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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莫顏 -【戲冤家(四大護法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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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顏 - 戲冤家(四大護法之一)

巫離是狐媚的女人,但扮起花心男人,連淫賊都自嘆不如。
巫嵐看起來是個君子,但若要誘拐女人,貞節烈女也能束手就擒。
兩位護法奉命出谷抓人,該以完成任務為主,絕不節外生枝,
可遇上美色當前,不吃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你別動我的女人。」巫離插腰警告道。
「行,你也別動我的男人。」巫嵐雙臂橫胸。
巫離很糾結,她想吃寒倚天,偏偏這男人是巫嵐的相公。
巫嵐也很糾結,他想對寒曉昭下手,偏偏這姑娘是巫離的娘子。
「昭兒是好姑娘,不能糟蹋。」巫離義正辭嚴地說。
巫嵐挑眉。「那你就能糟蹋那個寒倚天?」巫離笑得沒心沒肺。
「這不一樣,那男人可是很願意被我糟蹋。」巫嵐面上搖頭嘆氣,
心下卻在邪笑,那麼他也想辦法讓寒曉昭願意來「糟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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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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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空氣中傳來肅殺的氣味。

    巫離在黑暗中警醒,迅速翻身而起,來到窗邊,一雙貓兒般嫵媚的眸子轉成了銳利,緊盯著漆黑的湖面。

    她在黑暗中的視物能力甚佳,今夜天上無月,僅有幾點星光,但還是讓她察覺到湖面上那抹鬼祟的影子,正往這艘貨船悄悄靠近。

    是水賊!

    巫離眯了眯眼。這艘船是客貨混合船,上層是客房,下層載貨,屬于商家私人擁有,載滿了從南方運來的值錢貨物。這條水路平日有官船巡守,這些水賊倒是大膽,竟趁夜趕來劫貨。

    她沒有耽擱,立即出了貨艙,無聲無息摸到甲板上,順帶從守夜人那兒偷了把弓箭過來。

    她把箭上弦,箭頭沾油,點火,拉開長弓,對準目標,一箭射出,這一連串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火光在夜空中劃開一道明亮的弧度,最後擊中湖面上一條小船上的帆布,瞬間燃起大火,不但照亮四周,也燒著了小船上的水賊。

    火光和驚叫聲曝露了水賊的行動,令貨船甲板上的守夜人瞧見,大驚之下,急忙拿起錘頭用力敲打警鐘,把整艘貨船上熟睡的人都驚醒了。

    巫離達到目的,便掩身起來,伺機而動。她抬起頭,瞧見天空炸開一抹絢麗的煙火,那是向官船求救的信號。

    水賊泄漏了行蹤,不再偷偷摸摸,一聲號令下,火把全部點燃,湖面上盡是密密麻麻的火光,揭開了殺人劫貨的序幕。

    巫離粗估這批水賊有百來人之多,船上雖然有護衛,但以少敵多,若是官船趕不及來救,今夜怕是凶多吉少了。

    「真他媽的背……」她低咒一聲。再過三天就到薊城了,偏偏這時候遇上水賊來壞事,她會泅水,就是心疼這身好衣料。

    她低頭摸著自己身上這套新衣,禁不住感嘆。「這可是花了我一百兩哪……」

    喊殺聲四起,船上已經亂成一團,女人和小孩的哭聲夾雜著船夫的喝叫聲,燃火的箭矢在空中交互亂飛,照亮了這一場廝殺之夜。

    巫離估量著眼前的形勢。水賊人數不少,不宜久留,看來為今之計,只有從水賊那兒搶一條小船逃走。

    「小姐,咱們怎麼辦?」

    「事到如今,唯有想辦法從水賊那兒搶一條小船逃走。」

    巫離愣住,循聲瞧去,在她所伏的艙頂下方有兩個人在說話,一人做書生打扮,另一人則是小廝打扮,雖是男人的裝扮,聲音卻是個姑娘。

    「小姐,咱們要如何搶船?」鵲喜問。

    寒曉昭指著不遠處甲板上被殺死的水賊,毅然決然道︰「咱們剝下死人的衣物,扮成水賊,混入其中,反正天這麼黑,他們也看不清楚咱們。」

    巫離挑了挑眉。喲,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小姐乃千金之軀,怎麼能穿死人的衣物?」鵲喜連忙搖頭。

    都這個時候了,哪容得你挑?巫離听了著實好笑。

    寒曉昭一臉正色道︰「都這個時候了,還挑什麼?想辦法活命,莫落入水賊之手才是最重要的。」

    巫離點頭。覺得這姑娘看似弱不禁風,遇事卻是個有主見的,不禁生起好感。

    「婢子明白了,婢子全依小姐。」

    于是主僕兩人合力把地上的屍體拖到陰暗處,開始伸手去扒屍體的衣服。

    巫離饒有興味地看著這一幕。她這趟出谷,本是奉谷主之命到薊城去與巫嵐會合,執行抓人的任務,才會搭上這條船,卻沒想到會遇上水賊劫船。本欲離去的她,因為突然對這兩個女扮男裝的主僕起了好奇心,決定看看再說。

    當寒曉昭和丫鬟鵲喜正忙著脫死人衣物時,沒注意到不遠處一名水賊正手持大刀,悄悄往她們這兒摸來。

    在距離十步之處,水賊突然身子一僵,往後倒去,在他倒地之前,身子被巫離給扶住,落地無聲的放下。

    在火光下,若非她手中的那條絲線滴著血,否則很難教人看清楚她的武器是一條極細的銀絲線。

    無聲無息解決了打擾之人,她繼續盯著她們,好似適才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罷了。

    寒曉昭和鵲喜兩人換好衣物,立刻偷偷往船尾溜去。巫離也悄悄跟了上去,這一路上,又暗自幫她們解決了兩名水賊。

    主僕兩人東躲西藏的來到船尾,寒曉昭轉頭對鵲喜道︰「你等著,我先跳下去。」說著就要爬上船舷欄桿。

    鵲喜立即抓住小姐道︰「不,小姐,鵲喜會泅水,先由鵲喜打頭陣。」

    「你泅水的功夫還是我教的,當然是由我去。」

    「婢子力氣大,這搶船的活兒當然由婢子去。」

    兩人爭來爭去,彼此都不肯相讓,看得出來這對主僕有情有義,在面臨生死關頭,依然會為對方著想,實屬難得。

    巫離很想告訴她們,不必爭,因為不管誰跳下去,準死。

    兩人都堅持不讓,寒曉昭最後改口道︰「不如這樣,咱們一起跳下去吧。」

    鵲喜立刻點頭。「好,婢子陪小姐一塊。」

    鵲喜扶著寒曉昭,正欲爬上船舷欄桿,豈料寒曉昭趁其不備,突然推開她,自己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小姐!」鵲喜驚呼出聲。

    在寒曉昭跳下的同時,伏在艙頂上的巫離也同時甩出手中絲線,這絲線可以是殺人的武器,也可以是救人的工具,絲線如網,卷住寒曉昭的腰,往上一撈,巫離伸出雙手,輕輕松松就把人兒接個滿懷。

    「美人兒,跳下去可是會沒命的。」柔媚輕靈的嗓音帶著蠱惑人的低笑,如暗夜里飄來的琴音,好似在人心深處輕輕搔癢。

    乍見這個陌生女子,被抱在懷中的寒曉昭傻了,呆呆地望著對方;而巫離這時候也看清了對方的臉,心想好個俊俏的小生,就算扮成男子,也依然掩不住這姑娘是個大美人的事實。

    寒曉昭呆看著對方。抱著她的女子長得很媚,那雙漂亮的鳳眼在看著你笑時,彷佛在勾引你的靈魂。

    巫離將寒曉昭放下,指著下頭對美人說︰「下頭的水賊拿著長槍見人就刺,你要是真的跳下去了,會被刺成窟窿喔。」

    寒曉昭回過神來,和鵲喜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在火光明滅的照耀下,初時看不清楚,但只要再等一會兒,便會隱見一片血水染紅了湖面,處處是浮屍。

    她們正好瞧見,一名水賊手上的長槍穿透過水里的男人,那男人因為痛苦而表情猙獰,其他水賊則在一旁叫囂著大笑,那殘忍無情的畫面,令人看得怵目驚心。

    寒曉昭和鵲喜皆嚇得倒抽了口氣,一臉的懼怕。

    巫離見她們明白了,便笑嘻嘻地道︰「不想死,就跟我來吧。」丟下這句話,她轉身便走。

    寒曉昭和鵲喜兩人皆是一愣,隨即像是驚醒一般,二話不說的趕緊跟著她。

    巫離見她們跟來了,勾唇一笑。

    多帶兩個人一塊逃命雖然有些難度,不過還是難不倒她,更何況要她對大美人見死不救,還真是舍不得,索性帶著上路。

    沿路上她又解決了三個水賊,都是一招斃命,速戰速決,不拖泥帶水,明明是送人去陰曹地府,但是由她做來,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優雅。

    兩人見到她這般厲害的身手,臉上皆是一驚,雖然害怕,卻沒有哭鬧或失聲驚叫,而是緊緊的跟著她,這點讓巫離十分滿意,也更願意救她們了。

    巫離將她們領到一個空木桶前,打開蓋子,對身後兩人命令。「躲進去。」

    這個木桶足以裝得下兩名縴弱的女子,寒曉昭二話不說,立即听話的鑽進木桶里,鵲喜隨後跟著鑽了進去。

    「先待在里頭,等我來找你們,等會兒會有些顛簸。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別出聲,明白嗎?」巫離一臉正色的叮囑。

    兩人忙點頭。她說什麼,她們就听什麼。

    巫離十分滿意她們的合作,不再多言,將木蓋蓋上,木桶內立即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只聞兩人的呼吸聲。

    鵲喜低聲道︰「小姐,她把咱們關進木桶里,會不會就不理咱們了?」

    「她剛才既然救了咱們,就不會對咱們置之不理。而且你想想,以她的身手,若真想傷害咱們,區區一刀就能斷了咱們的小命,何必如此大費周章的帶咱們逃?」

    鵲喜覺得小姐說得有理,便輕輕應道︰「我听小姐的。」

    兩人在木桶內安靜地等待,不一會兒,忽感木桶被移動,猛然一陣劇烈晃蕩後,迎來的是突然的下墜感,令她們的心髒難受得緊,只是尚未喘息過來,又是一陣劇烈的上下震蕩,把她們的五髒六腑震得都快散了。

    幸虧這木桶被她倆的身子塞滿,兩人又緊緊抱在一起,所以身體的踫撞不大,倒是外頭的喊殺聲令人膽戰心驚,彷佛就在耳邊,直到那喊殺聲逐漸遠離。

    她們繼續待著不動,黑暗中,只听得見彼此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不知過了多久,木桶突然被人敲了一下,嚇得兩人再度繃緊身子,連呼吸都停止了。

    當木蓋被打開的那一刻,寒曉昭一見到女俠的臉,一雙眼楮驚喜得發亮,露出了笑容。

    巫離看著眼前這張小臉,突然回想起小時候,她在山間撿到一只剛出生的小狐狸,喂了幾日,那小狐狸把她當成了娘親,整日黏著她,若是她出門幾日,回來後,小狐狸就是用這表情盯著她,讓她覺得甚是有趣。

    「行了,出來吧。」

    巫離伸手將兩人一一拉出來,上了她搶來的小船。

    大概是在木桶里被晃暈了,上船時著地不穩,寒曉昭的腳絆了下,巫離眼明手快地摟住她。

    寒曉昭感激地小聲道︰「謝謝。」她趕忙坐好,和鵲喜兩人手抓著手,免得掉進水里。

    寒曉昭坐穩後,便開始打量四周,發現遠遠的湖面上浮著許多木桶,而她們現在坐的這條小船,離那艘大貨船已經很遠了。

    她心中恍然大悟,原來女俠讓她和鵲喜躲進木桶後,跟其他木桶一起丟下船,混在眾多木桶中;而女俠身上的衣裳是濕的,由此可見,她把木桶丟下水後,自己也跟著跳下去,搶了一條小船才來接她們,做得俐落漂亮多了。

    巫離劃了一段水路,終于靠上淺灘,她跳下去,伸手把小船拖到灘邊,帶著她們上岸後,便對兩人交代。

    「在這等我,別亂跑,明白嗎?」

    兩人立即點頭。

    巫離叮囑完,便一閃而逝,大約過了兩刻,人就趕了回來,手上多了兩套村姑的衣裳。

    她四下張望,卻不見兩人身影,心頭不禁一緊。忽聞附近草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轉頭一看,就見草叢後頭冒出兩張臉,兩雙骨碌碌的目光正瞅著她,可不就是她們嗎?

    巫離松了口氣,朝她們招招手。「是我,出來吧。」

    寒曉昭和鵲喜互相扶著走出草叢,匆匆朝她走來,欣喜的喚著。「女俠!」

    「把水賊的衣物脫了,換上這件。」巫離將手上的衣物塞給她們。

    兩人二話不說,立即听話的把身上的衣衫脫了。

    巫離挑了挑眉。本以為這兩個姑娘家在外頭更衣會磨磨蹭蹭,沒想到她們倒是索利,絲毫不拖泥帶水,讓她覺得自己決定救下她們是對的。

    她點起火摺子,一把燒了水賊的衣物,然後帶著她們去找了間農戶投宿。

    這間農戶住的是一個寡婦和她九歲的兒子,巫離給大嬸一貫銅錢,要來兩件干淨的衣物給寒曉昭和鵲喜,讓她們洗完澡換著穿,並吃些熱食果腹。

    大嬸得了銅錢甚是高興,又見三人都是女子,遂放心地把最大的房間讓給她們睡,自己則帶著小兒子去住另一間。

    巫離用熱水洗漱,將自己簡單收拾了下後便從隔板後走出來。

    寒曉昭和鵲喜兩人呆住,因為巫離此刻正一絲不掛。

    盡管都是女子,寒曉昭還是臉紅了,有些不知所措;而鵲喜自幼伺候小姐,所以對女子的**看得很習慣,但見到有女人可以這麼大方地袒胸露乳,反倒驚訝得睜大眼盯著。

    巫離自幼生長在萬花谷,從小在山野間跑,遇到山泉,都是和姊妹們脫光了衣裳直接跳進水里玩耍,早率性慣了。

    她的身材很好,玲瓏有致,該飽滿的地方飽滿,該縴細的地方縴細,見到她倆臉紅的表情,似是害羞,也不以為意,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們。

    寒曉昭瞧見屏風上掛著的濕衣裳,突然反應過來,愧疚道︰「多虧女俠救了我們,還害您弄濕衣裳。鵲喜,去跟大嬸借件衣服來。」

    「不了,大嬸干淨的衣物都穿在你倆身上了,我用這湊合著就行。」巫離說完便抓起一塊布圍在身上,打了個結,露出肩膀和雙腿,雖遮住了胸部和下身,但依然難掩春光媚色,尤其是胸前兩粒看得十分清楚,一身媚骨外露,風情萬種。

    寒曉昭恍悟。原來女俠把僅有的兩件干淨衣物給她和鵲喜穿了,更是愧疚。

    「委屈女俠了。」

    巫離擺擺手,不甚在意地道︰「小事一樁。不必叫我女俠,我叫巫離,你們呢?」

    「我叫寒曉昭,她是我的丫鬟鵲喜。」

    「你們今後有何打算?」巫離半躺著,一手撐腮,狀似慵懶,七分風情中卻有三分豪氣。

    她只是隨意問問,但寒曉昭卻很認真回答。

    「我們打算去薊城。」若是沒遇上水賊,她們乘坐的貨船,三日後就會抵達薊城。

    巫離當然知道她們要去薊城,才會搭上同一條船,她問的是去薊城的目的。

    「你們到薊城做啥?」

    寒曉昭猶豫了下才答話。「找人。」

    「探親?」

    寒曉昭沒有開口,只是輕輕點頭,她低垂著眼,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笑,這笑容被巫離敏銳地捕捉到。

    「難不成你是要去找你的心上人?」

    寒曉昭一怔,紅了臉。「不是的……」

    巫離搖搖頭。「連撒個謊都不會,你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的想法了。」

    寒曉昭一時無語,被人瞧出了心思,有些不知所措,卻不料對方再冒出驚人之語。

    「原來你逃家是為了男人呀。」

    此話一出,寒曉昭便怔住了,彷佛不知該如何是好?在對方含笑的精眸下,她的臉蛋紅似血,簡直是不打自招。

    這不就是坊間說書或話本上寫的「痴情女子千里會情郎」嗎?巫離問明了,便也不好奇了,慵懶地打了個呵欠。

    「知了,我就送你們去薊城會情郎吧!早點睡,睡飽了明日好上路。」她不再多問,調整了姿勢躺下,閉上眼睡覺去。

    兩人還愣在那兒,見女俠睡了,彼此互看一眼後,便也默默地躺下。

    在寒曉昭睡著後,巫離睜開了眼,悄悄坐起來,仔細打量這張美麗無瑕的臉蛋,不禁搖搖頭。

    瞧這美貌,就算扮成男人,也容易被人識破女兒身,幸虧是遇著她,否則這麼如花似玉的姑娘家落入水賊之手,不是被抓去做壓寨夫人,便是被賣到青樓。

    從這姑娘的舉止和衣料上看,便知是出自大戶人家,她不待在閨閣里享福,卻寧可冒著危險私自離家,巫離這下好奇了。能讓一位大家閨秀不顧危險、拋下榮華富貴遠走他鄉的男人,不知是什麼樣子?

    思及此,巫離勾唇一笑。她與寒曉昭不過是萍水相逢罷了,救下她們只是一時心血來潮,而且這姑娘頗得她的眼緣,反正順路,她就帶著她們上薊城吧!

    巫離閉上眼,伸了個懶腰,夢周公去也。

    經過一夜的水戰,原本以為這回劫船是發了大財的水賊,哪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才剛劫了貨船,官船就圍上來了。

    活下來的水賊們一個個或跪或趴,背上抵著長槍,原本囂張的他們,此刻氣焰不再,一個個成了砧板上待宰的肉。

    闢兵們正一一清查人數,打撈湖面上的浮屍,湖水被鮮血染紅,放眼望去十分懾人。

    貨船上存活下來的人被聚到另一處。雖然獲救了,但經過一夜的驚恐,各個面無血色,雙目無神。

    寒倚天蹲在貨船甲板上,正在仔細打量地上的兩件衣物。這衣物雖是男子的,但看身量卻是瘦小的,只有一般女子的身高。

    「公子,這兩件衣物正是小姐和鵲喜上船時的打扮。」心腹寒五以只有兩人听得到的聲音低聲對公子稟告。他們的人已將方圓百里清查過,並未見到小姐和鵲喜的蹤跡,只發現這兩套衣物。

    寒倚天沉吟。衣料完好,沒有被撕扯的痕跡,表示是自願脫下的;衣物未沾上血跡,所以並未受到迫害,巧合的是,在衣物旁躺了兩具水賊的屍體,身上的衣物卻被扒下了。

    很明顯,她們是換上了水賊的衣物,試圖以假亂真求自保。

    他眉頭深擰。這一路自己帶著心腹和人馬沿著線索追到這里,只可惜慢了一步,沒找到妹妹和丫鬟,只找到衣物。

    他站起身,在附近繼續仔細查看,走了七步之距,那兒又躺了一具水賊的屍體,這具屍體的死法很詭異,不是刀傷,也不是槍戟刺傷,他的致命傷口在頸部。

    他蹲下身,仔細檢視死者脖子上的血痕。傷口橫切,卻不盡斷,這種殺人手法十分俐落干脆,死得快,且無聲無息。

    寒倚天眯起銳利的鷹眸。這切口傾斜向上,代表殺人者是從身後下手,若非身材特別高大,便是當時身居高處。

    他抬起頭,盯著一旁的艙頂,站起身,腳尖點地,輕松躍到上頭,發現從這個角度,不但方便偷襲,還能瞧見那兩具被脫下衣物的屍身。

    寒倚天原本舒緩的眉頭再次緊擰,峻容轉成了陰沉。有人站在這兒看著妹妹脫衣,這人有可能見色起意,思及此,他身上散發著濃濃的殺意。

    他在原地仔細尋找,最後目光定在一點,伸手從地上捻起一根頭發,發絲細長,長度約六寸。

    他拿出帕子,將這根發絲收起來,裝入口袋。

    「公子,知縣大人來了。」另一名心腹寒六過來低聲提醒。

    寒倚天回過頭,瞧見知縣張大人偕同周總兵朝他走來。

    「寒公子。」張大人殷勤地上前朝他拱手招呼,一旁的周總兵亦是帶著討好的笑容。

    寒倚天迎向二人,對二位點頭。

    「二位辛苦了,這批水賊為害已久,如今被剿平,實乃大功一件,在此先恭喜張大人和周總兵了。」

    「不敢,為民除害是父母官的本分,這次能一舉拿下這批水賊,全賴周總兵獻計,引誘水賊上勾,才能一網打盡。」

    周總兵听了,趕忙拱手謙恭道︰「不敢,這事能成,乃是大人英明,老天有眼,百姓之福。」

    寒倚天微笑道︰「我等只是剛好行經此地,便過來看看,回京後,我會上告家父,張大人和周總兵剿水賊的功勞,必然上達天听,皇上定有重賞。」

    兩人一听,連連拱手躬身道不敢,臉上卻是堆滿了笑意。

    寒倚天與他們客套幾句,也不多談,便俐落上了馬,帶著他的人馬離開。

    一背對他們,他的臉色便沉了下來。

    「寒五。」

    「公子。」寒五將馬匹拉近,低聲應和。

    「派人將張大人和周總兵與水賊共謀的證據,快馬送至京城給家父。」

    「屬下遵命。」

    寒倚天神色陰冷。這次水賊劫貨船,幕後主使者便是張大人與水賊頭子共謀的計劃,而周總兵是接線人,這消息是他的人馬在搜尋妹妹時,無意中得知。

    若不是這些貪官想污銀,水賊如何能在這條水路上劫船?

    張大人是安王爺的人馬,若不是有安王爺撐腰,張大人一個小小的知縣會敢這麼做?

    妹妹生死未卜,若是有個萬一,他必要這些人陪葬。

    「寒六。」

    另一名心腹即刻策馬上前。「屬下在。」

    「傳令下去,去岸邊搜查,是否有可疑小船靠岸?」

    「遵命。」寒六將馬腹一夾,立即策馬著手去辦。

    寒倚天一身戾氣。他發誓,不管那個擄走妹妹的人是誰,若是敢動昭兒一根寒毛,他絕對會讓對方生不如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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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巫離向農戶買了一輛驢車,她擔心寒曉昭和鵲喜兩人太過嬌氣,干脆坐驢車上路,免得耽誤行程。

    由于她給的銀子足以讓這戶人家去買三輛驢車,對方自是爽快答應。一大早把干糧和飲水備好之後,巫離便駕著驢車,帶著寒曉昭主僕上路。

    她駕著驢車載著兩個女人走了六天,終于在第七天傍晚前趕到薊城。

    進城之前,巫離先讓她們在驢車上等著,便又閃身消失,回來時,搖身一變,成了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兒漢。

    當寒曉昭和鵲喜看到易容後的巫離,雙目瞪得比銅鈴還大,張目結舌說不話來。

    「你呢,是我的夫人,鵲喜則是咱們的丫鬟,從現在開始,你要喊我相公,鵲喜要喊我姑爺,明白嗎?」巫離有趣地瞧著她們目瞪口呆的表情。

    莫怪寒曉昭和鵲喜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來,扮成男人的巫離胸部平坦,頭上梳著英雄髻,穿著窄袖勁裝長褲,腰間系著劍,一身的俐落,從女俠變成了風流倜儻的「大俠」。

    她用易容術改變了些臉形,貼上假喉結,原本柔媚的臉蛋因為多了男子的陽剛,顯得英氣煥發,且她的身形比一般女人高挑,因此扮成男人也不顯矮。

    她這男子漢的模樣讓寒曉昭和鵲喜兩人直盯得眼珠子都移不開了,若不是早知她是女人,還用女人的嗓音跟她們說話,她們真的會以為她是男人呢!

    巫離扮起男人駕輕就熟,她一伸手,就將寒曉昭攬入懷中,另一手輕佻地托起她的下巴,連眼神都變成了男人看女人的目光,直看得寒曉昭不由自主的臉紅心跳。

    「娘子,叫聲相公來听听。」她的聲音變成了男人,把寒曉昭驚得一雙美眸瞪得更圓了,無辜的小鹿眼煞是可愛逗人,把巫離逗笑了,忍不住捏捏她的小臉。

    「你先習慣習慣,進城後可不能再這麼驚訝,若讓守城的官兵看出異狀就麻煩了,明白嗎,娘子?」

    「你……你真的是女人?」

    「我當然是女的,昨夜你不是都看過了?」

    寒曉昭這才想到昨夜巫離脫了衣裳,身上只圍了一條毯子,那有致的身段的確是貨真價實的女子。

    她猶豫了下,才害羞地小聲喊了一句「相公」。

    「乖。」巫離又在對方細致的臉上摸了一把。她本就生得艷媚,扮起男人來,便成了擁有桃花眼的花花公子,一顰一笑都帶著勾引女子的俊俏。

    鵲喜也是看呆了,待回過神來,禁不住露出崇拜的眼神,立刻改口。「姑爺,您這模樣,真俊!」說時還豎起大拇指表達佩服。

    巫離笑得風流倜儻。「丫頭嘴甜,爺喜歡。」說完順道摸了鵲喜下巴一把,便摟著寒曉昭的腰走向驢車。

    寒曉昭依然不可思議地盯著眼前這個「男人」。她這杏眼圓睜的嬌俏模樣,實在惹人憐愛,讓巫離不禁生出保護之心,還真的像個男人一樣,一把抱起她,放在驢車上。

    鵲喜也上了驢車,待姑爺在前頭駕車啟程,她俏皮地在小姐耳邊道︰「夫人,姑爺真俊俏,我都想當她的小妾了。」

    寒曉昭點頭贊同,接著又感嘆搖頭,小聲對鵲喜道︰「我現在才知道,咱們女扮男裝一點都不傻,難怪一眼就被人家看穿了,瞧瞧人家扮得多像,連喉結都有,真讓我長見識了。」

    她這一席帶著天真又坦白得可愛的話,讓前頭駕車的巫離禁不住勾起嘴角。

    城門有守衛把關,入城時,寒曉昭和鵲喜兩人十分緊張,巫離安撫完她們,便大方地上前與官爺們打招呼說笑,遞上路引時,順帶夾了一錠元寶,城門守衛掂掂手中的元寶,收進腰袋里,只隨便瞧了車內人一眼,便爽快地讓她們過去。

    三人順利進了城,在前頭駕車的巫離听到車內兩人的談話。

    「夫人,姑爺可真有辦法,也不知她用什麼方法,把處們進城的路引也弄來了。」

    「是呀,幸好咱們遇上相公,不然可慘了。」

    主僕兩人一句「姑爺」、一句「相公」的,把巫離逗得嘴又彎了起來,覺得這對主實在很有意思。

    這一路上,主僕兩人坐在驢車上,好奇地四處張望,看著大道兩旁的商鋪和來往的百姓,不時睜大眼或是嘴角掛著笑,看似十分歡喜。

    巫離知道養在閨閣的女子平日少有機會出門,更遑論到處走走看看,便特意繞著市集,好讓她們看個過癮。

    「娘子,這花與你真配。」她笑得一臉桃花,當街就對自己的夫人打情罵俏起來,果然又見寒曉昭雙頰浮起兩酡紅雲,襯得她人比花嬌,美不勝收。

    一旁的鵲喜也配合著大贊。「夫人真美,姑爺有眼光。」

    寒曉昭羞澀地笑了,對巫離輕聲道︰「謝謝相公。」

    三人一路說說笑笑,巫離見逛得差不多了,便駕著馬車前往客棧。

    她要了兩間上房,讓店小二張羅些吃食送到屋里,安頓好兩人後,她便了客棧,直接朝城西的花街走去。

    街上有不少的青樓和賭坊,時值傍,花街上的燈火已經點燃,而姑娘們早已梳妝妥當,坐在窗欞上對街下來往的男人們拋媚笑,等著熟客上門。

    巫離勾起俊朗的笑容,一雙桃花眼含情脈脈的望著她們。那些姑娘們一開始還會對她拋媚眼,卻因為這位公子的眼神太過深邃,並無輕挑,不同于其他男人,眼神毫無輕浮之意,那專注的目光像在欣賞一塊完美無瑕的美玉,竟把她們盯著臉頰熱了起來,不知不覺斂起媚笑,露出羞澀。

    巫離將她們逗得臉紅還不夠,她還一派正經地朝她們打躬作揖,彷佛在她眼中,這些姑娘就跟大家閨秀一般,值得尊重和欣賞。

    轉身離去時,那瀟灑的背影也留在一票姑娘們的芳心中,掀起余波蕩漾。

    「他是誰?」有姑娘輕問,望著那離去的背影,面露依依不舍。

    「是個新面孔呢。」

    「若難被他瞧中,成為他的紅顏知己該有多好……」

    其中一人道了眾位姑娘的心思。若能選擇,她們也希望能夠挑選自己喜愛的芳容,就像那公子一般俊逸眾,風度翩翩。

    「啊,瞧,他停住了。」

    泵娘們的目光全盯著那人,見他停在其中一處青樓前,接著便掀袍跨過門檻,被招呼的小廝迎了進去。

    那青樓是醉月樓,而醉月樓這幾個月來了一位新姑娘,名叫嵐兒。

    泵娘們彼此互看一眼,接著便將臉瞥向別處,有的以扇遮面,有的以帕掩口,皆是暗自嘆息。

    丙然男人都愛貌美的姑娘,那個嵐兒是醉月樓的花魁,極富貌美的盛名。她們說得沒錯,巫離的確是沖著花魁嵐兒來的。

    前來招呼的老鴇嬌三娘,太約三十多的年紀,風韻尚好,是醉月樓的掌事,見到巫離如此俊逸的公子,一雙媚眼都亮了。

    「這位爺生得好生俊俏呀,您是外地來的?不知如何稱呼您?」

    她含笑搖著從畫鋪買來的折扇。「在下姓巫,單名一個離字,巫某是慕名而來,只因听說你們這兒的嵐兒姑娘是最美的,希望能見上一見。」

    一開口就點名花魁嵐兒,嬌三娘面色帶笑,心下則多了心眼打量對方。

    「巫公子好眼光,我家嵐兒可是咱們醉月樓的花魁,艷冠群芳,一般是不見客的,除非價碼夠高……」

    巫離挑眉。「要多少?」

    喬三娘比出三根手指。

    巫離心中暗罵,這個巫嵐可真會掏金。「三百兩是嗎?行!」

    「公子說笑了,嵐兒是本坊的花魁,怎麼說也要三千兩。」

    巫離一怔,瞟了眼嬌三娘,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陰沉。「三千兩?這價碼沒搞錯吧?」

    「沒錯沒錯,嵐兒說了,要包下地,就是這價碼。」

    巫離啼笑皆非地問︰「我何時說要包下她了?」

    「哎呀公子,嵐兒姑娘說了,她看上了公子,若公子想見她,就得包下她,否則她不見公子。」

    巫離抽了抽嘴角,手中的折扇都要被她捏壞了。她強忍著想要掀桌的沖動,只嘀咕了一句「鐵公雞」,便沒好氣地掏出一張三千兩的銀票拍在桌上。

    「行!大爺我就用三千兩包下她!」

    這三千兩銀票等于是一位花魁的贖身價了,嬌三娘笑得眼都眯了起來,立即心喜地收下,連忙哈腰點頭。

    「公子快請上座,嵐兒等著您呢!」嬌三娘一邊招呼,邊忙著吩咐人把公子領到後院去,向時心下暗忖,她本是听了嵐兒主子的命令,說遇上一位姓巫的公子時,就跟對方要求三千兩,對方絕對會給,她本還懷疑,卻沒想到真有個姓巫的公子願意當這個冤大頭。

    巫離起身,沉著臉,跟著在前頭帶路的姑娘往後院走去。

    她被領進一間廂房,婢女們送上酒水和點心,不一會兒,嵐兒緩緩掀簾而來,巫離一見到她,上下打量她,嵐兒卻是笑笑地吩咐兩位婢女。

    「行了,你們下去吧。」

    待婢女們一退下,巫離立即來到門邊查看,以防隔牆有耳。

    「放心吧,嬌三娘是我的人,這青樓是她開的,我已經囑咐,不讓任何人接近。」

    「什麼?」巫離回頭瞪他。「她是你的人?你怎麼不告訴她,我也是你的人?居然跟我要三千兩。」

    「是我吩咐她的,凡是指名要見我的男人,得先拿三千兩,誰知道你會扮成男人上門。」

    「好啊——」她二話不說,立即撲上前,把人給壓在床上。「騷貨,還我三千兩,否則把你給收拾了!」

    巫離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急色鬼樣,動作粗魯,毫不憐香惜玉,而被她壓在底下的巫嵐卻一點也不緊張,而是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銀票既出,哪有還的道理?你溫柔點啊,別這麼粗魯。」

    「就對你粗魯怎麼著!」巫離不客氣地扒開他的衣襟,解了他的腰帶,把肚兜一扯,露出了一對胸部。

    巫離瞪著那高挺的胸部,伸手又摸又捏的。「新做的?什麼材質?怎麼這麼軟?」

    巫嵐卻是一副慵懶的模樣,任她欺凌也無動于衷。「不軟的話,如何逼真?輕一點,別壞了,很花錢的。」

    花魁說話的聲音不再是女子柔媚酥骨的嗓音,而是男子沉穩低啞的聲音。被她壓在**底下的巫嵐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正是萬花谷的蛇護法,他扮成了女人,藏身在這棟青樓里。

    巫離氣哼道︰「我倒要看看,這三千兩的胸部到底多銷魂。嘖,看來也不怎麼樣,比我的差多了。」

    「你摸夠了沒?摸夠了就起來。」

    「當然沒摸夠,還有下面也要檢查。」巫離邪惡地伸手往他胯下抓去。

    巫嵐立即阻止她的魔爪,兩人迅速在床上打將起來,眨眼間就來回數十招。

    接著巫嵐一個鯉魚翻身,滑下床,跳到三尺外,護著自己的胸部說︰「我賣藝不賣身。」

    巫離指著他啐罵道︰「拗了我三千兩銀子,把你皮扒了都行。」

    他們四大護法,自幼練武,一起長大,吃睡和洗澡也一起,什麼都看光了,即使長大了,雖然男女有別,但他們向來不羈慣了,從不在乎世俗的眼光,說話也向來葷素不禁,巫離和巫嵐更是自自小打到到大,比兄弟姊妹還要親,巫嵐長巫離一歲,不只把她當親妹妹看,也當自家兄弟看。

    「三千兩算什麼?你從水賊那兒黑吃黑的應該不少吧?」

    巫離瞪圓了眼,繼而恍然大悟。「喝!原來如 ,你早得了消息,我就說你干麼獅子大開口,原來是想分一杯羹!」

    她心中恨呀,早知道來這里找巫嵐的路上,就不事先送出消息告訴他自己上了商船,巫嵐肯定是派出探子去探她的消息,因此得知。

    巫嵐俊朗的唇角勾起一抹邪笑。「非也,我本是關心你的安危,這才派探子尋你的消息。依你的性子,肯定會乘機黑吃黑,我只是順便沾點碎肉解饞而已。」

    「三千兩哪是碎肉,根本是在吸我的血、啃我的骨!」

    「你也知道,我一個大男人藏在這間青樓不容易,你若是包下我,對我也方便些?」

    「包下你做做樣子就行了,哪能真收銀子?」

    「被你包下,我就沒銀子進帳了,這吃穿戴的開銷可不少。」

    巫離瞪著他磨牙,氣呼呼地來到案前,拿起一瓶酒壺,拔開蓋子,聞一聞,酒香撲鼻,光是這酒聞起來就不同,準是高檔貨。

    她重重哼了一聲。「你可真會享福,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還順道賣笑撈銀子,你怎麼不去當小倌啊?到青樓跟女人搶財,真無恥。」

    巫嵐生得俊美,有著屬于南方男子的修長身形,本就是男生女相,只需加點易容掩飾,再把妝一化,立即變成柔媚的女子。

    他來到她身側,拿起酒壺為她斟了七分滿的酒,笑得魅惑眾生。

    「你扮成男人上青樓,不也是為了外人一個理由能常進我的屋,我這是幫你,如此一來,也不會讓人懷疑你我的身分。」

    「哼,我扮成男人,是為了帶兩個女人上路。」

    巫嵐挑了挑眉。「兩個女人?哪來的?」

    「船上救下的。」

    「喲,怎麼突發善心做好事?」

    巫離正要細說,但一想到寒曉昭的美貌,瞧了巫嵐一眼,不知怎麼的就改了口。「我心情好,想救就救了。話說,你可有那yin賊的消息?」

    說到正事,巫嵐原本打趣的神情也轉為正色。

    「我的人探到此人曾出現在薊城,只可惜始終無法確實掌握他的行蹤,這家伙很有一套,來無影去無蹤,連我的探子都探不到,更不知他長得什麼模樣?為免打草驚蛇,我已經撤了人,為今之計,便是等他上鉤。」

    這便是巫嵐為何潛伏在青樓的原因——扮成女子在醉月樓守株待兔三個月——為的就是釣這個神秘的yin賊。

    萬花谷地處西山深谷中,由谷主巫依雪所統領,身邊有四大護法護持,自成一派,這兒的人向來我行我素,亦正亦邪,他們不管江湖事,極其神秘,就算出入江湖,亦不會打著萬花谷的名號,也因此江湖上的人對萬花谷的了解並不多,只知道他們不好惹。

    然而偏偏有人閑著沒事干就惹上他們了。

    最近江湖上出現一名yin賊,自稱來自萬花谷,這可惹惱了萬花谷的人。他要yin女人是他的事,卻敢做不敢當,非要打著萬花谷的名號來騙人,就別怪他們不客氣,因此谷主和長老們先後派了蛇護法巫嵐和狐護法巫離出谷抓人,也正好讓兩位年輕的護法去江湖練練手。

    長老們一致認為,巫嵐和巫離兩人陰柔狐媚的性子,能屈能伸,該狡滑便狡滑,該奸詐時也不會客氣,剛好能對付同樣狡滑奸詐的yin賊,而他們亦男亦女的美貌,正是誘yin賊入網最好的餌。

    巫嵐先出谷三個月,巫離則是在趕著與巫嵐會合的路上,順道救了寒曉昭和鵲喜。

    巫嵐擅于揣摩男人的心態,他大膽細心,將這三個月來布下的網跟巫離說了個大概,巫離听完後,握著他的手,由衷地佩服。

    「放心,我一定會配合你,這也是谷主的意思,論下賤、狡滑和奸詐,我不如你。」

    這是拐個彎來罵人呢!巫嵐愛嬌含嗔地摸摸她的臉,嬌笑道︰「看在三千兩的分上,姊姊不怪妹妹嘴壞。」

    巫離一臉肉疼的咬牙。「我肚子餓,把最貴的吃食和美酒送上來!

    巫嵐失笑的任她撒野,殷勤地命人去張羅好酒好菜。

    在巫嵐轉身出去時,巫離暗暗露出賊笑。她豈止是黑吃黑那些銀票,還有珠寶呢,最值錢的就是珠寶了,反正有水賊頂罪,船上損失什麼,全都賴給水賊就好了,她這回可發了一筆橫財。

    于是,巫離在薊城過起了大吃大喝的奷日子,白日她便以男人的身分,帶著美嬌娘和俏丫鬟去逛大街,上就上青樓去泡妓女,坐實了她花花公子的風流之名。

    不過幾日,大手筆花了三千兩包下青樓花魁的傳言,便成了百姓茶余飯後的話題,都說巫公子艷福不淺,除了自家夫人美如天仙,艷冠群芳的花魁嵐兒也對他死心塌地。

    這一日,客棧人來人往,巫離從外頭回來,嗅了不尋常,但她面上不顯,照常上樓。

    在她上樓後,樓下客倌中的兩人悄悄站起身,朝其他人打了個眼色,便朝樓上走去。

    寒五和另一名伙伴來到巫離所住的那間上房,聆听里頭的動靜,但是等了半天,卻沒等到任何聲響。他們覺得奇怪,便推門而入,赫見里頭埋伏的弟兄們已經昏倒在地。

    寒五暗叫不妙,卻已來不及,伙伴倒地,他則被點了穴道。

    「為何跟蹤我?」巫離沉聲問。

    寒五被點了穴,動彈不得,來人站在他身後,他看不見對方的長相,只得咬牙道︰「這里里外外都被包圍了,你還不快束手就擒!」

    巫離挑眉,好奇問︰「閣下是哪個道上的?」

    「咱們是相府派來的人。」

    巫離愣了下。相府?奇了,相府的人怎麼會找上她?昨日巫嵐收到探子密報,說城中來了一群可疑人士盯上了她和寒曉昭,巫嵐懷疑這群人是yin賊的人馬。他扮成花魁,本是為了引出yin賊,卻沒想到是大美人寒曉昭被盯上了。

    為此,巫離在昨夜便先把寒曉昭秘密送到巫嵐那兒藏起來,自己則像平日那般出入客棧。

    「相府的人不在京中過日子,跑到我屋里來鬼鬼祟祟的做啥?」

    「咱們是奉了相爺之命把小姐帶回去。」

    巫離又愣住了,奇怪地問︰「你家小姐是誰?」

    「哼,你拐了我家小姐和丫鬟逛大街,竟會不知道她的身分?」

    巫離真真是意外了,她只猜到昭兒出身大戶人家,卻沒想到她是官家小姐,而這個官的確有點大,只比皇上小一點。

    「你若是識相,就乖乖把小姐交出來,我家公子還會饒你一命,否則……」否則之後卻沒有下文,巫離好奇問︰「否則如何?」

    「我家大公子武功高強,這回親自出馬,客棧周圍都布下了人馬,任你插翃也難飛。」

    巫離更好奇了。「你家大公子武功有多厲害?」

    說到他家大公子,寒五語氣中充滿了驕傲和佩服。「我家大公子是武狀元,深受皇上賞識,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說不定咱們公子還會免你一死,要不然,哼哼哼……」

    哼了半天,又沒下文,惹得巫離生一股火,不客氣的用拳頭往他頭上敲下去。

    「哼什麼哼,把話一次說完,不要嘰嘰歪歪的。」

    寒五被敲得額角抽筋,但他被點了穴又動不得,只得咬牙道︰「要不然被咱們公子抓到了,肯定把你碎尸萬段!」

    還以為有什麼重要的話,原來是說廢話。「行了,知曉了。」不羅嗦,這回直接把他敲暈。

    既然不是yin賊,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得趕緊撤。巫離抿抿嘴,心下嘀咕,這回真是浪費功夫,還以為終于有了yin賊的線索,結果是白忙一場。

    她轉身朝客棧灶房溜去,打量了店小二,換上他的衣衫和頭巾,意圖魚目混珠,從客棧後門溜出去。

    原本一切順利,不過才溜出巷口,忽身後有殺氣,她匆忙閃開,躲過打來的暗器,仔細一看,那不是什麼暗器,不過是幾顆石頭罷了。

    她抬頭,見前方有一名男子擋住她的路,看著那高大的身影,她微眯了下眼,將這男人從頭打量到腳。

    這男人渾身透著迫人的氣勢,一看就不好惹。

    在她打量的同時,寒倚天也在打量她,銳利的視線將她從頭看到腳——

    桃花眼、俊俏的容顏,是一張小缸臉。

    「姓魏的在哪里?」寒倚天冷冷質問。

    姓魏的?巫離想了下臼了,原來寒曉昭的心上人姓魏,這位大公子把她誤當成是姓魏的同伙了。

    她也不解釋,反倒挺起胸膛,與他對視。「你就是相府的大公子寒倚天。」

    他不答反問。「我妹妹在哪?」

    不愧是兄妹,妹妹是個大美人,哥哥生得也不賴,不過就是冷了點。

    巫離笑笑,拱手作揖。「原來是昭兒的大哥,寒哥哥,小生我這廂有禮了。」

    寒倚天猛然一掌劈來,巫離急忙躲過,掌風打在她身後的牆上。

    牆上的掌印陷三寸,巫離吃了一驚,暗忖此人內功深厚,這一掌要是打在她身上,不打成窟窿才怪。

    「等等——喂——你急什麼——有話好說——」巫離邊說邊躲,這人招招掌風如雷,淨是把她往死里打,根本毫不留情。她東躲西閃,最後來不及躲,趕忙運功抵擋,逼得她硬是接著他這一掌,內力踫撞之下,霎時腹內如翻江倒海,差點沒吐出一口血來。

    巫離被他連連掌風給打出火氣來了,指著他大罵︰「犯得著這麼拼嗎?打死了我,拿你妹子陪葬!」

    她不說這話,寒倚天或許不會這麼快殺她,說了這話,寒倚天更是下手不留情,仿佛要將她大卸八塊,掌掌猛烈,招招把她往死里打。

    巫離身為四大護法,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可以用計招來幫手抵擋,但她忍住了,目前還不適宜泄漏他們在附近埋伏的人馬,免得讓yin賊疑心,致使他們布了那麼久的局功虧一簣。

    才這麼想著,一個不留神,一股氣勁刮過,她感到臉頰生疼,耳鬢幾根發絲被削落而下。

    巫離伸手摸向自己的臉,驚怒得瞪著手指上的血。她——破相了!

    她引以為傲的美貌竟然有了瑕疵,而且是被這個男人的氣勁給劃傷的,這令她怒火沖天。

    「你妹的!」很好,他真的惹毛她了!

    巫離甩出手中數根銀絲,絲線縱橫,有如千絲萬縷,令人眼花繚亂,帶著勁力朝寒倚天身體各部位攻去。

    銀絲如天網罩下,殺氣橫溢,寒倚天即拔刀鞘,灌注內力于刀,抵御那纏在身上的銀絲,不至于纏死他。

    「你竟敢弄傷我的臉,那人我也回敬你,毀了你的顏面!」巫離恨恨咬牙道。

    寒倚天被這詭異的銀絲功夫制住,的確一時動彈不得,他深切感覺到每一根銀絲所夾帶的勁力,這股勁力還會隨著銀絲線到處流竄。

    想毀他容?沒那麼容易!

    他氣沉丹田,將內功激發至八成,猛力大喝一聲,銀絲線應聲而斷,但同時傳來跳水聲。

    他轉頭朝湖水看去,湖面只剩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人影已經消失,這家伙竟是趁此水遁了。

    「大公子!」

    被救醒的寒五帶著人馬急急趕過來,見到大公子,立即跪地謝罪。

    「屬下失職,著了對方的道,沒逮著對方,請大公子責罰。」

    寒倚天冷冷盯著湖面,沉聲道︰「此人的功夫路數十分詭異,你們不是他的對手,起來吧。」

    寒倚天盯著湖面一會兒,未見到任何動靜,心下暗驚,此人不僅功夫詭異,泅水功夫亦是了得,久未出水面,必是用了什麼方法,能在水中潛藏而不被人發現,連吸氣的絲馬跡都沒有。

    他臉色陰冷。此人不簡單,到底是什麼來路?他非查個清楚不可。

    「通知薊城城守全城搜人,叫余知縣來見我!」

    「是,大公子!」

    寒倚天轉身離開,不過才走了幾步,卻突然身上一松,全身一涼,他低頭一看,身上的衣衫、褲子碎成十幾片,如葉片飄落在地,不僅如此,連遮羞的汗巾都碎成三片,露出兩條肌肉結實的長腿,後頭是毫無贅肉的臀部線條,前頭是男人的自傲之處,沒有保留地全部攤在陽光下。

    這突發的狀況讓所有手下都驚呆了,寒倚天怔了下,繼而恍然大悟。

    這是那家伙的杰作。在他用那詭異的銀絲武器纏住他的身子時,便將他的衣衫割成了碎片,卻又不馬上掉下來,只有在他轉身走動時,衣衫褲子才繃開破裂。

    原來,那家伙說要讓他沒有顏面,是這個意思。

    寒倚天黑著一張臉,寒五等人全都屏著呼吸,低著頭,沒人敢抬眼看大公子,也沒人敢出聲。

    「啊——」女子的尖叫聲打破這僵滯的氣氛,是在湖邊浣衣的婦女們剛好路過,一見到有男人全身赤祼的站在那兒,嚇得驚慌尖叫,其中一名年紀較大的婦人看不過去,指著他大罵。

    「光天化日之下脫褲子成什麼體統!要遛鳥去別的地方,別在這里傷風敗俗!」罵完後,便去趕那些年輕臉皮薄的婦人。「快走快走,看了傷眼!」

    待婦人們離去後,寒五等人更是大氣不敢吸,更無人敢說話,雖然沒有抬眼,卻能感受到他們大公子一身的寒氣。

    「寒五!」

    「屬下在。」寒五趕忙應答,仍不敢抬頭。

    「罰你失職,把衣服和褲子脫下來。」

    寒五驚愕地抬眼,剛好對上大公子轉過來的視線,凌厲中帶著警告,他立即打了個激靈。

    「是,大公子!」寒五立刻脫衣卸褲,心中暗自叫苦,卻不敢有所耽招。

    寒倚天穿上寒五貢獻的衣衫和褲子,系上腰帶,便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沒罰脫一層皮,只是脫衣,算輕的了。」

    寒五看向寒六。「兄弟,你說我現在怎麼辦?」總不能叫他這樣走在大街上吧?傳出去讓他怎麼見人。

    寒六道︰「能怎麼辦?皮繃緊點嘍。」

    「上回賭骰子你欠我的五十兩,不如就用你的褲子來抵債。」

    「怎麼不行,一件褲子值五十兩,不虧,便宜都你佔了。」說著就要去扒他的褲子。

    寒六嚇得躲開,指著他。「你別來啊——當街脫我褲子,被人瞧見還當咱們有一腿,使不得啊!」

    「咱們從小穿同一件褲襠長大,有什麼好羞的,別走啊!」

    不走才怪!寒六不說二話,拎著自己的褲子逃之夭夭。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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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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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當兄長寒倚天在全城抓人時,被帶到青樓的寒曉昭和鵲喜兩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小姐,這里是什麼地方呀?」鵲喜好奇地問。

    寒曉昭輕輕搖頭,亦是一臉茫然。「我也不知,不過巫離姑娘既然說了讓我們待在這兒等她,咱們等就是了。」

    她們是昨夜被巫離匆匆送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來的,巫離說客棧不安全,要她們待在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她們便在這兒了。

    這個院子很美,亭台樓閣,種了花草樹木,雖然比不上相府,卻有著南方的園林景致和小橋流水。

    「咦?小姐您听,是琴聲呢,有人在彈琴。」

    寒曉昭也听到了,她仔細聆听,這琴聲似近似遠,給人一種逍遙自在之感,又有著瀟灑不拘的快意,好似縱馬在大草原上,在廣大的天地中,享受馳騁的快意和隨心所欲,不禁令她听得心神向往。

    她身為相府小姐,自幼勤習琴棋書畫,听過的曲子無數,但是這首曲子她卻未曾听過。

    「這人彈得真好,不知是何人所奏?」她不禁被勾起了好奇心。

    「小姐,咱們去看看如何?」鵲喜也很好奇。

    寒曉昭輕輕點頭,兩人便一起往琴聲方向尋去。沿著鵝卵石道走,在林間池邊的水中亭子里,隱約見到一抹身影。

    「小姐,彈琴的人好像就在那兒。」

    寒曉昭仔細凝望,那亭子四周都罩了一層薄紗,薄紗中隱約可見一抹身影,瞧得出是一位姑娘。

    琴聲戛然而止,薄紗里傳來一聲疑問。「誰?」

    寒曉昭和鵲喜皆是一驚,她們站的距離不算近,對方卻發現了她們,令她們頗為尷尬。

    寒曉昭覺得很不好意思,領著鵲喜走上前,歉然道︰「姑娘琴藝高超,我等二人受吸引而來,若有打擾之處,還望姑娘海涵。」

    對方緩緩起身,掀起薄紗走了出來,露出張貌美俊俏的容顏,寒曉昭見著對方竟是個嫵媚清艷的大美人,不禁看呆了。

    巫嵐打量對方,笑語嫣然。「你是?」

    「我是寒曉昭,她是我的丫鬟鵲喜。」

    「喔?你就是巫公子的夫人?」

    「姑娘認識我相公?」

    「你相公沒跟你說我是誰?」

    寒曉昭老實地搖頭,一臉懵懂的望著她。

    「我是醉月樓的嵐兒,這里是我專屬的院子。」

    寒曉昭尚在疑惑中,倒是鵲喜听了倏然變色,忙在小姐耳旁解釋。

    「小姐,這里是青樓,她是青樓女子呀!」

    寒曉昭听了也是一怔。巫離姑娘把她送過來之前就已經跟她解釋,有歹人盯上她的美貌,為了她的安危,要送她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先暫時待著,只是沒想到這安全之地竟是醉月樓。

    舉凡正經的姑娘家都不會和青樓女子扯上關系,鵲喜心急。她家姑娘可是相府的小姐,身分尊貴,豈能沾染上這種地方?

    她自幼保護小姐慣了,急著要拉小姐走,但寒曉昭卻不肯,反過來低聲訓斥︰「不可失禮,咱們借住人家的地方,還沒跟人道謝呢。」

    「可是小姐……」鵲喜還想說什麼青樓女子皆是不正經的女人,但在小姐的眼神警告下,只能訕訕地閉上嘴。

    寒曉昭回過頭來,上前輕輕一福。

    「小女子寒曉昭見過嵐兒姑娘,多謝您的收留,在此致上謝意。」既然巫離姑娘如此安排,必有她的用意。

    巫嵐玩味地打量寒曉昭。這妞兒生得水靈秀美,一雙眼楮清澈純真,說這話時態度誠懇,絲毫不因為青樓女子的身分而有輕賤之意。

    巫嵐走上前對她笑道︰「寒姑娘不必客氣,離兒跟我說了,要我幫著好好照顧你。我本名巫嵐,你喚我嵐兒就行了,離兒就像是我的妹子,你既是她帶來的,若不嫌棄,就暫時安心住著吧!」

    寒曉恍然,原來對方早知道巫離姑娘是女兒身的事,可見交情不一般。

    「嵐兒姑娘也姓巫,難道和巫離姑娘是親戚?」

    「我與她沒有血緣關系,卻比親姊妺更親。我們從小塊長大,穿同一條裙子,睡同一張床,還洗同一間澡堂呢!因此她的人就是我的人,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說著巫嵐便自來熟地牽起她的手,溫柔而堅定的握著,將她拉入亭子里。

    寒曉昭不疑有他,乖乖地讓他羍著,忽然想起什麼,于是開口道︰「嵐兒姑娘——」

    「叫我嵐兒就好,別太見外。」巫嵐將她拉到一旁坐下,說話時還親密地輕拍她的手。

    這手可真柔嫩,簡直像用水做的,一看就叫人喜歡,難怪巫離昨日特地警告他,叫他不準踫。

    巫嵐笑咪咪地看著她,微勾的鳳目閃爍著迷人的光芒,笑得十分無害。

    寒曉昭望著眼前這位大美人,只覺得對方態度親切,笑容似有一股魔力,讓人沒有芥蒂,反倒心生親近。

    另一頭的巫離利用水遁,逃出寒倚天的手掌心後,在外頭躲了大半天,確定甩掉寒倚天的人馬,不會留下行蹤,這才偷偷回到醉月樓。

    她一回到青樓,就發現她的「娘子」寒曉昭沒待在屋子里,忙又去別的地方找,找到時一雙眼都瞪大了,因為她的「娘子」竟然在巫嵐那家伙的伓里,而那家伙居然還手把手的教她吹簫。

    這個騷貨,這麼快就把魔爪伸到她老婆身上了!

    「兩人好興致哪!」巫離三步並作兩步走入亭子里,一進來就插腰瞪眼的,笑意帶冷的盯著巫嵐。

    「巫離姑娘,你怎麼了?」寒曉昭驚呼一聲,乍見巫離一身落湯雞的樣子,嚇了一跳,更嚇人的是她的臉龐有一道血痕。

    巫離一回來就忙著找寒曉昭,沒去管這一身的狼狽和臉上的傷口。

    「沒事,剛才去湖里抓魚被刮到的。」

    巫嵐故意詫異問︰「魚抓到了沒?」

    「有,抓了一條肥美的魚,想放在這兒養著,但又覺得不妥,怕有人偷吃我的魚呢。」她說的肥魚指的正是寒曉昭,當然,這話只有巫嵐听得懂。

    寒曉昭命鵲喜快去拿大毛巾,又問巫嵐可有傷藥?姑娘家的臉很重要,萬一破相可就糟糕了。

    待鵲喜匆匆拿來大毛巾,她親自給巫離擦拭,嘴里道︰「想吃魚的話跟我說,我做給你吃,何必自己去抓呢?瞧,都傷到臉了。」她的關心之情表露無遺。

    巫離望向寒曉昭,見她正露一雙純真無瑕的清澄大眼,有些天真,也很認真,還很心疼,不過巫離卻只關心一件事。

    「你會下廚?!」

    「嗯,以前娘教過我。」

    一旁的鵲喜連忙補充。「小姐炒的魚可好吃呢!」

    巫嵐听了也跟著起哄。「那我倒要嘗嘗昭兒的手藝。」

    巫離憤憤地瞪他。「人家是要做給我吃,又不是做給你吃。」

    寒曉昭笑道︰「無妨,嵐兒想吃,亦是我的榮幸。」

    巫嵐立即打蛇隨棍上。「那就有勞昭兒了。」

    他即刻吩咐人去池子里撈一條最肥美的上來,並接過寒曉昭手中的大毛巾,說這兒有他照應,讓她去灶房張羅。  

    「昭兒?嵐兒?我不過才出去半天,一回來,你們就喊得如此親密了。」巫離笑得十分寒磣。

    「不過是姊妹相稱罷了。」巫嵐捂著嘴笑道,絲毫不畏巫離殺氣騰騰的威脅樣,命人去準備熱水給她淨身,並從多寶格中拿罐一藥瓶,來到巫離面前,手勾起她的下巴,檢視她的傷口,收起臉上的笑,

    「我派人暗中听你差遣,為何不用?」

    先說好朝兩個計劃進行,一是讓巫離想辦法把對方引到醉月樓,將對方捉住,若不行,就直接在客棧那兒抓人。人手他都給了,他也等著接應,但巫離卻一直沒打信號,還跳湖逃了,並且通知他的人暫時不要打草驚蛇,等她回來。這些事,巫嵐都從手下那兒知曉了,因此他便在青樓等著巫離回來。

    「那引動人不是yin賊的人馬,是相府的人。」

    巫嵐一臉意外。「相府?」

    她警告。「別打昭兒的主意,她是相府千金。」

    她了解巫嵐,他會有這麼好的興致去教人彈琴?沒有鬼才怪!寒曉昭那招人疼的模樣,正是巫嵐最喜歡逗弄的女子。

    巫嵐的確沒想到寒曉來自丞相府,挑了挑眉,沉吟道︰「原來是相府千金,難怪氣質出眾。」

    這話引得巫離橫眼瞪他。「先說好,你要玩女人,找其他人去,別毀了人家姑娘一生,嘶——輕點!」那藥膏抹在傷口上,傳來辣辣的疼。

    「你乖乖別亂動,忍著點。」巫嵐仔細為她抹藥,頓了下又道︰「既然相府的人找來了,要不就把人還給他們?」

    「不還。」巫離毫不猶豫的否定這個決定。

    巫嵐頗感意外,好奇地問︰「難道你真打算把她留下來當老婆?」

    「我看她順眼,就留著。」巫離說的是氣話。若是那位大公子好好說話,她或許會把昭兒還給他,但現在沒門兒!竟敢傷她的臉,這仇結定了。因為顧忌正事要辦,不想泄漏人馬蹤跡,她只好先忍下這口氣,不過離去時,她已經討了一筆公道。

    一想到那男人全身一絲不掛,在手下面前出大糗,她的心情就好太多了。

    見她正在氣頭上,巫嵐也不勸,由著她撒潑,讓人備了洗澡水給她梳洗。

    巫嵐這兒打理得十分舒心,洗的、用的、穿的都十分講究,各種樣式花色的衣裳和首飾應有盡有,任她挑選。

    巫離泡了個舒服的澡,此時卸下易容,恢復了女子的面貌,洗完澡,她身上披著薄紗,慵懶地半撐在軟榻上閉目養神。

    巫嵐坐在她身後,一邊幫她輕輕擦著濕發,一邊淡淡聊著。

    「相府的人既然尋來了,便不會輕易放棄。我的人來報,那相府大公子正派人全城查你。」趁著巫離泡澡時,巫嵐已經找了幾名探子詢問,盯緊對方的行動。

    巫離輕哼一聲。「就算把人交還,對方還不肯罷休呢。」她一點也不在意惹上相府的人,更何況她相信寒曉昭並不想回相府。

    「不如……我幫你出手對付?」

    「不必,你不能暴露,還等著那位神秘的yin賊落網呢!反正我就待在你這兒不出門,他們能奈我何?」巫離打了個呵欠,慵懶地說︰「順道幫我按按頸臂,今日游湖,累死我了……」

    「得寸進尺。」巫嵐搖頭嘆氣,但他的手還是去幫她按摩揉捏。

    巫嵐的按摩手勁向來恰當,能把人揉酥了,舒服得讓巫離只想賴在榻上不起來。

    寒曉昭和鵲喜把魚端來時,抬眼見到的便是這一幅畫面,恢復女身的巫離柔軟無骨地睡得正香,而巫嵐正用木梳溫柔地幫她梳順一頭青絲。

    寒曉昭看得一時怔忡。這兩個貓似的大美人聚在一塊,美得像一幅畫,她們身上散發著一股自在、淡淡的慵懶,令她一時看呆了。

    巫嵐抬眼,便瞧見站在那兒的美人,如一朵水仙,那看傻的表情透著純真,著實可愛。

    他悄然無聲地起身,緩緩走向她,見她似要開口,便伸手以指輕點她的唇瓣。

    「噓……」他示意她別聲,接過她手中的盤子,很自然的牽起她的手,把她往外屋帶,同時,他彎下臉龐,薄唇靠近她的耳。「離兒太累,讓她睡,不如你踣我吃吧?」

    寒曉昭感到耳邊有些癢,牽得心頭莫名一顫。不過因為同是女人,所以她很快便拋去這莫名的異祥,輕輕點頭,朝他彎起笑容。

    兩人來到前頭的花廳小閣里用膳,鵲喜已經將碗筷擺好,熱茶和手巾也已備妥。

    巫嵐掌起銀筷挾了一塊魚肉放進口中,細細品嘗,一旁的寒曉昭則滿心期待地盯著他。

    「味道如何?」

    巫嵐看向他,微勾淺笑。說實在,以他這挑嘴的黃帝舌來品味這道魚料理,是極其普通的,倒是一旁的美人比食物美味,瞧她目不轉楮的盯著他,滿眼的期盼,水汪汪的眸光如天上星點閃爍,全身上下透著一股惹人憐愛的柔情蜜意,簡直無辜天真得引人犯罪。

    「肉嫩膚滑,味美酥軟,上品。」他意味深長的笑道。

    寒曉昭听了欣喜,還一臉慶幸的撫著胸口。「那就好,為了表現出魚鮮味,我不敢用太多的香料調味,還擔心做得不合你的胃口。」

    「極合我的胃口。」他伸手輕撫她的臉蛋,低笑道︰「我就愛吃這種軟嫩的口感,越是原味,越是好,就像女人,這妝化得濃了,到了洞房花燭夜,還不是得洗掉,以真面目見夫君,你說是不是?」

    寒曉昭听了,含笑點頭。「是呀,我娘也說吃魚就是要嘗它的鮮美。」

    鵲喜在一旁听著,總覺得用洞房比喻挺怪的。魚跟人怎麼能比呢?

    巫嵐笑看他,美人脂粉未沾,以素顏見人,睡的是他的床,穿著他給的肚兜和衣裙,發上插的是他爺的花簪。

    你別動我的女人。

    他想起當巫離把昭兒送過來時,就插著腰放話警告他,當時他只是淡淡一笑,覺得巫離也太小瞧他了,能讓他看上的女子八成還沒生呢,但在見到寒曉昭時,巫嵐也不得不承認,這姑娘確實迷人,讓人很想嘗一口。

    這小手多細,肌膚多嫩,還有這手腕——巫嵐怔住,盯著她手腕上的銀鐲,鳳眼緩緩眯起。

    「這銀鐲可真特別,姑娘在哪兒買的?」

    寒曉昭听了臉紅,一時未答,一旁的鵲喜代小姐回笞。「不是買的,是別人送的。」

    寒曉昭羞澀地點頭,摸著鐲子,看似愛不釋手。

    他問︰「可否借我看看?」

    寒曉昭猶豫了下,將鐲子小心的脫下,遞給他。

    看了又看,狀似欣賞這只銀鐲上的花樣,其實是發現了鐲子上的蹊蹺。一般人瞧見這只銀鐲,不會注意到鐲子內圈有個極小的暗格,但巫嵐卻能看出來,只因他擅長機關制作,這銀鐲上的暗格自然逃不過他的眼。

    巫嵐欣賞完,便又無事般把鐲子還給她,溫柔地叮囑道︰「既是心上人送的,小心收著,別丟了。」

    男人送女人鐲子,本是極普通的事,但送的是藏有暗格的鐲子,這件事就值得深究了。

    「我猜猜,能讓昭兒喜歡上的人,肯定是位斯文俊雅的謙謙君子。」

    昭兒性子純真,哪是巫嵐的對手,果然被他東一句、西一句的把對方的來路給套出來了。

    昭兒說,她的心上人姓魏,字子賢,她都喊他魏哥哥,兩人是在一次游湖中結識的,一見傾心,只可惜他是平民,而她是相府千金,身分差異太大。

    以為就此無絛,誰知魏哥哥並不死心,想辦法讓人送詩給她,暗傳情意,寄予相思,而她也芳心暗許,情意深植。

    巫嵐狀似听得感動,心下卻在想,傳情詩訴情意,這麼普通的手法,他自己也做得來,根本是雕蟲小技。

    還有游湖邂逅,這也太老套了吧?九成九是看中了美人,所以故意找機會結識,瞧昭兒說得高興,眼里心里都是魏哥哥,他不禁在心里頭嘆息。果然是閨中女子,男子略施手段就把她迷得神魂顛倒,居然離家出走,真是傻得可以。

    他心中如是想,面上卻听得意猶未盡。

    「魏哥哥給我這只鐲子作信物,讓我到薊城找他,他說只要戴著這只鐲子,他便能派人找到我,並來接我。」

    巫嵐恍悟地點頭。「原來如此。不過奇怪了,從京城到薊城這段路並不算短,搭船也要七、八天,他怎麼沒派人去碼頭接應你呢?」

    「這……哥哥可能多有不便吧,不過他很關心我的,信中叮囑要我千萬保重,遇上路人詢問,就說是去訪親。」

    巫嵐喔了一聲,心下卻冷笑。若是情深意重的男人,可不會放著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女子一人上路,真是個傻女人。

    不過丫頭傻歸傻,還是十分迷人,他既然知道她的心上人有問題,便不會坐視不管。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巫嵐見問不出其他事來,便打住了話題。

    寒曉昭覺得有些許累,便拜別了嵐兒,讓鵲喜扶著回房了。

    待屋里只剩兩人時,鵲喜低聲道︰「小姐,咱們來薊城也許多天了,一直沒有魏公子的消息,咱們一直待在這里也不是辦法,不如還是早點離開吧。」

    寒曉昭沉吟了會兒,輕輕點頭。「就算要走,也得先安頓好住的地方,你這幾日出門去想辦法打探一下。」

    「是,小姐。」

    到了半夜,巫嵐潛入寒曉昭的閨房,偷了她的銀鐲子,把另一只相似的銀鐲子戴在她的手上,本想悄然無聲地離去,但是在見到那張被窗外月色照得水嫩剔透的酣睡臉蛋時,他的心不禁有些癢。

    這女人的睡相可真招人疼,既然來了,不如順道撈一點甜頭。于是他低下頭,吻這張小嘴,滑入火舌,獵取她的好夢香甜。

    寒曉昭嚶嚀一聲,忽而驚醒過來,連忙坐起身,撫著心口,慌亂地看著四周,這屋子里除了她,便是睡在小榻上的鵲喜,一切正常,並無異狀。

    「小姐?怎麼了?」鵲喜也醒了,忙問小姐何事。

    「沒事,只是作夢了,睡吧。」

    寒曉昭躺回床上,不禁有些失神,她摸著唇瓣,覺得自己好像被人吻了……

    她搖搖頭,心想不可能,肯定是自己相多了,這只是一個夢罷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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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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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過才幾日,巫離便發現臉上的傷口好得差不多了,不但傷口復原,傷疤也幾乎消失,只剩下淡淡的粉紅。

    她拿著雕花鏡,邊看邊嘖嘖稱奇。「你這是什麼傷藥?效果居然這麼好。」

    巫嵐慵懶地側在貴妃榻上,玩著手中的小青蛇,小青蛇纏在主人的手腕上,吐著舌信,享受著主人的**。

    「當然有效了,這是宮廷後妃用的傷藥,能生肌潤膚。」他懶懶的說。

    巫離詫異地看向他,狐疑地問︰「宮廷用的?你從哪兒盜來的?」

    巫嵐瞟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回了四個字。「男人送的。」

    「好啊!」巫離眨眼便來到他面前,一**坐在他身上,咄咄逼人地用食指搓著他的胸口威脅。「你居然敢背著我找男人!你可是我包下的花魁哪!」

    「奴家傾慕者眾,盛情難卻。」巫嵐故作為難狀,配合著她的霸氣。

    「花爺的銀子,還敢爬牆,看大爺我怎麼整治你!」巫離瞪向一旁對她吐信抗議的小青蛇,惡狠狠道︰「敢吐我?小心我炖了你喝湯!」

    小青蛇立刻委屈得躲到主人頸窩邊,似在向主人告狀。

    巫嵐呵呵笑道︰「別鬧了,小心把我胸部抓壞了。」

    兩人像個孩子似的玩著霸王硬上弓的游戲,直到嬌三娘在門外求見,巫離才放過巫嵐,懶懶地躺到一邊去。

    巫嵐整理好自己的衣裳,這才對外頭命令。「進來吧。」

    嬌三娘匆匆進屋,恭敬福身後,肅然道︰「主子,不好了,來了一群官兵,說要搜咱們醉月樓,帶頭者是一位公子,要求所有姑娘都得到前院接受盤。」嬌三娘名義上是醉月樓的老鴇,其實是巫嵐的手下,一發現苗頭不對,便趕來稟報。

    此話一出,巫嵐和巫離互看一眼,不用開口,兩人都同時想到了同一個人。

    寒倚天,丞相府的大公子,他居然這麼快就找來了?

    這幾日薊城官府讓人畫了她扮的男人畫像,在城里各處張貼懸賞榜,說是捉拿要犯,官兵也到處搜索抓人。

    不用問,這肯定是那位相府大公子寒倚天的杰作,這下子巫離就不能以男人裝扮現身了,正巧,她也恢復了女兒身,扮成巫嵐的婢女待在醉月樓,暫時先賴在這兒不走,每天吃好、穿好、睡好,日子可逍遙呢!

    「知道了,你去前院看著,我們隨後就到。」

    「是。」嬌三娘福了福身,又趕忙離去。

    嬌三娘走後,巫嵐邪氣地笑看巫離。「如何,去嗎?還是想躲一躲,去陪陪你的『夫人』?」

    巫離白了他一眼。「我怕他來著?不過多虧你有先見之明,事先把昭兒藏到別處去了,不然還真是麻煩。」

    當寒曉昭提出想離開醉月樓,另外找間客棧落腳時,巫離便告知她不妥,說她那個陰魂不散的大哥找來了,這時住客棧,等于是自投羅網,寒曉昭也只好打消念頭。後來巫嵐知道了,便乘機提出他在郊外有個莊子,可以安置她過去。

    丙然,寒曉昭點頭應允,他便將她和鵲喜秘密送到莊子去。那兒全是他的人,將美人放在他的地盤上,名義上是保護她,其實也是想金屋藏嬌。

    巫離不知巫嵐的心思,站起身道︰「走,我跟你去前頭會會那位相府大公子。」

    兩人梳妝打扮後便一塊走向前院,巫離倒要看看寒倚天能什人來?這醉月樓是巫嵐的地盤,埋伏的都是巫嵐的人,寒曉昭在她手上,他這個做哥哥的能如何?更何況她現在是女兒身,她就不信他能認了她。

    醉月樓的姑娘們全都排排站,小廝和婢女們也都規矩地站在一旁,官差們腰佩大刀在各門和路口,無人敢造次。

    泵娘群中,扮成青樓女子的巫嵐和巫離也列位。巫離低著頭掩在人群中,巫嵐則緩緩上前,朝官爺們輕輕一福。

    嬌三娘上前笑著介紹。「虎爺,這位就是嵐兒。嵐兒,快來見過虎爺。」

    巫嵐上前,輕輕一福。「虎爺。」在她娉婷婀娜的行禮時,注意到虎爺身後的亭子里坐著一名男人,他始終側著臉,並未看她。

    劉虎是官府大人派來的人,平日想見嵐兒一面都沒機會,如今仗著查案搜人的理由,才有幸見到這位花魁,差點沒被嵐兒的美貌給迷得失了魂。

    可礙于身後那位京城來的貴人,他只能收劍心神,故意板起面孔。

    「這男人你可識得?」他將畫像攤開,畫中的人正是巫離喬裝打扮後的男人模樣。

    巫嵐嬌媚地點頭。「奴家識得。」

    「他在哪?」

    巫嵐瞟他一眼,突然找了張椅子坐下,媚眼橫生地對著劉虎後邊的人開口。「來我這兒是有規矩的,別人想見我,或是跟我說句話,都有價碼,而我,也不是誰都見的,不過若是你身後的那位公子問我,奴家便老實相告。」很明顯,這話是沖著劉虎身後那男人說的。

    劉虎听了,心中急了。「問你話,你就老實說,小心吃苦頭。」劉虎雖是板著面孔,語氣卻忍不住憐香惜玉,就怕這麼個嬌滴滴的大美人惹火了身後那位貴人,吃了皮肉苦就不好了,那位可是個面冷心也冷的男人。

    此時,劉虎身後的男人終于動了,他站起身,緩緩上前,劉虎見狀,趕忙讓到一旁,恭敬地躬身。

    巫嵐立刻感覺到一道銳利逼人的視線,他也緩緩抬眼望去,與那道冷冽的目光對上。

    這人便是丞相府的大公子寒倚天,巫嵐不畏對方冰冷如刀的目光,將此人從頭打量到腳。

    目如鷹,鼻如山,步履無聲,氣息沉穩……倒是深藏不露。

    寒倚天淡淡開口。「那個願意為你花三千兩銀票的男人在哪?」

    喲,看來人家全都調查過了,連這事都知道,不過這很正常。巫嵐勾唇一笑,站起身,緩緩來到寒倚天身邊,無視于他迫人的威壓,嬌聲呢喃。

    「我不知道他在哪,不過他迷戀我甚深,必會再來找我。」

    這話看似答了,但其實什麼都沒答,卻叫人挑不出毛病來。

    寒倚天淡淡地看了巫嵐一眼,語氣依舊漠然,毫無冷熱。「你可知道,他給的那三千兩銀票是假的。」

    巫嵐媚目圓瞪。「假的?」

    劉虎道︰「這銀票已經去錢莊對過,是假票,看來那男人對你也非迷戀甚深。」劉虎心下萬分憾恨,這麼漂亮的女人竟然白白被男人用假票給睡了,還不如跟了他。

    巫嵐的嘴角抖了抖,低頭掩去眼神,故作思考,卻是趁著轉身背對那兩人時,暗喑朝巫離瞪去。

    你居然拿假銀票騙我?

    四大護法從小一塊長大,早練出了用以溝通的眼神,比常人更有默契。

    巫嵐沒好氣,轉身面對寒倚天時,已換成忿恨不平的表情,氣道︰「那個殺千刀的,竟然敢騙我?你想抓他是不是?行,我可以答應幫你抓他!」

    巫離見鬼地瞪他。靠,你窩里反啊!

    巫嵐說完,又補了一句。「不過,我有條件。」

    寒倚天看著,冷問︰「什麼條件?」

    「我要你拿出四千兩為我贖身,我要從良。」

    這話一出,莫說劉虎等人驚訝,連巫離都驚呆了,寒倚天卻是面不改色,冷芒外露的眸子找不到一絲波瀾,只冷眼盯著巫嵐不說話。

    倒是劉虎沉不住氣了,指著她斥責。「你胡說什麼,竟敢獅子大開口!」

    苞貴人要四千兩?她是不要命了嗎,這位可是不近女色的主啊!

    巫嵐嬌笑道︰「這位公子一看便知身分不凡,我一介青樓女子,也不過是想為自己打算罷了,趁著年輕貌美時找一個良人從良,本就是我的心願。」

    劉虎斥喝。「憑你也配?」

    巫嵐睨了他一眼,哼道︰「又不是配給你,本姑娘還看不上你呢。」

    劉虎被說得面紅耳赤,氣這女人不知好歹。他這是在幫她呀,敢向這位公子獅子大開口,到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巫嵐不理會劉虎對她猛眨眼示意,而是嬌媚地看向寒倚天。「我也不是要公子娶妻,奴家自知身分不配,我不過是求一個小妾的名分罷了,大丈夫三妻四妾是平常事,對公子來說應該沒向題才是。」

    寒倚天冷冷盯著她,沉吟了會兒,淡道︰「行。」

    此話一出,眾人又驚呆了,巫離驚得下巴都掉下來了,巫嵐亦是一怔。他不過是故意試試這個男人,因為這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冷淡,完全對他沒有興趣,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麼爽快就答應了。

    寒五和寒六皆感意外。他們家大公子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大公子從不近女色,別說尚未娶妻,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如今竟然答應那女人的條件,納她做小妾?

    巫嵐眯起嬌媚的目光,露出勾人的笑意。「我既是公子的人,自是會全力助公子抓到人的。」

    「明日派人來接你。」寒倚天只丟下這麼一句便轉身走人,寒五和寒六也隨公子離去。

    巫嵐嬌媚福身,恭送寒倚天離開,抬眼時,發現劉虎還在看著她發呆,她掩嘴而笑。「虎爺,奴家要從良了,就此別過。」

    說完他翩然轉身,人去留香,只留下一抹婀娜妖嬈的身影,讓劉虎痴痴地看著,始終舍不得移開目光。

    嬌三娘上前擋住他的視線,笑著招呼。「虎爺,除了嵐兒,咱們醉月樓還有許多色的姑娘呢,要不要留下,翠華和芳兒可想您呢!」

    劉虎這才回過神來,打了個顫,心想這個嵐兒可真風騷,一個眼神就能讓人魂都飛了。

    他輕咳一聲。「本官尚有公務在身,告辭。」

    他趕緊帶著官兵匆匆離開,心想這下慘了,嵐兒是安王爺打算暗中收下的美人,為了討好嵐兒,還把原本要送到京城去討好貴妃娘娘的回春仙藥都奉送了,誰知會突然殺丞相大公子這個程咬金,他得盡快向上頭稟報此事。

    寒倚天出了醉月樓,在上馬車之前,對寒五吩咐。「把醉月樓花魁要贖身從良的消息放出去,派人在附近盯梢,那個小缸臉肯定是姓魏的手下,一定要抓到他。」

    寒倚天轉身上了馬車,跟在寒五身邊的寒六,低聲對兄弟道︰「我就說,咱們大公子怎麼可能看上那女人,原來是想引蛇出洞。」

    寒五冷哼。「那家伙若是敢出現,我第一個就不饒他。」寒五想到上回栽在對方手上,害自己事後脫褲子、打赤騰,在城里東躲西閃的狼狽樣就一肚子火。這個仇,他非回敬對方不可!

    另一頭,巫嵐剛回到自個兒的屋子,尚未喝口茶息,巫離就竄了進來,把門一關,確定屋外沒人,便捧著肚子指著巫嵐,一副快笑死的模樣。

    「哈——你居然要去當那男人的小妾還拗到了四千兩,真有你的,我服了——哈哈哈——」巫離想笑又不敢太大聲,以防隔牆有耳,但又忍俊不禁,憋得都快內傷了。

    巫嵐這一招太絕了,寒倚天全城通緝抓人,而她就躲在醉月樓,巫嵐被納進他府中,勢必會帶著她。她躲進寒倚天的府中,寒倚天就算把整個薊城翻過來也找不到她。

    丙然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巫離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巫嵐則是好整以暇地坐在貴妃椅上,拿起酒壺為自己斟了一杯酒,輕啜一口,才悠悠笑道——

    「明日你就跟著我一塊從良。多了寒倚天和安王爺兩位愛慕者,我相信必能引起yin賊對我的興趣。」

    巫離笑容一頓,驚訝地抬頭。「王爺?原來你背著我勾搭的男人是個王爺?」巫嵐壞笑的補充。「亦是送我宮中秘藥,治你臉傷的安王爺。」

    安王爺乃是皇上的弟弟,排行第五,巫離真沒想到,巫嵐勾引的手段已經伸到皇族之中?

    巫離既羨慕又嫉妒的用手指戳著他的假胸部。「真不明白,你明明是男人,怎麼那麼會勾引男人,比我這個真女人還要像狐狸精。」巫離雖然學過媚術,但是論起狐媚的本事,還是巫嵐更勝一籌。

    巫嵐任由巫離對他的假胸部又掐又揉的,雲淡風輕地道︰「那是因為男人最了解男人,你雖是女人,但終究無法全面了解男人,這就是差別。」

    巫離哼了一聲,軟在他懷里,把他的胸膛當成軟枕來睡,輕哼道︰「你也很了解女人呀,就拿昭兒來說吧,人明明是我救的,她把我當恩人,卻把你當成知己。」

    說到這個,巫離就很不服氣,昭兒開口閉口都會提到巫嵐。

    不過這回,也多虧巫嵐辦事周密,事先把寒曉昭藏到郊外的莊子,才能躲過寒倚天的搜查。

    此時巫離袺是抬頭看他,就會瞧見巫嵐眼中那藏不住的笑意。他不會告訴她,是他有意無意的去接近昭兒,沒辦法,一見到那只小缸兔,巫嵐就忍不住想招惹她,對于昭兒的事,自然會多幾分縝密。

    「你也不遑多讓哪,這醉月樓上上下下,哪一個姑娘不被你挑逗過?不過你適可而止一點,別把我的姑娘玩得太過火。」

    巫離一臉壞笑。「整天窩在醉月樓里,閑得發慌,我不過是教她們一點媚術,示範給她們瞧罷了。」

    「放心吧,接下來有你忙的了,明日你跟著我一塊去當小妾吧。」

    巫離斜眼瞄他。「當小妾的是你,跟我有什麼關系?」

    巫嵐勾起她的下巴,笑容多了幾分奸詐。「當然有關,你可是我的陪嫁。」

    棒日清晨,巫嵐領著他的陪嫁巫離,一塊上了寒倚天派來的轎子,被迎進一座三進的宅院。

    沒有任何喜慶的布置或貼喜字,就只是把人從偏門迎進去而。

    雖然只是小妾,不過從進入這棟宅院起,光是看這處的精致程度以及分配的管家和婢女、安置下來的吃穿用度等等,看得出來寒倚天是大方的,一點也不虧待他,給足了花魁十足的面子,外頭都說醉月樓的花魁傍上了富貴,終身有依靠,巫嵐卻知道這處宅院不過是寒倚天用來收買他的,目的是要抓巫離。

    巫嵐進了屋,讓管家和婆子們退下後,原本只能站著的巫離立即坐下,逕自倒茶喝。

    「今夜如何做?是打暈他還是迷暈他?用打的恐怕會驚動其他人,依我看,咱們用老方法,迷暈他吧!」巫離吃著花生米,說得一副準備仙人跳的架式。

    巫嵐到各窗口四處往外探看,嘴里淡道︰「放心吧,他不會來洞房的。」

    巫離回頭看他。「你怎麼知道?」

    「你看這屋子,像是要洞房的樣子嗎?」

    一般納了小妾的爺,為了上爽快,都會準備些東西,但這屋里別說喜氣了,連助興的物件都沒有,就連被子和枕頭也只準備了一床。

    巫離聳肩。「我怎麼知道,我又沒做過妾。」接著壞壞的取笑他。「原來你對做妾之事這麼熟悉啊?」

    巫嵐白了她一眼。「這是常識,虧你還扮成男人,連這個都不知。」

    巫離切了一聲,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你留守,我出去查探。」

    「啊?」巫離指著自己。「我留守?」

    「你就扮成我在屋里歇息吧。對你來說,做女人比幫男人還容易,是吧?」

    見巫嵐轉身要走,巫離即上前抓住他。「等等,你該不會是想去看昭兒吧?」

    巫嵐回頭一臉無辜地看著她。「我是去查查看,是否有yin賊的消息?」

    「順便去看昭兒。」巫離壞笑的補上一句。

    巫嵐見瞞不過她,只好道︰「這個寒倚天不簡單,他為了抓到你,肯定加派眼線,我去布置一下人手,免得他找到昭兒,你也不想昭兒被找到不是嗎?」

    巫離想想也是,點頭同意,用手戳著他的「胸部」,再次提醒。「你千萬別打她的主意,知道嗎?」

    巫嵐也回身用手戳她扁平的胸瞠,學她的口氣。「行,你也別動我的男人。」話落不再耽擱,施展輕功躍出了窗口,一下便不見人影,連給她反駁的時間也沒有。

    巫離來到窗邊,瞪著已見不著人影的方向,嗤笑一聲。

    別動他的男人?他說笑呢,也不想想,萬一料錯,寒倚天晚上真的來了怎麼辦?

    她將窗戶關上,在屋里四處看了看,又到門口瞧了瞧,想到什麼,漂亮的嘴角勾起一抹狐媚的笑。

    敵在明,她在暗,既然進了這處金屋,她得先做些防備才是。于是她寬衣解帶,挑了一件最能展現出自己這身婀娜體態的衣裳來穿。

    恢復女裝的她,容貌本就生得嬌媚,特意在鏡前打扮了下,更是多了三分艷麗。

    巫離滿意的看著鏡中的自己。胸是胸、腰是腰,她這個扮相在女子眼中就是個會勾引男人的狐狸精,而在男人眼中,便是個酥媚入骨的絕色玩物。

    打扮完成,她便去蹓蹓,這兒走走,那兒瞧瞧,狀似漫不經心,一雙輕佻的媚眼眉來眼去,看得幾個經過的小廝管事都趕忙低下頭。

    他們越是把她當成不正經的青樓女子,就越是小瞧她,如此一來,才會對她沒有戒心,她狀似到處賣騷,實際上是到各處打量,計算人數,查探虛實。

    晃了一個上午,用膳時辰到了,她便轉去廚房與廚娘打哈哈,拿了膳食外加幾個棗泥糕後便回到屋里。

    當然,這膳食是她一人獨享,巫嵐現下不知在哪兒樂活呢!

    用完膳,巫離沐浴了一番,當然,用的都是巫嵐的名義,讓人把熱水倒進浴池里,關起門來享受,把自己洗得香香的。

    隨著天色越來越,巫離原本以為寒倚天不會來洞房了,正打算入寢時,卻有人來敲門。

    巫離打開屋門,見到是守夜的婢女,問道︰「何事?」

    「公子在前廳等著,請嵐兒姑娘前去。」婢女只是來知會一聲,說完後便不再開口。

    巫離怔了下,繼而彎起迷人的笑。「知了,多謝。」

    對方不稱姨娘,只稱嵐兒姑娘,在身分上隱有保持距離之意,巫離心中有數,也不多羅嗦,回身從枕頭下拿出一份卷軸,便披上外衣往前廳去。

    寒倚天果然在那兒等著,他身上外行裝束未換,看似剛從外頭回來,不直接進內院找人,卻指定在外廳接見,由此可見,他也並不把人當他的女人。

    巫嵐說的對,這男人對巫嵐的姿色沒興趣。

    巫離勾著淺笑,一雙美目媚眼如絲,每走一步,身上的綢紗便被輕風帶起,而她身上雖披了一層薄外衣,卻也掩不住豐滿的胸脯,她所經之處,香風帶過,惹得守在門外的寒五一個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這位大哥,夜晚寒涼,可別著了風寒,快擦擦吧。」

    這條巾帕上的香氣更重,燻得寒五連忙掩住骨子。「不用了,你快進去吧。」

    巫離佯裝听不懂他的拒絕之意,還殷勤地上前。「沒關系,擦擦吧,我這手帕是干淨的,上頭的花葉還是我親手繡的。」

    寒五一退,巫離就上前,嚇得寒五連退好幾步,心想這女人怎麼這麼不知檢點,明明說了不用,還恬不知恥的靠過來。

    其他侍衛見狀,忍不住笑,弄得寒五覺得顏面無光,禁不住火大。

    「說了不用!」寒五手一揮,打掉了她手中的帕子,好死不死的,正好掉在階梯下頭一灘泥水上。

    巫離盯著地上被弄髒的帕子,氣氛一時凝結。

    女人家的面子就跟帕子一樣薄,正當寒五和其他人以為她會哭時,巫離卻抬頭朝他伸出手。

    「五兩銀子。」她開價。

    「什麼?」他呆住。

    「這條絲帕是金繡坊出的料子,很貴的,你把它弄髒了,賠我五兩銀子。」她語氣忿忿,一副不二價的口氣。

    寒五不想跟她有糾葛,也懶得計較,遂沒有多想的拿五兩銀子。

    「行了,五兩銀子爺你。」他揮揮手,打發她快點走。

    摸了摸手上的銀子,臉上又堆起了笑。「行了,這銀子我收下,那帕子就歸你了。」

    她轉身就走,惹得寒五雙目瞪得像銅鈴一般大。「你說什麼?這不是——」他指著帕子還想拒絕,但人已經走了,根本不理他。

    巫離把銀子收進腰袋里,笑咪咪地進了屋,見到寒倚天,文即上前福身。

    「見過姑爺。」

    寒倚天緩緩抬眼,適才門外那一幕,雖然他沒有親眼看到,但耳朵卻听到了,這婢女竟大膽得很,把一條帕子就這麼賴給寒五了,這帕子是女子的閨中私物,只有不正經的女子才會塞給男人。

    寒倚天冷冷地看著她,什麼也不說,巫離卻從他眼中看到了輕鄙,她嘴上的笑容更艷了,眉眼也更媚。

    「你家姑娘為何沒來?」

    巫離並未解釋,直接用雙手送上一份卷軸。

    「這是嵐姨娘要給姑爺的,請姑爺過目。」說著她親昵的上前,寒六立即用劍鞘橫擋,不讓這女人靠近大公子。

    巫離抬眼,眨著無辜的眼看向寒六。這寒六的五官與寒五有些相似,不過寒五略顯粗獷,寒六則多了幾分斯文沉穩,卻皆是一臉的嚴肅。

    寒六伸手接過卷軸,厲目帶著逼退的警告,將卷軸恭敬的交給大公子,像一道高牆擋在她與大公子之間,不準她越雷池一步。

    寒倚天攤開卷軸一看,發現是手繪的薊城圖,圖中標示了各街道和大小湖泊,以及各種店鋪,連攤販都有。

    巫離笑得一臉媚惑,嬌滴滴地說︰「大人想抓的那個風流公子,線索都在圖里。」

    「這是什麼意思?」寒倚天沉聲問。

    巫離笑得一臉媚惑,嬌滴滴地說︰「大人想抓的那個風流公子,線索都在圖里。」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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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這份薊城圖是巫嵐找人畫的,上頭全是yin賦出沒過的地點,巫離不得不佩服巫嵐的奸詐,居然想出這麼狡猾的鬼主意。他們找不到yin賊,干脆拉人來找,這寒倚天手下不拿來借用多可惜。

    「嵐姨娘說——」她要上前解釋,卻又被一個高大的黑影擋當住。

    「有話站在這兒說。」寒六警告。

    巫離笑著福身。「是,大哥。」說完便開始自顧自的解釋。「這薊城圖是嵐姨娘畫的,嵐姨娘琴棋書畫樣樣行,畫這薊城圖自然難不倒她,她說姑爺看了就懂了,因為那圖上標示得很明白。」

    她嘰嘰喳喳說了一長串,但是話都說在嘴里,還是江南吳儂軟語的口音,只知道她說了一堆,至于說什麼重點,卻是完全沒听到。

    練武之人六識清明是為了听遠處的動靜,不是听屋內人在那兒嘮嘮叨叨的說話,所以寒倚天也沒听凊她說了什麼。

    他眉頭緊擰,冷沉地開口制止。「停。」

    巫離立即听話的閉上嘴,不說了。

    見她不說話,寒倚天十分不耐,又道︰「直接說重點。」

    「喔,嵐姨娘說,姑爺要抓人,按著圖上線索去查,說不定會找到。」

    听到是線索,寒倚天又仔細看了看,但是除了地圖,他實在看不出其中異樣,只好又問道︰「線索在哪?」

    「在那兒呢。」」她伸手遙指著。

    「哪兒?」他又問。

    「那兒呀。」她又答。

    這有回答跟沒回答一樣,寒倚天有些不耐,又見她很認真的指著,最後不悅的命令。「過來指給我看。」

    「是,姑爺。」巫離輕巧地福身,便正大光明的飄過寒六身邊,走時還抬眼朝寒六拋了個挑釁的眼神,看得寒六瞪大眼,卻憋著什麼也不能說。

    巫離娉婷來到寒倚天身邊,也帶來一陣香風,讓寒倚天不禁又擰緊眉頭,巫離卻故作不知,伸手指著圖上各處聚點。

    「這里、這里、這里,還有這里,都畫了記號,凡是有這記號的地方,都是嵐姨娘之前那位老相好出沒的地方。」

    「老相好」三個字一說出來,整個屋內都彌漫一種怪異的氣氛。

    照理說,嵐姨娘現在的身分是大公子的小妾,跟其他男人相好之事就要避違不談,但是這位叫做離兒的婢女卻一點也不避諱,就這麼大方的說出來了。

    雖說他們家大公子一點也不把巫嵐放在心上,收她做妾也只是過個場面罷了,他們都知道大公子不近色,甚至厭煩女人,青樓女就是青樓女,竟然連這種事也不知避諱,只要掛上大公子小妾的名號,就不該提其他男人,更何況那個所謂的老相好,還可能是讓大小姐失蹤的嫌疑人。

    盡管屋內氣氛詭異,但是巫離卻依舊坦然自在,笑意盈盈地解說著,嗓音柔軟酥骨,尾音還嗲了一聲,神態動人。她可以完全忽視周遭人的表情和輕鄙的眼神,只因為她是故意的。

    她本就是來擾亂人心的,他們越低估她,對她越有益;他們越不耐,對她越有利。

    寒倚天的確不耐煩了。這個不長眼的女人越靠越近,身上香氣濃烈,他討厭胭脂味重的女人,尤其是故意對他眉來眼去的女人,因他臉色越顯陰沉。

    「夠了,退下!」

    「啊——」巫離低呼聲,嚇得躲到寒六背後去,惹得寒六推開她不是,不推開她也不是。

    「杵著干什麼,還不快退下!」寒六喝斥。

    巫離福了福身,轉身要退出去,到了門口時,忽而又轉過身來。

    「稟姑爺,嵐姨娘已經沐浴淨身,在撒滿花瓣的床上等您呢!」

    寒六終于忍不住斥責。「叫你退下沒听到嗎?還廢話什麼!」

    巫離嘟起嘴,奇怪地反駁他。「是姑爺向我姨娘在哪,我只是照實回稟而已,這哪是廢話,你別對姑爺大不敏。」她跺了跺腳,婀娜轉身離去,又帶起輕紗飛揚,留下寒六啞口無言。

    人走了,香氣未散,還讓一屋子的人無語尷尬。

    巫離開心地回屋。今夜寒倚天果然不來洞房了,她可以睡個好覺了。

    郊外的莊子里,浴池內霧氣梟裊,池中有一美人在洗浴淨身,正是寒曉昭。熱呼呼的浴湯上頭撒了花瓣,彌漫著淡淡的香氣,寒曉昭赤luo的身段在霧氣中隱約可見。

    她的體態曼妙,蠻腰縴細,膚色因為熱氣而呈現淡淡的粉色,宛如池中一朵白蓮仙子,真是多一分則瘦,少一分則肥,縴合度得剛剛好。

    巫嵐進來時,見到的便是這一幅絕美宜人的是致。

    寒曉昭听得身後動靜,以為是鵲喜,輕輕說道︰「過來幫我擦背。」

    來人沒有反對,掌起木盆里的毛巾在她身後蹲下,溫柔地為她擦背,甚至還順道幫她按摩肩頸。

    鵲喜正好進來,見到來人,立即上前福身。「嵐兒姑娘你來啦!」

    原本閉目養神的寒曉昭听了一愣,回頭一看,而笑了。

    「嵐兒?原來是你,怎麼不出聲呢?」

    「我正要出聲逗你呢,鵲喜卻進來壞了我的好事。」

    鵲喜吐吐舌。「嵐兒姑娘別怨我,下回先打個眼色,我便乖乖閉嘴。」

    三人一同笑了,巫嵐道︰「這兒有我伺候你家姑娘,你先出去歇吧,有事再喚你。」

    鵲喜看向自家小姐,見她點頭,便福身退下。

    寒曉昭與巫嵐雖然相識不久,但這幾日相處下來,卻意外十分合得來,兩人常共處一室,互相畫眉描唇、梳頭插簪、彈琴吹簫,無話不談,就連更襩uo逶 保 膊槐芑潯舜耍 惺鄙踔粱雇 補艙懟

    巫嵐一邊按摩著她的肩頸,一邊在她耳邊溫柔低語。「听下人說,你有事找我?」

    寒曉昭輕應了一聲,對他道︰「我在這兒也打擾你們一些時日了,總不能一直打擾下去,我和鵲喜也該離開了。」

    「原來是這事。我說過了,你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無妨。」

    寒曉昭轉過身子,抬起精致小臉迎上他的目光。「我知道你和巫離姑娘對我們好,不過我想去找魏哥哥,繼續待在這里,魏哥哥是找不到我的。」

    她仰著小臉,顧盼之間,一雙水汪汪的美目彷佛有璀燦的星光在閃爍,細白的頸子展現優美的曲線,往下延伸是隆起的胸脯,山谷溝壑低起伏,幾片花瓣貼在胸前,粉紅突起的花蕊在水中隱約可見。

    巫嵐的黑眸更顯幽深,拿著毛巾為她輕輕搓著粉嫩的肌膚,嗓音也多了抹不著痕跡的低啞。

    「傻姑娘,知道你思念心上人,離兒已經出去打听了,不是不讓你去,而是最近城里出現了一批人,離兒說那些人行跡可疑,似乎是從京城來的,在打听你呢。」

    巫嵐一邊為她擦拭身子,一邊觀察她的反應,果然瞧見她在听到有人從京城來尋她時,臉色有些異樣,卻又故作納悶。

    「喔?是嗎?」

    「你可知那些人是誰?」

    寒曉昭搖頭,一臉疑惑。「我不知道。」

    巫嵐見她有意隱瞞相府千金的身分,也不點破,故意道︰「離兒為了你的安危,才決意暫時讓你待在這莊子里,等那批人走了,你再離開也不遲。」

    寒曉昭輕嗯了聲,算是應了。她回身坐著,讓嵐兒繼續為她擦背,將心思藏起來。

    京城來的一批人?看來是大哥找來了。

    她暫時不能見大哥,對自己私自府這事也不後悔,因為她一定要找到姓魏的,不找到人,誓不罷休!

    她閉上眼,享受著嵐兒的服侍。嵐兒的手巧,按壓的力道剛剛好,總能把她按摩得全身舒暢,莫怪離兒姑娘老是喜歡窩在嵐兒身上,享受被侍候得舒心暢意,連她也受了影響,對嵐兒這份手藝上了癮,加上熱湯的霧氣,燻得人慵懶欲睡。

    她禁不住拐上眼,把整個身子都交給巫嵐,任他撫模揉捏。

    巫嵐低頭凝望她,幽深的眸光順著細致的玉頸往下延伸,手上的毛巾撫過胸前的山谷,緩緩來到山頂,在粉色的花蕊處輕輕撫弄打轉。

    他的鼻息悄悄往下,屏息無聲,在她的玉頸處留下一個蜻蜓點水般的親吻。

    在四下無人、雰氣彌漫之時,他露出了一雙男人才會有的眼神,手掌繞到她胸前,托著她飽滿的胸脯,低聲道︰「我幫你揉揉吧,女人要多按胸下幾處穴位,這胸部才會長得漂亮。」

    「啊……不用了。」

    「別客氣,你瞧離兒的一對胸就很大,都是我從小革她揉的,才能長得漂亮又豐滿,這可是咱們醉月樓的絕活,不外傳的。」

    「不……嗯啊……」或許是被摸到了敏感處,寒曉昭忍不住發出呻吟。

    巫嵐是風月高手,單純嬌憐的昭兒遇到他,也只有乖乖被逗弄的分。他的掌指撫過那對圓潤上的粉紅嬌蕊,在他的輕攏慢捻下,嬌蕊變得更為敏感,引得她發輕微喘息的呢喃……

    巫離很想罵人,巫嵐這一走就是三天,留她一個人待在這處宅院,悶都悶死了。

    自從她把那份薊城圖交給寒倚天,就沒再見過他的人,難怪自古後宅多怨婦,這男人把花魁納進府里,就真的丟下不管了。

    就連這府里的人也都不管嵐姨娘的生死,只不過每日按時把膳食送來,打算就這麼養著。巫離搖搖頭,這後院的日子也太無趣了,難怪她的昭兒放著相府小姐不當,非要離開。

    巫離決定找些事情來做,因此到了夜晚燈時分,她便易容成男子,換上男裝,悄悄出了房門施展輕功,夜探書房。

    原本她只是想去探听些消息,不知那份薊城圖交給寒倚天之後,他派人查得如何?

    她找了一會兒,沒搜到什麼線索,又去別處踩點,在經過寢房時,忽聞女子的呢喃聲。

    「公子……」

    巫離頓住,听這賣騷的嗲聲,她嗅到了情色的味道。因著好奇,她屏氣凝疑神,隱藏自身的氣息,無聲無息地移近一處窗口,借著暗夜的掩護,透過窗口朝里頭看去。

    這一看,她差點沒笑出來。

    一名女子赤luo著光潔的身子,在男人面前擺腰弄的誘惑著,而那個被誘惑的對象,居然是寒倚天。

    接著那女子扭著水蛇腰,跪在他面前,努力的侍弄他。

    巫離心想,這個寒倚天的眼楮是不是有毛病?放著小妾不要,居然找了個姿色俗艷的女子來伺候?

    巫離搖搖頭。難怪這里無人看守,八成是寒倚天怕被人瞧見他的色樣,所以把人都遣開了。

    她看多了這種男女苟合的橋段,早就見怪不怪,正想離去時,又發現不對,于是又仔細去瞧,這會兒便瞧出異祥來了。

    寒倚天的表情很陰冷,該怎麼說,他就像一具沒有感覺的尸體,冷眼看著女子侍弄他,而他的臉上卻沒有一個正常男人該有的**,就連他下頭的小兄弟也沒有任何反應。

    這男人有病嗎?

    巫離擰眉凝思。她決定不走了,里頭弄了多久,她就在外頭待了多久,不是為了看好戲,純粹是好奇,她想知道,寒倚天要撐多久才會有反應?該不會他找個女人來,只為了訓練自己不見色起意,修身養性?

    正當她在腦子里努力搜索當今武林奇功里,有哪一門功夫是訓練禁女色的,屋里的男人開口了。

    「行了,退下。」男人的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情感。

    女子卻不肯就此罷休,似乎是不甘心自己沒有迷倒男人,又或是貪戀男人的俊色,舍不得放棄。

    「寒公子,再讓奴家試試,奴家一定——」

    「滾!」

    一聲暴喝令女子嚇了一跳,就見他渾身戾氣,銳目如淬了毒藥一般狠厲,那模樣十分嚇人。

    在女子退下後,寒倚天變得更加暴躁,伸手打翻了茶壺,踢倒了案桌,這一屋子的家具瞬間被他弄得一片狼藉,而他視若無睹,只是大口喘著氣,如一頭受困的獸,喉嚨滾動,發低沉的咆哮怒吼,與白天冷冰冰的他大相逕庭,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他大口喘著氣,以拳頭拍打地面,全身青筋暴突,那一條條浮起的青筋仿佛是囚住他的鐵鏈,讓他痛苦難當,卻又強行隱忍。

    即使在最痛苦的時候,他的警覺性依然存在,他猛然抬起頭,一雙戾目殺氣逼人的瞪著眼前的闖入者。

    巫離饒有興味地看著他。她的殺人銀絲正圈在他的脖子上,只要她輕輕一收,他便人頭落地,而已經領教過這銀絲厲害的他,必然也凊楚知道這一點。

    「真沒想到堂堂的丞相大公子竟然練功練到走火入魔,淪落到需要找個女人來幫自己重振雄風。」巫離笑嘻喜嘻地說。

    她沒想到自己運氣這麼好,挑中這麼好的黃道吉日,趁人之危逮住了這個家伙,若是換了平日,她是不可能如此輕易制住他的。

    寒倚天只是目訾欲裂地盯住她,即使面臨死亡威脅,一身氣勢仍然未減,一雙布滿血絲的眼彷佛地獄來的惡鬼,陰沉得令人膽寒。

    「是你。」他連聲音都變了,粗啞得可怕。

    巫離心里清楚,她是勝在趁虛而入,而她這人一向膽大包天,得知寒倚天走火入魔的秘密,一點也不怕他殺人滅口,反倒有些幸災樂禍。

    「對,是我,我來探望昭兒的大哥哪!听說您也在找我,我就來了。」說時還故意拍拍他的臉,吃一把豆腐,完全不怕他一身懾人的殺氣。

    說穿了,萬花谷的四大護法雖然沒做過什麼罪大惡極之事,但他們也不是人們眼中的好人,他們邪里邪氣、率性而為,這也是為什麼他們的名聲在江湖上不太好听的原因。

    寒倚天只是沉默地瞪著她。對此人囂張的行徑早有領教,他恨不得殺了此人,可偏偏遇上每月發作的時刻,這是他最虛弱的時候。

    巫離看著渾身戾氣的他,笑得吊兒郎當。「你眉心有紫氣,表示你練的這門奇功是一門純陽至極的功夫,因為走火入魔,所以每到月圓之夜,體內積聚的陽氣便會沖撞你的奇經八脈,內力橫流,令你暴躁不安,想發又發不出來,是吧?」

    寒倚天緊盯著她,沉默不語。

    她擺出一副神醫的架勢說道︰「既然是極陽的功夫,便有它的危險性。男人屬陽,你陽剛之氣本就重,加上純陽至極的氣在體內走,物極必傷,難怪你會『不舉』。」說時她還低頭看著他的小兄弟,搖頭嘆息,一副「同樣為男人,我懂你」的遺憾。

    她這欠扁的樣子,讓寒倚天真恨不得一手捏碎她的頸骨,讓她閉嘴。

    巫離欣賞著他如惡鬼般的模樣,而她的銀絲則圈住他的頸子,好似圈住一頭地獄猛獸,若是能馴服這頭猛獸,那是多麼快意的一件事。

    「如果我猜的沒錯,你練的這門奇功要求練功者必須是純陽之身,對吧?也就是說,要練這門功夫的男人不能踫女人,所以你到現在還是個處男。」

    她一語中的地點出事實,令寒倚天心驚,墨黑的厲眸也有了閃動。

    「你到底是誰?」他粗啞質向。此人絕非一般市井宵小,他練的這門奇功無人知曉,就連他的心腹也不知道他因何走火入魔,但此人不但知道他練的是純陽至極的功夫,還能道他所受的痛苫,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誰?听好了,我是萬花叢中過,見花釆花,見葉采葉,惜兄憐妹,男女通殺,風流不羈的巫公子是也。」巫離皮皮地笑,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寒倚天眯起了眼。「你究竟意欲為何?」

    這小子明知他想殺他,卻還不怕死的夜闖而入,雖用銀絲纏住他,又說了這麼多廢話,卻沒有要殺他之意,令他不得不感到疑惑。

    「你問我想干什麼?我既然與你妹子有緣,你又是她大哥,看在你長得這麼俊的分上,我就幫幫你嘍,如此才不負我惜兄憐妹的盛名呀!」說著巫離便運力而,以銀絲編織成網纏住他的人,將他丟上床,而她則坐在他身上,高高在上地睨著他。

    對這突然的變故,寒倚天整個人警性大起。

    「你想做什麼?」

    巫離嘴角勾起狐媚的坯笑。「你不是想泄火嗎?既然女人不行,本公子吃虧點也無妨。」

    寒倚天眼瞳急劇一縮,惡狠狠地警告。「你敢!」

    他從沒如此恨一個人,也從未受過這等奇恥大辱,這家伙要是敢踫他,他發誓,一定會一刀一刀把對方的肉活生生的切下來,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瞧瞧,這男人渾身散發出陰沉之氣,加上他全身青筋迸現,一條條地分布在他臉上和肌膚上,配上他布滿血絲的眼,真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魔物。

    不過她是誰?她可是萬花谷的狐護法,惡人她見得多了,萬谷又被湖稱為「鬼谷」,那兒地勢險要,森林萬丈,林中的猛獸和魑魅魍魎不少,有時候比人更可怕。

    她為何要如此對寒倚天?有兩個原因,一是寒倚天練的是純陽武功,走火入魔之後,只能用至陰之氣來治他,巧的是,她和巫嵐兩人所練的功夫便是陰柔之極,加上她修習的媚術亦是屬于陰寒的功夫,正好能克寒倚天體內的陽火,達到陰陽調和。

    這是其一,至于其二嘛……無他,順便報復罷了。

    寒倚天之前傷她的臉,害她差點毀容,所以她要報仇,故意以男人的身分來嚇嚇他。

    瞧他這張俊臉,猙獰得多好看哪!

    他這麼一個陽剛的男人來說,被「男人」踫了下頭,肯定羞愧死了。

    其實他該感到幸運,這事剛好遇上她能做,別人想救他還救不來呢!萬花谷的長老也曾練功練到走火入魔,全靠另一位長老以陰陽調和才救回一命,而她知道怎麼做,這點難不倒她。

    只要以純陰真氣輸入至陽之體,以陰克陽,將過多的陽火疏導而出就成。其實就算是平常男子,也需要定時泄火,更何況是一個積火已久、又從未踫過女子的純陽之身。

    巫離用銀絲將他五花大綁,故意做有龍陽癖好的表情,當她的手平貼在寒倚天的胸膛上時,都能感覺到那雙血眸呼之欲的恨意和怒火。

    無視于他殺人的目光,她的雙手在他胸膛上挑逗地游移著、撫摸著,寒倚天身上的衣衫本就單薄,被她輕輕一扯,風景立現。

    嘖嘖嘖,不得不說,這男人有具好身材,瞧這結實的肌肉、這腰、這大腿,全身上下無一絲贅肉。

    她就這麼大剌剌地欣賞著他赤luo的胴體,而她放肆的目光讓寒倚天臉色陰沉得可怕。

    她的手從他的胸膛往下慢慢梭巡,在即將觸砫到那三角領地時,他冰冷地開口了。

    「你最好不要踫它,一日你踫了,除非我死,否則我一定會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折斷,把你的肉一塊一塊的切下來。但你放心,我會留著你的眼楮,小心地不讓你死去,讓你清醒著,親眼看著我用刀子切掉你的命根子,塞進你的嘴里,讓你嘗嘗自己的味道。」

    他盯著她的眼楮一字一字慢慢地說,仿佛在說著最惡毒的詛咒,為了這個詛咒,他會從地獄爬回來,他說到做到。

    這樣的他的確懾人,即使被縛著,那駭人的氣勢卻有增無減,別人或許會忌憚他的威壓和他的身分,可惜他遇到了無法無天的狐護法巫離。

    一來,巫離不是被嚇大的。

    二來,她只知道此刻是她把他綁了,所以是她說了算。

    三來,她沒有男人的命根子,她怕啥?

    巫離做出一臉被提醒的恍悟樣。「既然我之後會被你搞得這麼淒慘,不如我現在先搞你個痛快。」說著手便往下一摸,握住了他那垂頭喪氣的小兄弟。

    小兄弟被拿捏,主人果然面孔猙獰,紅目青面,咬牙切齒,簡直要入魔了。

    巫離一不做,二不休,開始運功,將那陰寒之氣以內力輸入他體內,同時施展媚術。以她對男人身體的了解,盡往他穴位按壓揉捏,她就不信以她的陰寒之功,克不住他體內亂沖亂撞的陽火,今晚她就跟他拼了。

    寒倚天發誓,他絕對要殺了這個畜生!

    即使上天入地,翻遍每一寸土地,就算對方躲到天涯海角,他也會追殺到底,將這家伙拖到地獄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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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巫嵐緩緩走在街上,他頭戴帽紗,遮住了容顏,從熱鬧的大街步入人煙稀少的小巷。

    他走了一會兒,前頭巷口突然出現一輛馬車,阻擋了他的去路。

    他頓住腳步,轉身要往回走,卻發現身後的巷口也被人堵住了。

    「姑娘,我是魏公子派來接你的。」眼前的名陌生女子,開口便對他提出來意。

    「哪個魏公子?」巫嵐輕聲問。

    女子指著他手腕上的鐲子。「給你銀鐲的魏公子。」

    「喔?」巫嵐摸著戴在手腕上的銀鐲,面紗後的唇角彎起了狡黠的弧度,那雙桃花眼底的精芒暗閃。

    「姑娘,請上馬車吧,公子在等你。」

    女子語氣似是客氣,卻有著不容拒絕的強勢,還走過來扶他,將他帶上車。

    巫嵐剛坐上馬車,門就被關了起來,他伸手去開,果然被鎖住了。

    「快走吧!」車外女子對馬夫說,隨後馬車便啟動了。

    巫嵐把背往後一靠,好整以暇地打量這輛只容兩人乘坐的馬車。這馬車看起來不顯眼,因為寬度小,所以能穿街過巷,在巷弄中靈活行駛。

    用這種馬車來接他,擺明了對方很低調,以及怕被人跟蹤的小心謹慎。

    對方不打暈他,可見主人有交代過手下不可失禮,是想留個好印象給姑娘家。

    沒想到昭兒口中念念不忘的魏哥哥終于出現了,他戴著銀鐲在城中晃了三天,本是一試,想不到真把對方引了出來……他嘴角一勾,他倒要會會這位神秘的魏公子。

    車窗用的是黑色的厚布,遮住了窗外的風景,巫嵐正欲掀開一點縫隙,車外卻傳來女子的聲音。

    「姑娘,請別掀開,免得讓人看見你嬌美的容貌,公子會吃醋的。」

    巫嵐收回手,邪邪一笑。是不想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吧?事情的發展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他摸著手腕上的銀鐲,眼底精芒暗閃。這個魏公子的真正目的恐怕是這只銀鐲吧——噢不,應該是藏在銀鐲里的那張秘笈。

    他從那兒打開里頭的暗格,赫然發現江湖上傳聞已久的「烙日神功」。

    巫嵐曾听師父說過此內功心法的神奇之處,他的師父是上一任的蛇護法,如今已退位為長老。師父曾說「烙日神功」是一門內功,能提升練武人的內力。

    內力是練武人的寶藏,凡是想在武功上精進之人,對內功的提升是求之不得,武功招式或可熟練,內力卻不同,有人終其一生也達不到提升內力的修為,而高手過招,內力比拼才是真正的實力。

    欲練「烙日神功」,必須是童子童女之身,但這門功夫卻有個不為人知的缺陷。巫嵐還記得,當時俊美陰柔的師父帶著邪氣的笑容,對他說了一些話——

    「徒兒,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神功,那只不過是人們造謠夸大罷了。所謂的神功,是由人們的欲望所生來的。」

    當時巫嵐還是個處在變聲期的十四歲少年,用著公雞嗓好奇地問師父。「因欲望而生?」

    「在這個世道,有所求,就有所應。『烙日神功』的確是一門厲害的內功,能提高練武之人的內力修為,它卻也是一個陷阱。」

    巫嵐听得十分好奇。「師父,它有什麼陷阱?」

    那雙桃花眼閃著迷人的光芒,卻又自有一股誘人的優雅,不疾不徐地道︰「欲望的陷阱。嵐兒,仔細听好了,再高深的武功,也比不上欲望摧毀的力量。創立這門『烙日神功』的高人,他肯定心理不正常,這門神功走的是五行中的火,以火為內力之柴,火燒得越,柴就找多,柴找多,火就越旺,如此反覆,必在人的丹田積聚陽火,所謂物極必反,凡事都不可過多,過多必自傷。女人屬陰,積聚太多純陰之火,女人就會不像個女人,終身不孕;而男人屬陽,積聚純陽之火,最後必然走火入魔。『烙日』音同『落日』,落日也代表衰敗,一個男人到了落日之時,還能舉得起來嗎?傷命根子哪,哈哈哈!」

    巫嵐聞言,不禁用雙手護住自己腿間的小兄弟,一臉咋舌。「好可怕啊涪,師父,這種神功,打死我都不練。」

    師父呵呵一笑。「放心,咱們的武功路數走陰不走陽,走偏不走極端,武功高深固然很好,但是心法修為才是最高招,你若能掌控欲望,不被欲望所左右,就已經比大部分的人強了,明白嗎?」

    巫嵐將這話深深記住,慎重點頭。「弟子謹記師尊教誨。」

    師父欣慰地點頭,接著又壞壞一笑。「創立『烙日神功』的這位高人,肯定是練到雄風不振,無法傳宗接代了,所以要拉著一票人陪他絕子絕孫。」

    「師父,難道就沒有方法醫治了嗎?」

    「當然有,萬物生生相克,一物克一物乃是天道,水能撲火,而『烙日神功』屬陽,就用陰功去治它不就得了,不過嘛……這也要女人願意才行,那位高人肯定不像你師父我長得俊,所以找不到女人肯把陰柔之氣傳給他,難怪心里有毛病,要拉一票人陪死。」

    巫嵐將師父說的這段江湖秘辛牢記在腦子里,直到自己成為現任蛇護法,也依然記得清清楚楚。

    銀鐲里的秘笈正是湖上流傳的「烙日神功」,這姓魏的男人肯定是不知從何處得了這秘笈,刻成密密麻麻的小字藏在銀鐲里,以贈送定情物為由交給了昭兒,以此法藏起秘笈而不被他人奪去。

    現在,姓魏的要把秘笈拿回來了,所以他必須把昭兒從相府拐來……等等,這其中有個環節不通,若這秘笈如此重要,那姓魏的怎麼不在路上接應她?這沒道理。

    巫嵐閉眼凝思,隨著馬車停下,他也睜開了眼。

    上鎖的車門被打開,護送他的那名陌生女子也現在馬車外。

    「姑娘,到了,下車吧。」

    巫嵐緩緩下了馬車,不覺一怔。這里竟是佛寺?

    「隨我來。」陌生女子對他說完,便領他往佛寺後頭走。

    巫嵐跟著她,爬了幾座階梯、經過幾處樹林後,越過一排僧房,進了拱門,最後來到一處林間空地。

    那兒坐了兩個人,一名公子和一名僧人,兩人坐在石桌對面,正在對弈。

    女子來到公子面前,恭敬稟報。「公子,人帶來了。」

    原本正背對著他們下棋的男子停下落子的動作,站起身來,緩緩轉身。在他看過來時,巫嵐也終于看清了他。

    這是一位俊美清朗的男子,一身銀白衣袍,七分英氣中帶了三分儒雅,此人姿色的確上等,是個容易讓姑娘一見傾心的主。

    沒想到來接自己的人竟會是他——魏海,城有名的大善人。

    巫嵐將帽紗掀起,露嬌美的臉蛋,果然瞧見魏海臉色一怔。

    朝他娉婷福身,揚唇淺笑。「奴家嵐兒,見過魏公子。」

    當他說出自己的名字時,看見那位接他過來的女子面色一變,看來她終于發現自己接錯人了。

    丙不其然,當魏公子望向那女子時,就見女子慌亂地低下頭,一臉忐忑不安。

    「公子要見我,魏公子善名遠播,奴家仰慕已久,如今得公子召見,是奴家三生有幸。」巫嵐表現得羞澀而受寵若驚,話語卻不著痕跡地把責任推開,表示是你的手下不得力,接錯了人,可不能怪我。

    紫瑾顯然急了,又想脫罪,因此氣得質問。「原來你不是寒曉昭。那麼你為何會有寒姑娘的銀手鐲?」

    巫嵐摸著自己手腕上的銀鐲,恍悟道︰「喔,你說這個呀?這只銀鐲是昭兒的,原來你們認識昭?是她的朋友嗎?」

    紫瑾不耐煩地問︰「既是她的銀鐲,怎麼會戴在你的手上?」

    巫嵐擰眉。「我是她嫂子,她大哥是我丈夫,小姑借嫂子戴戴,你管得著嗎?」

    「你——」

    「夠了。」在魏海的嚴厲警告下,紫瑾只能閉上嘴。

    必于寒倚天花了四千兩替花魁贖身納妾一事,魏海是有耳聞的,只是他沒想到,這只銀鐲會到了這女人手上。

    魏海含笑道︰「夫人莫怪,是我手下辦事不力,認錯了人,還請夫人多多包涵。」

    巫嵐也趕忙福身回應。「不敢。這……既然是認錯人了,那我……」

    「咱們貿然把夫人接來,必會將夫人安全地送回去,在此之前,還請夫人稍作歇息,為了表示賠罪,魏某願意親自護送夫人。」

    巫嵐听了羞澀一笑,低頭道︰「不敢,能有幸見公子一面,是嵐兒的福氣。」

    魏海點頭,轉頭對印覺和尚略施一禮。「魏某送夫人回去,回來再向印覺大師討教棋藝。」

    印覺和尚雙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彌陀佛,笑道︰「施主慢走。」

    魏海躬身回禮,來到巫嵐身旁,溫和有禮地伸手示意。「夫人請。」說完便轉身在前頭帶領,似乎真是要送她回去。

    巫嵐望著他挺拔的背影,勾唇一笑,忽而驚叫一聲。「啊!」

    魏海疑惑轉身,就瞧見巫嵐身子一軟,人就要倒下去,他立刻大步上前,將人接住。

    「好疼……」巫嵐嚶嚀一聲,便昏倒在他懷里。

    疼?魏海擰眉,正覺奇怪,就發現下頭有什麼東西在動,他低頭一看,赫然瞧見一條青蛇從巫嵐的裙角竄,以飛快的速度爬行離開,鑽進了一旁的草從里。

    女子和其他手下見狀,也趕忙去追蛇。本想殺它,無奈這條蛇逃得太快,一入草從便不見蹤影,眾人也尋不著。

    一名手下上前道︰「公子,是一條青蛇,大概是有毒的。」

    魏海低頭,望向懷中昏過去的女子。想不到醉月樓的花魁會自己送上門來,更沒想到銀鐲會戴在她手上。

    那斯文如君子般的俊容忽而露出一抹邪氣的笑。這倒是省了他一番事,他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把銀鐲帶走,本來打算弄暈她的,現在倒好,她被蛇咬,他便有理由留下她了。

    「公子,我來吧。」紫瑾匆忙來到魏海身旁,想代為接過巫嵐抱著。

    魏海偏頭看了她一眼,在那冷銳的目光下,紫瑾緩緩收回手,一臉心虛地低下頭,不敢直視他的目光。她知道公子在怪地辦事不力,竟然接錯了人,但這怎能怪地?對方手上戴著一模一樣的銀鐲,她豈知會有如此巧合?

    「公子……紫瑾這就把她送回去,去把那寒曉昭接回來。」她試圖將功抵罪,只希望公子息怒。

    「不必,此事待我查清,日後再議。」魏海說完便抱著懷中美人,頭也不回的離開。

    待公子一走,紫瑾咬緊了唇瓣,抬起的眼中充滿不甘。

    一旁的權泰轉頭看她,低聲道︰「你也太大意了,怎麼會弄錯人?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上回公子派你去接應人,你沒接到,公子已經發了一次大火,這回又出了錯,就不怕公子責罰?」

    紫瑾聞言冷笑。「公子罰了嗎?」

    權泰擰眉。「公子若未責罰,也是看在你幾番以命相救的分上,若真惹怒了他,對你有何好處?」

    紫瑾只是緊咬著唇,沉默不語。

    權泰看了搖頭,他也明白紫瑾對公子的心意。

    「你莫再犯錯惹他不快,外頭風聲正緊,有一批人在查咱們的底,公子懷疑是萬花谷派出的人,才小心再小心,無法親自出馬去接人,你莫要因一己之私,再次壞了他的大事。」最後兩句話,讓紫瑾微詫地抬頭瞪他。

    原來權泰知道她是故意沒接應到寒曉昭,故意放那女人自己搭船,騙公子說自己被人襲擊。當听到水賊襲擊商船時,她又憂又喜,憂的是怕公子怪罪她,喜的是那姓寒的女人肯定難逃一死。

    可惜她失望了,那寒曉昭不但沒死,還活得好好的,真是命大。

    「權泰,公子有沒有可能看上那個女人?她與寒曉昭,誰比較美?」適才公子看那女人的眼光似乎暗藏著驚艷,而當那女人昏倒,公子想也不想就上前抱住她。

    她自幼伺候公子,明白公子對美人的執著,那女人如此美艷,公子會不會動心了?

    「公子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不是咱們做屬下的能過問的,更何況公子花了大把的心力才找到那份秘笈,你要是壞了他的事,到時連我也保不了你,你好自為之吧!」權泰說完也不再理會她,逕自離去。

    權泰說得沒錯,魏海就算喜歡美人,也比不上拿回秘笈來得重要,因此當他發現銀鐲里的那份秘笈不見時,臉色都黑了。

    他必須忍住,才能壓下把銀鐲捏碎的沖動,他還必須等這女人醒了,再仔細盤問她。

    這時紫瑾從屋外進來,她一听說公子召喚她,立即欣喜地趕來,原本以為公子有了美人暫時不會找她,卻沒相到公子一回房,就叫人來喊她。

    「公子,您找我?」紫瑾上前,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地問。

    誰知她才一上前,一個巴掌就狠狠打過來,將她打得眼冒金星,整個左臉都麻了,嘴角還流出了血。

    她懵了,撫著左臉,抬頭見到公子眼中的戾氣,隱有殺意,不免心中大驚,顧不得左臉的疼痛,立即跪在公子面前。

    「公子饒命,紫瑾知罪!」她以額叩地,顫抖地求饒。

    魏海的確氣炸了,他花了那麼多的心血,用了五年的時間,耗費錢財人馬,才千辛萬苦地得到它,但是在爭奪中,為了不讓其他人搶去,逼不得已將秘笈藏在銀鐲里,交給了寒曉昭。

    如此萬無一失的計劃,居然出了差錯,而這個差錯,便是他身邊這個紫瑾造成的。

    紫瑾見公子始終沒說話,只狠狠的瞪著她,心慌意亂之下,紅著眼眶說︰「公子莫怒,是紫瑾錯了,要殺要剮,全憑公子吩咐,紫瑾絕不會有怨言。」

    她閉上眼,一副認命的表情,就算把這條命給他,她也無話可說。

    殺她,的確是一刀的事。

    魏海直直瞪了她一會兒,最後彎下身,伸手托起她的臉,望著她水光瑩潤的眸子,淡淡說道︰「看在你忠心耿耿、三番兩次以命為我擋刀的分上,這次我原諒你,但是沒有下一次了,明白嗎?」

    淚水從紫瑾臉上滑落,滴在他托起的手上,她連忙點頭。「紫瑾讓公子失望了,紫瑾一定想辦法將功贖罪。」

    魏海看了她一會兒,接著嘆了口氣,原本托著她下巴的手,改以撫摸她的左臉。

    「可打疼了?」他的語氣恢復了輕柔,一如以往的磁啞動人。

    紫瑾搖頭,可憐兮兮地道︰「是紫瑾活該,公子仁慈。」

    「罷了,我下手是重了點,姑娘家的臉很重要,你回去上藥吧,今日好好休息,改日我再喚你。」

    紫瑾望著公子那令她依戀多年的溫柔,終究點了頭。「紫瑾告退。」

    魏海輕輕點頭,為她拭去淚水,收回手。「去吧。」

    紫瑾福了福身,雖然依依不舍,但再不敢違逆,趕忙退了出去。

    一跨出屋門,她的嘴角便往上翹。

    鮑子果然還是心疼她的,雖然打了她,但也只是一時沖動,隨後便心疼後悔了,還叮囑她去上藥,不枉費她多次以命相救。她相信,自己在公子心里是有分量的,那些靠姿色的女人能她比?這麼多年來,公子換了一個又一個女人,但唯獨她始終留在公子身邊,想到此,她笑了。

    紫瑾一離開,魏海便收起溫潤的目光,神色轉為冷戾,眼中是不耐和厭煩。

    這時候殺了紫瑾,恐會讓其他手下寒心,萬一他殺掉一個為他數次擋刀的手下,影響他們對自己的忠心就不好了。

    想到此,魏海收緊拳頭,眼底是無情的冷笑。紫瑾還有利用價值,先暫時留她一命。

    寒五和寒六今日皮都繃緊了,原因無他,全因他們的大公子。

    不知為何,大公子今日始終冷肅著一張臉,好似隨時要殺人。

    不知是誰得罪了大公子,還是發生什麼事惹怒了大公子,從清晨一早開始,大公子便陰沉沉的,寒五和寒六身為公子的心腹多年,都沒見過大公子如此可怕的表情,周身的氣場沉肅得讓人透不過氣來,光是待在一個屋子里,便覺得呼吸窒塞難耐。

    他們兄弟兩人知曉大公子每月必會發作一次,至于為何會變得如此,卻不知其因,只知這隱疾是不可告人的秘密,除了他們兩個,大公子不讓任何人知曉。

    每到滿月之夜,大公子便會遣散所有手下,找一個女人來,雖命令他們兄弟倆在外院守看,卻地必須相隔一段距離,沒有傳喚,不可擅自靠近。

    昨夜,恐怕是沒成事吧?

    寒五和寒六兄弟倆心中這麼想著,嘴上卻不敢說,這時候所有人都懂得滾遠一點,不會笨得沒事去惹大公子,卻偏偏有人例外,選在這當口上來送秋波找死。

    「兩位大哥,嵐姨娘炖了十全大補湯,特地吩咐我送來給大人補補身子。」寒五一見到巫離,立刻如臨大敵,寒六一見到她,也是一個頭兩個大,兩人的眉頭有志同地擰緊了,不同的是,寒五是忌憚她,寒六則是不耐煩她。

    寒六上前擋住她的路,厲聲道︰「知道了,拿來吧。」說著就要伸手接過碗。

    巫離立即閃開,搖頭道︰「這可不行,嵐姨娘交代了,要我親自伺候大人喝補湯呢。」

    「公子不用你伺候。」寒六不客氣地拒絕。

    「你怎麼知道?你是公子本人嗎?」

    「我雖不是公子本人,卻知道公子不會見你。」

    「別羅羅嗦嗦的,再廢話,就自己把湯端回去。」

    巫離立即咬著唇瓣,紅著眼轉頭對寒五道︰「五哥,六哥欺負我。」

    寒五和寒六全都一怔。他們什麼時候變成她的五哥、六哥了?這女人的嘴也太……太沒規矩了!

    寒六正想訓斥,卻不經意瞥見寒五憋著氣,紅著臉,居然一聲不吭,不由得奇怪他怎麼了?

    他哪里知道,寒五表面上板著面孔,其實是被巫離那聲「五哥」叫得心里酥了,莫名心頭亂跳,正感到不自在。

    巫離不等他們回話,故意大聲說︰「嵐姨娘天未亮,就起身到小廚房親自處理這只雞,把它洗淨了用熱水煮,還加了十幾種藥材,用的藥方可是咱們醉月樓里的秘方,能給男人補身,卻不傷身,喝完精神百倍,就算三天不睡覺,也神采奕奕得像一條活龍哪!」

    寒五和寒六兩人听完差點沒嚇死。姑奶奶,這時候最忌諱談男人那方面的事啊,尤其大公子昨夜未成事,正氣在頭上,他們躲都來不及,這時候這女人卻送補湯來,還大剌剌的說專補男人那方面,這不是找死嗎?

    正當兩人憋著黑臉要把她趕走時,屋里卻傳來一句冷沉命令——

    「把補湯送進來。」

    發出此命令的正是他們的大公子,當場讓兩人傻眼。

    巫離听了一笑,嗓音輕軟。「來了,大公子。」說完過兩人,扭腰擺地進屋去了,順道卷進一身的香風。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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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寒倚天自從練功走火入魔,每到月圓之夜便會發作,體內氣息混亂,到處沖撞,全身躁熱,像有一把大火在燒,令他痛苦不堪。

    這三年來,他不斷尋找醫治之法,卻始終找不到解藥,這情況日復一日,最後終于造成他那話兒不舉。

    體內的躁熱讓他想泄火,因此才找女人想辦法讓自己下頭有反應,卻始終無效,不管女子如何服侍,他那里就跟死尸一般無感,這便是他多年不近女色的原因。

    卻沒想到,昨夜第一次有了反應。他不想承認,在自己試了各種方法之後,居然被一個男人……這令他憤怒又羞愧,該死的是,他竟然一個上泄火了五次,這簡直是最大的屈辱。

    他憤怒得想殺人,更恨自己在經過昨夜的羞辱之後,竟會感到神清氣爽,恨自己被一個男人那樣對待後,居然硬了起來,讓他恨不得想拿刀捅了自己。

    在泄了五次之後,此時身子正虛,需要吃點什麼補身,他原本下了命令不準任何人打擾,但在听到外頭的談話後,臨時改變了主意,召那女人進來。

    巫離款款地跨進屋內,手上端著補湯,見到寒倚天,便含媚帶笑的朝他福身。

    「大公子。」嗓音是酥軟入骨的甜膩。

    寒倚天連看也不看她一眼,冷聲道︰「湯拿來。」

    「是。」

    巫離立即走上前,把端盤擱到案上,抬頭瞧他,見他眼窩有些泛黑,一張俊容顯得比平時憔悴,臉上的笑意更明亮了。

    寒倚天將湯碗接過,一聞到香味,便食欲大開,頓覺饑腸轆轆,不過見她直盯著自己笑,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滾!」

    巫離笑意盈盈地回應。「是,大公子。」

    她來時妖嬈,走時也依然不改風騷,完全不把他那個「滾」字當一回事,扭腰擺臀地轉身要走,寒倚天見到她那渾圓的臀部,不知怎麼著,竟升起一股想要把她壓在身下逞其獸欲的渴望。

    他閉上眼,覺得這種想法實在太離譜,提醒他昨夜所受的羞辱,想掐死自己的羞憤感又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拿起湯盅,一口氣把補湯喝下肚,喝完後還不解氣,一想到這事若是傳出去,他堂堂丞相府的大公子居然被一個男人搞了五次,他的神情立刻變得扭曲猙獰,手中的湯碗被他的內力化成了粉末。

    巫離笑嘻嘻地出了房門,經過寒五和寒六身邊時,對他們拋了個媚眼。

    寒六板著面孔冷哼,寒五則把眼楮轉向別處。

    巫離對他人的冷眼不以為意,她此刻心情好得不得了,因為她的目的達到了。經過昨夜,她知道寒倚天今天肯定覺得身子虛,會生喝補湯的欲望,所以她炖了這碗湯,並借著送湯來看他,果然如她所料,他那一臉被榨干的憔悴樣,害她看了都快笑死。

    一個大男人被另一個「男人」搞了一個晚上,還來了五次,不羞憤得想自裁才怪,而且她還不是真材實料的上場,只是用手而已。

    當然啦,過裎中少不了加油添醋,例如捏捏他胸前的小粉粒、搔搔他的腰、逗逗他的感處。說到底,他應該感謝她才對,她巫離還沒這樣服侍過男人呢,他可是第一個。

    寒五和寒六目送她一路笑著離開,寒六搖頭道︰「真是不知羞恥的女人。」

    寒五卻覺得有些佩服她。「她一點也不怕咱們家大公子,膽子挺大。」

    誰知這話引來寒六的抗議。「什麼膽子大,這叫厚顏無恥!」

    「不過……」寒五依然看著巫離離去的方向,吶吶地說︰「這女人可真媚,我還沒見過像她這樣的女人,性子挺特別的。」

    寒六怔住,突然一把抓住寒五的衣領,拉近距離,鼻對鼻、眼對眼的質問。

    「兄弟,你該不會被她迷住了吧?我可警告你,那女人是個狐狸精,會榨干你的。」

    寒五臉色乍紅,讓一張本就黑的臉成了豬肝色。

    「別開玩笑了,我哪會這麼沒用,不過是說說罷了。」他嘴上這麼說,心里卻在想,改天找個機會請大公子把這媚丫頭賜給他好了,省得他每晚因為想她而輾轉難眠。

    當然,這話他只敢在心里想,打死他都不告訴寒六。

    接下來幾日,寒倚天都忙于在城中各處部署人馬。他將薊城圖看了又看,找來心腹和軍師們密議,不只暗中派人埋伏在嵐姨娘所標示的那些地點,同時又在城中各賭場、酒樓和茶樓安插他的眼線,撒下縝密的天羅地網,務必要抓住那個拐走昭兒,以及羞辱他的男人。

    「記住,本公子要活捉,就算斷手斷腳、弄聾弄啞都無所謂,但必須留他一條命,明白嗎?」寒倚天陰沉沉地道。

    「明白。」手下們各個繃緊心神,應聲而去,連他們都能感受到大公子的轉變,變得更加法凌厲而冷酷。

    寒六有一回去見大公子時,曾看到地上一堆粉末,發現那竟是瓷碗,這讓寒六心驚不已。

    大公子越是陰森沉默,眾人就越是心驚膽顫,行事更加的小心翼翼,唯獨一人例外,那就是嵐姨娘身邊的婢女離兒。

    女人三天兩頭就送來嵐姨娘炖煮的補湯,很明顯這是姨娘為討丈夫歡心的手法。從嵐姨娘入府後,別說洞房了,大公子連她的屋子也沒進去過。

    這便是嵐姨娘獅子大開口,要價四千兩的贖身金,以此要脅大公子納她為妾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區區一個青樓女,也妄想攀上丞相府這根高枝,大公子不過是當府中多了一口飯罷了,納她進府的目的,終究是為了抓人,並非對她有意,也因此在這府中,大公子的態度便是眾人的態度,對這嵐姨娘冷著、放著,只要她不隨意院子都由著她,三餐照送,不愁吃、不愁穿。

    這也是為何直到現在都無人發現巫嵐不在府中的原因,一切都是婢女巫離出面張羅,也無人有意見,因為後院不受寵的小妾,是沒人在乎她的死活的。

    巫嵐便是早料中了這一點,才敢擅自離去,留巫離一人應付。

    正當大伙兒認定嵐姨娘在府中就是個擺設,注定了她一輩子守活、孤獨老死在後院的命運後,卻沒想到大公子會願意喝她熬煮的補湯,他們更想不到,大公子不止喝一次,每回離兒送來,大公子從沒拒絕過。

    大伙兒覺得奇了,難道大公子對嵐姨娘的特意討好並不排斥,還允許她送湯來?從不近女色的大公子,其實是好嵐姨娘這口的?

    他們不知,他們的大公子單單只是想喝補湯罷了。寒倚天在喝了一次補湯後,便覺身子特別舒暢,也因此沒拒絕巫離送的補湯。

    今日巫離照樣送湯來,他同樣沒拒絕,寒五和寒六只好放人進屋。

    「大公子,嵐姨娘命奴婢送湯來了。」巫離輕快地進屋,把湯碗放下,笑咪咪地看著他。

    寒倚天正在案桌前寫字,抬眼看向那熱呼呼的湯盅,擱下筆,伸手將湯盅端過來,咕嚕嚕的喝光,一滴也不剩。

    他放下湯盅,繼續提筆寫字,卻見巫離仍站在那里好奇地看著他,不禁擰眉,沉聲問︰「還有何事?」

    巫離這才端起湯盅,聳聳肩。「無事,奴婢告退。」她福了福身,轉身時,還一臉疑惑。

    奇怪了,他怎麼沒叫她滾,居然這麼好牌氣?但是想到什麼,她又恍悟一笑。這也難怪了,她炖的這個藥方,完全是針對他內火旺盛的身子做調理,他喝了舒暢,這火氣自然就沒了。

    想明白了這點,她便不再疑惑,正要跨出屋外時,身後又傳來寒倚天的命令。

    「等等。」

    她轉回身,嬌笑地福身。「大公子有何吩咐?」

    「告訴嵐姨娘,本公子今夜會去她屋里留宿。」

    啊?

    巫離呆住,張著嘴,愣愣地看著他。她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她沒听錯吧?

    寒倚天抬眼,見地還愣在那兒,也不予理會,只是冷冷的命令。「退下。」

    巫離這才回過神來,收起呆愕的神情,換上一臉嬌媚。「是,大公子,奴婢這就把喜訊帶給嵐姨娘。」

    寒倚天沒抬頭,也懶得回應她,巫離一轉身背對他,嬌笑便成了冷笑。

    丙然啊,他終究是個男人,一旦開葷就食髓知味得想要女人了,她適才只是太意外了才會怔住。不過想想這也很正常,養個美人放在後院,不吃白不吃,這才是正常男人該有的樣子。

    巫離端著湯盅出來,見到寒五和寒六兩人有如門神一般,板著臉孔冷眼瞪她,她笑嘻嘻地走過去,故意又用那膩死人不償命的嬌嗲嗓音刺激他們的耳朵。

    「大公子說,今夜要在嵐姨娘那兒留宿呢!」此話一出,果然見到寒五和寒六瞪大了眼,一臉的不可思議。

    巫離很滿意他們驚訝的表情,轉身娉婷地離去。寒倚天今夜要來,但是巫嵐不在,她可有得忙了。

    她微彎的嘴角勾著媚惑的笑。

    今夜,她該如何伺候這個男人呢?她一邊摸著下巴,一邊思忖。距離上次輸入純陰之氣已經過了半個月,不如今夜她再扮成男人,好心的幫他調理陽火過旺的身子吧?

    她很期待今夜的一場好戲,已經開始摩拳擦掌了……

    到了熄燈時刻,寒倚天果然來了。

    也一進屋,便發現房內微暗,外廳未點燈火,只有內房留了一盞小燈,透著些許光亮。

    他朝里頭緩步走去,掀簾而入。

    「是大公子嗎?」床帳內傳來酥軟柔媚的女子嗓音。

    「為何不點燈?」

    「知道公子今夜要來,奴家已沐浴淨身,等著伺候公子,卻又覺得緊張害羞,所以……」話中隱有暗示,床上的她已經不著寸縷,等候郎君來享用。

    床紗縵垂落,女子的身影隱約可見,寒倚天嘴角微勾,不再多問,往她一步一步靠近。

    他掀開紗帳,在微弱的燈光下,見到寢榻上的女子背對著他側躺著,膚白玉潤,赤luo的背一覽無潰,雖然下半身蓋著薄夠遮掩,但那洷圓的弧度卻比**更加性感,誘惑著男人去掀開被子,飽覽其下風光。

    寒倚天微眯起眼,緩緩伸手,當掌心踫到她的肩膀,果然如想像一般膚滑如玉,嫩若嬰兒。

    他將女子的身體扳過,卻是一怔,躺在床上的不是嵐姨娘,而是上回侍弄他、但被他喝令滾去的女子,正閉眼昏躺在床上。

    他暗叫不好,立刻閃身要退,倏地,密如織網的銀絲罩下,纏上他的身,四肢也被牢牢鎖住,將他整個人吊在半空中,恍若被蜘蛛網縛住的獵物,動彈不得。暗夜中傳來嘻笑聲,一抹身影詭魅地靠近,來到他面前,欣賞著他的模樣。

    來人正是扮成男人的巫離,不枉費她精心布置的一場陷阱,終于抓到她的獵物了。

    她摸著下巴,好整以暇地欣賞寒倚天成大字形吊掛在她編織成網的中央,正陰沉著一張峻容瞪著她。

    「又見面了,美人,可想我?」她嘻笑道。

    「你膽子不小,竟敢自投羅網。」寒倚天沉聲道。

    「因為我想你啊,噢不——自投羅網的應該是你才對。瞧,我今夜為了給你個驚喜,特地精心為你織了一張網,喜歡嗎?」她的鼻息欺近,伸手滑進他衣衫,狀似在吃他豆腐,其實是將掌心平貼在他胸膛上,開始緩緩輸入一股純陰之氣。

    寒倚天擰眉。「你在做什麼?」

    「放輕松,掙扎只會讓你痛苦,你還是乖乖的——」話說到這兒突然頓住,她咦了一聲,不禁感到疑惑。怎麼他體內的丹田之氣跟上次的不同?

    身後殺氣猛然襲來,巫離大驚,但已然來不及,她背後被一股強大的氣勁沖撞,受了一掌,震亂了她的內力,疼得五髒六腑都要散了,只覺眼前發黑,喉頭腥甜上涌,她吐了一口血,就地倒下。

    她沒想到會有另一人埋伏在暗處偷襲她,當看清對方時,不禁一愣。

    背後打她一掌的人竟是寒倚天。居然有兩個寒倚天?

    寒倚天伸掌將銀絲震斷,被吊掛的寒倚天得了自由,撕下臉上的易容,對主子恭敬地拱手。

    「大公子。」

    「做得很好,下去吧。」

    「是。」

    假的寒倚天身形一閃,消失在黑暗中,而真的寒倚天則冷冷地盯著她,眸中那股厭恨和殺意濃烈,彷佛在看死人一般。

    巫離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設陷阱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好樣的,她太大意了,這男人不簡單啊!

    她試著想運功,卻發現丹田空虛,使不出力來,這才驚覺適才那一掌已經封住了她的武功。

    寒倚天緩緩蹲下,盯著狼狽的她,眼中冷得不帶一絲溫度,陰鷙晦暗的黑瞳閃爍著淬毒的殺氣。

    「我說過,只要我活著,一定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一字一字緩緩說道,嘴上噙著殘酷的笑。

    巫離冷冷地直視他,就算落在他手上,她也沒有露出一絲懼怕,不閃不避的與他目光對峙。

    寒倚天笑意更深了。不怕嗎?那就讓他看看這家伙的骨頭有多硬吧!

    他手掌猛然成爪,扣住她的腕脈,狠狠一抓。

    「唔!」巫離倒吸一口冷氣,臉色瞬間刷白,手筋被他硬生生給震斷了。

    寒倚天先挑了她雙手的手筋,接著慢條斯理的把她一腳抬起來,看了她一眼,見這家伙只是靜靜地躺著,不求饒,也未露害怕的表情,這令他十分不悅。

    五指一掐,他先後又挑斷她兩腿的腳筋,現在四肢都被他挑斷了,這家伙等于是個廢人了。

    巫離強忍著疼痛,臉色發白,額角泌出了冷汗,忍不住拐上眼——太他媽的疼了。

    寒倚天挑了挑眉。這家伙還算有骨氣,居然一聲都不吭,可惜,這只是剛開始而已。

    「我妹妹在哪?」

    巫離冷笑。「告訴你,我不就死定了?我不說,除非你放了我。」

    寒倚天似是一點都不意外會得到這個回答,他也不急,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摸著尖銳鋒利的刀刃,慢條斯理地道︰「沒關系,我們有一整的時間,接下來我們慢慢玩。你說,先玩哪里好呢?」他一邊說,一邊用匕首劃開她的褲腰帶,刀尖沿著她的肚腹往下,最後來到雙腿間,停住。

    「不如,咱們先從這里開始吧!」他的刀鋒指著對方下頭的命根子。

    他原以為會見到這家伙懼怕的神情,卻沒想到,到了這個地步,這家伙居然還是面不改色,依然冷冷的盯著他。

    寒倚天冷哼。看來這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他一把撕開他的褲子,決定依照先前的誓言,先剁了他的命根子。

    豈料撕開後,眼前出乎意料的景象讓他原本狠戾的神情因此而僵住。

    巫離永遠記得,這一刻寒倚天的表情有多麼錯愕,即使經過很多年,她依然記憶猶新,能在他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是她這一生整過的人當中最得意的一件事,得意到讓她都沒那麼記恨被他挑斷手筋和腳筋的仇了。

    試想,當你以為奸辱自己的是個男人,恨不得把對方斷筋拆骨來報仇時,卻發現對方其實是個女人,那表情該有多麼精采?

    能看到那戾氣橫生的剛冷面孔瞬間變呆,實在是大快人心。

    哼,她早說了,她又沒命根子,她怕啥?

    巫嵐因為被蛇咬傷,得以順利留下來,這幾日都在魏海的院子里養傷。因為藥苦,他秀眉微蹙,露出一個美人蹙眉的愛嬌模樣,存心令人生憐。

    「這藥雖苦,卻能解毒,忍著點。」

    「讓公子見笑了。」

    這幾日,這位如美玉一般的魏公子都親自送煎好的藥過來,借以彌補自己的愧疚。

    既然人家都來討好了,他當然也會配合著給予機會。

    巫嵐含羞低頭,羞澀的臉上帶著愧疚,如初春嬌嫩的花蕊透著凊新的芬芳,但同時也帶了些許艷色,甚至有幾分妖嬈。

    魏海將她的美色全收進眼底,眼神逐漸轉深。對魏海來說,嵐兒的美不同于寒曉昭,寒曉昭清純而無害,無辜惹人憐,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清雅脫俗;而嵐兒雖也清雅,但卻含著幾分妖嬈,將兩者完美融合。

    她的美帶著一種不經意的勾引,卻又有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貴,這樣的女子,很能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先有離公子花了三千兩包下她,後有王爺送上宮廷之物討好,欲收納入房,就連不近女色的寒倚天也破例將她收房。

    魏海拿起一只小琉璃杯,君子般地說道︰「這是蜜漿,味甘清甜,可去掉口中的苦味。」

    巫嵐嗯了一聲,傾身上前,就著他的手直接張口。

    魏海的本意是把琉璃杯遞給灺,卻沒想到她會直接把臉探過來喝,反倒變成了他在喂她。

    巫嵐喝完一小口,便伸出小舌舔吮唇瓣。蜜漿是帶點透明的鮮紅色,沾了唇,好似抹了胭脂,而舔唇這個動作,讓人更顯得性感撩人。

    他見過不少女人,卻從沒見過像嵐兒這樣的,絲毫不矯揉造作,透著自然的誘惑。他想,若是換作昭兒,肯定不會這麼做,畢竟昭兒出自相府,有著官家小姐的規矩和拘謹。

    嵐兒此時抬眼,似是發現他的目光,又驚覺自己好像太隨意了,竟讓公子親自喂她,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忙伸手去拿琉璃抔,卻不小心踫倒了,反而讓蜜灑了來,滴到他的衣衫上。

    「啊,對不起——」巫嵐慌忙伸手去幫他擦拭,在擦拭的同時不經意踫著了那處,擦著擦著,那處竟鼓了起來,彷佛這才驚覺踫了不該踫的地方,霎時羞得臉蛋潮紅,忙要收回手,卻被他用大掌牢牢握住。

    水汪汪的目光與他眼底的灼熱相觸,彼此都瞧見了對方眼中的仰慕和曖昧,巫嵐微微咬著唇瓣,欲語還休,那勾動的水眸分明是無聲的邀請。

    魏海心想,青樓女子果然夠大膽,他當然不會拒絕這份邀請,遂傾身上前,將美人壓在床上,低頭就要去吻。

    巫嵐把臉轉開,正好躲開他的唇,那吻便印在了臉龐上。

    「公子,不行的……」

    這欲拒還迎的話分明是在鼓動他,魏海低笑一聲,大掌罩上嵐兒的胸脯,大膽的索取。

    胸部又軟又大,竟是比看起來更有料,把他的欲火都勾出來了。

    巫嵐眸中邪光閃爍,暗運內力,正欲對他下暗手,卻被一句驚呼打斷了好事。

    「魏哥哥?」

    一句熟悉的輕喚,讓巫嵐和魏海兩人驀地頓住,轉頭看回門簾處,就見寒曉昭突然現,兩人同時心驚。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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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寒曉昭臉色蒼白地捂著唇,不敢置信的看著床上的兩人。

    魏海在震驚之余,立即放開巫嵐,大步向寒曉昭走去。

    「昭兒……」他上前想去拉她的手,卻被她躲開。

    寒曉昭不肯讓他踫自己,神情是生氣和責備。

    魏海見她躲開,只得收回手。「你可知我有多擔心你,派人四處找你,總算把你給接來了。」

    說完他抬眼看向紫瑾,含笑的眼射出凌厲的目光。

    這個紫瑾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時候把人接來,還讓昭兒瞧見他抱住嵐兒,心下不禁升起一股怒火。

    紫瑾低頭,拱手道︰「屬下知道公子心中牽掛寒姑娘,所以日夜尋找,總算不負公子所望找到了寒姑娘,便立刻把她帶過來與公子相會,以解公子的相思。」

    紫瑾當然是故意的。眼看公子對嵐兒日漸生情,她心急了,已經有了一個寒曉昭,現在又多了醉月樓的花魁來跟她搶,就在這時,讓她找到了寒曉昭,于是心生一計,不如讓寒曉昭和那個嵐兒互斗,女人一旦嫉妒起來,便會露丑陋的一面,只要公子看了,便會不耐煩,那麼自己再乘機上前安慰,公子便會想起她的好。

    這也是為何她會故意挑這個時機把寒曉昭帶過來,就是想讓寒曉去對付那個狐媚的女人,讓她們斗得兩敗俱傷。

    「你把我接過來,就是來看你和她一起快活嗎?」寒曉昭氣得轉身不理他,一臉的受傷。

    魏海恨不得賞紫瑾幾個耳光。這女人真是越來越放肆了,她以為他看不她是故意的?但這時候他也只能忍著怒火,耐著性子安撫昭兒,不過有人先他一步開了口。

    「昭兒,你誤會了。」巫嵐走上前,牽住她的手,在她拒絕前先開口解釋。「我被毒蛇咬了,魏公子只是在治我的傷。」

    寒曉昭愣住。「你受傷了?」

    「是啊,多虧魏公子及時救治,我才保住這條命,他適才是在為我把脈,給我藥呢。」

    曉昭半信半疑地看著他們兩人。「真的?」

    巫嵐順勢抱住她,在她耳邊溫柔說道︰「是真的,我現在還有些虛呢,你來得正好,陪陪我吧!昭兒,我可想你了,你可想我?」

    寒曉昭心軟了,輕聲道︰「既然受傷,你就快回床上躺好吧。」

    巫嵐乘機摟著她,回頭對魏海笑道︰「魏公子,昭兒一定累了,需要歇息一下,我們姊妹也要好好聊聊,就不耽誤您了。」

    魏海接收到她眼中那抹別有意味的目光,立即會意,也配合著點頭。

    「也好,你們姊妺就先好好聊聊,我讓人送些吃食過來。昭兒長途跋涉,肯定有些累,需要補補身子。」

    溫柔的話語、關切的神情,以及深邃熱切的目光,處處都往昭兒底最柔軟的那一處輕敲。寒曉昭低頭不看他,雖未答應,卻也未拒絕,肯定也是心軟了。

    巫嵐將這一切看在眼底,他嘴上掛著淺笑,那笑容到了眼底深處,化成了劍鋒冷芒,但說出的話語卻依然嬌甜似蜜。

    「公子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昭兒的。」他輕輕一福,等著送客。

    魏海看了巫嵐一眼,含笑點頭,轉身掀簾離開。

    下人一把門帶上,巫嵐听聲辨人,知道人走遠了,決定乘機好好跟昭兒解釋,但不是幫魏海說好話,相反的,他是要揭穿魏海的真面目讓她知道。

    「昭兒!」

    「噓!」寒曉昭伸食指按住他的唇,示意他別說話,接著閃身到門口,貼在門上豎耳听。

    她的神情突然變得嚴謹,動作伶俐迅速,一會兒听門,一會兒又去檢四周窗戶,確定無人監視後,她又大步走向他,一把牽起他的手,將他往屋里帶。

    這一連串的動作如行雲流水,絲毫沒有女兒家的慢條斯理,斬釘截鐵又堅定明確,看得巫嵐不禁愣住,目光緊黏在她身上。

    對于她這反常的舉止,以及前後大不同的性子,巫嵐除了詫異之外,還有些玩味,任由她拉著自己,想看看她要做什麼。

    寒曉昭將巫嵐拉到床榻上坐著,接著壓低聲音,神情嚴肅。

    「嵐兒,魏海是個yin賊。」

    巫嵐再度怔住,望著昭兒一臉的認真和慎重,眉目間流著聰慧靈敏,哪里還有平日的純真傻氣?

    「實話告訴你,我是特地從京城到薊城來抓他的。魏海這人我查很久了,別瞧他斯文儒雅,行事謙和如君子,實際上他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折不扣的大色魔,他就是那個來自萬花谷的yin賊。」

    巫嵐睜大了眼,怔怔地盯著她。其實他也懷疑魏海就是yin賊,只是還在求證中,可他萬萬沒想到昭兒會是來抓yin賊的。

    魏海是yin賊,他還不大意外,眼前的昭兒才是最讓他意外的。

    「你要抓他?你……」他的表情像是不相信她有此能耐。

    寒曉昭嘆息。「我之前都是裝的,魏海向來以柔弱的閨閣女子為目標,因此這一路上,我必須裝柔弱,以美色為餌,想辦法引他上鉤,這才得以成功接近他,為的就是要將他繩之以法。好不容易終于潛到他身邊,卻沒想到他連你也看上了,把你也騙來,實在出乎我意料之外。」

    「是……的確太意外了……」莫說魏海上鉤,連他自己也看走眼了。

    「這個魏海很狡猾,為了不讓他懷疑,也怕他暗中有眼線,因此我只能從頭裝到尾,瞞著你和巫離實是不得已的,你別怪我。」

    巫嵐連驚訝都來不及了,哪里想到要怪她。

    寒曉昭見嵐兒還傻傻的回不了神,不禁搖搖頭,摸摸她的臉蛋,語重心長地道︰「傻姑娘,男人不能只看一張臉,越是會甜言蜜語的男人就越是危險,這個魏海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會把你吃得連骨頭都不剩的。」

    巫嵐眼底閃過一抹亮芒,露出畏怯的表情,一臉害怕地望著她。「昭兒,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寒曉昭見她害怕,便伸手抱住她,溫柔地安撫。「別怕,有我在呢,我會保護你。說來這是我的失策,我若是早些告訴你真相,讓你防著他就好了,沒想到他會打你的主意。」

    巫嵐也順勢回抱她。「嗯,我全听昭兒的。」

    寒曉昭輕輕撫著她的背,向她保證。「放心,我有辦法讓他不踫你,我會繼賣裝作吃醋和生氣的樣子,他為了討好我,便不敢動你。」

    「那你呢?」

    「我有功夫,能保護自己。」

    巫嵐怔住,接著一臉恍然大悟,唇角勾起了笑。「原來如此……」

    「所以從現在開始,咱們要形影不離,吃飯、洗澡和睡覺都要在一起,別讓他有下手的機會,知道嗎?」她叮囑道。

    抱緊了她。「好,我全都依你。」

    還有什麼問題?他很樂意,對她的吩咐,他完全沒有任何異議。

    巫離睜開眼就望見一片床頂,她是睡在床上沒錯,這里也是她原來的房間。她想坐起身,正要用手撐起身子,手腕卻傳來劇疼,痛得讓她嘶了一聲。

    她舉起雙手放在眼前,就見兩只手掌被包得像兩顆大粽子似的,讓她不由得一愣。

    噢,她想起來了,她被寒倚天挑斷了手筋。

    她用手肘之力撐起身子,這平常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卻花了她許多力氣,然後她看到她的雙腳,果然也包成了兩個大粽子。

    她身上的衣物已經換過,束胸卸掉了,身上只穿著一件寬大的上衣和褲子,肌膚似乎也被擦洗過,看來在她昏迷朝間,身上全被人打理過,而臉上干淨無一物,易容已被卸去,恢復了原來的面貌。

    她坐在床上,四處張望,瞧見案桌上擺了一壺水和一個茶杯,令她眼楮一亮,她此刻覺得口干舌燥,需要喝水。

    問題是她現在腳被包成了豬腳,根本無法行走,她想了想,既然無法走,那就用爬的。

    于是,她慢慢爬下床,像毛毛蟲一樣蠕動著身子,最後嫌太慢,干脆用滾的,滾了幾圈,還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疼得她嘶嘶叫,這下子更渴了。

    好不容易滾到了桌邊,她行動困難地起身子,不過是短短幾步距離,卻已讓她喘息不已,額冒冷汗。

    費了一番力氣,終于讓她跪到椅子上,她撐在案桌邊,笨拙地用她兩只粽子手去挾茶壺。

    這區區倒茶的動作,此刻做來又是萬般困難,需要一點技巧,她努力的想捧起,但是手傷沒力氣,只好改用手臂,卻一個拿捏不好,突然一滑,那茶壺不小心從她手臂間滑落,眼看就要掉到地上——

    說時遲那時快,一旁插入的手飛快地接住茶壺,穩穩的拿住它。

    巫離一呆,轉頭看向來人,對上寒倚天冷凝的黑眸。

    從她醒來的那一刻,他就在暗處觀察她。這女人自清醒過來後不哭也不鬧,被挑斷手筋和腳舫,她也只是看了看,淡然得好似沒什麼大不了,反倒將注意力全放在這茶壺上,好似喝水才是最重要的事。

    為了喝水,她還主動爬下床,爬就算了,還用滾的,他都不禁要對她刮目相看了。沒想到落得如此下場後,還能如此坦然淡定,她也算是有骨氣,但是一想到她對他做的事,他眼底又燃起怒火。

    從沒有人敢這樣戲弄他,在他威脅警告之後,她依然不怕死地來惹他,就該承受這樣的後果。

    她該慶幸自己是女人,這也是他最後沒下手弄死她的原因。

    巫離對他冷沉的目光彷佛視而不見,改而伸出手臂去捧茶杯,然後轉向他,示意他「倒茶」。

    對她如此理所當然的杰度,寒倚天依然冷漠。別以為他對女人就會手下留情,惹怒了他,就別想有好果子吃。

    他把茶壺移到桌外,往下傾倒,整壺水就在她面前直接倒到地上。

    巫離愣住,眼睜睜地看著里的水就這麼被他無情的倒光,全都灑在地上,她再抬眼看他,那眼底充滿了譏誚和冷嘲。

    她放下茶杯,再度用她那不靈活的手腳緩慢地往地上爬,接著做了一件令寒倚天錯愕的事——她像只貓似的伸出粉嫩的小舌,探頭去舔地上的水。

    這畫面刺激了他,她竟如此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不但沒讓他感到快意,反而升起一股怒火。

    他將她粗魯地拎起,用力丟回床上。

    這猛力一摔,撞得巫離全身骨頭都快散了,只是她還來不及喘口氣,便感到沉重的威壓襲來,是他的人猛然欺近,挾帶著渾身懾人的氣勢。

    「你可真出息,連倒在地上的水也能喝,下賤無恥到這種地步,可真是讓我開了眼界。」

    巫離強忍著筋骨被摔疼的難受,噙著冷笑直視他的怒目。

    哼,她是斷了手筋和腳筋,但眼楮可沒瞎,他故意當著她的面把水倒在地上,不就是為了差辱她嗎?

    這點羞辱算什麼,她又不是弱不禁風的千金大小姐,把水倒在地上欺辱她,她還失望呢,他就這點能耐?他才是真有出息。

    這個在丞相府長大的公子爺,從小錦衣玉食,高高在上,把面子和名聲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可她不同,她是孤兒,被萬花谷的長老們收養,從小夠教導要變強。在萬花谷,面子是最不值錢的,能屈能伸才是一條好漢。

    水倒在地上,那還是水啊,又不會變毒水,她就偏要照喝不誤,還大方的喝給他看,況且她又不需要他給自己面子,面子又不能拿來解渴,哼!

    再說了,她眼楮會看、腦子會想,醒來後她睡的是床,蓋的是繡被,身上的衣衫和褲子是上等好料,這個寒倚天沒把她丟到地牢或柴房,還讓人給給她包扎傷口,這不就明白表示他沒打算殺她,也沒打算折磨她?

    她冷冷地看著他,對他的冷嘲熱諷不作任何辯駁,倒像是在等著看他還能搞出什麼名堂?

    寒倚天見她如此冷靜,微眯了眼。

    是了,她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也不是醉月樓的姑娘,在他全城搜索她時,她居然躲到他的府中,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證明她的聰慧和狡猾。

    那個嵐兒也失蹤了,這一切肯定跟她有關。

    「你到定是誰?我妹妹在哪里?」他對這女人的好奇,其實已經超過了對她的憤怒,他並未被怒火蒙蔽,他清楚地發現自己的身體產生了變化,內息不再像以往那般在體內沖撞,這半個多月來,他渾身清爽了不少,這種改變是從那一夜之後開始的,這得歸功于她。

    只是他想不明白,這女人的行徑看似如此可恨,在折辱他的同時,卻又將內力輸入他體內,她若是真想害他,有的是機會。

    他敢肯定,這女人根本不打算告知他自己是女人的事實,寧可被他挑斷筋脈也不肯吐露真相,一句求饒的話也沒有,她這麼做究竟有何好處?又是為了什麼?

    她身上的種種謎團都令他感到困惑,她到底是敵是友?他想弄清楚。

    「你並非姓魏的手下。」他很肯定地說。姓魏的不可能派人來給他輸入真氣,壓下他體內的毒火。他盯著她,一字一字地問︰「你到底意欲為何?」

    巫離抬眼,見他抿著唇緊盯著自己,心想她等了半天,還以為他有什麼狠戾的招數要使出來,結果除了把水倒掉,再發個飆把她丟到床上,再無任何手段。

    沒有拷問、沒有折磨,就只是板著怒容質問她,他這個審問也太沒力了吧?她突然很想笑,不過她現在連笑的力氣也沒有,因為適才爬那一段,把她僅有的力氣都用盡了。

    「肉。」

    寒倚天愣住。「什麼?」

    她沒好氣地說︰「你若不殺我,就拿肉拿酒來,我餓死了。」

    寒倚天瞪著她,目光極其凶狠,她不閃不躲地瞪回去。這人不是問她想干什麼嗎?她就告訴他,她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啊!

    沒見過這麼囂張又欠扁的女人!寒倚天面色陰沉,額角青筋浮起,收緊的拳頭發喀吱的聲響,這隨時要發飆的模樣十分懾人,然而他最後什麼都沒做,只是突然轉身,大步如風的離去。

    巫離呆在床上,對他一聲不吭的離開感到莫名其妙。

    他到底給不給飯吃啊?

    她軟倒在床上,又餓又渴,在她閉上眼昏昏欲睡之際,食物的香味讓她快要飄走的靈魂又歸位了。

    好香!

    她睜開眼,不懷疑是不是自己在作夢,餓到連夢里的香味都那麼逼真。

    噢不,是真的有食物!

    就見兩名婢女端了飯菜過來,正在桌上放置碗筷,巫離立刻坐起身,瞪著一桌子的飯菜。

    她們一走,巫離立下床,再次重演先前的戲碼——爬下床,在地上滾,這回可比第一次熟練多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椅子後,問題又來了。

    她包著兩個粽子手,如何拿筷子挾菜吃飯?這不存心整人嗎?

    她盯著飯菜,肚子已經餓得咕嚕叫,心想不管了,有東西吃就好,其他的甭計較。于是她彎下頭,趴在桌上,像動物樣去喝湯、吃菜。

    既然寒倚天沒有把地關到地牢,還讓她繼續住在巫嵐的院子里,她便也大方的養傷。

    從這天開始,她該吃就吃、該睡就睡,絲毫沒有被挑斷筋脈後該有的頹喪。唯獨一件事她不能受,便是「癢」。

    三日後,她的傷口開始發癢,也不知姓寒的給她涂了什麼東西,讓她的傷口奇癢無比,偏偏手腳都包成了粽子,想抓又抓不到。

    她可以忍痛,可以忍耐被羞辱,唯獨忍不住癢。

    搔不到癢,難受得令她抓狂。她在床上坐立難安,一肚子的火無處發,現在的她腳不能走、手不能拿,等于是個廢人。

    那個死巫嵐也不知去哪兒風流快活了,居然到現在還不回來,留她一人在這里,整天待在床上,無聊得快要死掉,還癢得靈魂要出竅。

    癢!好癢!癢死啦!

    她試圖用嘴咬掉手上的紗布,正巧被端著湯藥進屋的婢女發現,驚呼一聲,趕忙把湯藥擱到桌上,沖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腕,氣憤道︰「你在做什麼?」

    「你來得正好,把這鬼繃帶給我拆了!」

    婢女冷冷道︰「公子有令,你得包著這繃帶,不能拆。」

    巫離氣得臉色發青,死死地瞪著她。

    婢女不予理會,把湯碗端到她面前,不客氣地命令。「喝!」

    巫離毫無預警的舉臂打掉她手中的湯碗,將湯藥灑了一地,碗盅也碎了,這突然的變故,讓婢女當場傻住。

    「除非把這繃帶拆了,否則我不喝!」

    婢女恨恨地瞪著地,伸手就是一個耳光將巫離打得措手不及,倒在床上。婢女冷笑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算老幾?不過是青樓來的妓女,也敢在這里放肆?公子不殺你是他仁慈,識相的話就乖乖听話。」

    巫離忍著臉頰火辣辣的疼,抬眼瞪著她。

    婢女一點也不怕,甚至高高在上地睥睨她,就像在看一只螻蟻,對巫離冷嘲熱諷。

    「既然你把湯藥灑了,就自己爬下來像狗一樣的舔吧,上回你不也是這樣舔地上的水嗎?」

    婢女一點也不怕羞辱她,她知道公子將這女人的手筋和腳筋挑斷,又震傷她的內力,封住她的武功,由此可見,公子厭惡這個女人,留她一條命不過是為了問出小姐的消息罷了。

    況且,公子把水倒在地上讓這女人去舔這件事,府里下人們皆有耳聞,這也是她敢如此對她的原因。

    「怎麼回事?」

    婢女一愣,回過頭,驚見大公子進來,立即敬畏地福身。「見過大公子。」

    寒倚天看見地上破碎的碗和灑在地上的藥汁,擰起眉。「誰弄的?」

    婢女自然趁此機會向大公子告狀。「稟公子,這女人不識好歹,把湯藥打翻了。」

    目光來到巫離臉上,瞧見那清楚可見的紅腫時,目光轉為凌厲。

    「你打了她?」

    「是的,公子。」婢女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麼。

    寒倚天收回視線,對婢女淡漠的命令。「跟我來。」

    「是,公子。」婢女立即跟在主子身後,走時還對巫離冷嘲一眼。

    寒倚天走屋子,來到院子里,婢女跟在身後,等著公子吩咐。誰知公子突然轉身,尚來不及反應,一巴掌已經狠狠打過來,這一掌不僅打掉她的門牙,也打暈了她。

    寒倚天收回掌,淡漠開口。「來人。」

    一名下人匆匆上前,躬身听候吩咐。「小的在。」

    「叫鄧管事過來。」

    下人得了命令,立即應聲而去,不一會兒,听到大公子傳喚的鄧管事匆匆進了後院,瞧了躺在地上的婢女翠雅一眼,心頭暗驚,心想這個翠雅莫不是闖了什麼禍,得罪了大公子?

    「大公子。」他連忙上前恭敬地見禮。

    寒倚天冷聲命令。「把她賣了,換個不會自作聰明、手腳俐落點的丫頭來。」

    「是,小的遵命。」

    「還有,沒我的命令,不準任何人動屋內的女人,她若是少一根頭發或是有什麼閃失,我就唯你是問,明白嗎?」話中濃濃的警告,帶著冷酷的寒意。

    鄧管事被這話一驚,瞬間恍悟,翠雅肯定是對屋內的女人不敬,這才惹得大公子發火。

    「是,小的一定管好下人,絕不敢有任何閃失!」

    寒倚天看了他一眼便轉身,在進屋前丟下一句。「蕭大夫到達後,立即送他過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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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當寒倚天進屋時,巫離還在和手上的繃帶奮戰,她用牙齒撕扯著繃帶,就像一只小狗正不耐地咬著自己的前掌一般。

    他來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冷聲問︰「你在做什麼?」

    巫離不理他,這人明知故問,把她的傷口弄得那麼癢,居然還裝傻問她?

    寒倚天眉心擰成了川字,瞧見她的繃已經滲血來,雖表面冷酷,可是握緊的拳頭泄漏他的煩躁。

    一股怒火又起,他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將之舉高,如此一來,她就咬不到了。

    巫離癢得一肚子火,又被他阻撓,這怒火全往他身上發。

    「放開!」

    寒倚天冷冷看著她,抓住她手腕的鐵掌無動于衷,令她掙扎不開。

    巫離更氣了,死命要掙脫,無奈她現在連一成功力也使不出來,不管是推他、打他、踢他,皆如螞蟻撼大樹,這男人始終穩如泰山,分毫不動。

    當蕭大夫趕來時,看到的正是這幕怪異的畫面——寒倚天正握著一個女人的手腕,而那個女人則咬著他的手臂。

    蕭大夫恍然大悟,莫怪鄧管事在路上叮囑他,說大公子正在氣頭上,要他小心應付,原來是這麼回事。

    蕭大夫提著藥箱上前,放下藥箱,恭敬地拱手見禮。「大公子。

    大公子此刻的臉色……嗯,是挺黑的。

    寒倚天一放開巫離,巫離便也松開嘴,嘶嘶斯的叫疼。「什麼肉,硬得跟石頭一樣,害我牙酸!」

    寒倚天眼角抖了抖。手臂都被她咬血了還敢嫌?他火大的命令。「治手傷。」

    「是。」蕭大夫立即打開藥箱,拿出傷藥,匆匆來給大公子上藥。

    寒倚天瞪他一眼,厲聲道︰「不是我,是她!」

    蕭大夫一怔,心下驚異。大公子被這女人咬得都皮開肉綻見了血,看似怒極,卻要他先給對方治手傷?

    蕭大夫知道大公子的隱疾,為了醫治大公子,他尋找醫治方法多年,因此非常了解大公子從不近女色,今日卻頭一回見到他為了一個女的,特意把他從京城召來,就為了給她醫治?

    蕭大夫不禁對這女人的身分戚到好奇。在看到她的手腳都包成粽子時,眉頭緊擰,嘴里忍不住叨念。

    「這是哪位蒙古大夫包札的,居然包成這副德行?」

    巫離听了,也生氣地附和。「就是,都能當鐵錘了。」她醒來時,手腳就變這樣了,也不知是誰包的,但肯定這人的眼光有毛病。

    蕭大夫哼了一聲,「鐵錘都比這好看。」

    一旁的蒙古大夫寒倚天沉著臉,不發一語,只是冷冷瞪了蕭大夫一眼。

    蕭大夫把巫離一手的繃帶給拆了,當瞧見她手腕上的傷口時,罵了一句「他奶奶的」。

    「這是誰干的?竟把手筋都挑了。筋脈最難醫治,竟對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家下毒手,真是狼心狗肺!」

    巫離立即附和。「就是,衣冠禽獸!」

    狼心狗肺外加衣冠禽獸的寒倚天臉色更陰沉了,目光冰冷的瞪著她。

    蕭大夫醫術高明,缺點就是太吵,若不是為了治她的傷,寒倚天也不會特意把蕭大夫找來。而這個女人,若不是看在她沒有殺他之意,還爺他輸入真氣的分上……

    「他奶奶的!連腳筋也挑了?下手之人簡直心腸歹毒,居然把這麼美的一雙天足給毀了,腦子有毛病!」

    巫離毫不猶豫地大聲附和。「就是!」

    寒倚天額角青筋暴突,終究忍不住,憤怒地拍桌。「給我閉嘴!」

    蕭大夫被吼得目瞪口呆,望著大公子的嚇人神情,一時驚愕得說不出話,還轉頭看向巫離。

    巫離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看我做什麼,他在說你呢,要你閉嘴。」

    寒倚天凌厲的目光射向她,她完全不當一回事,忙著呼呼自己的傷口,想辦法。

    蕭大夫還是頭一回見大公子如此失控地發脾氣,張嘴想問,但一接收到大公子警告的眼神,便識相地趕緊閉嘴,不敢再多說一句。

    蕭大夫雖然不敢問,卻好奇死了,不知大公子和這女人是何關系?這女人又是哪來的?叫什麼名字?什麼身分?

    蕭大夫雖然一大把年紀,但內心依然年輕,活力充沛,把巫離的傷勢醫治完,出了後院,便立即去找寒五和寒六好好聊一聊。

    這兩人自幼就跟著大公子,是他的左右臂膀和心腹,肯定知道那女人的來路。

    「那女人是奸細,大公子留著她的命,是為了查出小姐的下落,你對她不用客氣。」寒六不屑地回答。

    「她不是敵人,若是敵人,早關進牢里了。人是騷了點,但是不壞,你好好醫治她。」寒五說的時候,語氣還頗為關懷。

    兩人完全相反的說詞把蕭大夫給弄糊涂了。其實不止他一人,大伙兒都跟他一樣迷惑,原本以為巫離這個狐媚的女子被大公子挑斷手腳筋後,死是遲早的事,但她卻活得好好的。

    大公子一面派人繼續去查小姐和姓魏的下落,同時又命令廚房給那個巫離三餐照送,給予的吃食是珍貴的藥膳,還讓她睡在嵐姨娘的寢房中,更因婢女翠雅私自打了巫離一個耳光,大公子便一巴掌打歪她的下巴,掉了三顆牙,當天便讓管事處置了她,甚至還派人到京城將蕭大夫找來,親自為那女人療傷。

    大伙兒完全不明歸大公子這是為哪樁?明明那女人身分可疑、居心不良不是嗎?明明那女人與小姐的失蹤有關不是嗎?

    大公子從她屋里怒氣沖沖地來後,擺明了厭惡她不是嗎?怎麼事後還命人去庫房把百年人參拿出來,讓蕭大夫炖了給她服用?

    大伙兒糊涂了,寒五和寒六更是一頭霧水,但是大公子的命令不能違背,有了翠雅的例子在前,府中再無人耽對巫離不敬,甚至還得供著她。

    「我要吃豬蹄膀,帶著軟筋的那種,要炖到入口即化,記得去骨,切成一小塊,這樣我才好入口。還要紅燒鯉魚、麻辣豆腐、酸菜白肉,再來一壺北方燒刀子,不要酒杯,太小家子氣了,給我大碗,喝得才痛快。」

    寒六眼角隱隱抽動,憋著怒氣。這女人當這里是飯館嗎?吃個飯還要點菜,他是四品帶刀侍衛,奉了大公子的命令看守門口,可不是跑堂的店小二。

    「就這些了。去吧,叫大廚快點做,做得好有賞。」巫離揮揮手,一副大爺的作派,完全不像個養傷的病人。

    寒六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著臉轉身離去,出了屋門,恰巧遇到寒五。

    「兄弟,怎麼了?」

    「你自己看!」他沒好氣地直接把菜單遞過去。

    寒五接過菜單一看,不禁擰眉。「麻辣豆腐?燒刀子?她受傷能喝酒吃辣嗎?不好吧,會傷身的。」

    寒六瞪大眼,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他把菜單給寒五看,是要讓對方看看這女人有多無恥囂張,誰知寒五居然關心起她的身子來了?

    「這女人就是個狐狸精!你可別被她迷惑了!」

    寒五有些心虛,不太好意思地咳了下嗓子,先四處看了看,確定無人,才搭著寒六的肩膀咬耳朵。

    「我听蕭大夫說了,大公子的身子本來無藥可救,現在卻有了起色,據說是她把真氣輸給大公子,壓**內的毒火,光是這一點,那女人就不太可能是姓魏的同伙。」

    寒六听了擰眉。「當真?」

    「你也知道蕭大夫的醫術,大公子能撐到現在,全靠他找來的寒丹續命,否則大公子早在一年半前那次走火入魔中發瘋了。」

    寒六憋著怒火。照他看,干脆就直接把菜單交給廚房,辣死那個女人算了,但最後這份菜單還是被寒五送到大公子手中。

    寒倚天看了菜單一眼,沒說什麼,直接拿筆在上頭改了幾個字,便讓人送去廚房。

    菜是做了來了,豬蹄膀去骨留筋,炖到入口即化,不過紅燒魚改成了清炖魚湯,麻辣豆腐換成了清蒸豆腐,燒刀子變成了蛋羹,一樣都不少,但是除了豬蹄膀,其他都不合巫離胃口。

    巫離氣得抗議,但是抗議無效,新來的婢女滿穗一逕兒低頭裝作沒听到,巫離被逼得沒辦法,肚子餓總要吃飯,只得咬牙切齒地吞下這些無味的食物。

    婢女滿完成了任務,事後便向大公子稟報。滿穗是鄧管事找來職代翠雅的婢女,早被鄧管事特別交代過,屋里那個女人得好好的供著,不能得罪,加上有翠雅的例子當借鏡,故而行事特別謹慎,向大公子稟報時也說得特別仔細。

    寒倚天听說那女人邊吃邊罵,吞下那些菜就像在吞蒼蠅似的難受,但還是全部吃光了,連湯和蛋羹都喝得一滴不剩,嘴角不禁緩緩揚起。

    「行了,下去吧,看好她。」

    滿穗暗暗松了口氣,恭敬地福身,退出了書房外。

    在婢女退下後,寒六進來對大公子稟報。

    「大公子,咱們抓到的那個可疑人已經招了。」寒六將對方招供的內容遞上去給大公子瞧。

    他們埋伏在薊城的探子終于循線抓到一名可疑者,這人名叫趙大鐵,年三十二,是個賭徒,有趣的是,這個賭徒還有另一個身分。

    寒倚天看了招供的內容,凌厲的狹眸微眯,陰惻惻地笑了。

    「清岩寺的住持?這可有趣了,住持跑到賭坊去賭錢?」

    「他說怕被人知道,所以才扮成平民百姓。」

    寒倚天挑眉。「你信?」

    寒六怔了下。「這……」

    寒倚天擱下筆,站起身,雙手負在身後,在屋內緩緩踱步,冷聲道︰「若是一般的和尚,我或許會信,但是能做到清岩寺的住持,那可不容易。」

    「大公子的意思是?」

    「上回水賊能成功打劫商船,是因為地方官府和水賊有掛勾,就算剿了水賊,但是商船上的財寶早就不見了三分之二,而水賊頭子也沒抓到,你說,這是何因?」

    寒六想了下,即領悟。「有人在背後撐腰!水賊的案子破了,勾結的地方官該關的關,該砍頭的也砍了,但是最大條的魚沒有來。」

    「最該找回的貨物和錢財也沒有找回,看似朝廷勝利了,其實背後之人一點損失也沒有。」寒倚天冷笑。

    寒六恍悟大公子話中的提示。「這清岩寺有人撐腰,趙大鐵只是枚棋子,這清岩寺有問題。」

    寒倚天走到書案旁,食指輕敲桌面,沉吟了會兒,命令道︰「先不要打草驚蛇,找個名目把趙大鐵放了,讓他相信咱們信了他的話,告誡他不可毀了佛寺的清譽,要他發誓不再犯,總之讓他以為咱們是為了佛寺的清譽著想,這才放了他。」

    「好計策,大公子是想放長線釣大魚,屬下明白了。」

    「去吧。」

    「是。」

    魏海得了兩位大美人,心情正好,不管是溫柔解意的昭兒,還是媚骨酥人的嵐兒,他都想一箭雙雕。

    現在只差把秘笈弄到手,這事他得問問昭兒。不過昭兒因為嵐兒的事正在氣頭上,不肯理會他,而嵐兒也顧忌著昭兒,雖對他有意,卻是不敢親近。

    他若想拿回秘笈,得先想辦法把昭兒哄順,氣消了,才能為自己所用。因此在此之前,他不敢對昭兒強來,昭兒雖然溫柔,卻是極重視貞操,一定得成親之後才肯讓他踫,那脾氣拗起來,也是很固執的。

    美人都到手里了,卻只能看不能吃,實在令人心癢難耐。哼,等他拿到了秘笈,非好好享受兩人不可,不管她們到時候哭著求饒或喊救命,他都不會停手。

    到那令人銷魂的滋味,他的下腹又脹痛了,體內的躁火燒得他有些壓不住,恨不得立刻就找個女人來泄火。

    「公子,屬下有要事回稟。」書房外傳來權泰的聲音。

    魏海深吸了口氣,將那股躁意壓下,過了一會兒才冷然命令。「進來。」權泰推門進屋,把門帶上後才上前低聲道︰「公子,趙大鐵不見了。」

    魏海頓住,擰眉問︰「不見了?去哪了?」

    「他已經失蹤了三日,咱們的人到處找他都找不到。」

    魏海瞬間變了臉色。「失蹤三日?」人不見了三天,現在才來稟報?

    權泰接收到公子陰狠的目光,趕忙低頭,面有懼色,小聲道︰「他去了賭場,逢賭必然待個三天三夜是常有的事,所以咱們沒懷疑,直到他姨娘來找,咱們搜遍了薊城所有大小賭場,才發現他失蹤了。」

    趙大鐵便是那日在凊岩寺與他下棋的僧人,他是魏海安插在佛寺的假住持,而這佛寺是魏海捐銀子蓋的,平日供百姓上香拜佛,事實上卻是魏海的大本營。

    趙大鐵知道他許多私事,平日供他差遣,此人精能干,偏偏有個毛病,就是嗜賭成性,每個月會有三天扮成一般百姓去賭場賭錢。

    魏海因為練了「烙日神功」,內力大增,但同時性需求也增加,為了泄火,他需要女人來助他排除體內的躁動之氣,若是處子更好。

    可青樓女子的處子有限,一般的百姓女又不夠肌滑膚白,反倒是常去佛寺進香的大家閨秀成了他最好的對象。

    那些閨閣女子平日養在深閨,養得一身好膚質,性子天真又不知世間險惡,簡直是上等的美味。

    趙大鐵便是那個為他負責將美色送過來的人,如今趙大鐵失蹤了,不知是逃了還是被人逮住了?不管是前者或後者,趙大鐵絕不能離開他的掌控,若想離開,唯有死路一條。

    「讓我想想。」魏海再度感到煩躁,體內似有一股火在燒,但他必須冷靜思考。

    無人知曉他就是那個神秘的yin賊,他能隱昵多年而不被人發現,全因他行事謹慎、布局嚴密,三思再三思,才能安全無事這麼多年。

    他甚至還故意放出消息,說自己出自萬花谷,借此來擾亂江湖耳目。

    趙大鐵的失蹤對他來說是個警訊,他懷疑有人在暗地里查他,只不知是萬花谷派的人,還是官府的人?

    他閉上眼想了想,再睜開眼時,眸底盡是淬毒的狠意。他把權泰叫來,低聲吩咐他一些事,讓他即刻去辦。

    權泰不敢耽擱,匆匆出了書房,著手去辦。

    權泰一走,魏海立時深吸了口氣,煩躁地拉了拉領口,覺得心浮氣臊,不禁摸著鼓脹的下身,感覺到那兒熱意泉涌。

    欲練烙日神功者,必須是純陽之身,但是在得到神功部分殘卷時,他早就是青樓常客,嘗遍各色胭脂,已非處男之身,盡管如此,他還是試著去練烙日神功的內功心法,不過才練了一小部分,竟讓他在短短三個月內就把內力提升到三年才能練成的程度。

    這可不得了,得到源源不絕的內力是所有練武之人夢寢以求之事,他也不例外。莫說內功,光是在房事方面,就遠遠比一般男子強大許多,他就算一夜御數女,也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這令他亢奮不已。

    可惜他僅得到部分殘卷,並不是完整的秘笈,若是能找到完整的,就算不能提升全部的內力,也足以成為內力深厚的高手。

    為了得到全部的秘笈,他耗費多年精力、錢財和人馬,現在只差一步了,可銀鐲里的完整秘笈肯定是是被寒倚天發現了,他得想辦法奪回來。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摸著下身的鼓脹,想舒緩那騷動難耐的欲火,忽覺門外有人偷窺,厲眸暴睜,沉聲喝問——

    「誰!」

    他眯細了銳利的狹眸,厲聲質問。「是誰在門外鬼鬼祟祟,進來!」

    一抹身影怯怯地推門而入,竟是紫瑾。

    魏海見她一張秀美的臉蛋紅得像是要滴出蜜汁,知道她肯定是偷看到他剛才的動作,眯細了一雙邪魅的眼。

    「過來。」他朝她伸出手,微揚的嘴角帶著魔鬼的蠱惑。

    紫瑾心下暗喜,光是見到他眼中的欲芒,便覺得雙腿發軟,下腹難受。

    她含羞帶怯地走近,還沒走到便被魏海粗魯的拉過去,將她的身子一轉,讓她趴在案桌上,接著粗蠻地掀起她的裙子,撕下褻褲,連前戲都沒有,便從後頭用力一頂。

    「啊——」她疼得全身顫抖,忍不住地掙扎,卻被他死死的壓著背脊。「公子——疼——」

    「你不是喜歡我這麼粗魯的對你嗎?我讓你去京城把人接來,你卻讓她只帶著丫鬟上路,你一定很失望她沒淹死或是落入水賊的手中,是吧?」

    紫瑾心驚,掙扎著要起身,卻被壓制得更重。

    「你以為你干的那些事,能瞞得過我的探子?」身下用力一撞,撕裂般的刺痛讓紫瑾疼得痛唔出聲。

    「公子——紫瑾錯了——」她哭著呻吟,承受著身後的沖撞,而她的哭求只讓魏海越來越興奮。

    「你破壞了我的計劃,還說要助我拿回烙日神功的秘笈,你就是這麼幫我的?」

    「不是的——公子——饒了我這次——我一定幫你找回秘笈——」

    「你想辦法接近寒倚天,不管用什麼方法,若是他練了烙日神功,對女人的需求肯定很大,到時候你就用這迷人的身子去勾引他,幫我把秘笈拿回來,明白嗎?」

    「公子——啊——」

    魏海用力地沖撞,這時的他邪氣得一如嗜血的妖孽,他對她逞其獸欲,腦子里浮現的是昭兒的楚楚憐人,以及嵐兒的清媚妖嬈,令他全身血脈賁張。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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