸背影,正想揚聲一喚,但乾澀的喉嚨啞得發不出聲音,似火燒灼般乾渴。

  再定神一瞧,幻影不見了,苦笑的嘴角微微揚高。一個滿身罪惡的人憑什麼獲得幸福,她太異想天開了,以為有一天青鳥會降臨身上。

  沒有人會愛她的,她是受詛咒的惡靈,誰敢靠近就注定不幸,無法安息。

  「早知訴你吃草是不健康的行為,人要活力十足就得勤吃肉,瞧你瘦不拉幾的像個非洲難民,不知情的人還當你剛從伊索比亞回來,渾身的肉全貢獻給土人小孩了。」嘲諷的話語拉回她的思緒。

  「誰?」誰在說話。

  「除了我還有別人嗎?可別說有別的男人在追求你,先報上名來,我將他碎屍萬段後,你就不會有懷念他的時間。」他一個人會獨佔她所有視線。

  高大的身影由浴室走出,手中多了一條擰乾的濕毛巾,狂妄自大的神情多了一分猙獰。

  「是你?!」她驚訝的睜大眼,不敢相信站在面前的男人是她以為的幻影。

  「就是我,南宮焰,有沒有欣喜若狂想衝上來獻吻的衝動。」他的胸膛寬厚結實,禁得起她大力衝撞。

  「你……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她的神智尚處混沌,力不從心的感到疲累。

  阮深露只覺得全身無力,彷彿剛走了一段不算短的路,力盡而虛脫,發軟地無法再移動半分,連大腦也停止思考。

  她像打了一場硬仗,輸贏未定即被人從廝殺的戰場拉出,雖然身上看不到一處刀傷劍痕,但元氣大傷幾乎奪去她半條命。

  跟自己打仗備感艱辛,夢裡的她既強大又懦弱,總是一次又一次屈服於體內的獸,慧劍難舉地看著自己走向佈滿荊棘的道路。

  「相思難耐嘍!想趁著夜深人靜偷香竊玉,而你……嘿!嘿!只能任我為所欲為,求助無門。」南宮焰半真半謔的笑道。

  阮深露知道自己不該笑,可此時她竟揚起嘴角。「私闖民宅是犯罪的行為。」

  濕熱的毛巾輕拭過眉眼下顎,莫名的激越混著熱氣衝向心田,那抹久違的溫暖滲入她以為早已經沒有感覺的胸口,讓她有想哭的衝動。

  他深邃的眼在笑著,舉止輕柔地擦拭她黏人的冷汗,給了她溫柔的錯覺。

  如果這是夢,她寧願不醒來。有多久沒人在一旁照顧她,把她當成手中寶細心呵護了?這份窩心會叫人眷戀,衍生不應該的情愫。

  她還能愛人嗎?

  「好吧!捉我去關,反正我做的壞事不只一樁,足以宣判死刑。」他倒是灑脫,肩一聳,平舉雙手好上手銬。

  一聽到「死」,阮深露的身子突然一晃。「不要拿死開玩笑,有時候會成真,你……你在幹什麼?!」

  「抱你。」她太瘦了,骨頭多過肉。

  是的,抱她,但是……「你是闖空門的賊。」

  「所以呢?」

  「你不能抱我。」她會依戀擁抱的溫度,再也忍受不了孤單冷清的空乏。

  南宮焰無賴的咧嘴一笑。「因為你在發抖,你需要我,小露。」

  她的表情讓人好心疼,像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茫然無依的窩在角落裡嗚咽,不知希望在何方地看著屬於別人的幸福。

  攬臂一擁不需要理由,誰教她嬌弱得彷若風中的百合,讓人想搶先摘下,免得招來更多覬覦的競爭者,徒使芬芳失色。

  「你怎麼知曉我的名字?」猛地一驚,阮深露掙扭地欲推開他。

  「有心就能上達天聽。」他拍拍左胸,誇張的大歎口氣。「要查你的名字有何難,你不曉得我跟灰姑娘的神仙教母很熟嗎?」

  一陣笑意湧上喉間,她又極力壓下。「胡扯。」

  「天下事無奇不有,我就看過有人會隱身,甚至和鬼交談,你要抱持虔誠的心去相信我們的世界。」他一派正經的說道。

  「真有這種事。」隱身?

  「不要因為你沒親眼目睹就心生懷疑,天底下有很多事是沒有答案的,譬如靈魂的重量。」這方面留給玄學家去研究、發現。

  「世上有靈魂的存在嗎?」她問得輕,似在說給自己聽。

  「有。」南宮焰肯定的點頭。

  「有?」阮深露的眼神很困惑,不懂自己為何在他面前說出心中懸掛的疑慮。

  「等你成為我的女朋友後,我就帶你去發掘生命的奧秘。」反正龍門奇人異士最多,足夠她驚奇連連地大開眼界。

  有異性沒人性的火使者已經開始盤算起該如何算計他的夥伴,「奇珍異獸」總要供人觀賞,放到發霉是一種浪費,物盡其用才符合經濟效益。

  「嗄?!」她幾時答應要當他的女朋友了?

  「不用擔心你虛弱的體質,我一定會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那些牛飼料偶爾吃吃沒關係,別再把草當主餐,從現在起你的健康就是我的責任,不出三個月,保證你變得珠圓玉潤……」

  「等一等,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他的話好多,搞得她頭昏腦脹。

  南宮焰一臉體貼的扶著她的腰,笑得好不親切熱情。「什麼事?」

  「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她刻意加重語氣,提醒他的自以為是。

  「這是問題嗎?」他反問,深幽的瞳眸中反映出一抹好笑。

  不是嗎?

  阮深露覺得她快要瘋了,平靜的日子正慘遭暴風雨侵襲,她站在暴風眼中,看著週遭的事物飛離原位,四分五裂。

  「再請問你一件事,你是怎麼進來的?」她好累,只想盡快回復原來的寧靜。

  南宮焰的視線一轉,臉上毫無愧疚,她順著目光一看,頓時錯愕得說不出話,從門戶洞開的大門可直接望見花崗石鋪砌的樓梯,被拆下來擱放一旁的鏤花鐵門和桃木門板似在嘲笑她的遲頓。

  這……這目無法紀的小偷也未免太明目張膽了,居然毀了她精心挑選的門。

  「我敲過門,無人回應,所以……就變成這樣了。」不能怪他,這門的設計太爛了,「輕輕」一推就倒了。

  吸氣,吐氣,吸氣,再吐氣。「現在、馬上、立刻,將我的門裝回去,不然,你很快就會知道弱質女流有多大的力氣敲破你的頭。」



  阮深露家不大,三十坪不到,屋齡二十年,是幢位於陋巷的雙併七層樓公寓,一層樓有四戶住家,她用貸款的方式買下最便宜的一間。

  四樓之四,其諧音為人所忌諱,因此原本出租的房東才低價售出,讓她順利的成為有殼一族。

  她怕黑,更怕狹小的空間,所以她的房子內部空間一目瞭然,一開門便是楓木色地板,一張沙發,一張茶几,廚房和餐廳連在一起,流線型弧狀吧檯隔開和臥室的距離,床就擺在沙發後頭。

  除卻大門外,屋內找不到一扇稱之為門的東西,浴室甚至是大敞的,無任何遮蔽。

  由此可見,她從不邀人來作客,也不歡迎不請自來的客人,她的世界只屬於自己一個人的,從沒想過有一天會遭到入侵。

  「嘖!露露,你在發呆耶!是不是撿到錢了?快拿出來和好朋友分享。」獨樂樂不如眾樂。

  有點分心的阮深露回過神,繼續手上的動作。「煙少抽,別虐待自己的肺。」

  「你知不知道你這人一向沒什麼表情,看久了會以為是在看一具不苟言笑的雕像。」叼著煙,吞雲吐霧的向如虹故意朝她臉上噴了一口煙。

  「指甲油的顏色淡了,該補一補。」她就靠外表吃飯,不能有一絲疏忽。

  「真的,很少看到你恍神的樣子,讓人覺得你真有點人樣了。」向如虹嘴角挑起一抹嫵媚的笑。

  「鞋子別亂丟,維持你一線紅星的氣質。」身一低,阮深露撿回被踢開的酒紅色三吋高跟鞋。

  「要不要說給姊姊聽聽,我可是口風最緊的聽眾,絕不會洩露你的秘密。」演藝圈是現實的,她能信任的對象不多。

  「妝花了,拍點蜜粉。」再上點唇蜜,潤潤色澤。

  「露露,你連我都不肯透露嗎?」眼一沉,透著十足的怒意。

  二十五歲的向如虹雖然還算年輕,但出道早,又曾經歷過一段為期不短的低潮期,顯得比同年齡的女孩成熟老練,微帶滄桑味。

  她是很美,艷麗無雙,在這圈子裡是眾所皆知的美女,舉手投足間都散發撩人的風情,魅力無限的迷倒一干裙下之臣。

  但是後起之秀急起直追,比她美的大有人在,要是她的後台不夠硬,很快就會被追趕過去,成為乏人問津的明日黃花。

  因此,她對人的不信任可見一斑,即使身邊圍繞著無數的仰慕者,她仍空虛寂寞得像快死掉似的,渴望有個真心關心她的人在身邊。

  而她對生性冷漠的阮深露在意的程度,已超過朋友的界線,變質為她說不出口的感情,她是唯一不會瞧不起她為成功而出賣肉體的知己。

  「多喝水,你的皮膚已出現老化跡象。」阮深露仍自顧自的提醒她。

  「露露——」她竟然不理她。

  「小心保護喉嚨,別忘了你是演員,聲音很重要。」除非她打算演啞女。

  生氣的向如虹冷沉著聲音。「如果有一天我不紅了,你會養我嗎?」

  頓了一下,阮深露語氣不變的回道:「不會。」

  「這麼無情?你的命是我救的,你屬於我。」這是她欠她的。

  說來無理取鬧,但卻是她表達不安的方式,把男人當跳板利用的向如虹開始焦慮,最近她和包養的金主鬧得不甚愉快,好幾部戲的戲份莫名其妙的減少了。

  原來她就有輕微的憂鬱症,太容易受環境影響而陷入自怨自哀的境界,她擔心沒戲好演,害怕哪一天失去掌聲,更恐懼容貌老去。

  再加上成名的壓力,以及流言蜚語的流傳,將她的身心繃緊到最極點,躁鬱的現象也越來越明顯,總認為每個人都想害她,對她不懷好意。

  當避無可避時,她會逃到最安全的地方,尋求暫時的庇護,對世事不冷不熱的阮深露便是她最後的避風港。

  寡情冷性的人不會背叛,因為他們懶得多此一舉。

  「向小姐,你該背台詞了。」阮深露的態度依舊如故,不見多大變化。

  「你……你就不能稍微有點感情嗎?抑揚頓挫是人的七情六慾表現,你不要像敷衍別人一樣的敷衍我。」她是獨一無二的,沒人能與她相提並論。

  「你認識我三年了,你認為我改變的機率有多大?」要求她所沒有的東西,實在強人所難。

  「零。」向如虹沮喪的垂下頭,抑鬱的回應。

  「既然如此,那就沒必要再提。」她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少了紛擾。

  只是……

  最近老是覺得耳邊有道聒噪聲音如影隨形,一個勁兒地打擾她尋求安寧的情緒,在最不經意的一刻冒出,驚擾得她難獲平靜。

  男人,是她沉重歲月中最不需要的負荷,她會想起南宮焰絕不是對他動心,而是他實在太吵了,吵得她心緒大亂,沒法安定下來仔細地想一想。

  阮深露沒發現自己此刻的表情是柔和的,帶點滲蜜的甜意,與平日的冷淡大為不同,也引起某人的嫉妒和不平。

  「你該不會瞞著我談戀愛吧?」向如虹妒恨的說道。

  覆發下的清眸閃了閃,黑如夜空。「有人會喜歡古里古怪的醜女嗎?」

  「你不醜。」她有走伸展台的本錢,端看她要不要。

  「是不醜,但誰看得到……」她忽地一頓,話說一半便沒了下文

  艷妝下的貓眼微微一瞇。「露露,你讓我以外的人看到你的長相了?」

  直覺的,向如虹聞到一絲不對勁,她上身前傾想看出蛛絲馬跡,冷視身影忙碌的助理。

  「你不上戲嗎?」阮深露故意不看她,從容地做著日常工作。

  這是一出時代背景設定於民初的單元劇,分上、中、下三集播出,向如虹在劇中的角色是刁蠻的千金大小姐,作風洋派又勇於追求她想要的人生。

  原本內定她是第一女主角,可是一開演後才發現她是為人抬轎,雖然勉為其難為新人造勢,可少得離譜的出場次數著實令人不滿。

  因此,她也有些刁難劇組的意味,故意遲到耍大牌,一會嫌伙食差,一會嫌其他演員表現太差,東挑一點麻煩,西搶一些鏡頭,把劇組人員搞得天翻地覆,人仰馬翻。

  然而以她的知名度還是有些賣點在,所以大家是悶在心裡,敢怒不敢言,由著她拖延進度,這種遷就的心態反而造成她的驕矜任性。

  譬如現在,她的老毛病又犯了。

  「不拍了,沒意思,一個個爛得要命,平白浪費我的演技。」她還沒老到可以教學生,叫副導的外甥女去吃屎吧!

  目前的劇情主線圍繞在十七歲的第二女主角身上,她飾演的是貧窮賣花女,與富家大少有段若無若有的情感糾葛,和女主角爭同一個男人,而且還爭贏了。

  所以,一向高傲的大明星怎麼容得下別人搶走她的光芒,喊一句牙疼就罷演,拉著拖把頭助理就往外走,絲毫不顧接下來的戲是否會開天窗。

  不過,這也是她在演藝圈中生存的手段之一,一來抗議製作人不公,故意壓制她的演出空間,二來好上上新聞版面,為自己製造更多曝光的話題。

  向如虹不笨,甚至可說是狡猾精明,她懂得如何哄抬身價,博取眾人的注意,只有她能踏著別人的肩膀往上爬,不可能自貶格調幫他人發光發亮。

  自私是人的天性,「利用」是互相的,如果未蒙其利反受其害,她說什麼也嚥不下這口氣。

  寧可我負天下人,也不讓天下人負我。曹操的一句話扭曲了她的道德觀,因此在該反擊時絕不手軟,在劇情最高潮處撒手不理,大家才會記取得罪她的下場。

  「你不說我兩句嗎?」看阮深露一臉平靜地接受她的張狂行徑,內心反而不平靜的向如虹更加憤怒。

  「生命是你的,你想怎麼揮霍是你的事,旁人無從置喙。」她的工作是將她妝點得艷光四射,以絕美的容貌迷惑世人。

  她冷笑。「你是旁人嗎?」

  曾經一起在鬼門關前繞了一圈,她們的生命已連結成一體,誰也離不開誰,她休想撇清兩人的關係,到死她都會拖著她一同下地獄。

  向如虹的感情觀十分病態,她不愛男人只愛女人,對於她所在意的人、事、物,她會緊緊捉住不放手,把一切掌控在手中方能安心。

  所以她一點也不在乎自己跟幾個男人上床,他們要的是她的身體,而她從他們身上得到利益,各取所需不吃虧。

  「人,孤孤單單的來到人世,也孤孤單單地一個人走,除了自身外,誰都取代不了自己。」換言之,人的言行舉止由自己負責,誰也插手不了別人的人生。

  「哼!誰說我會一個人走。」她笑得很妖異,眼挑如媚。「我死也會拉著你。」

  當她開玩笑的阮深露不以為意。「等時候到了再說。」

  她不快地一瞪,認為不受重視。「露露,你知道我為什麼特別喜歡你嗎?」

  她靜默。

  「因為你像一面鏡子,照出我醜陋的內在,讓我離不開你。」黑暗中的光明,光明中的黑暗,一體兩面。

  「嗯?」她是鏡子?

  不,她不是鏡子,她是最靠近死神的巨鐮,用來割開人們的咽喉。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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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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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9 00:06: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吃飯……」

  華燈初上,月兔東昇。

  硬被拖來的阮深露一踏進以鐵條編成的大門後,先被迎面而來的濃烈香煙味嗆得氣管發癢,咳聲連連地以手掩鼻。

  接著是重金屬樂團的陣陣鼓聲,隨後而起的是剌耳的貝斯和電吉他,室內回音隆隆,震得她耳膜幾近破裂,失去聽的正常功能。

  煙霧瀰漫,酒氣熏人,雖然她鮮少涉足大城市的夜生活,但眼前的一切不難看出這是什麼地方,她所處之地是東區最熱鬧的PUB。

  除了調酒之外,這裡也供應餐點,只是看你有沒有勇氣吃下肚,畢竟在這蛇龍雜處的墮落空間,誰也不敢保證你嘴裡的那一口是否加了料。

  她當下明白了一件事,看似朋友的大明星正為某件事惱她,故意帶她見見世面,順便告知她在生氣,最好識相點。

  酒,她會喝,但僅限於酒精濃度百分之十以下的薄酒,量不能多,兩杯為限,調酒她不在行,混著喝鐵定掛點,她這輩子是當不成酒國英雄。

  「怎樣,有趣吧!有歌有舞還有酒,養眼的帥哥任你挑,這樣的吃飯場合才有意思。」向如虹笑得很大聲,表情非常愉快。

  「是不錯,台上歌手的六塊肌肯定練了很久。」阮深露送言,並未表現出向如虹想要的慌亂神色。

  「哪個男人你看得較順眼,我捉他下來陪你。」她半是消遣,半是試探的問,一雙媚眼瞇成一直線。

  避開酒客意圖撫發的鹼豬手,阮深露走向最靠近酒保的位子坐下。「吃飯。」

  「吃飯……」

  瞪大眼的不只是向如虹一人,還有等待客人點酒的帥氣酒保。

  通常到PUB消費,大家的第一目標是酒,先品嚐兩口放鬆放鬆,與三、五好友開懷暢飲,鬆弛一下白日的上班壓力。

  再者是為尋求一夜情而來,同樣藉著酒助興,一拍即合,在兩相情願的情況下,酒喝完的下一個去處便是賓館,男歡女愛銷魂一宵,各無負擔。

  可是來到酒的國度卻直接點餐,不受四周熱絡氣氛影響而目不斜視,這是「亂」PUB開幕以來頭一樁特例,怎不叫人感到奇怪。

  「沒飯嗎?」阮深露的語氣稀鬆平常,並未刻意揚高音量,卻讓吧檯後的服務人員一片驚慌。

  「有,有飯,請問小姐要點什麼?」如臨大敵,戰戰兢兢,生怕招牌被砸了。

  「雞丁牛腩飯,再來杯雪泡柳橙。」她的預算就這麼多。

  「雞……丁牛腩飯?雪泡柳橙?」她走錯地方了吧!對面的便利商店應該有她需要的速食餐。

  「有問題?」只是一頓晚餐而已,難道他們做不出來?

  「沒有、沒有,馬上為你送上。」哪能有問題,要是被老闆知道他們怠慢客人,明天也不用上工了,直接領資遣費走人。

  「亂」PUB不同於一般時下青年愛玩愛鬧的酒吧,它的後台很硬,規矩甚多,嚴禁毒品交易、不許在場內服用禁藥,秉持顧客至上的精神,服務品質一流,絕不讓客人失望。

  店名為「亂」,但不表示它真的很亂,雖然有著黑道背景,可往來的酒客以政商名流為多,從不曾出過大亂子,是警政單位證譽有加的模範夜店。

  「露露,你在丟我的面子。」早知道她這麼不上道,她會先灌她一瓶威士忌。

  抬頭一瞧,她不為所動的審視吵雜的環境。「你邀我來吃飯,我點飯吃有什麼不對?」

  「這間PUB,格調頂級的消費場所,采會員制。」非金字塔頂端者難有一卡在手。

  「我曉得。」昂貴是它的代名詞,保障名人的隱私不外洩。

  也就是狗仔進不來,仕紳名流放蕩的一面不會見報。

  「不不,你不曉得,不然你一開始點的會是『粉紅佳人』,或是『藍色夏威夷』。」向如虹的臉色十分難看,陰鬱得如同春天的梅雨,陰晴不定。

  「我不習慣空腹喝酒。」會傷胃。

  她話剛一說完,飲料雪泡柳橙已擺在面前,接著是冒著熱煙的雞丁牛腩。

  不過,旁邊多了一客三色冰淇淋,是店家請客——因為難得有怪咖上門,招待不周,敬請見諒——老闆說的。

  「這不是習不習慣的問題,而是常理,你有看到別人和你一樣只吃飯不喝酒嗎?用餐人家通常會到飯店或餐廳。」阮深露的行為讓她覺得丟人現眼。

  「你帶我來的,不是嗎?」她只是沒反對,能填鮑肚子就好。

  搬石頭砸自己腳的向如虹氣結在心,有怒難吐,乍青乍紅的臉色有難掩的惱意,她原本的用意是打破小助理冷靜假面,不再無動於衷的只用一號表情面對她。

  她不曾笑過,也從未落淚,不管遭遇何種刁難和羞辱,她的眉頭永遠也不會擰一下,恍若事不關己的只為活著而存在。

  而她非常不高興阮深露近日來些微的轉變,即使並不明顯,但她發怔的次數增多,不時撫唇低忖,對她的事事關照有著顯著的漫不經心。

  她是她的人,是她信任有加的助理,她不否認自己帶她到PUB見識是一種教訓,想整整她,讓她明白她是有主的,最好不要背著她和其他野男人搞七拈三。

  她向如虹可以淫亂床第,因為她要成功,男人於她不過是會蠕動的蟲,她只要將雙腿張開就能擁有名與利,一時的嫌惡不算什麼。

  而阮深露不行。

  「嘖!你不是『明日天涯』的徐小鳳嗎?你也來消磨時間啊。」

  一群帶著五分醉意的酒客旋至身側,一副十分熟稔的模樣搭上向如虹肩頭,仗著一點酒意上下其手,呵笑地朝她耳後吹氣。

  「那部戲早就下檔了,你不會連我的名宇都不記得吧!」她狀似嬌嗔的掀掀長而翹的羽睫,一指戳向對方的胸口。

  「哎呀!我怎麼會忘了你呢?向大牌、向大美人嘛!年前的酒會我們還相談甚歡呢。」要不是被老董搶先一步,美人在懷的幸運兒就是他了。

  「陳總經理是吧!你翩翩風度的神采我記憶猶新,老早就想約你出來一聚,就怕你家太座打翻醋桶。」她咯咯地笑著,雄偉的雙峰直往他懷裡蹭。

  在向如虹眼中男人只有兩種,一種是有利用價值的,一種是垃圾,而眼前好色成性的禿頭男便是前者。

  「呵呵……瞧你嘴甜得像抹了一層蜜。我家那塊木頭躺著是死魚,平時也沒多大用處,你大可把她當成一盆草。」

  男人一碰到美女就暈頭轉向,不知幾斤幾兩重的大放厥詞,明明是懼內的小男人,一提到老婆的名字就趕緊往桌子底下縮,可在外頭卻大話不斷,一滴口水足以壓死一頭牛。

  如同某藥酒廣告所言,男人就只剩下一張嘴,其他構造機能不提也罷,玩得起女人的不見得神勇,錢一多就成了猛男,再不濟也有女人主動靠過來。

  「想嘗嘗蜜的滋味嗎?」她勾引著,絹紅的指尖輕滑過干的上臂。

  口乾地一咽涎液,禿頭男眼露淫色。「要喝一杯嗎?我請客。」

  「一杯怎夠,起碼先幹上三大杯。」纖指一揚,三杯白蘭地往面前一放。

  「好氣魄,我陪你。」同樣三杯,他一口氣干了,完全沒注意到向如虹只沾沾唇,將酒吐在擦手的濕毛巾上。

  「聽說你們公司有意投資拍片,要拍一部耗資十億的時代劇。」她輕聲細語的撩撥,手往下撫去。

  「是有這麼一回事,你的消息真是靈通呀!」輕捏小手,他有色無膽的只敢親她耳朵。

  向如虹笑聲低漾地又朝他貼近一些。「陳總經理別忘了提攜小虹,我配合度相當高,不管是床上還是車內,絕對不負你的期待。」

  這暗示一出,哪有男人招架得住,馬上暈陶陶的忘了自己是誰,滿腦子是不著一物的旖旎畫面,胯下的小弟弟昂然挺立。

  酒一杯接一杯,餅也越畫越大,美色當前自比醇酒迷人,左擁大明星的陳總經理得意非凡,右手舉杯大談公司內部運作,在酒精的催情下,他當真醉得一場糊塗,連自己承諾了什麼也不知道,讓一旁的友人拉也拉不動。

  當向如虹順利的騙到一紙女主角的合約後,她眼角瞄到剛用完餐,打算離去的身影,怒火中燒心生一計,話題一轉便將待不住的阮深露捲了進來。

  在向如虹的示意下,醉茫茫的男人朝她招手。「啊!原來是助理小姐呀!怎麼看不到臉呢?」嘴巴小小的還挺可愛的,可是變成兩個了。

  「那是你沒請她喝酒的緣故,她不高興你厚此薄彼,偏愛我一人。」向如虹嬌媚的笑。

  「噢!原來如此。酒保,給這位小姐上酒,越烈越好,全記在我帳上。」這頭髮還真漂亮,想必本人也丑不到哪去。

  一箭雙鷗,一馬配雙鞍。醉得快站不穩身子,需要人從背後撐著的陳總經理色心不減,滿腦於充滿瑰麗色彩,槍未上膛就幻想有兩女裸身侍候。

  「我不喝烈酒……」話未完,金黃色液體的高腳杯已然在面前。

  「喝!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你知道我可以讓你在這圈子混不下去。」財大氣粗,勢盛人就狂。

  阮深露遲疑著,進退兩難。

  「就是嘛!阮小姐,才一杯酒而已,你不會讓陳總難看吧!」又不是什麼美女還拿喬。一旁的男人跟著起哄。

  她看向假意摳摳指甲屑的向如虹,明白她有意要讓自己不好受,騎虎難下的一口乾杯。

  只是沒想到她的「不得不」竟被看成豪氣,原本想藉機脫身的她反被一群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人困住,有酒便有賭的下注她的長相是美是醜,爭相灌她酒,即使她一再推辭,仍被強灌三杯黃湯。看阮深露被玩得差不多了,向如虹才滿意地珊珊走近想為她解圍。

  但是,有只粗壯的手臂比她更快,一把攬住微傾的嬌軀。

  「在我的地盤欺負我的女人,你們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你誰呀……什麼你的女人,我們要看她長得什麼模樣,你最好滾遠點,別擋著大哥我盡興。」怎麼有一個,兩個……呃……三個,是三胞胎?

  「大哥?」來者冷笑的彈彈指頭。「小四,你把店裡經營得不三不四,要我收了它是吧!」

  「不要呀!大哥,我知道錯了,千萬別收,下次我一定會更用心篩選客人,絕不會重蹈今日的覆轍。」

  要命呀!老大怎會在這時候來巡視。風平浪靜時不來,一來就有事發生,而且還是……呃!大嫂落難,他小四川也只有一條命,用來抵賠怕還不夠湊個尾數。

  「亂」PUB的店長姓平,行四,單名一個川字,平時大家喊他一聲四哥或四老闆,但是一碰上胳臂比腿粗的男人,他這尾小魚就真的微不足道。

  「下一次就自己先把洞挖好,省得我動手。」泥屑鑽進指甲縫裡可是很難洗乾淨的。

  「是的,大哥,我連墓碑都自備。」好險,逃過一劫。小四拍拍胸脯暗吁一口氣。

  「思。」南宮焰惡臉一轉,火氣不小的一吼,「都給我爬出去!」

  「嗄?什麼……」爬……爬出去……

  三秒鐘後。

  一道、兩道、三道……五道慘叫連連的黑影飛了過去,筆直地落在紅磚人行道上疊成一排,各附加免費拔牙一顆,永作留念。

  解決完自討苦吃的蒼蠅,南宮陷抱著心愛的女人就要離去。

  「等一下,你要把我的助理帶到哪去?」

  氣勢凌人的向如虹雙手叉腰,作出搶人的姿勢。

  「不干你事。」礙眼。

  「你將我的人帶走就有關我的事,把她給我放下,不許用你的髒手碰她。」該死,居然敢搶她的人。

  「我的手髒?」他將手翻來翻去看個仔細,確定無任何」污垢才緩緩開口。「修正你的用詞,她是我的,不是你的。」

  小氣的男人相當計較用你,你的和我的分得一清二楚,不容越界。

  「你是什麼東西敢大言不慚?露露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你沒有資格帶走她。」向如虹的眼神十分輕蔑,瞧不起眼前塊頭大的男人。

  「呵呵!不好意思,我是她的男朋友,關係比你更親密,你最好滾遠點,不要擋路。」那是壞狗的行為。

  「男朋友?」她不信地一嗤,「單憑你三、兩句話就想唬弄我,你是太天真還是無知,她有男朋友我會不知情?」

  他笑得很虛偽,不見真誠。「我們家小露害臊,對不重要的閒雜人等懶得理會。」

  「誰說我是閒雜人等,我和露露是生命共同體,我們絕不可能被分開。」尤其是不知從哪冒出的野男人。

  南宮焰冷哼,黑眸射出的目光頓時凌厲如劍。「把她推進豺狼堆不伸援手,殘酷地看著她委屈自己,這算是哪門子的好朋友?難道你不曉得她根本毫無酒量?非要她醜態畢露才停止你扭曲人格的折磨嗎?」

  「你……」為什麼他會知曉……

  「別以為沒人看見你的所作所為,我在等著看你有多醜陋,能泯滅良知地將別人玩弄在股掌之中到什麼地步?關於這一點,你還太生嫩了,可笑得緊。」

  當那道鮮明倩影躍入深瞳中,他第一時間便發現她的存在,而且興味十足的觀察她和女性友人之間的互動。

  到PUB點飯吃她是第一人,經他以眼神示意,大廚才匆匆忙忙撈出僅剩不多的食材,勉強弄出一道香味四溢的佳餚。

  原本他沒打算上前破壞她的食慾,民以食為天,人吃飽了才有體力做其他事,他的出現肯定會害她消化不良,食之無味。

  要不是看她被朋友陷害,身陷豺狼虎豹之中,惹得他肝火大動的話,他會晚幾分鐘現身,帶給她驚喜……或驚嚇連連的夜晚。

  他的脾氣是因人而起,在面對他「害羞」的小甜心時,他絕對是溫柔體貼的好隋人,甜言蜜語地把她捧在手心當寶,極盡呵護。

  可是那張牲畜無害的笑臉是黏上去的,他臉一翻便是窮兇惡極,有道理就講道理,沒道理就拳頭相向,凡事都是他有理而別人無理,一拳被打死也是人家活該。

  「你在嘲笑我……」怒不可遏的向如虹氣紅了雙頰,霓虹閃爍下臉上不見平日在螢光幕前的嬌艷嫵媚。

  「你還不夠格接受我的嘲笑。」傲慢的嘴角斜勾,狂妄如高踞廟脊上的狻猊。

  「你……一見勢不如人,又想起他一呼百諾的威風,她忍下氣,改弦易轍的換上一張討好的嘴臉,「呃!我想我們之間應該有一點小小的誤會,我請你喝杯酒,咱們好好聊一聊。」

  南宮焰冷冷的說:「不必。」等級不同。

  她咬了咬牙,又是一副媚得快酥骨的模樣。「哎呀!就一杯酒嘛!良宵還長得很,就你和我兩個人,我們能做的事可多呢!你說是不是?」

  向如虹使出慣用在男人身上的伎倆,眼波一挑、語句輕佻,看似無意卻有意地撩開深V領口,玉肩微裸的露出飽滿雪峰。

  通常只要她身一彎,兩眼發直的下流胚子就會像丟了魂似的,口角流涎的跟在她身後,惡虎一般地只想把她吃干抹淨,連一點渣渣也不留下。

  因此她沿用老手法想引誘眼前的冷厲男子上鉤,雕塑完美的曲線可是她最有利的武器,攻無不克的擄獲昂藏男兒心,讓他們為她著迷。

  可是當她意圖接近全身散發冷意的肌肉男時,竟意外地撲了個空,他不知何時移動雙腳,讓重心集中在上半身的她因依偎不成而差點跌跤,踉蹌了兩下才站穩腳步。

  這讓她更加不服氣了,激起她前所未有的好勝心,視同挑戰地不肯示弱,要他如同其他男人一樣屈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南宮焰譏誚的一哼。「要賣騷到別處去,我對一身假貨的女人不感興趣。」不小心捏爆水袋可是很麻煩的事。

  她氣結,臉黑了一半。「你就這麼不解風情嗎?我都挑明了要讓你為所欲為,你還有什麼不滿意?不是每個男人都有榮幸與我共度火熱的一夜。」

  「你一定沒有朋友,就算有也不交心。」南宮焰冷不防的冒出一句。

  「什麼意思?」眼瞇了一下。

  「小露只是醉了,並非不省人事,你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她不至於聽不見,而你像個送往迎來的阻街女郎,當著她的面勾引她的男朋友,換成是你,這種自私自利、寡廉鮮恥的朋友你敢要嗎?」

  手臂環著的人兒微微一僵,黑髮覆面瞧不見神情,醺然的酒氣雖濃,但足下並末顛簸,可見她是清醒的,醉得還不算嚴重。

  只不過她在逃避,逃避夜的森冷、暗的恐懼,怕黑的毛病又在夜幕中慢慢甦醒,即使一閃一閃的燈光帶來些微安慰,她仍控制不了由心中衍生的懼意。

  「呵呵……露露曉得我的個性,她不會在意這點小事。」向如虹撫著唇輕笑,纖白的指頭妖艷漾彩。「反倒是你,真的是露露的男朋友嗎?」

  她在吃味。

  為她,也為他。

  從她初識人事後,所遇到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不是貪圖她的美色,就是只要她的身體,從沒人肯真心地與她交往

  久而久之,她對男人的印象也越來越糟,稍有成就的早有妻室;長相尚可者風流成性;兩者皆備且未有婚約在身的,通常眼高於頂,不把人當人看,只會跟她玩玩而不會當真。

  她在男人堆中打滾多年,見多了自然心寒,從未迷戀其中一人,他們在她眼中全是一個樣子,沒有一絲特別。

  而面前的他,目光如炬,神色懾人,一身剪裁得宜的服飾價值不菲,再加上一卡千萬、采會口貝制的「亂」PUB店長對他誠惶誠恐的恭敬樣,肯定絕非泛泛之輩,身家背景必定相當出色。

  這樣的男人喜歡的居然不是美艷絕倫的她,反而對極其冷性的小助理眼露柔情,這叫向來心高氣傲的她怎能平衡……她才是男人眼中美麗的維納斯!

  「這還需要證明嗎?瞧她像只溫馴的貓兒窩在我懷裡,你就該知道我所言不假。」他低頭親吻黑亮髮絲,笑睨氣得臉全黑的女人。

  南宮焰的神情彷彿擁有全世界般滿足得意,任誰也搶不走他此時的自信。

  「那是她醉了,沒力氣擺脫你。」向如虹的聲音很高,無法接受他的說詞。

  他眉一挑,將人攔腰抱起。「隨你去編排,醉了更好,方便我下手摧花。」

  一聲輕慨的歎息聲淡似微風,幾不可聞。

  「無恥。」她一啐。

  「多謝讚美。」抱著人,他還能優雅地行英式宮庭禮。「麻煩你讓讓,我要帶著我的女人去體驗天堂的滋味,喔!對了,恕不招待。」

  向如虹根本阻止不了目空一切的大男人,人家只用冷冽的眼神一掃,她便渾身發冷地僵在當場,說不上來的壓力壓得她胸悶,屏息難吐。

  用力一瞪是她唯一能做的動作,即使她很想衝上去咬住他的脖子,但也只能放在心裡想想而已,所有的衝動在接觸到那雙冷得駭人的瞳眸時化為烏有。

  毫無理由的,他令人感到害怕,溫柔與陰狠並存,叫人分不清他究竟是菩薩還是惡鬼?

  「找到了,我找到夢影,她的夢之國度並未毀滅,仍在運行。」

  背光的燈柱下,一道火紅的身影慢慢走出陰暗處,對著漸漸隱去的背影喃喃自語。

  血染成的紅花,萍蹤無影劃開生死線,血的影子終究是一場幻,街燈照出的婀娜身段,匆地一閃,消失在夜幕之中。

  幾秒後,一道清甜的少女嗓音響起,「這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覺得我這句成語用得好不好?」快快快,給她讚美。

  不耐煩的女音冷哼一聲。「獵人的子彈在手,火烤黃雀應該是一道不錯的料理。」

  「喔?那你看我是黃雀還是獵人。」基本上她偏好當只自由自在的鳥兒,靈巧地穿梭林間。

  「你喔——」聲音停頓三秒,然後才由鼻孔噴出氣,是正長不大的小鬼。」哪裡有戲看就往哪裡鑽!

  「哇!哇!哇!色姊姊,你怎麼叫人家小鬼,我十七歲、十七歲了耶!在古代可是三個孩子的媽呢!」戴著白色呢帽的女孩哇哇大叫,蹦蹦跳地像只青蛙。

  「再叫我色姊姊,我就把你的頭髮全剪光,理成大光頭。」含恨的聲音低冷危險。

  「好嘛,好嘛!艷色姊姊,只差一個字幹麼計較那麼多……」她小聲的咕噥。

  「是嗎?小玉西瓜。」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雪白帽子匆地往上跳,帽下的粉嫩小臉糾成一團。「厚!你上輩子是巫婆,刻薄又毒辣。」明知道人家最討厭那個很俗的小名,還故意刺激她。

  「不,我上輩子是你的丫鬟。」所以才任其使喚。

  咧嘴一笑的龍涵玉好不開心,很不溫柔地拍拍「丫鬟」的手背。

  認命的西門艷色冷著面,無語遙視星空。

  一高一矮兩道身影走過「亂」pub,矮個子的女孩笑嘻嘻地哼著原住民歌謠,對滿臉陰沉的美女投以意會一眼,淘氣的杏眸抹上異彩。

  她最喜歡熱鬧了,越熱鬧越好,人多氣就濁,混水好摸魚……呃!不對,聽起來好像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混世小魔星!

  小女孩笑了,天真又無邪,如純潔的銀白色雪地,找不到半絲雜質。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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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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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9 00:07:1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醉了會不會作夢?

  是醉得不夠沉,還是已經醉到分不清現實與夢境,頭重腳輕似在大海中漂浮,隨著波濤起伏不定,耳邊還傳來規律的鼓聲。

  她又進入別人的夢嗎?寫實的藍色牆壁,閃著銀光的水晶風鈴,蔓生植物由陽台爬進窗欞,一朵朵漾著甜香的小黃花隨風搖晃。

  周圍沒有吵雜聲,沒有恐怖的叫聲,沒有四肢抽長、球型的怪物,沒有哀哀哭嚎的受害者,四周的靜謐祥和令人愉悅。

  是夢?不是夢?

  為何她無法動彈呢?感覺有股沉重的力量壓著,腰上熱熱的,雖不難受,但並不表示她喜歡受制於人,即使她覺得很安心。

  黥目的陽光照上她的眼,微瞇的阮深露訝異不已,在她的夢中永遠只有黑夜,看不到早晨的陽光,為什麼視線所及儘是朗朗晴空。

  如果不是夢,那麼這裡是哪裡呢?陌生的環境,陌生的擺設,以及陌生的……

  「早安,睡美人姊姊,雖然現在快到中午了。」有禮貌的孩子才會人見人愛。

  「你……你不要靠近我,我不想傷害你。」爪子呢?她不能再一錯再錯。

  眨呀眨的大眼睛好不清澈,乾淨得像泉水。「睡美人姊姊,你是不是不喜歡我?我很可愛耶!你看我還會翻觔斗。」

  一道漂亮的小影子在地上轉了兩圈,與其說是翻,倒不如說是在要寶,翻不成的跳轉著,好動的樣子活似山裡的野猴子。

  若非情勢不明,惶恐不安的阮深露大概會因其俏皮的動作而笑出聲。

  「你……你不怕我嗎?」她小聲地問道,怕驚嚇到純真無邪的女孩。

  她看起來好快樂,無憂無慮,小臉蛋甜得像能滴出蜜,整個人充滿陽光和歡笑,讓人忍不住想向她走近。

  可是她不能,她是危險的,具有死亡和毀滅的威脅,只會帶給別人不幸的開端。

  偏著頭,女孩一臉迷惑。「為什麼要怕睡美人姊姊,你沒看過童話故事嗎?睡美人會睡上一百年,然後英勇的王子會來解救她。」

  壞巫婆有尖鼻子和黑色大披風,睡美人姊姊沒有,所以她會遇到她的王子。

  「這不是童話故事……」咦!她的身體未產生變化?

  「我知道呀!但人總有作夢的權利,幻想自己是穿著蓮蓬裙的公主,和英俊的鄰國王子翩翩起舞。」她做出陶醉的樣子,和假想中的王子跳起華爾滋。

  臉色一黯,阮深露苦笑著說道:「夢不一定是好的,有時無夢反而是一種幸福。」

  她不想作夢,更厭惡黑夜的到來,如果可以選擇人生,她寧可是河裡的魚,游來游去沒有煩惱。

  「嗯!我都聽不懂,睡美人姊姊說得好深奧,我的腦袋瓜子很小很小,裝不下幸福。」因為她喜歡作夢,而且把夢境變成真。

  嘻!嘻!五月哥哥肯定收到她的禮物了,五個活色生香的大美女喔!雖然他們是有「根」的人妖,可妖嬌美麗的程度不下真女人。

  不用太感謝她,生日快樂,司徒五月,祝他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天天吃大餐。

  「為什麼叫我睡美人姊姊?」看著她天真的笑臉,阮深露緊繃的心防慢慢松卸下來。

  粉雕玉琢的漂亮女孩笑得好似一朵盛放的白蓮。「你睡了好久好久嘛!從昨天晚上睡到現在,把焰哥哥壓得扁扁的,我覺得你很厲害。」

  「我喝了點酒有些醉,所以才……等等,你說的焰哥哥是南宮焰……」她驀地睜大眼。

  她點頭。「我只認識一個焰哥哥,不過他脾氣好壞喔,老是對我吼來吼去,我這麼、這麼的可愛,他居然狼心狗肺的欺負我。」

  報應,也可以是人為的,畢竟老天太忙了,抽不出時間執行惡有惡報。

  「呃!他不像是這種人。」至少南宮焰從未對她口出惡言,語氣輕柔的當她是易碎品。

  「我媽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睡美人姊姊千萬不要被騙了,失心比失身更痛苦,你跟他上床就好,不必愛上他。」這正是多行不義必自斃,不能讓他太好過。

  「什麼,上……咳咳……我們……呃,還不到那種關係。」阮深露吃驚的嗆了一下,過於蒼白的臉頰倏地燒紅。

  失心是比失身痛苦,但……這是小孩子該說的話嗎?她的教育也未免太成功了吧。

  「可是你們已經在床上了呀!」難道她眼睛花了?

  「我們……」視線一低,阮深露赫然發現,壓在自己腰上的重量原來是一隻男人的粗臂。

  不是夢,這不是夢,確確實實的存在著,什麼浪潮,其實是平坦的胸膛隨著吐納有起伏,而耳中聽到的鼓聲,她現在很明白的確定是心跳。

  多羞人的一幕呀!她怎會莫名其妙的「睡」在他的身上,毫無隔閡地緊緊相貼,而她的臉正好側過另一邊,看不見他的臉,才會無察覺地以為自己又在作夢。

  不過,此時她真希望這是一場夢,而非真實,夢裡的她可以逃避回現實,但醒著的她無處可逃。

  「你瞧焰哥哥多霸道呀!連睡覺也要把你抱得緊緊的,好像無尾熊和尤加利樹。」活像她是他的食物。

  頭很痛的阮深露不自覺發出低呻。「我想他有抱洋娃娃的習慣。」

  而且是人型尺寸,活的,性別女。

  突地,她心口有點發酸,不太願意成為「另一個」抱枕。

  「咯咯……睡美人姊姊,我們家焰哥哥最討厭洋娃娃了,他連我都不肯抱耶!他說他的手臂是用來抱老婆的,我們這些米粒哪裡潮濕那裡發霉去,別妄想他偉大又溫暖的胸膛。」

  好想扁他喔!這麼狂妄自大的話也只有他說得出口,而且臉不紅、氣不喘,視為理所當然。

  「他真的這麼說?」很像他傲慢的口氣,不可一世。

  「睡美人姊姊不相信我的話?」她好傷心喔!人家又不是放羊的小孩。

  看她扁起嘴,狀似沮喪,阮深露忍不住笑了。「我姓阮,你叫我阮姊姊,我不是睡美人。」

  「喔!軟軟的姊姊。」她乖巧的喊了一聲,讓人由衷的疼人心坎底。

  「是阮,不是軟。」陡地,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眼前的女孩似乎甜得過頭。

  「軟姊姊.」軟才好入口。

  也就是,吃定她。

  「阮,一個耳朵加上元……」看她似懂非懂的憨態,她實在說不下去。「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一

  交談許久,她竟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絲毫不覺生疏地聊上好一會兒,這蘋果臉的女孩讓她無法生出一絲厭惡,疏離以待。

  「龍涵玉。」甜膩的嗓音好似沾了糖,柔柔地一嗲。

  「龍?」第一個浮現阮深露腦門的字眼是「龍門」,她為之一怔。

  可是沒讓她有多想的一刻,甜甜的聲音像糖絲一般,她毫無選擇地墜入糖網裡。

  「你不能叫我小玉玉或是小玉,小玉西瓜更難聽,像我這般甜美又嬌俏的小美女不可以配上破壞畫面的小名,所以大家都叫我小公主。」她自動刪去小魔女的封號。

  「姓龍的姓氏很少見,你……」她想問又覺得自己多慮了,世上不可能有那麼巧合的事。「小……玉兒!你在幹什麼?」

  她的舉動叫人發噱。

  頑皮的龍涵玉揚唇一笑。「簽名呀!你看我們家焰哥哥睡得多熟,我想扳開他的手都扳不開耶!」所以只好簽字留念,免得他太想她。

  「的確很熟……」不對,他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察覺不對勁的阮深露試著挪開腰上的大掌,但除了動也不動外,身下的男人連一絲聲響也沒發出,兀自酣睡而且規律的呼吸。

  他是在睡覺,但未免睡得太沉了,以他平日貓似的足音看來,至少練過幾年深厚的武學,警覺心該比一般人敏銳,絕無可能任人搓暖捏扁仍無動靜.

  為了印證自己的想法,她使盡全力的扳扯,甚至去掐去戳,他照樣酣聲大作,將她摟得更緊。

  為什麼他無法醒來?

  困惑的眼神轉為銳利,她看向笑吟吟的美麗少女,那雙看似黑眸的深綠色雙瞳變得碧綠如茵,隱隱含著聰慧黠光,神秘而靈璨。

  「軟姊姊,焰哥哥一定很喜歡、很喜歡你,明明中了我的安眠針還不放開,當寶似的摟在懷中,你有沒有很甜蜜的感覺?」咯咯……焰哥哥,你快清醒了吧!我也要開溜了。

  龍涵玉粲笑的一開口,令阮深露的心思全飛散了,來不及細察天真容顏下的城府。

  「胡……胡說,他只是反射性的抱著。」她的臉微帶難為情的赧色。

  「我們家的人對感情都很認真,絕不會隨隨便便喜歡一個人,雖然焰哥哥的神經很粗,可是對放在心裡的人卻異常細心,你將會發覺熊也會有纖細的一面。」唉!她盡力了。

  「熊?」

  「愛上我們家的人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所以軟姊姊要更小心謹慎,不要讓焰哥哥的日子太好過,他這人過太好了,要讓他吃點苦頭才能平衡世上的不幸。」

  她完全說不出話來,表情只能用目瞪口呆來形容。

  一個姓龍,一個姓南宮,怎麼會是一家人呢?

  但是被搞糊塗的阮深露根本沒機會的作他想,因為光是他們同樣滔滔不絕自說自話的說話模式,就很難想像他們不是一家人。

  她一向話少且被動,從不主動接近人,能省一事是一事,絕對不會多事的自找麻煩,她原以為自己會孤寂一生,直到老死。

  可是遇到「熱情」的這兩人,她實在沒辦法對他們冷漠,就算她半天不吭聲, 他們也能自得其樂地說到她受不了,不得不回應兩句。

  「軟姊姊,你要替我報仇,學周處除三害,即使他是你親愛的男友。」內舉不避親,有過一定罰,大義滅親不能淪為口號。

  「我……」阮深露哭笑不得,彎起的嘴角儘是無奈。

  「千萬不要告訴他我來過,我怕他會感動得痛哭流涕,抱著我大腿要我別走。」小手不客氣的捏捏厚臉皮的臉,而且還用拉彈的方式一拉一放。

  「呃!你不先幫我拉開他的手嗎?」她不能以這種姿勢面對他。

  「不行,他快醒了,我沒時間……」溜。

  龍涵玉將手伸向南宮焰頸後,取出一根三吋長的銀針,悄悄地收入針袋裡,一步一步往門口移動。

  無法轉頭的阮深露不曉得她動了什麼手腳,只感覺到睡死的男人似乎動了一下,摟著她的手忽然往前一罩,似有若無的搓搓微顫的胸部。

  這……他到底是醒了還是裝睡?竟能準確無誤的做重點偷襲,讓她傻眼地不知所措,平白損失捍衛主權的機會。

  她該讓他得逞嗎?



  好吃的甜桃,甜蜜多汁又齒頰留香,百嘗不厭會上癮,一口接一口不准人來搶,滿園的果實全是他一個人的,他要全部吃光。

  唔!有小魔女的聲音,外敵入侵,他要保護他的「財產」,絕不讓無恥之徒有機可趁。

  我吃吃吃,越吃越順口,小小的甜果有唇蜜的味道,就像他家小露甜美的菱形小嘴,他一咬……不,是一嘗就離不開,想融化成口腔內的黏液黏住她。

  嗯哼,小魔女走了,他的耳朵沒那麼癢了,只是脖於怪怪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叮了他一下,僵硬的身體忽然放鬆,頓時全身一酸的想活動筋骨。

  不過,手中這兩團軟軟的東西是饅頭嗎?怎麼他越揉身子越熱,奔流的血液全往下半身集中,燥熱的感覺好像……好像……呃,作春夢。

  不會吧!吃桃子也會吃出血氣方剛,他又不是十七、八歲的毛躁少年,怎會以為他抱著香香的小露正準備一逞獸慾呢?

  動了一下的南宮焰嚇出一身冷汗,他以平日的修為抗拒身體下流的舉動,腦子裡想著:他要醒來,他要醒來,他要醒來……

  驀地,一根無形的弦繃地一斷,他意識不清的睜開黑瞳,映入眼簾的一張柔媚的女人臉孔驚得他睡意全消。

  「你……你……我沒對你怎麼樣吧……」啊!她……她的衣服一定不是他扯開的……呵……形狀優美,大小適中。

  嗟!瞧他在想什麼齷齪事,居然看女人的……呃!第二性徵看到發呆,他真是有夠低級,人神共憤。

  不過在這之前,再讓他佔點便宜吧!

  「聽說你們家的人對感情很認真?」阮深露將龍涵玉說出的話轉述一次。

  他有些分心的應了一聲。「我們家人口眾多,絕對不會讓你感到寂莫。」

  「我指的是感情。」關寂寞什麼事?

  「你不寂寞嗎?」他隨口一說。

  愕然怔忡的阮深露因他無心的一句話而心頭一緊。「我寂寞嗎?」

  好問題。

  她的確很寂寞,如蟲嚙般難受地渴望走入人群,分享別人一些些餘溫,好度過不敢入睡的漫漫長夜。

  編劇的工作雖不輕鬆,但收入頗豐,工作時問可自己任意分配,即使她偶爾奢侈一、兩回,也足以養活自己,不需要他人幫助。

  可是因為寂寞實在太難熬了,所以她成了向如虹的貼身助理,藉由接觸五光十色的演藝圈,也許她就能不寂寞。

  畢竟那是個喧鬧的場合,怎麼可能還會寂寞呢!她不該不知足地想要求更多。

  南宮焰的呢喃拉回她的思緒。「如果我把你的上衣拉起來一點,你會不會給我一巴掌?」她的胸線很美,微突的鎖骨性感得讓人噴鼻血。

  哇!他已經滅頂了,一頭栽進女人香。

  「你皮厚,打不痛。」痛的是她的手。

  「也對。」他皮皮地一笑,在阮深露肩骨處落下一吻。「我應該問你我若吃了,你會強力抵抗,或是消極的順從?」

  當然,他偏向最後一項,是男人就不能勉強弱質女子做她不想做的事,他們應該尊重女性的自主權,而非喜歡就能上。

  女孩子的心是很轅細的。既敏感又脆弱.輕輕一碰就碎了,以愛真為名的施虐是沙豬行為,不是每個人最後都會愛上施暴者,即使對方條件真的很好。

  「兩者都剔除。」她在心裡微笑。

  「理由呢?」有第三種選擇嗎?他要好好想一想。

  「因為我不打算讓你把我吃了,吃人有違善良風俗。」但假如他要讓她吃,她也不會介意。

  南宮焰的表情像是突然被點了穴,空白一片,隔了數秒鐘才哇的一叫。「你會說幽默的話了!」

  感動呀!鐵杵磨久了也會變銹花針,她淡漠的表面終於出現裂痕了,真是可喜可賀,他的努力不是白費的,終於收到成果了。

  「你未免太高興了點,小心樂極生悲。」她一點也看不出哪裡值得興奮。

  「呵……你儘管澆冷水吧!我現在是滿腔沸騰的熱血,我們來慶祝一下你的脫胎換骨,再世為人。」人生得意須盡歡呀!

  「什麼慶祝……唔!唔……你……」使詐。

  剛一開唇就被吻住,兩眼睜大的阮深露想開口抗議,反而更像欲拒還迎,滑溜的小蛇順勢而入,吻得深切,吻得熱情如火,勾吮著丁香舌,齒沫相濡。

  要掙扎嗎?

  不。

  她的被動成了自我放棄,她從不曉得一個吻會勾出無數的情緒,由驚慌到疑惑,從不安至心跳加速,雖然沒有小說中描述的飛天感覺,卻也帶來暈眩的刺激,好似靈魂的一半已被吸走。

  「沒人教你接吻要閉上眼睛嗎?你用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盯著我瞧,我會害羞的。」在這方面,他會多加調教。

  「我沒同意你吻我,你是小偷……我的眼睛!」她驟地一僵,動作極慢的撫上前額。

  「你不覺得頭髮變輕了,而且非常涼爽?」南宮焰打趣的說道。

  「啊——」

  猝然從床上跳下,慌亂不已的阮深露如無頭蒼蠅,在不甚熟悉的房間內繞來繞去,似在找某樣相當重要的東西。

  當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尖叫聲鎖在喉嚨間,她以無比震驚的神情瞪著打薄至眉間的發,亮如黑鑽的星眸回瞪著自己。

  黑亮的長度不變,仍服貼的披垂後腰,可刻意留長、覆眼的部分卻已被修剪成時下流行的飛揚俏麗,突顯出她靈秀的美。

  她不再是死氣沉沉的背影看板,當整個秀麗的臉部輪廓露出來,本身飄逸秀雅的氣質更無從遮掩,清美的容貌讓人忍不住多瞧幾眼。

  驀地,鏡中多出一道人影,從身後環著她,身影填滿圓弧型鏡面。

  「我很膚淺,所以比較喜歡你現在的樣子。」他終於能一覽無遺的看清她的長相,而非和拖把對話。

  「是你做的?」震撼之後,她語帶顫意的問道。

  南宮焰愛憐的親吻白玉耳垂。「我沒那本事改造你的門面,大概是住在我們家地底的小精靈看不下去,挖出一條地道爬上來啃掉的。」

  「這年頭沒有小精靈。」阮深露冷靜的一視,但發白的唇色顯出她並未如外在所表現的鎮定。

  「那妖精呢?」他笑問。

  她神情一凝。「不好笑。」

  「好吧!其實是神仙教母,她剛從灰姑娘的城堡趕來,下次我一定介紹你們認識。」他故作正經地在她唇上輕啄,雙臂收攏輕擁。

  「南宮焰——」

  「咦!你在發怒嗎?我看見你眼中冒著火花。」不簡單呀!她開始有七情六慾了。

  這是個好現象。

  南宮焰笑著揉亂她的新髮型,健臂一撈便輕易讓她雙腳離地,托起她的身體放坐方型大理石洗手台,以取笑的神情面對那張小有惱意的清顏。

  嗯!這樣看起來順眼多了,讓人感到心情愉快,即使她有小小的不豫,不過他總有辦法克服的,心理的障礙就多用幾個熱吻來消除。

  「不要看我。」她惱怒地用手遮住小臉,不肯直接對著他。

  「你很美。」他噙著笑意拉下她的手。

  「我不美。」她賭氣的垂下眼,還無法平復內心的衝擊。

  「情人眼中出西施,你敢說自己不美,我就吻到你親口承認自己是絕世大美女。」嘿嘿!多好用的借口——光明正大偷香。

  「你敢——」阮深露眼一抬,目露凶光。

  唇一勾,他笑得有幾分邪氣。「你說我敢不敢?」

  敢。她在心裡回應。「無賴。」

  「嗯!我也是這麼覺得,你越來越瞭解我,看來我們可以牽手走很久喔!」大手包覆著小手,黝黑與白皙形成強烈對比,兩人視線同時落在交握的手心上,一句古老的話語浮現腦海——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牽手,牽手,在台灣的俗語中代表妻子,在情深意動之際,樸實的誓言最能感動人心。

  一股柔和的情意在兩人之間流動,輕輕地包住發芽的愛情,讓它慢慢地抽長長大,在彼此心田生根,蔓籐交錯地分不清你和我。

  「很久嗎?」太容易獲得的幸福使人害怕,她好怕再受傷害。

  「給你一生夠不夠?」他的眼中有著堅定,直接而張狂地看著她。

  「這種事開不得玩笑……」阮深露的語氣虛弱的想哭,剛一垂下頭立即被溫熱的大掌托起。

  「我們家的人最重承諾,就算你是殺人放火的大惡徒,或是燒殺擄掠的攔路強盜,我的誓言絕不改變。」反正他認了。

  「如……如果我真的殺過很多人呢?」她的手沾滿血腥,鼻翼仍不時傳來腥甜氣味。

  「需要埋屍的幫手嗎?」南宮焰揚起結實的手臂,露出粗壯的肌肉。

  「你……」鼻頭一酸,她摀住嘴哽咽。

  「不要放棄,好運就會找上你,你要相信自己擁有幸福的權利。」他會重建她。

  「你?」一絲潺潺滲入的暖流熱了心窩,她緊咬著下唇抑止哭聲流瀉.

  「看不出來我很愛你嗎?你要有點良心呀!敢再懷疑我的真心,我就打昏你……不,人昏了還能做什麼,是把你拖上床大施暴行,先吃掉左肩,再咬一口你美美的雪膚,然後……」

  他嘿嘿的淫笑,對著她雪嫩的肩深吮一口,留下紼紅的痕跡,眼神一轉又多個小小的吻印,像一朵盛放的小花襯著嫩白肌膚。

  對她,他可是渴望已久,不趁機下手豈不是對不起自己的男性雄風。

  只是,人必須要有打擊才能成長……

  「啊——天殺的,這是什麼……誰在我手臂上畫烏龜,還註明王八兩字,一定是她,該死的小魔女,我要殺了你,我非殺了你不可,你居然玩到我身上來,我饒不了你……」

  屋外,蹲在花牆邊挖蚯蚓的龍涵玉以尾指摳摳耳朵,明亮的水眸往上一翻,一幅孺子不可教也的失望神情,搖頭晃腦地想著是否該加強房子的隔音效能。

  嘖!就說這傢伙脾氣不好嘛!動不動就大吼大叫,簡直跟一頭暴動的熊沒兩樣,冬眠期短得可憐,偏偏又不自愛。

  「色姊姊,你說他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竟然忘了我是下一任的龍門門主,不怕死地吼著要我的命……」

  一把泥土從高處撒落,西門艷色拍拍手上的污漬,目不斜視的看向牆上努力往上爬的蝸牛,不理會滿臉泥屑的少門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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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9 00:07:3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為什麼不能去,偷偷看一眼也不行嗎?難道真要老死不相往來呀……」

  「我說不行就不行,你給我乖乖聽話,讀你的書,其他事管都不要管,最好把這件事徹底忘記,永遠都別再提起。」就將它埋在土裡,永不見天日。

  「你叫我怎麼能忘,我只有一個姊姊,你當媽的都不心疼自己的女兒在外面吃苦受罪嗎?」他實在無法理解母親的想法,更難以苟同她的作法。

  十六歲大的阮深夏是個非常有主見的孩於,智商甚高,喜愛偵探遊戲,目前就讀高一,熱愛運動,抽長的身子足足有一百七十公分,看似稚氣的臉卻十分早熟。

  父親早逝,他是由單親媽媽一手扶養長大,雖然是家中唯一的小孩,但並未因母親的寵溺而驕矜自大,反而更獨立自主。

  一直以來,他始終相信母親的片面說詞,認為從小會陪他玩、陪他念唐詩的姊姊已經過世了,所以每到姊姊的「祭日」,他一定會折上幾隻紙鶴燒給她。

  可是當他越長越大,接觸到的人也越來越多時,他才驚覺事情似乎不若母親所說的那樣,甚至頗有內情。

  每逢清明時節,母親會帶他到父親的墳前上香膜拜,三牲素果一樣不缺的擺著,還不忘帶上兩束鮮花置於墳頭,以表思念之意。

  但是,姊姊的墳在哪裡?若是她十歲即病故,也總該有個放骨骸的地方吧?

  「不許再說了,我只有你一個孩子,哪來的姊姊,你功課寫完了沒?該複習的功課趕快去看一看,期考快到了。」以他的成績,越級就讀也不成問題。

  「媽,你要逃避到什麼時候,姊姊並沒有做錯什麼事,你為什麼要仇視她?」手心手背都是肉,何其殘忍骨肉分離。

  眼神複雜的梁雁只用疲憊的語氣回道:「她沒有錯,錯的是我,我不該辛辛苦苦懷胎十月把她生下來,還把她當寶一樣的疼著。」

  想女兒出生的時候多討人喜歡,紅通通的臉蛋才巴掌大,愛笑的小嘴總是咯咯咯地笑個不停,好像個沒有煩惱的天使,為一家人帶來歡笑。

  當初她和丈夫可是搶著要抱女兒,就連公公婆婆那邊都捨不得他們抱太久,那時只要一、兩小時沒見到女兒香甜的小臉,她就會難過得想哭。

  看著她一天天的長大,學會走路和開口叫媽,做父母的心裡不曉得有多開心,四處獻寶地認為自己的孩子最可愛,誰也比不上。

  「媽……」她到底在說什麼,他一句也聽不懂。

  「小夏,你要相信媽,媽是為了你好,你要離她越遠越好,千萬別想去接近她。」她是魔鬼的化身,一定會害了他。

  梁雁只想隔開這一對有血緣關係的姊弟,不讓他們有碰面的機會。

  寧可被說冷血地預作防範,也不願事後遺憾和後悔,丈夫的死就是血淋淋的殷鑒,她不能讓兒子重蹈覆轍,造成她一生無法承受的痛。

  「媽的話我會聽,但是你必須給我合理的解釋,毫無道理地要我盲從絕不可能。」他不小了,懂得是非黑白。

  少了父親的小孩通常會比同年齡的孩子成熟,阮深夏是個貼心的兒子,常常幫助母親做家事,並在學校打工貼補家用。

  母子倆相依為命,他自認是家中唯一的男人,因此他會以大人的角度去看待很多事,因而少了他這年紀該有的活潑和朝氣。

  有時候,他講話的態度會像個大人,讓人產生他真的是「男人」的錯覺,其實他還稚嫩地不懂大人的世界,只能以自己的觀點去尋找答案。

  「媽會害你嗎?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固執,我不告訴你自有我的理由,你盡好你做學生的本份,不要讓媽為你操心。」她現在只求他能平平安安、無災無痛地活在她面前。

  她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一個兒子,她不能再失去他,否則她會崩潰的。

  兒子女兒都是寶,做父母的豈有不愛的道理,畢竟都是體內的一塊肉,要割捨也是萬分痛苦,她背地裡眼淚不知流了幾缸。

  可是她生的孩子是會害人的孽種呀!她怎麼能留呢?身邊的親人一個個英年早逝,這種苦又怎能說給旁人聽,更何況他們全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所害死的.

  「那姊姊呢?算算年紀她應該二十一歲了,我們有整整十一年沒看到她,難道你都不會想她?」沒有一個當媽的會這麼狠心。

  「不想。」她不敢想,怕惡夢找上她。

  梁雁的工作是夜班經理,在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大賣場上班,所以晚上是不睡覺的,即使放假也會睜眼到天明,直到太陽升起才敢入睡。

  她也怕女兒會害她,一般人都怕死,無法看淡生死,她也不例外,為了不讓自己有作夢的機會,她的鬧鐘會每兩個小時就響一次,好中斷睡眠。

  「媽,你就通融一下,我保證不靠太近,遠遠地看她過得好不好就好。」阮深夏退一步懇求,對沒能和姊姊住在一起而感到愧疚。

  因為他擁有母親全部的愛和家庭的溫暖,而姊姊只有孤零零一個人,沒有依靠。

  「她過得很好,你不要去打擾她的生活。」他們就此斷了線,兩不相欠。

  不死心的阮深夏又問:「你怎麼知道她過得很好,你有去看過她?」

  原來母親不如想像中無情,她還是會關心不在身邊的女兒。

  阮深夏在心裡高興著,認為母親還有心去愛遠在他鄉的孩子,可是她的下一句話卻打散他的喜悅。

  「她有寄錢來,我退回去了。」惡魔的錢是沾血的,不乾淨。

  「什麼,你退回去了……」他不無驚訝的張大眼,這消息比其姊尚在人間更令人難以置信。

  「後來她都把錢和信寄到伍牧師那,要他轉達。」可是梁雁一樣不看不收,當沒這個女兒。

  「所以我們才會每個月都收到教會的感謝狀?」因為她不要,伍牧師只好把錢捐出去做善事。

  難怪他會在教會發現姊姊寫給家裡的信,內容寫得不多,儘是些日常瑣事,往往三、兩句話就結束了,感覺像在寫日記。

  要不是剛好去幫忙打掃聖壇,他也不會撿到伍牧師不小心掉落地上的信,在看到信封收信人寫著母親的名字,基於好奇心抽出一瞧,才知道姊姊沒死。

  「她的錢髒,我們不用.」看誰想要誰拿去,她的薪水還養得起兩個人。

  「哪裡髒了……錢就是錢,即使你不要姊姊,她還是一心惦記著你.」阮深夏對母親的行為不甚諒解,聲音略揚高了一點。

  怎麼說都是自家人,有必要生份到這種地步嗎?

  正在洗菜,打算做晚餐的梁雁抬頭看了他一眼。「她第一次寄錢來時年紀比你還小,才十三歲,一個不知道有沒有念國中、無一技之長的小孩子,你認為她用什麼方式賺錢。」

  妓……這個字飛快的晃過腦海,就算他還沒什麼社會經驗,但人總往壞處想,第一個答案無從選擇的躍上大腦。

  「也許她被有錢人收養了……」阮深夏喉頭乾澀的說道,希望自己的親姊姊真的過得很好。

  「小夏,去把碗筷擺好,我再炒個菜就可以上桌了。」梁雁擺明了不想再談下去,下蔥入鍋爆香。

  雖然才四十歲,但早婚的她看起來像半百婦人,一縷銀絲已提早到來。

  「媽,姊姊在受苦、受折磨,你怎麼還吃得下?!」她還算是個母親嗎?

  她的眼眶一紅,背著兒子偷偷拭淚。「這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人。」

  她也想愛女兒一如當初,可是一看到那雙天真無邪的眼,她就忍不住恨她,在做了那麼多錯事後,她居然還能笑著說:「好好玩,爸爸躺在地上裝死。」

  想愛她,愛不了;不想恨她,卻又無法抑止想殺死她的慾望。

  「媽,你的說法好無情,是不是哪一天你也會用對姊姊的態度對我?」他不敢想像姊姊在過著什麼樣的生活,連親生的母親都離棄她。

  阮深夏的眼中露出對母親所作所為的失望,臉色微冷地往後退了一步。

  「胡說什麼……還不快過來吃飯,菜涼了就不好吃。」當他在要小孩脾氣,梁雁一如往常的揚手一招。

  他低下頭,看著腳上新買的球鞋。「我吃不下,我要去圖書館看書。」

  一想到姊姊流落在外,而母親仍一副事不關己、無關緊要的樣子,他就難過得心好痛,不想再看到母親虛假的慈母形象。

  「天都黑了還看什麼書,快點吃一吃我還要趕著上班.」真是的,都幾歲了還任性得要命。

  梁雁才回廚房端了碗雞湯出來,客廳裡已不見兒子的蹤影,他要讀的書還放在茶几上,根本沒帶定。

  她心想,他大概只出去一會,應該馬上會回來,不需要太過操心,青春期少年的叛逆在所難免,順著他就沒事了,只是……

  輕輕地歎了口氣,兩滴清淚滑過不再光滑的臉頰,滴落她手中的碗。她真的不曉得自己做的事是對是錯,她只知道為了保護僅剩的骨肉,她必須狠下心傷害另一個孩子。

  這是為人母親者最痛苦的抉擇,斷左臂,留右臂,殘缺的身體難以周全。

  「孩子,你要瞭解媽的苦心,我只是想保護你呀!不想讓你來不及長大。」

  她無聲地哭著,淚流不止。

  而此時,完全不知母親用心的阮深夏踽行街燈下,躓頓地踅進附近的小公園,坐上對他來說稍嫌狹小的兒童鞦韆,對著小時候常來玩的沙坑發呆。

  他真不懂一母同出的手足為何有迥異的命運,一個備受寵愛,一個流落在外不知去向。他們為什麼會有不一樣的人生?一家人是不該各分東西的。

  十六歲少年的想法很簡單,他要姊姊,也要母親,沒什麼恩怨是不能化解的,畢竟他們體內都流著相同血液,怎麼能分割呢!不管是什麼問題,好好坐下來談一談,一定能談開的。

  「想找夢影嗎?」

  一雙修長的美腿出現在他眼前,膚似凝脂,圓潤有澤,纖嫩的引入遐思。

  「夢影?」

  「也有人叫她夢煞,本名阮深露。」夢中的煞星,取人性命無數。

  「你認識我姊姊……」阮深夏驚喜地站起身,衝向衣著怪異的年輕女子。

  「從她十歲那年我就認識她了。」她們是同一年被主人收留的。

  他興奮莫名的咧嘴直笑。「那你一定知道她住在哪裡嘍!」

  「是的,我知道。」她花了三年時間才找到。「我可以帶你去見她。」

  「真的?」阮深夏高興得都快跳起來,根本沒想過眼前女子的熱心是何用意。

  「現在。」主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沒耐心繼續等下去。

  「現在?」他猶豫了,視線轉向家的方向。

  「機會不等人,我不是每天都有空閒當好人。」實際上,她也從不認為自己是好人。

  「那你是……」他不忘禮貌的問其姓名。

  「血影。」她口氣冷淡的說道。

  「雪影喔!」阮深夏傻笑地摸摸頭,因她的美麗而微微臉紅。「我先跟我母親說一聲……」

  「她會讓你去嗎?」她一句話打碎他的天真。

  「呃!也對。」他訕訕然一笑,表情顯得尷尬。

  涉世不深的年輕男孩不懂何謂人心險惡,他在母親的過度保護下不曉得如何和陌生女子相處,一得知對方與其姊相識便失了防心。

  他畢竟不是成熟男子,社會經歷不足,心中稍一鼓動就亂了方寸,想做什麼就立刻去做。

  雖然他有稍微遲疑了一下,但是看透人心的血影不給他反悔的機會,她舉步就走不做停留,引得身後的腳步聲連忙跟上。

  北方的第一顆星子亮起,指引遊子正確的方向,它一閃一閃的眨著,似在說:別走錯路,別走錯路,別走錯……



  「為什麼我不能回家?」

  「你想回家?」開口的是一名清艷的高姚女子,髮型呈波浪狀,微鬈。

  「我這麼說了,不是嗎?」她應該沒被囚禁,不算囚犯。

  拍了拍手中的泥上,表情極冷的西門艷色交給阮深露一雙布手袋。「你現在還不能回家,狗熊焰正在幫你處理事情,短時間最好不要露面。」

  「狗熊焰?」她指的是……

  「複姓南宮,只會吃、只會拉屎的混蛋。」敢指使她做事,大家走著瞧。

  阮深露喔了一聲不做評論,蹲下跟著拔草種花。「焰在幫我處理什麼事,為何我不宜露面?」

  她心裡想大概和她的前任僱主有關,大明星向如虹一天連Call三十幾通電話,手機的簡訊,留言千篇一律,被某個火大的男人一把摔了。

  「我想你不知道比較好,人因無知而快樂。」

  「我堅持。」沒理由瞞著她。

  艷色似桃的西門艷色停下手上的動作,明媚的美目透著深意。「給你三個宇,鷹海盟。」

  「什麼,鷹海……盟……」臉色刷地一白,她全身抖動如落葉。

  他……他們找到她了嗎?

  在她成功的閃躲了三年後,他們還是找到她了,在她以為幸福的青鳥終於停在她肩頭時,昔日的陰影又回過頭籠罩她。

  她該怎麼辦才好呢?是繼續逃下去,還是終其一生守著擺脫不了的命運,在夢裡殘殺無辜的男男女女,讓染血的雙手沒有洗淨的一天。

  想到此,她心口開始發疼。在她好不容易與愛情有了約會,有個不怕麻煩的男人敢愛她,她竟要在此時舍下這一切?

  在這一刻,她深刻的瞭解到一件事,原來她早就愛上聒噪的南宮焰,只是她的心怕受到傷害,才會一再地忽視心底的聲音。

  可是現在說這些都已經來不及了,他們注定要分離,鷹王的陰毒殘酷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為了不牽連身邊的人,她必須離開。

  「不過是鷹海盟而已,不用放在心上。」反正天塌下來會有人扛著,壓不到她。

  「而已……」阮深露有些失神,驚訝於她如此漫不經心的語氣和態度。

  西門艷色交給她一包種子,要她往土裡灑。「一切有南宮焰替你擔著,你用不著太操心。你沒做過富貴閒人吧!趁早享受,以後你就別想有空閒日子了。」

  小魔女的魔手不可能不伸向她,套句小丫頭非常不要臉的話——求才若渴,只要是她感興趣的人,不管有沒有驚人才能,她都有本事把對方變成超人。

  就像她,只是撒了一把泥土在小魔女頭上,所以此刻便「奉命」整理台灣分壇的花花草草,務必每根草拔得乾乾淨淨,翻土播種地締造一片花海。

  哼!不過就「三畝」地罷了,難不倒她,她一定會非常努力的除草,種出小魔女最厭惡的豬籠草,讓她有時間捉蒼蠅喂草。

  西門艷色狠狠地折斷手臂粗的籐架,眼中含恨的詛咒這一片綠地長成雨林。

  「我的事我自己承擔,他不必捲進我的風波。」她得走,而且得快。

  「已經捲進去了,從他決定愛你的那一刻起。」她要是自己擔得了就不用現在 這樣發愁了,一副視死如歸,慷慨就義的模樣。

  「他可以不要愛我……」阮深露的聲音越說越弱,幾近哽咽。

  冶艷的眼輕輕一挑。「沒人跟你說過我們家的人對感情很認真?」

  「你是第三個。」她想笑,卻笑得苦澀。

  「既然知道,你就不要有說不愛就不愛的念頭,狗頭焰難得動情,他不可能為了這一點小事放開你,除非你踩過他的屍體。」當然,如果需要人助一臂之力,她義不容辭。

  看夥伴有難卻不伸援手,還嘲笑她活該、自作孽不可活,她怎能放他輕鬆快活。

  阮深露搖頭。「那是你們不曉得鷹海盟是何種可怕的組織,他們對待敵人的手段相當歹毒,他……你們不能以小事等閒視之,他們會讓人……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西門艷色冷諷的哈了一聲。「我們龍門那些游手好閒的老傢伙才是此道的高手,你沒聽過:『寧可死闖閻王門,不願活上龍門階。』嗎?」要比整人的招式,他們龍門足以出十大本秘笈,還族繁不及備載地讓人寧願死,也不想活著受罪。

  門主和幾位護法、堂主近年收斂了許多,因為他們已經玩得沒什麼好玩的,年紀一大把就等著退休,好交棒給下一代的五行使者。

  而青出於藍更勝於藍的小魔女盡得真傳,她眼珠子輕輕一轉,趴下的人肉墊板便不計其數。

  「龍門……」

  驚叫聲一起,西門艷色冷冷的一瞟。「沒人告訴你我們是幹哪一行的嗎?」

  瞧她一臉受到驚嚇的表情,肯定一屋於的人都忘了向她說這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你們真的是龍門的人?」她居然走進敵人陣營,還愛上……敵人!

  「咦!我沒說嗎?」一道黑影擋住了大太陽,低沉的嗓音帶著困惑。

  南宮焰不僅沒說,還隱瞞身份,滿腦子想著要怎麼把喜歡的女孩子拐回家,讓她甘心和他緣定今生不離不棄。

  而之後的為龍門做牛做馬一輩子就不必說了,免得把人嚇走,財大勢大的龍門雖然是世上最大的黑暗帝國、黑幫組織,可在門內的人可是叫苦連天,直歎誤上賊船。

  依過來人的心得,他自然不肯吐實,等鳥兒飛進網裡,確定它沒法飛出去後,那就更加不用提了,反正已是在劫難逃,多說無益。

  瞄了他一眼,氣悶在心的阮深露根本不理他。

  「臭屁焰,你滾回來啦!」嗯哼!這個傢伙居然只替他的女人遮陽,不顧同門之誼,好,她記下了。西門艷色咬著牙,忍受著毒辣太陽往身上曬的痛苦。

  南宮焰的眼睛自動省略多出來的「草人」,直往心愛的小女人身側靠。「人參雞湯喝了沒?雪蛤燉百合的滋味如何?我想鮑魚加四物下去熬煲也不錯,你覺得呢?」

  她的身子骨太弱了,要努力補一補,多長點肉氣色才會紅潤,臉頰豐腴福福泰 泰,否則腰太細抱起來沒有實質的福利……呃!是福氣。

  阮深露在他近日填鴨式的進補下,果然圓潤了許多,臉色不再蒼白慘淡,微微抹上一層淡紅,好似剛成熟的水蜜桃,散發迷人的女人味。

  而原本死白的唇也多了點艷色,不點而朱的飽滿豐澤,和昔日的乾澀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完全是美人兒該有的顏色。

  這一切都該歸功不惜成本砸重金的南宮焰,擅用火使者的職權,調動龍門資源一博佳人歡顏,其私心可誅。

  「你離我遠一點,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她在生氣,不願人前失控。

  即使在氣頭上,阮深露仍極力維持冷靜。

  「沒關係,你聽我說就好,反正你一向話少,說多了容易口渴,天氣熱咱們進屋子坐,別曬黑了你一身細皮嫩肉,我會心疼的。」南宮焰一把拉起她,不肯讓她陪著做苦工。

  「咳!咳!」肉麻話別說太多,我還在這裡。西門艷色重咳了幾聲,提醒他別忘了她的存在.

  可惜,沒人理她.

  「口蜜腹劍。」阮深露甩開他的手,走到另一處空地繼續先前的除草動作。

  「冤枉呀!阮青天,我像是那種人嗎?我句句皆是肺腑之言,不敢暗藏刀劍,你可不能誤會我的真心。」他舉雙手發誓,一副蒙受不白之冤的樣子。

  「你沒告訴我,你是龍門的人。」光這一點就足以將他打入死牢。

  「呃!呵呵……這個嘛……哈!不重要,不重要,不就是一扇不起眼的門。」進難,出更難。

  「我不認為它不起眼,你騙我。」不然她不會和他在一起,陷入敵友不分的處境。

  南宮焰緊張了,連忙解釋,「我不說並不代表欺騙,是你沒問嘛!我們大門明明盤了兩條龍,一目瞭然。」

  龍門,龍門,有龍的大門,多貼切呀!道上的朋友都看得懂呀!而且還懂得繞路迴避,以示敬意。

  「巧言狡辯。」阮深露一哼。

  她進來的那一夜喝醉了,自然沒瞧見門上是否有龍形圖騰,而她被他以山上無車挽留,至今尚未踏出大門,怎麼可能看見兩條巨龍盤踞其上。

  「我哪有?你不能因為我一時忘了就判我罪,那我死都不瞑目。」含冤莫辯。

  「你在胡說什麼死不死,人命是可貴的。」她怒而起身,握拳一揮。

  「好好好,你不死,我也不死,我們一起長命百歲,和龜鶴同壽。」死後也要同棺。

  「原來你真是王八烏龜呀!小玉的識人功力又更上層樓了。」一道風似的身影閃過身後,涼涼地丟下一句話。

  南宮焰握緊拳頭,手臂上的烏龜圖形似在嘲笑他。「西門艷色——」

  「嘖!哪裡山崩了,還有回音。」回眸狡笑的西門艷色將一株青草咬在嘴邊。

  「對了,我們龍門近日來的電費暴漲,不知是哪隻豬不懂得節約能源,居然讓佔地千坪的屋子整夜燈光大放。」

  「你……你不說話舌頭會爛掉呀!」他偷覷身邊微微發怔的女人,希望她聽不懂其中的隱喻。

  可是,唱反調的大有人在。

  「阮小姐,你怕黑嗎?」

  他僵住,滿臉爆紅,視線調往高處,不敢看向一臉訝異的阮深露。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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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9 00:07:4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是的,我怕黑,更怕惡夢的降臨。」

  頭一次,她肯在人前承認弱點。從她發現自己有特異的殺人能力後,她的夢就成了說不出口的秘密,沒有人可以聆聽。

  溫柔的母親一夜之間變成最猙獰的惡鬼,扯著她的發要逼她去撞牆,叫她死在外邊別回來,說她是魔鬼的化身,來世間為害人。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事,是爸爸自己說他不怕鬼,歡迎好兄弟去找他玩,所以她才在夢裡變成厲鬼,陪爸爸玩捉迷藏。

  可是她一現身,他立即雙眼圓突,手捉著衣襟大喊有鬼,她以為他在跟自己玩,故意飄到他的身邊嚇他。

  誰曉得爸爸竟因驚嚇過度而心肌梗塞,一口氣喘下上來就兩眼翻白,在睡夢中活活被鬼嚇死,而她還天真地將此事告訴媽媽。

  從那天起,她就不再是母親最疼愛的小女兒,而是罪孽深重的惡魔,母親不再愛她,不再疼她,連一眼也不願看她,最後還把她趕出家門,不許再踏進半步。

  年僅十歲的她無處可去,在街上餓了好幾天,一陣黑暗襲來她便暈了,等到再睜開眼時,只見面前站了一個戴鷹形面具的男人……

  「怕黑算什麼,我還怕蟑螂、蜘蛛呢!我們是同病相憐,要相互扶持。」南宮焰趁機抱住她,裝出膽小懦弱的孬樣。

  「咳!你抱太緊了,我不能呼吸。」這男人,真的教她無法不愛他。

  「抱歉,抱歉,早餐吃多了,力大如牛。」他稍微鬆鬆手,仍將她抱滿懷。

  阮深露失笑的搖頭,為他的窩心舉動感到胸口漲得滿滿的。「你怎麼曉得我會怕黑。」

  「因為我愛你嘛!」對她細微的反應都會特別在意。

  「愛嗎?」她的心,好滿,滿是愛意。「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天堂,或地獄,就在他一句話。

  他笑著吻上殷紅小嘴。「你是我的女人,我的親親女友,未來的老婆,以及孩子的媽,當然,如果你不想生我就去結紮。」

  有沒有孩子並不重要,只要他們能相守在一起,什麼都無所謂,反正玩別人的小孩過乾癮又不用負責,逗哭了就丟回給他們各自的父母。

  龍門什麼都多,不愁沒「誤入歧途」的小鬼頭好玩。

  她笑了,感動在心,但……「我指的是我在鷹海盟的身份。一

  阮深露輕聲地吐出「夢影」兩字便不再開口,她用深幽的眼神看著說愛她的男人,內心忐忑難安,手心直冒冷汗,憂心忡仲地擔心他會面露嫌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耳中再也沒有響起任何聲響,她由期待到失望,由失望到絕望,眼帶落寞地黯自神傷,感覺心上破了一個大洞。

  果然,像她這樣的女人是沒人敢愛的,她早該覺悟了,有誰敢留一個會在夢中殺人的兇手?也許哪一天死的就是枕邊人。

  「笨蛋,夢影就是夢煞。」西門艷色走過南宮焰身後,狠狠地給他一記肘子,讓他有「痛徹心扉」的醒悟。

  「喔!原來就是夢煞呀!難怪我想不起哪裡聽過夢影這名字,你要說明白嘛!」夢影即是影子軍團的一員。

  該死的土使者,居然用這招報仇,他的腰肯定淤青一片,貼十天膏藥也消除不了。他含怨的一瞪,但轉頭面對女友卻異常溫柔。

  「不管夢影或夢煞都是同一人,你不想殺了我為無辜的受害人討回公道嗎?」

  她的命是借來的,該還給死在她手中的幽魂。

  臉色倏地一冷,他語怒的低咆,「不要想離開我,你是我的,這一生一世都是,誰敢動你一根寒毛,我就一把火把他燒成灰燼。」

  阮深露不曉得他有御火的能力,以為他口中的火是指怒火,絕望的心情由谷底爬起,慢慢展露歡顏。

  「我是你的,這一生一世都是你的,你要牢牢地捉住我,別讓我被風吹走了。」她會緊緊捉住他的手,和他走一輩子的路。

  「你的意思是……」他的心跳加嬲,屏住氣息。

  她輕笑的擁著他精瘦腰桿。「我愛你,雖然有種被騙的感覺。」

  南宮焰的大腦有自動過濾系統,他只聽見那句「我愛你」,以下的話全部消失,他欣喜若狂地抱起心愛女子轉圈,歡呼聲震耳欲聾。

  「瘋子。」談個戀愛而已,瞧他神氣的。仍在服勞役的西門艷色不屑地啐了一聲。

  「哈哈……聽到了沒?我家小露說愛我耶!你們還不趕快把過年用的鞭炮拿出來用,大肆慶祝一番。」他要讓每個人都知道,他終於抱得美人歸了。

  瘋子。繼土使者之後,這是所有人的心聲。

  「小……小聲點,大家都在看。」羞紅臉的阮深露低聲制止,將紅透的臉蛋往他懷裡藏。

  得意非凡,他故意說得更大聲。「讓這些孤家寡人的滯銷貨嫉護我們的恩愛,他們愛看就讓他們看個過癮,沒人作伴是很可憐的,我們要同情他們沒人要。」

  一陣眼刀齊射,陰沉的氣氛讓天氣驟變,明明上空掛顆大太陽,底下卻陰氣森森,像百鬼出巡,氣溫彷彿足足降了十度。

  不過不怕死的火使者仍笑得相當張狂,一手擁著愛人,一面以眼神挑釁,指尖的小火球跳動著,叫人不敢輕舉妄動。

  「落難鳳凰不如雞,你要保重呀!」小心哪天被人從背後亂刀砍死,墓誌銘上寫著:人神稱慶。

  「西門小妹,拔你的草,小心雷打菊花心,把你一併劈了。」嘖!小心眼,見不得人好。

  「放心,天打雷劈少不了你一份,不過……」她突然笑得很狡猾,不懷好意,「我記得少門主要你找到夢煞,你果然不負所托的將人帶來,少門主肯定會好好嘉獎你一番,把敵人變成情人,你對龍門的貢獻真不小呀!」

  阮深露聞言身子一僵,面露受傷的神情,手一推想拉開兩入之間的距離,之前噁心肉麻到極點的濃情蜜意蕩然無存。

  他會愛上她不是因為她是阮深露,而是她背後另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

  「該死的西門艷色,你知不知道壞人姻緣會被馬踢死!」他大吼,神情憤怒。

  西門艷色一挑眉,非常愉快地種下第一千零八棵豬籠草。

  「小露,你別聽她一派胡言,這女人天生度量小,又愛挑撥離間,沒男人平衡體內的荷爾蒙,導致她心理出了一點毛病,一看到情侶就想破壞。」對著他的小女人,南宮焰語氣輕得像棉花。

  「嗯哼!」再譭謗敝人我的名聲吧!保證你的戀情由紅翻黑。

  急著安撫女友的男人哪聽得見那聲輕哼,全部心思落於一人身上。

  「我不敢說自己對你是一見鍾情,你當時的模樣還真叫人無法恭維,可是相處之後便日久生情,你可不能因為小人的一句讒言而懷疑我的真心,我百分百對你……滾開,西門艷色,你再戳我的背試試看!」

  他鐵定翻臉。

  「不好意思,本人公務繁忙,請確認罪魁禍首再來遷怒。」我拔拔拔……我種種種……相信小玉妹妹會滿意得掉了下巴。

  「不是你還會是誰有這個狗膽……」一回頭,他的舌頭就像被貓叼走了,面有菜色。

  「你說我是狗?」好氣魄,勇於向死神挑戰。

  「呃!金老大,你聽錯了,我怎麼敢說你一句不是呢!你英明神武,氣蓋山河,是一代偉男子,小弟望塵莫及……」

  算盤珠子一撥,南宮焰諂媚的聲音戛然而止。

  「外面有個男孩在圍牆邊跳來跳去,非常礙眼,你去處理。」那小鬼擾得他帳都算錯了。

  在窗邊算錢的夏侯淳視力二點零,能清楚無誤地瞧見牆邊跳動的小黑點,工作情緒大受影響,第一時間把麻煩事丟給夥伴處理。

  「為什麼是我?」他不服地隨手一指他人,原本圍觀的龍門弟子立即如鳥獸散,十分忙碌地捉蟲撿落葉。

  「因為……」夏侯淳陰陰地一笑,朝他耳邊撥了一下金算盤,「我看你不順眼。」

  「你……」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還不快去,想我算盤珠子往你眉心一彈嗎?」他的小指匆地隱沒,只剩四根手指頭。

  金算盤夏侯淳具有隱身能力,他能來無影去無蹤的取人性命,隱其身後無聲無息,斷人氣息僅在轉眼間,教人防不勝防。

  而他的武器便是掛在胸前的算盤珠子,靈巧的手指一撥,速度快過子彈,在對手拔槍前已取得先機,使人瞬間斷魂,是個相當可怕的敵人。

  身為五行使者之首,他的武藝自然最為高強,在刻意的栽培下,擁有足以領御四異能者的能力。

  「能者多勞,能者多勞,我是做大事者,先苦其心志是應該的,將來幹掉老大當老大,把老大當小弟使喚……」心有不平的南宮焰邊走邊念消氣咒,一臉橫眉豎目,完全沒有一絲消火的跡象,牢騷滿腹地瞇著眼,準備找個出氣桶來發洩發洩。

  「內有惡犬,勿東張西望,你沒瞧見那張告示牌嗎?」再跳呀!等一會他就會跳不起來。

  感覺後領被拉了一下,回頭一看卻看不到半個人:心頭發毛的男孩以為自己大白天見鬼,脖子一縮往後連退了好幾步。

  「怕什麼?敢來就不怕沒鬼當,往陰曹地府的列車還有空位,你買了票就能上車,我特地為你留個特別號。」過站不停,附發臭的便當一個。

  「你……你是人是鬼?」聲音明明很近,卻無人影。

  「那要看你想見人或是鬼,本人的服務一向周全,上去見神,下去見鬼。」橫豎是死。

  「我……我要找人。」男孩吶吶說道。

  南宮焰很不耐的施展隔空捉物的異能,朝他頭上一捉。「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快快離去,否則……」

  嚇白了臉的俊秀男孩拔腿跑了兩步,但是看到不遠處的人影做出敢跑就打斷他雙腿的手勢,他怕得要死還是得往回走,鼓起勇氣朝內大喊。

  「我是阮深夏,我要找我姊姊阮深露。」一喊完他又縮了回去,氣弱的有些腿軟。

  「阮深露是你姊姊……喂!等一下,你別用沖的嘛!慢慢走不要跌跤了,人不會突然不見,我還沒宰了他……」

  聲音越來越低,阮深夏一聽見「宰了他」三個字,驚恐的冷抽口氣,兩眼睜大如核桃,上下兩排牙直打顫,整個人像種在土裡動彈不得

  他不是不想跑而是跑不動,兩條裝飾用的長腿像打結的麻花,他是嚇傻了,忘了求生本能,慘白的臉上佈滿一顆顆汗水,心想死定了。

  「小夏?」

  遲疑又帶著驚喜的呼喚聲由牆內響起,一顆頭……不,一道鵝黃的身影從毫無縫隙的牆中走出,給人一種驚悚的感覺。

  但其實只要仔細一瞧,就會發現那是一堵旋轉石門,由內而外開啟,從外面絕對無法向內推動,是道防禦性絕佳的通行門。



  「姊——」

  久別重逢的姊弟淚盈滿眶,相擁痛哭流涕,淚如雨下的互訴別後離情以及分開期間的點點滴滴,搶著瞭解對方的近況……

  錯。

  錯?

  以上純屬想像,阮家兩姊弟並未抱頭痛哭,也沒有滔滔不絕的說起生活上的瑣事,反而表情生疏得像陌生人,話不投機半句多。

  畢竟分別太久了,無法像一般手足暢所欲言,縱然心有千言萬語,一時半刻也不知從何談起,彼此顯得侷促不安,氣氛有點冷場。

  其實也不能怪他們相對無語,一方面因為阮深露原就少言,她習慣以疏離的態度和人往來,要她突然變得熱情如火也太為難她了。

  而另一方面的阮深夏則是坐立難安,兩顆怯弱的眼珠子不敢隨便亂瞟,視線定在放在膝蓋的手上,神情略顯呆滯和驚駭,數次笨拙地差點打翻面前的水杯。

  原因無他,只因周圍看戲的人太多了。

  除了虎視眈眈、擁著他姊姊的火爆浪子外,還有撥著算盤珠子的冷傲男子,以及滿頭白髮、正在替花瓶加水的溫儒先生.

  而斜倚貴妃椅的冷艷女子則光明正大的看她的厚黑學,戴上無度數的銀邊眼鏡裝老學究,可一頁也沒翻動的豎直耳朵等著聽八卦.

  更別提裡裡外外站滿刺龍刺鳳的剽悍大漢,以掃地、揮灰塵、幫花化妝……等的姿勢徘徊左右,年僅十六的深夏小弟哪見過這等驚人的陣容,他沒嚇昏已經算是膽大了,哪能指望他侃侃而談,一如平常。

  「呃!家裡好嗎?」阮深露打破沉默,嘗試以笑來化解沉悶卻顯得僵硬,讓人看了直想翻白眼,叫她不用白費心思。

  「好。」一個字。

  「你呢?過得好不好。」都長大了,不再是小時候那個老要人抱的小男孩。

  「好。」一個字。

  「媽……她好嗎?」一提到母親,她的聲音明顯顫了一下。

  「好。」還是一個字。

  「那你們……」她想不出該說什麼,靜默了許久才開口,「你們過得好就好,

  我也很好。」

  「好。」阮深夏的回答沒有變過,仍是一個字。

  話到這裡就打住了,又是一陣無言以對,明明是最親近的兩個人,卻沒辦法說出心底的話,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然後沒有下文。

  靜默,最讓人心慌,令一干看戲的閒雜人等乾著急,忍不住要跳出來打破僵局。

  「這裡暢所欲言,不用顧忌我們,我們全是隱形人。」美腿微抬換個姿勢,西門艷色非常認真的「看」書。

  「當自己家別客氣,一杯開水值不了多少錢,渴了就喝。」精心計算的夏侯淳努力軟化一張嚴厲的臉。

  繼續替花瓶加水的司徒五月則笑道:「我們不會吃人,真的。」

  即使有這些人的保證,表情不自在的阮深夏仍有懼意,小康家庭出身的他從沒見過真正的豪門大戶,光是眼前百來坪的大廳就嚇出他一身冷汗了,目瞪口呆的生怕碰壞了東西會賠不起。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他的害怕可不是裝出來的,要是早知道這裡是龍潭虎穴,是「兄弟」的住所,就算給他全世界的財富,他大概也會打退堂鼓。

  「小子,你來找你姊姊幹什麼,是不是日子過不去缺錢用。」口氣不快的南宮焰惡眼一瞪,惡氣惡聲地掏出支票簿準備填上金額。

  「不……不是,媽媽有給我零用錢,我自己也有打工賺錢。」一嚇,他話說得極快,連忙表示不缺錢。

  支票簿收回。「那你找她做什麼,純粹認親還是接她回家團聚?」

  回家團聚……阮深露的眼中浮現一絲對親情的渴望,但隨即被她壓抑在心底最深處,她知道這個願望不可能成真,比夢還虛幻。

  「我……呃!媽不准姊回去,我……我想來看她……好不好……」他的聲音越說越小,頭也越來越低。

  「好,我很好,真的,你們不用擔心,我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真的。」她一連說了兩次真的,似乎要說服他自己「真的」過得很愜意,然而其實她想說服的是自己。

  阮深露的臉上流露出失落和強抑的哀傷,她以為沒人看得出自己又因母親的拒絕而再一次受傷。

  「姊,我……我……對不起,媽說你死了,所以……我一直不知道你……呃!還活著。」她應該過得不錯,還有大房子住。

  她抽了一下鼻子,不去想母親殘忍的說法。「沒關係,我不在意,媽的心情我能體諒……」

  「體諒個鬼,你要敢給我哭出來,我馬上把這小鬼撕成碎片餵狗。」天殺的體貼,她根本是難過的把淚往肚裡吞,怕人知道她的傷心。

  暴戾的吼聲一出,可憐的阮家小弟整個身子往牛皮沙發一縮,抖得不成人樣。

  「焰,小聲點,你嚇到我弟了。」她責備的一睇。

  火一遇到水就熄了,南宮焰不悅的低聲咕噥,「瞧瞧他們那一家人多無情,說拋棄就把你拋棄,你幹麼對他客氣?」

  進了龍門沒先挨個三刀六眼是他運氣好,有個心慈人善的姊姊,不然擅闖龍門的下場非死即殘,哪能安然無恙地成為座上賓。

  「那不是他的錯……」搖頭頭,阮深露澀然苦笑。

  「難道是你的錯……那時你也不過是個孩子.」如果是龍門先一步找到她,她的異能絕不會淪為痛苦的惡夢,而會和他們一樣,以身有此能力為傲。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用在好的地方便是功德一樁,反之則成為受人利用的工具,終其一生為曾做過的事感到懊悔和遺憾。

  「焰,不要再說了,我媽也是不得已的,我不怪她。」當時她若不走,可能所剩的親人都會被她害死。

  「鬼扯,哪有母親不要孩子的道理,老虎再狠也不會吃掉幼虎,何況是為人母親。」他為她抱不平。

  「生是情,養是恩,我認為足夠了,況且要不是母親的捨棄,我怎會遇上你,並且愛上你呢?」想到此,她釋懷了,心中的痛也減輕不少。

  冥冥之中自有一股力量牽引,人若未經過狂風暴雨的洗禮,又怎能體會風平浪靜的喜悅。

  聽到她自我安慰的感性話語,歎了口氣的南宮焰柔情一擁。「好吧!我原諒姓阮的無情無義,不過就算沒有發生這種事,我還是會找到你,你是我遺失的一半靈魂,我們注定會在一起。」

  就像半吊子神算師公孫靜雲所排出的亂卦,他的姻緣來自三百年前,今生得以以夢結緣。

  「焰……」他總是讓她感動得想落淚。

  「我愛你,所以愛屋及烏的不宰這小子了。」口氣一轉,溫柔變兇惡。「小鬼,你怎麼知道小露住在這裡?」

  敢上龍門要人,他不是太無知就是找死。

  瑟縮了一下的阮深夏嚅囁的說道:「是一位姊姊帶我來的,她說她是我姊的朋友。」

  「我的朋友?」托著腮,阮深露想著她哪來這麼神通廣大的朋友,居然能得知她的去處。

  向如虹?

  不。她在腦中打了個×,大明星的光環僅限於演藝圈,一出了那行業,向如虹就像無腳的螃蟹,橫不起來。

  除此之外,她並未有交情較深的朋友,點頭之交的工作人員和擦身而過的路人沒兩樣,在她記憶中找不到半個稱得上關心的人名或對象。

  南宮焰替她問出疑惑。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怔了怔,他慢半拍的回應,;子影姊姊,她說她叫雪影。」

  「血影……」阮深露驚呼。

  南宮焰看了她一眼,表情冷硬。「阮家笨蛋小弟,血影的血是鮮血的意思,而非下雪的雪,以後遇到她趕緊跑,她殺人比拾橘子還順手。」

  「殺……殺人……」他驚得面無血色,語帶驚恐。

  「而且,她絕對不是你姊的朋友,她是來害她的壞人。」是敵人。

  「是嗎?看不出來。」阮深夏喃喃自語的說出聲。

  「嗯——你說什麼?」敢懷疑他。

  南宮焰的聲音一沉,嚇得他連忙搖頭。

  「呃!我可以請問一下,你和我姊是什麼關係嗎?」

  「老婆。」

  「朋友。」

  一男一女兩道聲耳同時揚起,互視的情侶有一方揚著怒火,一方羞赧的低下頭。

  「那我是不是要叫你姊夫?」阮深夏吞了吞口水,一臉忸怩。

  「姊夫」兩字喊得順口,南宮焰頓時眉開眼笑的拍他肩膀,大讚他有前途。

  「小鬼,你很懂事喔!日後有什麼事我罩你,只要打出我的名號就沒人敢動你。」哈……他是姊夫耶!多個小舅子也不算是負擔。

  「嗄?」他的名聲?

  「焰,別逗他了,小夏還是孩子。」阮深露不想把他捲入道上風波。

  「哎呀!害羞了,老婆,瞧你臉都紅了。」讓人好想咬一口。

  「你……」說話沒個正經。

  氣氛較先前熱絡了許多,笑聲也多了,哄堂大笑的「觀眾」也跟著輕鬆,緩和的氣氛教人感到一陣暖意襲來,溫馨的畫面總是特別感人。

  不過,一頂白色毛線帽突然冒出來,仰起的清麗小臉好不困惑。

  「你們都沒想過血影送他進來的目的嗎?」好奇怪喔!大家都太安逸了。

  「喝!你……你幾時來的。」南宮焰跳了起來,指著窩在沙發底下的少女,氣急敗壞的怒責。

  「你警覺心太低不是我的錯,我來了很久很久。」接著,小手取出一隻黑色鈕扣。「你們曉得這是什麼嗎?」

  夏侯淳先一步取走一瞧,頓時臉色大變。「小型攝錄影機,兼有竊聽功能。」

  他一開口,所有人的表情跟著一冷。

  「唉!原來我的五行使者是一群飯桶,只會居安,不會思危,讓我好失望。」

  少女的埋怨讓人很想開扁,可是沒人敢下手,因為她是素有「小魔女」之稱的龍涵玉,誰敢向天借膽動她分毫,除非嫌日子過得太枯燥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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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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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9 00:08:0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血影會不會趁機捉走我母親,藉此威脅我重回鷹海盟?」

  夢煞,迷迭島上最厲害,也是最無害的殺手,從年幼無知的十歲開始便是組織中的奇才者,一直到十七歲那年因誤殺了五歲的小女孩,她才愕然驚覺自己所做的事是錯的。

  她花了一年的時間去佈署,假意順從,照樣殺戮以博取信任,在一次出任務的途中,她謊稱腹痛由醫院逃脫,至此海闊天空的成了自由人。

  剛離開的那年她尚未學會如何控制自己的異能,每每一入睡,戴著鷹形面具的男人總是找上她,用盡各種方法要誘捕她回島。

  長期的夢魘與精神壓力,終於導致她內心崩潰,在一次幾乎被拉走的壓迫下,她恍神的走向海邊,讓漲潮的波浪一寸寸將她淹沒。

  要不是同樣失意的向如虹正好路過,及時拉了她一把,現在的夢煞,也就阮深露已是波臣下的一堆白骨,一輩子也不曉得何謂愛情。

  「這是必然的,她既然已經知曉我們發覺她使的小伎倆,當然要捉個籌碼在身邊……啊!誰彈我……」哪個混蛋敢對他動手……

  「南宮,說話要用點技巧,別太直接。」慢條斯理的夏侯淳用布擦拭他的金算盤,算盤最後一排少了一粒金珠子。

  「就是嘛!也不怕說了令人傷心,你這豬頭肯定沒聽過善意的謊言,女人要哄要騙,就是不要聽實話。」這樣的大老粗也能追到女人,真是老天垂憐。

  西門艷色一說完,書生氣質的爾雅男子司徒五月立即做了優良示範。

  「弟妹切勿心急,令堂鴻福齊天不致有事,你儘管放寬心將事情交給我們,一定會圓圓滿滿的落幕,不會有人因此受到傷害。」

  多麼委婉的說詞,教人聽了安心許多,心急如焚的等待者最難接受關於親人的惡耗,寧可自欺欺人的粉飾太平,掩耳不聞傷心事。

  人總是不願想像最壞的一面,平安即是福。

  「你們幾個說夠了沒?她的事我會處理,你們一邊涼快去。」盡說風涼話。

  火大的南宮焰揉揉發腫的額頭,一把拉起愁容滿面的小女人,不聽無聊人的奚落,他太瞭解這些人幸災樂禍的心態,他不會糊里糊塗的中了他們的圈套。

  原本他是不想插手未來丈母娘的事,一個連女兒都能遺棄的母親,管她死活幹麼?老天明察秋毫,善惡終有報,輪不到他出手。

  可是一看到阮家姊弟如出一轍的乞求眼神,他還真沒用的硬不起心腸。

  幸虧小魔女傳承其母的盜技爐火純青,「摸」到了藏在阮深夏身上的攝錄機,

  然而在她發現那枚不該存在的高科技儀器前,不知道龍門人的面孔被敵人偵知了多少,除了在歐洲出任務的木美人皇甫冰影未在其中外,五行中的四使者都露臉了。

  就不曉得對方是否明瞭他們即是五行使者,或是當成一般階級較高的龍門徒眾。

  不過,有一點他非常肯定,小魔女是故意將他們的資料外洩,好讓敵人將他們當作攻擊目標,她才能從中獲得樂趣。

  「真是該死的小鬼!」她存在的意義是到處惹是生非,揚風點火,置別人於水深火熱之中,看別人掙扎在生死存亡之際,她的人生才更豐富。

  「我該死?」阮深夏一臉訝然,以為南宮焰口中的小鬼指的是他。

  他眉高眼低的一瞅。「我有開口嗎?別自動對號入座,你這個小鬼還不夠格替那個小鬼提鞋。」

  同樣是小鬼,年齡相仿,際遇卻大不相同,一個是天,高高在上:一個是地上的爛泥,任人踐踏。

  「喔!」阮深夏安份的閉上嘴巴,不再多話。



  阮家的故居在多年前已經拆除,手邊沒什麼積蓄的粱雁在老家附近以分期付款的方式買下屋齡快三十年的老房子,餘款剛剛繳清,屋子鄰近旗津港。

  每日進出的漁獲是大部分旗津入主要的經濟來源,靠海維生的居民樂天知命,雖然收入不多卻過得很快樂,人人臉上載滿歡笑。

  經過大量交割的漁市場,繞過一條為人料理海鮮的商店街,沿著出海口的河濱道路往上走,創校數十年的小學矗立眼前,一幢看來老舊的二樓房舍就倚著學校圍牆而建。

  地坪不大,二十幾坪而已,院子入口到屋內玄關處有一座小花圃,幾盆易栽易養的花木排列走道兩端,屋簷吊了兩盆國蘭,看來簡樸又不失雅致。

  這就是梁雁和阮深夏目前的住所,大門緊閉,兩邊窗戶加上鐵窗,有幾隻麻雀在進屋的階梯啄食。

  近鄉情怯,指的是此時阮深露的心情,她的腳步緩慢又沉重,走走停停地有轉身逃走的衝動。

  明知道自己不受歡迎,還有可能被轟出去,她還是想回來瞧瞧,確定母親的安危是否遭受威脅,無論被怎麼辱罵唾棄都無所謂,她所做的不過是為人子女的孝心而已。

  「喂!小鬼,你家會不會太安靜了?」靜得不尋常,似乎有事發生。

  怕挨罵的男孩一吐舌頭,躡手躡足的走向門口。「我媽這時候若沒去上班,肯定是上街買菜,家裡沒人當然靜悄悄。」

  阮深夏在龍門分壇時有撥過電話回家報平安,但是電話錄音,所以他不敢確定母親聽到留言是不是會生氣,繼而準備好籐條給他一頓好料。

  因此他要先探探情況,以免一進門還沒來得及道歉求饒就先遭到家暴。

  其實,他的孩子氣甚重,尚未體會到事情的嚴重性,還以為大姊姊、大哥哥口中的殺人純屬玩笑,用來嚇嚇不知天高地厚的他罷了,雪……血影姊姊雖然看起來冷冷的,不愛說話,但並不表示她就是壞人。

  男孩的心智還很稚嫩,看人的角度純粹以美醜來區分,而且不認為美人的心腸會壞到哪去,認定是大家誇大其詞。

  「你怎麼確定屋內無人,我看不只一人。」有兩道很淺的呼吸聲。

  「啊!你是說我媽在家?」哪有可能,她的豐田小汽車不在了。

  南宮焰挑起眉,握起手心冰冷的小手。「不用怕,沒人傷得了你。」

  「我……我不怕……」阮深露深吸了口氣,露出虛弱的笑容。「我比較擔心母親的情況。」

  說不怕是騙人的,她的胸口緊張得都發疼了,生怕母親怨恨的眼神會再一次撕裂她的心。

  「不怕就握緊我的手,誰敢傷害你,我就讓那人拿自己的頭當球踢。」臉都白得像個鬼了,還逞強。

  她笑笑的仰起下顎,緊握厚實大掌。「我知道你會保護我,你捨不得讓人傷我。」

  「嗯哼!開竅了,不枉費我日夜在你耳邊洗腦,終於收到一點成效了。」她還妄想離開他呢!真是不受教。

  「我媽她傷害不了我:心裡也許會有一些刺痛,但是我有你。」他是她的山,屹立不搖。

  「最好如此。」南宮焰輕哼了一聲,推推阮家小弟要他開門。「你跟緊我,別走開。」

  「嗯!」阮深露低聲應。

  門是上了鎖,但有鑰匙即可打開,可是阮深夏出門時什麼也沒帶,他乾笑地拉拉南宮焰的衣服,比比門再雙手一攤。

  「小鬼,你不會跟我說你連自己家的門也進不去吧!」那真該千刀萬剮,丟到海裡餵魚。

  「呃!呵……鎖匠就在街尾,我可以……」請他來開鎖。

  「不必,你們都滾遠點。」省得礙手礙腳。

  南宮焰將兩姊弟趕出一臂之遙,掌心覆於鋁制門把上,掌中發出的微紅光亮燙紅了整支把手,一陣白色的煙霧由鎖孔冒出,微帶金屬融化的氣味。

  不到一分鐘,阮家的門把整個燒焦,融成一堆黑黑的焦物掉落地上,門把原本的位置周圍出現一個大洞,從外可以直視裡面的景物。

  「好了,進去吧!」浪費他的時間。

  「你……你是怎麼辦到的?好神奇喔!」男孩欽佩地把手伸進洞裡,興奮莫名的一探一縮。

  「哼!你再玩,我就把你的手焊黏在門上.」讓他和門相親相愛。

  阮深夏一聽,連忙把手收回置於背後。

  南台灣的氣候較北部炎熱,但阮家室內的溫度卻異常涼爽,和屋外相差至少十度左右,而且顯得陰暗潮濕,瀰漫著一股淡淡的熏香味。

  初聞到味道的南宮焰噙著冷笑,手一揮窗戶便自動打開,他神情輕鬆地帶著兩姊弟走入屋內。

  昏暗的室內隱約可見三件式的大小沙發上躺了兩個人,以直躺及側臥方式佔據兩處,呼吸平穩的像陷入沉眠。

  他重咳了兩聲,故意移動笨重的桌子,桌腳磨地的刺耳聲響吵醒其中一人,以剛睡醒的瘠啞嗓音斥責著。

  「誰呀?想吵死人啊!」好不容易才闔上眼休憩一下,竟然又來吵她。

  那人抬起頭,屋外射進的微弱光線照出一張微微脫妝的麗容,認出她是誰的阮深露掩口驚呼。

  「如虹,你怎麼會在我家?」太驚訝了,她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露露?」

  一聽到熟悉的聲音,還在打哈欠的向如虹怔了一下,瞌睡蟲立即跑光的快步上前,想確認眼前的女人是不是她遍尋不著的小助理。

  一發覺的確是她,雙臂一張就想抱滿懷,滿腹的苦水想一吐為快,她憋太久了,快要爆炸了。

  可是她的手還沒碰到阮深露半分,一隻霸氣十足的大掌出手一攔,毫無憐惜之意地將她推開,讓她跌個狗吃屎,差點閃到了腰。

  「你……你是什麼東西,竟然敢推我。」天呀!她眼冒金星,滿天星斗。

  「我是什麼東西不重要,你在別人家做什麼,闖空門嗎?」南宮焰譏諷的說。

  「我是什麼人,需要闖空門嗎?你……噢!我認出你了,就是你這頭黑心肝的猩猩綁走我的露露,我還沒找你算帳呢!你居然又像頭野獸推我。」她一定要告他,告得他脫褲子跳河。

  「講重點。」南宮焰音一冷,捉趄她的後領往沙發一扔。

  「什麼重點,我……」一見他表情兇惡,向如虹強悍的氣勢就弱了,「我來找露露,你把我的露露還來。」

  她又想伸手拉過阮深露,無奈手上一痛又被拍開。

  「小露是我的,你別打她主意,我記得她的辭呈已經送到你手上。」他親自丟向她,要她別來糾纏。

  看來,她還不死心。

  向如虹眼冒怒火的低吼,「我撕掉了,她的辭職不算數,我、不、同、意。」

  「誰理你。」任她強調再三他還是充耳不聞。「你怎麼進來的?」

  向如虹為了找阮深露而找上阮家,她原本的用意是想她每個月都會寄錢給母親,她只要守株待兔攔截到信封,就能依上面的地址循線尋人。

  可她一到阮家就發現門戶洞開,踏進屋裡就看見梁雁躺在沙發上睡得很熟的樣子,上門拜訪的規矩她還懂,因此想等主人醒來再闡明來意,免得被人當賊轟出去。

  怎知等著等著,一陣香氣襲來,她竟有些睏意,托著腮想打盹一會,不意竟沉沉睡去。

  「門沒關,我就走進來……呃!我幹麼回答你。你扣著我的小助理不放就是你的不對,我要她回來是天經地義的事。」爭不過他就動手搶,搶不過就一哭二鬧,鬧得他不得安寧。

  「門沒關……」他低忖著,環視四周的異樣。

  果然有蹊蹺。

  「露露,你會跟我回去吧!我沒有你真的不行,你瞧我的妝都花了,髮型也亂得一塌糊塗,你要再不回來幫我,我就要被這一行淘汰了……」

  不論她說得天花亂墜,唱作俱佳,阮深露始終無回應,在怔立了許久許久之後才發出艱澀的喉音。

  「我媽……為什麼一直不醒來,我們說話的吵雜聲還不夠大嗎?」



  「你看她被動了什麼手腳?」一個人的性情如果一下子變得太多,那就表示有問題。

  「心量控制術.」擅長心理學和擁有讀心術的西門艷色如此說道。

  「說清楚點。」南宮焰不甚瞭解。

  「她的意思就是催眠。」一旁的夏侯淳加以解釋,視線落在庭院裡真實上演的和樂親子圖。

  「催眠?」

  當向如虹突然喊出阮深露的全名後,原本沉睡的梁雁像開關被啟動,兩眼如探照燈倏地睜開,眼神呆滯而失焦,像失去魂魄似的。

  緩慢地,眼中才漸漸有光彩,而且只認得分離多年的女兒,對她呵護有加,一如從前,全然不記得自己曾指著女兒鼻頭大罵她是魔鬼,甚至逐她流落街頭的事。

  醒來以後的梁雁就像一個溫柔慈祥的母親,笑語如珠地幫女兒梳頭髮、綁頭髮,還做女兒愛吃的菜讓她餐餐吃得豐盛。

  更令人不能理解的是,她堅持要阮深露和她回家住在一起,而非住在龍門在台灣的分壇,要不是他強硬留下,現在她們早已回家。

  「她中的應該是深層催眠,腦子裡有些東西被封住了。」混淆記憶,造成時空的斷層。

  「你能解除嗎?」南宮焰問道。

  「可以,但很難,一不小心梁女士就會變成植物人。」若沒找出破解的暗語就擅自反制催眠,是一件相當具危險性的舉動。

  「有這麼嚴重嗎?你不是一流的心理醫生嗎?要控制別人的心靈應該十分簡單。」這是她的專長,利用超能力侵入別人的大腦。

  西門艷色雙手抱胸,冷笑著。「姓南宮,單名焰的豬頭,請不要把我當神崇拜,力有未逮非我所願,我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真的不行?」如果連催眠高手西門艷色都束手無策,那還真是棘手。

  她歎了口氣。「我說過不是不行,而是非必要最好別強施逆行,我仔細觀察過梁女士的一舉一動,我懷疑她不只中了心靈控制術,對方還將她的人格一分為二……」

  也就是人格分裂,將其需要的性格取出加以改造,經過催眠之後讓她為其使用,這一面的人格容易受到引誘,也較好控制。

  「而現實世界的梁雁有可能困在腦中樞某個部位,想要讓她回到真實的世界,必須有個人進到大腦之中將她帶出來,讓兩者合而為一。」

  而她的能力在於控制,無法協助分裂的人格重新組合,回歸原來的自己。

  南宮焰蹙眉。「聽起來還真有點麻煩。」龍門之內不知是否有此奇能者?

  西門艷色沒好氣的斜睨他一眼。「不是麻煩,而是困難,請搞清楚重點。」真受不了遲頓的豬頭。

  「喂!別沮喪嘛!以你的聰明才智一定能想出好辦法,我等著聽你的好消息。」只要她肯,沒有辦不到的事。

  「請看我的瞼,這不叫沮喪,而是很想扁你的慾望。我是小有聰慧,但……咦!等等,你想小魔女有這種本事嗎?」

  「小魔女?」那個愛玩愛鬧,成天拿屬下性命開玩笑的混世小公主。

  「她有很多我們不曉得的力量。」彷彿看到什麼的司徒五月瞇起眼,提醒大家不要忘了她為何可恨。

  因為她能為人所不能,知人所不知,像會看透人心,又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他們四周,極盡搗蛋之能事的讓人哭笑不得。

  她才十七歲,一個豆蔻年華的青春少女,若是沒點本事,怎能制得住意氣風發的五行使者,甚至整得他們暗無天日,恨不得噬骨飲血的撕了她。

  經水使者提醒,大家腦子裡紛紛回想起小魔女曾他們做過的惡作劇,譬如門戶緊閉,她卻突然從床底鑽出來,或是從牆中聞其聲卻不見其人,再不然就是半夜睡覺時,腦海中會聽見她的召喚或某種指示。

  「她會隱身術。」夏侯淳說道。

  「也有預知的能力。」司徒五月接著發言。

  南宮焰咬著牙說:「她有我的異能,隔空取物和御火,而且更在我之上。」

  和她搶東西,他永遠是落敗的一方,不管他動作多快,她總會故意差那麼一秒取得,把他氣得跳腳才在一旁咯咯直笑。

  「那我就不用多說了,她總是語出驚人地搶先一步說出我們心底的話,還能和看不見的東西交談,甚至和他們做朋友。」令她西門艷色甘敗下風。

  龍涵玉同樣擁有皇甫冰影的陰影眼,且此能力並未局限於白天或夜晚,只要她想見鬼,隨手一招就有上百個,還能讓他們服服帖帖的聽從她的命令。

  可怕呵!四使者同時冷抽口氣,相互一視又別開眼,不敢想像小魔女的魔力有多高,竟然凌駕他們五人總和的異能。

  小魔女不愧是小魔女,果然恐怖得令人難以領受,尋常人的功力不及她的萬分之一。

  「呃!誰要跟小玉提起此事?」猶帶希冀的南宮焰看向五行之首夏侯淳。當老大要有擔當。

  「不可能。」金言。

  「因為……」水言。

  「不好玩。」土言。

  對於不夠有趣的遊戲,龍涵玉是不可能參與的,他們說了也是白說,反而會被認為太閒,肩上的責任會以倍數增加,做到死還不能卸下。

  所以各自散會吧!不用多費心思,除非小魔女心血來潮想玩,否則提議的人肯定倒大楣。

  南宮焰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我去守著小露,免得她母親有機會傷害她。」他要看緊點,不能有一絲疏忽。

  「好吧!我去翻翻國內外的醫學雜誌,看能不能找出既安全又不傷其身的解除重度催眠的方式。」能者多勞,她就辛苦點,不眠不休找出暗示。

  西門艷色頷首。

  白髮如霜的司徒五月起身,笑道:「我去煮壺咖啡讓大家解饞……」

  「不——拜託你不要……」

  一陣哀嚎聲驟起,眾人異口同聲懇求他別太勤快,他們不想喝下毒藥一般的咖啡水。

  「請聽我說完,我想你們接下來的幾天會需要提神,我的咖啡會讓各位精神一振,毫無睡意。」三天三夜不睡不成問題。

  一聽完他的解釋,所有人都翻白眼,做出不支倒地的動作,雖然他們最後還是會喝下他五味共存的咖啡水,徹底中毒。

  他泡的咖啡的確難喝,但確實有「提神」的功效,讓人天靈一清,氣湧百穴,噁心得叫人完全不想睡,口中老是那種想吐又吐不出來的味道。

  就在此時,不發一語的夏侯淳忽然往外走,右手一隻金算盤在手中旋了一圈,復又帥氣地彈了兩子。

  南宮焰叫住他。「等等,老大,你要去哪裡?」大家都在為他的小露傷神,沒道理他置身事外。

  夏侯淳頭也不回的擺擺手,當是道別。「收租——

  「收租?」

  「外面的帳不用收一收嗎?你當龍門開善堂呀!錢不回收就辦不了事,底下要錢,你們也要錢,我不承擔重任,你們誰要接下這苦差事?一

  眾人齊搖頭。

  他口中的收租可不是閒差,舉凡龍門在台灣的酒店、賭場、特殊營業場所,大大小小店面的營收帳款,都得一一核對點交,存入龍門的帳戶。

  光是那一本本的帳本就足以讓人眼花撩亂,目瞪口呆了,沒人有本事從頭對到尾能不出錯,除了對錢執著不悔的金使者。

  所以,其他使者不搶首功,非常樂意恭送他出閣……出門,努力管好帳目,讓他們有花不完的金錢,享受最頂極的生活。

  四使者各懷各的去了,此時,廳外的屋簷下冒出一道嬌俏的少女身影。

  「奇怪了,他們為什麼不來問問我,我一向樂於助人呀?」真是的,她被排擠了。

  坐在廊下看著庭院的阮深夏一頭霧水。「問什麼?」好可愛的小女生,眼睛大大的,皮膚白得好像剛用牛奶洗過。

  「我很善良對不對,又從不害人,他們居然說我很可怕耶!」大概是他們還不太認識她的緣故,找個時間做個機會教育。

  可愛女孩說的話一定對,迷上眼前蘋果臉女生的他連連點頭。

  「我就說嘛!總算有人識貨,那些哥哥姊姊都不太聰明,把美玉當成樸石。」不是每顆石頭磨一磨都能磨出和氏璧。

  「呃!你為什麼要頭下腳上倒著?」好像很容易就會掉下來。

  笑咪咪的龍涵玉倒著含糖。「因為我在練獨門絕技——鐵頭功。」

  「嗄!」有這種練法嗎?

  「頭往下垂,血液也會往下流,頭就會變硬。」她說得煞有其事。

  「真的嗎?」聽起來似乎很有意思。

  「你可以試試看,包管你三個月出師。」順便出殯。

  「好。」阮深夏一口應允。

  春天野花多,笨蛋也多,眼笑瞇成一直線的甜美女孩捏捏鼻頭,開心地倒掛金鉤,她想她又有樂子可玩了,就從太愛戴她的五行使者著手吧!

  她真的沒有很多異能啦!只是會飛天鑽地,聽心竊思,把活人搞死,再把死人弄活而已,他們都誤會了。

  唉!人家明明善良得不懂什麼叫壞人,為何哥哥姊姊們都那麼怕她呢?

  真是令人百思不解啊?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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