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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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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寄秋 -【賴上植物的女孩(龍門五行戰將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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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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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10 00:03:4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出來。」

  哎呀!被發現了,他可真敏銳,明明藏得十分隱密也能一眼看透,不愧是她看上眼的男人,果然有著異於常人的能力。

  岩石後面搦娜地走出一位艷麗佳人,髮色偏金有雙銀藍色媚眸,衣著輕薄漾著波浪,腰身緊貼窈窕曼麗,刻意剪裁的低胸花領遮不住波濤洶湧的豐胸。

  陽光照在頭髮上閃著金色光芒,人稱「黃金女孩」的阿伊莎款擺著腰,狀似挑逗地移動蓮步。

  其實一開始她對眼前的白髮男子並不感興趣,是她兄長一再逼她前來,用意是迷惑他、引誘他,讓他陷入女人的溫柔鄉里,不再和夏家扯上關係。

  可是她沒想到竟有男人能抗拒她的魅力,不僅對她的投懷送抱視若無睹,還刻意迴避她,讓她很沒面子地在意起他。

  因為得不到,便更加激起她的好勝心,她就不信真有人能漠視她到這種地步,她要跟他磨呀磨地耗盡他的意志力,再將他收為己有。

  「不要再跟著我了,我不想對女人使出非常手段。」如果她再不知收斂,休怪他不客氣。

  「你挺厲害的,居然知道我一直跟在你身後,是不是有什麼絕竅,教教我吧。」阿伊莎胸一挺,準備往他胸膛一偎。

  「請自重。」司徒五月眼露冷意,身形一閃地避開直衝而來的大乳牛。


  「夫!不解風情,你就不會扶我一把呀,害我差點絆了腳。」可惡,他閃得真快。

  「不合宜。」沒摔倒真是可惜,他該伸出一腳絆倒她,省得糾纏不清。

  「哪裡不合宜了,你覺得我不夠美嗎?」她對過人的姿色一向很有自信,但……

  「不美。」

  「什麼,不……不美?!」正打算接受女王級讚美的她匆地一頓,撥發的手停在耳後。

  「很醜。」醜得不堪入目。

  「很醜——」她用力地抽了口氣,大受打擊。

  「眉是割的,鼻子隆過,削頰削下巴,唇是填厚的,抽脂換膚除雀斑,抽胸提臀除小腹。」

  「等等,我全身上下都是真的,沒動過整形手術。」她天生麗質,從小到大都是男孩們捧在手心的公主。

  「是嗎?但還是醜。」

  「你——」阿伊莎被他氣得渾身發抖,幾乎要嘔出鮮血。

  不可否認她被男人寵壞了,以她富裕的自家背景和讓人迷戀的出色容貌,她根本沒受過這樣的羞辱。雖然感到憤怒,但她卻更欣賞無視她美麗的人,在氣憤過後又端起柔媚的笑臉,意圖接近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大石頭。

  她要征服他,讓他成為她一人所有,和天下男人一樣用愛慕的眼神注視她。

  「心不美,人自然醜陋,再怎麼搔首弄姿也是徒勞無功。」

  聞言,送媚的眼角嚴重抽搐,嘴邊的媚意完全凝結。「你很瞧不起我。」

  「不敢,媚影,你的專長是以美色蠱惑男人,將他們所長貢獻給鷹海盟。」而他絕不會輕覷對手的實力。

  「你……你在說什麼,我一句也聽不懂。」聽到這個稱號,她臉色微變,不自覺地後退兩步。

  「很意外我知道你的身份嗎?」司徒五月輕揚嘴角。

  她咯咯地假笑。「你真壞吶!跟人家玩什麼猜一猜的遊戲,男人想要什麼我最清楚,你若是熱衷角色扮演,我一定配合到底。」

  哼!她哪裡露了餡?十幾年來隱藏的身份皆不曾被發覺,為何他能一言點明連親人都不得知的秘密?

  她七歲那年曾差點溺斃在女神湖中,幸好一個戴著鷹形面具的少年救了她,並吸收她成為影子。

  只是她是吃不了苦的干金小姐,所以真正學到的殺人技巧並不高明,幸好她有一張令男人癡迷的嬌艷臉孔,多少彌補她這方面的下足。

  「叫你的同伴離孜然遠一點,我不與貴盟對立,但別逼我與你們為敵,下一次我下手絕不留情。」這次算是給他們一個教訓。

  她驟然一驚,「藍影的手是你傷的?」

  一出口,她驚覺自曝身份,眼神一利轉為防備,戒慎地盯著他的臉。

  「龍門水使者,司徒五月,在此致上深深歉意。」司徒五月嘴角微勾,譏諷一誚。

  「你……你是五行使者?」她臉色又是一變,暗自驚慌。

  該死的血影竟然隱藏這麼重要的訊息,讓她失了制敵先機,才會落入對方的掌控中,簡直可惡至極。

  當年她也不過是試著勾引她喜歡的男生罷了,沒想到一試成功被捉姦在床,血影就記恨到現在,還趁機擺了她一道,隱埋部份事實推她上戰場。

  叫她引開這男人的注意力,好方便藍影取回盟內重要聖物月。淚,結果卻是把最厲害的對手留給她,讓她去送死。

  「我們不是怕事,而是不想惹事,你們最好好自為之,不要惹我們動怒。」真讓他發起火,後果絕對是她難以承受的。

  阿伊莎雖然驚訝,卻仍不把他的威脅放在心裡。「嘖!難怪你的胸肌練得堅硬無比,讓我心癢難耐地想摸一摸。」

  如果她能迷倒五行使者之一的水使者,那可是大功一件,鷹王定會大大地獎勵她一番。

  想到此,她也不隱瞞蠢蠢欲動的企圖心,一手輕卸羅衫,采向渾圓胸脯愛撫呻吟,另一手撩起裙擺露出雪白大腿,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撫摸。

  她認為沒男人抗拒得了渾身赤裸的女體,儘管他嘴上說她醜,可她惹火的胴體卻是男人的最愛,他們總是一次次吻遍她的全身,銷魂欲死地馳騁在她體內,風流快活一番。

  「穿上衣服。」司徒五月冷斥道。

  「咯咯,你心動了嗎?是不是感覺氣血往上逆流,身體開始發燙,口乾舌燥地想一逞獸慾?」阿伊莎笑得淫蕩,渾身上下脫得一絲不掛。

  「傷眼。」他不屑地轉身就走,不看她淫穢肉體。

  誰知一顆小石子不知從何處飛來,不偏不倚地正中他的小腿穴道,他只覺腿一麻難以舉步,因此顛了一下,差點曲膝一跪。

  就這一秒鐘的停頓,他竟被由後追上來的阿伊莎撲倒在地,她一碰到他厚實胸膛就春心大動,順應本能地上下其手,想讓他熱血沸騰,神魂顛倒,再也離不開她。

  「住手。」這只難纏的八爪蜘蛛。

  「呵呵,別假正經了,來嘗嘗我酥胸的滋味,保證你意猶未竟地想一嘗再嘗……」噢!好舒服,她快受不了。

  「滾開,別逼我動手。」他捉住她恣意的雙手,狠狠一瞪。

  「你瞧,我都準備好了,你還不趕快……」她突地一頓,笑得更加淫蕩。「噢!小可愛來了,我們要不要邀她一同快樂?」

  一雙小腳出現在兩人眼前,血色驟失的小臉佈滿驚愕和難堪,面容慘白身子猶如風中枯葉,隨時有倒下的可能。

  「孜然?」司徒五月看向夏孜然身後的阿漢得,頓時瞭然於心。

  他被設計了。

  「來嘛!艾莉亞,我們正玩得高興,你不要覺得害羞,我們一向打得火熱,不怕多個人來湊熱鬧,我……哎呀!你輕點,弄痛人家了……」哼!敢傷我,我就讓你後悔一輩子!

  手骨幾乎被掐斷的阿伊莎怒瞪身下的男子,雖然痛得眼都快流出眼淚,卻仍故意搖擺著身體,似在享受他給予的快感,嬌吟連連。

  赤裸女體跨騎在男人身上,這畫面看起來多麼曖昧,兩人似乎樂在其中。

  眼眶倏地一紅,夏孜然以手捂著嘴,怕自己會痛哭出聲,她的心像是被鋒利的箭穿過,留下無法修補的破洞。

  她退了又退,直到退至阿漢得身前才停下,轉過身想逃開這令人難過的一幕。

  「你敢走試試看!」醇厚的低喝驚人魂魄,傳至背向他的女子.

  照理說她是聽不見他的聲音,因為她背著他,所以讀不到他的唇語,但是她卻能感受到那股深情的震動,源源不斷地衝向她胸口。

  回過頭,她抿抿微干的唇瓣,看向那雙始終注視著她的黑瞳,蒙上陰霾的心豁然開朗。

  閃過阿漢得伸出的手,婉拒他善意的扶持,她面露堅決地走向交疊的兩人,拉開以為她會傷心欲絕的阿伊莎,口氣十分堅定地說道:「他是我的男人,請不要意圖侵犯他的貞操。」這次該她捍衛自己的愛情,她不會再逃避了。

  「貞操?!」阿伊莎大笑她荒誕的言詞,但是看著眼前女人認真的表情,她慢慢止住笑意,露出不可置信的錯愕神情。

  「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自己,我愛我所選擇的男人。」夏孜然溫柔地低視大手一張,躺在冰冷地上的男人。

  「很好,你是勇敢的女孩,沒被自己的心魔擊倒。」終於等到她勇於面對自己的一刻,他很欣慰她能相信他。

  「是很好。」個性柔弱的佳人朝他一笑,將眼中的淚眨回去。「但我不能原諒你一個大男人竟然被手無寸鐵的女人撲倒。」

  「嗄?!」他怎麼有種不妙的感覺?

  「我要跟你冷戰,在我忘記你的手曾抱過另一個女人前,我都不要跟你說一句話。」他必須接受懲罰。

  「什麼?!」他被拋棄了嗎?

  「沒用的男人。」臨走前,她還氣呼呼地踩了他的重要部位一腳。

  「噢!你……天呀!你不能換個地方踩嗎?我還沒開葷耶!你不能害我一輩子吃素,至少得讓我先吃了你,子孫滿堂再說……」最毒女人心。

  俐落地一翻身,漂亮地一躍而起,司徒五月趕緊追上悶頭直走的小女人,不斷在她身旁抱怨她的殘忍,叨叨唸唸著一生的幸福要她負責,即使她完全聽不見。

  嘈雜聲漸遠,眼見計畫失敗的阿漢得握掌成拳,憤恨地擊向一旁的樹幹,鮮血緩緩往下流。

  「既然拆散不了你們,就是逼我使出更殘暴的手段。艾莉亞是我的,她是我今生的新娘,誰也搶不走!」

  一旁的阿伊莎望著幾近瘋狂的兄長,膽戰心驚地和他拉開距離,她是奉命而來卻不想丟了性命,這遊戲她若玩下去等於自尋死路。

  雖然她是鷹海盟幫下的一名影子,但並不那麼忠心為主,該自私的時候絕不會跳出來逞能,先保重生命要緊。

  風一起,樹葉發出沙沙聲,像是樹在大笑,阿漢得微瞇起眼撫上染著鮮血的樹幹,神情陰沉地揚起一抹冷笑,不知又在想什麼詭計。



  火?!

  有火在燃燒,好痛,好痛,燒著手臂,燒著身體,燒著賴以吸附養份的根。

  著火了,著火了,全身浴著烈火,樹葉全枯乾了,化為一片片飛舞的火花,在星空下燒成灰燼,被風吹散,什麼也不留下。

  快要死了嗎?千年的壽命終於要結束了,只是還來不及和摯愛的小女孩告別,終究得孤單地離開。

  還不想死的椿樹學不會老樹的豁達,急忙和年輕的樹木們一起高聲呼喊,希望將微弱的聲音送出去,找人來救救它們。

  救命呀!救命,誰快來救救我們,我們快要被燒死了,請來救救我們,火好大,好大……

  救命,救命……救命呀……

  「啊——老樹有危險了!」

  什麼冷戰,還不到一天就破功了,單純的夏孜然終究是敵不過狡猾的司徒五月,她剛入睡時便發現有人在脫她的衣服,正想呼叫卻被吻個正著,自此野火干燒無法控制。


  之後她累極地在他臂彎中沉沉入睡,不料卻被陣陣呼喊驚醒。

  「怎麼了,你作惡夢嗎?」坐起身,司徒五月輕拍愛人雪背。

  「不,不是惡夢,我聽見樹木在哀嚎、哭泣,求我快去救它們。」它們哭得好淒厲,讓她的心都痛了。

  他失笑地將她抱在鑲中輕哄。「你怎麼可能聽見樹木的聲音,你的耳朵……」

  等等,如果她真的聽到呢?

  司徒五月神情一正,這才猜想她也許真擁有和植物溝通的異能,雖然有點匪夷所思,卻不是不可能,他本身就是一名異能者,擁有別人所沒有的能力。

  之前取笑她能聽見花草樹木的聲音,純粹是一句玩笑話,但眼下她驚慌的表情是如此真實,讓人無從懷疑她所言屬實。

  「幫幫它們,月,我真的聽見了,它們很害怕又很惶恐,可是……它們沒辦法離開……」說著說著,她眼眶盈滿淚光。

  「好,我幫它們,你不要哭了。」她的淚會讓他心疼。

  「你相信我?」她一臉難以置信。

  司徒五月笑著替她拭淚。「我不相信你還能相信誰呢?就算你說太陽從東邊出來我也信。」

  「月……」她感動得直掉淚:心中漲滿愛意。

  「好了,別哭得像花貓,眼淚擦一擦振作起精神,我們還要趕著去救你的朋友。」遲了,真要來不及。

  「嗯!」她輕點頭。

  於是夏孜然匆忙著裝,並在最短的時間叫醒眾人,不管他們是否相信她所言,就要一行人備妥救火工具,好及時搶救被火困住的樹木。

  雖然睡眼惺忪的大夥兒都懷疑她在作夢,可是越靠近樹林區,那股燃燒的熱氣就越明顯,灼熱的火光讓空氣變得稀薄,呼吸也開始困難。

  終於,他們知道她所言不虛,所以全都奮力地提著水桶,和她一樣急迫地往前衝,怕火越燒越大,最後波及民居。

  但是當他們看到衝向天際的熊熊火光,所有人都愣住了,只見那火龍一般的巨焰幾乎籠罩整個天空,盤旋下去地焚燬老樹的生命,也燒紅他們絕望的臉。

  這要怎麼救?光憑幾十人的力量根本無濟於事,這場火燒的範圍太大了,大到連他們都要擔心自己會被火舌吞沒。

  「是他,就是他,就是他叫我放火的。」

  驀地,一個滿臉被煙燻黑的男人跳了出來,指著司徒五月大喊他是主謀,他要燒光夏家的土地。讓它們寸草不生,無法放牧。

  「你確定是他?」開口的是阿漠得.

  這時從夏家大宅出來的人才發現,原來火場外圍早已來了一群人,個個整裝待發地準備全力救火,就等一聲令下。

  但奇怪的是,來的大部份是鎮上的居民,就連胖得快走不動的鎮長也在人群當中,但離夏家最近的羅勃勃家族竟無一人在場。

  是他們睡得太沉了嗎?火的光亮競未引起他們的注意?

  「是的,他給我一百塊美金,要我在樹林裡點火。」黑臉男的指控強而有力,擲地有聲

  群眾中紛起騷動,皆露出狐疑的神色。

  「先生,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教唆犯罪對你有何好處?」阿漢得儼然是正義人士,痛心指責縱火元兇。

  被冠上罪名的司徒五月淡然一笑。「憑據在哪裡,請那位放火的先生拿出我給他的一百塊美金,只要上面有我的指紋,我立即認罪。」

  居然玩起這麼不入流的把戲,真是太小看他了。

  「這……」原本振振有辭的黑臉男強尼忽地一吶,眼神閃爍地看向另一個男人。

  「你這根本是脫罪之詞,強尼是個酒鬼眾所皆知,他一拿到錢就買酒喝,哪還有你給的錢。」阿漢得對答如流地予以反駁。

  「好吧,那退而求其次,他在哪裡買酒,買了多少,又是誰賣酒給他?正好大家都在現場,把酒賣給他的人請站出來。」他倒要看誰在說謊。

  火場外沒有一人往前站,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凝窒,人人交頭接耳地談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這不是在為難鄉親嗎?要是真有人承認賣酒給強尼,不就是間接的幫兇,同樣有罪。」他比他想像中難應付,而且聰明。

  「噢!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活該被栽贓,認不認都是我倒楣,你們寧可聽信一個酒鬼的話,也不願調查事情的真相,真教我訝異你們之中的某個人心腸竟惡毒至此,非將我逼入死路不可。」想玩他還早得很,這點道行還上不了檯面。

  「你……」

  司徒五月氣定神閒地走到阿漢得面前,涼涼地反問:「我有一個疑問,肯尼家族遠在島的另一頭,為什麼你們會發現火災,還比我們早到一步?」

  「這……」他答不上來。

  「對,我也有這個疑問,就算有人發現不對勁也是我們先吧!你來湊什麼熱鬧。」這時才趕來的沙魯不太滿意自己居然是最後到達的。

  阿漢得表情一變,看著前面的兩個男人,微露怒氣。「難道你們沒有發現,自從這個人來了之後,我們一向平靜的小島就陸續有事發生,先是死了牲畜,後又是森林大火,你們不認為他很可疑?」

  話題一轉開,大家又把懷疑的目光轉向司徒五月,議論紛紛著他來以後所發生的一連串古怪的事情,全一面倒支持阿漢得的說法。

  畢竟他是外來者,島上的居民不知道他的出身及背景,只見他一天到晚游手好閒地待在夏家,什麼事也沒做地當個閒人。

  「我相信不是他。」一道女聲幽幽響起,驀地止住了所有人的臆測。

  夏孜然走到眾人面前,要求沒事的人先去救火,三大家族的繼承人都在這裡,他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她話一落,人群便立刻敞開,全力投入救火工作。

  「艾莉亞,你別被他的花言巧語蒙蔽了,此人來歷不明,必然有所圖謀,你不該一味地沉溺在他的謊言之中。」他必須先說服她,才有機會除掉阻礙。

  「說謊者必遭烈火焚身,你有沒有勇氣接受火神的考驗,我們一起衝進火海裡,看誰活著走出來。」手環胸的司徒五月冷笑著下了戰帖。

  阿漢得神色複雜地一睨四竄的火焰。「火中無神,我不會中了你的挑撥計謀,走進你布好的陷阱。」

  「說穿了就是沒膽又怕死,你還是個男人嗎?」真教人瞧不起。

  「你……」他竟敢羞辱金雀王朝的後裔子孫!

  阿漢得徹底被激怒了,臉色難看五官扭曲,眼看著一場衝突就要發生,一道女音適時地介入。

  「夠了,你們不要再吵了,我有辦法分辨誰說的是真話,誰才是這場混亂的主謀。」

  「什麼辦法?」

  雙手顫抖的夏孜然先是撫著額心的月の淚,遲疑了許久才將之用力一扯,咬緊牙根等著巨大的聲浪沖擊而來。

  果不其然,眾聲音紛擁而上,讓她痛苦得抱頭呻吟,渾身發抖幾乎站不住腳,額上汗水如雨下,嬌柔的小臉一片死白。

  她的情形讓在場的人都慌了手腳,不知她發生什麼事,想幫也幫不上忙。

  但是司徒五月一眼就看出端倪,立即伸出大掌企圖扳開她握緊的手,將那只新月形狀的水晶凝石放回她眉心,壓抑她的苦痛。

  「不……不要,讓我試試……」好吵、好吵,吵得她的頭都快裂開了。

  「可以嗎?不要勉強,你現在感覺怎樣?」看她自我拔河地掙扎著,他十分不忍。

  「聲音,好多的聲音,他們一直在說話……我的頭好痛……咦?是誰,誰在我腦子說話……」好清晰,隔開了所有的聲音。「……什麼,要我照你的方法冥想……」

  突地,夏孜然的表情變得寧靜,似在聆聽天籟般微閉起眼,過了差不多十分鐘後,她才微笑地睜開眼睛,臉色紅潤得像沾上朝露的櫻桃。

  她走到阿漢得和強尼面前,緩緩一啟桃花似的芳唇。

  「我聽見了,我聽見你們的心在說,這場火是我放的又怎樣,你們能查出是我所為嗎?一群無知的島民,腦滿腸肥的鎮長,就算在水裡下毒毒死大半鎮上的人,也不會有人懷疑到我身上。」

  聞言,兩人同時神色一變。

  「阿漢得,對不起,辜負你的情意,我不曉得你愛我愛了這麼多年,始終不變地只為我一人,可是我不能愛你,也無法給你我的愛。」

  「為什麼不能,我會輸給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外來客嗎?」他忍不住吼出積壓多年的怨恨。

  「因為我一直很怕你,你太冷靜而且深沉,我看不到真實的你,所以我選擇避開你。」他是一團霧,黑色迷霧。

  「這就是你的理由?」他想笑卻笑不出來,原來他隱藏的本性竟是最大致命傷。

  她點頭,「你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也是女人心目中最好的結婚對象,可是你不該為了一己之私而拿他人的生命、財產開玩笑,他們和你一樣是人,並不比你低賤。」說到最後,她痛心地揚高音量。

  「愛情必須自己去爭取,並且小心呵護經營,不能什麼都不做就想要擁有它,自以為高貴地不屑言愛,只等著別人主動來愛你。你太自大,其實在愛面前你只是卑微的僕人,是驕傲毀了你……」

  夏孜然握住身側男人的手,對他展露笑顏,以行動告訴阿漢得,這才是愛的真諦——

  沒有猜忌,沒有算計,沒有條件,彼此信任,彼此扶持。他們手心交握願意迎向任何挑戰,這是屬於他們的愛情,誰也毀滅不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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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10 00:04:0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在夏孜然柔性的盤問下,向來自視甚高的阿漢得終於認輸了,他輸在自傲和不夠坦誠,不肯承認自己只是平凡至極的男人,也會為情而苦。

  於是他坦白地招供一切,包括在牲畜出沒的地區放置毒草,毒死夏家牧區的牛羊,好逼夏家祖孫向他求援,答應他開出的條件。

  一計不成再生一計,不料美色誘惑被識破後反而增進一對有情人的感情,他妒恨不已地再使毒計,叫人放火燒了夏孜然最在意的樹木,再把過失推給奪愛的男人,打著一石二鳥的主意,以為這樣便能得著所愛,又可成功地趕走情敵。

  但是他的陰謀詭計終究不能見容於天地間,在他自以為勝券在握之際,卻被他最愛的女人揭發了苦心的籌劃,落入受人唾棄的處境。

  肯尼家數代以來的好名聲盡毀於他的一念之問,他因為危害公共安全罪、違反動物保護法以及犯下縱火案,被鎮長和忿怒的鎮民扭送法辦。

  兇手已經伏法,然而肆虐的火舌卻是一發下可收捨。

  「水呢?快提水來,火燒得越來越大了,我們要更多更多的水……」

  滿臉通紅的夏孜然接過牧民趕忙送上的水桶,奮力地往著火的樹上潑,然而卻是杯水車薪,效果有限。見狀,她不禁悲從中來,淚流滿面。

  不行了,救不了她的大樹爺爺、椿樹伯伯、和花奶奶、小樹苗們,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們受盡折磨,哀嚎不已。

  她不要,她不要它們離開她,她愛它們啊!如果她是水神就好了,就可以操控水來幫助它們免除火吻的痛苦,她還想聽它們訴說曾發生在它們底下的故事呢。

  傻孩子,別哭了,我們已經很老很老了,是到了該休息的一天,你不用怪罪自己的無能為力,我們要走了,有緣終有再見面的機會,你要保重,幫我們照顧倖存的小樹,我們也愛你,可愛的小女孩……永別了。

  聽著老樹們的告別,淚如雨下的夏孜然哭倒在焦黃的草地上,兩手撐著發燙的土地不住地抽動肩膀,怨恨自己的力量如此渺小,無法幫助她的朋友脫離危險。

  「別難過了,孜然,這是它們的命數,早就注定了,你再傷心也沒有用,它們再也回不來了。」火,燒燬了一切。

  「不,我不要,我要它們回來,你幫我,你幫我好不好?我知道你很厲害,你一定可以的……」她緊捉住他的手苦苦哀求。

  「孜然,我……」他該幫嗎?

  望著沖天的怒焰,他害怕自己會讓她失望,因為這火實在太大了,利用女神湖的水怕無法完全將之澆熄,反而會使島民敬畏的聖湖為之枯竭。

  「月,我求你,求你幫幫我,我找不到別人幫我,我只有你……它們在我腦子裡哭,淒厲地叫著,我的心好痛、好難受,聲音……要吞食我了……」她快要承受不住了,她的心痛得她難以負荷。

  「好,我幫你。」他只能盡力而為。

  司徒五月的心被愛人晶瑩的淚水擰痛了,胸口盈滿她悲傷的呼喊,他的喉間也跟著感到苦澀,扶起她的手竟變得異常沉重。

  「真的,你能救它們?」夏孜然不敢相信地睜大雙眼,眼中的淚水稍稍止住了。

  唉,他不是神,並不能給予保證。「別抱太大的希望,我試試看而已,成不成要看天意。」

  「我相信你。」她堅定地說道。

  唉,他多麼不想聽見這句話,感覺肩膀的重量又下沉了幾分,壓得他雙臂無力,舉步維艱地像舉了一塊千斤重的巨石。

  但誰教他見不得她傷心呢!而重信守諾是龍門千百年來最堅持的信條,現在的他是架在弓上的箭,不得不發。

  苦笑不已的司徒五月望了一眼盤據天空的火蟒,內心掙扎著,司水使者能掌管水源,但並不表示所有的水精都願意服從他的號令。

  只能量力而為了,先解一時之困,不讓火勢繼續蔓延,好為森林留下最後一絲命脈。

  思及此,他信步走至離水源最近的位置,右手一開,手心向外翻張,將身體的力量集中在掌心,催動著水的生命力。

  頓時河流變得急湍,山川奔嘯鳴鳴,湖泊翻攪不停,四方水氣凝結成一條銀白色緞帶,奔流急嚎地衝向半空中,彷彿蜿蜒如飛天的銀河直衝入大聲叫囂的火龍口中。

  只是水遇到火便化為水蒸氣,它降低了灼人的溫度,卻澆不熄狂猛咆哮的火焰,那散發的煙霧衝向天空,化為雨水灑落下來。

  不行了,已經是極限了,再多,民生用水會出問題,島民會因為無水可用而渴死。


  「還不夠,我們需要更多的水,月,你不能停呀!再多撐一下就能控制火勢了。」拜託,不要再讓樹木倒下。

  「孜然,樹的生命很寶貴,但人命勝於一切,是該作抉擇的時候了,你不能貪心地兩者兼顧。」再繼續下去,恐怕會造成水荒。

  「我……我只是想再聽聽大樹爺爺取笑我的聲音……」在灰暗的童年,只有它們陪她度過。

  「你要懂得放手,讓大樹回歸它原來的平靜,它站了幾千年,已經很累很累了。」司徒五月試著開導她。

  「是嗎?它累了。」落寞地垂下眼眸,風乾的淚透著說不出的悲痛。

  原來不只人有生離死別,萬物都擺脫不了世代交替,在時間到了的那一刻,都必須揮手說再見。

  「讓它們安靜地走吧!」司徒五月退了一步準備收勢,天空灑下的雨勢漸漸變小。

  「嗯,我會想念它們……」它們在她心中的樣子永遠不變。

  「哎,你們在演什麼愛情戲碼?嫌水太少搬座海來不就得了。」不過是一場小火罷了。

  「小魔女……」天吶!她居然來了。

  掀了掀大草帽,一張咯咯笑的粉雕小臉露了出來。「別喪氣嘛!五月哥哥,我來幫你了!」

  龍涵玉一掌往司徒五月背後拍去,一向愛笑的大眼多了分沉肅,目光幽遠地直視深幽的遠方。

  「天為我令,地為我開,沉睡於地的精靈為我醒來吧!我以龍之女兒的身份命令你們吐出水,大海奔騰震八方……」

  一陣天搖地動,大家所站立的地面突然劇烈地擺動,如地牛翻身般搖晃不止,遠處傳來萬馬奔竄的紛沓聲,土地的震動更為明顯。

  在眾人驚慌失措之際,地竟裂開了,源源不斷噴出的水柱如同大量噴起的透明溶漿,丈高的噴泉很快地澆熄週遭零星小火。

  接著,更令人傻眼的畫面出現,只見一道閃電劃過天際,超級巨大的水藍色海龍穿雲而過,用力一甩尾,猖狂的火龍當下縮成畏怯小蚊。

  龍行雲布雨,星月悄然隱退,一聲巨響從東方打下,轟隆隆的閃電帶來無數條小龍,四下竄動地吐出飽實的水氣。

  這是一場世紀大雷雨,為時一個小時,它讓所有人都濕透了,因為他們都看傻了眼,竟忘了要躲雨。

  「小魔女,你來了多久?」抹去臉上鹹鹹的水珠,司徒五月以相當平靜的語調問道。

  「噢,快一個禮拜了。」這段時間她去浮潛、捉螃蟹,看珊瑚產卵,玩得非常愉快。

  「我指的是今天,你什麼時候來的?」他挑眉又問。

  「奸像是放火的時候吧,我不太記得。」因為她那時正在跟貓頭鷹玩。

  「而你沒阻止?」

  龍涵玉把傘一收,笑嘻嘻地戳著酒窩裝可愛。「又沒有人求我,我幹麼破壞人家的好事,你們不是常要求我少管閒事,和自己無關的事少碰為妙。」

  她很聽話喔!路不平留給別人去踩。

  弒主會下十八層地獄,弒主會下十八層地獄……司徒五月咬牙默念著。

  「五月哥哥,你頸上的青筋浮動得好厲害,血管要爆了嗎?」她又把傘張開,以防血濺到她。

  就說她聰明嘛,出門記得要帶傘,看,多好用啊。



  大火撲滅的次日,一群人為了不浪費糧食,就著滿目瘡痍的木頭生起火,並削尖木頭插魚炭烤。

  試問魚從哪裡來?

  所有人抬頭一望再低下頭,裝傻地乾笑。

  因為澆熄一場大火需要很多的水,所以龍涵玉運用超能力驅動海水來救援,連帶地也把海裡的魚帶了過來。

  星島多為丘陵地,大小坑洞不在少數,魚群落入積水坑,在裡頭游來游去,因此居民隨便一捉都是大豐收。

  反正水坑的水遲早會幹枯,魚兒也會因此死亡,不如拿來祭祭五臟廟,以免暴殄天物。

  於是鎮長逕自宣佈放假一天,讓大家扶老攜幼來此一日游,並植下新苗取代舊木,並將今日命名為「植樹節」。

  「你看,榕樹伯伯還活著!」喜出望外的夏孜然衝向榕樹,欣喜萬分地撫著它焦黑一半的樹皮。

  雖然奄奄一息,但還有生命跡象,只要經過一段時間調養,它就會恢復昔日的生氣。

  「瞧你興奮的。看,有一大半的樹都救下來了,你說該怎麼感謝我。」不過是一堆殘餘樹根,也值得她興奮莫名。

  司徒五月一點也不承認自己在吃醋,只是有點不是味道,她對植物的關心顯然高出他不只十倍。

  「施恩不望報,你的心眼沒那麼小吧!何況你僅出棉薄之力,其他……」聳了聳肩,她看向正在烤鯊魚的美麗少女。她才是最大功臣吧!

  「嘖!你是被誰帶壞了,這麼無情的話居然也說得出口,要是沒有我的鼎力相勸,這棵榕樹早成了一堆焦黑的炭火。」得把她和某人隔離,否則他的未來會非常難過。

  榕樹的葉子倏地掉了兩片,似在說十分感謝,但別再譬被火紋身過的樹。

  瞧他吃味的樣子,夏孜然好笑地挽起他的手。「好嘛!你也是大功臣,謝謝你拯救了大樹的生命。」

  「也是?」聽起來很敷衍,像是順便一提。

  「不然你想怎樣,要我以身相許不成?」她沒好氣地一瞟,細心地察看倖存植物的傷勢。

  他的眉一挑,笑得不安好心。「不錯的建議,你打算什麼時候嫁給我,成為我名副其實的老婆?」

  「嗄?這個……」她吞了口口水看向龍涵玉。「她說你三十歲以前會有大劫,若我不想當寡婦的話,最好再等五年。」

  「你信她的鬼話?!」好個小魔女,背地裡玩陰的。

  「呃,寧可信其有嘛!反正我才十九歲,多等幾年無所謂,免得人家說我嫁你是為了遺產。」一說完,她自覺好笑地噗哧笑出聲。

  「這也是她提醒你的金玉良言?」他還沒死就急著算計他。

  「就五年嘛!好不好,讓我照顧新生的小樹,等它們有能力長成大樹。」現在的她得忙於森林復育,好回報大樹爺爺臨終前的托付。

  眼一瞇,司徒五月頓時瞭解她的真正用意。「你把這些樹看得此我還重要?!」

  原來他還不如一堆植物。

  「這……呵……我愛你,月,一輩子都不會改變,就算我們分隔兩地,我心裡想著、念的都是你,你是我一生中最穩靠的大樹。」有他在,她什麼都不怕。

  「哼,少撒嬌,什麼分隔兩地,我……等等,你的月の淚呢?」他太輕忽了,居然沒發現她眉心少了一樣東西。

  撫著空無一物的額,她不免有些失落。「火災時有個人碰了我一下,然後就搶走我手上的水晶。」

  「什麼,你為什麼沒告訴我?」難怪她的臉色下是很好,老是在揉太陽穴。

  「搶都被搶了還能說什麼,那人的動作很快,倏地就不見了。」整件事在一眨眼中結束。

  「再快也快不過流星,我『拿」回來了。」小事一樁,不必心存感激。

  龍涵玉走過來將手一放,銀煉串成的墜子立現。

  「你……你怎麼拿到的?太神奇了。」她沒想過自己還能再次擁有它。

  「嘻嘻!還有更神奇的事,你要不要瞧一瞧?」開開眼界也好。

  一見她笑得特別甜美,心中一驚的司徒五月連忙上前一站,提防她又要什麼詭計。

  然而,龍涵玉卻是將月の淚取下後,放在手心輕輕揉搓生熱,並在沒有預警的情況下拍向夏孜然的額心,她驚呼了一聲,頓覺一陣熱遍走全身。

  待龍涵玉把手掌打開後,月の淚已不見蹤影。現在它已深深地嵌入夏孜然腦中,與身體融為一體,成為她骨血裡的一部份。

  「這……」她聽不見嘈雜的人聲了,她忽地憶起在森林大火時,那個要她冥思的聲音,原來就是這個小妹妹敦她的。

  「以後你要學會控制月の淚的力量,這樣就能過濾想聽和不想聽的聲音。」眨了眨眼,龍涵玉在心裡想著,拿它來對付五月哥哥,讓他在你面前變成透明人,再也沒有能隱瞞你的事情。

  讀出她的心思,夏孜然雙眸驀地睜大,而後笑了出來。

  「咳咳!小魔女,女神湖由淡水湖變成鹼水湖,你得負責吧!」一旁的皇甫冰影冷冷道,揪起她的後領要她想辦法解決。

  「嗄?這個……呃!呵呵……它遲早會回復原狀,注入的河水會沖淡海水……」心虛呀!她忘了凡事都有後遺症。

  「幾年?」

  「兩……兩……」她伸出兩根指頭。

  「兩年?」

  「不,是兩百年。」

  「……」

  風很冷,真的,四周飄來香香的烤魚味道。

  【全書完】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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