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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晶 -【寵婚】《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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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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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晶 - 寵婚

聽說她的夫君很冷傲,卻寵得她無法無天;
聽說他的娘子很不乖,卻撩得他情動難耐。
身為趙府庶女,趙蓉蓉不但不受寵,
還生活得很拮據,天天只想著怎麼攢足銀子養活自己。
結果他爹卻要她嫁人,嫁的還是大戶人家的少爺。
聽說這位未來夫君,不但身有隱疾,還不愛出門,
見過他的人都說,他比仙人還好看;
可遇過他的人都說,他脾氣壞得連佛祖也收拾不了,
趙蓉蓉卻想,嫁就嫁吧,不受寵也罷,大不了在夫家攢銀子後走人。
對羅逸而言,他娶女人管她是庶出還是嫡出,只要能生就好。
誰知,趙蓉蓉這女人剛進門,就想著跟他分房睡,
笑話,生孩子能有名無實嗎?更不用說他對她還上了心,
庶出又如何?他就偏要專寵她一人,夜夜陪他上床暖被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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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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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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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姐,我們該回去了。」一名小丫鬟一臉的不耐煩,聲聲催促著目光流連在市集小攤小販的主子。

  趙蓉蓉聽出了丫鬟的不耐煩,但她沒有任何表示,靜靜地繼續逛著,她許久才出門一趟,外邊的東西對她而言是很有吸引力的。

  看著趙蓉蓉那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小丫鬟桃紅不屑地哼了一聲,不爽地跟在她身後。

  趙蓉蓉出身書香門第的趙家,不過因爲她是庶出女兒,再加上從小不得趙老爺的喜愛,便一直養在深閨中。

  趙蓉蓉的娘親陳氏在生下她之後,身子越發虛弱,欲得子的趙老爺就不再踏入她們的小院子,最後陳氏在她十歲的時候便因病離開了。

  趙蓉蓉並未被正室劉氏撫養,劉氏膝下有二女,便將她丟給一個嬷嬷管教,嬷嬷態度隨意,愛理不理,平日也不約束她,趙蓉蓉便是在這種放羊的情況下被養大的,身邊的桃紅是最近到她身邊的,下個月初八她便要出閣了。

  劉氏恐被人抓住話柄,百般不願地賞了一個丫鬟給她,但有沒有人伺候對趙蓉蓉而言是可有可無,她獨居在小院子裏,什麽事情都是自己動手,眼下多了一個丫鬟,她倒是不習慣了。

  趙蓉蓉一想到過不了多久便嫁爲人婦,她在心中默默地歎了一口氣,她是庶出,是無法嫁給別人做正室的,趙老爺作主讓她嫁給了羅府的二少爺爲側室。

  是正室也好,是側室也罷,趙蓉蓉倒不憂心這個問題,她只是習慣了自己一個人悠哉地生活,就不知嫁人之後是否還可以這麽自在了。

  身後的桃紅不滿地嘀咕道:「嫁給羅二少爺爲側室,我還要跟著當陪嫁丫鬟,真是晦氣。」趙蓉蓉聽見了,面上卻平靜,這羅二少爺,即便是她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女子,也有所耳聞。

  羅家是商賈,代代皆是商人,賺錢的能力是不容小觑的,但這一代的主事者羅逸,也就是她未來的夫君,見過他的人皆說他長得如谪仙般好看,可又聽說他的脾性壞得連佛祖也收拾不了,最詭異的是,這個羅二少爺很不愛出門,據說是得了什麽隱疾,只能待在家中。

  趙蓉蓉對未來夫君如何如何,也同一般女子一樣有所憧憬,可趙老爺的所作所爲,讓她更相信世間男子多薄情。

  逛了一會兒,天突然陰沈沈的,趙蓉蓉擡頭看著天上的烏雲,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桃紅又不開心了,「這下好了,肯定是要下大雨了。」趙蓉蓉淡淡地側眸看了她一眼,「去茶樓坐一下吧。」因爲她的身分,趙家人不待見她,仆人對她的態度也是表面客氣,背地裏說得可難聽了。

  好在趙蓉蓉不會將這些話聽進去,免得庸人自擾,她緩步地走進了茶樓,在窗邊的位置坐下,茶樓都坐滿了,正巧就她占的位置是空的,他人見她是女子,也不好同她共坐,再者她的位置很角落,桌子又小,最多再容一兩個人,所以沒有很多人注意到她。

  在一壺碧螺春上桌之後,趙蓉蓉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回去之後,我會同大娘說一句,我出嫁時,你便不要跟到羅府了。」桃紅聽到之後心裏一樂,也就安分地站在主子身後了,她可不想去羅府,這小姐容貌一般,又是庶出,嫁過去也不好過,她跟著也是吃苦。

  如珍珠大的雨點從天而降,落在屋檐、融在土裏,清脆的滴答滴答聲,讓趙蓉蓉舒服地閉上了眼睛,享受著片刻的安甯。

  此時遠處正有一個高大的男子在雨中行走著,一身青色的長衫,俊美的容貌讓女子臉紅心跳,他的身後跟著一名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一邊替他打傘,一邊氣喘籲籲地跟著他疾走的腳步。

  「二、二少爺,這趕回去實在是來不及了,不如找一個地方休憩一會兒,等雨停了或者……小一點再走?」羅逸冷著臉輕哼了一聲,雖是不滿,不得不贊同他的提議。

  中年男子舒了一口氣,一雙小眼睛趕緊找地兒,眼尖地發現不遠處的茶樓,中年男子開心地說:「二少爺,不如……」肥嘟嘟的手指向了幾乎客滿的茶樓。

  羅逸身上突冒出一陣戾氣,冰冷地說:「張管事。」張管事臉上冒汗,顫抖著嗓音說:「二少爺,沒有別的地兒了。」有地方待就該開心了,可自家二少爺的性格,他是再了解不過的,二少爺最厭惡的便是人多的地方了,若讓二少爺爲了避雨,躲進這到處是人的地方,想必二少爺情願在雨裏行走。

  「二少爺,這雨來勢洶洶,不會一下子就停,又離府邸有一段距離,這……」張管事苦著臉。

  羅逸緊繃著臉,眼順著張管事的手看去,瞄到那黑壓壓的一片,他的臉色鐵青,本來想喝斥,卻發現茶樓的角落裏還有位置,只是……他看見旁邊有一抹粉色的身影,眼裏的不耐更甚。

  「二少爺,您要是這麽淋雨回去,唯恐大少爺又是一番唠叨。」張管事只好搬出羅大少爺。

  羅大少爺的念功若說是天下第二,無人敢認第一,可這一招並不是每一次都見效,端看羅逸的心情,羅逸不怕大哥唠叨,但他卻討厭雨絲不斷地染濃了長袍,一點一滴的,身上一陣潮濕,他的心情也跟著不好。

  「二少爺?」張管事小心翼翼地看著二少爺的臉色。

  「進去吧。」羅逸冷著臉率先走進茶樓。

  店小二未見過男子長得這般好看,一時看傻了眼,忘記招呼客人了,吵雜的茶樓裏一時安靜了下來,客人個個睜著眼睛看著他。

  張管事看得心跳加速,深怕最討厭被人盯著看的二少爺不開心,圓嘟嘟的身子一下子擋在了他身前。

  羅逸無視這些人的目光,他向來是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就算那一桌旁坐了一名女子,他亦不管不顧地走了過去,坐了下來。

  張管事一看同桌的是女子,眉頭也皺了一下,這互不相識的男女同桌是不好,可二少爺那脾氣不可能謹遵男女有別,他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趙蓉蓉也同常人般詫異地看了他幾眼,這等顔色的男子真是少見,黑眸燦爛生輝,望上一眼便不由自慚形穢,直挺的鼻梁高高地聳起,看起來性子有點冷硬、難以接近,兩鬓的發絲不羁地散落在兩旁,多了幾分潇灑。

  趙蓉蓉心中感歎他的容貌,可她並未盯太久,看了看便收回了目光,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但無須過度,這名男子雖然容貌上佳,可惜禮數不夠,她很少見有人不詢問一聲便坐下來,更何況她是一名姑娘家。

  趙蓉蓉收回目光,靜靜地喝茶,一旁的桃紅則是看紅了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在場不少女子都是相似的反應。

  張管事替二少爺張羅了一壺龍井茶,羅逸悶不吭聲地邊喝茶邊等著雨停,玉面般的俊臉上布滿了冰霜,折煞了不少人對他的好感。

  趙蓉蓉伸手執起青瓷茶杯,白玉的小手比起她這個人更容易吸引人的目光,羅逸的黑眸便落在她的纖纖小手上,那膚色及光澤堪比上好的白玉,這令他想到了此行的目的。

  羅家的生意包羅萬象,只要賺錢的都會做,其中以玉爲重,白如羊脂的白玉、晶瑩剔透的翡翠、黑玄神秘的墨玉、鮮紅醉人的瑪瑙……此趟外出是聽到附近的縣城竟然出了一塊上等翡翠,他心急地跑去,卻只是一般的翡翠,他敗興而歸。

  因爲對玉的喜愛,所以對膚色如玉的人,羅逸倒是不吝啬目光,他一向隨性慣了,斷不會因他人的目光而束縛自己,即便緊盯著陌生女子的手於理不合,他照樣按自己的心情來。

  趙蓉蓉微微蹙眉,不解自己的手是怎麽了,引來他這麽專注的目光,她抿了一口茶水,便將茶杯放在桌上,小手也隨之放在桌下。

  羅逸的眸便從她的手移到她的臉上,她的姿容算是中等,因爲他的容貌使他對女人的美醜並無多大感覺。

  趙蓉蓉別開了頭,不打算對上他的眼,總覺得他的眼黑沈得如深海般,看得令人莫名心悸。

  看不見她玉般的小手,羅逸也便收回了目光,他們這一桌很安靜,沒有任何聲音,就像無人似的,唯一的聲音是雨珠落玉盤的聲音。

  羅逸一手撐著下颚,聽著外頭的雨聲,一雙眼瞟向了過度安靜的女子,鮮少有女子能鎮定地坐在他的身邊,一般女子不是看傻了眼,便是支吾地想同他說話,再者便是打探他的身分,羅逸勾起唇角,眼裏帶著興味,這女子當真不同,抑或是故作清高?

  在他琢磨的時候,雨勢漸漸地小了,一些趕著回去的人便匆匆地離開了,茶樓瞬間安靜了不少,張管事對著他耳語道:「二少爺,可以走了。」羅逸看了一眼不打算動的女子,看她的模樣,她是打算等雨完全停了再走,他點了點頭,這女子是新鮮了一些,但他可不願再坐在這兒。

  迫人的視線一離開,趙蓉蓉松了一口氣,正視著男子離開的背影,她的耳根子微微紅了,被一個容貌出色的男子久久地盯著,便是定性強韌如她也難免不好意思,幸好他走了……本來已經走到門口的男子,突然一個回眸,那直直看過來的黑眸強勢得讓趙蓉蓉閃躲不及,只好對上,她放在桌下的小手緊張地抓了抓自己的裙擺,她的呼吸也跟著急促,那雙黑色的眸就像三更的夜般深不見底。

  趙蓉蓉趕緊將目光移開,正巧看見一位妙齡女子突然走了進來,女子腳下一個踉跄,整個人便撲向了正要出去的男子。

  出乎意料的是,羅逸居然一個閃身便躲開了,絲毫沒有英雄救美的想法,可憐女子一個驚呼,跌進了羅逸身後來不及反應的張管事懷裏。

  與此同時,女子的手卻牢牢地抓住了羅逸的衣袖,女子快速地從張管事的懷裏爬了起來,但眉宇間盡是羞澀,而令她羞澀的羅逸不耐地甩開了她的衣袖。

  那女子臉色當場就黑了,女子身後的丫鬟斥罵道:「你這個不長眼的……」罵到一半的時候,丫鬟被一記冷眼給瞪得消聲了。

  張管事苦哈哈地跟在二少爺身後,一張臉都皺了起來,這投懷送抱的技巧委實太差了。

  羅逸不管不顧地轉身就走,張管事則是快速地跟了上去。

  「這公子長得好看是好看,怎麽可以見死不救呢。」桃紅感慨地說。

  這男子容貌出衆,心高氣傲是在所難免,不過出手扶一把倒也應該,待人處事婉轉圓滑總比惹禍上身好。

  趙蓉蓉安安靜靜地將最後一口茶喝掉,優雅地起身離開了,桃紅緊跟其後。

  她們前腳才走,茶樓的掌櫃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我說這人怎麽看著這麽眼熟,原來是羅家二少爺。」怪不得這麽目中無人。

  初八,趙府門口安安靜靜,不似以往迎親的熱鬧,一身鳳冠霞帔的新娘子被丫鬟扶著走出了趙府,趙蓉蓉低垂著頭,低頭看著自己的繡花鞋。

  據說納妾的話,是偷偷摸摸地以轎子將小妾擡到後門便了事了,側室略遜於正室,但也不該如此呀,趙蓉蓉忐忑不安地走著,敲鑼打鼓沒有,喜慶的炮竹聲沒有,有的只有一片安靜,這安靜接近於死寂,她的背脊突然一陣涼意,這哪裏像是娶親了,倒更像是送喪。

  連站在趙府門口的趙老爺和劉氏也傻眼了,准備號啕大哭、裝模作樣的劉氏竟不知如何是好。

  最後趙老爺輕咳幾聲,催促了一聲,「上轎吧。」趙蓉蓉嫁的雖然不是名門貴族,但羅家在商場是赫赫有名,爲此趙家替趙蓉蓉縫制的嫁衣自然不斐,雖說是庶出,可該有的應該一樣不少。

  一旁看熱鬧的人眼尖地開始打量起趙蓉蓉的服飾,這滑膩的絲綢嫁衣染以嬌豔的紅色,加上嫁衣上精細的牡丹刺繡花式,可謂是豔冠群芳了,但……那麽一件上等嫁衣竟然沒有一顆珍珠,聽說羅府給的聘禮中有二十顆又圓又大的南海珍珠。

  且不說珍珠,一般小戶千金出嫁的嫁衣上多少有些配飾,可這趙府千金的嫁衣看似大方得體,實則過於樸素,像趙府這樣的人家,嫁女不該如此寒酸。

  不少婦人開始竊竊私語,人群裏漸漸多了不少聲音,那聲音多少緩解了趙蓉蓉的緊張。

  嫁人就該是熱熱鬧鬧的,哪是這麽平靜,真是讓人揪心不舒服,趙蓉蓉坐進了轎子裏,放松地軟下了身子。

  轎子擡了起來,穩穩地往羅府走去,一等羅府的人消失,趙老爺回頭狠狠地瞪向了妻子,低罵道:「真是小雞肚腸。」劉氏一下子臉紅了,她是小氣,二十顆南海珍珠,她只給了趙蓉蓉兩顆,在領口處做成盤扣,另外又讓丫鬟拿了幾塊劣等的翡翠環片,繡在嫁衣的肩胛處,這麽一來也算是拿得出手的嫁衣,可怎麽會……劉氏整張臉都綠了,趙蓉蓉不可能拿今日開玩笑,肯定是中途出了岔子,要是讓她發現是哪一個丫鬟雄心豹子膽地吞了,非把她給賣了。

  「老爺,我一定會……」

  「夠了!」趙老爺轉身就走,懶得理會這個女人。

  這廂吵得熱鬧,那廂倒是安靜得很,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安安靜靜地走到羅府。

  轎門上傳來一陣用力的聲響,根據習俗,是新郎官踢轎門了,趙蓉蓉被那重重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她抓著裙擺,在丫鬟的攙扶下走出了轎子,接下來一連串的習俗,但唯一不變的是安靜。

  趙蓉蓉的眼睛能瞄到不少走來走去的腳,但他們都不吵鬧,最後在一聲送入洞房之後,趙蓉蓉被送進了新房。

  只有新郎官和她以及幾個丫鬟、婆子,沒有人來鬧洞房,莫非這便是正室和側室的不同?這怎麽和她從一些婦人那兒聽到的完全不一樣呢,她們說迎親當天熱鬧非凡,道賀恭喜聲源源不斷,喜氣洋洋,可……「二少爺,該……」婆子啞著嗓音,提醒著羅逸該如何做。

  羅府的人都知道羅逸喜歡清靜,也喜歡一個人住在院子裏,平日裏也不需要人伺候,他的院子裏偶爾就幾個仆人清掃樹葉、擦擦椅子凳子。

  但喜慶的日子是不是該有所不同呢?錯!羅逸不覺得有什麽不同,成親不過是因爲他受不了雙親的壓迫,以及大哥的鬼哭狼號,這才勉強同意的。

  娶一回便這麽麻煩,他是不想再娶一回了,這個女人最好能下蛋,要是不能的……一想到大哥吵著鬧著說什麽傳宗接代,以及娘親的私心,他的頭就開始隱隱作痛。

  婆子見羅逸臉色越來越難看,她偷偷地退後,不敢靠前,一旁的小丫鬟們也俐落地站成了一線,退了開來。

  「出去。」羅逸冷冷地說。

  這是趙蓉蓉第一次聽到新郎官的聲音,似乎很年輕,不過聽起來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她的眼睛可以看見自己絞著的小手,以及她身前的大腳,眼前的紅色突然被撩開,映入她眼中的是一張俊美的男性臉孔,她的水眸對上他的眼,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們很快便認出了彼此是誰,沒想到茶樓一遇之後竟會再遇。

  羅逸先從驚愕中回過神,他走到了木盆旁邊,洗了洗臉和手,接著走到圓桌前,自顧自地坐了下來,拿起玉箸挾桌上精致的點心,優雅地吃了起來。

  趙蓉蓉當場不知如何是好,她盯著他好一會兒,一日未進食的肚子開始叫了,發出輕微的聲響,她的臉龐瞬間紅了一片。

  看著男人毫不在意的模樣,她羞紅著臉,咬了咬唇,緩緩地離開床榻。

  她先拿下了沈重的鳳冠,用他剩下的熱水洗了臉,白粉胭脂洗淨之後,露出一張素淨的小臉,她舒服地吐了一口氣。

  她轉過身,他正大快朵頤,壓根不在意她做什麽,她輕聲地走到桌邊,特意坐在離他最遠的位置,小手拿起玉箸,就著最近的桂花蒸糕挾了一塊,小家碧玉地咬了一口。

  甜而不膩的口感讓趙蓉蓉胃口大開,她意猶未盡地吃了一塊,又看了看不遠處的玫瑰酥,她伸長手正要挾,她的手卻突然被他抓住了,被抓住的地方傳來炙熱感,讓她身子一顫,手中的玉箸也跟著掉在地上,她嚇了一大跳地看向他,他的眼神大放光彩,似乎有些興奮。

  她扭了扭手腕,想收回手,哪知他一動也不動,似乎不想放開。

  很滑很柔,羅逸看著的時候,那晶瑩的色澤就讓他知道她的膚質乃是上等,再一摸果真是如玉般,她如玉的膚質引起了他的興趣,他乾脆放下玉箸,粗糙的大拇指和食指夾著她的手腕,不帶任何急色的意味,就這麽把玩著。

  趙蓉蓉畢竟是剛嫁爲人婦的新娘子,整個人羞到了不行,「你……你幹什麽!」她想收回手,可他卻不當一回事,男人的力氣怎麽能讓她輕易地掙開。

  趙蓉蓉羞惱的模樣引起了羅逸的注意力,他分心地看了她一眼,輕哼了一聲:「我是你的夫,你又有何高見?」羅逸睥睨她的模樣,一點也沒有把她當成娘子看待,趙蓉蓉渾身不自在地想躲,卻又躲不開,上一回只能瞧瞧,如今名正言順,羅逸不僅瞧還可以摸,即便是拿來咬,她也不得拒絕。

  趙蓉蓉別扭的模樣終於讓羅逸良心發現,他挑高眉看了她一眼,「我倒是忘記你餓了。」說著他放開了她的右手。

  趙蓉蓉迅速地收回手,臉頰上有著淡淡的紅暈,她自知自己的膚色很白嫩,卻不知道會有男子對此著迷。

  羅逸蓦地起身,在趙蓉蓉詫異的目光下坐在她的左側,愛不釋手地玩起了她的左腕。

  趙蓉蓉一時無語,這個男子當真是令人看不透,他把玩的方式不像是調情,也不像有惡意,更像是在欣賞,她心裏有著羞意,卻奈何不了他,被他握過的右腕隱隱像是有火在燒似的,而此時被他抓著的左腕也同樣炙熱。

  「不吃了?」羅逸淡淡地問。

  趙蓉蓉搖了搖頭,表示不要吃了,一是玉箸都掉地上了,二是他這樣,她怎麽可能吃得下去。

  羅逸怪怪地看了她一眼,將自己的玉箸放在她跟前,「吃吧。」讓她吃他的……趙蓉蓉心跳蓦然跳得更快了,她咬了咬唇,直截了當地說:「不要了。」「當真不要?」羅逸好笑地看著她,她看起來根本就沒有飽,莫不要告訴他,她的胃就跟麻雀一樣小。

  趙蓉蓉堅定地點點頭,「真的不餓了。」饑餓感都被他嚇跑了。

  於是羅逸取了合卺酒,她一杯、他一杯,兩人雙臂交扣而飲,趙蓉蓉從未喝過酒,入口的酒直接嗆鼻,她的眼睛紅了一片。

  酒意衝淡了她的緊張,她小小的臉頰上出現兩抹俏麗的粉色,看起來格外動人,嬌憨地說:「不好喝。」才喝完沒多久,她醉了,竟然一杯酒就讓她醉了,羅逸不敢相信地瞪著她,他還未說什麽話,她突然站了起來,左右搖擺,看起來格外好笑。

  「我頭好暈……」趙蓉蓉歪著脖子,一步一步地往紅色大床走去,走到一半,腰部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擁住,「幹什麽?放開……」她不舒服地蹙眉。

  冷眼看著她在他的懷裏扭著身子,羅逸冷哼一聲後放開她,她繼續顫顫巍巍地走著,膝蓋一碰到床榻,她就倒在上頭,他的臉頓時青了一片。

  新婚之夜,倒不知道有新娘子因爲不勝酒力而昏厥的,要是知道她不會喝酒,他是絕對不會讓她喝的,可誰能料想得到,一杯酒就能催醉一個人。

  羅逸瞪著她不雅的睡姿,心中不悅到了極點,一個箭步上前,將她往床內一推,自己便躺了下來,大手一揮,挂在窗邊的紅紗隨即垂落下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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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眼前似乎有光在閃著,趙蓉蓉緩緩地睜開眼睛,入目的是一塊色澤極好的翡翠,接著是一片赤裸的……胸膛,趙蓉蓉倏地睜大了眼睛,水眸微微上移,一張美得人神共憤的俊臉出現在她的眼前,她第一個反應便是要躲,可躲哪裏去?

  趙蓉蓉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是趴在床上,而羅逸正支著下颚,一雙眼眯著,似乎在衡量什麽。

  順著他的目光,趙蓉蓉感覺背後癢癢的,她轉頭一看,頓時血氣往腦部衝,她張著小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清晨的陽光微微透了進來,依稀可見紅紗帳下的情景,女子半裸著後背,露出光滑雪白的背部,臉上帶著措手不及的驚愕,男子悠閑地光著膀子,神色自若,而他的大掌以煽情旖旎的手法在她的背部滑動著。

  似乎在畫圈、似乎在寫字,似乎寫的是他的名字,趙蓉蓉蹙眉認真思索著,這一筆一劃怎麽都像是他的逸字。

  「醒了?」羅逸低低地開口。

  趙蓉蓉乖乖地趴著,後背已經無法挽救。

  「怎麽,肚兜的刺繡太難看了,不敢讓人瞧了?」羅逸說著風涼話。

  趙蓉蓉的臉不自在地轉向了床內,自小娘親教的便不是一般女子學的,而後來教養她的嬷嬷也是不管事的人,她的繡功真的拿不出手。

  「哼,好好的鴛鴦都讓你繡成了一只野鴨子。」羅逸冷嘲熱諷。

  趙蓉蓉說不出話,只應了一聲:「我是不大擅長女紅。」頓了一下,「我的衣裳是你……」她紅著臉說不下去了。

  說到這個,羅逸又輕哼一聲:「你自己喝了酒,渾身發熱,自己動手將衣服褪去。」這張床大得驚人,加上她睡時喜歡窩在裏面,他躺在外側睡著了,一早醒來便瞧見雪膩的裸背對著自己,他情不自禁地摸了上去,哪知那手感當真是令人愛不釋手。

  聽到他的話,她更是擡不起頭了,支吾了一會兒又道:「那你的衣裳……」「我說是你替我脫的,你信不信?」羅逸勾起一抹笑,邪邪地看著她烏黑的亮發,他一向喜歡光著身子睡覺,要不是因爲她,他也不會只褪去上衣。

  一直拿著後腦杓對著他的女人突然擡起頭,驚慌失措地說:「怎麽可能。」趙蓉蓉沒有注意到,當她擡頭時,他的眼裏閃過一抹異樣,她繼續道:「我怎麽可能做這種事,你莫胡說。」羅逸沒有說話,眼睛直直地看著她的脖頸下方,因她的動作,一直藏掖著的豐滿微微展露鋒芒,柔嫩雪白的胸脯若隱若現。

  趙蓉蓉順著他的目光一看,嚇得又趴了下去,低低喊了一聲:「不要亂看。」她的話讓羅逸不滿地哼了一聲,放在她背上的手一動,移到了她的腰部,大掌一使力就將她往自己的身上一帶。

  趙蓉蓉仍是趴著,只是從趴在床上變成了趴在他的身上,她羞赧得不敢亂動,面上盡力地裝冷靜,「你、你要幹什麽?」她的眼睛小心地看了看外面,此刻已經天亮了,而他們昨夜是否已經……應該沒有,他們雖然衣不蔽體,但重要部位都遮著。

  「你除了會問我要幹什麽之外,還會說什麽?」羅逸不耐地說。

  趙蓉蓉默然,低頭盡力地裝石頭,沒有知覺的石頭,她沒有感覺到他渾厚堅實的胸膛,沒有感覺到他熱得嚇人的體溫,沒有……一切都是在自欺欺人。

  這下趙蓉蓉不只臉蛋紅,連身體都開始不由自主地發燙了,「我、我們是不是該起來了?」羅逸不語,她又說:「給公公、婆婆敬茶……」他仍是不語,她再接再厲,「還要用早膳……」這一次羅逸看了她一眼,很冷很冷,「你要起來就起來,不要以爲會有丫鬟進來伺候,我的院子裏就只有我們兩個。」「哦。」趙蓉蓉應了一聲,輕手輕腳地移開身子。

  「還有……」羅逸語氣冷硬地說:「你的廂房在我隔壁。」趙蓉蓉挪動的動作一頓,疑惑地看著他,似乎不理解他說的是什麽意思。

  羅逸迳自下了榻,動作熟練地自己穿好衣服,他的動作一氣呵成,趙蓉蓉爲腦海裏一閃而過的想法而蹙眉,他說他的院子裏沒有丫鬟、沒有伺候的人,還說她的廂房在隔壁,她遲疑地開口道:「你的意思……」羅逸穿戴好之後,轉過身看著她,一臉的冷然,「你是我娶回來生孩子的。」他的話照理說該是晴天霹雳,可爲什麽她沒有任何感覺呢?趙蓉蓉也沒有反對,點點頭道:「哦。」他的意思應該是相敬如賓吧。

  羅逸多瞅了她一眼,他以爲她會哭鬧,沒想到她只是冷靜地點頭答應了,「動作快一些。」趙蓉蓉趕緊離開床榻,打理著自己,她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男人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一臉的深思。

  她的動作不是很俐落,但可以看得出來她能打理好自己,這一點倒讓羅逸驚訝,她也會自己動手,他還真怕娶了一個什麽都不會幹的女人當娘子。

  這個男人真的很奇怪,不僅不要人伺候,還會自己動手,趙蓉蓉以爲每一個男人都該和趙老爺那樣,十足的老爺做派,只要嘴巴張一張,下一些命令就行了,自己動手絕對不可能。

  趙蓉蓉穿好衣服,又迅速地梳理著發絲,手一頓,念及自己已爲人婦,她快速地替自己梳了一個婦人髻,露出一小截白嫩的後頸,青綠色的衣衫襯得她膚色更爲雪白。

  好巧不巧的,羅逸今天也是一襲墨綠色的長衫,正好相襯,他只慵懶地將濃密的發絲以黑色發帶束起,雖然簡單,卻難掩他天生絕色。

  趙蓉蓉扯了扯衣裙,柔聲道:「我好了。」

  羅逸瞥了她一眼,率先走了出來。

  一走出寢房,趙蓉蓉才發現所居的院落並不小,而且布局相當的惬意,四五間廂房、一座石亭、一池魚塘以及一方花圃,這等格局很是閑情逸致,趙蓉蓉不由喜歡,以前自己住的小院子裏,只有兩間破舊的廂房以及一間柴房,簡陋至極。

  「你喜歡這裏?」她眼裏的喜愛之情顯而易見,羅逸一眼便瞧出來了。

  趙蓉蓉淺淺地笑了,「嗯,喜歡。」

  她的笑容讓羅逸愣了一下,她倒是挺好滿足的。

  接下來兩人之間安靜了下來,趙蓉蓉跟在他的身後,來到了羅父、羅母的院落。

  羅逸率先步入了大廳,趙蓉蓉小步地跟著,腳突然一軟,她下意識就想去扯他的衣袖,可腦海裏突然閃現他在茶樓不留情面地推開那名女子的場景。

  第一天見公婆,趙蓉蓉可不想經曆同樣難堪的事情,她的指尖在快要觸到他衣袖的時候,硬生生地轉了一個彎,她伸手扶在一旁的柱子上。

  但令她意外的是,羅逸竟然伸手要扶她,趙蓉蓉倒抽一口氣,對上他怒意盎然的眸子,她知道自己闖禍了。

  她甯願去扶一個柱子,也不屑他的幫忙,當真是……不識好歹!羅逸伸出的手就停在半空,兩眼氣憤地微眯起來。

  趙蓉蓉一時心虛,趕緊推開一旁的柱子,伸手抓住他要收回的大掌。

  微涼的指尖包住了他炙熱的大掌,羅逸高高地挑起眉,看了她一眼,反手抓住她的手,輕說了一句:「膽小鬼。」趙蓉蓉頓時面紅耳赤,扭捏得說不出話,頭也不敢擡起來,剛剛那一幕實在是太丟臉了。

  「爹、娘。」羅逸叫道。

  「爹、娘。」趙蓉蓉跟著喊道。

  「大哥、大嫂。」羅逸接著道。

  趙蓉蓉鹦鹉學舌一樣地說:「大哥、大嫂。」

  沒有聽到任何聲響,趙蓉蓉心疑地擡頭,坐在上位的公公和婆婆一臉見鬼的神情,目光落在她和羅逸牽著的手,一旁立著兩個年輕男女,是羅逸的大哥和大嫂。

  趙蓉蓉立刻頓悟,抽回了手,以爲自己「恬不知恥」的行爲讓兩位長輩不苟同。

  羅父好不容易回過神,以手肘頂了一下妻子,羅母這才收回驚訝的目光。

  羅父輕咳了一聲,「來了,坐吧。」

  趙蓉蓉依禮敬茶,長輩賞了矜貴之物,接著幾個人就坐著不說話了,這氛圍委實奇怪。

  還好羅母站了起來,「蓉蓉,來,跟娘來,咱們去後邊說些體己的話。」趙蓉蓉望了羅逸一眼,見他不言不語,於是跟著婆婆到了後邊的小廂房坐著。

  她剛坐下,羅母就熱切地拉著她的手,「蓉蓉長得真好。」趙蓉蓉俏臉一紅,低低地說:「夫君的容貌才是真真好。」羅母卻不以爲意,「他那副容貌有什麽好。」

  羅逸跟自己一向不親,性格乖戾、喜歡獨處,哎,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麽生了一個孽子,話說她和丈夫的容姿乃是中上,卻生出了一個絕美的羅逸,也是匪夷所思。

  「蓉蓉,你要多包容包容逸兒,他性子怪。」羅母絲毫不包庇自己的兒子,直言不諱。

  趙蓉蓉很想問如何的怪,卻問不出口,只道:「蓉蓉知道了。」羅母又拉著趙蓉蓉的手聊了很多,大多數是跟她說了羅府的事情,至於羅逸倒是很少說,似乎也不樂意說。

  私心裏,羅母還是不希望剛進門的媳婦被兒子的真實性格給嚇跑了,於是她有意地避開,避重就輕地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羅母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大羅逸三歲,去年剛成親,二兒子就是羅逸,這羅府大小事情都是羅母管的。

  聊了好一會兒,羅母拍拍趙蓉蓉的小手,親熱地說:「逸兒要是欺負你,你就告訴娘。」「蓉蓉知道了。」趙蓉蓉心裏一暖,從來沒有人會因她受委屈替她出頭,婆婆的話不管是真是假,都令她心暖。

  羅母溫柔地說:「好了,我們也出去吧,羅家的規矩之一呀,就是早膳要一起用。」「好,娘。」

  大廳上,丫鬟正端著熱騰騰的早膳上桌,上好了早膳便退下了。

  趙蓉蓉在趙府的時候,多數時候皆是獨食,這倒是頭一回跟這麽多人一同用膳,她等著長輩先動手再食。

  令她意外的是,婆婆沒有假以他人之手,而是自己起來替公公張羅,再看一旁的大嫂也爲大哥布菜,趙蓉蓉思忖一會兒,也有模有樣地學著。

  她正要替羅逸端一碗白粥的時候,羅逸開口了,「一碗白粥、一個肉包、一個鹹菜餅。」趙蓉蓉愣了一會兒,直到他又瞪她了,她才明白過來剛剛羅逸很「好心」地告訴自己他要吃什麽,她應了一聲,將他說的食物擺在他面前,待她坐下時,發現羅家人都驚奇地看著他們,這是怎麽了?

  羅大少爺揶揄地看了弟弟一眼,「阿逸,你真是心疼弟妹。」一旁的大嫂笑嘻嘻地捂著嘴笑個不停。

  羅逸不理會他,迳自吃飯,趙蓉蓉則是羞得不知說什麽好,只好低著頭安靜地用早膳。

  早膳之後,他們便回到羅逸的逸園,羅逸指著一間廂房道:「你住這一間。」羅逸應該是喜歡獨居的,昨夜肯跟她一同,是因爲洞房花燭夜,所以天一亮便跟她挑明說了。

  但趙蓉蓉心裏想的不僅僅是這樣,羅逸以後還會娶正室,說不定還會納妾,這正側之分現在就得有,便讓她睡隔壁。

  這樣也好,她也一向是自己一個人睡,多一個人也不習慣,不過聽別人說,新娶的女子總是要多被寵著的,而她才一夜就失了寵,會不會太可憐了?

  趙蓉蓉想歸想,倒不會真的自艾自憐,船到橋頭自然直,她便進那間廂房收拾了一番,以確定晚上可以睡覺。

  晚上的時候,丫鬟拿著食盒過來,一見到趙蓉蓉便行了禮,動作快速地取出飯菜,放在桌上之後便離開了。

  一日三餐,趙蓉蓉早膳是與羅家人一同吃的,而其余兩頓是由丫鬟送至逸園的,除了送飯的丫鬟之外,她就沒有見到其他人了。

  趙蓉蓉覺得逸園可謂是完全遺世獨立,而她的夫君則是一個人待在書房裏,不知道在幹什麽,她移動著蓮步往書房走去,輕叩了幾下門,「吃飯了。」趙蓉蓉下意識地避開對羅逸的稱呼,她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

  在婆婆面前,她是喊他夫君,可私下裏她是怎麽也喊不出來,他們仍是陌生人,要她一下子對他親熱,恐怕是相當難。

  書房裏沒有聲響,趙蓉蓉又喊了一遍,仍是得不到回應,她蛾眉微蹙,推開了門。

  看到的是一幅美輪美奂的美男睡圖,羅逸仰躺在貴妃椅上,早上還束得好好的發絲,此刻淩亂地披散在貴妃椅上,一手枕在後腦下,一手平放在小腹上,右腿微微曲起,左腿則是翹在右腿上,長袍微亂地覆在他的身上,微露出少許胸膛。

  他的睡姿一派輕松閑逸,趙蓉蓉走近一看,他的眼緊閉著,似乎睡得很沈。

  「羅、羅逸?」趙蓉蓉輕喊著他的名字,見他沒有反應,她伸手推了推他,「該用膳了。」手正要碰上他的時候,他突然睜開眼睛,墨玉般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她,眼裏有著如冰的冷意,她屏息看著他,怯怯地收回手,「你醒了?」羅逸眨了眨眼,神智微微清醒,「嗯。」聲音帶著睡醒的沙啞,身子動了動,卻發現腿麻了。

  「腿麻了?」趙蓉蓉看著他的神色輕輕地問,見他青著臉,她坐在床榻上,伸手將他的腿擱在膝蓋上,「我替你揉揉。」娘親在世時,睡醒時常常腿麻,她會替娘親揉揉,那時娘親會誇獎她懂事聽話,想到往日清貧卻平淡的生活,趙蓉蓉的神色柔和了不少。

  「你在想什麽?」羅逸開口問道,什麽事情能讓她流露出這副神情,似是緬懷某人。

  「我在想我娘,她以前也會這樣。」趙蓉蓉柔柔地說。

  「嶽母嗎?」羅逸低吟著,看來她與她娘親的感情很好。

  趙蓉蓉聽到他的話,只一愣,「你不知道嗎?」「知道什麽?」

  趙蓉蓉現在才知道她的夫君對她是多麽不上心,居然不知道,她悠悠地歎了一口氣,「我的娘親已經去世了,我與現在的趙夫人……大娘的感情不是很好。」趙蓉蓉說得很委婉,豈止是不好,根本是水火不容,即便娘親被趙老爺冷落,劉氏妒心已生,暗地裏故意折騰她們,夥食上的苛刻、生活用度的克扣,當真是活生生的正室欺壓側室的悲慘事實。

  趙蓉蓉憶起娘親去世前對她說的話,甯嫁窮人妻,不做富人妾,側室也好、妾也好,她想嫁一個普通人,可女子的婚姻大事由爹娘決定,她就是不想也沒有辦法,只有在羅逸娶正室之前,她盡力地做好本分,將來也能過上平靜的生活。

  羅逸對趙蓉蓉的事情沒有特意去了解,只知道她是庶出,卻沒料到她的娘親已經去世。

  「是嗎?」羅逸應了一聲,沒有太多的反應,對他而言,庶出也好、嫡出也好,只要能生就好,最重要的是不要吵到他。

  趙蓉蓉默默地替他捏了一會兒的腿,「好些了嗎?」她的小手軟軟的、嫩嫩的,揉著腿的力道不大不小,剛剛好,羅逸有些意猶未盡,看了她一眼,「嗯。」「那用膳吧,否則涼了就不好了。」趙蓉蓉站了起來,姿態盈盈地往外走。

  屬於她獨有的清香在她離開的時候也淡了,羅逸懶洋洋地站了起來,雙手負在身後,走了出去。

  他們用完膳之後,羅逸又回了書房,趙蓉蓉自己一個人逛了一下逸園,驚喜地發現在他們廂房不遠處有一澡間,她早想沐浴了,可又沒有人告訴她位置,她初來乍到,什麽都不知道,在趙府的時候,她都要自己打水燒水。

  但這澡間造得很有意思,澡間外有一處凹陷,下面有著燒過的木柴,而對應凹陷的內部是一個能容下兩人大的池子。

  驚喜過後,趙蓉蓉不知道怎麽用,最後只能望洋興歎,她走到水井邊,自己打了水放在木盆裏,走回了廂房。

  如今是夏末,傍晚時分的水有點涼但不冷,她心裏盤算著明天找人問問那澡間怎麽用,或者哪裏有熱水,否則等天氣冷了,日日用涼水,她的身子也扛不住。

  趙蓉蓉輕解羅裳,褪去所有衣物,光潔的身子裸露出來,她用棉帕沾了水,輕輕地擦拭著身子。

  過了一會,她擦好身子正要穿衣的時候,廂房的門突然被人由外推了進來,她驚得站在原地,月光傾瀉而入,她隱隱地看見一抹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颀長的身影停駐在門邊。

  「你……」羅逸愣住了,月光之下,美人一身媲美白玉的肌膚隱隱地泛著閃亮的光澤,那抹光澤連一向愛研究美玉的他都歎爲觀止,他在院子裏逛著,見趙蓉蓉似乎還沒睡,便進來瞧瞧,迎接他的卻是這麽活色生香的一幕。

  「出、出去。」趙蓉蓉趕緊拿起衣服遮住自己的身子,身體因羞臊而泛起淡淡的粉紅,看起來既可愛又誘人。

  羅逸就像著了魔一樣,他忍不住看著她,甚至走上前,大掌覆在她瑟瑟發抖的纖體上,感覺到她的寒意,他皺眉道:「爲什麽用涼水?」趙蓉蓉也是無奈,娘親自幼說,女子用熱水爲宜,冷水要少觸碰。

  她懶得回答他,更沒有心思去想他的問題,跑到床上將棉被蓋在自己的身上,掩得實實在在的,只露出一顆小腦袋瓜。

  「你進來怎麽可以不敲門?」趙蓉蓉生氣地說。

  羅逸臉一沈,「這裏是我的地方,我進出還要敲門?」聽完他的話,趙蓉蓉也聯想到自己也是屬於他的,所以她不該質問他,但她仍是不開心,稚氣地嘟著嘴,「不管怎麽樣,總得出一個聲。」她的話讓羅逸眉間的褶皺更深了,「那你爲什麽不上門栓?」趙蓉蓉一傻,他說的也是,只是她忘了。

  見她無語了,羅逸滿意了,又加了一句,「以後你要做什麽不願讓人知道的事情,便拴上門栓,不若的話,你就得習慣我這樣進進出出。」聽到他的話,趙蓉蓉差點就暈了,見過不講理的,卻沒有見過他這種霸道又諷刺的不講理。

  若是她上了門栓,那她就是做了什麽不願讓人知的事,若是她不上門栓,以後就得常常不小心被他看光光。

  趙蓉蓉氣得臉都紅了,這個男人還是不要開口的好,一開口便會讓人對他的感覺幻滅。

  羅逸的手心有一種螞蟻噬骨的錯覺,很癢很癢,癢得很不舒服,而他的心口那兒又有一種蠢蠢欲動的感覺,他的眼漸漸地沈了下來,關上門走到床榻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趙蓉蓉漸漸地意識到,此刻夜黑風高,正是萬籁俱寂之時,而他此刻的神情高深莫測,眼裏有著一抹她不解的情緒,幽暗之中有一抹小火苗在燃燒,似是生氣卻不像,趙蓉蓉下意識地扭著身子,恨不得將臉也埋進被褥中。

  羅逸坐了下來,大掌輕撫著她的臉頰,她的臉頰熱得有一股熱氣在冒,連他都能感覺到,他邪笑道:「很熱?」「有、有點。」趙蓉蓉不由自主地結巴。

  「既然如此,就把被子掀開吧。」羅逸說著狀似好心地替她掀開被子,在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她曼妙的身姿。

  昨晚她喝醉了,他來不及對她做什麽,而如今天時地利人和,要不做些什麽,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他的眼貪婪地在她雪白的身子上轉著,沒有衣料的遮掩,女性凹凸有致的身子全數曝露在他的眼前,一對盈盈挺立的胸脯、平坦光滑的小腹、纖細修長的雙腿,以及令人遐想不已的芳草之地。

  趙蓉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低著頭,小手緊張地抓著身下的被褥。

  她紅著臉躺在他的身下,閉著的眼睑微微地顫動著,溫熱的唇一點一點地落在她身上,聽到他滿意的喟歎聲,她羞得無地自容,他發出的聲音好像是在品嘗她似的。

  火熱的唇一口含住雪峰上的紅莓,舌尖抵在上頭細細地吸吮著,大掌戀戀不舍地在她的身上各處遊走著。

  熱,一股難以形容的熱從下腹處冉冉升起,趙蓉蓉不由睜開眼,一垂眸便瞧見他的頭正不停地蠕動著,溫熱的舌尖忙碌地在她的身上留下各種痕迹,癢癢的,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酥麻感,心中羞澀不已,她的身子卻不由放松,任由他爲所欲爲。

  「羅、羅逸……」趙蓉蓉意亂情迷地輕喊著他的名,感覺到他有力的大掌分開她的雙腿,她緊張地擡頭,卻見他伸手在她的雙腿間。

  她正要開口詢問他,他突然俯身吻住了她,趙蓉蓉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貼在她雙唇上的是什麽,直到他的舌尖試探地舔著她的唇縫時,她才紅著臉,雙手放在他不知何時已經光裸的胸膛上。

  「別……不要……」她伸手想推開他,身子卻軟綿無力。

  這聲聲不要倒像是嬌吟,引得羅逸動作更爲放肆,他空出一手按住她的後腦,他霸道地不許她後退,粗莽地進入她的嘴裏,舌尖勾著她的香舌,挑刺、吸吮樣樣不少。

  趙蓉蓉被挑逗得眼眸泛水、身子輕顫,隱密的花瓣不知何時被他打開,他的指尖伸入她的甬道一抽一送,異物的侵入令她不舒服地皺眉,發出嘤嘤的嗓音,聽到她的嬌啼,他腳一跨,壓在她的身上,厚實的男性身軀貼著她的,緩緩地移動著。

  趙蓉蓉被刺激得雙眼泛淚,櫻桃小嘴微微張著,任由羅逸親個痛快,身體裏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一點一點地聚集著,等到她忍受不了時,倏地一下在她的身體裏爆開了。

  「嗯……」她咬著唇,發出輕輕的聲音,身體劇烈地顫抖著,意識漸漸地模糊,昏昏沈沈之時,一個硬物擦過她的花珠,分開花瓣緩入花道。

  「啊!」痛楚夾帶著愉悅,在她體內的最深處泛開,她痛得睜開眼瞪著羅逸。

  但他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他的臉色難看至極,額頭上浮現一條一條青筋,她小手下的男性肌肉也緊繃著,似乎隱忍著強烈的痛楚。

  「你不舒服嗎?」痛過之後似乎沒有那麽痛了,可看他的樣子很疼很疼。

  她的話只讓羅逸的眼眸更晦暗,他俯視著她,喘著氣問她,「你呢?」趙蓉蓉搖搖頭,她沒有那麽脆弱,下一刻,她見他的臉上揚起一抹邪惡的笑容,未等她參透其中意味之時,雙腿間的巨物突然發瘋了。

  羅逸搖擺著腰部,用力地進出她的體內,她慌張地環住他的脖頸,他不耐煩地將她兩條不斷晃著的腿固定在腰部,火熱痛痛快快地在她的緊窒中深入淺出。

  她細著嗓子,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又麻又酥的快感在她的體內掀起狂風巨浪,初經人事的她嬌滴滴地哭著。

  在崩潰之前,她看見有著仙人姿容的他臉上布滿了情慾,看起來邪佞俊美,附在耳邊的喘息聲也離她越來越遠……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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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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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嗯……」趙蓉蓉輕吟一聲,悠悠地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泡在水裏,熱熱的水讓她的身體舒緩了不少,她動也不想動,只要她稍稍動一下,四肢百骸就會傳來一陣疼,身體就像是被人給打散了,又裝了回去。

  氤氲的熱氣環繞在她的身邊,她慢半拍地發現她的腰間環著一雙結實的手臂,她驚訝地擡頭,看見了他正閉目養神,他是有多大膽,竟然抱著她一同沐浴。

  「羅逸?」她小聲地喊他。

  羅逸眼未睜開,「醒了?」

  「嗯。」她打量了一下四周,「這裏是澡間?」「嗯。」

  「我晚上也想用澡間,卻不知道怎麽用。」趙蓉蓉好奇地問他。

  「將水放在池裏,在外頭用柴木燒,燒到了你覺得剛剛好就滅掉。」他簡單明了地解釋。

  「哦。」原來是這樣,她笑了笑,「這法子是誰想出來的?真是一個好方法。」羅逸睜開眼,清淨的眼眸裏映射著她的笑顔,「我。」「咦?」這個法子確實是好,因爲大多數富裕人家都是讓仆人燒好水,再擡進房中用,一來一回花了不少的時間,「你怎麽想到的?」「不就是和竈房裏做飯一樣的道理。」只是竈房裏燒的是飯菜,這澡間燒的是人。

  聽他這麽一說,趙蓉蓉贊同地點點頭,「確實是呢。」「出去吧,水快涼了。」羅逸突然開口道。

  趙蓉蓉應了一聲,雙手環住胸部跨出了池子,撿起一旁的衣物穿了起來,轉過身時卻見羅逸仍坐著不動,「你……」「你先出去。」羅逸冷然地開口。

  聽到他的話,趙蓉蓉沒有多說什麽,點了一下頭便出去了。

  坐著的羅逸在她離開之後,似有所覺地伸手往懷裏抓了抓,她一離開似乎就感覺少了什麽,真是奇怪了。

  趙蓉蓉一離開澡間,就回自己的廂房了,外頭天還黑著,她快步地走入廂房,一股情慾的味道迎面而來,她嬌羞地打開窗戶,讓空氣吹散,走近床榻,淩亂的床榻讓她面紅耳赤,原來男女之間是這麽一回事。

  四肢糾纏、不分彼此、相濡以沫……她趕緊搖頭,將腦海裏不該有的場景甩出腦海。

  趙蓉蓉慌亂地從櫃子裏拿出一疊新的被褥,將那一床不堪入目的被褥換下,一抹刺眼的紅映入眼中,她快速地別開眼。

  收拾好之後,她又坐了一會兒,忍著酸痛起身關了窗戶,關門之前她偷偷地看了隔壁的廂房一眼,他約莫已經睡下了,她關了門,躺在床上就寢了。

  第二日,趙蓉蓉貪睡了一會兒才起來,一番梳洗之後,她走出廂房,雙腿似乎有些疲軟,她走得也比較慢,她坐在石亭裏等羅逸,羅家的規矩之一便是要一家人一同用早膳,可等了一會兒卻仍不見羅逸的身影。

  趙蓉蓉便走到羅逸的廂房外,敲了敲門,喊了他的名字,他沒有任何回應,說不定他還在睡,她便推門而入。

  果不其然,等不到的羅逸正躺在床榻上呢,她走了過去,輕輕地推了推他的肩膀,「羅逸,該起來了。」羅逸只哼了一聲,眼睛都未睜開便背對著她,趙蓉蓉直覺不對勁,下意識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發現手心一片熱。

  「羅逸!」他發燒了,難道是昨晚在澡間受涼了?趙蓉蓉緊張地跟他說:「羅逸、羅逸,你別睡著,我去給你找大夫。」趙蓉蓉正要走出去時,皓腕卻被他抓了個正著。

  「不用了。」羅逸閉著眼睛,頭痛得厲害,卻不想看大夫,「我休息一會兒便成了。」「胡說,你都爬不起來了。」趙蓉蓉才不信他,扯開他的手,將他的手放回被窩裏,安撫地說:「你躺著別動,我去去就回。」羅逸睜開眼,迷迷糊糊地看著趙蓉蓉快步跑開的身影,眉頭皺了一個川字出來。

  趙蓉蓉剛走出逸園便看見幾個丫鬟,她吩咐其中一個去請大夫,又讓另一個丫鬟去告訴羅父、羅母一聲,她就折了回來。

  趙蓉蓉的娘親身子不好,常常生病,她漸漸懂得一些照顧病人基本的方式,她從櫃子裏拿了一疊被褥蓋在他的身上,「發燒了就要多蓋一點,若是能出汗就更好了。」羅逸沒有理她,只是聽著,聽她有條不紊地替他蓋好被,接著跑到外面,過了一會兒便回來了,一陣水聲響起,接著一只涼涼的瓷杯觸碰著他的薄唇。

  「喝點熱水會舒服一些,小心燙。」她溫柔地說。

  趙蓉蓉的動作很娴熟,好像幹過千百回了,他記得她說過她的娘親早已過世,看來她應該是照顧久病纏身的娘親,才會這麽幹練。

  然後她便不動了,就坐在床邊陪著他,不久之後大夫來了,替他診脈後開了藥方。

  羅逸聽到大哥的聲音,「阿逸怎麽會發燒呢?」「嗯,應該是夜裏受寒了。」是趙蓉蓉的聲音。

  「蓉蓉,辛苦你照料逸兒了。」是他娘親的聲音。

  「蓉蓉知道了,爹娘放心吧。」

  趙蓉蓉的保證就像是包著絲綢的石頭,看似綿軟,實則讓聽者聞之安心,一種暖流滑過心間,身體的不適退散了不少。

  趙蓉蓉親自替羅逸服藥,等羅逸服下藥汁之後,她便坐在一邊陪著他,看見他緊皺的眉頭,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替他撫平。

  她其實很怕生病,不是藥太苦了,而是生病讓人太苦,她的娘親便是禁不起這折磨人的苦,才會早早地撒手人寰,「你不會有事的……」羅逸喝了幾帖藥,又休息了一段時日,身體便恢複了,趙蓉蓉也放心了。

  這一日,羅逸喝完最後一帖藥,趙蓉蓉塞了一塊玫瑰酥給他,「去去苦味。」羅逸沒有異議地接了過來,斯文地咬著,羅大少爺忽然來到逸園,瞧見他們和睦相處的場景,不適到了極點。

  這個弟弟不是他說,性格差勁,又喜歡一個人住得偏僻,脾氣也不好,要是惹他不快,臉拉得比馬臉還長,自己只好由著他,若說這樣的人,自己是百般看不起的,可自己的弟弟唯一的好處就是有一雙慧眼,這雙慧眼可是羅府的珍寶。

  羅府裏的人不是很多,但幾十個總是有的,人一多事兒就多了,可自從弟弟說把一些人給踢出去之後,這府裏就安甯了不少,起初他只把這件事情歸爲弟弟的情緒所致。

  再者就是羅府的生意,羅府旗下有十個管事,分別在各地管著,天高皇帝遠,偷雞摸狗的事情絕對是少不了的,他們不去查,也猜不到誰會這麽做,羅逸對玉很喜愛,常常上自家的羅宇軒看玉,一次回來,第一件事情便是讓自己剔除了那管事。

  當初他不以爲然,就當弟弟鬧別扭,結果幾日之後,那管事竟然偷了店中所有的玉想逃走,幸好在城門被眼尖的官兵給攔住了,一盤問便抓了起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總不可能每一次都這麽巧吧,於是他問弟弟爲什麽不要那個管事,弟弟給的答案也乾脆,直覺,他不得不感歎,弟弟這個看似閑置在家的人,原來才是最適合管理羅府的人。

  偏偏弟弟的性格實在不適合經商,所以最後他成了弟弟的跑腿小弟,而弟弟只要動動嘴就好了,同一個娘胎生的,區別就是這麽明顯了,這個弟弟對他,包括羅家人都不親昵,可跟趙蓉蓉相處起來很自然,這難免讓他不甘心。

  「大哥,你來了。」趙蓉蓉看見大哥過來,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嗯。」羅大少爺點點頭。

  「我去泡茶,大哥坐一會兒。」趙蓉蓉說著離開了。

  羅大少爺確定弟妹離開了,他看向了弟弟,「她如何?」羅逸挑眉看了他一眼,「品行純正。」

  羅大少爺料不到弟弟的評語這麽簡單樸實,搖搖頭道:「我以爲你很喜歡她。」「這個娘子可是你們要我娶的。」聽出大哥語氣裏的埋怨,羅逸無所謂地說。

  羅大少爺一頭黑線,「不給你娶一個,真的讓你獨自過一輩子?」「那大哥放心好了,現在我是沒法一個人過了。」娘子都娶了還睡了,真想一個人過也是妄想。

  「呿,她是側室,不是正室,你可別忘了,娘……」「哥爲什麽能只娶一個?」羅逸緊攢著眉。

  「你大嫂與我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羅大少爺正要搬出一番令人羨慕的說辭時,見弟弟不耐地揮手打斷了他的話。

  「若是大嫂無法生,還不是……」羅逸簡單地省去後面的話。

  不孝有三,無後爲大,羅大少爺知道弟弟口直心快,雖不計較,卻仍是佯怒地說:「你這話不要亂說。」「只在大哥面前說說。」羅逸自然知道輕重。

  羅大少爺歎了一口氣,以羅府的商賈之名,要娶一個嫡出女子是綽綽有余的,偏偏羅逸的名聲不是很好,盡管羅逸的皮相乃是絕色,不過大多數人知道羅逸的壞名聲,嫁過來沒有丫鬟伺候,什麽事情都得自己來,而且夫婿又是一個不知有什麽隱患,只喜歡待在家中的人,還有更誇張的傳言,說是羅逸不近女色,還會打女人。

  於是羅父、羅母退而求其次,只要一個身家清白、性格好的女子,最主要的是現在羅逸松口願意娶,等他哪天不樂意、不想娶了,捶胸頓足的肯定是他們。

  兩兄弟旁若無人地說著話,門口站著空手而歸的趙蓉蓉,她走到一半,突然想起該問問大哥要喝什麽茶,意外地聽到了這麽一段對話。

  她早已知道自己今後的命運,卻什麽都做不了,趙蓉蓉分不清自己心裏的波濤洶湧,是對自己未來的無力,還是因爲說這些話的人是他。

  趙蓉蓉停了一會兒,便轉身去泡茶,當自己沒有來過。

  「阿逸,我這一次過來不是跟你說這些有的沒的,我是要問問你,你覺得翠玉軒的管事如何?」翠玉軒是最近羅府剛開的一間鋪子,裏面除了經營首飾,還有一些千金小姐喜歡的服飾。

  羅逸想了想那位管事,點了一下頭,「性子是愛財,卻不會做偷雞摸狗的事情。」聽到弟弟的話,羅大少爺放心了,又提起了府中的事情,「娘似乎不打算將府中的事情交給你大嫂。」「大嫂不適合。」羅逸搖頭,「大嫂性子軟,容易被仆人欺上頭。」「誰敢!」羅大少爺生氣地說。

  「上回不是有一個丫鬟對你示好嗎?」羅逸雖然沒有出院子,但府中的事情仍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咳,那是我的魅力。」羅大少爺難免沾沾自喜地說,女人愛漂亮,男人也愛被人惦記著。

  羅逸白了他一眼,「我要是大嫂,就把丫鬟趕出去。」羅大少爺一聽頓時沒了聲音,自己的妻子自然是最清楚的,那事之後,妻子居然還留著丫鬟在院子裏,實在是讓人疑惑,「這……」「據說那丫鬟在門口哭了一夜,大嫂就心軟了。」羅逸冷笑。

  羅大少爺安靜了,正巧趙蓉蓉端著一壺龍井進來,替大哥斟茶,「大哥,喝茶。」羅逸肯定是少不了的,面前也放著一杯。

  羅大少爺偷觑了弟弟一眼,熱情地對弟妹說:「弟妹呀……」「大哥有事請講。」趙蓉蓉禮貌地說。

  「在你還未進府之前,府裏有一個丫鬟對阿逸有非分之想,你說……」羅少爺不懷好意地笑著。

  趙蓉蓉暗笑,面上正經地說:「端看夫君的態度,夫君若是喜歡便做通房,夫君若是不喜歡……」她一頓,引得羅大少爺一臉好奇,「怎麽樣?」「趕出府去。」趙蓉蓉面色不變,話語堅定。

  「爲什麽?」羅大少爺好奇地問。

  「一個不守本分的仆人,自然是留不得了。」趙蓉蓉笑著說:「但若夫君喜歡的話,便是要留下的,不過規矩什麽的還是應該交給正房教導,斷不能亂了順序。」一番話說得有理,羅大少爺沈默了一會兒,望了她一眼,「弟妹是庶出,對這些似乎很懂。」「大哥,我懂的都是一些皮毛,不過該有的規矩我還是懂的。」畢竟劉氏教得最多的就是規矩。

  她的話卻讓兩個男人有了不同的想法,羅大少爺認爲弟妹是一個賢淑的女子,滿意地說:「阿逸能娶到弟妹,乃是他的幸啊。」趙蓉蓉沒接話,笑了一下,笑意沒有傳達到眼底。

  羅大少爺性子耿直,卻不是一個細心的人,沒有發現她的異樣,說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倒是羅逸沈悶了一會兒,在趙蓉蓉要收拾茶壺的時候,他開口了,「羅府是要規矩,不過逸園的規矩是我說了算。」趙蓉蓉愕然地看向他,手邊的動作一頓,垂眸裝傻道:「你是什麽意思?」「你懂的。」羅逸緩緩地站了起來,諱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趙蓉蓉蹙眉,有些不懂他的意思,她只愣了一會兒,便決定不在這個問題上思考太久,繼續手中的活兒。

  在逸園一些事情是要她自己動手,比如喝水自己倒,吃糕點自己去廚房裏取等等,除此之外,其實和她之前的生活沒什麽不一樣,相反的要比之前好太多了,她不用自己洗衣服,她還記得在趙府的冬天,洗衣服洗得滿手凍瘡。

  每天早上都會有丫鬟過來逸園,取走髒衣服,傍晚時再拿回來,午膳和晚膳也都有人送過來。

  這樣的日子別說羅逸了,連趙蓉蓉自己也很喜歡,不會累到自己,又能享受清靜,實在是惬意,就算別人說羅逸是怪人,她要爲羅逸說句公道話,人有百樣,活法自然也是千萬種不同。

  但一想起羅逸今後要娶正室,趙蓉蓉不得不擔心到時候正室是否會欺壓自己,不是自卑,在劉氏的強壓之下,她不得不多愁善感。

  但願這等閑適能享一世,她沒想過要離開,她沒有一技之長,也自知女子很難在男權的世道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她只願能安安穩穩地度過余生便好了。

  想著想著,趙蓉蓉回到自己的廂房,這一次她很小心地上了門栓,接著打開衣櫃,從裏面拿出一個破舊的包袱,那包袱破得連乞丐也會嫌棄,但藏著她的秘密。

  包袱裏有著幾百兩的銀票,裏面是她賣掉南海珍珠所得的錢,劉氏小氣地只給了兩顆南海珍珠,對她來說,賣掉了既能發泄這麽多年的窩囊氣,讓劉氏失了面子,同時自己獲得了錢財,以後若是不小心遇上霸道正室,大不了就是和離,憑著這些銀票她也能過,真的到了離開,她也要光明正大地走。

  趙蓉蓉喜孜孜地看了看銀票,又把銀票小心地放下,把包袱放在櫃子裏的最角落。

  許是多年沒有安全感,隔幾日她便要瞧瞧銀票,心中的不安才會淡去,不知不覺中她成了財迷,這倒是符合娘親娘家人財迷的性格,娘親出身商家,後來父母之命嫁到了書香門第的趙府。

  所幸娘親並不是市儈,但耳濡目染之下深谙經商之道,算得一手好帳,只到了趙府之後就再沒有機會展現了,但趙蓉蓉學會了那一手算帳的本事,她又偷偷地拿出櫃子裏的算盤,那算盤已經有些陳舊了,卻令她戀戀不舍地撫弄著。

  「娘……」趙蓉蓉不由想起舊日,心裏悲喜難斷。

  「趙蓉蓉!」男人的聲音打斷了趙蓉蓉的回憶,她皺起了眉頭,就如她喚他名字一樣,他也是直來直往地叫她名字。

  趙蓉蓉想將算盤放好了出去,門外的男人一點耐心也沒有,直接推開了門,當趙蓉蓉看見他手上的簪子時,她的腦袋晃了一下,堂堂羅府二少爺,竟然會這些下三濫手段,用簪子將門栓挑開。

  站在門口的羅逸絲毫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麽不對,將墨玉簪子插回自己的發絲裏,動作毫不拖泥帶水,「叫你怎麽不應?」趙蓉蓉的手緊緊地抓住算盤,腦中快速地想著最合理的解釋,「我……」「你手上拿著什麽?」羅逸打斷了她的解釋。

  趙蓉蓉倒抽一口氣,低頭一看,算盤被她抵在胸前,她臉色微變,「呃……」「算盤?」羅逸眼裏閃過一抹驚訝,走上前與她對視,「這是怎麽回事?」他的娘子瞞了他什麽事情?

  後來羅逸聽了她的解釋,神色並無多大起伏,仍舊是淡淡的,「所以你會算帳?」「對。」趙蓉蓉輕輕地點頭,瞅了他一下,見他並無反感,一身銅臭味的商人最惹文人厭了,所以娘親自從嫁進了趙家,爲了不惹趙老爺厭,便不再沾惹這些了。

  直到在她們的小院子裏,無聊時才教了她這些,娘親一邊抱恙教她,一邊對她說對不起,因爲娘親自己只會這些,再看羅逸一眼,她的心稍稍安了,也許他自己也是商人,不會有敵視商人的情緒。

  「你娘真是奇女子。」羅逸笑著說。

  這是第一次從他的嘴裏聽到褒獎,她頓時受寵若驚,喜上眉梢,「那是自然,她是最好的女子。」羅逸攤開手,「能否讓我看看?」

  他的話很誠懇,趙蓉蓉找不出拒絕的理由,將手中的算盤放在他的手上,眼睛時時地關注他,深怕娘親留給她的唯一一樣物事被摔壞。

  但她的想法是多慮的,羅逸接過之後,修長的指尖緩緩地在算盤上滑過,沒有任何不敬之意。

  趙蓉蓉瞧著他的動作,只覺得眼熟,蓦然想起他不就是常常這樣那樣地摸她的手、她的背……她的俏臉禁不住一紅,尴尬地轉向了一邊。

  「這算盤已有一些時日。」

  「嗯,是娘親及笄時的禮物。」趙蓉蓉回道。

  羅逸看了一會兒,將算盤還給了她,見她珍寶似的放回櫃子裏,他銳利地看見櫃子裏破舊的包袱,狀似不經意地說:「裏面那個包袱裏裝的是什麽?」趙蓉蓉暗暗罵自己粗心大意,她臉上揚起甜甜的笑,「哪有什麽東西,不就是娘親以前留給我的東西嘛。」趙蓉蓉的神色極度不自然,而且語氣太過撒嬌,臉上的笑容也甜得假了,但羅逸不動聲色,並沒有拆穿她的僞裝。

  「嗯。」羅逸點點頭,走到房中的圓桌前坐了下來,「嶽母的算盤不易使用,留著緬懷倒是可以,改日我另送你一副。」聽他喊娘親嶽母,趙蓉蓉心裏一喜,他是承認她的娘親爲嶽母,而不是那個劉氏,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麽,她心生感激,臉上的笑容加深了,「爲什麽要送我算盤?」她一個婦道女子,哪裏需要算盤,她學是因爲娘親教的,她留著算盤則是因爲這是娘親的遺物。

  「你既然有這項技能,自是要好好發揮。」他的眼裏有著狐狸的腹黑和狡猾。

  趙蓉蓉道行不夠深,沒有看清他背後的陰險,輕聲問:「你讓我如何發揮?」「上回聽娘說,府裏的帳房忙不過來,你就過去幫幫忙吧。」趙蓉蓉猶豫地說:「我並不……」

  「我是你的夫君,我說了算。」羅逸開口道:「你先去幾天看看,若是喜歡了便留在那兒,反之便回來吧。」趙蓉蓉思考了一會兒,點點頭,「好,暫時依你說的,你剛剛找我何事?」「我去午睡了,你半個時辰之後叫我。」

  趙蓉蓉以爲是很急的事情,沒想到只是讓她叫醒他,她臉色不善地說:「敢問半個時辰之後,你有什麽重要事情嗎?」她咬重了最後幾個字。

  羅逸波瀾不興地看了她一眼,「到時要是睡酸了哪兒,你替我揉揉。」自上回他睡麻了腿之後,他便時不時地要她替他揉捏,這個男人真的是一個懶人,趙蓉蓉沒好氣地應了一聲。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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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隔了幾日,趙蓉蓉在逸園的時間少了,她雖然沒有經驗,但一手算帳本事不小,帳房先生也不藏私,該教的都教了,直誇她聰慧。這日趙蓉蓉在逸園用過午膳之後,她在花圃裏觀賞了一會兒,便准備要去帳房,哪知一回身就看見羅逸站在她的身後。

  「你……」咬住到嘴的尖叫,她喘著氣,「你、你怎麽在後面不出聲?」羅逸先是看著她,好一會兒之後,他上前拉住她,「同我午睡。」羅逸一向習慣在飯後午睡,這幾日總是睡不好,縣時也不見她在跟前。

  趙蓉蓉莫名其妙地跟在他的身後,「我沒有睡意。」「那便別睡。」羅逸頭也不回地說。

  「那……」擡著她幹什麽?

  「看著我睡。」

  趙蓉蓉瞬間說不出話了,這位羅二少爺多麽任性啊。

  她被他拉到房間,看著他脫了衣服,最後只穿著一條褲子便躺在床上。

  趙蓉蓉見他沒有開玩笑的竟思,便知他是認真的,她默默地歎了一口氣,坐在床榻邊,當真如他所願,看著他睡,只要他一睡著,她便離開。

  「我睡熟了,你便可以去帳房了。」羅逸大方地說。

  趙蓉蓉無奈地對著上方白了一個眼,努力忽視他的話,心中默念夫君最大數遍之後,她才心平氣和,但一想到早上的事情,她的頭就開始疼了。

  趙蓉蓉頭一低,見羅逸睜著一雙眼,沒有睡的模樣,「你不睡?」「你剛剛在想什麽?」

  趙蓉蓉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的觀察力很驚人,一旦松懈片刻,便被這個男人瞧出端倪來。

  「怎麽不說話了?」羅逸躺在床上,一頭烏發淩亂地被散在榻上,卻絲亳無損他的優雅。

  這樣的男子怎麽會甘于委身在這小小的院子裏呢?

  「沒什麽。」趙蓉蓉轉移了話題,「每日待在這兒,你不會悶嗎?」「你呢?」羅逸反問。

  趙蓉蓉揺揺頭,「不會,這樣很好。」

  不求不貪,平平淡淡才是真。

  「嗯。」羅逸說著閉上了眼睛。

  「你沒回答我呢。」趙蓉蓉等著他的回答。

  「莫擾,我要睡了。」

  真是我行我素慣了,趙蓉蓉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等著他睡著了,自己再離開。

  今早用完早膳之後,她在去帳房的路上遇見了大嫂。

  大嫂似乎很不滿意她去了帳房的事情,言辭客氣但難掩一股酸氣,大嫂認爲帳房是羅府的重要之地,自己甫嫁過來便能進去,怕會引來大嫂的不甘。

  婆婆似乎也沒有打算將府內的事情交給大嫂,處處疼著自己,自己便成了大嫂的眼中釘,大嫂待人客氣、爲人和善,可眼見她無所事事,而自己頗得公公、婆婆的喜歡,心中便有了計較。

  大嫂的話不重,但聽在她的耳裏實在是不舒服,特別是大嫂暗暗指出她庶出的身分,她也難免不快了。

  這一出生就決定好了的事情,她有什麽辦法改變呢,最後她總覺得自己有些吃虧。

  趙蓉蓉低頭看了正要進入夢鄉的某人一眼,戳了鼓他的手臂,「羅逸,你先別睡,我要眼你講一件事情。」她不要幹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了,就算要她幹也得有代價。

  他睜開黑眸,眼裏一片冷,「趙蓉蓉。」

  趙蓉蓉不由被他陰驽的氣質給嚇到了,動作不雅地跳下了床榻,火速地逃離了。

  羅逸無聲地笑了,窗戶邊有一道陰影閃過,他緩緩地起身,推開窗只見一只白鴿蹲坐在一旁。

  羅逸從牠的腳上取下了信,他是有一雙很善于看人的眼,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被看透,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他不是一個自負的人,所以暗地裏他有幾個人專門替他調査,趙蓉蓉肯定也猜想了,他足不出戶卻能知曉一些事情,定然是有眼線的。

  他的確在家中布下了眼線,家中的事情他也知根知底,看完信上的消息,他臉色微微琛沈,人啊,貪嗔癡果然是少不了的。

  難道她剛才想同他講的便是這事嗎?當真是傻瓜,別人進一步,她若是退一步,往後便是步步退。

  在羅逸嘲諷趙蓉蓉這種以和爲貴的想法時,當天晚上他便收回了這段話,用過晚膳之後,廂房內是一片冷。

  「你再說一次。」

  趙蓉蓉偷偷地做了一個深呼吸,「我想過了,很認真地想過了,所以你沒聽錯。」羅逸以爲她會提出遠離帳房的打算,卻沒料到她居然說要跟他做一個交易,他的唇邊勾起一抹笑,慵懶隨意,「什麽交易?」「我可以替你看著帳房,也許你不信,但帳房的事情我已經都會了,而且帳房這麽重要的地方,你必須找一個信任的人……」「我憑什麽相信一個對我提交易的人?!」羅逸笑著反問她。

  「我是你娶進門的,你想休了我也由你決定。」趙蓉蓉放低了態度,輕柔地說。

  「繼續。」

  「交易的內容很簡單,其實就是希望我們……」趙蓉蓉看了他一眼,又低頭,「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羅逸挑高眉,「爲什麽?」他發現這個女人跟他很像,他厭吵厭鬧,而她喜靜乖巧,他們相似,彼此相敬如賓,那麽是什麽讓她産生了這種想法呢?

  起蓉蓉搖揺頭,沒有吐出原因,她小心翼翼地看箸他,「你可願意?」羅逸笑了,笑得風華絕代,「我願意,只是我要添一個附加條件。」「什麽條件?」趙蓉蓉揚眉,一臉疑惑。

  「替我生孩子。」

  他的話讓她又想起了兩人糾纏的一幕,他對她的肌膚異常喜愛,在床笫之上偏愛做記號,他本身又是一個節制的人,所以他隔三差五地與她同房,不多不少,不顯得他重慾,又不會委屈他自己。

  這個月的癸水剛來了,說明她並沒有懷上他的子嗣,她覺得現在是一個好機會,她可以獨善其身的機會,有著管帳的能力,又能在羅府有一席之地,若日後他娶了正室,她也不會被打壓得太慘,至于跟他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這是因爲她至今仍覺得,與他之間的情事太過纏綿,她無法習慣。

  不過說到替他生孩子……她的眉眼笑了,她也希望有自己的孩子,但他有了正室,她的孩子就會被正室所管教,被人壓在腳下,就如她一樣,庶出孩子的苦,她自己體會過一回,不願讓孩子也深受其害。

  「如何?」羅俛問她。

  「我如果有了孩子,你又有了正室,可否……」羅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宛若已經猜到她要說什麽了。

  「可否挂在正室的名下,身爲嫡出子?」趙蓉蓉清脆的嗓音在廂房裏回蕩著,羅逸嘴角的笑容隨著她最後一個字消失而蕩然無存。

  「不怕正室虐待他嗎?」

  「我會照顧他的。」

  哦,把懷胎十月的孩子送給別人當孩子,又煞費心思替別人養大孩子,她的腦袋裏裝的到底是什麽?羅逸神色越發地淡,淡得看不出他是喜是怒,「何不乾脆讓你做正室?」趙蓉蓉瞠目結舌,對于他的話完全不能接受,「你胡說什麽,擡我做正室?這種事情我沒有想過。」羅逸輕笑道:「爲什麽不想想看?」

  趙蓉蓉立刻搖頭,「我不會想這麽無聊的事情。」她一口否決。

  羅逸的笑容又退去了,他緩緩起身,坐在她的身邊,兩眼認真地與她平視,「你真是清心寡慾。」「這是自知之明。」側室擡爲正室的事情她是聽過,不過她沒有這種雄心壯志,做了正室又如何,不就是權力大一點嘛,以後可以管管下面的側室、小妾,這樣的權力她沒有興趣,她倒是希望不要有人來煩她,這樣就夠了所以脫離他的妻妾圈是最安全的做法。

  看不透她的想法,但她這麽堅持必然有原因,他不介意慢慢地探討,「好,我答應你。」趙蓉蓉臉上一喜,羅逸又說:「既然是交易,不如寫下來,就如賣身契一樣,說個清清楚楚的好。」起筆的事情自然是交給羅逸了,羅逸寫好了拿給趙蓉蓉看,沒有問題之後,兩人各自畫了押,交易也就成了。

  趙蓉蓉正要回房藏好這份文書,他卻拉著她的手,迫使她坐在他的腿上,她的臉一紅,「不行,我……癸水還沒完。」羅逸的食指輕點了她一下,「我自然知道。」

  趙蓉蓉瞪了他一眼,「那……」

  「喏。」羅逸的食指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滑,貼在她的鎖骨下方,她的背脊一陣顫抖,「這兒淡了些。」趙蓉蓉低頭一看,那是前幾天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她的身子不由發燙,「這自然會淡。」總不能留著給人看一輩子吧。

  羅逸出乎意料地低下頭,在她疑惑的目光之下,伸出舌尖輕舔了一下,一個熱吻隨即落了下來,他的唇熱熱的,就像桌上剛沏好的茶,燙得她心口一片火熱,她的呼吸也眼著加重,臉頰的紅暈更是誇張地蔓延。

  「別……」趙蓉蓉出聲道,卻柔軟無力,令人分辨不出她是真的不想,還是矯情做作。

  「只不過是加深一下罷了,緊張什麽。」羅逸輕斥了她一聲,隨即推著她高開,「回去睡吧。」趙蓉蓉紅著臉,眼神不解地看著他。

  「怎麽,留下來是要爺替你解火?」羅逸挑高一邊的眉,邪氣的模樣實在可惡。

  趙蓉蓉沒有說話,捂著胸口發燙的痕迹,快步地離開了。

  進了帳房之後,趙蓉蓉一成不變的生活發生了變化,除了用膳和晚上,她大多數時間都在帳房中,不過有的時候,她也會被羅逸拉住,一同睡個午覺。

  今日用過午膳之後,羅逸不覺得有睡意,便拉著她去泛舟。

  泛舟?沒想到羅逸也會有出門的時候,趙蓉蓉取笑他,「我以爲你就喜歡待在羅府,不出去呢。」羅逸神色怪異地瞟了她一眼,「我有說出府嗎?」不出府,難道府中還有地方泛舟不成?

  後來趙蓉蓉終于知道自己是多麽孤陋寡聞了,羅府很大,比趙府要大上很多,但也不會比皇宮大,也絕對不會有湖能讓人在其上泛舟遊湖,但確實可以泛舟。

  羅逸領著她走出了逸園,走到一座名爲樂軒湖的院子,一走進院子裏,沒有任何房段,有兩座石亭,院子中間就是一座人工湖,周圍盛開著嬌豔欲镝的花兒、生機勃勃的柳樹。

  湖不大不小,絕對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湖,這個湖是圓形的,能放人一葉扁舟,扁舟繞上一圈根本就不花時間,只是比水池大一點的池子,稱不上是湖。

  羅逸坐在靠岸的扁舟上,睇了趙蓉蓉一眼,「上來。」趙蓉蓉拉著裙擺上了扁舟,小聲地說:「我不會、不會泅水,要是落入水中……」她膽顫心驚地抓住扁舟的兩邊,臉上的神情有些惶恐。

  羅逸伸展著四肢,往日剛好容他一人的扁舟,如今多了一個人,他的腿腳無法伸展,他便將頭擱在她的腿上,如此一來勉強躺得舒服。

  「羅、羅逸。」趙蓉蓉花容失色地喊著他的名。

  「這水只到我的腰間,你要是掉下去,怎麽也掩不死。」羅逸懶洋洋地說。

  入秋之後天氣轉涼,午後陽光最是溫暖,曬得人有了睡意,清風吹得樹影婆娑,揺曳生姿,淡淡的花香隨風飄過鼻尖,心曠神怡,趙蓉蓉漸漸也不再緊繃,惬意的氛圍也讓她染上了睡意,低頭看了看躺在她腿上的男人,她也閉上了眼。

  靜谧的午後,扁舟上的男女仰躺著,小小的扁舟慢悠悠地轉著,此等悠閑令人猶如置身仙境。

  半響之後,羅逸睜開眼睛,溫和的陽光曬得他心情愉說,他雙手往後一撐坐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休憩半刻,他的精神好多了。羅逸回頭一看,趙蓉蓉嬌小的身子縮在扁舟裏,下身的裙子被他睡得皺巴巴的。

  他伸手撫平了皺皺的長裙,張口正想要喚醍她,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飛舞著,盤旋在半空中片刻,據轉停駐在趙蓉蓉的發髻上,那彩蝶就宛若一支簪子般別在她的發髻上,一動也不動,她的睡顔恬靜,連蝴蝶都被她的祥和之氣吸引。

  羅浼注竟到她的發上唯有一支銀簪,是新婚第二日娘送給她的,他的目光緩緩往下,除了她的發簪,她身上無任何首飾,一支彩蝶發簪的雛形在他的腦海裏徐徐而生,他忍不住想畫下來。

  此時停駐的蝴蝶動了動,倏地張開五彩的蝶翼,半透明的五彩蝶衣掠過他的眼眸,往空中飛去。

  「唔……」睡得迷迷糊糊的趙蓉蓉醒了過來,見羅逸坐著,「你醒來很久了?」羅逸低頭看了她一眼,應了一聲,又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習慣他的愛理不理,趙蓉蓉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脖頸,水眸看了他一眼,「我們是否要回去了?」羅浼終于看向她,「嗯,回去。」

  羅逸似乎有些怪怪的,趙蓉蓉心裏疑惑,沒有問出口,動了動腿,她才發現自己的雙腿麻了。

  羅逸已經撐竿到了岸仂,對她說:「上去。」

  趙蓉蓉垂著頭,露出粉嫩的後頸,「要不你先上去?」羅逸看了她一眼,黑眸落在她的腿上,「腿麻了?」趙蓉蓉點點頭,「嗯,麻了。」

  「怎麽叫我特你揉?」羅逸心生好奇地問。

  他的問題弄得趙蓉蓉差點擡不起頭,「這……」怎麽可能,在她的印象中,男子皆是由女子服侍的,要男子主動服侍女子,這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不用了。」趙蓉蓉緊張地說,她很難想像惡霸的他爲自己捏手揉腿的場景,心裏只覺得可怕。

  羅逸盯著她幾秒之後便迳自上岸了,將繩索在一旁的柱子上打了一個結。

  「你先走,我等等就回去。」趙蓉蓉低低地說,小手偷偷地在腿上揉著。

  一雙強大的手臂穿過她的腋下,繞住她的腰身抱了起來,趙蓉蓉驚呼一聲:「啊!你……」趙蓉蓉望著羅逸,他卻不看她,大步往外走,她的心跳猛地加速,本來應該麻到沒有知覺的腿,卻能透過蓮蓮的衣料感受到他識熱的體溫。

  一路上所過的院子,仆人無不驚奇地看著他們,卻都只看了一眼便低下了頭。

  他竟敢抱著她回到逸園,她以爲他真的會丟下她,一個人先走了,這樣比較符合他的性格,不是嗎?沒有,他沒有丟下她。

  趙蓉蓉記得小時候,她一心渴望跟趙府的兩個嫡出女兒一起玩,可她們總是不願與她玩。

  有一回,她們突然說願意跟她一起玩,她們帶著她去後山玩,結果她絆倒摔疼了腿,走不動了,她們說回去找爹,但最後出來尋她的是她的娘親。

  娘親拖著病體找到她,抱著嚇得渾身發抖的她回到了小院子,那時她便知道,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娘親了。

  「能走了嗎?」頭頂上傳來沈沈的嗓音。

  趙蓉蓉擡眸瞄了羅逸一眼,發現他們已經回到了逸園,正站在廂房前,她的眼眶濕濕的,點點頭道:「可以。」羅逸放下趙蓉蓉便轉身要去書房,袖子被一道弱弱的力道抓住了,她很快就放開了,「謝謝。」羅逸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快步地走到了書房,趙蓉蓉盯著他離開的背影,心裏有一種暖暖的感覺,就如那時被娘親找到的感動……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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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羅逸待在書房裏,手上的畫快按速地畫著,約莫半個時辰,紙上躍出一支栩栩如生的彩蝶發簪,他滿竟地看了看,確定沒有任何不足之後,他將紙的四方都以玉鎮紙壓住,打開窗任其乾得快些。

  羅逸坐在椅上,端起一旁的茶壺,斟了一杯茶,慢條斯理地喝著,喝完茶之後,他站了起來,將乾了的紙收好。

  他記得翠玉軒有一塊五彩的琉璃,用來雕成這發簪是剛剛好,他想了想,改日讓張管事來一趟,替他跑下腿吧。

  羅逸離開書房,一個仆人正急勿匆地走過來,他挑挑眉,沒有人會無事跑來逸園,除非想被他踢斷腿,弱冠之前,他因一個仆人亂闖逸園,踢斷了那人的腿,自此之後再無仆在她的頭上了。

  趙蓉蓉知道大嫂很不滿婆婆的做法,但是大嫂也不想想,她只是側室,婆婆不可能把府中的大事交到她的手上,至于帳房的事,她也不是全部攬過來,只是替帳房先生分優解難而已,根本不會有實權。

  「此事當真?!」羅逸輕柔地問,聲音如羽毛般搔動著人心。

  「當然。」羅大少夫人就是不服氣,所以就是死賴也要賴在弟妹身上,盼的就是希望婆婆不要太相信弟妹。

  「既然如此……」羅逸看向了趙蓉蓉,「蓉兒。」羅逸從未如此親眼地喊過她,趙蓉蓉不適地看著他。

  「好好跟大嫂道歉。」

  起蓉蓉頓時睜大雙眸,冷冷地瞪著他,張口想爲自己辯解,卻在羅逸平淡的雙眸下失去了想法,胸口悶得不像話,她撇開頭深呼吸了一下,「大嫂……」她垂著頭,「對不住。」羅大少夫人也沒想到二弟這麽好說話,她見好就收地吞了吞口水,「這……算了吧,弟妹以後小心便是。」趙蓉蓉點了點頭就不再開口,房內一下子就陷入停滯的氣氛,羅逸如水般清澈的聲音響起,「蓉兒先回去吧。」趙蓉蓉低著頭,對婆婆福了福身便出去了。

  羅逸又看向了大嫂,「大嫂,蓉兒年紀輕不懂事……」一旁的羅母和羅大少爺只覺得此時的羅逸太善解人意了,雞皮挖瘩掉了一地,如此有禮的羅逸才讓人害怕。

  羅大少夫人耳聞過二弟的壞名聲,但她跟他相處不多,嫁進來以後也未曾眼他相處過,雖聽夫君說起過二弟的壞,此時她卻覺得他挺好的。

  「哪裏。」羅大少夫人趕緊揺頭,這面子裏子都有了,她頓時開心了,「其實我也不是故意將事情鬧大,只是弟妹太莽撞了,若是我有了身子的話……哎喲,看我拿那些沒影的事情說,我也只是假設啦。」「仍是蓉兒的不好,待會兒我便回去說說她,至于大嫂的傷……」「大夫說好好休養便成了。」

  「餵,既然要休養,自然要去一個好地方休養才是,我記得城南山腳下有一處避暑山莊,大嫂便去那兒靜養吧。」羅大少夫人一聽,笑著說:「二弟真是有心了。」「那大嫂要去嗎?我命人准備。」羅逸笑得一派溫和。

  「好呀。」羅大少夫人開心地說。

  羅逸退到門口,揚起俊朗的笑容,「那我就不打擾大嫂休息了。」「有勞二弟了。」

  「不客氣。」羅逸要走的腳又停了下來,看向了大哥,「我倒是忘了大哥。」「咦?」關他什麽事情?

  「大嫂離府體養,大哥一個人起居方面會有諸多不便。」羅逸的目光落在外邊院子裏正在打掃的丫鬟,「不如升那丫鬟爲貼身丫鬟,好隨時照顧大哥。」衆人的目光一同看向那丫鬟,一同驚愕,那丫鬟不就是上回想勾引羅大少爺的丫頭嗎,這照顧只怕是非常不一樣的「照顧」吧?羅太少夫人睑色鐵青,立刻明白了二弟的意思,連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便在府由休養。」「可大嫂受傷,大哥需要人照顧呀。」

  「我只是腳受傷,很快就好的。」羅大少夫人快速地說,就怕自己說遲了,自己的夫君多了一個通房丫鬟。

  羅逸繼而沈下臉,房內的氣壓低了下來,「大嫂,你的腳傷若是不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你不知道我不愛出門嗎?」羅大少夫人倒抽了一口氣,委屈地看向自己的夫君,羅大少爺卻是愛莫能助。

  「逸兒,你回去吧,這兒的事娘會處理的。」羅母開口了。

  羅逸見娘開口了才甩袖離開了。

  羅母看了大媳婦一眼,「你好好養傷,以後別磕著哪兒了。」她說完略帶不滿地離開了。別人只說羅逸的脾氣不好,他的口才竟也是如此出衆,羅家人是相當清楚羅逸的,羅逸才高八鬥,當年教他的先生就說過了,憑他的才智,以後定有所成,因他的性子,可惜了他的才華。

  「夫君……」羅大少夫人小心地喊著。

  「以後別惹二弟和弟妹。」羅大少爺說完也走了。

  羅大少夫人看著夫君離開,又看見院子裏那眼巴巴看著自己夫君的丫鬟,心裏一個激靈,不行,比起掌權,她更想掌的是夫君,這丫鬟改日便讓人給賣出去。

  趙蓉蓉是一路紅著眼睛回到了逸園,剛進自己的廂房,淚就不斷地掉了下來,對羅逸的好感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無論怎麽樣,羅逸也該問她是不是,而不是憑著大嫂的片面之言就斷了她的罪,這樣的罪名她哪能接受。

  趙蓉蓉越想越氣憤,最後便躺在床上默默地垂淚,不知不覺,哭累了她就睡著了,等她再醒來時,外面的天已經微黑。

  起蓉蓉緩慢地起身,對著鏡子看了一下,眼睛腫得不得了,她取了些水冷了一下眼,絲毫沒有任何用處,她歎了一口氣,走到了門外,正好送晚瞎的丫鬟過來,對她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之後,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趙蓉蓉感覺肚子有些餓,她走過去准備用膳,但看到桌邊偉岸的身影,她就巴不得轉身就走,但她挨不過肚子餓,最後投降地坐在離羅逸最遠的地方。

  丫鬟放下飯菜便要離開,羅逸喊住了她,「取些菊花水過來。」「是。」丫鬟一直來這裏送飯,第一次得到了這樣的吩咐,覺得奇怪,但沒有多言。

  「下午沒有去帳房?」羅逸吃了一口菜,淡淡地問。

  「嗯。」趙蓉蓉快速地吃著,不打算理他。

  羅逸也能感覺到她的淡漠,也就沒有多話,等丫鬟取來菊花水,他也吃完飯,看了看仍在吃飯的趙蓉蓉,他離開圓桌,將菊花水放在她的手邊,「可以消腫。」趙蓉蓉看了他一眼,不說話,繼續扒飯。

  羅逸盯著她一會兒便離開了,趙蓉蓉這才放下了碗筷,瞪著那菊花水好一會兒,眼裏揮起一抹諷刺,誰稀罕!

  趙蓉蓉起身就往自己的廂房走去,留下那菊花水放在桌上。

  過了半晌,高大的身影折回來,看著桌上的菊花水,羅逸臉一沈,不識好歹!他拿起菊花水便往她的廂房走去。

  趙蓉蓉回到房裏,正坐在椅子上,被啪的一聲巨響給嚇到了,羅逸竟然一腳踢開了門,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口。

  「你幹什麽?」趙蓉蓉氣憤不已,「你踢壞了我的門。」羅逸陰沈著睑走到她的身邊,一把拉過她。

  「放開,你抓著我幹什麽?放開我!」趙蓉蓉叫著,氣得對他又踢又咬。

  「瘋女人!」羅逸怒不可遏,拉住她用力一扔,她被他甩向床上。

  這是,個不會對女人手下留情的男人,趙蓉蓉暗暗罵自己幹嘛逞強,她忍著手臂上的疼,從床榻上坐了起來,下一刻,高大的身影突然懸挂在她的上方。

  「你……」他想幹什麽?

  瞬間,她被他壓在床上,她臉一紅,禽獸,這個時候竟對她……她的手腕被紗帳纏住了,趙蓉蓉一時懵了,「你在做什麽?」「做什麽……」羅逸拿著紗帳將她的雙手綁在床頭,邪氣十足地對著她笑,「有沒有聽說過一些富人家有特殊的癖好,戀童、鞭打……」趙蓉蓉的臉一下子白了,他說的事情她沒有聽過,她是清清白白的好閨女,哪會聽說這些汙穢之事。

  「不僅如此,一些人還喜歡別人看著他們歡好……」羅逸俯下身子,在她的耳邊低語著。

  她的身體泛起一陣冷意,抖著雙唇道:「你……無恥!」「真是可憐,嚇壞了,嗯?」羅讒語氣憐惜地說。

  「放開我!」想到他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癖好,趙蓉蓉的心都涼成兩半,之前認爲他性格頑劣而已,如今他在她的眼中根本就是一個魔,一個被著絕佳人皮的魔。

  「不放。」她太過激動,沒有注意到他只是光說不做,欣賞著她的慌亂,「你說,我從哪一步開始好呢?」「你……」趙蓉蓉嚇得扯開嗓子,「救命、救命!」乍聽她的呼喊,羅逸笑開了,「你真是天真,你以爲我的逸園從來沒有人的原因是什麽?」好方便他行凶,趙蓉蓉羞憤地瞪著他,「我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趙家人會替你出頭?」羅逸冷笑,「不,他們反過來會感謝我替他們解決了你。」他說的是實話,這個世上唯一在乎她的人早已逝世,就算她被殺死了,也不會有人記得她。

  趙蓉蓉悲慘的神色讓羅逸瞳孔縮了一下,瞬間他又恢複平靜,「所以你認命嗎?」她悲從中來,眼眶發熱地轉過頭不去看他。

  忽然一抹冰涼襲上她的眼,有著淡淡的菊花味,她後知後覺地看向他,他正拿著棉帕沾著菊花水,一點一點地濕潤著她的眼睛。「你……」她愣怔地看著他,心頭悸動,「你在做什麽?」「幫你擦眼睛。」羅逸從未服侍過人,動作有些笨拙,也有些祖魯。

  趙蓉蓉看著他好一會兒,「爲什麽綁著我?」

  「你動來動去,害我不好下手。」她這麽乖巧地被他綁在床上,倒是方便多了。

  「爲什麽幫我准備菊花水?」她又問。

  「問你自己。」他是一點也不想動手,他自己就是一個懶人,因爲她不用菊花水,所以他替她擦。

  「爲什麽要我眼大嫂道歉?」

  擦拭的動作一頓,接著又繼續,「你說呢?」他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

  「我不知道。」趙蓉蓉坦言道。

  「大嫂以後不會再惹你了,你記住這一點就行了。」羅逸繼續替她擦著,擦拭了一會兒之後,他放下了菊花水。

  「解開我。」他的意思她不懂,也不想去丟懂,觀今這狀態讓她羞怯,剛剛他什麽都不說就綁起她,觀在只覺得他有劣根性。

  「爲什麽?我倒是覺得這樣很順眼。」羅逸乾跪脫了鞋子,躺在她的身側,托著頭、歪著腦袋看著她。

  趙蓉蓉看不透這個男人,一下子冷冰冰,一下子對她又挺體貼的,長這麽大,沒有人會關心她哭腫眼,也許他是因爲她哭腫眼,出門會丟了他的臉,但他有想到她,她巳經該滿足了。

  趙蓉蓉側過腦袋,與他對視,「謝謝。」

  羅逸眼一暗,曲起手指在她的腦門上一敲,「原來你這麽喜歡被綁著。」她的臉不可避免地又紅了,「你到底松不松綁?」她懊惱地說。

  他笑了,「不,我不松,你奈我何?」

  趙蓉蓉看著他,出其不意地一腳踢在他的膝蓋上,看著他黑了臉,她的心有了滿足感。

  下一刻,他的大掌卻探上她的腰間撫弄著,弄得她一陣發笑,「呵呵,別……」那一夜,羅逸當真綁了趙蓉蓉一夜,對她做盡難以啓齒的羞人之事,隔天一起來,他又是原來的他,好像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他活得很自在、很潇灑,趙蓉蓉也把這件事情忘記了,繼續在帳房和逸園兩邊走。

  這一日,趙蓉蓉一進帳房,帳房先生正笑嘻嘻的,「先生今天很開心,有喜事?」「蓉夫人,沒什麽,就是每個月底先生就特別開心了,發月錢了呗。」帳房裏的另一個男子說道。

  「呋,我就愛財了,怎麽樣。」帳房先生也懶得掩飾,「不然我來管帳房做什麽?」「可惜白花花的銀兩都不是你的。」男子摸他。

  「確實不是我的,可誰像我能摸過這麽多銀子。」帳房先生揚起下鄂高傲地說。

  「噗嗤」一聲,趙蓉蓉笑了,「先生有理,你確實是這兒見過銀子、摸過銀子最多的人了。」此話一出,帳房一片笑聲,幾個人又扯了些話便各自幹事了。

  等到中午的時候,趙蓉蓉走回逸園,羅逸已經等著用膳了,現在想來,似乎每一次回來,他都會等著她一同用膳。

  趙蓉蓉走近他,「今兒帳房發月錢。」

  「嗯。」羅逸又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

  趙蓉蓉賊兮兮地看著他,伸出白嫩嫩的手,手心向上,「喏。」「嗯?」

  「我的月錢呢?」趙蓉蓉笑著問他。

  羅逸嗤之以鼻,「你吃的用的都是羅府的,還好竟思伸手要錢?」趙蓉蓉無言以對,坐在椅子上,「不給就算了,也不用這麽諷刺人。」她低低地說,端起碗筷吃飯。

  羅逸看了她一眼便沒有說話。

  兩人用好午膳之後,羅逸回寢房後又折回,「喏。」幹嘛學她的口吻?趙蓉蓉納悶地想,仍是伸手去拿,打開包裏,裏面竟是一只翡翠玉算盤。

  「天哪,這值多少銀兩呀?」她驚呼,她不懂玉,卻知道那一顆一顆的翡翠珠子肯定是上品,一摸起來就感覺價值不菲,那冰冰涼涼的缺感、清脆如鈴的聲音,她喜愛地摸來摸去。

  羅逸無聲地笑了笑,「當真是帳房做久了,竟只想到銀兩。」他的話她也不在意,眉開眼笑,「羅逸,謝謝你,這算盤我真喜歡。」她的話讓羅逸的笑審燦爛,「比喜歡你娘親那算盤還更喜歡?」「自是不能比的,那是我娘留給我的,這是你送的,兩者都非常重要。」趙蓉蓉溫柔地說。

  娘親留給她的是溫暖的回憶,而他留給她的是……關心,是了,這個男人雖然脾氣不好,但是他比趙家人對她遠遠要好很多。

  羅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見她喜愛地獏著翡翠玉算盤,他莞爾,「喜歡便成。」趙蓉蓉歡喜地對他說:「謝謝。」

  羅逸獏了獏下巴,「這翡翠玉算盤可是矜貴的,賠個你都不夠。」狗嘴吐不出象牙,趙蓉蓉白了他一眼,抱起算盤,「哼,隨你說。」兩人正說著話,幾個人出現在逸園。

  「逸兒……」來者是羅母、羅大少夫人以及一位不認識的姑娘,她們身後又跟著幾個丫鬟。

  「娘、大嫂。」羅逸與趙蓉蓉一同喊道。

  趙蓉蓉喊完之後,目光落在大嫂身後的姑娘身上,這位姑娘是誰呢?又該如何稱呼呢?那位姑娘盈盈地站了出來,對羅逸喊了一聲:「表哥。」表哥?趙蓉蓉愣了一下,原來是表哥表妹的關系。

  「春茹,這位是你的二表嫂。」羅母解釋道。

  「二表嫂。」李春茹儒雅地笑了笑。

  「表妹好。」趙蓉蓉回以一抹笑。

  羅大少夫人發現弟妹手上的翡翠玉算盤,一臉的驚豔,「天哪,弟妹,你這是哪兒來的,看起來如此珍貴。」趙蓉蓉下意識地抱緊算盤,「這是夫君送的。」羅大少夫人一聽,這弟妹雖然用度不大,首飾也不多,可二弟一送就是這麽大的手筆,當真是用心了。

  眼見大嫂還想說說這算盤的事情,趙蓉蓉皮笑肉不笑地說:「大嫂,你的腿如何了?」羅大少夫人實在很怕有人想將丫鬟送給自己的夫君,忙不疊地說:「好多了、好多了。」趙蓉蓉不知道那日的事情,覺得大嫂的態度有些急切,「那就好。」「二表嫂的算盤真是好看,不知春茹有幸看一看、摸一摸嗎?」李春茹一雙眼好奇地看著。

  趙蓉蓉心裏不樂意,自己都還沒摸夠呢,怎麽就被別人眼饞上了,她不動聲色地說:「這我可作不了主,是你二表哥送的,還只許我摸,你得問你一表哥了。」趙蓉蓉將這事推給了羅逸,說完看也不看羅逸一眼,一副全憑夫君作主的膽法模樣。

  李春茹的笑容僵硬了,她哪敢問這位表哥呢,他可不像大表哥這麽好說話,最後她看向她姨母。

  羅母一個頭兩個大,笑了笑,「逸兒……」

  「娘不知道兒喜歡清靜嗎?」羅逸有些不說地說,暗指她們帶著人過來,弄得逸園一片吵雜。

  這話不留情面,當場除了趙蓉蓉,其他女子都變了臉色。

  羅母習以爲常,只是面上過不去,「你這個渾小子,人家春茹是禮數周到,誰都見了,就沒見你,才說過來看看。」「既然看了,那你們回吧。」羅逸無趣地說。

  羅母覺得奇怪,上次在大媳婦的事情上,小兒子可謂是作足了戲,沒讓大媳婦將恨記到二媳婦上,反倒令大媳婦收斂了不少,如今又這麽胡來,一點人情世故也不懂。

  「娘,聽說這段時日,府裏的廚子做了一種桂花糖蒸糕,據說很好吃呢,不如帶表妹嘗嘗看?」趙蓉蓉小聲地提議。

  羅母以奇怪的眼神看著道一對,這兩人的表現與那日完全對調過來了,道兩人唱的是哪一出?其實羅母多想了,趙蓉蓉只是不想羅逸難堪,雖然是她起的頭,糟糕,他的一只翡翠玉算盤似乎收買了她。

  羅逸看了她一眼,「你去帳房吧。」

  「是。」趙蓉蓉柔順地點頭,對她們說了一聲便離開了。

  趙蓉蓉一走,羅母松了一口氣,嚴厲地看向小兒子,「春茹是你的未婚妻,你這是什麽態度?」一旁的李春茹低下了頭,而羅逸則是看了他娘一眼便靜默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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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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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幾個月之前,大廳上,羅母皺著眉頭,看著一表人才的小兒子,心裏著急不已,「逸兒,爲什麽不娶春茹?」「娘,我不喜歡表妹。」羅逸坐在椅子上,臉上的神情淡然,但眼裏透著一股厭惡。

  「爲什麽?」羅母不解地問。

  「當日訂下婚約又沒有說是我,爲何要我履行?」當時長輩們說訂下婚約,可沒有指名誰和誰,在場的有他和大哥,以前他娘也有意讓大哥娶,不知怎的一轉眼就落在他頭上了。

  「你……」羅母氣得咬牙切齒,「你大哥已經成親,你和春茹又年紀相仿,你說你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你的惡行這個地方都知道,哪家姑娘要嫁你?」「所以委屈表妹了?」

  「逸兒,你大嫂眼你大哥是從小便認識,這感情是多深厚,娘哪能棒打鴛鴦,再說這春茹模樣端莊、性子好,你有什麽不滿意的?」「我不喜歡便是原因。」羅逸開門見山地說。

  羅母聽得快要昏厥了,這不孝子,「行,春茹的事情先放一放,只要你肯成親……」「娘就不把表妹塞給我?」羅逸故作驚訝地說。

  羅母因爲這小兒子的事情實在煩惱,便說:「行。」「口說無憑。」

  「白紙黑字寫下來,你可滿意了?」羅母氣得快要吐血了。

  「好。」

  于是他們便寫了下來,等一切成定局之後,羅母才反應過來自己一時激動,被小兒子給將了一軍。

  「娘,那我便答應成親了。」

  羅母心裏悔恨,但偷偷留了一個心眼,臉熱打鐵,得趕緊讓小兒子定下來,「行,桌上的姑娘都是這裏的好姑娘,只是……」羅母停頓了一下,看著小兒子高傲的模樣,心裏極度不喜,「你也知道你的名聲,這裏的姑娘是不錯,就是出身不高。」本來以爲會看見他受打擊的模樣,哪知羅逸手一揚,隨意在一張畫像上一停,「就她了。」羅母看他的眼睛是瞟都沒有瞟一下畫像,她的臉拉得老長,「你也不看著挑,要是挑了一個臉上芝麻的……」「也比表妹好。」羅逸說完便徐徐起身,悠哉地看著他娘,「娘可要說話算話。」「這……」羅母心虛地看了他一眼。

  「莫不要欺負這些出身不高的女子,人生父母養,你不心疼,她的娘家總會心疼的。」哪知後來他娶了一個娘家不疼的女子。

  「但我總要給個交代……」羅母輕輕地說。

  「這個交代就要看大嫂的態度了。」羅逸堅決認爲這不關自己的事情,再者表妹的親人也不認爲他是良配吧,娘是一頭熱。

  「逸兒……」羅母不樂意地喚了他一聲。

  場景一轉,同樣是羅母與兒子對峙的場景,卻多了兩名女子。

  「娘,別忘了自己的承諾。」羅逸涼涼地說。

  羅母正要張嘴,羅逸又說:「若是娘太閑了,我便替爹娶一房小妾,勞你多煩心。」不孝子,絕對的不孝子!羅母欲哭無淚,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也只有這個小兒子才敢說,還能說得這麽正經,真是傷她的心。

  「姨母。」李春茹咬著下唇,一臉的屈辱,「姨母不要逼,表哥,二表哥不願意做的事情,姨母何須強求呢。」羅逸點點頭,滿竟她的識相,「沒錯,再說表妹的心思又不在我身上。」李春茹打了一個冷顫,隱約明白羅逸看出了端倪,她低下頭不說話。

  羅母似有所覺地看了外甥女一眼,而羅大少夫人白目地問:「表妹,是哪一位呢?」羅逸冷冷地笑了一下,接著便離開往花圃走去,一段時日未整理花圃,也該花點心思整整,至于她們煩惱的事情,這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花圃裏只種了一些常見的花,盡是一些不知名的花,羅逸也喊不出這些花名,只是看著順眼,便讓人移植過來,此時花間長了不少的雜草,他挽起袖子,半蹲著身子整頓起來,自己家的花圃自然要花點心思,人家的便是人家的煩惱了,何須多費心思。

  趙蓉蓉有所察覺,李春茹這個表妹絕不簡單,不是她的人不簡單,而是她的存在不簡單,例如給羅逸當正室。

  其實她一直很疑惑,羅逸身家清白、家境富裕,爲何不娶一名女子當正室?這個問題她暫時放在了一邊,她現在關心的是表妹會不會成爲羅逸的正室。

  而一向嘴巴很大的大嫂那兒絕對可以套出消息,趙蓉蓉故意去宜人居,以關心大嫂的腳傷爲由,想偷偷地打探表妹此越的來意。趙蓉蓉從大嫂的口中得出了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這表妹竟然是羅逸的未婚妻。

  趙蓉蓉從宜人居裏出來的時候,心頭莫名沈沈的,一路失魂落魄地走了回去,連羅逸什麽時候站在她的身後,她都不知道。

  「蓉兒……」

  肩頭被人拍了拍,趙蓉蓉才回過神,「羅逸。」「蓉兒剛剛在想什麽?想得甚是投入,連我喊你,你都沒有理我。」羅逸語氣輕松,可眼神出奇地凜冽。

  趙蓉蓉輕晃著腦袋,「沒、沒有,我只是有點累。」「帳房的事情如此累的話,便不要去了。」羅逸隨意地開口。

  「那可不成,娘說要給我月錢呢,我若不去不就少了錢。」婆婆見她做事一板一眼,很是可靠,于是便說要給她月錢,不說給的月錢多不多,只要有錢,她多少是快樂的。

  「以前在趙府的時候,我和娘的月錢很少,總是省吃儉用,若是不夠伸手拿,還要看人臉色。」她一頓,忽而一笑,「也不知怎的跟你說這個,反正呀,銀兩這東西能讓我安心。」若是以後他不待見她,或者正室容不下她了,她總能糊口。

  羅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咱們院子裏的月錢以後你管吧。」趙蓉蓉吃了一驚,「使不得,這以後是正室的事,我不能越俎代庖。」羅逸忽然一笑,高深莫測地看了她一眼,「誰說我要娶正室?」「沒人跟我說,但若是不娶正室,爲何要娶側室?」趙蓉蓉疑惑地問。

  羅逸臉上有片刻的不自在,要是讓她知道起因是他,就不知道她會怎麽想了,「你不用管這麽多,我說給你管便由你管,不准頂嘴。」一貫的霸道,趙蓉蓉卻不覺得溫心,只覺得心更冷了,「我不……」「讓你管,你有什麽意見?」羅逸銀牙咧嘴地看著她,活像她要是說一個不字,便把她給生吞活剝似的。

  趙蓉蓉肚子裏的氣也上來了,「這本來就不是我的事,我爲何要管?」「你如今是我的女人,如何能不管。」羅逸同樣拉開嗓音說。

  「你……不知羞。」竟這麽赤條條地說了這話。

  羅逸眯著怒眼,「我要你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知爲何她的抗拒讓他火太,他怒意盎然地一手捶在桌上。

  趙蓉蓉嚇得縮在一邊,那硬如石頭的拳要是落在她的身上,她就是不死,半條命也沒有了。

  她垂屈地紅了眼,這個人不講理,她說了不要還逼迫她,她如今答應了,以後還要交出來,難受的人還不是她自己,就好像他給了她翡翠玉算盤,結果後來他要她把翡翠玉算盤拿出來給了別人,她就好像被搶了心愛之物。

  等等,羅逸給她的東西是她心愛之物……趙蓉蓉忽然睜大眼睛,以白天見鬼的神情看著他。

  「你現在又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羅逸臉色陰暗,手掌緊緊地握成了拳,該死,她以爲他會對她動粗?

  被他捶了一下的圓桌發出聲響,放在上面的茶壸和瓷杯都翻了身,其中幾個瓷杯都順著桌沿滾向了地上。

  心愛之物……他給她的東西是很名貴,也是稀有的,但皆是不易攜帶的貴重之物,換言之還不如銀票的好,當初的南海珍珠,她也是毫不猶豫就典當換成了銀票,但現在要她把翡翠玉算盤給換成銀票,她是一千個不願意。

  娘親留給她的算盤,她留著是因爲娘,而他送給她的算盤,她不賣是因爲……他嗎?

  袋杯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將她從思緒中解救出來,她睜著一雙清明的眼,眼裏有著不敢置信,怎麽會呢,這麽短的時間,怎麽會對他上心了?

  若是上心了,日後又該怎麽辦?如果他娶了正室,那她這顆心又該如何是好,原本相敬如賓,他是他,她仍是她,他娶他的正室,她當她的側室,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好過,但她的心偏了……竟偏向了他。

  「不准動。」耳邊傳來他的聲音,趙蓉蓉拚命地搖頭,怎麽能不動,要是不動,她就只能接受這個事實,她要避開才是。

  羅逸看她似受了很大的打擊,臉色蒼白不已,他懊惱自己的暴躁,正想好聲好氣地同她說話,她卻不停地後退,而她的腳下是一大片破碎的瓷杯,他一驚,要她停下,她卻失神地腳扭,整個人摔在地上。

  「啊!」一抹刺痛鑽入手心,趙蓉蓉被痛醒了,她低頭一看,右手按在瓷片上。

  陣陣的疼讓她痛得皺眉,淚珠以最快的速度湧出,充盈了她的眼眶,好疼好疼,怎麽會這麽疼?可如何的疼,仍比不上心頭的慌亂,她僵硬地坐在那兒,手上是汩汩的鮮血,臉上是令人憐惜的茫然。

  羅逸的左胸肢緊了緊,「萬萬不要再動了。」他的神色不變,聲音夾帶著一絲驚怕。

  羅逸趁她還未完全清醒過來,一個箭步上前,快速地打橫抱起她,他抱著她走到床邊,動作小心地將她放在床榻上,「你坐著不要動,我去找大夫。」趙蓉蓉沒有心思聽他講,一個人迳自盯著一方角落發呆。

  羅逸眉頭一皺,放在她圓潤肩上的大掌一使力,他怒聲道:「趙蓉蓉,你有沒有聽到我講話?」肩上的疼痛拉回了她的意識,她迷茫的眼漸漸地清晰,「好痛。」「知道痛就好。」羅逸狠狠地說:「給我老實坐著,不要動來動去,免得瓷片插得更深了。」他說罷便快速地離開了,趙蓉蓉低頭看著腳,眉頭皺了起來,她看著仍在流血的手掌,臉色白得如雪一般。

  過了一會兒,羅逸便回來了,身後跟著一個中年男子,「二少爺,您走慢一點。」大夫在身後小跑著,明明喘得要死,但怕怠慢了二少爺,他不敢緩步行走。

  羅逸走近一看,那個傻女人簡直就像病入膏肓了一樣,明知只是皮外傷,他的臉部變得緊繃不已,「給我看看她的手!」他怒不可遏地朝大夫吼著。

  大夫縮了縮肩膀,趕緊跑了上去,看著趙蓉蓉的傷勢,「二少爺,麻煩您掌燈,老夫要仔細看看,除了這大碎片之外,是否有細碎片刺進蓉夫人的手掌心裏。」話一說完,大夫身子一顫,他竟然要二少爺做事,他嚇得想收回自己的話,結果一擡頭,看見,大少爺真的掌燈了。

  大夫冷汗涔涔地藉著光,仔細地看了看趙蓉蓉的傷勢,「蓉夫人,幸好沒有其他的碎片,現下老夫要爲您取出這片大碎片,會有些疼,您要忍耐。」「嗯。」趙蓉蓉白著臉低下了頭。

  羅逸看了大夫一眼,目光又落在趙蓉蓉的身上,「你的手受傷了。」「嗯。」趙蓉蓉擡頭看著他,有些不解他要說什麽。

  「看你的傷勢也要休養一段時間,帳房你就暫時不要去了。」羅逸的手偷偷地在大夫的背上示意地敲了一下,大夫立刻明白過來。

  「什麽?其實也不是很重,我……啊!」她的注意力被轉移的剎那間,大去迅速地抽出碎片。

  羅逸快速地拿起一旁乾淨的棉帕,死死地按住傷口,「閉嘴。」痛只在一瞬間,趙蓉蓉睜著眼睛看著羅逸,他是故意的,故意跟她說話,吸引她的注意力。

  「二少爺,差不多了。」大夫拿著一瓶藥瓶,示意羅逸將沾血的棉帕拿開,他在傷口上撒上了一層白色的粉末,「這幾日都不要碰水,等傷口癒合之後再碰水。」大夫又纏上布條,「這藥一日換一次便成,不會有大礙。」「謝謝大夫。」趙蓉蓉輕聲道謝。

  「蓉夫人客氣了,那老夫回去了。」

  大夫離開之後,羅逸便坐在趙蓉蓉的身邊,一雙黑眸直直地看著她,「你若是不想管逸園的月錢,那便不要管了。」他的口氣有些生硬,一番好心卻被當成驢肝肺,他怎麽會舒心,她不識好歹,他也就不客氣了,免得自己氣得七竅生煙。

  趙蓉蓉想到了他們的爭吵,其實眼管不管月錢並無太大的關系,主要的原因是有些事情她碰不得,若是碰了,以後便很難恢複。

  而她更是察覺到自己不該有的情愫,她對羅逸有了不該有的情,娘親曾經提過,一旦付出了心便很難再收回來,娘親便是輸在這上面,被冷落的前幾年,天天盼著趙老爺來,等到了最後,心冷了,生無可戀。

  她不願自己也成了那樣,她不想,所以才說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好,不把對方放在心上,彼此也就好過了,但她的心……「你還有什麽不滿?!」羅逸看著她憂郁的臉龐,心口就如決堤的黃河,狂亂地驚濤拍岸。

  「沒有。」她收起了心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累了,想歇息。」「今兒就躺在這兒吧。」羅逸衝動地說,他眷戀她柔軟的膚,獨喜她的鮮,但他嚴正律己,不可縱慾,一開始分房只因他不喜歡跟人同榻,後來分房則是他不想自己是一個縱慾的人。

  似乎跟她在一起,就忍不住地想擁著她,並不一定是魚水之歡,例如單純的抱一抱,這種渴求對他而言是陌生,他對別人不會有這樣的渴望,對他人更多的是不喜、厭惡。

  「不用了,我想回去。」趙蓉蓉冷漠地說。

  羅逸略顯暴躁地看著她,但目光落在她受傷的掌心,他的眼一黯,「爲何?」「一開始便是你說的,不是嗎?」趙蓉蓉冷著臉,身上散發著疏離的氣息。

  羅逸乾瞪著她,除了以眼神示威,他不敢輕舉妄動,深怕傷到她。

  「這幾日怕要宿在房中了,若是娘問起,勞煩你說一聲。」趙蓉蓉客氣地說,接著便下榻要回自己的廂房。

  她繞過那一片狼藉,往門外走,坐在床榻的羅逸冷肅地看著她的背影,心知她的心境發生了一些變化,是什麽讓她發生了這些變化?

  她脆弱嬌小的背影看得他一陣光火,他一個躍下,快速地走到她的身邊,健壯的手臂纏上她的腰間。

  「你……」

  羅逸一聲不吭地抱起趙蓉蓉走回她的廂房,將她放在床榻上,頭也不回地立刻離開,那急亂的腳步彷佛身後有著魑魅魍魉。

  趙蓉蓉望著他離去,嘴邊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這樣便好,如此最好了……趙蓉蓉手掌的傷在幾天之後就開始愈合了,每天晚膳之後,羅逸就會過來替她換藥。

  有一回她讓送飯的丫鬟替她換了藥,結果他知道了,微怒地將布條解開,又幫她上了一次。

  無論她怎麽說,他就是依著自己的心思替她上藥,不管別人是不是幫她上過藥,自此,趙蓉蓉便知道他的性格真的很執拗,說一不二,他認爲怎麽就是怎麽樣,不允許別人挑釁。

  在替她再一次上完藥之後,他陰森森地告訴她,要是再讓別人上藥,他就嚴懲那個人,她聽了心中就是不服,卻不敢反抗,他凶狠的神色告訴她,他不是開玩笑,于是這上藥的事情,她也就不眼他爭。

  羅逸習慣窩在逸園,不願出門,她受了傷也不好去哪裏,爲了避開他,她便安靜地待在自己的廂房裏,來一個眼不見爲淨。

  羅逸一點也不受影響,照舊在他的逸園裏過他的生話,但午膳之後,他雙手環胸看著她,「今天起就搬到我的寢房裏。」趙蓉蓉驚愕不巳,「爲什麽?」

  他諱莫如深地看著她,「說好的交易不是嗎?」「你是說……孩子?」趙蓉蓉臉色微紅,「但之前……」他們都是這樣的,歡愛一場,各自睡各自的榻。

  「你不想快點有嗎?」

  快點有便意味著他們以後不會有交集了,趙蓉蓉伸手撫在胸口,按捺住心裏的不順,低眉順眼地說:「好。」羅逸的黑眸遽然一暗,「既然如此,夜夜相擁不是更快嗎?」「你急什麽?」他這會兒怎麽顯得急躁了?

  羅逸沈默,她望著他的水眸裏有著疑惑,他鎮定地看著她,「有嗎?我並不覺得急。」他是急了,她的疏遠他感覺到了,心裏開始煩躁,就像受困的野獸獨自掙紮,連帶著那股想要她的慾望也更深、更旺了。

  「其實也不用搬過去,不是嗎?」趙蓉蓉不覺得有搬過去的必要,「我們就是隔壁間,哪需要搬來搬去。」羅逸怒了,生氣地暗著她,「你說你規矩學得好,怎麽就學不來順從你的夫君?」趙蓉蓉一愣,她是自嗔自己規矩學得好,但她學的規矩都是正室與側室之間應如何相處,而不是如何順從夫君。

  「我……」趙蓉蓉臉色不大好看,娘親教她認字、撥算盤,似乎忘記了教她婦道。

  「今日我便替嶽母好好管束你。」羅逸深吸一口氣,「天字出了頭便是夫,夫字去掉一橫便是大,以夫爲天、以夫爲大。」趙蓉蓉蹙眉,看著他認真的神情,臉上染上了淺淺的羞愧,只怕這世上她是第一個由夫教導婦道的女子了。

  「即唯夫獨尊,你知否?」他的眼落在她的臉上,她半低著頭,看向旁邊的窗棂。他伸手擡起她的下颚,眉宇間帶著執著,「你可記在心上了?」趙蓉蓉蠕動了幾下唇,不甘地說:「知道了。」「既然如此,你就收拾吧。」並未發表長篇大論,他簡單明了地說了幾句便收尾了。

  趙蓉蓉看了他一眼,應了一聲便聽話地收擡這天開始,羅逸開始教她如何從夫。

  傍晚的時候,趙蓉蓉便將部分衣物搬到了羅逸的寢室,連被子都帶過來,坐在一旁椅上看書的他挑了桃眉,「幹什麽帶被子?」趙蓉蓉看了他一眼,「你這兒有多余的?」

  羅逸瞬間明白過來,「你我自是同蓋一條被子。」趙蓉蓉單純地說:「可天氣轉涼,若是你拉了被子,我便會冷,我要是著涼了,多麻煩。」羅逸重重地將書扔在地上,佯怒地說:「胡說,你是說我苛待你?」「當然不是。」趙蓉蓉揺頭。

  「那麽就把被子放回去。」羅逸咬著牙說。

  趙蓉蓉猶豫地看了看被子,又看看他,不確定地說:「你的睡相可好?」羅逸冷笑一聲,「新婚之夜,是誰邊睡邊脫衣服,還踹被子。」「那旱我喝醉酒了。」她輕輕地說。

  「盡會找理由。」他哼了一聲。

  最後趙蓉蓉只得將被子搬回去,她走進他的寢房時,他開口道:「替我把地上的書撿起來。」「你自己扔的,怎麽不自己撿?」她不悅地說。

  但在他一記冷眼之下,她仍是撿了起來給他,背過身時偷偷地說了一句:「真麻煩。」拿著書的羅逸不禁莞爾,這個女人當真是……不受教。

  「我要喝毛竹。」

  「平時你都自己沏的。」

  「這便是你所謂的知道了?」

  她默默地轉身離開,遠遠地說了一句:「麻煩。」確實是麻煩,他以前什麽事情都是自己做的,不愛使喚人、獨立自主,如今她同之前的他一樣,認爲讓別人做事都是麻煩,但她必須要知道,爲她的夫君做事是要心甘情願的,就如他心甘情願爲她換藥。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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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月光灑下一片銀輝,覆蓋在安靜的大地,風兒踩著柔和的腳步,輕輕地蹓躂著,雲兒染上夜的顔色,昏昏欲睡。

  寢房內的雕花大床上,羅逸颀長的身軀坐在床上,腿上坐著一身雪膚的趙蓉蓉,她面色潮紅、呼吸急促,搖曳著身姿,在他的身上起起伏伏,彼此交纏的私處染上了絲絲銀色,碩大的男性高高地直立,緊窒的甬道包容地沈下,一點一點地吐納著他的男性。

  羅逸英俊的臉上,沾著情慾的黑眸礙視著她泛紅的臉頰,他的大手一邊輕輕地揉著她胸前的雪嫩,一手輕撫著她的臉。

  趙蓉蓉嬌喘著,睜開迷蒙的大眼,小腹處有一股熱量不斷集中,她扭動了幾下,最後嬌喊一聲,花道湧出一片潮濕,她隨即軟下了身子,嬌媚地癱在他的身上,媚眼如絲,輕輕地說:「我不行了,別再……」但在她體內的巨大卻一步一步地茁壯,春水的澆灌更顯得其生機勃勃,她的花穴不由收縮著,堅硬的男性就這麽豎在她的體內,她的身體裏升起一抹渴望,她難受地看著他,「羅逸……」今天的他很過分,一動也不動,迳自讓她一個人出力,每每到了頂峰,她卻不滿足,身體暫時餍足的騷動很快又卷土而來,她忍不住紅了眼,雙手環住他的脖頸,豐滿的雪嫩蹭著他堅硬的胸腹,她千嬌百媚無聲暗示著。

  羅逸寬厚的胸肢微微震動,發出一聲愉悅的笑聲,她的不滿足徹底地令他開懷了,如此赤裸裸的求歡,如此膽大的渴求,呵,她原來也如他一般,這麽地需要他。

  他的笑讓她惱怒,但身體的慾望卻是不爭的事實,她要他,沒有人教導過她閨房之事,沒有人告訴她,在床榻上不能像個蕩婦,但她知道這是不對的,女子不該這麽放蕩,但她被他弄瘋了,似乎有無數只螞蟻在她的體內騷動著,似要啃噬她的筋骨,她恨不得將這個男人一口吞下。

  「羅逸……」她心急地喊著他的名字,希望他給個痛快,若是如此反覆下去,天都要亮了。

  她的眼底下有著淡淡的青色,他伸手輕輕地按壓著,眼裏蟄伏的慈望似要出閘,他使盡全部的力量,才能抑制自己想將她壓到身下爲所欲爲的衝動。

  「想要?」羅逸楊著眉,可惡地間她。

  趙蓉蓉受不住,張口在他的肩膀處狠狠地一咬,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下身一扭,他的巨大滑出了她的體內,她伸手圈了圈他的巨大,聽到他的重喘聲後即刻松開。

  「你不要就算了。」她說著從他的身上爬了下來,兩眼裏摻雜著淡淡的血絲,那是被慾望逼出來的。

  他輕笑了一聲,「沒耐心。」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一雙黑陣直直地看著她,命令道:「吻我。」趙蓉蓉猶豫地看著他,他俯下身將唇靠在她的嘴邊,下身抵在她的花穴口,「吻我。」少了一點命令,多了一絲魅惑,她不由迷惑了,雙腿下意識地纏住他的腰,扭著臀部磨蹭著他的巨大。

  她伸出舌尖舔了舔乾澀的唇瓣,眼眸裏流轉著妩媚,轉而舔了一下他的唇部,小口小口地學著他曾經的步調,貝齒咬著他的唇瓣,以著不疼人的力道磨他的唇瓣,磨了一圈,她伸出舌尖羞澀地鑽進他的嘴裏,輕吟一聲,尋找著他的。

  他的眼眸越來越深沈,下身毫無徵兆地闖入她的體內,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她的嬌軀一顫,喉間逸出喜說的呻吟,水眸亮晶晶他的心念一動,大掌掌住她的腰部,舌找到她的,模仿著下身的動作一同進出著。

  如此淫亂的他是她未曽見過的,無法閉上的小嘴裏相濡以沫,來不及吞咽的便順著他們的唇滴落下來,形成淫靡的流線。

  「呃……啊……」當他離開她的唇時,拉出長長的銀絲,邪惡地垂落在她的胸前。

  他低頭一一舔舐,粉色的小嘴沒有堵塞,她不由發出美妙的樂聲,甬道被他不知節制的力道撞得一收一縮,結合處的春水在身下的被褥上一滴一滴地滲透,大床隨著他的動作吱呀吱呀地作響。

  她的小手纏繞著身下的被褥,腦袋微微向後仰,雪白的胸脯上蘸著兩顆色彩鮮豔的莓果,他用舌尖一個個地舔舐,他的耐心出奇地好,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深淺不一的痕迹,他的掌不收力地在她的身上施展著,留下他的印記。

  「羅逸、羅逸……」她輕喊著他的名字,星眸半睐,那副媚態看得他慾火漫開。

  無法再忍下去,無法再裝模作樣,他扯住她的腰部,狠狠地進出,完全放開在她身體橫行霸道,鋪得整整齊齊的被褥亂了,故作冷漠的女人沈迷了,一心挑逗她的他徹底地發瘋。

  男性的圓端溢出白色的精華,在一連串的撞擊下,深深地埋在她的體內,在他們彼此之間種下了因果。

  羅逸低喘著,胸膛劇烈地起伏,趙蓉蓉顫抖著羽睫,小嘴嘟成魚嘴狀,發出迷人的聲音。

  他低低地笑了,附在她的耳邊,「蓉兒……」

  蓉兒、蓉兒……他的嗓音隨著這一聲聲的蓉兒,如血一樣滴入她的心間,難以磨滅。

  她閉著眼睛,眼睡微濕,她聽著他性感的喘息,心口滿滿的,她忍不住伸手摟住他的肩膀,將臉埋在他的肩胛處。

  她在心裏輕輕地喊著他的名,羅逸、羅逸,如裏他的心只有她就好了……她蓦地睜開眼,爲自己的貪婪、自己的慾望而害怕,什麽時候強烈到希望他的眼裏、他的心裏只有她?抱著他的手微微地顫抖,趙蓉蓉驚慌地放開他,側過頭埋在一邊,「你走開,好重。」羅逸微微撐起身,雙眸一睐,從她的身上離開了。

  無法言喻的失落感從她的心底冒了出來,一聲輕輕的歎息即將逸出喉嚨,她死死地忍住,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一雙大手又抱起了她,她睜著失落的眼,他手上拿著棉帕替她收拾,她的身子軟綿得厲害,動也不想動,想要拒絕時,他已經整理好了,吹滅了燭光、爬上了床,將她摟在懷裏,那一身白膩的肌膚令他喟歎不已。

  放開了心中的渴望,他放手在她的身上輕輕摸著,趙蓉蓉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他的撫摸令她好生心安。

  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一抹濕潤貼在她的耳邊,她聽到他輕柔地說:「睡吧。」到底是誰習慣了誰?趙蓉蓉說不上來,她習慣了被他抱著睡覺,也習慣了一睜眼便看到他……糟糕,似乎養成了不好的習慣。

  趙蓉蓉一邊走著,一邊往帳房去,右手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她也不用再拿著調羹吃飯了。

  不久之前,某人笨手笨腳地想餵她吃飯,但她真的很怕他會把玉箸插進她的喉嚨,也省得他麻煩,她乾脆用左手拿著調羹吃飯。她一走進帳房便怔住了,沒想到會在帳房裏看見這個人。

  「二表嫂。」李春茹笑盈盈地朝她喊了一聲。

  趙蓉蓉微微垂眼,掩住眼中的驚訝,「表妹好……表妹怎麽會在這兒?」李春茹捂著嘴,笑了老半天,「哦,二表哥說我管賬有天賦,讓我跟著賬房先生學習呢。」「是你的二表哥?」趙蓉蓉維持著變調的笑容問。

  「是呀。」李春茹點點頭,「二表嫂也奇怪吧,我也是呢,一向不喜我的二表哥居然讓我進這兒學習,真是太奇怪了。」趙蓉蓉發現維持嘴邊的笑容有些難,她的眼神也晦暗了些,「是嗎?」「是呀,雖然我名義上是二表哥的未婚妻,但二表哥從不給我好臉色。」李春茹搖搖頭,「小時候我還曾因他摔斷了牙呢,幸好是裏面的牙,否則真是難看了。」趙蓉蓉早知道李春茹是羅逸的未婚妻,可如今親耳聽到,她的心卻泛著怪味的酸。她現在必須笑,否則會很難看,趙蓉蓉咧開嘴,笑得甜美無比,「夫君小時候真是調皮,不過表妹也別放在心上,人都是善變的。」上一刻羅逸也許不愛這表妹,下一刻也許就看上了出落得亭亭玉立的表妹了,趙蓉蓉的心沈到了底部,臉上的笑相反地光彩奪目。

  李春茹覺得二表嫂真是一個好姑娘,她調皮地說自己是二表哥的未婚妻,結果二表嫂一點怒意也沒有,對上了殺千刀的二表哥,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李春茹與她又說了一會兒話,便去忙手邊的活兒了,趙蓉蓉在她的身後看了一會兒,見她動作熟練,應該是來帳房多日了,是她手一受傷,他就找了表妹進帳房嗎?帳房是羅府的重要之地,他卻讓表妹進入,莫非他是真的要娶表妹爲正室嗎?

  一整天下來,趙蓉蓉有些心不在焉,她勉強自己打起精神專注在帳本上,不許自己出了差錯。

  等天色快暗下來的時候,趙蓉蓉才離開帳房,路上還有李春茹陪著。

  「二表嫂,過幾日便是家宴了呢。」李春茹說著話。

  家宴……

  「家宴上可要做什麽?」

  「無須做什麽,就是大家一塊兒聚一聚,吃吃喝喝、說說話罷了。」家宴什麽的,她這個羅府媳婦還是從一個外姓人嘴裏知道,當真是失敗,趙蓉蓉意興闌珊地符和了一句,「是嗎?」「前段時日聽說二表嫂的手受傷了,如今傷勢可全好了?」「表嫂可得注意了,可別讓邪風入體,落下毛病。」「好。」

  李春茹住在她姨父、姨母院落的客房,走了一段路,兩人便分開了,趙蓉蓉孤零零地一個人走到逸園。

  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羅逸雙手背在身後,一身白色的長衫飄然舞動著,黑色的發絲在半空中飛舞著,那仙人般的姿態讓趙蓉蓉看癡了,他當真生得出色。

  「回來了?」羅逸側過頭,嘴角勾勒著淡淡的笑,眼裏點點光彩閃爍著。

  趙蓉蓉的心蓦然一動,一股暖流從心底湧了上來,許久未有人對她說回來了,往日娘親等門的場景躍上腦海,她衝動地跑上前去摟住他。

  他的身體與娘親的瘦弱無骨截然不同,他的身體高大結實,除了令她心安,還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眷戀。

  「餵。」她如孩童般將臉埋在他的胸腹前,輕輕地頂著他的肩膀蹭擇。

  羅逸笑著揉了揉她的頭,「今兒怎麽遲了?」

  話一出,她的身子僵砷,想起了李春茹,「沒什麽。」末了沒有忍住,「今兒在帳房看見了表妹,她也在……」爲何在呢?她極度想知道,卻不好直接開口。

  羅逸點點頭,並未如她所願,「嗯。」

  一聲「餵」讓趙蓉蓉的瞳眸失去了光彩,她拽了一下裙擺,垂著頭。

  「用膳吧。」羅逸推開她往裏走。

  趙蓉蓉若有所失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胸口的空虛徐緩地擴散開來,她踩著虛浮的腳步,跟在他的身後,他剛娶她入門,轉眼便要同另一名女子舉案齊眉,是誰的錯呢?是她的錯,她不該上心的。

  「今日怎麽慢吞吞的?」走在前面的羅逸突然轉過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我記得你是傷了手,可不是腳。」趙蓉蓉虛虛地一笑,「我就是拖拖拉拉的。」

  羅逸點頭稱是,「沒借,你是磨磨蹭蹭的,做事不上心。」對他的事特別不上心。

  上心的結果是傷心,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無心便不會傷心了,趙蓉蓉神色黯淡地不語。

  「今天的脾氣也變得好了,竟不對我頂嘴。」

  「乏了。」

  身體乏,心更乏,有了不該有的念頭,有了不該有的渴望,落得一個傷心的下場。

  羅逸的腳步一頓,停了下來,黑眸直直地望進她的眼,忽然發現裏面空洞洞的,他的心一疼,他上前一手拉住她,扯著她的左手往前走,「走這麽慢,等你走到了,飯菜都要涼了。」「你要吃,可以先用。」

  趙蓉蓉冷硬的語氣讓他下巴緊繃,他瞪向她,「你愛鬧脾氣就隨你。」他說完裏開她的手,迳自一個人先走,她咬著下唇走在他的身後,看著他的背影越發地遙遠。

  許是趙蓉蓉激怒了羅逸,晚膳之後,羅逸如閻羅似的看著她,「今日你就回房睡吧。」趙蓉蓉心疼得更厲害了,心中默默地罵了他幾句,頭也不回地直接離開寢房。

  羅逸的臉色在她走後直接黑了,她真是好樣的,學得真快,他要她做什麽,她當真就做什麽了,真是沒有白費他的心思。

  黑了臉的他過了一會兒又平複了心思,嘴邊邪氣地一笑,悠哉地坐了下來。

  趙蓉蓉回到原來的廂房,一頭撲在冰冷的被褥上,兩眼緊閉著,兩行清淚仍是從眼睛的縫隙中流了下來,她伸手輕捶了幾下被褥。

  「臭羅逸、臭羅逸,把我當做什麽,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她生氣地罵著,恨不得他此刻在眼前,狠狠地揍他幾下,罵著罵著,她心中的怒意也發泄出來,精神頓時萎靡了,隨後意識迷亂地進入了夢鄉。

  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動作輕柔地將她抱了起來往外走,他的臉上帶著寵溺的笑容。

  翌日趙蓉蓉醒過來,驚訝地發現自己在羅逸的懷裏,她驚呼一聲:「你怎麽在這裏?」羅逸先是睜開眼,接著又閉上眼,沒好氣地說:「昨兒睡得正香,哪知你走了進來,硬要與我同睡。」「不可能。」趙蓉蓉一口咬定。

  羅逸掀開眼皮看了看她氣憤的小臉,愛笑不笑地說:「你以爲是我抱你進來的?」趙蓉蓉倒抽一口氣,她當然不會這麽認爲,可要她相信她自己用腳走進來,她也不相信。

  「我倒不知道你這麽習慣我了,一夜無我便這般折騰。」他說著優雅地打了一個呵欠。

  趙蓉蓉被說得俏臉一紅一白,羞得她不敢去深思昨夜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她趕緊下了床。

  「看你這麽需要我,也罷,今晚兒便回來吧。」羅逸寬宏大量地說。

  趙蓉蓉懶得跟他鬥嘴,紅著臉快速地離開了,羅逸翻了一個身子,看著頭頂上的紗帳。真是倔,承認習慣他有這麽難嗎?興許是他抱著她回來,可抱著他不放的人是她呢,她的身子遠遠比她的嘴誠實多了。

  「二少爺……」門外傳來一道聲響。

  羅逸慵懶地起身,打開門只見一名勁裝打扮的男子。

  「來了?」男子是他的一名手下,有些出門的事情,羅逸皆是讓他去做。

  「二少爺。」那人恭敬地對他鞠躬,呈上手中的物品,「這是這個月的分量。」羅逸盯著那物事好一會兒,揮揮手,「不需要了。」男子有些驚訝,卻不多話,告辭之後便離開了。

  那物事是男子用的避子湯,娶趙蓉蓉是爲了傳宗接代,本是不用的,直到她提到了交易,他開始有了用避子湯的想法。

  若是真的如她所說,她有了孩子並生了下來,那他們便是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但他無法厭倦她,她的身子他異常眷戀,她這個人他樂于相處,既是如此,他爲何要與她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她要,他就隨她,只是這一切由他說了算。

  不過現在也是時候了,多一個孩子,多一份安定,一個讓她在他身邊安定的因素,她在猶疑、在徘徊,而他無法再容忍下去了。

  可生了孩子當真能有名無實嗎?怎麽可能,天真!豺狼虎豹焉有放開到嘴獵物的可能,他亦然。

  羅府的家宴設在羅大少爺的宜人居,由羅大少夫人負責,趙蓉蓉出了帳房,回到逸園換了一身衣裳。

  門外羅逸正等著她,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樸素。」上身一件月牙白的短款小棉襖,下身一襲綠色的長裙,發上仍然是一支銀簪,不失優雅,倒顯得過度淡雅了。

  趙蓉蓉看了羅逸一眼,這幾日她夜宿他的榻上,而這個男人似乎真的很想生個孩子,夜夜笙歌,明明長得是一副無情無慾的脫塵之貌,行的卻是氣血澎湃的淫亂這行,她不齒地看向他,「要你管。」「都說娘子是男人的臉面,你這副模樣,莫不是我虐待了你。」羅逸擰著眉說。

  趙蓉蓉才不跟他意氣用事,「莫貧嘴,否則要遲了。」羅逸望了她一眼,袖子一晃動,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支發簪,琉璃玉獨有的五彩斑斓在他的手上如光般流瀉而出。

  趙蓉蓉從未見過這麽美的物事,一時也看愣了,癡癡地說:「這真好看。」羅逸揚起一抹笑,走至她的前方,放在她的眼前,讓她瞧個仔細。

  趙蓉蓉這才注意到,這五彩斑斓的物事原來是一支簪子,琉璃玉雕成了一只展翅的蝴蝶模樣,栩栩如生的蝶翼絢爛奪目,一時間真真假假分不清,蝶狀的琉璃玉鎮在一支金色的醤子上,不顯突兀,多了幾分雍容華貴。

  趙蓉蓉情不自禁地伸手觖摸,「真是精致。」

  「可喜歡?」

  「喜歡呀,這麽美的簪子,哪一個人不動心呢。」趙蓉蓉笑著說。

  她話音剛落,他的手一動,她只來得及看到一抹五彩晃過,接著頭上的銀簪被拔了下來,另一個物事插了進去。

  趙蓉蓉呆愣了一下,睜著眼睛看著他,「你這是做什麽?」她擡手摸著自己的發髻,敏感的指尖能清楚地摸到那清涼的簪子,那紋理的確是剛剛看見的彩蝶發簪。

  「你既喜歡,便送給你。」他將銀簪子放回她的手上,「這簪子太一般,就放著吧,以後可以拿去熔了再造。」趙蓉蓉覺得心跳加速,嘴唇微啓,「你送給我?」羅逸未曾送東西給姑娘家,也有些尴尬,祖暴地說:「給了便是了,還問什麽?」若要期望他如溫潤公子般甜言蜜語,她真的是要失望了,她也不求他像公公、像大哥,她知道他的性格截然不同,不會做一般公子哥的事,可越是想不到的,他倒是給了她一個大驚喜。

  「你該不是要哭鼻子吧?」羅逸一副大難臨頭的神情,恨不得插翅飛走。

  趙蓉蓉紅了眼,揺揺頭,一雙清目對著他,「怎麽會哭。」她笑冷,「高興還來不及呢,這是我第一次收到別人送的。」兒女的生辰禮物,趙老爺肯定會忘了她這一份,少女及笄之物無人惦記著,初拜羅家長輩所得之物,只是長輩的心意和禮數,唯有他給的是只針對她這個人,且是真的用了心,這簪子絕對是他的獨具匠心,是她的獨一無二。

  趙蓉蓉說到第一次的時候,沈沈的陰暗在羅逸的眼中浮動著。

  她欣喜不已,正想說什麽,一擡頭就見他臉色陰郁,她抿了抿嘴,悶悶不樂地問:「你看起來不樂意,可是反侮了?」羅逸一聽,直接抓起她的手往外走,「就說你磨蹭,拿個發簪也能開心成這樣,家宴若是遲了便是你的錯。」又加了一句,「不就是發簪,若是喜歡,以後還會有的。」以後還會有的……他的話就像石子似的,一下子落在她的心湖上,激起了漣漪。

  以後他有了正室,還會惦記著她嗎?她淡淡地一笑,「謝謝。」她的謝意讓他不自在地加快了步伐,手心緊緊地抓住她的皓腕,嘴上不客氣地說:「道謝沒誠意,不如床上伺候得好。」趙蓉蓉連忙氣急敗壞地捂住他的嘴,「在外頭胡亂說什麽呢。」柔嫩嫩的小手帶著淡淡的香氣,他忍不住地磨牙,輕輕地咬了一口她的手心,聽到她痛呼一聲收回了手。

  「你……」趙蓉蓉怒瞪著。

  「怎麽了?往日你咬我,我都沒有說什麽。」羅逸一副不與小人計較的得意模樣。

  趙蓉蓉百口莫辯,也不像他這般放肆,哪裏會拿床笫之歡來說事,憤怒地說:「再不走,真的遲了。」他放聲笑了出來,渾厚的笑聲羞紅了趙蓉蓉的臉。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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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羅逸牽著趙蓉蓉的手姗姗來遲,他們是最後到的。

  「二弟、弟妹,你們怎麽來得這麽遲呢?」羅大少夫人笑著對他們說。

  羅逸與趙蓉蓉人座之後,趙蓉蓉開口道??「不好竟思,大嫂,我們來遲了。」「沒事沒事。」羅大少爺揮揮手,「一家人不講這些。」羅大少夫人眼前一亮,一雙眼睛看到弟妹頭上的發簪,「弟妹,你這發簪真是少見,可否讓大嫂看看?」趙蓉蓉看了羅逸一眼,見他沒有反對,便伸手拔了下來拿給她看。

  羅大少夫人兩眼發光地看著,「這作工真精細,是二弟送的?」「嗯。」趙蓉蓉腼腆地笑了笑。

  羅母也注意到了,不由說了一句:「逸兒費心思了。」趙蓉蓉睑上的笑容更甚,連李春茹也說好看,一群女人說了好一會兒,羅太少去人不舍地還給了趙蓉蓉,轉頭對她夫君說:「夫君,不如你也替我弄一個,這多好呀。」羅大少爺點頭應下,「行,一模一樣的我倒是弄不來,相似的總成吧。」要是剽竊了弟弟的東西,只怕弟弟會殺了他。

  羅大少夫人樂得捂嘴,「夫君只管送就好,我絕不會有一句不是。」羅父、羅母坐在主位,兩人感慨地笑著,如今兒子們成家立業,過個一年半載,他們抱上了孫子、孫女,可謂是人生無憾了。

  李春茹也坐在一邊,靠近她的表嫂們,「今天春茹真是有幸,能與大家歡笑一堂。」羅母眉眼一笑,看外甥女落落大方、處事得宜,心裏雨是喜歡得不得了,不假思索地說:「春茹真是傻氣,什麽幸不幸的,以後都是一家人,等你嫁了進來還分什麽呢。」話一出,飯桌上一片靜谧,羅父、羅大少爺看了看羅逸,只見他完全不當一回事,而趙蓉蓉臉色有些難看。

  娶正室不是什麽不該的事情,羅父覺得妻子應該私下知會二媳婦一聲,如今直接地說了出來,這是把二媳婦的臉往哪兒擱呢,羅父不贊同妻子的做法,可話已放了出去,他能說什麽呢。

  羅母說完讪讪地一笑,「咳,用膳吧。」

  本來和諧的氣氛瞬間有些礙滯,李春茹也低著頭吃著,羅大少夫人故作忙碌地替夫君布菜,羅父迳自品酒,羅母不再開口了,全場最閑適的人唯有羅逸了,趙蓉蓉則安靜地坐在他旁邊用膳。

  羅逸似乎沒有感受到異樣的氣氛,笑著點頭,「是呀,表妹以後是自家人,不用客氣了。」李春茹睑色泛青地看了他一眼,她可不願竟嫁給二表哥,二表哥是什麽人,她還不清楚嗎,也不知道姨母是怎麽想的,硬要她嫁給二表哥,明明她中意的是——趙蓉蓉手裏的玉箸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嚇了一跳,面上神色灰暗。

  羅母正驚愕小兒子的回答,轉眼看到二媳婦的舉止,臉色一沈,「你做什麽,太不像樣了。」一旁的羅大少夫人噤聲地看了弟妹一眼,目帶同情。

  趙蓉蓉心頭一疼,想說什麽卻開不了口,放在桌下的手突然被一只太掌握住,她側頭看了羅逸一眼。

  「娘這麽喜歡表妹,表妹自然是有過人之處,不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要嫁給我自然要講規矩了。」羅母見小兒子松口,心裏一喜,「逸兒,你這是當真?」轉念一想,直覺怪異,「你別故意……」「表妹就進逸園住一段時日,若是以後能接受在逸園的日子,我也無話可說了。」要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千金小姐到逸園受苦,羅母睑色一變,「逸兒,你……」李春茹嚇死了,她才不要嫁給他呢,擡頭對著姨母說:「姨母,當初娘親與姨母說要訂下婚約,其實娘親屬意的是大表哥,姨母不原遵從約定便算了,何須強求呢,我與二表哥不和,這事以後莫再提了。」事情峰回路轉,發生了一個大轉彎,羅大少夫人聞言喊了一聲:「什麽,你喜歡的是你大表哥,天哪,枉我掏心挖肺地對你好,你居然……」「大表嫂,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我喜歡大表哥是不爭的事實,與你一同伺候大表哥,我已心滿竟足了。」李春茹趁機表達心竟。

  羅大少爺也愣了一下,連忙扶住快要昏厥的妻子,神色嚴肅,「表妹,對不住,我已有妻室。」李春茹淚眼汪汪地看了他一眼,「我明白了。」她也是姑娘家,能說的便是這麽多,大表哥拒絕了她,她也沒有辦法了。

  李春茹大膽的行爲看得趙蓉蓉目瞪口呆,她還未完全反應過來,羅逸已經牽著她的手往外走了,「羅、羅逸?」「嗯?」

  「你早就知道了?」知道他表妹喜歡的是大哥,但是婆婆卻想讓表妹嫁給他做正室?

  「對。」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而她卻因他而心中堵得慌,這個人……這個人真的是太可惡了!

  「那你爲何讓表妹去賬房?」趙蓉蓉忿忿不平地說。

  「嗯。」

  「嗯什麽?」

  「無非是想看看蓉兒吃醋的模樣。」

  趙蓉蓉沒了聲音,羅逸似乎聽到咬牙切齒的聲音了。

  趙蓉蓉一杷甩開他的豐,臉上恍惚不定的神色讓羅逸心裏一緊,他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蓉兒是怎麽了?生氣了?」「我哪能生氣。」她怒極反笑,「你是夫,我怎麽可能對你生氣。」羅逸心知她是生氣了,「娘想把表妹塞給我,你不是滋味了?」趙蓉蓉瞟了他一眼,往逸園走去。

  羅逸拉住她的手,不讓她走得太快而甩開他,「那麽我真是不知道蓉兒有什麽好生氣了,其他的事與蓉兒皆是無關,唯有我的事情,你施以關注才是對的。」起蓉蓉抿著嘴不回答,他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揣測著她的心思,猜來猜去卻想不通,嵌後他也就扔在了腦後,他向來不是一個自尋煩惱的人。

  羅母派丫鬟來找趙蓉蓉,她正好與羅逸用完膳,她應了一聲,便讓丫鬟先過去。

  趙蓉蓉整理了俏容,對羅逸說:「我去娘那兒了。」「嗯。」羅逸點點頭,閉著眼睛在床上假寐。

  趙蓉蓉心裏有個疙瘩,連帶著對羅逸的態度也淡淡的,沒有多大精神,而羅逸有所察覺,卻不會死纏爛打地問個清楚。

  她有些煩躁,此時最不想聽人聒矂,羅逸的話少正合她意,婆婆找她是要說表妹的事情嗎?上次家宴最後不歡而散,她也不知道後來發生什麽事情。

  第二天,她聽說表妹離開了,大嫂病了一場,大哥日日守著,真是癡心以對,若是她病了,他是否也會這麽對她呢?

  趙蓉蓉離開逸園,走到婆婆的院落,丫鬟看見她便請她去寢房。

  一走進寢房,婆婆無精打采的模樣便映入趙蓉蓉的眼裏。

  「娘。」趙蓉蓉心中有芥蒂,家宴時,婆婆的喝斥她還言猶在耳。

  「來了,坐吧。」羅母看著媳婦規矩的模樣,知道是上次說的話傷到她了。

  羅母現在兩面不是人,在羅家是兩個媳婦都得罪了,兒子們就不要說了,連一向疼惜她的丈夫也說了她一頓,而對外甥女她又無法交代,弄了半天,外甥女喜歡的是大兒子,她之前也是有所察覺的,可心裏仍希望外甥女能嫁給小兒子。

  家中有兩個孩子,往往皆是小的那個得寵,羅母也是如此,偏袒小兒子居多,她私心地希望他能娶個好姑娘,不是趙蓉蓉不好,只是趙蓉蓉的背景差了點。

  當時訂下婚約時,確實沒有說清是哪一個兒子娶外甥女,但外甥女會喜歡大兒子也是人之常情,誰讓小兒子的性子過于乖戾了呢。

  趙蓉蓉挑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她下意識地坐在離婆婆比較遠的位置,乖巧地低著頭。

  「蓉蓉,上次娘說話重了點,你別放心上。」羅母不得不先開門。

  假設二媳婦是她的親生閨女,她一定會心疼的,爲人爹娘的,哪一個不疼自己的兒女,羅母思前想後,覺得自己是做得過分了些,趙蓉蓉如今人單勢孤,她也不能做個惡婆婆。

  「娘,不要緊。」長輩都已先開口了,她還能如何呢。

  羅母見她並不是很生氣,也就稍稍放心了,「蓉蓉,逸兒遲早是要娶正室的,娘呢,也不該不跟你說一聲,就這麽拂了你的面,讓你失了臉面。」趙蓉蓉的心都要跳出喉嚨,她隱約明白婆婆是要眼她說什麽了。

  「現在呢,娘先跟你說了,你也別難過,到時逸兒有了對象,你也好接受些。」羅母滿意地看了二媳婦一眼,她不吵不鬧,這倒是不錯。

  「知道了。」趙蓉蓉低低地說,聲音乾澀得如枯井。

  可惜羅母沒有聽出來,「到時娘也不會忘了你,你只要守著本分就好了。」「是,娘。」趙蓉蓉已經不知道婆婆在講什麽,她只聽到婆婆的聲音一停,自己得做些反應。

  羅母又說了一些話,這時她有些傷感地看著二媳婦,起身坐到兒媳婦的身旁,手按在她的豐上,「蓉蓉,你大嫂她怕是恨上我了。」趙蓉蓉因爲她的靠近,隨即回神,她看向婆婆,「大嫂怎麽了?」「你大嫂她有了。」羅母眼眶微微泛紅,「因爲春茹的事情氣得暈過去,大夫把脈說的。」「那恭喜太嫂了。」趙蓉蓉心底撤微泛涼,想起羅逸與她之間也是如此,有了孩子之後,他們就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明明當初是她提議的,她又不開心,做人真是難。

  「哪能恭喜。」羅母唇部顫了顫,「你大嫂她差點就……有些見紅,所以接下來的幾個月要臥在床上了。」趙蓉蓉聽得瞠圓了眼睛,大嫂有多麽想懷上大哥的子嗣,她是知道的,千盼萬盼過來,差點就沒有了,恨上婆婆是肯定的。

  「你說我怎麽辦好,你大哥也不待見我。」羅母想著想著悲從中來,不由哭哭啼啼起來。

  「娘,你別哭。」趙蓉蓉手忙腳亂地安撫著婆婆,心中就算對婆婆再氣,見婆婆這樣,趙蓉蓉心裏並沒有很舒坦。

  「蓉蓉。」羅母按著她的手,「你若是有空,便多看看你大嫂。」敢情婆婆是要她去當探子嗎?趙蓉蓉心裏苦笑,除了點頭也沒有辦法了,她颔首,「娘,我知道了。」羅母又對她說了很多事情,大多數是跟雙身子有關,趙蓉蓉不斷地點頭,保證一定會轉告大嫂的。

  過不久,趙蓉蓉便離開婆婆的院落,去了宜人居。

  人還未走近,便嗅到了濃郁的由藥味,丫鬟見她來了便去誦報,過了一會兒,丫鬟領著她進去。

  「大嫂。」趙蓉蓉緩緩地走進寢房,輕輕地喊了一聲。

  「你來了?」羅大少夫人靠在床上,臉色有些虛弱,但她看起來眉飛色舞,似乎很開心,「是娘讓你來的吧?」趙蓉蓉心由感収,難爲人婦呀,她也不裝,直接點頭,「嗯,娘不敢來瞧你,便讓我看看你,太嫂,你不會趕我走吧?」羅大少夫人一聽,噗嗤笑了,「弟妹,我就知道你這個人心眼實在,這才聽娘的話。」趙蓉蓉笑了一下,不多說。

  「你呀,我之前雖然有些不服氣你掌管帳房,但也不會真的對你做什麽,你別放在心上了。」羅大少夫人現在是有兒萬事足,說起話來也直來直往。

  趙蓉蓉颔首,「我知道大嫂沒有惡意。」

  羅大少夫人捂著嘴,忽然一笑,「其實我那時候說你絆腳,我就在想我真是太壞了,後來二弟爲了你……」羅大少夫人說起了上回她離開之後的事情,趙蓉蓉開始坐立不安,到她聽完之後,她的臉上有一種想哭的神情。

  羅大少去人一看,歎氣道:「羅家的男人都是好男人,你看爹一心對娘,你大哥有了我也不要別的女人,更不要說那表妹,哼,我當初真是瞎了眼……」話鋒一轉,羅大少夫人又說:「二弟也是好樣的,我現在都不敢惹你不痛快了,所以呀,二弟真是不錯,你也別把娘說的話放在心上。」趙蓉蓉跑口回蕩著柔倩,眼睡徹徹泛紅,「知道了,大嫂,但大嫂……娘別的話我不說,這有了孩子要注意的事,我可是要說的。」羅大少夫人笑了,「這對孩子好的事,我一定聽。」暫且將羅逸的事情放在一邊,趙蓉蓉將婆婆的話轉述了一遍給大嫂聽,她聽了,覺得有用的便記在心裏,覺得沒用的她就不理。

  「好了,大嫂,就這些。」趙蓉蓉說得口乾舌燥,羅大少夫人便讓丫鬟給她倒了一杯茶。

  喝完茶又聊了一會兒,趙蓉蓉走的時候,羅大少夫人勸慰道:「弟妹,你也放個心眼,早日懷上,以後也有個保障。」「謝謝大嫂,我知道了。」

  趙蓉蓉走出宜人居,神情有些疲憊,想到大嫂說起的那件事,她嘴邊泛起甜蜜的笑容,羅逸對她是用心的,那日她心裏百般委屈,還以爲他也是信了才讓她承認錯誤,原來她是想多了,他狀似做得很絕,其實是在維護她,她的夫君是一個面惡心善的男子呢。

  趙蓉蓉剛踏進逸園,便看見某人在掃落葉,深秋的葉子正一片一片地脫離母樹,戀戀不舍地從樹上飄落,「怎麽是你在掃?」「閑著無聊,打發了仆人,自己玩玩。」羅逸頭也不擡地說。

  趙蓉蓉看著他的身影,嘴邊帶著淡淡的笑容,做事不循規蹈矩,就是依照他自己的性子,可以說他是一個有著赤子之心的人呢。

  「怎麽見了娘以後,心情就好多了?」家宴之後她總悶悶不樂的。

  「我本來心情就不差呀。」趙蓉蓉也拿起掃帚,眼他一起掃著地上的落葉,「大嫂有孕了。」「嗯,是好事。」羅逸並不意外。

  「你什麽事倩都比我早知道呢。」這個人明明都不出逸園,爲什麽事情比她知道的都要多呢?他定又是偷偷做了某事,而她湊巧又不知道。

  「我不愛出門,不過自有人替我收集情報。」羅逸懶散地說。

  趙蓉蓉第一次從他的嘴裏聽到正面的回答,她沒想過他會告訴自己,她若有似無地笑了笑,他這個人想說的時候便說,不想說的時候,她就是逼他也不成,哎,遇上這樣性子的他,她也沒有辦法。

  「快點掃一掃,不要偷懶。」

  「知道了。」還是一個不懂得體恤的人。

  「沒掃好,就不要吃飯了。」

  「哦。」也是個冷血無情的人。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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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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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這日,趙蓉蓉待在帳房中,仆人跟她說趙府派人過來,正在大廳上候著呢。

  趙蓉蓉當場就傻了,她以爲她是嫁出去的女兒撥出去的水,趙府的人估計都不知道有她這個人了,不知道趙府的人找她做什麽,趙蓉蓉便去大廳,果然有一名仆人正在等著。

  「府中有事?」

  仆人看了她一眼,見她衣著樸素,便認爲她是不得寵,于是口氣也不其好,「夫人有找,小姐今日回去一越吧。」仆人說完就一個人走了,一旁經過的張管事臉色頓時不好看,這種仆人要是在羅府,哼,他一定要好好管教。

  張管事走了上去,「蓉夫人,既然趙府有事,小的替您張羅馬車。」趙蓉蓉點點頭,「有勞管事了。」

  「呵呵。」張管事圓圓的臉一笑,眼睛都幾乎看不見了,「蓉夫人客氣了,這天氣正冷呢,走在路上只怕會凍著了蓉夫人,我這就去安排。」趙蓉蓉回了一趟逸園,本想告訴羅逸一聲,羅逸不在,有可能是上一旁的永樂池垂釣了。

  大冬天的,學著姜太公,穿著蓑衣坐在池邊垂釣,也唯有他有這般閑情逸致了,幸好這幾日天氣並不是很寒冷,還未開始下雪,不然真的會凍到他。

  趙蓉蓉走回寢房,從櫃子裏取了一點碎銀,正要離開時,透過黃銅鏡看見發髻上的琉璃玉簪,她心裏突地怕了,這趙家不知何事讓她回去,她深怕這簪子被劉氏看見了拿走,她就拔了下來放在桌上,等她回來再插回去。

  她戀戀不舍地放下發簪,被上一件禦寒的大氅便出去了,她前腳剛走,羅逸後腳就進來了。

  羅逸看了一圈,不見趙蓉蓉的身影,心裏便知她還在帳房,他身體有些寒,便沒有多停留,直接去了澡間泡澡。

  等他出來的時候,天色已黑,而趙蓉蓉仍然未歸,他的臉色立刻暗了下來,他的發梢微濕,還想讓她替自己擦拭。

  以前無人的時候,這些活都是他自己做,多了她之後,他自然地享受起來了,本來泡過熱呼呼的澡之後,心情算是愉說,一轉眼又惡劣了。

  「真不該讓她去帳房。」忙得連個人影都沒有,身爲他的娘子,不應該將重心放在他的身上嗎?這個女人……隨意地擦了一下頭發,羅逸便將棉帕扔在一邊,坐在圓桌邊,倒了一杯茶喝著。

  他的眼眸隨意地一瞟,熟悉的琉璃簪子赫然出現在他視線裏,他的眼一冷,手中的茶杯被他扔了出去,碎了一地。

  從他替她戴上之後,除了晚上休憩時,他便沒有見她拿下來過,而如今被拿下了,他的心裏相當的不痛快。

  她笑靥如花地說,她很喜歡,喜歡極了,那時的笑容不摻雜任何虛僞,而他見她日日戴著,必然是真的喜歡極了,他的心情也很好,可一轉眼她便拿下來了,這是不是意味著再喜歡的事物,她都可以割舍?

  送飯的丫鬟走進逸園,看見地上一片狼藉,嚇得想退出去,這位二少爺可是相當不好惹的。

  「站住!」一道冷別的聲音止住了她的腳步。

  她打著寒顫回過神,低低地喊了一聲:「二少爺。」「蓉夫人呢?」羅逸怒意肆虐,恨不得現在就找那個女人問個清楚,他送她的東西怎麽可以隨意拿下?

  「奴婢、奴婢不知,奴婢沒有看到蓉夫人。」主子的去向哪是她一個下人知道的。羅逸陰冷著臉,全身散發著陰森的氣息,「滾!」「二、二少爺,膳食……」她早想滾了,但是丫鬟想到自己送食的任務還未完成,哪敢輕易離開,她的雙腿卻不爭氣地開始打顫了。

  「滾!」多一個字也沒有,少一個字也沒有,他凶狠地朝她喊道。

  想起仆人間流傳的消息,據說二少爺踢斷過人的腿,丫鬟驚恐萬分,拿起食盒一溜煙跑了出去,腿不想斷、命不想送。

  趙蓉蓉……羅逸拿起琉璃玉簪子,臉色前所未有的陰暗,身上的晦暗氣息不斷地吞噬著周圍的光明,去哪裏了?她到底是去哪裏了?

  大掌微微一用力,琉璃玉簪子陷在他的掌心中,所幸簪子被打磨得圓滑,未傷及他一分一亳,若一直這麽握下去,傷的也許不是他的手,碎的可能是簪子……喜歡,我好喜歡!

  羅逸握著簪子的手蓦地松開,沒有碎掉,完好無缺,蓉兒……他站在門外,兩眼直直地看著逸園的入口。

  「蓉夫人,我在門口等您。」車夫對趙蓉蓉說。

  趙蓉蓉下了馬車,對車夫點點頭,「好。」

  她轉頭看向趙府,離她出嫁不過是短短數月,她卻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是她的心境變了吧,在羅府悠閑的日子讓她忘記了在趙府受到的苛待,她搖了一下腦袋,緩緩地往趙府走去。

  趙蓉蓉一進趙府,便發現這趙府的仆人少了不少,她隱約地聯想到被叫回來的目的了,嘴角諷刺地一笑。

  趙老爺當日肯娶娘親的原因之一,便是娘親帶來了可觀的嫁妝,那可是夠趙府好多年的支出呢,不然一個只會靠之乎者也的文人能賺什麽錢呢?

  趙蓉蓉嫁入了羅府,羅府的聘禮可是多得嚇人,反觀她的嫁妝真的是很寒碜。

  她走到正廳便看到了趙府一家子,趙老爺正坐在主位上,劉氏則是坐在旁邊,兩位嫡出姐姐則是坐著喝茶、吃糕點。

  她是庶出但年齡最小,兩位年長她兩三歲的姐姐卻還未出嫁,若今年還未嫁出去,就怕是轾姑娘了。

  「爹、大娘、兩位姐姐。」趙蓉蓉站在門口,微垂著頭。

  「喲,嫁出去這麽久還知道回來。」劉氏不說地說,看著其他女人生的女兒,她心裏極度不悅,即便趙蓉蓉的娘親陳氏很懂規矩,但她就是不喜歡人住趙府,分去趙老爺注意力的女人。

  趙蓉蓉低垂著頭不說話,嫡出姐姐們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一番,除了那大氅之外,她身上真的是什麽都沒有,首飾什麽也沒有,看起來真是清貧。

  那羅府怎麽也不是一個窮地方,光是街上的幾間店埔就知道其富裕程度了,可這庶出妹妹居然什麽都沒有,這麽可憐的模樣……不得寵!

  趙氏姐妹心中同時想到,這庶出妹妹模樣雖清秀,嘴巴卻不甜,只怕是不得夫家喜愛。

  劉氏在一旁叨念著,很是羅嗦,趙老爺受不了地暗了她一眼,劉氏才安靜下來。

  劉氏看著趙蓉蓉,見她素面朝天,身上也無任何首飾,身上穿得比她櫃子裏的還要普通,她心裏多少舒服了些,「我問你,你可記得羅府的聘禮裏的南海珍珠?」「嗯。」聘禮是什麽,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最後不是到她手裏而已,除了那兩顆南珍珠。

  「我讓丫鬟桃紅給你拿了兩顆南海珍珠,她可交到你手上了?」趙蓉蓉心中冷笑,原來是這件事情,她裝出一副迷茫的樣子,「沒有呀,大娘,我不記得桃紅有將什麽珍珠給我。」劉氏生氣地拍了一下桌子,「桃紅說給你了。」趙蓉蓉低著腦袋,「桃紅……桃紅說的可有他人見到?我明明沒有拿到呀。」她停了一下,似乎在喘氣,「如果是我拿的,我便會讓人繡在嫁衣上,也不會被人……」她的欲言又止讓趙老爺想起了她出嫁時的風言風語,臉色頓時更冷了,朝妻子罵了一句:「你說這些幹什麽!」劉氏氣憤地轉過頭,余怒未消卻不說話了。

  趙老爺一臉慈祥地看著趙蓉蓉,「蓉蓉呀,你坐下說話,站著做什麽。」「是,爹。」趙蓉蓉柔順地點頭,坐在最偏遠的角落裏。

  趙老爺揚揚眉,「你坐這麽遠,爹如何眼你說話,你過來些,坐近一點,讓爹瞅瞅你。」趙老爺眼睛在她的身上溜了一圈,心裏有底,嘴上仍是抱著希望問:「羅府待你可好?」「爹,公公、婆婆對我很好,夫君對我也很好。」「好?好會一件像樣首飾都不給?」劉氏在一旁奚落著。

  趙老爺這一次沒有罵妻子,一雙精明的眼睛看著趙蓉蓉,「蓉蓉呀,你別怕,要是羅府的人對你不好,你說出來,爹替你作主。」作主?不用了,趙蓉蓉疑惑地揺頭,「不會呀,在羅府有的吃、有的穿,日子很是舒適。」趙老爺一聽,便知這傻丫頭是把羅府的生活與趙府對比,在妻子的苛待之下,這羅府再不濟也總是好的,他暗中瞪了妻子一眼,和藹地問:「哦?你跟爹說說,平日都做些什麽。」「哦,好。」趙蓉蓉想了一下,「夫君喜歡獨居,所以院落裏只有夫君跟我,沒什麽事情要做,就是偶爾服侍夫君,替他泡茶、替他澆澆花……」「停。」劉氏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這羅府二少爺是喜歡一個人住,不要別人伺候,可你嫁過去,你婆婆都沒有說給你一個丫鬟?」趙蓉蓉這一次是真的揺頭了,想來婆婆是知道羅逸的性格,這件事是真的沒有提過,她也沒想要人伺候,所以也沒在意。

  「那月錢如何?」劉氏心想著羅府給的月錢應該不少。

  「我不知道,這錢都是夫君管的。」趙蓉蓉想起上回她跟羅逸因誰管錢的事情吵架,現在想來還真是幼稚。

  「爲什麽?」一旁的嫡出姐姐問道。

  「不清楚,不過婆婆跟我說過要給夫君找正室,我想這錢以後應該是正室管的。」所以她才不要管錢,管他羅逸是什麽態度,給她管,她還感恩戴德嗎,哼!

  「這本來就該給正室管。」劉氏驕傲地說。

  「那你夫君都沒有送你什麽嗎?」另一個嫡出姐姐問。

  趙蓉蓉偏著頭道:「夫君平時不出門,也不買東西。」不過他一送就會送很好的東西,比如翡翠玉算盤、琉璃玉簪子。

  趙氏姐妹相互看了對方一眼,也就安靜了,她們兩個人好高骛遠,想嫁給有錢、有文采、有容貌的人,最後挑三揀四的結果便是成了大姑娘。

  于是劉氏慫恿她們,說這羅逸長得好又有錢,雖是老二,可家産也是會有的,就是脾性差了點,又正好缺一個正室,想讓她們兩個之一嫁一不過去。

  這一問妹妹,她們兩個哪肯嫁,脾性不好又自己管錢,就算嫁過去也不一定歸她們管。

  兩姐妹同時搖頭,堅定了立場,趙蓉蓉看著嫡出姐姐們的動作,不知她們的盤算,以爲她們是可憐她,她心中默默地想笑,努力地忍住了才能不笑出來。

  趙老爺心裏直歎氣,眼睛落在趙蓉蓉的小腹上,「你嫁過去也有數月了,可有消息了?」趙蓉蓉羞澀地搖搖頭,「大嫂已經有了,我還沒有。」說到最後,她的頭都擡不起來了。

  趙府的近況是越來越壞了,辭退了不少仆人,雖然羅府的聘禮可以撐一段時日,但也不是長久之策,本來還指望從趙蓉蓉那兒撈一點好處,現在—來是不可能了。

  再加上兩個未嫁的女兒,趙老爺歎了一口氣,說了一句良心話,「你還是盡早懷上的好,免得到時……」趙蓉蓉偷偷觑了他一眼,嘴邊彎了一下。

  「娘,我餓了。」嫡出姐姐摸著肚子說。

  「嗯,開飯了。」

  「賠錢貨。」趙老爺搖搖頭,離開了正廳。

  趙蓉蓉也眼著站起來,一雙眼看著劉氏,等著她發話。

  劉氏瞪了她一眼,「你還想留在這兒吃飯?回羅府去,浪費趙府的糧食。」另一個嫡出姐姐看了看妹妹,覺得她怪可憐的,「妹妹呀,你回去後可花點心思,莫被正室欺壓了。」一旁正要走的劉氏一聽,心裏惱火了,「這是什麽道理,她命賤是庶出,活該被人欺壓。」「是、是,娘說的是。」那姐姐吐了吐舌頭。

  等人都散了,趙蓉蓉吐了吐氣,估計以後他們是不會再想到她了,她揚起一抹笑,開心地走出趙府。

  看到候在門口的馬車,趙蓉蓉嘴邊的笑更明顯了,張管事是一個人精,一開始竟然給她安排了一輛豪華的馬車,那馬車看起來便是達官貴人坐的,她要是坐那輛馬車回來,只怕劉氏會嫉妒得扒了她的皮,最後好說歹說,張管事才給她找了一輛普通的馬車,就和一般人家的差不多。

  趙蓉蓉上了馬車,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摸了摸肚子,腹中空空的,好餓,正巧馬車途經集市,她聞到香甜的糕點味道。

  「等等。」

  「蓉夫人,有什麽事嗎?」車夫詢問道。

  「我提買些糕點。」

  「蓉夫人等等,小的去買。」

  「有勞了。」趙蓉蓉拿了銀子給他,讓他去買。

  過了一會兒,車夫便買了各式各樣的糕點回來,趙蓉蓉心喜地接過,道了一聲謝。

  趙蓉蓉分了一些給車夫,車夫不要,她硬要他收下,車夫開心不已,他開始趕路了,她便坐在馬車裏吃了起來。

  平時她的胃口不大,這麽多糕點定是吃不完的,她也想留一些帶回去給羅逸吃,可不知怎麽的,今無她特別餓,一時沒控制住,罷她吃完最後一個,她竟猶未盡地饞了幾下唇瓣。

  糟糕!本想給羅逸帶點,現下都進自己的肚子裏了。

  「蓉夫人,到了。」

  趙蓉蓉拿著絲絹擦了擦嘴,拎著裙擺下了馬車,「辛苦你了。」「不辛苦,謝謝蓉夫人。」車夫是一個中年男子,憨厚地摸了摸頭。

  趙蓉蓉點點頭,走進了羅府。

  回逸園的路上很安靜,加上逸園偏僻,就更沒什麽人了,趙蓉蓉走著走著,心頭有一抹異樣躐了上來,到了逸園更見逸園一片黑暗,她嚇了一大跳。

  該不會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吧?羅逸晚上喜歡把蠟燭都點上,燭光能照亮整個逸園,而她有些怕黑,小時候不聽話,曽被劉氏關在柴房裏,因此夜太黑她都會怕。

  在逸園之後,這種恐俱感再也沒有襲上心頭了,此刻她怕了,不單單是怕黑,更是怕羅逸有什麽不鍘。

  「羅逸、羅逸!」趙蓉蓉小跑進逸園,眼角突然看到寢房裏亮起了燭光,她趕緊跑向了寢房。

  甫一推開門,趙蓉蓉就差點踩到地上的碎片,她驚呼一聲:「羅逸,你是怎麽回事?上回傷了我的手,這回要傷我的腳……啊!」趙蓉蓉大喊一聲,整個人貼在門板上,兩眼直直地看著前方,微弱的燭光之下,羅逸被頭散發、臉色陰蟄,雙眼惡狠狠地暗著她,似乎要將她撕成碎片。

  「你怎麽了?嚇死我了。」趙蓉蓉撫著胸口,「今天怎麽這麽暗,我還以爲你……」擔心的話還未說完,羅逸突然走上前,他一手用力地抓住她的臂膀,一手祖暴地掐著她的脖頸,趙蓉蓉倒抽一口氣,他的力道很大,弄疼了她,「羅逸,你幹什麽?」別人說羅逸是一個壞脾氣的人,她贊成,她還聽說羅逸打人,她沒看過,也不相信。

  「你、去、哪、裏、了?」羅逸一字一字地咬著,潛伏在他眼中的暴虐觸目驚心。

  趙蓉蓉心跳猛然加速,她抖著聲音,「我、我回娘家。」她的眼睡微微泛紅,真的被嚇到了。

  一個飄逸若仙人的男子一夜之間成了神話中的惡獸,她簡直無法接受,更無法相信這個男人是與她同床共眠的羅逸,他怎麽會擁有這麽可怕的臉面?

  「去了趙府?」羅逸的眼稍稍柔和了些,但整體氣勢仍不減凶狠。

  「嗯。」她快速地點頭,就怕自己點慢一點,下一刻他就掐死了自己。

  羅逸的手勁未松,「回趙府做什麽?」他的眼凶光一閃,「你想回去?」她在趙府裏生話得艱辛,她竟還願意回去,若是他,他便一把火燒掉趙府。

  趙蓉蓉的脖頸被他掌住,喉嚨都發不出聲音,他要她說話,她該怎麽說呢?她伸手輕輕疊在他掐住她脖頸的大掌上,「呃……」她微弱地示意,羅逸稍稍松開了她的脖頸,趙蓉蓉輕咳著,臉微微泛紅,「趙府派人來。」聞言,羅逸掐住她脖頸的手松開了,移到了她的肩膀,「找你幹什麽?」無事不登三寶殿。

  趙蓉蓉紅著眼,輕輕一笑,「沒什麽事,以後不會再來找我了。」她說完低下頭。

  「想從你這兒撈好處?」羅逸不罷休,眼神狠戾。

  趙蓉蓉突然覺得好累,一種不知道如何形容的累,身心俱疲的累,「對不住,我回來晚了。」她的聲音空空的,宛若從遠方傳來,羅逸心一動,低頭附著她,她的眼皮紅紅的,臉上泛著疲憊。

  「去趟趙府累到了?」他的神色稍稍地緩和,大掌也不再用力地禁鋼著她,轉而輕摟住她。

  趙蓉蓉推開他,迳自走到臉盆旁,正要洗臉洗手,一雙大掌抓住她的手,「冬天用涼水?等一會兒,我燒熱水給你。」趙蓉蓉看向他,見他神色自然,想起他剛剛的暴行,她黯淡地推開他的手,「不用了,我沒有那麽嬌貴。」她說著用涼水洗了臉、洗了手。

  一旁的羅逸看得握緊了拳頭,該死,她要用涼的就用涼的,隨她好了。

  「我想歇息了。」她隨意地梳洗了一下,輕輕地對他說。

  「嗯。」他祖祖地應了一聲,知道是自己剛才的暴行嚇到她了,他忍不住暗罵自己沈不住氣,爲了一件小事弄得大發雷霆。

  趙蓉蓉的腳步一頓,微微側過頭看向他,「腳邊的碎片還是收拾一下比較好。」說完之後,她就往床榻走。

  她在生什麽氣?該生氣的人是他,羅逸的手先他的思緒一步,抓住了趙蓉蓉的手,「你鬧什麽,你不覺得是你不對嗎?出門也不說一聲就離開,你不知道我會……」擔心嗎?他何止是擔心,他簡直要瘋了,要手下去外面找她,命令剛發出去,她就回來了,她讓他的瘋狂和優心成了笑話,她這個壞女人!

  「羅逸,我……」她好累哦,身體軟軟的,頭也昏昏的,「不要吵,我……」「你……」羅逸差點氣結,頭一低,心跳都要停止了,趙蓉蓉頭一偏,整個人倒在他的身上。

  下一刻,嚇人的癫狂之色轉換成天崩地裂的惶恐,「蓉兒、蓉兒!」「你確定她沒有事?」

  「很確定。」

  好吵,趙蓉蓉閉著眼睛還想再睡,可這兩個人一直在說,說得她都煩了,「閉嘴!」羅逸嚇了一跳,狠狠地瞪向大夫,「還說沒事,她脾氣都變得這麽暴躁。」大夫心由默默地想,蓉去人再暴躁也不及二少爺您呀,「二少爺,這是正常情況,總之您要習慣,還要順著蓉夫人。」羅逸皺眉,脾氣暴躁是正常情況?

  趙蓉蓉不得不睜開眼,小嘴嘟起,「羅逸,你真的好吵,你不要吵我。」羅逸陰森森地看著趙蓉蓉,「我吵?」

  趙蓉蓉瞪著他,「三更半夜的,你幹嘛不睡覺,還……」跟人對話?趙蓉蓉這才發現床榻邊除了羅逸,還有上次那位來替她看手傷的大夫。

  「什麽三更半夜,如今是日上三竿,沒有見過比你更懶的人了。」羅逸郁悶地說,就是她一直睡一直睡,他才會跟著一直擔心,她真的很不知好歹。

  趙蓉蓉看了看外邊,外邊的確是一片亮光了,她蹙眉看向大夫,「大夫,我是不是生病了?」「蓉夫人有喜了,恭喜恭喜。」大夫朝著趙蓉蓉笑說:「蓉夫人以後可要注意身子,不要累到,想歇息就歇息,不要拿自己的身體與以前比。」她有了?趙蓉蓉分不清徘徊在胸口的情緒,她以爲自己是因爲應付趙府人,回來以後還要面對羅逸不分黑白的怒意而疲憊,原來是有了,她的手輕輕地放在小腹上,臉上泛著柔光,「謝謝大夫,我知道了。」「那老夫告辭了。」

  趙蓉蓉喊住大夫,拿了一些銀兩給大夫,「有勞大夫了。」「呵呵。」大夫笑嘻嘻地離開了。

  羅逸就這麽站著,兩眼緊緊地盯著她,而她從知道有了孩子之後,便沒有再多分他一眼。

  他知道她一定在生氣,他歎了一口氣,是他脾氣不好,他坐在床榻邊上,「蓉兒,莫氣了,昨日是我衝動了。」趙蓉蓉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昨天態度強硬的男人怎麽突然軟化了,她的手摸著小腹,淺淺地一笑,「其實也不關你的事,以後我出去會跟你說一聲的。」羅逸聽了她的話,心結仍未解開,「昨日回來等不到你,看見你拿下了往日愛戴著的簪子……」趙蓉蓉垂著眼,趙府與她的關系,他應該清楚了,她也不覺得有必要替趙府說好話或掩飾,「趙府突然派人來找我,我心中覺得不妥,便拿下簪子。」這其中的不妥,羅逸一點就通,他兩道劍眉皺在一起,「原來如此。」哎,怪不得她生氣,他真的魯莽了。

  趙蓉蓉突然起身離開床榻,羅逸不解地看著她,「不再多休息一會兒?」「既然我已經有了,依照我們的約定,以後便是……」以後他們各自過各自的,她也可以回到自己的廂房睡了。

  「唔……」她的唇被羅逸堵住了,他知道她要說什麽,她要說有名無實的夫妻,她要說以後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

  他不要聽,一開始就沒有這樣的打算,只是順著她的話走罷了,他要的不是她說的那樣,她是他的娘子,她是他孩兒的娘親,怎麽可能形如陌路。

  他的吻不急躁,淺淺的、柔柔的,和以往帶著慈望的吻不一樣,多了一抹貼心,多了一絲柔情,趙蓉蓉忍不住閉上眼睛,任由他輕柔地吻著。

  他的大掌溫柔地掌住她的腰部,使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不許她累到一分一亳,呼吸逐漸漸加重,舌尖忍不住用力吸允了一下。

  在理智猶在的情況下,羅逸趕緊抓住出籠的慾念,放開了她,食指輕輕地撫著被他吻腫了的唇部,「乖,那事就忘了吧,不要記著。」她靠在他的懷裏重重地喘息著,雙眼朦胧,「爲什麽?」「沒有爲什麽,我就是你的夫、你的天,只要順我便成。」他的話帶著霸道卻不失柔情。

  趙蓉蓉閉上眼睛,弄不懂這個男人了。

  「好了,再睡一會兒,以後想睡便睡,我不再說你懶了。」他抱著她上了床榻。

  她本來就不懶,懶的人明明是他,她想反駁,但他輕拍她背部的手太舒服了,讓她昏昏欲睡,罷了,等她醒來,她再同他說清楚吧。

  趙蓉蓉睡熟之後,羅逸盯著她甜美的睡顔,大掌不由伸到她的小腹,嘴邊揚起一抹微笑。

  他不是不開心,只是開心得不知如何表示自己的情緒,所以他裝得和以往一樣,實則他很開心,開心得想笑,他也確實咧開了嘴巴,扯了一個大大的笑,無聲地笑著。

  黑眸落在她的發上,他想起了什麽,輕手輕腳地離開床榻。

  不一會兒他便回來了,手上拿著琉璃玉簪子,將其放在床頭,待她再醒來時,替她插上。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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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2 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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