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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伊東葵 -【惡質公關(惡名昭彰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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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20 00:07:5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伊東葵 - 惡質公關(惡名昭彰之三)

這情況也只能用冤家路窄來形容吧?
她只是外送個咖啡卻也能踫到這曾壞她「好事」的變態男,
這次還過分的仗著大客戶身分拚命調侃她,
哼,士可殺不可辱,就算工作沒了,她也要反擊回去!
但奇怪的是,她跟他越吵反而感情越好,
也漸漸發現他藏在華麗高傲外表下的溫柔,
他不只買下她被貶得一文不值的畫作,幫她重建信心,
更擔心她忙于打工,沒好好顧身體,特地請她吃飯,
在失去所有家人後,第一次有人這麼關心自己,
要她不對他心動實在是有點難,
還因此在一次酒醉後,作了個萬分真實的與他接吻的美夢,
唉,都怪他這紅牌男公關身旁多得是有錢有色的名媛,
才害她這清粥小菜欲求不滿,卻又不敢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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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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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20 00:08:31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當我們征服世界的那一天,就把團名改回‘爛隻果樂團’,來證明我們不管叫什麼名字,都一樣是No。1,你們說好不好?」Koshi對著台下樂迷大吼。

    「好!浮—爛隻果、爛隻果!」樂迷們齊聲尖叫吶喊。

    在書桌前邊听收音機邊做功課的喬依蓮,出神的望著錄音帶的磁道卷動,這是一年前地下音樂教主「金隻果樂團」赴日出片前,在台灣的最後一場演出。

    當時造成的轟動和歌曲的經典程度,不下于已經出片的當紅樂團,雖然他們已解散多年,可每當她寂寞或是思緒紛擾時,就會按下播放鍵,讓金隻果的音樂帶她脫離現實世界,她總會在主唱Koshi的聲音里尋覓一點回憶。

    即使他不知道她是誰,即使他不知道有個人等著見他一面,即使他不該拋下她哥哥投奔敵營,她仍然無法抗拒他的聲音。

    從小內斂沉靜的哥哥就很有美術方面的天份,卻喜愛畫一些殘酷冷僻的題材,一直都被視為異類,沒什麼人願意接近他,直到六年前哥哥進入美術大學認識了長相俊美、性格不羈的Koshi,兩人成了最好的朋友,一起在大學里惹了不少事,卻也因各自的才能成為學校的活招牌。

    但好景不常,不久後,哥哥意外認識了頂尖大學醫學院的高材生—安娜,從此為她痴狂,但狂野美艷的安娜吸引一個又一個的男人,她和他們談戀愛,男友不曾間斷過,哥哥的愛情始終沒有結果,日漸頹廢憂郁,他做了很多瘋狂的事,卻無法讓安娜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痛苦不堪的他,最後選擇自殺,留下當時年幼的她。

    她相信,哥哥一定是沒辦法再這樣承受痛苦下去,才舍得把一直以來相依為命的她留在世上……

    听哥哥的同學說,當時她耳聞卻從未見過面、哥哥的好友Koshi,得知這個惡耗後氣憤不已,差點沖去安娜就讀的大學殺人,她好驚訝卻也感到動容,世上竟還有這麼一個人肯為哥哥付出,但沒想到……不久後,他加入了安娜組成的「爛隻果樂團」(金隻果樂團的前身),成為風靡一時的主唱。

    「那個女人,這麼迷人嗎?」這幾年喬依蓮常常傷心的想。

    Koshi加入樂團的事,讓她感覺被哥哥的好友背叛,從不知失望可以讓人這麼沮喪,為什麼原本發狂要去殺安娜的朋友,最後竟成為樂團的一員?難道他愛上害死哥哥的女人嗎?

    覺得自己被哥哥和Koshi丟在這世上獨自生活的喬依蓮,只能借著聆听Koshi的聲音,想著這世上還有人和她一樣有著哥哥的回憶,只是這卻令她更加寂寞和失望。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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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20 00:08:5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帝京」是台北首屈一指的時尚公關俱樂部,雖然有著繁復嚴格的規則,但不少高貴優雅的美麗淑女,仍被吸引前來,和一般的俱樂部不一樣,在這擔任公關的男人除了對外貌有要求外,內涵、智慧、氣質也是必備條件。

    帝京大廳明亮,以金色、紅色為基調,現場鋼琴演奏,舞池閃爍著七彩燈光,絢爛繽紛,沙發包廂采半開放式,不會令人有曖昧的感覺,且各包廂間隔著適當距離,不至于擁擠,讓客人保有足夠的隱私。

    最引人注目的是大門旁那面牆,被當作巨幅畫布涂滿顏料,呈現瑰麗無垠的大漠襯著銀藍色的夜,天地之間坐了一位少女,她攏著長發,烏黑的發像海一樣覆蓋大漠,她的衣裳是用各種奇異花卉編織而成。

    每個見到這幅畫的人都難以移開自己的目光,不約而同詢問繪者是誰?是室內設計師創作或是從歐洲移制而來?連國際珠寶設計大師Vivian夫人還曾開出高價只為打探繪者,但都被回絕了。

    晚上十點鐘,帝京里正熱鬧。

    「軒尼詩一打,分給在場所有桌,葉老師請客。」服務生小偉回報。

    又是葉老師?賓客們交頭討論,一瓶三萬元起跳的軒尼詩一打,而且是送給所有人呢。

    葉老師約五十歲,是今年退休的特教老師,丈夫是科技公司老板,收入豐厚,她有退休俸又有丈夫給的家用,才能每周來指名昂貴的Koshi,而且每次來都會送一打以上的好酒,令在場所有女性羨慕她的闊氣。

    二樓VIP最左邊角落,是「京王」雷浩志的專用位置,他可以從那里窺見整家店的全貌。雷浩志能成為帝京的No。1,主要是因為他符合女人的理想、奢望、需要的條件。但他從不專屬于誰,堅守原則,不跟客人私下聯絡,也不給自己的通訊方式,要見他,只能花大把鈔票到帝京。

    「幾天後就是白**人節,是男孩回贈女孩西洋情人節的時候……不知道Koshi你……」葉端蓉欲言又止,掩飾內心的渴望。

    雷浩志掛在唇邊的笑容仍是那麼溫柔,看他張嘴就要回答,葉端蓉正期待著,此時一桶冰塊卻突然放在兩人面前的桌子,里頭有一瓶市價驚人的粉紅香檳王。

    「不好意思。」小偉微微躬身,別在衣襟上的小蜜蜂讓他說的話向全場廣播,「Koshi哥,您上個月十四號情人節承諾過Vivian夫人,要是她每晚十點黃金檔都能送您一瓶粉紅香檳王,您白**人節依然是她的。Vivian夫人就在在線,等您回復。」他遞出一支手機。

    屬于雷幫的男公關們听了全都興奮的高呼萬歲,熱烈的鼓掌替他慶祝。

    整整一個月,每天都是一瓶粉紅香檳王?在場的女賓相顧嘩然。

    她們覺得自己太不自量力了,雖然也不是點不起Koshi,但想要再進一步,實在是難上加難,畢竟有這麼多人搶著親近Koshi,光是Vivian夫人這位國際珠寶設計大師的名氣和財富,她們就望塵莫及了,不過也只有Koshi這樣完美狂野的男人,才敢對Vivian夫人開這種條件吧?

    雷浩志向葉端蓉歉笑,便接了公務手機,低聲道︰「是,我收到了,謝謝您……那我們白**人節見,別太晚睡、酒也別喝太多,晚安。」

    葉端蓉听他輕聲細語的溫柔語調,心里有些落寞,但她忍住不表現在臉上。

    「對不起,關于老師您剛才的邀約……」掛上電話,他轉身愧疚的開口。

    「沒關系,我只是想到才隨口說。」

    她自認為五十歲以上的女人很少像自己這樣保養得宜,身材又不走樣,她看過Vivian夫人,干瘦的身形、臉上皺紋不少,喜歡穿黑色包得密不透風的衣裳,脾氣古怪又暴躁得不得了。

    要不是Koshi定下香檳王的條件,那樣凶惡的老女人一定排不上跟Koshi共度情人節。她惡毒的想。

    「那就先祝您情人節愉快。」雷浩志舉起香檳邀她喝。

    葉端蓉舉起酒杯回敬,她喜歡他的溫柔和關心,但也厭惡只要有錢就能買到。

    *

    凌晨四點打烊後,珍姊將所有男公關留下開會。

    「比起同業,我們一個月的業績差不多是他們辛苦一整年的成果,但相較于從前,還是衰落了不少。你們看……」她涂上大紅指甲油的手比劃著白板上的圖表,「過去這個時間我們賺一千萬,現在同樣的時間竟然只有賺八百萬,你們知道為什麼嗎?」

    雷浩志的忠實粉絲阿虎側頭說︰「沒想到我們這一行,竟會有這麼企業化的報表。那個曲線圖據說是宮崎畫的。」

    「沒想到宮崎連干我們這一行,都還要做他以前在公司里做得厭煩到不行的報表。」美少年俊華附和。

    坐在他們中間的雷浩志慵懶的倚著椅背,莞爾的笑了。

    「你還笑得出來?你不知道問題就出在你身上嗎?沒錯,這家店是靠你撐起來的,這麼多頂尖公關也是沖著你加入我們的行列,可是他們會變得如此拜金也是你一手帶壞的!」

    珍姊氣得指著雷浩志,咬牙罵道︰「有不少名媛淑女抱怨我們帝京的服務愈來愈向錢看,少了過去戀人般的貼心和溫柔,還說我們最近挑選的公關臉蛋雖一流,但態度卻十分冷傲,一副只想從她們身上賺錢的模樣,一點都沒有內涵。」

    最近听到了不少這樣的風聲,她反復思索後,認為這一切都與帝京的指標人物Koshi有關。

    Koshi之所以能在這兩年紅透半邊天,除了他本身條件極佳外,也因為他公私分明,絕不跟客人在工作以外的時間見面,想見他只能來這里,因此盡管他定下極高的條件仍有眾多女人搶著點他。

    而他的確有兩把刷子,在內場予人浪漫體貼的感受,出場則把對方照顧得像自己鐘愛的女人一樣,讓人迷戀他卻又得不到他,自然願意照他的游戲規則走。

    他的身價愈炒愈高,除了以秒計算的昂貴鐘點費外,客人想見他不點個香檳王還會不好意思呢。

    「每個人都學你這德性,可他們卻不充實自己,讓淑女們不想再花錢找罪受,讓自己像個傻大姊,你要負責。」珍姊說。

    「叫這麼做的那些人負責就好啦,關我什麼事?」雷浩志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哼,我說的話有你一半管用,我就不必在這里生氣了。」

    「那你要我怎麼做?」

    「既然有人說你們膚淺,那你就要帶頭去充電。」

    「我們不是每個月都看你在網絡書店訂購的那些書了嗎?還去學了重型機車、武術、國標舞、珠寶設計、法式料理……一堆東西了,人力銀行說生活在這年代,每個人至少要擁有四張證照才有飯吃,我已經拿了三十張證照,你還嫌不夠?你這樣有沒有違反勞基法?」雷浩志舒服的靠在沙發上,懶洋洋的回道。

    所有男公關哈哈大笑起來,珍姊則沒好氣的瞪他。

    「這個行業可比你想的汰換得快。你只有兩種選擇,一個是去學畫,增加你的藝文氣息吸引更多人,而其它公關隨便你們學什麼,只要拿上課證明給我,但一堂也不許蹺,課程結束同樣要拿證明給我;另一個選擇是我早列好了被人批評膚淺的公關名單,你去開除他們。」珍姊畢竟不是省油的燈,在開設俱樂部之前,她可是名聞四方的交際花,知道怎麼做才能讓人听話。

    眾人嘩然。如果Koshi不去學畫,那麼名單上的人就會因為他而被開除,珍姊這招真狠,誰敢背負這個罪責?

    雷浩志挑了挑眉。老實說誰被開除他並不在乎,也不怕招怨,但不少男公關都是他帶進來的,大家能一起增加店里的營業額,總是好事。

    「一定要學畫嗎?」他表情為難的問。

    「珍姊,畫圖很難耶,就跟寫作文一樣。」看出他的不樂意,阿虎跟著附和,「我讀書的時候數學理化都很強,唯有國文,每次交出去的作文都被老師退回,叫我重寫。」

    「再說—」俊華還想補充卻被打斷。

    「好了!」珍姊閉上眼喝止他們,「你們不要一搭一唱的,我听了很煩。我說過,要去除膚淺的惡名就要多學,而Koshi是我們的指標人物,他若在藝文界闖出知名度可以給你們做個好榜樣,帶動你們跟著學習,充實內涵,如此一來,帝京的水平也會升級。」她知道他原本就很會畫畫,只是因為一些原因放棄,這正好是他重拾畫筆的好時機。

    雷浩志還想反對,但珍姊卻丟了一張紙給他。

    「這是近年有名的畫冊書單,你去把每一本都買來看,費用報公帳。有一個叫Rose的畫家,你要注意,她母親就是‘神堂’的老板娘,而Rose曾經來我們這消費過,膚淺、沒耐性、光憑一張臉的惡名就是她傳出去的。」

    神堂?對了,是跟帝京對打好幾年,也是唯一水平可以和帝京媲美的公關俱樂部。

    雷浩志忽然想起他從前愛過的一個女人,她是同業的千金小姐,不過那已經是很遙遠的事了。

    「要是下次Rose又來我們這里喝酒,你的才藝就派得上用場啦。」珍姊笑咪咪的,她這如意算盤打得很精。

    原來如此,看來他沒有拒絕的余地了。

    但是學畫……他重重的嘆口氣,覺得為難。

    *

    天剛亮,一輛鮮黃色的跑車在大路奔馳,最後來到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誠品敦南店,雷浩志下車後把墨鏡別在毛茸茸的豹紋大衣領口。

    他一踏入書店,書店里稀疏的客人,全部往這有著大明星氣質的耀眼男子瞧,只見他左耳戴著綴滿碎鑽的十字架耳飾,左手中指和無名指各戴一只五角形的大鋼戒,一閃一閃十分奪目,他薄埂的唇性感而潤澤,身上的豹紋大衣襯出他的野性,充滿迷人的魅力。

    好一個出眾的男子,他雙眼里隱約浮現的輕慢讓人感覺他很難相處。

    雷浩志知道自己成為所有人的焦點,但他早已習慣,也不去理會,徑自走向櫃台詢問︰「請問前年捷克出版畫家Rose的個人畫冊,書名叫《Bohemia'sRose》有進嗎?」

    「我查一下。」店員用計算機搜尋,「有,我們只進一本,您可以到那一類書櫃的最下方找找。」

    「謝謝。」倨傲的雷浩志道謝後便上樓去。

    藝術加童書區沒什麼人,安靜得很。

    他緩步逛著,一時不注意,腳下被什麼絆到差點跌倒。他有些不悅的回頭看是什麼絆到了他,發現有人藏在兩個巨大書櫃間,一雙腳伸得長長的,八成就是絆到自己的原凶。

    雷浩志奇怪對方為什麼沒有動靜,走近一瞧,看見是個女孩,她睡著了。烏黑的秀發披蓋在她臉上,白色T恤沾了一些黑炭,膝上放著一本攤開的精裝書,旁邊擱著一本畫到一半的素描本、炭筆、一盒十二支深淺不同的鉛筆、橡皮擦、彩色鉛筆……等等。

    這個女孩,也喜歡畫畫嗎?他睜大雙眼,瞧了瞧她的畫冊,又看了看精裝書的內容,頓時明白她在干麼。

    忍不住看著她出神。到底是多累啊?被他踢那麼大力,竟然還沒醒?!她微微一動,膝上那本精裝畫冊掉下來,封面映入雷浩志的眼里—

    《Bohemia'sRose》,是他剛才問的那本書。

    「嗚哇!」喬依蓮被掉下來的書驚醒。

    慌亂的四處張望,一抬頭卻見一雙滿是疑惑和好奇的黑色眼眸,她眨了眨眼,發現一個俊美的男人正盯著自己,害她嚇了一跳,尖叫出聲。

    她只是偷偷臨摹,然後不小心睡著而已呀,怎麼一醒來,旁邊就多了個人?還一直盯著她,怪可怕的!

    「怎麼了」大夜班店員之一的胡玉樹听到有女孩在叫,直覺出現變態,立刻帶著電擊棒趕到。

    就看見剛才風靡整家書店的華麗男子彎腰,好像要對女孩做什麼。

    雷浩志見到女孩戒備的眼神和店員手上的武器,心感不妙的問︰「你們……該不會以為我是變態吧?」

    「沒事、沒事,是我作惡夢了。」喬依蓮因心里有鬼,連忙開口澄清,沒指控他,快快收拾散落一地的畫筆和素描本,起身道︰「我該回家了。」

    誠品歡迎人們來看書,但應該不歡迎讀者「偷」書吧?

    她每晚從藝術學苑下課,隨便解決晚餐就直奔誠品,悄悄將畫冊里的畫一點一滴「移」到自己的素描本上,要是被他們發現而列入黑名單,可就糟了。畢竟畫冊那麼貴,靠打工賺學費、養活自己的她是買不起的。

    「你還在這里呀?這樣你回淡水不就睡不到三個小時,又要去咖啡店打工?」喬依蓮是這時段的常客,胡玉樹偶爾會和她聊幾句,此時見她一臉倦意,忍不住關心。

    「干麼睡那麼多?在咖啡店打工、學畫畫、在這里看書,都是我喜歡做的事,我一點也不覺得累呀。」說完,她瀟灑的走出去。

    她一日的開始,恰好是雷浩志一天的結束。他從前也是盡其所能的壓榨自己的體力、時間,以換取生存所需的最低條件,但現在的他和這女孩已是天壤之別,只是她的努力,讓他不禁有些在意。

    喬依蓮走在大街上,肩上掛著大大的畫袋,里頭裝著素描本、各種畫畫用具、顏料及藝術概論之類的書,她卻不嫌重。

    她計算著,回到淡水的小套房差不多七點,睡兩個半小時再梳洗一下,搭捷運到中山站旁的「啡.主流咖啡館」打十點的卡,時間剛好餃接得上。幾年來,她早已習慣這樣的生活和作息。

    「欸,同學、前面的同學……等一下。」雷浩志追了出來在她後面喊著。

    在叫她嗎?喬依蓮左右看了一下,沒有其它人在旁邊,她疑惑的回頭。是剛才那個盯著她看的變態男子,他想干麼她一看嚇了一跳,不安的愈走愈快,最後還跑了起來。

    「同學……你不是看到我了嗎?為什麼要跑?」他趕緊追上去。

    他到底想干麼?她更慌了,拿出在咖啡館送急件外送的本領,邁開大步飛快的跑。

    「喬依蓮—」雷浩志不想浪費力氣追人,便直接喊她。

    咦?他怎麼會知道她的名字?她一時失神,腳一滑,摔得趴在地上,弄倒一旁的垃圾桶,發出不小的聲響。

    「你還好吧?」他趕到她身邊,走到前方關心的俯看她。

    「我好得了嗎?咳咳!」她起身沒好氣的說。要去國術館看看有沒有內傷了。

    「你有欠我錢嗎?干麼看到我就跑?」

    「我才想問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還一直追著我?」

    雷浩志一臉無辜的拿出她的布制鉛筆袋,在她眼前晃了晃。

    原來人家是拿她掉在誠品的鉛筆袋要還她,看了里面她在藝術學苑的上課證,才知道名字的。喬依蓮自知理虧的搶回來,尷尬得不敢看他。

    「好奇問一下,你為什麼會在藝術學苑買時數上課?為什麼不考藝大?」

    「跟你沒關系。」她不喜歡在陌生人面前談自己,甩頭就走。

    這女孩脾氣還真大!他翻了個白眼,唇邊露出苦笑。

    回想她跟店員的對話,她在咖啡館打工、又另外去學畫畫,午夜後在書店待到凌晨天亮才離去,只是他們都不曉得她是忙著用畫筆把畫冊里一張張作品一筆一劃拷貝回去。

    一天二十四小時分成三等份,每天都辛苦忙碌著,看她清秀圓嫩的臉蛋帶著幾分不服氣的驕傲,雷浩志不禁陷入回憶。從前他不也是這麼拚命嗎?

    *

    啡.主流咖啡館開在中山商圈巷弄里,由于咖啡師牛月隻進入今年的咖啡師決賽,使得原先客率保持在六、七成的店,近日更加活絡。

    戴著一頂可愛的乳牛帽,系著乳牛黑白圖樣的圍裙,喬依蓮賣力的向客人介紹著,「‘啡常相思’新上市,這一星期只要任點一樣輕食,加點‘啡常相思’都可以無限續杯。好喝的話要推薦給別人,也要帶你們的朋友來喲!」

    在煮咖啡的牛月隻看了,用手肘撞向呆站在吧台內的店長,「你什麼時候替她加薪?人家那麼賣力促銷卻不能抽成……」

    陳智南卻彷佛沒听到,無精打采的猛按手機,突然一陣電話鈴聲響起,他嚇一跳,對著手機喂了好幾聲,才發現是店里的室內電話在響,趕緊接起,「是!十分鐘以內?OK。」

    「一定是新生北路的K桑。」牛月隻猜測。

    「說對了。依蓮,這是外送地址,重劃區那里的路不好找,對方要求十分鐘送達,但Apple做一杯咖啡就要四分鐘,所以你只有六分鐘,知道嗎?你快到外面熱車準備,咖啡做好我拿給你。」

    「什麼?」最近才開始負責外送的喬依蓮搞不懂狀況的問︰「店長,你還沒跟Apple說對方點了什麼呀。而且外送不是要十杯以上,怎麼來得及?」

    陳智南將杯座和紙袋準備好,開口解釋,「K桑都是點一杯讓他連打瞌睡也別想的雙倍義式濃縮咖啡,因為他在夜間工作,偶爾精神不振必須醒腦。至于為什麼我們接他一杯咖啡的外賣……」

    他用收款機打著發票,用一種不知是感恩還是諂媚的語氣續道︰「是因為他願意付十杯咖啡的錢,買我們外送一杯的服務。」

    「哇!」她不禁感到訝異。

    真羨慕,那個K桑真是個超級有錢人,居然願意以十倍的價錢買外送一杯的服務。

    要是哪天她也能這樣花錢就好嘍……

    「為什麼不叫男生送?他們騎車不是更快?」已戴上安全帽的喬依蓮,羨慕歸羨慕,其實不太願意去,畢竟要是六分鐘到不了,被罵的可是她。

    「不行,先前被我叫去送咖啡的男生,通常隔天就向我辭職了,但原因不像是被K桑罵或做錯什麼,因為他們回來都帶著開心的表情,讓我懷疑他們被包養,或是那天發生了‘什麼事’……」陳智南語帶曖昧的推測。

    「有這種事?那我……」喬依蓮更卻步了。

    「快去!你不會發生什麼事的。」

    這什麼話?她長得眉清目秀又可愛,竟然不顧她一個少女的安危,店長太沒良心了!但為了賺那微薄卻不可或缺的薪水,喬依蓮也只得發動機車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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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20 00:09: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喬依蓮抄小路猛飆,很快便來到K桑的家,她本以為會見到暴發戶似豪華氣派的大宅院,卻發現是一間獨棟洋房,從矮牆外可望見種滿花草的前庭,她喜歡他的品味。

    她在時間之內抵達目的地,可按了好幾次門鈴都沒人回應,連拉開嗓子大喊咖啡來了,里面還是很安靜。

    正想敲門卻發現大門沒關好,她小心翼翼的推開走進,一眼就被庭院大樹下吊著的鳥巢形的秋千吸引住,秋千上纏滿藤蔓及各式各樣的花朵,夢幻得好像童話中仙女才能坐的……

    「好像在哪里看過……」喬依蓮忍不住伸手觸摸。「對了,是‘Secret’,Rose那幅一鳴驚人的得獎畫作!」收錄在畫冊最後一頁。

    那幅畫正是描繪一個洋溢著熱情笑容的女子坐在鳥巢形的秋千上,長發飛揚如波浪,而纏著秋千的花卉美麗又奇異,格外斑斕奇幻,畫中空間彷佛是美麗絕倫的異世界,讓人一看就被深深吸引住,很想一頭栽入。

    Rose拿著「Secret」申請捷克藝術大學,不但立刻獲得面試、考試通知,也讓她在新銳藝術家里出頭。

    「跟‘Secret’簡直一模一樣,難道K桑也喜歡藝術嗎?」喬依蓮喃喃自語著。

    她盯著秋千出神。這樣的秋千坐起來一定很浪漫吧?

    環顧四周,確認沒人,她就躡手躡腳的坐上去,一開始還怕它只是個裝飾並不牢靠,而坐得全身僵硬,直到坐了一會確定安全了才慢慢放松,她踮腳讓秋千晃了晃,鼻間都是花草香,樹下的涼風又特別清新,令她陶醉不已。

    「奇怪,Rose怎麼會知道自己坐秋千的時候是什麼表情呢?」

    她忽然想到這個問題。一般人應該不可能知道自己在動態的瞬間會是什麼樣的神情,就連拍照也很難捕捉到這麼生動的表情,但「Secret」一畫里卻能精準的描繪出來,不像依著照片所畫,反而像有另一個人把自己的眼楮當作快門,將所見到的畫面瞬間捕捉,讓她不禁覺得奇怪。

    雷浩志遠遠從樹影里瞥見他親手做的秋千晃動著深感奇怪,走近一看,見到有個女孩坐在上頭,一臉沉醉,像當自己是仙女一般。

    喬依蓮在擺蕩中瞧見門口站了一個男人不解的盯著自己,她「哇」一聲後慌張的跳下,重心一個不穩向前撲了兩三步,非常狼狽。

    「啊……我、我不是小偷。我是來送咖啡的。我按了半天門鈴沒人響應,大門又沒關好……我本來想放下咖啡就走……可是……」她緊張得結結巴巴,連忙戴上乳牛帽,證明自己所言不假,「我是啡.主流咖啡館的工讀生。」

    「喬依蓮?」那個在誠品偷畫的女孩?雷浩志盯著她,大為吃驚。

    「……變態男?」她終于認出是他。

    他現在一身輕便的運動服,米黃色T恤搭配縫了紅色側線的黑色運動短褲,加上微亂的頭發像個鄰家大男孩,清新瀟灑的模樣跟在誠品遇見他時的華麗野性,簡直判若兩人,看起來更年輕,讓她差點認不出來。

    「我變態?你才偷書賊呢。」他只看她一眼,又沒對她怎麼樣。

    喬依蓮听了急忙反駁,「我沒有偷書!」

    「對,你只是‘復制’而已。」

    他怎麼知道「一本畫冊那麼貴……」她吶吶的說。

    「既然窮成這樣,為什麼要學藝術?你不知道藝術家都沒飯吃嗎?」

    「那是我的夢想,而且要是像你這種為了一杯咖啡願意付出十杯價錢的有錢人可以贊助我們的話,我們也不會這麼難熬了!」一再被挖苦,她忍不住反擊。

    雷浩志只是冷哼一笑,湊近她,瞪她一眼,不屑道︰「為什麼要贊助,欠你們的喔?」

    她一時語塞,看著眼前的俊臉,沒好氣的嘀咕,「沒想到K桑不是有特殊癖好的大叔,而是個愛挖苦人的討厭鬼。」

    「我為什麼是有特殊癖好的大叔?」耳尖的雷浩志听到後好奇詢問,他從沒被人這麼說過。

    「因為店長說你對我們之前的男、男……」她很難說出口。

    他頓時明白她所要說的話,但見她難以啟齒的可愛模樣,又故意裝傻的追問︰「男什麼?」

    「呃……難……」喬依蓮拗不下去。

    「難能可貴?」他啜了一口苦得像藥的雙倍義式濃縮咖啡,皺眉隨口接道。

    「對,難能可貴!」她像找到台階下似的,連忙附和,也不管意思差個十萬八千里。

    「難能可貴跟你要說的那句話接不上啊。」

    「你明明就听出來了,還幫我亂接?」被戲弄的喬依蓮,頓時生氣。

    雷浩志喝了半杯,看著她氣呼呼的臉,心情頗佳的調侃道︰「誰教你講話吞吞吐吐,做人光明磊落一點嘛。」

    做人光明磊落一點?顯然又是在挖苦她復制畫冊像小偷。

    喬依蓮氣得不想跟他耗下去,把圍裙口袋里的發票和收據交給他,公事公辦的冷聲說︰「麻煩你簽收。」

    他接過收據簽名,「喲,態度好差。」

    「我在工作,你要我多高興?」她被激得回嗆,忘了方才想速戰速決、趕快走人的念頭。

    「餐飲業的服務人員不就是要熱情嗎?」

    「我就是不熱情,你去客訴啊!」喬依蓮挑釁的喊道。

    「你說的喔,你擅自動用我家東西這件事也一並講好了……」雷浩志眼底閃著促狹的笑,故意嚇她。

    「你不會真的要打電話告訴我們店長吧?」她一驚。

    「你不是叫我客訴嗎?」

    「開玩笑罷了,對不起,下次不會了。」喬依蓮苦笑,連忙道歉,這件事是她理虧。

    雷浩志還以為這個硬脾氣的女孩,會因為他的指責而跟他爭辯不休,沒想到她卻很爽快的道歉認錯,他不由得欣賞起她的坦率。

    「是因為這秋千很像我喜歡的一幅畫,所以才……」尷尬的她再補上一句。

    「Secret?」他不禁脫口而出。

    「咦,你知道?」她驚訝,這種公子哥會知道這幅畫?

    「偶爾會附庸風雅一下。」他不想表露太多。

    喔,原來只是用藝術來包裝自己的有錢人,喬依蓮信了。

    「看你剛才那麼陶醉,你該不會以為自己真是畫里的仙女吧?」

    被他說中,喬依蓮羞得臉紅,他挑眉壞壞的取笑,她惱羞成怒的不想回答,僵硬的說︰「抱歉,我該回店里去了。」

    看她尷尬的離去,雷浩志覺得好笑,他一向討厭別人動他的東兩,但遇上這麼一個熱愛畫畫,而且鐘情「Secret」的丫頭,他也不想計較,難得對一個陌生人如此大方。

    但她從哪知道「Secret」?想到那幅畫,雷浩志不禁心痛。

    目送她騎車遠去後,他這才好整以暇的進屋打電話到啡?主流咖啡館,「不好意思,我是剛剛叫外送的K桑,你們的工瀆生忘了跟我收錢耶。」

    從店長極力抑制的抓狂低吼里,雷浩志知道喬依蓮有罵挨了,幫她開了門,站在原地喝著苦濃的咖啡,等著她。

    他覺得自己奇怪,在工作以外的時間他實在懶得跟女人說話,可是面對這女孩他就不由自主的想逗她,她到底有什麼吸引力?

    喬依蓮被店長罵了一頓,趕緊回來,她苦著臉按下門鈴,又叫了幾聲卻沒人應門,發現大門沒關上,她心想K桑該不會在這幾分種又跑出去了吧?

    她慢慢走進,發現他在家正咕嚕嚕的喝著咖啡。

    「你明明在,為什麼不開門?」她差點氣昏。

    一見她,他眼楮一亮,和她抬起杠來,「門明明就有開,你還要我開什麼?」

    「那你可以喊一聲門沒關啊!」害她心里掙扎著要不要直接進門。

    「反正你自己會進來,像剛才一樣偷偷進來,不是嗎?」

    「你……」她沒有反擊,因為他說的是事實。

    「而且我是給你機會,讓你偷偷坐我的秋千啊。」

    「我剛才忘了跟你收錢,一共五百元.謝謝。」她決定少說少錯。

    「我有欠你錢嗎?」

    「才幾分鐘前發生的事,你就忘了嗎?咖啡錢你還沒給我呀!」

    「先忘掉的人是你吧?」

    喬依蓮被他的伶牙俐齒攻擊得無話可說。

    為什麼在他面前,她一直落于下風?而且相較于K桑的笑容可掬、不疾不徐的說話、應對,顯得她好像是無知又愛亂罵人的笨蛋一樣。

    明明她因為一直以來的經濟壓力,而太過現實和老成,被朋友說是世故早熟的呀。

    「女孩對我沒轍是正常的,別放在心上。」雷浩志得意的揉了揉不甘心的她的頭發,把一張五百元鈔票放在她手里,很溫柔的安撫她。

    她听了更是氣惱,「你可別把我當成是對你沒轍的女孩中的一個,我跟她們不一樣。」為什麼她要跟個外送客討論這個話題?

    「我看不出哪里不一樣。」他打量她,非常的不以為意,「你們這個年紀的女生不都喜歡什麼飛輪海、棒棒堂,那種偶像嗎?」

    「誰喜歡他們?我哪有時間活在不切實際的夢幻里。」她不屑的回應。

    「是嗎?」也是,雖然老被他氣得跳腳,但她目前的表現都很成熟。


    「再怎麼說也是赤西仁最帥!」喬依蓮遙望天邊,眼里滿是愛慕。

    「什麼?」他听都沒听過。

    「就是日本杰尼斯當紅團體中的一員啊,不過他後來單飛了。」一聊起偶像,她忘卻先前的不愉快,侃侃而談。

    優雅自在的雷浩志听了,又見她神色雀跌,突然生氣的質問︰「那跟我剛才講的有什麼差別?你是學畫畫的、你還知道Rose,每犬半夜都在臨摹她的畫,把一天的時間都用來辛勤,工作和學習,結果你跟我說你的偶像是日本杰尼斯?」這也差太多了吧。

    「怎樣?不行嗎?」這兩者又沒有抵觸,而且他在生什麼氣啊?

    雷浩志這才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把她當成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孩。

    大概是她跟當年的自己有點像吧,為了生計半工半讀,就算餓肚子也要畫畫,他才對她有期待,但她居然還有空迷戀偶像?

    虧他還把秋千「借」她坐,虧他有那麼大的興致在工作時間外還跟一個女人說活,他有種看錯人的感覺。

    「唉,畢竟是乳臭末干的丫頭。」他嘆了口氣,故作惋惜。

    「你看女人的眼光怎麼會準?你不是只對男的有興趣嗎?」被說乳臭未干令她有些氣惱,連忙高聲回道。

    「你怎麼知道?」他以為她指的是,因為工作他經常會注意男孩這件事,每次一看到男孩,他會先評估對方的條件,一旦認為誰有可能成為帝京的明日之星,便會介紹他們到店里面試。

    「咦?你真的是……」有特殊癖好的人叔?喬依蓮驚訝的退了三步。

    「是又怎樣?我又不會吃人,干麼嚇成這樣?」他的職業也沒什麼好遮掩的。

    雷浩志神態自若,用眼角掃了她一眼。

    「我、我要回店里去了,莎喲娜啦。」她慌忙的舉手揮了揮,轉身跑走。

    看著她離去,雷浩志忍不住笑了,在她辛勤生活而將自尊擺得很高的倔強下,她當自己是跟其他同齡少女不一樣的成熟女孩,實際上卻還是會流露出她年齡該有的稚氣,只是她不知道或不想承認吧?

    可惜再過一些時間,這樣的笨拙就會慢慢消失了。

    女人會在歲月中學會自我保護,不會讓真心被人看出來,因為環境和遇見的人事物讓她們學會表演,學會利用別人的感情……

    在帝京工作的他看多了,每個女人都一樣,不會有例外,他對于男人和女人之間互相利用的關系早就麻木,只是偶然遇到也愛畫畫、仍保有一份純真的喬依蓮,總不自覺的想多看她一會兒。

    喬依蓮在這「研色設計藝術學苑」上了一年課,考了兩次大學的美術系都未通過術科的她,只好暫時來這學習。

    想起瞧不起人的K桑用疑惑的語氣問過她,為什麼要到藝術學苑學畫畫?哼,如果她有良好的家庭環境,可以不必為生活奔波,有時間自學,誰想花錢來這種充滿商業氣息的學苑呀?他那種有錢人是不會懂的!

    「各位同學,把今天教的技法練習一下,就可以走嘍。」沈老帥拍了下手,在台上宣布。

    耶!所有同學喜出望外的歡呼。

    「是老師自己想過白**人節吧?」女孩子們望向老師,笑著竊竊私語。

    喬依蓮的字典里可沒情人節這種東西,她光忙打工和上課都來不及了,那種節日對她來說根本沒有意義,她默默在位置上練習。

    何謙平練習完,收拾起畫具,準備朝她走去,他想要送喬依蓮禮物。

    馬儀芬看見他手中拿看包裝精美的禮物,一把搶了過去,「哇!何謙平!這是什麼?送人的嗎?」

    「該不會是……送給馬儀芬的吧?」張雅雯明白她倒追已是美術系大一生的何謙平很久了,便討好的說。

    幾個女孩听了趕緊上前,圍在她身邊鼓噪著,馬儀芬家很有錢,只要巴結她、讓她開心就可以收到日本和法國原裝進口的畫具,甚至跟她出門都不用錢,何樂不為。」

    馬儀芬成了焦點臉上滿是欣喜,她急忙拆開包裝紙。

    「等一下,那不是送給你的……」何謙平阻止的聲音被淹沒在女孩的七嘴八舌中。

    喬依蓮羨慕的看著她手中的禮物,是本白色精裝封面的畫冊,寫著"BohatdaRose」,只有誠品才進貨的捷克出版書,那是她最喜歡的畫家,她每天偷偷臨摹的畫冊。

    「何謙平,謝謝你。」馬儀芬開心的親了他的臉。

    不想再看下去,喬依蓮黯然的離開學苑,走到捷運站。

    她邊走邊低落的想著,她沒有多余的錢買畫冊,只能犧牲睡眠時間,每夜去誠品一筆一劃的偷描,但馬儀芬卻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

    天知道她多想好好的揮霍一下,像同齡的女生一樣弄漂亮的發型,和男朋友一起看電影,買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想再為了吃一碗飯要多付五塊錢而心痛,她也想要無憂無慮的生活,但是她沒有錢什麼也不行!

    走著,喬依蓮忍不住掉下淚來,卻倔強的趕緊用手背抹去,不想表現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無意中看見對街停下輛黑得發光的加長禮車,一個被身上皮草襯得十分貴氣的男子吻了一位頭發灰白的女性的臉頰,細心的攙扶她入車……

    啊?喬依蓮眨了眨眼,那個男人不是K桑嗎?

    苞Vivian夫人共度完白**人節,雷浩志才送走她,一抬頭就看見了對街的喬依蓮,兩人四目相交,她嚇一跳,覺得很窘,轉身便想離開。

    但走沒多久,就听見他叫她的聲音。

    「喂,喂!」

    她沒想到他會追上,一般男人被撞見這種事,不是都會躲嗎?

    「高依蓮,你明知道我在叫你卻不停下來,非要我直呼你名字嗎?」

    雷浩志知道,一個男人對一個頭發花白又一身素黑的女人又親又摟,難免引人遐想,但他不在乎被看見,他和Vivian只是禮貌的吻別,所以當他發現看著他們的女孩是喬依蓮,他也不避諱,自然的上前想聊聊。

    「咦,你哭過?」他走到她身前,擋住她的腳步,定楮一看發現了。

    「哪有?」她才不承認。

    「睜眼說瞎話。」雙眼紅腫成這樣,瞎子也看得出來。

    「就算有,我也不用跟你解釋吧?」

    「你這個人很難相處耶。」

    「知道就好。」喬依蓮撇撇嘴,繞過他,準備走進地下道。

    「你在‘研色’上課?」他瞧見她的提袋。「那里教得好嗎?」

    「教得好不好,你知道又有什麼屁用?你要來學嗎?」心情已經夠差了,這家伙還一直纏著她。她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便走下樓梯。

    雷浩志站在樓梯口目送她遠去。她到底在凶什麼啊?身為萬人迷的他,幾乎沒遇過見到他完美臉蛋還舍得將目光移開的人,每個人都巴望著他能對他們笑,只有她例外,這倒是新鮮。

    當雷浩志再去詢問Rose的畫冊時,店員卻說在前幾天被一個男學生買走,害他只好從國外訂購,今天才終于收到。要不是那天去誠品時,他嚇到喬依蓮引發一陣騷動,他也不會忘了買。

    恕到這里,他搖頭苦笑了下。都是那防備心過強的女孩害的!

    「我還以為干你們這一行,是男人求之不得的輕松活,沒想到還得看書。」夏澤治熟練的打開一瓶紅酒,倒在水晶杯里。

    「拜托你不要沒經過我同意就出現在我家。」雷浩志瞪了他一眼。

    「只有你家比較適合我啊……」夏澤治舉起酒杯,滿意的朝他笑。

    名醫齊柏明家都是一堆解剖、法醫勘驗、凶殺命案的影片和書籍,而且牆上釘滿重大疾病、罕見細菌侵蝕器官的相關照片和報導,令人看了就不舒服;大律師閻鋒更別說了,他講話有夠無趣加硬邦邦;比較隨性散漫的黎青軍已經有了女人,他不方便去打擾,想來想去只有雷浩志家最舒服、最豪華、最適合他來。

    「如果我可以每天住在這里,搞不好我的劇本很快就會寫出來。」

    「那拜托你不要住在這,我不想看你的電影。」雷浩志連忙阻上。

    夏澤治每天都妄想找人投資他,拍一部自編自導的電影,一直覺得自己會是個國際大導演,然而除了在金隻果樂團彈得一手好琴、寫得一手好歌詞之外,沒見過他有這方面的才能。

    「如果你可以……」夏澤治有一個目標就是說服雷浩志當他電影的男主角。

    「不可以。」他阻止他說下去。「不要吵我,我要看書了。」

    打開厚厚的書皮,映入眼簾的第一秒,他立刻忘了呼吸,並非那畫有多麼的驚人,而是——那是他熟悉的羅絲絲自畫像,不、不應該說是自畫像,那是他以羅絲絲當模特兒的肖像畫,只是到了她手里,變成她的「自畫像」。

    再翻了翻畫冊里的每一頁,每一張都有著奇異斑斕的色調,卻不怎麼精彩,直到最後一頁,讓Rose一鳴驚人且創下天價的「Secret」,才又恢復了第一張自畫像的生動鮮艷。

    「原來華裔女畫家Rose就是羅絲絲。」雷浩志喃喃自語。看來她是故意用了英文名字,還遠赴歐洲,刻意掩飾身份。

    也對,小偷當然不敢明目張膽……他心情紊亂的丟開畫冊,走向落地窗,窗外一片漆黑。已經過去好幾年了,可一想起羅絲絲當年偷定他的肖像畫和「Secret」拿去參加比賽得了首獎,而一躍成為知名的華裔女畫家,他仍然無法平息心中的傷痛。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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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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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20 00:10: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名震國際的「Secret」其實是出自雷浩志之手,只不過被他最愛的女人偷走,成為她的成名作。

    人一旦先成了名,任何證據都打不倒,而且羅絲絲當年一定料到他不忍心揭發她,因為他是那麼愛她,所以她才有恃無恐的拿一輩子的名譽去賭。

    「咦,你為什麼要花錢買小偷的畫冊?」夏澤治把畫冊撿起來看。

    「你還記得我畫過的?」雷浩志意外好友一見到畫冊里的畫,便想起那是他的作品。

    「這本不是出兩年了嗎?」

    「這麼說,你兩年前就知道羅絲絲出這本畫冊?為什麼沒告訴我?」

    「我以為你知道。」

    「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她用的是Rose這筆名,在捷克出版,沒有授權中文翻譯也沒有代理發行,我只知道‘Secret’讓她成名,卻不知道Rose就是她!」雷浩志把畫被偷的怒意全發泄在這番分析里。

    夏澤治沒被發火的他嚇到,臉上一直保持著和煦的笑意,無辜的說︰「那為什麼我就知道她們是同一個人?」

    雷浩志頓時無言。也對,是他自己刻意斷絕有關羅絲絲的消息,難怪什麼都沒察覺,可就算早兩年知道又如何?他真的能揭穿她嗎?

    「而且你放心好了,小偷終究是小偷,你看Rose在外國開過幾次個展之後,不是就沒什麼消息了嗎?她只有在推出自畫像和‘Secret’的時候最風光,這代表什麼?實力和才華還是最重要的。」夏澤治笑嘻嘻的摟了摟他的肩,奉承的說︰「你才是天才耶。」

    听了這話,雷浩志不知道該氣這人太會奉承,或是欣慰他說的是事實。畫冊除了頭尾兩頁外,其他的作品的確都不精彩,從這不難理解她為什麼從「Secret」之後只開了幾次個展就漸漸沒了消息。

    「結果天才現在在俱樂部工作。」雷浩志橫他一眼並自嘲。

    「哈哈,你這個工作可是以秒計費,只要你一出現,就有女人捧著十萬、百萬等著塞到你手里,在這方面你也是天才呀。」

    雷浩志拿起畫冊打他,夏澤治贊美人是一流的,但挖苦人也是一流的,真想把他的嘴給縫起來。

    研色設計藝術學苑里彌漫著緊張的氣氛,沈老師挑選作品參加學生美展的一刻終于到了,作品如果可以入選,在推甄大學美術系時不但可以大大加分,還是一大榮耀。

    而同學們包括馬儀芬的朋友,大部份心中都覺得喬依蓮的作品「瞬間」,描繪從咖啡館的落地窗外看出去的街頭即景,水準很高,就連已是大一美術系的何謙平也稱贊她的筆觸和想表達的意念,比同齡學生成熟、豐富、有層次許多,大家一致覺得她的作品會被選上。

    何謙平笑著緩和她的緊張,「別擔心,一定是你的。」他欣賞她很久,不管是畫還是人。

    「這很難說。」喬依蓮謙虛一笑,心里仍有些忐忑。

    她知道自己的程度比大部份的同學高,但她怕期待愈高,失望就愈深。她不同于他們,失敗了不過是一次落選的經驗,她沒有錢一試再試,她已連續考兩年的大學美術系都落榜,她無法再失敗下去,很希望入選學生美展來替這次考試加分,因為她沒有學生身份,只能經由沈老師的推薦參展。

    「這次班上我選的是——」沈老師走到幾幅畫前面。

    同學們深呼吸,皆緊張不已。

    「馬儀芬的‘安靜’。」

    何謙平和喬依蓮同時一怔,眼楮瞪得大大的瞧著沈老師,以為自己听錯。

    「馬儀芬這幅可不是一般的靜物畫喔,放在古董梳妝台上的隻果、櫻桃和荔枝,無淪是光澤和紋路都描繪得相當仔細而逼真,而隨意墊在台上的報紙,不規則的折痕,還有報紙的內容都一筆一劃的寫了出來,這麼細致的畫面必須要極為細心、有輕盈的筆觸才能成功,而且鏡中反射的景物她也注意到左右對稱的問題,這實在是十分不容易啊。」沈老師口沬橫飛的稱贊那幅畫。

    「耶!我就知道,哪有人可以跟我比嘛!哈哈。」馬儀芬歡呼著睨了喬依蓮一眼,一臉的得意。

    喬依蓮完全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她並非心高氣傲,如果是輸給其他高水準作品她心服口服,可她不服氣馬儀芬那幅普通的靜物畫,居然可以獲得這麼高的評價!

    「這根本不公平!」她愈想愈氣,話竟沖了出口。

    「輸的人當然覺得不公平。」馬儀芬笑著酸她。

    「如果不是你爸塞錢給沈老師,我會輸嗎?」

    此話一出,同學們全都嘩然,一是沒想到喬依蓮這麼有種,二是傳聞竟然是真的……

    「高依蓮,你說話可要有憑有據!」沈老師激動的拍著桌子,掩飾心虛,「什麼叫人家塞錢給我?難道老師一定要選你才有眼光嗎?你畫得哪里好,你自己介紹一下啊?‘瞬間’想傳達的是什麼?我都沒看懂,更別說是評審了,我可不想讓評審知道畫出這幅畫的學生是我沈光祖教出來的。」

    「自己技不如人,就把錯推到錢上面去。」馬儀芬嘲諷的補了一句。

    喬依蓮氣憤難平。這樣的班級、這樣的環境,她待不下去了!畫畫明明是件快樂的事,為什麼被他們弄得如此功利?

    她憤怒的收拾東西,準備要走。

    砰!

    貼上「同學作畫中,小心開門」標語的教室門,忽然被粗魯的打開,走進的俊美男子立刻引起女生們的注意和驚呼。

    他穿著剪裁十分貼身的藍白細直條紋襯衫,頸邊的領口滾著荷葉邊,綴得他清新出眾,結實的肌肉線條,增添了陽剛味,大大的塑膠黑框眼鏡不是雙電眼,眼睫毛又長又密,每個眨眼都很撩人,眼鏡讓他在俊美逼人的外表下流露出書卷氣息,他直挺鼻下的性感雙唇,更讓人有親吻的沖動。

    喬依蓮不自覺的停下手邊動作以為自己眼花了。他、他不是K桑嗎?為什麼會在這里?

    「請問你是?」沈老師繃著一張臉問。

    「我來學畫。」雷浩志微笑。

    「那麼請你迅速入座,乖乖上課,不要打擾到其他同學。」

    沈老師沒什麼好臉色。他最討厭這種打扮時髦的年輕男孩,他們學畫只是附庸風雅,要不就是無聊來把妹,他最好別惹到他。

    「好,開始上課了,今天的課題是這個……」他拿出一尊耶穌瓷像。「上課上了這麼久,該會的你們都會了,今天我要教你們怎麼畫出一個東西的靈魂。」

    雷浩志在一雙雙渴慕、驚嘆的眼神中走到後面,在喬依蓮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神色自若的坐到她旁邊,眼神仿佛在告訴她沒什麼好大驚小怪。

    「你……怎麼會在這里……」她為這巧合驚訝不已。

    「我想看看你都在這種藝術學苑學些什麼啊……」

    「你不用專程花錢來嘲笑我吧?」喬依蓮不覺得他是真心想了解,只認為他是來找取笑她的話題。

    她防備心真的很重耶。他笑了出來,「你也知道沒有人會專程花錢來嘲笑你,那你還說這種傻話?」

    喬依蓮這才發現自己的矛盾,她瞪他,「那你到底來干麼?」

    「工作需要。」雷浩志跟著同學們開始畫。

    「真的?你在哪里工作?」一听到來學畫是工作需要,她不由得產生了興趣,「藝廊?鑒賞家?還是……你是插畫家?」

    雷浩志扯了扯迷人的嘴角,故意作個苦瓜臉說︰「你一定猜不到。」

    「廢話!你不說,我當然猜不到啊。」她咬牙切齒。

    「啊,左邊第一個男生是不是喜歡你?」雷浩志挑了挑眉,促狹的問,扯開話題。

    她直覺朝左看去。是何謙平……她臉紅了下,馬上皺眉斥道︰「哪有?你不要亂講。」

    「從我坐到你旁邊開始,他就一直瞄過來……嗯,我看你也喜歡他。」

    「你不要亂講啦!」喬依蓮氣到忘形的大聲罵他。

    沈老師忍無可忍,他將炭筆狠狠的丟向雷浩志,疾言歷色的罵道︰「要聊天請你出去,這里不是你泡妞的地方。像你這種花錢來打發時間的公子哥我看多了,我就不信你可以畫出什麼東西來;喬依蓮你也是,作品落選就接受你畫不出好東西的事實,不想上課就給我滾出去!」

    教室氣氛凝重,誰都不敢出聲,只敢偷覷著他們和沈老師。

    雷浩志靜靜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忽然起身,拿起自己的畫板一語不發的朝講台走去,他表情冷酷,同學們見了紛紛緊張地想,這個男生就要打老師了。

    沈老師沒料到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只是罵他幾句,有必要上台打人嗎?

    他手一揚,將畫板揮了出去,沈老師幾乎要大叫,但他只是大動作的將畫板放到眾人眼前。

    天啦!同學們為眼前的畫驚訝不已。他所畫的不就是沈老師正在師解的耶穌像嗎?

    他一邊聊天,一邊隨手素描,竟可以勾勒出耶穌的形貌、神韻,甚至連那仁慈中帶點傷感的表情,都在交錯的炭筆痕跡里完全呈現,畫里的耶穌好像是活的一樣。

    同學們下意識的看向沈老師畫的,不由得覺得……他比沈老師厲害一萬倍。

    喬依蓮也大感意外,不敢置信的凝視著他的畫。這個奢華的公子哥,不僅會畫畫,還畫得出神入化?!他的畫簡直像有靈魂,就連已成名的畫家也很難達到這種境界。

    等等,他這麼厲害,還來上什麼課啊?她突然感到生氣。

    「老師,請問我畫這樣可以嗎?」雷浩志的笑顏如春風般和熙。

    「你、你……哼!」沈老師大怒槌了下自己的畫板,推開同學氣呼呼的走了出去。

    「咦?老師走了耶,怎麼辦?」他一臉無辜問。

    「接下來,看你表演啊,誰教你把他氣走。」喬依萍抱胸,沒好氣的挖苦他。

    「我只是把他出的課題畫出來而已,他走掉關我屁事?」他一派輕松,拿起牆邊的一幅畫對她說︰「既然不上課,那我們走吧。」

    「等等,你怎麼知道那是我的?」她驚訝他拿起自己的「瞬間」。

    「再怎麼說,我也是你們‘啡.主流’的常客,雖然都叫外送,不過之前偶爾會去啊,這幅畫一看就知道是從你們店里看出去的風景。」

    雷浩志的細心讓喬依蓮詫異。他明明一直在跟她抬杠卻能做這麼多事,不僅畫好素描,還留意到講台上的畫作,準確的找著她的。

    他的聰穎沉著和瀟灑,讓她留下深刻印象,她從沒見過像他這樣年輕迷人,卻又如此內斂不張揚的男人。

    什麼嘛,他說走,她還真的跟他走?自己竟然這麼听他的話?喬依蓮懊惱的搔著頭,把頭發弄亂。

    是因為他那貴族般的氣勢嗎?還是因為他舉世無雙的才華?

    他嚷著她是偷畫賊而討厭他,因他是店長口中有特殊癖好的K桑而退避三舍,現在她竟然崇拜起他?

    「崇拜我是很正常的。」仿佛看穿她在想什麼,雷浩志表情自若的說。

    「誰崇拜你啊?」他是會讀心術喔?

    「如果不是崇拜我,依你之前對我不屑的態度,你會跟我走嗎?」

    看他得意的樣子,她實在不想承認,而且崇拜他又如何?一般人對天才,本來就會心生仰慕啊。

    「你這麼行,還來上課學畫干麼?」根本是來打擊別人的信心。

    「就說是工作需要嘛……」他嘆了口氣。

    「什麼工作需要你這種繪畫天才來上商業畫苑的課啊?」她語帶疑惑的問。

    「唉,你不懂。」他需要上課證明。

    「你說了我就會懂啊。」

    「你很想了解我?」雷浩志覺得有些開心,伸手勾起她的下巴。

    對于他突然逼近自己,喬依蓮嚇得屏住呼吸,趕緊向後退了一大步,責問他,「你不知道像你這樣有著絕世美貌的男人,不應該隨便靠別人那麼近嗎?」會害人心律不整啊。

    「你知道我長得好看?原來你分辨得出來?」他人感驚訝。

    「廢話,我是學藝術的,我怎麼可能分辨不出來?」

    「可是你見了我那麼多次,從來沒有正常人該有的反應啊。」他還以為自己的魅力失效。

    「你要我有什麼反應?尖叫、找你簽名?」喬依蓮疑惑的反問,一臉的不以為然,「應該每天都有人對你表示愛慕了,你不嫌煩、還想多我一個嗎?」

    就是因為每個女人都愛慕他、對他放電,只有她不會,他才覺得奇怪啊。但雷浩志不想對她解釋。而且為什麼一定要她對自己有反應?平常疲于應付女人的他才不差她一個呢。

    「你說的沒錯,我是感到很厭煩,既然你對我沒有任何想法,那我可就輕松多了。」他伸了個懶腰對她一笑。

    「既然你不是那種煩人的女生,那我可以特別教你畫畫。」

    喬依蓮大感意外,睜大眼咧開笑容問他,「真的嗎?」

    「你這麼高興?」

    「繪畫天才可以教我,我當然高興啊!」她興奮的握拳,差點沒跳起來。

    雷浩志忍不住笑了。這女孩高興和生氣全形于色,絲毫不掩飾對他的渴望,這讓每天必須小心玩著曖昧游戲、在女人心機問周旋的他,有種全然不同的感受。

    「對了,你繪畫上的偶像不是Rose嗎?我又不是她。」

    「你可以直接教我,不是比臨摹更好?」

    喬依蓮猶豫了下,把心里的話說出,「而且我喜歡她,是因為掉入了‘Secret’的迷幻中,才會想從模仿她的畫來練習,可是翻閱丁她的畫冊後,我覺得……她畫了那兩幅驚世之作後,就再沒有突破了……」

    要固執的她承認偶像的缺點是很難的,她從來不曾正視這件事,她一直告訴自己,這只是Rose爆紅的過渡期,所以不精彩也沒什麼,但沒想她竟會將這種想法,坦白的告訴他。

    雷浩志為喬依蓮敏銳的心思驚訝,她竟能察覺仿冒和原作的差別,她的用心讓他感動,讓他想說出自己才是「Secret」的創作者。

    「你不想教就算了,反正我也付不起錢請你教我……」以為他隨口說說被她當真才提起Rose變相拒絕,她沮喪的瞅他一眼,打算離開。

    「你要去哪里?回家?」

    「托你的福,讓我提早下課,我當然要去咖啡店工作啦。」她都算得好好的。

    「多賺一小時你也開心?」

    「當然啊,而且多這一小時我就可以用員工餐了耶。」一提到員工餐,她露出向往的表情,「你知道我們的員工餐是什麼嗎?跟客人吃的一樣,是牛月隻咖啡師親手制作的義大利面耶。」

    這女孩是不是在地上撿到一塊錢,都會吹一吹放進口袋里,然後進廟謝謝神明保佑?這麼容易滿足。「你不會想吃點別的嗎?像是生魚片。」

    「那就等我以後有錢嘍。我不可能一輩子都在打工嘛,說不定以後我也可以像Rose那樣,成為一個很有名的畫家,材料、工作室、工具都由別人贊助,而我只要住在他們提供的地方,有空的時候出去逛逛博物館、美術館,尋找靈感,專心作畫就行了。」她雙手交握,雙眼綻放著向往的神采。

    雖然現在過著辛苦的生活,但喬依蓮對于未來還是充滿期待。

    「不用等那個時候,我請你吃生魚片,走。」雷浩志二話不說就拉她走。

    「什麼?等等、等等,為什麼要請我?」她莫名其妙的被拖走。

    他想起另一手還拿著她的畫,「這不是請你,我要買你的畫。」

    「你、你要買我的畫?」她大為吃驚。這該不會是他想請她而找的理由吧?

    「不能嗎?」

    「這又不是名畫,你怎麼可能買呢?你是不是怕直接請我吃高級料理,會傷到我的自尊心才找這理由?」

    「我只听過無緣無故被請客的人會開心的答應,我還沒听過請人家享用高級料理,還要怕傷到對方的自尊心,先花錢努力找理由的。」雷浩志帶者笑,瀟灑的回頭挑眉問她。「啊,你有听過這種事嗎?」

    喬依蓮不想當他口中那個有口福可亨卻不好好開心享用,把自卑當自尊的小器家伙。她昂起頭,放作不屑的說︰「怎麼會有那種人呢?」

    「你一定會好好大吃的,對吧?」

    「這還用說,你錢有帶夠嗎?」

    「不夠的話,我再把你的畫賣給老板好了。」

    這是在嘲笑她嗎?喬依蓮尷尬的朝他瞪了一眼。這家伙!

    「哈哈!」雷浩志倒是得意的大笑。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心疼這丫頭連吃飯都要計較的心情。

    大概是他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日子吧。

    她的心防和固執雖然難以攻破,但只要找對方法其實也很容易,而且這種心態對他來說並不陌生,他從前生活如她這般拮據時,也是如此,甚至比她更難搞定,但當時並沒有人像現在的他對喬依蓮一樣,願意照顧自己。

    除了喬一均,那個因為愛上狂野多情的安娜,最後抑郁而亡的摯友。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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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喬依蓮以為他會帶她到五星級大飯店,或是豪華的法式料理餐廳,卻沒想到會是中高價的日式居酒屋。

    她並不失望,反而認為這是K桑不著痕跡的體貼,因為他顧慮到她穿著便服,而且是被炭筆畫過無數次的T恤;他知道她自尊很高,想保全她的面子,又想給她美好的晚餐時光,于是選擇她消費不起,服務周到、不用顧慮服裝、可以好好享受美食的日式居酒屋。

    為什麼一個高高在雲端上的驕傲少爺,會如此懂得照顧別人?

    是因為常常跟女人周旋、戀愛的關系嗎?喬依蓮想到這里,頓時恍然大悟,莫名有些失落,她一邊想著一邊無意識的舉杯。

    「你還沒吃東西就喝這麼多水果酒,很容易醉喔。」雷浩志提醒她。

    「我從來沒喝過酒,沒想到酒是甜的,好好喝,難怪人人都愛喝酒,在路邊攤也喝、在酒吧也喝。」

    「那是因為你喝的是餐前酒,加了水果當然甜,酒是苦的,好嗎?」剛進俱樂部的第一年為了一口氣當上NO.1,而喝壞了胃的他搖頭。

    「有苦的酒?那我要喝喝看,我可以另外點嗎?」她好奇的翻菜單。

    「不是不準你點,你就算點一片三千元的頂級黑鮪魚,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但喝太多酒對身體不好。你大概不知道,如果人第一次喝酒就上癮,而且是烈酒,以後對酒的需求會愈來愈多……我可不想以後在你的回憶錄里,變成害你酗酒的罪人。」

    他對她真大方也好關心,她不由得感動,但隨即想到他大概對每一個女人都是這種態度吧?心中又有些不是滋味,逕自向服務生點清酒。

    「你這人真是喜歡唱反調。」

    「反正我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酗酒也沒差。」

    「你真的想當畫家嗎?你知不知道酒喝太多會影響手部的穩定?」他語氣多了嚴厲。

    喬依蓮像被打了一棍似的清醒,她眨了眨眼,尷尬又窘境的說︰「哎呀,我忘了……我竟然忘了!」

    雷浩志責怪的瞅了她一眼,仿佛真的動了氣,她頓時像個小學生不敢再多話,等到清酒被送上桌,她更是心虛的不敢看,只顧著吃飯,但等到串燒、生魚片、燒茄子、局冷筍二送來時,她又開心起來,拿著筷子一直夾起食物往嘴里送,一邊大呼好吃、真好吃。

    雷浩志看了不由得笑了。他很久沒享受過吃飯的樂趣了,其實帝京為貴客烹調的佳肴不比五星級飯店遜色,但他的工作每天都必須和女人共用晚餐、點心,天天都享用得到美食,把吃飯當工作,再好吃的食物也變得稀松平常,令人沒有食欲。

    可沒想到喬依蓮吃得開心,一臉滿足的樣子,會讓他重新品嘗到食物的美味。

    「我吃這麼多沒關系嗎?」她望著桌上的空挽子,不由得為他擔心。

    「你盡量吃吧,不用擔心我的荷包。」

    不管他是不是對每個女人都如此溫柔,她一直以來因家境被人看輕,第一次有人這麼關心她、對她如此縱容,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喬依蓮幾乎以為自己是在作夢,面對他誠摯的笑臉,她的眼眶頓時涌上淚水,感動不已。

    「怎麼了?」看她肯眶含淚,他有些慌張。

    「沒什麼,只是覺得自己太幸福了,居然有人對我這麼好,請我吃飯又買我的畫,可是這種幸福隨著吃完這頓飯也就結束了。」美夢總是會醒的,這麼好的人不可能一直在她身邊。

    她的生活這麼刻苦嗎?雷浩志心中不禁涌上——如果可以,他願意每天請她吃飯,只要她能覺得幸福就好的念頭,但他怎麼會這麼想呢?不管了,反正他就是不要看到她哭。

    「以後我每天請你吃飯,這樣幸福就不會結束了。」承諾脫口而出。

    「你……」她難以置信的張著一雙盈淚的大眼。

    怎麼會有人對她這麼好?而且是這樣優秀有魅力的男人!喬依蓮很欣喜卻又怕他只是一時高興哄哄她,心情因他的話忽上忽下。

    她不能被迷惑,不能這麼容易就愛上這樣的男人,她提醒自己。

    忽然有人抱住雷浩志的肩,整個人壓在他背後,在他耳邊講話。

    「親愛的,你是來找我的嗎?」熱情豪邁的齊柏明把他摟緊。

    「啊,這里很多人,別這樣。」他無奈的閉了閉眼,試圖阻止。

    「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這樣?」齊柏明曖昧的問。

    居酒屋的客人,看見一進來就成為焦點的美男子雷浩志,現在跟一個男人如此親密,還說著這麼曖昧的話,紛紛議論起他的性向。

    心情混亂的喬依蓮,看了眼前的景象頓時愣了下,硬擠出笑容來,「原來……你是……」

    「原來我是什麼?別誤會,我不認識他。」明白她誤解了,雷浩志二話不說將背上的齊柏明甩開。

    豈知隨即又有另一人趴上他的背,用同樣曖昧的語氣在他耳畔說︰「那我呢?我可以嗎?」

    「夏澤治,我說過了,不要讓我看見你!」雷浩志嫌惡的大吼。」

    「哇哈哈哈……」見他失控發飆,齊柏明和夏澤治兩人得意的大笑。

    這間居酒屋他們常來,只是沒想到會撞見雷浩志跟女人一起來。萬人迷的他跟女人在一起沒什麼,但他們感興趣的是他那雙電眼,竟專注的看著那女人,而且他俊美卻幾乎只掛職笑容的臉,竟對她露出真心的微笑。

    他們當然要來鬧他,同時看看對方是何方神聖嘍!

    沒想到竟然是一個小丫頭?

    「小姐,我是不是在哪看過你?」齊柏明偏著頭打量她。

    「說不定她小時候拉肚子時,被你診療過。」雷浩志沒耐性的搶白,「請問你現在是在搭訕嗎?台詞會不會太爛了。」

    「你是醫生?」對方不正經的樣子和她對醫生的印象不符,喬依蓮遂而好奇的問。

    「兒童重癥兼急診室醫師,搞不好以前我在實習的時候真的幫你看過肚子喔,哈哈。」齊柏呀順著好友的話接下去,露出陽光般的笑容。

    「有什麼好笑的,我們走吧。」雷浩志不屑的說,想甩掉他們,起身拿起帳單就拉著她要走。

    「為什麼要走?等等……」她不明所以。

    「跟我走就是了,你沒吃飽的話,還有下一攤,沒關系。」

    錢不是問題,他不想被當作茶余飯後的話題才是重點。他知道這些家伙肯定不會講什麼好話,落跑才是︰策。他拉著喬依蓮離開,匯要尋找下一家店,她卻說已經飽了。

    「謝謝你請我吃這麼多東西。我真想不到自己在脫離打工生涯前,可以不用管價目表、不用計較多十塊錢還是少五塊錢,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其實我平常沒有那麼貪心,也不愛人家請客,但就像你說的,有人請客就要開開心心的享受,所以我就大方接受啦……這是我第一次這麼痛快的吃……」

    她到現在還是覺得很滿足,感激之情仍濃濃的洋溢在心中。

    「其實前不久,我們店長要我送咖啡給你的時候,我還在想要是能像K桑你一樣,過著想花多少錢就花多少錢的日子就好了。」

    雷浩志忽然有股想實現她願望的沖動。這對他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如果能讓她一直這樣幸福的笑著,也沒什麼不行。

    「呃。」酒的後勁起了作用,她的臉開始醺紅,打了個醉嗝,「但是這教人羨慕的K桑,竟然實現了我的願望。要不是你太迷人,我高攀不上,我還真想親你呢……哇喔……」

    重心不穩的她差點跌倒,雷浩志眼明手快的扶住她。

    「你醉了。」她八成是醉了才會說出想親他這種話。

    「我有听你的話沒喝清酒,怎麼會醉?我很听話的,OK?」她搖搖晃晃的邊走邊說。

    雷浩志把她擁入懷里。這下頭大了,雖然跟這丫頭進展到一起吃飯,但他們沒那麼熟呀,他連她住哪里都不知道。

    可沒想到平常防備心重的喬依蓮,喝醉後竟這麼三八……

    他欣賞著她的醉態,講話口齒不清、臉紅得跟蜜桃一樣,還帶著憨笑,這根本不是她想給別人看的樣子嘛……應該要拍下來存證,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囂張?哈!

    「你要喝咖啡,我就外送給你;你要學畫,我就讓你坐旁邊;你要買畫,我就賣給你;你想請我吃飯,我乖乖的大吃大喝……我怎麼會這麼听你的話?搞不好現在你叫我親你,我就真的親你喔,呃!」她又打了個酒嗝。

    她喝醉竟然這麼可愛,雷浩志臉上不自覺浮出微笑。

    鈴——喬依蓮的手機突然響起,他從她包包里找出,見來電顯示號碼是啡.主流咖啡館,他立刻接起。

    沒見到喬依蓮來打工的牛月隻打來關心,卻沒想到會是一個男人接了電話。

    「……對,她就在捷運站前,麻煩你來接。」簡單敘述她的狀況,他拜托道。

    「好,沒問題,先謝謝你了。」牛月隻連忙將下邊東西收拾,一面思索對方的身份,忽然靈光一閃,「請問……你是K桑嗎?」

    雷浩志嚇了一跳,想否認又覺得奇怪。「是的……」他沒好氣的瞪向喬依蓮。

    「因為習慣听你叫咖啡的聲音,所以特別好猜,我很快就過去。」像是察覺到他的詫異,牛月隻連忙解釋,努力掩飾逮到犯人般的得意。

    依蓮和K桑怎麼會在一起?她不是個容易被男人拐走的女孩啊?

    在等待牛月隻來的時間,雷浩志愈想愈不甘心,他什麼時候變成一個善待女人的男人?開始會擔心女人的安危?而且他被認出來時,為什麼會有種做壞事被抓到的感覺,他又沒對她做什麼?

    都是喬依蓮害的,他是不是要算個帳?

    「你不會一直對我好,對不對?」她突然吶道,半閉的眼角還有淚水。

    雷浩志看著她醉紅的臉,咕噥著微微嘟起的唇,令他情不自禁親了下去。

    既然牛月隻都一副逮到他和喬依蓮有什麼的樣子,他也不想解釋,不如他就真的做些什麼才不會虧待自己,只是沒想到喬依蓮的小嘴竟是那麼柔軟有彈性,他不自覺沉迷的繼續深吻。

    她的櫻唇還留有水果甜味,她的氣息隱隱帶著酒香,她整個人抱起來是如此柔軟嬌弱,酒精讓她的身體發熱格外溫暖,這讓他產生了想要緊緊擁抱她的沖動。

    雷浩志為這個想法感到訝異,失神的盯著她,不了解自己為什麼會對一個小丫頭著迷?

    夜幕低垂,又是人們一天放縱時光的開始,帝京俱樂部的預約依舊滿滿。

    雷浩志一手握著杯子沉思。喬依蓮對他的意義到底是什麼?一個偶然間在書店遇到的過客?一個供他打發時間的丫頭?如果他的感情早已用盡,那麼他會理喬依蓮的理由,就只有消遣而已。

    可是她笑起來的樣子,倔強而受傷的表情,還有醉後三八的模樣,現在都還清楚的在他腦海中,他不了解自己為什麼會惦記一個女人?

    只是因為她跟自己一樣喜歡畫畫吧?

    想到這里,他的目光慢慢移向大門旁那幅奇幻燦爛的「大漠少女」壁畫。

    他曾經瘋狂愛上跟自己一樣喜歡,畫畫的羅絲絲,但她傷透他的心……人最好還是別選擇同個圈子的對象來愛,否則不是互相傷害就是相輕。

    他對喬依蓮只是惺惺相惜的照顧,應該不是出于愛……

    雷浩志恢復平日冷酷淡漠的表情,笑了下。

    「Koshi哥,今天跟您介紹一位新人。他可能是這季珍姐力捧的台柱,珍姐請您多關照一下。」經理大白向他彎腰致意。

    他點頭,啜了口果汁,對兩人微笑。

    「這是我們帝京的Npt——Koshi,蟬聯多年的京王就是他,亞洲公關排名第一,能夠由珍姐引薦向他學習,算是你的福氣。」大白向新人介紹雷浩志。「還不快向Koshi哥打聲招呼?」

    男孩表面上冷傲又不屑的瞅著他看,心中卻不由得驚嘆。耳聞多時的京王Koshi竟如此優雅俊美、氣勢逼人,他一直以為讓女人爭相掏錢的首席男公關,會是個油頭粉麗的小缸臉,要不就是美得讓人不舒服的娘娘腔,沒想到Koshi不但揉合美麗和帥氣,光是閑坐在二樓角落,不須經人介紹便輕易的成為人們注目的焦點。

    就連不屑這個行業的自己,在還不知Koshi是誰時,也被這男人吸引,他的內斂、他的姿態、他的樣子像個精雕細琢的藝術品一樣令人驚嘆。

    「叫你向Koshi哥打招呼,你是沒听到嗎?」大白向他喝斥。

    經理的喝斥聲讓其他男公關紛紛朝聲源走去,想要關心。

    雷浩志抬眼一瞧,卻瞬間怔住。這家伙好眼熟啊。

    對了,他的樣子不就跟日本偶像赤西仁長得一樣嗎?喬依蓮先前說她喜歡那樣的男生,他之後翻閱報紙,想起這件事,下意識注意娛樂版看那赤西仁長什麼樣。

    當時他還嗤之以鼻的想著,也沒長得比他帥,心里還有些生氣,因喬依蓮竟然迷戀一個長得沒他帥的男人。

    沒想到眼前就出現個跟赤西仁長得極為相似的新人,白里透紅的皮膚,一雙憂郁、有著叛逆神色的眼,有些跩的神情……哎呀,他不知道該對這莫非定律的結果生氣還是嘲笑。

    「你笑什麼?」那男孩見他嘴邊揚笑,覺得被嘲笑,不禁含怒質問。

    其他男公關見了他的無禮都忍無可忍的打算教訓他,「你——」

    「別這樣,阿仁只是少年輕狂,誰以前不是這樣?」雷浩志為他解圍。

    「Koshi哥,你怎麼知道他叫阿仁?」大白十分疑惑。新人都還沒自我介紹耶。

    「什麼?你真的叫阿仁?」這下他忍不住大笑。太巧了!

    眾人看他莫名其妙朝成蒼仁笑,無不面面相覷,成蒼仁更是怒火中燒。他的名字有個「仁」,有什麼好笑?但Koshi為什麼會知道?

    「好了,你在帝京的藝名就叫‘Rose’吧。」雷浩志大方的拍他的肩。

    「這個好,簡單又酷,一定可以一炮而紅。」大白連忙附和。

    Red是取赤西仁的「赤」啦。雷浩志一想到自己的杰作,又大笑起來。

    大伙不禁疑惑Koshi今天是怎麼了?心情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成蒼仁則認為他一定有詭計,眼神多了幾分敵意。

    看來赤西仁也沒什麼了不起嘛,還不是跟他一樣要在帝京里求生存。雷浩志心中竟然有一種想嘲笑喬依蓮的沖動……不!不對,她喜歡誰關他什麼事?他干麼這麼在意?

    從啡.主流咖啡館下班俊,喬依蓮才松了口氣。

    Apde明明就是從K桑手中接過爛醉的自己,但今天上了一整天的班,她卻沒開口問這件事,不知她何時會問,提心吊膽的心情真讓她難受死了。

    雖然她和K桑真的沒什麼,但也沒有人會自己大聲嚷嚷︰我跟他可沒有什麼,別誤會!

    宿醉醒來後,她慢慢將整件事拼湊起來,無法相信自己竟醉到這種地步,後悔那天喝太多水果酒,才會醉倒在K桑懷里,還麻煩副店長送自己回家——天啦,真糗。

    不過,喝醉也有好事,她夢到俊美無瑕的K桑很溫柔的吻她……

    夢中的K桑讓人心跳加速,他是情不自禁的吻她,喔……能令K桑情不自禁耶,她沒想過自己有這種魅力,當然,這是作夢才可能實現的,只是這夢中的情境卻讓她回味到現在。

    等等,難道她一直期待K桑親她嗎?她已經不知不覺迷上他了?喬依蓮掩住胸口。她、她怎麼會,她不是一再提醒自己了?

    她在震驚中走到研色設計藝術學苑,打開畫室門時卻嚇了一跳,K桑竟然用一種率性而好看的姿態,坐在畫板前面向同學示範怎麼畫。

    「嗨,你來了。」雷浩志听見開門聲,回頭發現是她,立刻綻放能電死人的笑容。

    「你、你怎麼會在這?」

    「不是都說了,我工作需要,繳錢來這里上課嗎?」

    「可是老師都被你趕跑了,你還要上?」依他的程度,也不需要吧?

    「老師怎麼會是我趕跑的呢?而且不管他在不在,我繳了錢就要來呀,如果沒有每堂都到的證明,我老板娘會不爽的。」雷浩志一副很可憐的樣子說。

    張雅雯展露同情,想吸引帥哥注意,「哪個老板娘這麼沒良心?」

    喬依蓮有些慌張。為何只是夢見他吻她,她的心就在面對本人時跳得這麼快?

    她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臉發熱了。

    「既然老師還是沒來,那我要走了。」她不知所措的快步離開。

    「你不是要我教你畫嗎?現在就要走?」他追上她問。

    「下次、下次好了。」她低頭不敢看他,慌張回答。

    女同學們追上雷浩志,不舍又嫉妒的問︰「為什麼你只教她?」

    「因為她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我要當她的恩人。」他眨了眨眼回答。

    喬依蓮會有什麼前途?就算她考上美術系,也不一定有錢可以讀啊!馬儀芬那群同黨不屑的想。她憑什麼可以讓這麼美的男人對她那麼好?

    「我還真沒有遇過請吃飯要小心斟酌、教畫畫也要配合對方時間這種事。」雷浩志跟在她旁邊,既是自嘲也是說給喬依蓮听。他嘴邊自然掛著慵懶的笑,心想如果讓帝京那些必須以秒計費付出巨款,還可能得不到他關注眼神的女人知道,他不被唾棄才怪。

    「你有空再教我就行了。」喬依蓮知自己理虧。

    「我現在就有空。」

    「但我今天上班很累,想回家了……」

    听她這麼說,他立刻關心了起來。「今天很累?發生什麼事了嗎?」

    「哪個人工作不累的?」她生氣他用關心的眼神看她,這會令她更難管住自己的心。

    「那你是心情不好。」

    「對,我心情不好,所以可以下次再學嗎?」

    看她表情如此懊惱,雷浩志不由得心軟,不再追問,可他卻無法不管她,想了想他猶豫的問︰「是……你們副店長……說了什麼嗎?」

    這讓喬依蓮大驚失色。她逃避的這件事,他竟然提了出來。

    「她什麼都沒說,我才心情不好。」

    「原來是這樣,哈哈,我們又沒做什麼,她當然沒有什麼可以說啊。」

    「她明明就認為我們兩個有什麼,卻什麼也不問,你覺得這種情況下,我跟她一起工作,心情會輕松得起來嗎?」喬依蓮愈說愈氣,忍不住又握拳道︰「一個是她的員工,一個是叫咖啡外送的客人,我只送過這男人一次咖啡,這男人竟然某天就要她接回在他懷里醉倒的員工,這不詭異嗎?」

    「所以,這是我的錯嗎?」雷浩志不解的比了比自己。

    「這——」她張口結舌,心虛又尷尬的眨了眨眼。「當然不是你的錯。」

    「既然不是我的錯,那你干麼對我那種態度啊?」這下換他不爽了。

    「我、我只是……覺得尷尬嘛,你都沒想過我的心情。我是應該謝謝你才對,謝謝你請我大吃一頓之後,還願意陪我等副店……」可就是那一晚他對她太好,才讓她作了個他情不自禁吻她的好夢啊!喬依蓮想想又惱怒起來,這才是她想閃避他的原因。

    她害怕自己把夢境帶入現實,而對K桑產生不該有的奢望。

    她害怕自己的夢根本就是現實的投射,其實那個吻是她內心渴望的事。

    所以她不想面對他,魅力無限的他向自己靠近,她根本無法抵抗。

    「其實,這也沒什麼……」而對她真心的道謝,反而讓佔人便宜的雷浩志不知做何反應。

    「那我要先走了。」她頭也不回的跑進捷運。

    「啊?」雷浩志一怔。不是才把話說開,她怎麼還是要走?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不尋常的,愛逗喬依蓮的他,恢復平日的冷靜,跟著她走進去,他要找出她的秘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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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晚上九點多正是捷運另一波尖峰時段,雷浩志一出現,人們都不由自主盯著他看,他身高高人一等,衣服耀眼華麗,眼神充滿著傲氣,頭發微長而翹並帶著淡淡的褐紅色,毛絨黑色外套襯出他的貴氣,他昂起驕傲美麗的臉從眾人面前走過,令人無法不注意。

    喬依蓮發現,幾乎每個人都往她的方向看,不用想都知道是身後這個男人太耀眼,她翻了個白眼吐了口氣,可不想自己連帶被注意,于是加快腳步進閘門。

    「先生,你要乘車嗎?」年輕的站務員問。

    因為雷浩志跟到一半,被閘門擋住了。

    喬依蓮听到這種對話後,不妙的緩緩回頭。

    「對呀。」他一邊不假思索的回答,一邊試圖扳開閘門。

    「請問你要到哪里?」站務員連忙上前服務。

    「我要到……」他立刻對著遠在十幾步外的她問︰「喂!你是要回家對吧?我沒記錯的話,是淡水?」

    天啦,他這麼一問,全世界的人不就都知道這個養尊處優的生活白痴跟她認識嗎?接收到四面八方的目光,喬依蓮頓時窘得無言。真的不應該停下腳步,她可是一點都不想跟這個沒搭過捷運,以為只要他想,任何地方都能通行無阻的大少爺相認。

    「那就到淡水。」雷浩志逕自決定。

    站務員指示他到一旁買票,教他如何使用單程票從旁邊的障礙閘門出入,還請一旁的捷運志工教他如何購票。

    「到淡水,是五十元。」捷運志工請他先備妥零錢。

    雷浩志從皮夾拿出一張金卡,遞給他。

    這時,出入口的所有人潮流動好像都凝結了,所有人的眼光停在他的手上。

    「哈哈哈,他、他是在玩真心話大冒險啦!」喬依蓮看不下去,連忙上前搶走他的金卡,把五十元交給捷運忐工,隨口掰個理由,尷尬的哈哈大笑。

    「原來是這樣,呵呵。」捷運志工上前跟著勉強笑了幾聲,隨即便帶著他去買車票。

    所有因這位貴公子的奇怪反應而傻掉的乘客們跟著輕松起來,恢復向前移動的步伐。

    喬依蓮憤憤想著。這一身名牌的男人,肯定是一直以來都開著豪華跑車,全然不知民間疾苦,根本不需要跟大家一起揮汗擠捷運,真好命啊……

    為什麼人的命運竟會差這麼多?她必須辛苦生活,他卻可以連如何搭捷運都不知道。

    「這位大少爺,你有花不完的錢,為什麼要搭捷運?」

    「這樣我才能到你家啊。」雷浩志跟著她到月台,站在她身後,好奇的觀看四周。他以為很窮的時候為了省錢多搭公車,不敢搭捷運,而後有錢、買了車,更是沒有機會,這可是他第一次搭乘呢。

    「為什麼要到我家,你到底想干麼?」她回頭瞪他問。

    「我想問你,到底在對我不爽什麼或是逃避什麼?」

    喬依蓮心里上驚。他是怎麼察覺出來的?是不是身為萬人迷平常接觸太多的女人,所以他一眼就看出她心里有鬼?光想像各型各色的美女環繞在他身邊的畫面,她便覺得自己更不起眼了。

    列車進站開門,她快步走進倚在門邊,雷浩志跟上在她身側站著,高大的他一手扶住上方的車頂,率性自然。

    「我可以介紹一個男生給你喔,你一定會喜歡。」見她始終隱瞞著不說,他轉而問出一個有些在意的問題,「雖然沒有我帥,但是像赤西仁,還OK啦。」說是這麼說,但他希望她拒絕。

    「我才不相信你的眼光。」她沒想到上次閑聊說的活他還記著,這種用心最讓人難以招架,對這家伙真是一點也大意不得。

    雷浩志傾身,指著自己,笑問︰「那我呢?你看得上嗎?」

    沒想到自己會因為長得像她最愛偶像的成蒼仁出現而緊張起來,想從她這里探口風,確認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他什麼時候會因為一個女人而對其他男人產生危機感?他從來都不在乎女人的想法,也不覺得誰能勝得過他啊。

    為什麼成蒼仁一出現,他就想抓緊喬依蓮?

    不由得退了半步,喬依蓮疑惑的跟他對看。這難道是新的要人花招?他八成是覺得她很快就會成為他的囊中物,想勾引看看要她玩。

    「少開這種玩笑,你這種有錢到不知道怎麼搭捷運的公子哥才不會看上我。」

    「你為什麼覺得我是公子哥?」

    「不然呢?你看起來這麼年輕,應該只有二十五、六歲吧?居然住得起獨棟的小洋房;可以因為想喝咖啡又不想出門,用十杯的錢買外送服務,還有,一定是平常都開著跑車出入,要不就是叫計程車,才會不知道捷運怎麼搭。」她是有些嫉妒他,但她必須認命,更要認清兩人的差距。

    「那是我拼命工作的所得。」

    「什麼工作那麼好賺?」

    雷浩志流露出復雜的眼神,緊盯著她看。他從來不曾隱瞞別人自己的工作,即使有人因此投以異樣眼光。他自認沒有作奸犯科,也是辛苦在工作,他不需要在乎那些人怎麼看他,可是他卻獨獨在而對喬依蓮時猶豫了。

    他該死的不想讓她對他有任何負面想法。

    「前一陣子……在白**人節那天,有個頭發灰白的老太太和你擁吻後上午,你們是什麼關系?」喬依蓮以為他開始耍大牌,進而轉移話題,將心中另一個疑問說出口。

    「你說呢?」

    喬依蓮打量他,悄聲道︰「我本來以為她是包養你的人,可是你不是喜歡……男生嗎?啊,對了!難道你是雙性戀?你為了維持奢侈的生活,出賣青春的肉體給老女人,私下卻跟男生在一起?」

    「誰說我喜歡男生的?我沒被包養,我也不是雙性戀好嗎?」他好氣又好笑的說。這女孩都在想什麼啊?

    「那你到底……」她還是弄不清楚。

    「我是在出賣青春,但不包括肉體……」雷浩志回答後,想了想又更正,「但並不是絕對啦……」

    「什麼叫並不是絕對?」她為他的坦白大吃一驚。

    「就是有必要,也可能包括……你羨慕的話,也可以這麼做,就不用拼到吐血啦。」

    「誰要這麼做啊?」喬依蓮瞪大眼,十分不認同。

    「我也是無可奈何啊,所以你應該要了解,就算是出賣青春,其中的辛苦和不由自主的程度,也不比勤勞做苦工的一般人少。」雷浩志用著優雅的口吻解釋。這是他第一次對人說這麼多,今天他所擁有的一切也是從無到有,一樣付出了很多辛勞。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跟不同的女人戀愛,他付出青春和美貌,可以賺取很多錢,沒什麼不好,反正他沒有真愛,也不相信誰會真心愛他,這種假面的日子已經過了好多年,他也早巳習慣。

    自從他的美夢被羅絲絲打碎後,他就認為理想和愛都是多余的。

    見他眼底有一絲酸澀,喬依蓮不禁沉默。

    「這是我第一次搭捷運,從列車里的角度往外看,別有一番風味。」雷浩志倚在車門前,望著從民權西路站後駛出地道的夜景,燈火仿佛夜空里的點點繁星,他像是要轉變氣氛的說。

    她專注的望著他略帶寂寞的側影,忽然有種想好好抱緊他的沖動,想對他說,如果他喜歡,她可以再帶他坐,但是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人擠人的捷運呢?他自己就有跑車了……

    出了淡水站,人煙變得稀少,河風吹來格外涼爽,喬依蓮走進老街再轉了幾個彎,停在菜市場里一棟公寓樓下,她獨居的小套房便在其中。

    「好了,到我家啦,你可以回去了。」

    「這個給你。」雷浩志把背在身後的帆布包拿下,捧出頗為沉重的東西。

    喬依蓮不解的看向他遞來的東西,一時傻眼,不敢相信。

    是《Bohania,Rose》!她顫著手接過眼眶,發熱泛淚……

    「不知道哪個討厭鬼買走誠品唯一的一本,所以我只好向當地網購。我已經看過了,你不會介意吧?我知道你一定會追問,我為什麼要送你?」雷浩志定定的看著她,熟練的說︰「因為這本畫冊太難看了,所以送給你。」

    喬依蓮的眼里閃動著淚光。他還記得她偷畫誰的畫冊,用她會接受的爛理由,說服她大方接受禮物……從來沒人特地記住她的喜好,也從來沒人像他這樣為固執的她設想。

    她以為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因為年輕有錢的公子哥都是這樣一啊,他說過他不是公子哥,她真沒想到他會對她這麼用心……難以克制自己的愛戀,她痴痴的望著他。

    「就當作是方才搭捷運你幫我解圍的回禮嘍,而且,我身上也沒有零錢可以給你,只有金卡。」

    「以後你想搭捷運,一定要告訴我,我會帶你去。」

    見她此時才熱切的開了口,雷浩志逗她,「原來是有好處才願意……」

    「才不是呢。」好意被曲解,她氣得瞪他一眼。

    「夜深了,我陪你卜樓吧。」

    喬依蓮卻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雷浩志疑惑的看著她,听見她低聲說︰「我拜托你,不要再對我這麼好。」

    他一怔,沒料到她會突然說這種話,只是安靜的听著。

    「如果你對一個女生不是認真的,就請你不要一直做出會讓她誤會的事,你不知道……這樣會讓對方死心塌地的愛上你,明知道你不會屬于自己,偏偏還是無法停止對你的迷戀,你知不知道那很痛苦?」喬依蓮終于失去平日的冷靜,再也無法壓抑的對他傾訴心情。

    「這些事不是故意要令你誤會,是我一見到你就想這麼做的。」雷浩志發自內心的說。

    「可是你是認真的嗎?你知道如果有一天我發現你築起的美夢、對我綻放的笑容、看著我的眼神,你也會對別的女人做一樣的事,我會有多麼失落?我知道,喜歡一個人是我單方面的事,但我從沒這麼這麼喜歡過一個人。

    「我不想當一個自私的女生,我也不想當一個會令你厭煩的女生……我根本不知道第一次喜歡人的自己,會變得這麼自私善妒,所以我拜托你不要再靠近我。」

    喬依蓮無助的流淚,控訴他殘酷的溫柔。

    對雷浩志而言,他不也是無法預知自己有一天會不自覺的靠近她。

    他也不明白她所謂的「認真」是什麼程度?他能符合她的期望嗎?他夠認真嗎?他每天對俱樂部的女人噓寒問暖,算不算欺騙?他會不會像她說的,有一天對她厭煩?

    這些他都無法預料,但是他能確定的是,喬依蓮的告白,震動他以為已經麻木的心。

    她轉身奔上樓,沒想到腳下卻一陣晃動,她以為是自己頭暈,待意識到是地震時,忍不住驚叫一聲,整個人抱著樓梯扶手不敢動。

    雷浩志上前,從背後抱住顫抖的她。

    「別怕,我在這里……」他柔聲安撫。

    她偷偷回頭瞧他,那張絕美純淨的臉就映在她眼里。在他的保護下,好像就算世界末日來也不用怕……為什麼他老是給她這種無法抵抗的感覺?

    「沒想到,你也會怕地震啊?你不是很酷嗎?」他取笑她,想讓她放松。

    「我、我哪有怕?是因為你突然抱住我。」

    見她氣惱噘起的唇,雷浩志不由自主俯首吻上,他小心的吻去她被淚水沾濕的芳唇、她唇辦每一寸的苦咸,覺得自己像在吻去一朵白玫瑰上的露水,她觸動他心里某塊角落,他無法討厭她的口是心非、她的故作冷酷,喜歡她也有脆弱的時候,但是……愛上他,真讓她那麼痛苦嗎?

    他吻她?喬依蓮驚訝。在她把話說明之後,這個男人還是吻了她?

    他吻她的熱度、抱著她時的強勢,為什麼跟夢里一樣?在那個綺麗的美夢中,他就是以這樣不可理喻的方式親吻她,不同的是,現在發生的是火熱的事實,不是夢,她不知該開心還是害怕。

    「第一次喔?」他壞壞的問,心里莫名開心。

    「要你管!」她氣惱的別過頭去,他總讓她不知所措。

    「沒關系,以後有機會調教。」

    「你都跟女生這麼說嗎?」

    面對她再次築起的防備,雷浩志難得感到泄氣。喬依蓮果然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樣,她沒被他哄得昏頭,竟然說完這句話就逕自上樓了。

    只有喬依蓮心知肚明,不是她夠理智,而是他對她愈好,這些溫柔就愈造成她的痛苦,令她想盡早脫離。

    「你為什麼要一直在意自己配不配得上我呢?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知道我的事情後,先離開的人是你?」雷浩志忽然對著空蕩的樓梯大喊。

    她才不管他說什麼,加快腳步的進了房間打開電燈,先倒了杯水才拉開窗簾,卻見他這才離開,他似乎是見到她拉開窗簾,平安無事,才放心的離開……

    喬依蓮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被路燈拖得長長的,胸口泛起一陣暖意。他真的好體貼,這個美男子看似傲慢,竟然表現卻很成熟,他不過大她五六歲吧,竟然與她認識同齡男孩差這麼多。

    「為什麼他說如果我知道他的事,先離開的人或許會是我?有什麼事會讓人舍得離開他?」她想著他的事,喃喃自語著,「反正再糟糕的事累積起來,也沒有他看起來美好吧?」

    她終于明白,無論他是怎樣的男人,她已經無法從他的溫柔中自拔。

    喬依蓮把畫冊緊抱在胸前,軟弱的落下淚。

    在啡.主流咖啡館重復每天相同的工作,喬依蓮無精打采的擦桌子。

    幾個在後陽台聊天的太太們不知在談什麼,談得十分熱烈,還不住的拍手。

    似乎聊出了結論,彭太太一臉雀躍又有些緊張的望向喬依蓮,向她招手道︰「依蓮,你來一下,快快快!」

    「有什麼需要服務的嗎?」她立刻打起粘神,展露笑顏。

    「你今晚有空對不對?你是年輕人,陪我們去壯壯膽好不好?」

    「壯什麼膽?去鬼屋嗎?」喬依蓮好奇的問。

    「什麼鬼屋,是這個啦……」彭太太亮出一疊燙金票券。

    「帝京?」她驚呼,這個俱樂部的名聲如雷貫耳。

    「這是老同事葉老師給我們的優待券,她是那里的常客,說帝京相隔多年終于推出一個新台柱,要我們去捧捧場。

    「她啊,在現任京王身上花太多錢了,但人家卻對她愛理不理,她氣不過,決定花錢力捧新台柱,好讓他壓過自以為了不起的京王。」彭太太這群人都是退休老師,錢和時間最多了。「你可不要誤會,我們是良家婦女沒去過那種地方,只是俱樂郎為了替新人造勢優待VF,葉老師是其中一個,買優待券半價,她就買來送我們了。」

    喬依蓮看著票券上印著的照片,覺得上頭叫Red的新人有些眼熟……啊,原來是因為他長得像她的偶像赤西仁。

    見她怔怔的盯著票券,彭太太連忙鼓吹,「怎樣,你也喜歡吧?就跟我們去吧。」

    「可是我……」

    「你放心,跟老師們出去,哪有讓你花錢的道理。而且,我們是啡.主流的常客,知道你的情況,只是拜托你陪我們去壯壯膽罷了,不然一群太太去,怪不好意思的。」彭太太誠摯的拜托她。

    這群和善有禮貌的退休老師是好顧客,常跟牛月隻和她聊天,喬依蓮哪有拒絕她們的道理。只是……是豪華奢侈的男公關店耶,她懷疑自己連踏進去的勇氣都沒有。

    「怎麼,該不會是不敢吧?」听到她們對話內容的牛月隻,趴在吧台上打趣。

    「怎麼會不敢?」她逞強。

    「就是說啊,連鬼屋都敢去了,小小的公關俱樂部又算什麼?除非你怕看男人脫衣服!」牛月隻繼續恐嚇她。

    「什麼?會脫衣服?」她真的嚇了一跳。

    「騙你的啦,你果然是不敢去。」

    一群老師因牛月隻的話笑了起來。這依蓮還真是單純得可以。

    「听說餐點都是五星級飯店廚師做的……」彭太太補充。

    什麼?跟她們去不就可以吃免費的嗎?喬依蓮馬上決定,「好,我要去。」

    一堆美男子無法令她下決定,免費的一餐卻讓她迅速的點頭,果然是小女孩啊!五十多歲的老師們懷念起年輕時的單純。

    一行人晚間九點到帝京,年輕有鑰氣的男服務生為她們開門,她們意外于門後世界富麗堂皇的景象,以金色和紅色為基調的室內設計,流泄著抒情音樂,還有使人心情沉澱的藍燈地磚,彭太太她們原以為這種地方一定充滿銅臭味,沒想到會像Longebar一樣富有格調,不禁大感吃驚。

    「因為葉老師有特別交代過,我們就給各位一樓中央的位置,可以嗎?」小偉親切的接待,引她們入沙發座。

    「我們用的是優待券,不知道……」彭太太怕出糗,于是尷尬的申明。

    「葉老師已經指定由我們的Np3宮崎來為各位服務。另外,有關優待券的部份,在這里要跟各位說聲抱歉,這表示在Np3忙的時候,會由票券上的新人補時間。」

    帝京體貼的服務,讓一行人開了眼界,她們拿優待券來,不但沒有被這里的服務生輕視,反倒還因為由新人遞補空檔時間,而對她們致歉。

    「打擾了,我是宮崎。」一個眉清目秀的男人以流利的中文向她們打招呼後坐下。

    「你是日本人啊?我們以前常去日本玩……」

    以為跟陌生男子聊天會很難,沒想到在對方的引導下,就像老朋友一樣打開話匣子,彭太太她們跟宮崎聊得好開心。

    喬依蓮沒去過日本,也對日本不了解,無法融入談話中,便打顯起四周,發現大門旁的壁畫,她剛才進門時沒有注意到。

    銀藍色的夜和無垠的大漢相連,一個長發少女梳攏著頭發,黑發披散蓋在整個大漠上,展現動人風情。這麼大一幅壁畫,每一撮發的線條都不一樣,每一撮發的去向交代得清清楚楚,夜空和大漠交織成奇幻的世界,少女微笑著,仿佛很享受所處的美麗景色。

    「這個神韻和風格……好像在哪見過。」喬依蓮忍不住想伸手觸摸卻被身後傳來的聲音打斷。

    「不好意思,彭老師她們在找你嘍。」經理大白微笑欠身。

    她這才回過神,尷尬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其實是二樓的雷浩志吩咐大白阻止她的,他瞧見一樓有個女孩背對著他看畫,他不想任何人踫畫。

    「老師好,宮崎可能要失陪一下。」

    一回座位就听見阿虎熱情的招呼,老師們點頭說好。

    「阿虎?」喬依蓮在看清楚說話的人時,不禁瞪大眼。

    「依蓮?」一起過來的俊華驚訝會在這里看到她。

    她轉頭瞪著他。「俊華?你們……」

    「你們認識?」彭太太好奇的問。

    「他們就是、就是……」替啡.主流咖啡館外送到K桑家,結果隔天就神秘辭職的工讀生啊。喬依蓮難以啟齒,轉身怒道︰「原來你們都到這里來了,沒義氣的家伙。你們辭職後,外場和外送都由我一個人負責耶,我忙到快吊點滴了,你們知道嗎?結果你們在這里賺錢?」

    「不能怪我們,要怪Koshi,是他誘惑我們的。」阿虎急忙推卸責任。

    「Koshi?是K桑嗎?他也在這里工作?」喬依蓮疑惑的問。

    「原來你還不知道……」阿虎發現自己失言了。「那當我沒說。」

    她正想追問清楚,大白卻在此時向她們介紹那位補空檔的新人。

    Red一出現果然讓大家驚訝,不愧是睽違多年後帝京推出的新台柱,他有著健美的體魄、陽光的氣質,表情卻帶著冷傲,而他清澈的眼神更充滿敵意。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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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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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20 00:11:2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Red在這三天已經得罪所有他站過台的客人,大白私下警告,若他今天再不合作。就要他依照契約,連本帶利吐出帝京借他的錢,還不出來的話,就要打斷他的手腳。

    只是威脅似乎沒用——

    「你好年輕,念什麼學校啊?」彭太太基于職業病,看到年輕人就想問。

    「怎麼?你要到我學校來點我的台嗎?」成蒼仁冷笑的諷刺。

    彭太太十分尷尬,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網應。

    「彭老師只是關心你而已。」看不下去的喬依蓮仗義執言。

    「關心我?如果我只是個不認識的路人,她會拿錢給我嗎?」

    「你錢A得還不夠嗎?在校際杯收了外人三百萬踢假球,害何謙平他們輸了,哭得一場糊涂,你有什麼資格在這里訓人?」喬依蓮認出他是何謙平那所大學的足球隊隊長。

    難怪在看到票券時會覺得那麼眼熟,原來不只因為他像赤西仁,更因她曾被同屬足球隊的何謙平邀去看他練球,只是她一直在體育館看台上看熱鬧,沒和他說過話。

    「你這個沒辛苦過、有錢可以來這消費的大小姐,才沒資格訓話!」成蒼仁提高音量。

    「誰說我是……」她話還沒況完,就因他拿水往她臉上潑的舉動而住了口。

    這下氣氛凝重,早在兩人爭執時就朝他們方向看的所有賓客和公關,不約而同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在服務至上的帝京從沒發生過公關跟女賓起沖突的事,如今不但發生,而且還是向客人潑水這麼嚴重的錯誤。

    「搞什麼嘛,人家不是花錢來受罪的好嗎?」連隔壁的名媛也看不下去的出聲指責。

    喬依蓮冷不防被潑了水,頭發、臉和衣襟都濕了,水慢慢的滴落,她可以想像現在自己有多狼狽,明明是被招待來的,卻被這樣教訓。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們的不對。」大白急忙上前賠不是。

    在喬依蓮覺得很丟臉的同時,一條透著淡淡香氣的手帕遞到她眼前,她慢慢抬頭,一張熟悉而絕美的臉正對著她微笑。

    雷浩志神采奕變,他的風采讓喬依蓮為之心醉。她從未見過他如此華麗的模樣,此時的他耀眼得像天上最亮的星,而現在這個令人愛慕的男人,正對她綻放醉人的微笑,周圍的女人們見了他,不禁渴望他也能對自己這樣笑。

    他怎麼會在這里?喬依蓮怔怔的盯著他,听見耳邊不斷傳來的艷羨聲,她才明白他就是名聞遐邇的美男子Koshi,也就是蟬聯帝京三年的京王——原來,一直在自己身邊的,就是萬人迷Koshi?她震驚得難以言語。

    她猜過他可能在藝廊工作,或是不用工作就有錢花的公子哥,卻怎麼也沒猜到他是Koshi。

    雷浩志見她不知所措,便主動拿手帕輕輕往她發上擦,撲面而來的香氣使喬依蓮著迷,隨著手帕拂上她的臉,他對她獨有的溫柔也從指上傳出,她恍惚的看著不真實的他,感受這不真實的氛圍,周遭又是一陣驚嘆聲。

    居然有人能讓Koshi這麼溫柔的注視著,好像Koshi專屬于她。

    「謝謝……」喬依蓮不自在的臉紅了。

    「我替他表達歉意,可以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我不會跳……」她不想再在這麼多人注視下出糗。

    「沒關系,我不會叫你來個地板動作的。」雷浩志忍不住逗她,他的幽默讓眾人發笑。

    而一如他們之間的模式,喬依蓮又惱又嗅的瞪了他一眼,這讓他會心一笑。這是他所熟悉的神情,也是他最愛看的。

    她還來不及拒絕,雷浩志就伸手拉她入懷,對著她微笑翩翩起舞,鋼琴師趁勢落下琴鍵,抒情又浪漫的許茹芸「只說給你听」歌曲,在空氣中飄揚開來,化解方才尷尬的沖突,為帝京添一樁美談。

    人人都稱贊Koshi不但不看新人眼紅而落井下石,反而主動出面圓場的氣度,同時妒羨喬依蓮的幸運,周圍的男女禁不住跟著他一起慢舞,帝京頓時恢復原先和樂的氣氛。

    「有沒有一種麻雀變鳳凰的感覺?」雷浩志笑問。

    「哪有這麼髒的鳳凰?」她頹喪的低頭看身上有水漬、咖啡漬的T恤。

    身為眾人焦點的Koshi,拉著一個濕答答、穿著髒丁恤的丫頭,怎麼看都覺得不搭軋。

    但他不在意她的邋遢和狼狽,主動邀她慢舞、溫柔的用手帕替她拭去水滴,讓她成為全場女人羨慕的對象……喬依蓮隨著他的腳步旋轉,這一切的美好都讓她暈眩。

    「原來你就是常被周刊雜志報導的京王……」她怔怔看著他喃喃自語。

    「是啊。你有什麼想法呢?覺得我的地位庸俗還是……對我感到失望?」他自嘲的對她淡笑,畢竟她曾以為他的工作跟畫畫有關。

    「難怪你曾說,或許有一天愈了解你的事,先離開的人反而是我。」不過她完全沒這念頭。

    雷浩志接不上話。關于他的工作,是經過許多轉捩點所造成的結果,也是懲罰自己的一種手段,沒什麼好解釋的,何況如果他費盡唇舌跟這丫頭解釋,不就代表他在否定自己的人生,或是他根本沒那麼相信她會接受他。

    等等,他為什麼想要喬依蓮接受自己?

    他再專注不過的凝視面前的她。他什麼時候動搖了?

    「如果你不再那麼尊敬我,這也很正常,人心是會輕易改變的,就像這里每個女人都說我是她們的真愛,可是踏出這地方……誰在乎是真是假?」雷浩志輕蔑的笑,人和人之間的關系就是這麼脆弱。

    就像他和羅絲絲曾經轟轟烈烈、信誓旦旦,她卻輕易的背叛他的信任,偷竊他的畫,毀了兩人的愛情。

    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擊的關系……

    他眼里的傷痛,喬依蓮沒漏看。她從來沒談過戀愛,對那般沉痛的眼神感到疑惑,但她卻覺得不舍,想幫他眼中的灰色地帶填上色彩。

    喬依蓮的手慢慢撫摸上他俊美而光滑的臉,深情的凝視著他,像要把他的容貌一分一寸刻在心上,她忘了自己曾經因為害怕對他的感情愈來愈深,漸漸不可自拔而逃避他,現在她只想好好吻那雙滿足輕蔑、帶著苦痛的眼眸。

    她帶著薄繭的小手不同于那些千金名嬡,微微粗糙卻無比輕柔的觸摸讓他被撫慰了,她看著他的眼神像維納斯憐惜自己的美麗一樣,充滿著迷和心疼。

    雷浩志怦然心動,一把抓住她的手,將驚訝的她摟進了懷里,在她耳畔說悄悄話,「我的本名叫雷浩志,雷公的雷,浩然正氣的浩,志向的志。」他心中屬于愛情的那一塊復活了。

    他的氣息讓她從背脊燃起一陣熱麻,她沒料到他會突然和她咬起耳朵,而且告訴她,他的本名。

    從認識到現在,他們總是打打鬧鬧,好像熟悉十幾年一樣,直到他現在說了,她才好笑的發現原來自己並不知道他的名字。

    是因為彼此的相處太自然才沒察覺吧?

    而泄露本名不是俱樂部公關的忌諱嗎?

    他告訴她不就表示把她的權限大大提升一級了?這發現讓喬依蓮又驚又喜……

    她不敢有太多期待,可是他的告知,仍讓她高興得像快飛上天。

    「今晚有空帶我搭捷運嗎?」他突然的問。

    「你有帶五十塊錢嗎?我可不接受刷卡。」

    雷浩志開心的笑了。哪個女人在他調情的時候下暈頭轉向、意亂情迷的?只有這丫頭,還記得那次的蠢事趁機挖苦他,哈哈!她沒在得知他的職業後改變,這樣很好。

    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離開,他們漫步在街頭,臉上漾著只有對方才懂的笑容。

    雷浩志依舊被路人用愛慕的眼神猛瞧,但不同的是,他身邊多了個人,這讓他高興不已,不再覺得夜晚無趣。

    他不懂,為什麼一個人和兩個人差別這麼大?但他現在只想好好體會,不想深究。

    「借過喔。」搬著木材的工人,差點擦撞到他。

    隨即听見沙啞的女性嗓音喊著動作快點要加緊趕工之類的話。

    雷浩志一瞥,原來是正在籌備的藝廊,心中涌起無限感慨。如果那時候沒發生那麼多意外,他也會是其中一個展出者吧?

    「要是這間藝廊放了你的耶穌畫像,一定會變成聖地。」喬依蓮感嘆。

    「你還真會說話。」他不知該笑該哭。

    「這是實話。你那麼厲害,為什麼不繼續畫畫?如果我有你一半天份,我一定每天練習、每天拼命畫,把另一半沒有的天份,用後天的努力補起來……」她的語氣滿是向往,也替他感到可惜。

    「你的意思是,你沒有我的一半天份,所以你就不用努力了?」他故意扭曲她的話逗她。

    她連忙抗議,「你很煩耶,我的意思明明不是這樣!」

    雷浩志莞爾一笑,這時突然有個黑色人影來到他面前,伸手擁了下他,還輕啄他那人人渴慕的俊臉。

    「你這個時間怎麼會在這里?」她听見他們的笑鬧聲,發現是Koshi就立刻過來。

    六十歲的Vivian夫人滿臉皺紋,刪才還用那沙啞的聲音喝斥工人,但在他面前卻輕聲細語的十分溫柔。

    她瞄了眼喬依蓮。「這是誰啊?不要跟我說,你的女人國有那麼多忠心子民還不夠,連這種窮酸的貨色也要。」從兩人的神態,她看得出這小女孩和Koshi關系不同,不由得有些吃味。

    喬依蓮瞪大眼非常不服氣,一個老女人竟然敢說她是個窮酸的貨色?

    「她不是屬于女人國那邊的……」她是女朋友。雷浩志想解釋。

    「好了,我不想浪費時間談閑雜人等。」她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將目光移回他身上,「這是我下個月開幕的藝廊。你也知道,雖然我Vivian號稱是國際珠寶設計大師,可我原本是學畫的,我爸當初也一直以為我會是個性格古怪、滿身髒污的窮畫家呢。」

    雷浩志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是Vivian夫人開的藝廊。

    「為了給像我這樣,對畫畫有興趣卻礙于種種因素,最後不得不放棄的天才機會,我開了這間藝廊,謝絕知名畫家,歡迎畫壇新秀提供作品,說不定有些會計師、建築師,會是畫壇奇才呢,你說這想法怎麼樣?」

    Vivian夫人雖然在國際珠寶界呼風喚雨,許多名牌及廠商都要听她指揮,但她在雷浩志而前,卻像個只想討句贊美的小孩。

    「主意不錯。」他淡笑回答。

    他還能說什麼?說他也是一個原本有機會,卻放棄的天才嗎?

    他以為畫畫的夢想早已隨著人生的推演,埋藏在心底最深處了,但他在喬依蓮身上看到從前那個雖貧窮卻不認輸、在色彩里找尋生命意義的自己。

    幾年過去,畫壇新秀不斷崛起,而他卻已經放棄,遠離畫畫,走向截然不同的人生……雷浩志望著藝廊,暗暗嘲笑荒廢的自己。

    「下個月開幕那天,你來看看好嗎?」她露出少見的乞求神色,「你放心,絕對不是你討厭的上流聚會,不是每個人拿著酒杯討論政治經濟的那種,我邀請的都是藝文界人士。」

    「那一樣討厭。」

    「就當是為了我……我的珠寶展、走秀、新品發表會,什麼時候叫你來過?只有藝廊是我真正的夢,才會希望你來,這樣你還不捧場嗎?」

    「好,為了你。」他一向敬重Vivian夫人,她都如此低聲下氣了,哪有辦法拒絕?他眼里有嘆息。

    「我就知道你最好……對了,你可以帶一個女伴。」Vivian夫人說到這,往喬依蓮一瞄,不以為然的又道︰「帶個好一點的貨色。」

    「我哪里不好?」喬依蓮見兩人逕自聊起來,雷浩志把她扔在一旁不管,她心里早有不滿,此刻又被貶低,終于忍不住,氣沖沖的理論。

    「呿,黃毛丫頭……」Vivian夫人連理都懶得理。

    「我是黃毛丫頭,那你又是什麼?你一身黑,又包那麼緊,是要參加喪禮嗎?你這位常常見報的珠寶大師,怎麼都沒有記者問你是不是每天都有朋友去世?」喬依蓮朝著她,劈哩啪啦講了堆。

    「Ok,Stop。」雷浩志無奈的拉遠她。

    「你這是在護著她嗎?為什麼你說我不屬于女人國?」她更氣了,明明是對方一再嘲諷自己,他卻不替她說話,那她到底算什麼?

    「真幼稚。」Vivian夫人看她被刺個幾下就在那張牙舞爪,不由得好笑。

    「開幕茶會那天,你不會要帶她來吧?」

    「誰希罕?」她最討厭這種自己有錢就把別人看扁的人!喬依蓮忍不住頂回去。

    「我們茶會上見。你該回家休息了,你看起來有點累。」不理會兩人的唇槍舌戰,雷浩志對Vivian夫人溫聲建議。

    「好……」他的關心對她十分受用。

    等Vivian夫人乘坐的賓士車遠離後,喬依蓮終于擺脫雷浩志的鉗制,不滿的問他,「她這麼瞧不起人,為什麼你還要去她的開幕茶會?」

    「她不是真的瞧不起你,相反的,只有在面對令她感到威脅的女人,她才會像剛才那樣先發制人。」

    先不論他說的是真是假,有一點她非常介意。「那你會用對待她的方式去對其他女人嗎?你怎麼從來沒有對我這麼甜言蜜語過?」剛剛還刻意忽略她。

    「是你叫我不要對你太好。」

    「可是那不代表你就要對別人都這麼好啊!」

    雷浩志有些無奈,他開口試圖解釋,「我只是比較尊重她才這麼做,相信我,在我的工作上或是其他時刻,我都不會這樣哄別的女人。」

    「誰知道?」喬依蓮止不住涌上的醋意。

    他最不願被觸踫的神經似乎被挑動了,他定楮瞧著她,「那麼你是認為我是那種每天說一些言不及義的話哄女人開心的男人?既然我在你心里是如此,那你剛剛發現我的工作後,為何不輕視我,當場掉頭就走?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我?為什麼要用你的手撫摸我的臉,無言的告訴我,你仍然可以接受我,可此刻卻完全不相信我?」接連幾個問句,帶些控訴的意味,表露著他受傷的感覺。

    喬依蓮愣住,這才發現自己的口不擇言踩中雷浩志的地雷。

    她最不想做的就是傷害他,她不想當個在他眼里與其他女人沒兩樣的家伙……

    他剛才在俱樂部和她深情凝視時,是那麼信任她,可是她剛才的表現有多麼愚蠢,多麼傷人!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太在意他,她無力再說。

    「對不起,我也失控了……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不是要一起搭捷運嗎?喬依蓮可憐兮兮的望著他,欲言又止,畢竟是她讓氣氛不愉快的。「不用了,我自己搭捷運回去就可以了。」

    「你干麼像個小媳婦一樣,一臉可憐兮兮的?」

    「我哪有?」她紅著眼,倔強的反駁。

    「哪里沒有?都快哭了你。」看她眼眶紅紅、備受委屈的模樣,他的心都跟她的臉一樣,糾結在一起了。可明明是她先惹火他的……為什麼他要感到愧疚?真令人火大!

    「我要回去了。」在真的落淚之前,她得趕緊離開。

    「不要這樣……」雷浩志見她要走,趕緊從背後牢牢抱住她,無奈的在她耳邊低喃。

    他從來不對女人發脾氣,在俱樂部工作後,更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是,他愈靠近她,就愈害怕的想逃避她當初吸引自己的坦白,她純真得像一張白紙,總是直接表現出內心的想法,迫使對方也只能正視,每當他不願面對什麼時,就會不自覺的防備著她,不想讓她看見他隱藏的部份。

    其實他並不是氣她吃醋,而是……他不願被她輕視,即使她的話語沒有那種意思,但太在乎她想法的自己,仍只會敏感的鑽牛角尖,讓他開始討厭自己,為什麼沒辦法做個令她驕傲的男人?

    原來自己的心志早已不知不覺被她影響。

    這是他從來沒想過的,號稱女人殺手的他,在面對一個頑固任性的少女時,竟然會失去理智,只因怕被她討厭。

    喬依蓮感受著他的擁抱,這熱情而溫柔的貼近,讓她抗拒不了,這也是她常常找借口假裝自己不在乎,卻又輕易被擄獲的原因。

    「你知道嗎?你很像我哥哥最好的朋友。」她突然想起一個人,他們一樣的有魅力,難怪她會對他有種熟悉感。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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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20 00:11:4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我沒看過他,但他很有名,他也叫Koshi。據說他跟你一樣,有著舉世無雙的俊美臉龐,有著比女人還要嫵媚的眼神,有一張性感到連男人都想親吻的嘴唇。

    有他在的地方,人人都想向他邀寵,可是啊,他最好的朋友卻是我哥,我哥冷靜內向又不多話,他喜歡畫的都是人體解剖之後的狂想畫畫,或是動物器官分解圖,對了,我哥也喜歡畫畫。」喬依蓮忍不住說起那個她地直記在心里的男人。

    雷浩志听了陷入過往的回憶中,她的話語令他不自覺的輕顫。

    「我哥常常跟我談他,他們一起做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那個美得過份的朋友今天又干了什麼狂妄的事,讓我覺得自己好像也跟那家伙認識很久,對于他的脾氣、個性、慣有的反應,我都好熟悉。」她的眼神充滿感傷和憐愛的轉身望著他,那張她愛極了的臉。「發現你們好像後,我一見到你,就會不自覺的想起那人,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雷浩志吞吞吐吐好一會,最後吶吶的問︰「你哥……沒再跟他聯絡了?」

    「我哥……走了,自殺的。」雖然已成過往雲煙,不再那麼心痛,但她提起的語氣仍無法不酸楚。「他愛上一個醫學院高材生安娜,據說她是個多情種,誰愛上她,誰倒霉。偏偏我哥偏執又痴情,在發現無論自己多麼愛她,她都不會回頭看他一眼、不會停止愛上別的男人之後,他最後選擇自我了斷,終結這樣的痛苦。」

    听到這里,他心跳幾乎快要停止,並不是因為這個故事多特別,而是他發現,自己竟然就是當中的主角之一……

    「听我哥其他同學說,那人發了狂似的要找安娜報仇,可是不知怎的,他後來卻加入那女人的樂團。」喬依蓮陷入往日的糾結情緒中,不甚理解的又道。

    「他不是我哥最好的朋友嗎?我哥因為那女人而死,他不是很痛苦嗎?可是口口聲聲說要報仇的他,居然加入那女人所組的樂團,這讓我不能諒解……就像唯一一個盟友,背叛了我們兄妹似的。」

    「他加入那樂團,是有原因的!」雷浩志不由得脫口而出。

    他完全確定,喬依蓮就是亡友一均的妹妹。

    以前一均常提起自己有個脾氣頑固又壞的妹妹,她跟他一樣愛畫畫,常說哪天要介紹給他認識,但是,還沒等到那天,一均就為情所困,選擇離開了。

    「你怎麼知道?」她困惑的瞅著他看。

    「因為……」雷浩志考慮過後,把話吞下。他不願在這份感情才剛開始,還不夠穩定時,添加任何可能引發不愉快的導火線。

    「因為什麼?因為你也是個多情種,所以你能了解安娜?」

    「我並不多情。」他皺眉。

    「其實我知道不能怪安娜,也不能怪他,我也沒有要報仇什麼的,我只是矛盾,無法理解身為哥哥好友的他,為什麼會加入敵營,我好難釋懷……他加入的樂團就是後來鼎鼎大名的地下樂團金隻果,只是成員里沒有安娜,但他們前身的確是她組成的樂團,安娜還是主唱。」喬依蓮矛盾的苦笑著。「更折磨我的是,我本來是懷著不滿偷偷向喜愛他們的大哥哥要了他們的EP來听,沒想到卻發現那個Koshi是主唱,他們的歌曲,竟然都那麼動听……」

    雷浩志這才知道問題的癥結不在于喬一均的自殺,而是身為好友的他給了她太多矛盾,他的所作所為讓被留下的她,感到背叛和孤單,可懷著恨意聆听敵營音樂的她,卻又忍不住為他們喝采,令她充滿矛盾。

    「這些年……你很孤單吧?」他心疼的撫著她的臉頰。

    「听余隻果的歌,就比較沒那麼孤單,雖然他不認識我,我也沒見過他,但听他說話、唱歌,就好像跟哥哥的某部份有了連結。」

    他可以想像小小年紀的喬依蓮,一個人在書桌前听著收音機,默默想念兄長的身影,可以的話,他想把全部的幸福給她,讓她從此不再難過。

    「你爸媽呢?」

    「我們是在育幼院長大的。」因此她才更孤單,更難諒解他們。

    雷浩志听了再也忍不住,用盡力氣擁她入懷,像是補償多年的遺憾和愧疚。其實他從沒忘記一均,和他當朋友的日子是他生命里最單純美好的一段時光,他不是沒想過要找一均的妹妹,只是他加入了安娜的樂團,已沒臉去見她。

    但他很想解釋,他加入樂團並不是因為那女人,而是因為樂團成員——黎青軍和齊柏明這兩個家伙。

    他們奇怪到暫時撫平他失去摯友的傷痛,沒什麼知心朋友的他很珍惜兩人的友情,而後來在因緣際會下閻鋒和夏澤治的加入,令樂團更具吸引力,讓他企圖借由音樂忘掉所有傷痛,消失的畫畫夢、背叛他的初戀情人羅絲絲……

    可他要怎麼說?要怎麼讓喬依蓮理解這種心情?

    他曾對她說,要是她更了解他,說不定先離開的人會是她,看來真是一語成讖……害怕失去一個人的心情,原來是如此忐忑,雷浩志第一次感受到。

    啡.主流咖啡館依然忙碌,今天喬依蓮的心情,跟昨天前的每一天都不一樣。

    她沒想到自己會跟雷浩志說那些,也沒想到向他訴說完過往,會令自己如此放松,好像那些痛苦都隨著他的理解而消失了,自己將不再孤單。

    想到雷浩志心疼的眼神和溫柔的手,她便不由自主笑了起來。

    「您好,歡迎光臨。」听到自動門的叮咚聲,她立刻熱情招呼。

    「服務生,把你們店里最好的東西拿出來招待!」剛入門的阿虎大聲吆喝。

    「你們兩個叛徒還敢來?」喬依蓮對著他們怒吼。

    俊華故作害怕的躲在阿虎身後,「怎麼這麼說嘛!」

    「都是你們見錢眼開,被K桑挖角,害我要接你們的工作,外送、點餐、清掃全都是我做,你們知道嗎?」說到這個她就有氣。

    「那要怪店長不找人啊……」阿虎瞄了櫃台後方的店長一眼。

    「人有那麼好找嗎?一個小時九十八塊,誰要來啊?」她嘀咕。

    陳智南心虛的躲在報紙後,假裝僕麼都沒听到。

    「別氣了,既然都成事實了,我們就坐下來好好聊聊嘛。」阿虎在俱樂部可學會了如何安撫女人,「今天跟你介紹一個朋友。」

    「你都不是我朋友了,還介紹什麼朋友?」她不屑的撇嘴。

    她的直接讓阿虎哭笑不得,俊華則忍不住笑出聲來。

    此時成蒼仁跟在後面走了進去。

    在潑水事件後,阿虎向他說明,喬依蓮是他和俊華的前同事,大致提了她的情形,他才知道她不是吃飽沒事干的千金小姐,是跟他一樣過著苦日子的女孩,發現自己誤會她後,他一直想來道歉,便請阿虎幫忙。

    一家小小咖啡館,同時走進三個帥哥,立刻引起店里女客人的竊喜和騷動。

    喬依蓮沒想到會是這家伙,她不發一語,冷靜的盯著他。

    「上次的事,我向你道歉。」成蒼仁認真的說。

    「好,收到。」向來不記仇的她爽快的回道。

    「我踢假球是事實,讓學弟妹們失望,也是我的錯。可我想讓你知道,那是因為我走投無路……我媽媽生重病,需要開刀,但我沒那麼多錢,這時候,認識道上兄弟的朋友,知道我是校際足球明星,說服我踢假球,告訴我如果我們這隊輸了,我就可以拿到三百萬,我只好硬著頭皮這麼做……」有著剛直性格的成蒼仁,忍著傷痛坦白的說。

    「輸球我也很難過,只是為了媽媽我不得不這麼做。後來不知道是誰,踢爆這件事,球賽不但要重比,我拿的錢也被討回去,最後我只好在帝京工作。」

    唉,雖然做錯事,但原來他也是倒霉人一個。听完他的自白,看在他勇于認錯的份上,喬依蓮一听沒那麼生氣了,反而,替他擔心。

    「你媽媽……現在還好嗎?」

    听她關心的問,成蒼仁心中倍感溫暖。「開完刀,目前還在靜養。」

    「那就好,希望她能好起來。」

    「謝謝。」他由衷的說。沒想到她這麼爽快就能諒解,他不由得產生好感,想起某事又不禁為她擔心。「對了,你和Koshi……後來好像還有出去?」

    「是啊。」那又如何?

    「你要小心這個人,他會當上京王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對付女人的花捂很多,而且俱樂部拜金的風氣,是他帶起來的……」他一見Koshi就知道他不是個簡單的角色,雖然兩人井水不犯河水,但他不希望像Koshi這麼善于玩弄女人的男人,去傷害這麼單純的女孩。

    喬依蓮的臉色微微一變,不喜歡有人說雷浩志的壞話。

    「他不是那種人,那只是工作。」她學雷浩志說的話。

    「有哪個男人在哄女人高興時,會告訴你,他現在說的一切都是假的?再說,他習慣被名嬡千金和美女包圍,可能只是想要換個口味才找上你這清粥小菜,不要太天真了。」成蒼仁從小在復雜的環境下長大,自然想得比一般人多。

    她想大聲反駁他的成見,但想到自己曾經因為懷疑而傷了雷浩志的心,就覺得沒有資格教訓別人。

    「老兄,我們帶你米,可不是要讓你說Koshi哥的壞話。」阿虎不滿的靠近他。

    一旁的俊華也開口駁斥,「你根本一點也不了解Koshi哥,憑什麼揣測他的所作所為?」他繼而分析,「對Koshi哥來說,他根本不需要做任何事,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愛,就算真有目的,也該找其他有財有色的女人,但他卻對喬依蓮這種一點吸引力都沒有的女人花那麼多心思,你不覺得這才是真正想跟一個人做朋友的態度嗎?」

    喂,什麼叫她一點吸引力都沒有啊?喬依蓮閉了閉眼壓下火氣。算了,畢竟他說的對,她沒有財也沒有色,雷浩志靠近她沒有任何利益可言。

    「再說,全球知名的美女畫家Rose還是他的前女友,Koshi哥俱樂部大門旁畫的就是她、Koshi哥對Rose舊情難忘還特地把她畫在那面牆上,想要每天看到她。這麼念舊的人,怎麼可能會利用別人?」阿虎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這段話像一道雷打中喬依蓮的心。Rose竟然是雷浩志的前女友?他怎麼從來沒跟她提過?

    對了,在書店的偶遇,她拿的正是他想要的畫冊,後來他不經意展露繪畫的才能……還有,他家庭院里擺的那座美麗秋千,不正和「Secret」里那少女乘坐的一樣嗎?

    她怎麼沒有聯想在一起過?雷浩志和Rose的關聯性是如此緊密,他們曾經在一起過!

    「怎麼?你該不會不知道這件事吧?」成蒼仁冷笑。

    「不知道又如何?以前的事都不重要。」她裝作不在乎。

    可是她怎麼可能不在乎?雷浩志究竟喜歡她什麼地方?喬依蓮沒有一刻不去想這問題。Rose那麼有名氣,還是個美艷絕倫、風情萬種的女人……自己拿什麼跟她此?

    而且……Vivian夫人要他帶女伴參加藝廊的開幕茶會,可他到現在都沒有邀請她,難道她真的如成蒼仁所言,只是他嘗鮮的小菜嗎?

    不到晚間十一點,雷浩志因飲酒過最引發急性胃炎,被帝京的同事送進希南綜合醫院。

    「Koshi哥,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坐上No.1的位子,一小時當三小時用,竭盡所能施展魅力,拼命喝酒,他只用一年時間就當上京王,但他的胃因為過度刺激而壞了……所以他不能再喝酒,只喝果汁,而他在當上No.1後,便不需要再靠任何手段,女人就會捧著鈔票搶著見他……」經理大白在急診室外疑惑的又說︰「可他為什麼又喝酒了呢?」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急診室內,齊柏明要大白不要擔心,請他先回帝京,有任何狀況會打電話通知他,大白道謝後,匆匆離去。這時間正是帝京最忙碌的時候。

    「我們到底是金隻果,還是爛隻果?」雷浩志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呢喃。

    替他照了X光、打完止痛針、消炎針,並吊上點滴的齊柏明,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怎麼樣?他是不是自殺啊?」黎青軍和安娜趕了過來,焦急不已。

    「你們怎麼來了?誰告訴你們他要自殺的?」齊柏明覺得奇怪的問。

    「剛才他打電話給我,說什麼‘都是你害的’、‘我的人生因為你而沒有任何意義’、‘去死吧我拜托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說完之後就沒聲音了,然後不一會就接到你打來說他在醫院的電話,我還以為他吃安眠藥自殺咧!」正在準備考醫帥執照的黎青軍,滿腦子都是書里的案例。

    「他是發酒瘋。」齊柏明簡潔有力下了注解。

    「他不是不能再喝了嗎?」怎麼還會發酒瘋。

    「所以才被送別這呀。」

    黎青軍擔心的瞧了瞧臉色蒼白的雷浩志。他知道他一直用放縱奢侈的生活,來麻痹自己在理想和感情上受挫的痛苦,但沒想到現階段的他,竟有傷心到要酗酒的理由,是為了什麼呢?才這麼想,就見並床上的好友起身。

    「我遇到一均的妹妹了。」半昏半醒的,雷浩志忽然接了句話。

    「居酒屋那個?」齊柏明不以為意。

    「你知道她是一均的妹妹?」他瞪大了眼,大為吃驚。

    「那時候我就說她眼熟啊,你還叫我不要亂搭訕人家……」

    雷浩志恍然大悟。為什麼粗線條的齊柏明一眼就看出她與一均的神韻相似,而身為他好友的自己,卻一直沒發現呢?

    「說不定你對人家那麼好,就是一種心電感應。」齊拍明接著說。

    這世上有這麼玄的事嗎?雷浩志陷入迷惑。說不定真是如此,否則為什麼不知道她的來歷、不了解她的生活,在對她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他就打從心底想要照顧她,對她好?

    明白好友傷心的原因,黎青軍心底泛起一陣疼痛。

    當年雷浩志想找安娜報仇,可是靠近她,他和齊柏明他們三人的意氣相投不知不覺中撫慰他痛失好友的傷痛,同意加入樂團,一方面也是讓音樂填補被羅絲絲背叛、不能畫畫的空虛,偏偏安娜當時的男友正是他,這讓雷浩志在參加樂團後,不時有背叛亡友的感受,內心痛苦不已。

    但最後金隻果樂團因為他是毒販之子的疑雲,卷入丑聞而解散。

    雷浩志認為,這是背叛好友的報應,認為當他擁有一個夢時,那個夢便注定會破碎,羅絲絲偷走他的畫,讓貧窮的他一無所有;他在背叛的矛盾中加入金隻果樂團,之後卻因為丑聞而解散,這些打擊讓他自暴自棄,開始極度的放縱。

    他放棄自己的靈魂和夢想;加入帝京,想要擺脫貧窮,他賺很多錢,不再當羅絲絲看不起、空有才華卻沒有財力的男人,他還可以代替喬一均掌握很多女人,在不傷害她們的前提下,畢竟他不是安娜。

    「這是我欠你的,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黎青軍愧疚直言。

    「對呀,所以我叫你去死。」雷浩志心煩的說。

    「要死之前,你也要給我她的聯絡方式,好讓我向她謝罪啊。」

    「你想跟她說什麼?我不是愛上迷人的安娜才加入樂團,而是愛上黎青軍才加入,但請放心,我不是同性戀?」他沒好氣的說。

    「哈哈!」安娜不禁大笑。

    「活到現在,我以為我可以不在乎任何事,不再為任何人心痛,反正我已經放棄自己的靈魂墮落在紙醉金迷的世界,做一個連自己都討厭的人,好用這樣的人生向一均贖罪,可是——」雷浩志痛苦的說︰「我不知道喬依蓮會出現,我不知道她會是某人的誰,我只是很自然的想對她好,在我不相信自己還會愛上人的時候……如今我竟然怕她發現我是誰……」

    但如果可以面對最不想承認的事,誰知道迎面而來的不會是希望呢?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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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啡.主流咖啡館的女客變多了,拜成蒼仁他們所賜,那天之後,常客希望有機會再看見他們三位美男子同時出現。

    「原來我煮的咖啡再好喝,都沒有一張臉來得重要。」牛月隻自嘲。

    「要好看也好喝,才待得下去嘛。」喬依蓮安慰。

    「如果K桑長得不是那張臉,你還會愛他嗎?」

    喬依蓮一怔,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他當初吸引我,是因為他對我好,後來我發現他很有才華,雖然他拜金,但很有自己的原則,我好幾次想拉開兩人的距離、逃離他的魅力,可是根本沒有辦法,他總是在我需要他的時候,自動出現,一想到他,就讓我覺得好安心,發現原來我也能如此幸福。」

    牛月隻淡淡的笑了,把喬依蓮當作自己妹妹一樣在關心。依蓮雖然獨立早熟,但畢竟還是個少女,容易被美麗和虛幻的表象所迷惑,其實就算她回答是因為K桑長得好看也無所謂,畢竟那是事實。不過依蓮顯然不是因為外表,不是在追求短暫戀情,而是在找尋歸宿。

    但依蓮的認真反而更令她擔心,她怕K桑就像成蒼仁說的,只是在玩弄這單純女孩的感情。

    「如果他不對你好,愛上別人了,你就不愛他了嗎?」

    喬依蓮動作再次停頓。這個她也沒想過,因為這是她第一次愛上一個人,原來他哪天可能不會愛她而愛上別人,這些她從來沒有想過,只想著現在幸福就夠了。

    「只要他對我好一分鐘,我就愛他一分鐘。」她沒經驗,不知道自己會怎樣,卻堅定的說。

    牛月隻愛憐的撫了撫她的頭,心疼這單純又固執的丫頭。

    電話響起,店長接了,「K桑,雙倍義濃。」陳智南掛上電話。

    他打來叫咖啡了……喬依蓮忽然有種奇妙又愉悅的感覺。他明明知道目前是她負責外送,還故意叫外送……是他也想見她嗎?

    「看來,只要負責K桑外送的工讀生全都會辭職的傳說,到現在還持續著,哈哈!」牛月隻故意調侃她。

    「哪有?我還會回來,0K?」

    「哎喲,他那麼有錢,你哪還需要賺這微薄的九十八塊時薪啊?」

    身為店長的陳智南听到這話,再次埋首八卦雜志,假裝沒听見。

    「他是他,我是我,我又沒有被他包養。」

    「也對啦,再怎麼說,要包養也不會選這種干扁的貨色。」牛月隻低語。

    「嗄?你說什麼?」她以為自己听錯了。

    「沒事,你快送去吧。」牛月隻把紙袋塞給她。

    喬依蓮趕緊騎著機車朝雷浩志家前進。他是叫外送的客人,怎麼送著送著,有一天他就變成她心愛的男人了呢?不過她喜歡這種感覺,在工作時間還能光明正大和他見面,好開心喔!

    她按了門鈴,大門隨即打開。她在庭院里站了好一會兒,那家伙卻沒出現,她等得無聊往旁一瞥,見到那座秋千美麗如昔,忽然她的心跳快了一拍,想著美麗又有才華的畫家Rose曾經坐在那里嗎?這個秋千是她專屬的嗎?是她和雷浩志共有的嗎?

    「你不上樓在干麼?又想當仙女?」雷浩志等半天沒見到人,叼著煙,走到二樓窗邊察看。

    忽然听見他的聲音,想得出神的她嚇了一跳,抬頭看他,他半luo著身子,頭發散亂,眯著眼抽煙。

    喬依蓮提著紙袋進門,見他斜倚在沙發上,身上蓋著薄夠,隨性而未經任何衣飾包裝。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剛起床的樣子,跟平時高貴俊逸仿佛散發光芒的華麗不同,他散亂的發尚未整理,他的唇邊長了些胡碴,他的眼神慵懶毫不掩飾平常的傲氣,他光luo的上半身則性感結實……

    她忽然覺得這男人陌生了起來,有點不自在。

    「不好意思,我剛睡醒都是這樣。」他搔搔頭。

    她注意到他接下來好像要掀開棉被下來,她有些不安,怕他身下連內褲都沒有穿,明明害羞,卻又令她不禁產生遐想。

    「你在看什麼?」

    「沒有啊。」

    「是這個嗎?」雷浩志壞壞的挑眉,大手一揮——

    喬依蓮連驚呼都來不及,棉被就被掀開了,她驚魂未定的眨了眨眼,才看清楚原來他身上還有件寬松的四角褲,她傻眼的瞪著兀自哈哈大笑的他。這家伙怎麼可以這麼無聊?

    「你哥洗完澡不是都會光著身體走出來嗎?怎麼還嚇成這樣?」

    「對呀,而且他也跟你一樣,喜歡嚇我……」她傻傻的回答,但隨即感到奇怪問︰「你怎麼知道?」

    「猜的,男人嘛。」糟了!雷浩志急忙把話吞回去。

    「所以我說看到你,就會想到我哥和他朋友。」她神色滿是懷念的笑了。

    為了鎮定情緒,以免再說溜嘴,他隨手拿起紙袋里的咖啡。

    「你剛睡醒就要喝咖啡?這可不行。」她飛快的搶下咖啡。

    「你外送過來,不就是要讓我喝到咖啡嗎?」他疑惑。

    喬依蓮也感到好笑,卻拿出一罐鮮乳,「先喝這個吧。」

    「我沒叫這個啊?」

    「我另外拿的。」

    「你們是黑店嗎?居然強迫推銷!」雷浩志故作驚訝。

    「最好是黑店啦?早上廠商多送的,這是我趁店長不注意的時候拿走的。我是關心你耶,你竟然說我強迫推銷?我有叫你買嗎?」她激動的澄清。

    雷浩志卻哈哈一笑,大手一勾,將她攬入懷中,親密的在她耳際說︰「開玩笑的嘛。」

    「你家有微波爐嗎?我熱給你喝。」喬依蓮笑了笑,兩人近到她聞得到他身上的酒味,不由得皺眉,「你昨天喝酒?你的胃不是不好嗎?」

    「你怎麼知道?」

    「第一次接你外送的時候,店長說你上夜班,長期下來精神不濟,所以你中午過後都會叫一杯雙倍義濃,好振奮精神,我覺得這是惡性循環,空腹喝咖啡也不好……」喬依蓮解釋,「所以你現在要先喝熱牛奶才對。」

    雷浩志無法不感動。當初叫外送時,K桑對她而言只是普通的陌生客人,但她卻清楚記得店長曾對她說的話,如果不是她個性細膩,要不就是她默默把他放在心底。

    他很久沒被人這樣關心過、記得過了,他再熱情不過的注視她,她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紅,令他忍不住將她下巴勾起,低頭吻她。

    其實他打電話叫外送不是因想喝咖啡的緣故,而是想要一睜開眼就看見她。

    沉醉在他突然的吻中,雷浩志對她的索求和霸道,讓喬依蓮無法抗拒,她貼著他陽剛而幾近赤luo的身體,感覺到有什麼隔著一條薄埂的四角褲澎湃起來,這是她從未經歷過的親密。她明明只是來送咖啡的,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

    「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知道什麼,都要相信我,好嗎?」他抱緊她,唇雖離開,臉卻依依不舍的貼近她的,再認真不過的望著她。

    「好。」她迷惘卻堅定的回答。

    能夠被心愛的男人要求承諾,對她來說意義重大,但是再這麼被他勾引下去,恐怕她整個下午都別想回店里了。

    「那你先趕快把牛奶喝了。」

    喬依蓮好不容易抽身,下樓到他的廚房找容器,但卻沒看到普通的碗,都是高級的骨瓷碗或茶杯,不熟悉這些高級品的她,不敢使用,就怕碗在里頭爆炸,只好隨便拿一只玻璃湯碗。

    雷浩志跟下樓看著她忙碌的背影,以前他很討厭女人擅自蘭進他的地盤,可是他看喬依蓮卻只有溫暖的感覺,全無排斥。

    「好了,喝吧。」她滿意的將微波好的牛奶摔到餐桌上。

    「這是要我當小狗嗎?」看她居然拿玻璃湯碗裝,心里好笑,他伏在上頭,故意伸舌舔了舔。

    「我忘了。」她轉身去找馬克杯。

    不久後,杯子是有了,但沒有勺子要怎麼舀牛奶呢?他索性將杯子放進器皿里,裝個八分滿。

    看來有溫暖背影的人不一定能把人照顧得很周全。

    他不再說笑,優雅的飲用,喬依蓮迷戀的看著他每一個動作,他們之間如此自然,好像她跟他認識了很久似的。

    雷浩志若有所思的拉住她的手,在頰邊愛戀的磨蹭著,他屏息下了決心,艱難的開口,「帶我去你哥的墳上香好嗎?我想跟他說,我會照顧他最愛的妹妹。」

    喬依蓮如遭雷擊,發怔的她,下意識將顫抖的手收回。

    「我不知道會遇見你,是那天你在街上對我說你哥的事,我才發現,上帝把最掛念的人放到我身邊。」

    「你是……」她難以置信的望著他。

    「我不是因為你是一均的妹妹才接近你,我也是直到那天才發現的。」雷浩志鼓起勇氣說明一切。「其實我可以不告訴你,可是我想和你相處下去,我不能不對我喜歡的女人坦白。」

    「你……」他的告白該令她欣喜,可突如其來的事實,卻令她不知如何面對這一切。讓她一直掛念、傷心的人,就是雷浩志?

    她的反應令他不由得感到焦急,「听我說……」

    「我要走了!」她想找個地方冷靜,但轉身的動作太大,不小心打翻桌上的熱咖啡,濺得底下的波斯白羊毛毯頓時成慘不忍睹的深褐色。

    這下慘了,她不听他的,又把他不知多昂貴的羊毛毯弄髒了。喬依蓮心慌的蹲不清理,卻愈弄愈糟。

    這時雷浩志不由分說的拉住她的手,將她拉起。

    喬依蓮認為他動怒了,要趕她出去,沒想到他卻寒著一張臉,將她拖進浴室,打開水龍頭將她的手壓在水柱下,嘩啦啦的沖著。

    她忐忑的抬頭偷看到他擔憂心急的表情,心中泛起一陣溫暖。他待她一如往常關愛,這讓她感到幸福,可是……他原來就是她一直在找的人,而她也是他在找的人嗎?他的喜歡、他對她的好,是不是只是因為對哥哥感到愧疚想要彌補而已?

    雷浩志打開冰箱,拿毛巾包著冰塊放到她手上,「還痛嗎?」他瞧著她手背的赤紅,很是心疼。

    「對不起,把你的羊毛毯弄髒了。」她搖頭道歉。

    「現在說什麼羊毛毯?」他根本就不在乎。

    「我會賠你的。」她吶吶的說。

    「我不會跟你要這種錢。」

    「我不要你可憐我……」她淚眼迷蒙。

    雷浩志不能理解的牢牢盯住她,眼神里有疑惑和傷心,「誰說我可憐你了?」

    為什麼要曲解他的心意?

    她正想說出自己的懷疑,他卻已拉她入懷,狠狠吻住她那張不斷說出生疏話語的嘴。他想封住她的反抗、想封住她對他突然的疏離、他要懲罰她對他如此猜疑,這教他生氣,他已經很久不曾因自己被一個女人誤解而憤怒——喬依蓮為什麼可以瞬間像朵長滿刺的玫瑰那樣隔絕他?

    再次淪陷在他的激情和狂吻里,喬依蓮知道自己難以拒絕他,可他也一再讓她陷入愛與不愛的掙扎里。

    「你每天在俱樂部看著自己畫的Rose,又為什麼要對我好?」她鼓起勇氣問出口。

    「你都知道了?那已經過去,在我遇見你以後,都過去了。」

    「可不管是誰都很難忘懷像Rose那樣的舊情人吧?你甘願將你的心血‘Secret’和你為她畫的肖像,全都送給她,讓她成名,然後離你愈來愈遠,像這樣的情人,你真的可以忘了她嗎?」

    「你怎麼知道?」雷浩志訝異。

    「第一次外送咖啡到你這時,我坐上秋千就覺得‘Secret’的角度要說是從自己的眼楮看出去有些奇怪,一定有個很了解她的人,把自己當作相機,在某個定點專心的用畫筆繪下她的每個細微反應,那不是一個畫家憑著對自己的了解就能繪出的神采。」

    二十歲的喬依蓮雖然還有些稚氣,但談起最擅長的繪畫,可是很有自信。

    「而她在媒體上,都是自傲又有些孤芳自賞的形象,但她的自畫像卻顯得有些憂郁,眼神甚至還有點自憐,這不是她眼中的自己。」

    雷浩志不由得對她敏銳的觀察感到訝異。以她的程度不該是個待在藝術學苑學畫,考不上大學美術系的女孩,她有著過人的觀察力。

    「還有‘Secret’和帝京牆上的‘大漢少女’,在復雜豐富的構圖中,有一些奇異詭麗的花朵是相同的,而你在學苑畫的耶穌也有那些奇幻的元素,你的天才、獨一無二的風格和想像力,以及你庭院的角度,那座和畫里如出一轍的秋千……對照Rose除了兩幅畫以外,再也沒有新奇力作……種種看似不相關的事物,卻讓我得到一個結論——」喬依蓮望著他,「你應該跟她的位子互換。」

    「……不是我給她的,是她偷走了……她吃定當時愛瘋她的我不會揭發她,也不會以相同畫風立足畫壇,以免未來傳出我抄襲她的風聲,或是Rose偷我的畫而身敗名裂。」

    命運怎麼如此殘酷呢?喬依蓮不舍的撫摸他俊美卻透著痛苦的臉。

    「被愛情背叛的我,卻又遇上一均自殉;想找安娜報仇,卻不自覺的被音樂吸引,試圖用音樂忘卻畫畫這個夢想帶來的痛苦,而樂團的朋友可以彌補我失去一均的傷痛,所以……」雷浩志難過的望著她。

    她的手微微顫抖,「所以你就忘了我哥……」

    「我沒有忘了他!」他沒辦法替一均做什麼,所以他不敢面對,但他始終沒忘了一均。

    「我每天听著金隻果樂團的歌,听著聲勢如日中天的你是如何熱情的高唱歌曲、如何呼喚那些瘋狂的樂迷,我每天都陷在該不該著迷的痛苦里,如果你有一句話提到過去,不用提到他的名字也沒關系;有一天回過頭找尋我,告訴我你為什麼放棄和我哥的夢想,我就能從中解脫,可是你沒有……」

    「我要怎麼說?我沒能報仇,金隻果因為丑聞解散,我為了贖罪而過著連自己都討厭的人生,我要怎麼面對你?」他動了氣的大聲說道。

    喬依蓮一怔,她從未想過他抱持著這樣的心情過日子。

    手機鈴聲響起,她听音樂就知道是店長,急忙跑過去接。

    「我該回店里了。」這一切太難消化,她需要一點時間思考,她要走了。

    「下星期藝廊的開幕茶會,跟我去。」他卻抓住她的手。

    「你為什麼現在才約我,為什麼Vivign夫人邀約的當晚,你不當她的面說我就是你的女伴呢?」說到這她就有氣,她有差到要被那樣貶低嗎?

    「我不說,她也知道。」

    「為什麼她會知道?她對我那麼不屑!」

    「她就是知道我一定會約你,她才會對你展現那麼不高興的態度,不用太介意。」

    「那麼我以後也得跟你一樣看她的臉色嗎?」她就是無法不介意,無法忍受他對別人那麼好,卻任由別人欺負她。

    雷浩志深呼吸,「依蓮……你明明知道……」

    「算了,就談到這吧,我該回去了。」

    再說下去只會彼此傷害,雷浩志不再留她,目送她離開。

    他並不是得看Vivian夫人的臉色;而要喬依蓮忍受,只是現在所有夢想破滅的他不知道離開帝京,還能去哪里,而他還在帝京就必須如此……何況Vivian夫人是唯一尊重他,而他也尊重的忘年之交。

    如果喬依蓮對于這樣的他不信任,他會感到心痛。

    可他又沒辦法改變現狀,只好對自己和她生氣。

    深夜,打佯後的帝京。

    雷浩志今天並不剛上班,卻在打烊時分進店門。對于眾人熱情的招呼,他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抬頭望著自己一筆一劃所繪制的「大漠少女」。

    他當初懷著愛與恨所畫下的色彩,他當初想每天都能見到羅絲絲而繪成的。

    雷浩志抓著一瓶軒尼詩,斜睨著壁畫,咕嚕嚕灌下早絕禁的酒,一飲而盡後,因酒精而不適的他喘著氣,忽然一使勁,將手中的酒瓶朝壁畫擲去。

    匡啷一聲,酒瓶應聲而碎,引起所有人驚呼,接著他拾起碎片,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中,割裂美麗的「大漢少女」,沒多久,原本色彩艷麗的少女被剖得滿是傷痕,露出一道道粗裂的白色溝痕,顯得觸目驚心。

    「Koshi哥,你喝醉了,這樣會受傷的。」大白經理急忙上前阻止。

    「她傷我的不只這些。」他丟下碎片,憤憤要離開。

    成蒼仁不明所以的問了與雷浩志親近的阿虎,才知道Rose背叛他的事,才知道這個以拜金虛榮而惡名昭彰的京王,也曾是滿懷理想的貧窮青年。可他如果對舊情念念不忘,那某人一定會很難過……

    「你到現在還想著那女人嗎?那喬依蓮怎麼辦?」他追了過去。

    「你很緊張她?」雷浩志冷笑。

    「你有這麼多選擇,放了她吧。」

    「我偏不放開她怎麼樣?我要抓緊她,不準她走、不準她看別的男人、不準她以任何理由離開我,不管我是惡魔還是騙子,她只能屬于我雷浩志,怎麼樣?」雷浩志帶著勝利的笑容,惡狠狠的朝他一字一句的宣示。

    這小子憑什麼關心喬依蓮?他早就看成蒼仁不順眼很久了,自從他發現真的有人長得跟她最愛的赤西仁一樣之後。

    「你這個喪心病犴的家伙!」成蒼仁忍不住揍了他一拳。

    「阿仁,你不要命了,竟敢打Koshi哥?」追上來的大白連同其他男公關拉開他。

    「傷害別人的混蛋,誰不能打?」

    當大伙趕忙阻止成蒼仁的時候,雷浩志卻殺氣騰騰的朝他沖過來,掄起拳頭回他一拳。

    成蒼仁的嘴角立刻冒血,兩人在大家的驚呼聲中開打,一個是名震不夜城的京王,一個是體育班出身的足球名將,他們出手毫不留情,但Koshi比成蒼仁還可怕,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像要殺掉對方那般,帝京的所有人從來不知道俊美優雅的Koshi,竟然會有這麼暴力的一面!

    「我知道了,你是在吃醋,因為我關心喬依蓮,吃醋我和她走得近?你竟然會吃醋?哈哈哈……」鼻青臉腫的成蒼仁已被壓制在地上,卻不改平常挑釁的態度,放肆的笑著。

    一向自信的雷浩志不曾想過「吃醋」這兩個字有一天會套在自己身上。但如果不是吃醋,他滿身的怒意又是從何而來?他因為喬依蓮三番兩次折磨已經脆弱不堪的胃,大口灌酒又是怎麼回事?

    知道Koshi的本名是雷浩志,原是金隻果樂團成員的珍姐,明白沒人勸得動他,便打電話給夏澤治和閻鋒拜托他們趕來。

    當她听到他和成蒼仁一直在談一個女孩,而且他毀掉「大漠少女」也是因為那個女孩,發狂把成蒼仁打成重傷,更是因為吃醋,饒是縱橫政商名流的交際花珍姐,心頭也不由得重重一震。

    雷浩志喜歡上一個女孩?而且喜歡到會吃醋?

    他喜歡的到底是哪種女孩?珍姐不自覺將手緊握。她收留雷浩志並隱瞞他曾是叱 樂壇的金隻果樂團主唱的身份,私心捧他為京王而大手筆的砸下宣傳費及公關費,容許他在帝京用一整面牆去思念那個背叛他的Rose,縱容他在帝京坐大,讓他的權力比她還大,他在帝京里要什麼有什麼,就是希望他能留在她身邊。

    可是……心被傷透的雷浩志,如今竟愛上另一個女人?

    如果沒有成蒼仁的挑釁,雷浩志不會有機會發現,原來他不只是愛上喬依蓮,她還賦予自己一個重新面對過去的契機——如果不是喬依蓮態度明確的遠離自己,他不會發現他多麼害怕失去她。

    這一次他會用盡方法把握住得來不易的真愛,再也不讓它溜走!

    只是奪盡天下女人心的雷浩志,也有對女人沒轍的時候。

    他每天到啡.主流咖啡館報到,可牛月隻總是聳肩說,喬依蓮開始為美術系的術科考試閉關練畫,早已向她告假一星期。

    但他去她淡水的租屋處找她,卻大門深鎖,按門鈴也沒有回應。

    「她該不會躲起來,一輩子不見我了吧?」他開始生氣。

    「對你來說,找一個沒有背景也沒有人脈的女孩,會很困難嗎?」到雷浩志家作客的黎青軍將手中的橘子拋了又拋。

    「不難,但是要她不用那種冷淡的眼神看我,很難。」不想強人所難的雷浩志這麼回答。

    他勉強打起精神後,出門參加Vivian夫人的藝廊開幕茶會,被叮嚀攜個女伴的他,原本想邀喬依蓮參加,如今只能孤單一人。

    Vivian夫人當初要他攜伴參加,是顧慮到兩人關系和身份特殊的緣故。

    雷浩志被八卦周刊多次拍到他和Vivian夫人共進晚餐,所以單身的她花大錢養小缸臉的丑聞不陘而走。而如果他攜伴參加,不但可以免去被議論的尷尬,也可以保全兩人的名聲。

    帝京的女賓有許多名媛淑女以及名模,听說後都爭相當他的女伴,只是他寧願自己一個人面對非議,也不要其他女人跟在一旁。

    雷浩志的出現讓藝廊里的所有人,紛紛停下手邊的動作。今天他在頸上圍了條黑色毛裘,他的黑眉濃而直揚入鬢,他那雙烏黑的黑眸,慵懶的直視前方,貼身的黑絨襯衫十足顯露出他是個極佳的衣架子,狂野的黑色皮褲讓他雙腿看來更修長,他昂首闊步的姿態是那樣不可一世,一點也沒有眾人口中小缸臉的模樣,反而極有男人味,會場再沒人比他出色。

    難怪個性孤僻古怪的Vivian夫人會難以忘懷他,畢竟這男人是如此出眾而俊美,在場的人無不這麼想的。每個人都想被他美麗的瞳眸注視,有的女性甚至幻想他在茶會看上自己……

    「哎喲,玩物也想附庸風雅,學人看畫?要不是Vivian夫人不怕出丑,他哪能踏進這種場合啊。」魯日夜為目前畫壇的怪杰新秀,他陰陽怪氣、酸溜溜的說。

    「就是說嘛,我們的畫要是被這樣的人看中,我寧可拒絕出售。反正我又不缺錢。」梁燕枝是一家小小型企業老板的千金,也是魯百夜的女朋友,這對情侶以畫風冷僻黑暗為當今畫壇的一絕。

    其余同樣在現實與理想的夾縫中生存的畫家們紛紛附和,他們最看不起這種虛榮拜會的家伙,人要有夢想才偉大,虧他還敢來這種允滿藝術氣息的場所,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料。

    「魯百夜,現在的你就算花一百夜畫畫,也不會有前途。以聳動的性為主題,是你的招牌,可你究竟是為了出名而這麼做,還是木身就喜歡這方面的題材?

    「我記得你在出名前,畫作以自然清新的草原為主軸,無論是草原上出現雨後的彩虹,或是草原上有一匹夢幻的白馬在奔馳,都給人無限的想像……可惜你現在的畫,只能出名,不能收藏。」

    雷浩志忽然直白無諱的微笑分析,他的話一字一句正中紅心,射得魯百夜無處可逃。

    他、他怎麼知道自己在出名以前,是以美夢般的自然風景為題材?魯百夜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那與他現在尖銳且大膽的風格完全不同,他很少向人提過呀!眾人不約而同瞧向他。

    真看不出一向大膽敢言的前衛份子,從前卻是個喜愛夢幻風格的畫家,大伙看到他的表情,差不多相信雷浩志說的是真話了。

    「梁燕枝,」雷浩志接下來將矛頭指向她,他溫文自若卻一針見血的繼續說︰「關于死亡這種抽象的意念,如果不能以正中核心的方式呈現,看來和小孩的亂畫沒兩樣,雖因為畫家的身份而被稱為是藝術巨作,實際上卻會被一般看畫的民眾在背後訕笑作品。」

    「你、你說的一般看畫民眾,說的就是你嗎?你不懂,就別以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樣不懂!」她氣急敗壞的指著他罵。

    「是不是給博物館和美術館放在恆溫室收藏的,收藏的目的是為了讓穿著拖鞋也能入場的老百姓觀賞,如果大家看了只覺毛骨悚然,不想再看的畫,在這世上大概也就沒有收藏流傳的意義了。」雷浩志不屑的回道。

    這番話說出,立刻讓眾人安靜。他們從未想過這麼有意義的話,會從這男人的嘴里,簡單而有力的闡述出來。

    他不是帝京的首席男公關嗎?他不是除了美貌和拜金之外,什麼也沒有嗎?但為什麼他說的話這麼有道理?他竟懂得這麼多?

    「你還是這麼行。」羅絲絲在他身後,微笑稱贊。

    久違的嗓音,猶如電流竄過雷浩志的背脊。在他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她居然會出現,這個背叛他的偷畫賊,這個曾經讓他在愛里懦弱的女人……她怎麼敢在有他的場合里出現?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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