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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 -【平民皇子(千年套書)】《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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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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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26 00:04:4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古物筆記:

  月光石入手……代價,失去她?!

  那天季爺爺的話,讓我向來堅定的心遲疑了,我真捨得下她,獨自回到沒有她的世界嗎?

  但是我好不甘心?,好不容易,十八年來的等待、努力,真的有成真的一天了,我怎麼可以為了兒女情長放棄割捨呢?不,我無法原諒自己的為愛軟弱,我一再告訴自己,這就是我必須面對的命運。

  原本還覺得很遙遠的事,如今迫在眼前,我卻發現自己高興不起來,分離,就要到來了嗎?

  “叫我先在這等一下,她在搞什麼鬼啊!幾時變得這麼和顏悅色,笑容滿面得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神秘兮兮地,也不曉得這個關水靜在故弄什麼玄虛,幾天前才巴不得一口咬死她,當她是最大的敵人,欲除之而後快,怎麼這會兒倒親熱得很,又是上茶,又是送點心,和善得叫人由心底發毛。

  不管她了,也許是吃錯藥,稍微等一下也無所謂,反正她有個大驚喜就要揭開,她要儘快做好嘲笑的表情,好好奚落說她忘性大的臭男人。

  捧著一隻木盒的季雙月正經八百的端坐在起居室,緊鄰的兩扇門是書房和臥室,一扇門是關上的,另一扇門則是虛掩著,一條小門縫可窺見門後的動靜。

  不過這不是她關心的重點,她一心一意幻想男友看到驚喜的模樣,越想越樂的吃吃發笑,連門那邊有人走入都沒注意,直到隱隱約約的聲音響起,她才猛然回過神來。

  拾起頭,她由細縫中瞧見關天雲走過去的身影,她興奮地跳起來,沖到門邊想推門而入,但是另一道銀白色髮絲的影子映入眼中,她連忙放慢腳步,想在長輩面前維持端莊的形象。

  但隨即又有第三人加入,她的亢奮情緒微微下降,雖然聽壁角不是高尚的行為,可是她的名字不斷被提起,一時好奇心使然,她忍不住貼著門偷聽。

  “你要什麼?”開口的是關天雲的聲音,嚴厲而冷酷。

  “不是我要什麼,而是你們要什麼?季雙月那個小傻瓜還不知道你們對她做了什麼吧?”她的幸福她要拿走了。

  “不要把她扯進來,我要你離開和她無關。”他絕不允許任何人企圖傷害他心愛的小女人。

  “呵……”關水靜掩嘴輕笑,神情是愉快的。“怎麼會沒關係呢?要不是因為她,你不會對我惡言相向,甚至容不下我,想趕我走。”

  “就算沒有她,我也不會留你太久,你從哪裡來,就從哪裡去,何需多言。”不久之後,這個世界將不再有他這個人。

  “嘖!說得可真令人寒心,昨天夜裡你還親熱地抱著我,怎麼過了一夜就翻臉無情,我沒讓你盡興嗎?”

  一聽她顛倒黑白地胡誨一通,關天雲冷肅地沉下眼,“你到底想說什麼?昨夜的事你我都清楚,我沒碰過你。”

  “是嗎?”她故意揚起手腕,讓門後的人兒看見手掌一圈指痕。“瞧瞧你的力氣可真大,我根本掙脫不了,你敢否認這不是你的傑作?”

  “是我弄的又如何,你自己做過什麼不需要別人再提醒你。”她就這麼想自取其辱嗎?

  “肯承認就好,我還怕你不認帳呢!要是你的月亮知道我昨晚在你房裡,她不知做何反應?”要破壞他們太簡單了,三兩句話足以摧毀。

  她在他……房裡?差點捧不住木盒的季雙月臉色微白,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關水靜,你要敢對她胡言亂語,我絕對饒不了你。”

  她大笑,還頗為得意。“哈……我好怕喲!你千萬別饒我,我要向菟絲花一樣攀住你一輩子。”

  “你……”

  關天雲根本容不得女人在他面前放肆,見她仍不知收斂地挑動他的怒氣,大掌攫住她的雙腕,想將人往外丟,不再容許她的造次。

  但是夜舞衣阻止了他。

  “水靜,別激怒他,你是個好女孩,不要讓他傷害你。”情字害人呀!

  “哼!好女孩卻得不到他的愛,我寧可當那個被他的愛所傷的女人。”至少她擁有過他。

  好偏激的性格。“何必執迷不悟,你是美麗的女孩,會有很多男人喜歡——”

  沒等完她說完,關水靜粲笑地打斷她的話。

  “那他呢?他為什麼不要我?冠冕堂皇的話大家都會說,沒愛過人的你怎會知道我的心情?”她有什麼資格說她,她不過是一個白髮童顏的怪女人。

  沒愛過人……夜舞衣為之黯然,眼眶含著流不出的淚光。

  她的他為護主而戰死,天人永隔,他們永無相見之日。

  “不許你對夜姨無理。”關天雲怒喝。

  “是夜姨嗎?我看你們有私情,常常三更半夜偷偷幽會吧!你愛她的白頭發,還是不老的容顏,你們分明假姨甥之名行苟且之事……”

  啪!

  重重的巴掌聲響得叫人驚心,關水靜像毫無重量的羽毛飛了出去,頭先撞到牆壁後落地,一道鮮紅的液體從嘴角流出。

  “你……你為了她打我……”敢說他們沒有姦情?!

  “出去,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關天雲連多看她一眼都厭惡,背過身垂目。

  眼看著他這麼絕情,沒辦法接受自己甚至比不上一個老女人,關水靜冷冷的笑著。

  “月、光、石——”

  月光石三個字逸出她口中,包括門後的季雙月在內的三個人同時神色一凜,僵直了身子看向她。

  “你怎麼知道月光石?”關天雲極力掩飾心底的震撼,不動聲色的問著。

  “拉我呀!要不我全身虛軟,什麼事也記不得。”關水靜伸出玉腕,高貴得像個公主。

  他看了看她的手,沒有伸手去拉的意願。“一身的骨頭若全碎了,你想起來也起不來。”

  “你……”看到他眼中的殘酷,她不由得心一驚地放下手。“你想得到月光石。”

  “然後呢?”他不免輕蔑的諷笑。

  “不計一切的代價。”

  闇深的瞳眸黑如石墨。“說點讓我訝異的事吧!找寶石一事還是我交由你去執行的。”

  只是他沒透露寶石的名字,而是一顆發光的石頭,有別於一般的夜明珠。

  “月光石在季雙月手中。”關水靜以手背抹去唇畔的腥紅,目光多了一絲狡色。

  “還有呢?”

  她覷了一眼通往起居室的門,聲量微高的說道:“為了得到季雙月的月光石,你假意追求她,大獻殷勤,讓她死心塌地的愛上你,你才能毫無阻礙將寶石拿到手,我沒說錯吧!”

  他冷冷地瞪著她,許久才啟唇,“沒錯,我是騙了她,而我也會拿走她的月光石。”

  那是聖殿的聖物,屬於天龍皇朝所有,他拿回它是理所當然的事,誰也不能阻攔。

  “所以你也不愛她,虛情假意地玩弄她的身子,把她當傻瓜一樣的耍弄,讓她以為她得到你的心。”結果他的愛情誰也得不到,全是一場騙局。

  關天雲冷下臉,口氣顯得陰鬱。“我不需要對你交代我的感情動向。”

  要是能不愛,他就能走得灑脫,毫無牽絆,不留下半絲遺憾,帶著復仇的雙劍幹將、莫邪,斬殺妒意蒙心的皇后。

  身為天龍皇朝的三皇子,他不僅要肩負起匡正朝綱的重責大任,還要解救母妃於危難,為君父、為人子,他都該義無反顧。

  偏偏他愛上了,不受控制的心左右拉扯,明知月光石在何人手上,他卻不肯明偷暗搶,捺下性子和聖物的主子磨,磨出一段刻骨銘心。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愛上她,向來女人之于他不過是一件消遣品,隨手可得,不必太過在乎。

  他真的沒想到在他自信滿滿能將女人掌握在手心的同時,他也付出他的心,在這場以為會大獲全勝的戰爭中慘敗。

  “那她呢?她有權知道你為什麼玩弄她吧!”關水靜無預警的拉開通往起居室的門,神情是無比快活。

  這一巴掌的怨氣她該討回來了。

  “雙月?!”

  震驚不已的關天雲四肢僵冷無法動彈,他喉頭一緊看著面色蒼白的人兒,千言萬語梗在口中,連一聲歎息也發不出。

  她怎麼會在這裡?!她不是說不過來了,工作太多……驀地,他瞭解了,是關水靜,她擺了他一道,用意是要報復他昨晚的拒絕。

  難怪她會一大早提起要回美國,希望臨行前再和他談一次話,並要求夜姨在場好證明她非想故技重施,演出有如昨晚的鬧劇,原來這一切全是她的算計。

  她不僅貌似皇后,連歹毒的性子都像,為了得到男人的心剷除異己。

  “我……我只是……呃,給你驚喜……”沒想到她得到的卻是驚駭。

  關天雲深吸了口氣。“你要聽我解釋嗎?”

  他不想失去她,即使最後還是分離,他仍希望能擁有她多一刻是一刻。

  “解釋?”季雙月笑了,卻讓人感覺心很酸。“你是說你不要月光石了?”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她會給他機會解釋。

  “我要。”拳頭倏地握緊,他說出令人心碎的話語。

  她想微笑,眼淚卻撲簌簌地往下流,“告訴我,你接近我是為了月光石嗎?”

  痛,是一種活著的象徵,她想從他口中得知能有多痛,是否超過人體能忍耐的極限。

  像是從喉頭拉出一顆跳動的心,他語噎地點頭。“是……”

  “好痛……”怎麼會這麼痛,她會因心痛而亡嗎?

  “什麼?”她似乎低喃了一句。

  “你愛過我嗎?”她又問道。

  “我……”愛你,但此時此刻這一句話顯得多餘,只會突顯自己的卑劣。

  “我很愛你,你知不知道?!”她哭著大吼。

  “雙月……”別哭了,吾愛,我不是有意要傷你。

  關天雲伸出手想安慰心愛的女人,可是他才上前一步,卻痛心的看著她往後退,此舉不啻是給他無形的一巴掌。

  “我真的很愛你,很愛很愛你,你要月光石是不是?我給你,你拿著它下地獄吧!從今而後我不想再看到你,我們兩兩相忘,再無交集。”

  不愛了,再也不愛了,她要收回對他的感情,不再為他牽腸掛肚,夜不成眠,徹底地忘了他,他不值得她愛。

  悲憤難當的季雙月將手中的木盒擲向他,一顆不起眼的石頭因撞擊而滾出盒子,落在關水靜腳旁,她迅速的拾起。

  “我已在地獄了……”他低聲喃道。

  看著所愛的人淚流滿面的消失眼前,他才知道割捨有多麼的難,當初他怎會愚蠢的以為不會傷痛,他的傷口在看不見的心,深及靈魂。

  “快去追啊!不要讓她帶著誤會離開。”縱使不能在一起,也要將彼此的心意傳遞給對方知道。

  追?

  關天雲表情空白的回過頭,苦澀的說道:“就這樣吧!一切到此為止。”

  “你……你真的忍心嗎?”她明白相愛不能相守的痛苦,投身為巫女的她何嘗不是逃避過。

  巫女必須終生聖潔,以一己之力協助天女安邦定國。

  “不必多說了,夜姨……不,我該喚你舞衣姊姊,我們要回家了。”回到千年前的天龍古城。

  “回家……”她聞言眼眶含淚,多年的等待終能如願了。

  當年一頭白髮的她怕驚嚇到他人,便佯稱是關天雲的姨母,以姨甥相稱,以免別人詢問她為何童顏鶴髮,實際年齡與外觀不符。

  “水靜,把月光石拿來。”為了它,他傷了他最愛的人。

  “我不給,除非你答應和我交往。”關水靜把月光石捧著,按向胸口。

  “拿來。”聲音陰沉。

  “不要。”她拒絕,心中暗自得意將得到他。

  “沒有你說不的餘地。”他一掌拍下,堅固的檜木圓桌裂成兩半。

  關水靜心頭一驚,張口一吞將月光石吞下肚,以為他搶不到手便萬無一失。

  “找死!”

  一道快如閃電的身影忽至,她還沒有察覺到發生什麼事,腰部遭到重重一擊,滑落胃中的石頭連同鮮血一同噴出,落入一隻殘酷的大掌之中。

  她跪地不起。

  “呃,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今天已經洗了二十七顆頭了,再洗下去手會爛掉哦。”好……好可怕的動力。

  “走開,別妨礙我賺錢。”現在賺錢最重要,誰都不能擋。

  “我能把錢都給你,你不要再洗了。”如果她只是要錢,他銀行裡多得是,通通給她。

  “滾遠點,誰要你的臭錢。”自己賺的才心安理得,不用擔心欠下還不完的人情。

  “我的錢哪裡臭了?你再這樣下去不行啦!小月亮,我真的很害怕。”怕她過勞死。

  季雙月的手顫了一下,仍逞強地洗第二十八顆頭。“怕就離我遠一點,省得等一下被我踹。”

  “你……”唉!再怕也要忍住,誰叫她是他最要好的朋友。“想想你爺爺,他年紀都那麼大了,你忍心讓他為你操心嗎?”

  頓了頓,她為客人洗頭的手慢了許多。

  “還有君瑋小弟,你拚死拚活的存錢,不就是想讓他上好一點的學校,要是你累倒了,不用說讀書,光是你家那筆債務就足以壓垮他。”

  老的老,小的小,一家重擔全在她身上,她怎能不多愛惜自己呢?

  “強尼……”她眼眶泛紅,下唇都咬出血絲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想哭就哭,不要硬撐著,已經夠了,別再為難自己。”強尼一使眼神,讓洗頭小妹接手。

  先是低低的抽噎,繼而淚流不止的哭泣,繃到極限的季雙月終於崩潰了,靠在好姊妹肩上痛哭失聲,不能自己地哭出連日來的壓力。

  她真的傷得很重,身心慘受無比的打擊,她一直忍著不哭,希望藉由工作淡忘失意的創傷,被最愛的人所傷真的非常非常的痛,傷到她連呼吸都覺得心在流血。

  不過是愛錯人嘛!有什麼好難過的,牙一咬就撐過去了,現代女性不靠愛也能活下去,少個男人算什麼。

  可是她越想忍住就越痛苦,胸口像有一萬隻黃蜂的尾刺在螫她,又痛又麻又辣,致命的毒素在血管中奔流,她應該快死了吧!

  “你受委屈了,小月亮,不要怕,我會在你身邊,你大膽地依靠我,什麼事都不必理會。”可憐喲!第一次談戀愛就受這麼重的傷,她以後還敢再愛嗎?

  “強尼,謝謝你……”

  “欸,說什麼傻話,我們之間還需要言謝嗎?朋友是幹假的呀!”他假裝生氣,朝她額頭一戳。

  “有你真好。”幸好她不是什麼都沒有,在難過的時候還有好友作伴。

  強尼臭屁的仰高鼻子。“現在才知道呀!看你以前多虧待我,一點也不曉得我的重要性,吃我的、用我的、睡我的……”

  “睡你……”他敢讓她睡嗎?

  “是床啦!你這沒良心的丫頭少說令人誤解的話,你這三天都沒回家,我快編不出藉口替你擋了。”她自己解決吧!

  因為情傷,季雙月連續三天不眠不休地工作,淩晨三點陽明山上也去,吃得少、喝得少、睡得更少,簡直和鐵人沒兩樣。

  看不下去的強尼只好用強迫的方式逼她睡一、兩個小時,讓出自己的名牌大床要她休息,自己也可順便看顧她,以免發生意外。

  不過電池也有耗盡的時候,何況是人,身邊的人都憂心她體力不支,最後累出一身病來,所以總是找些空檔幫她一下,盼著她早日恢復精神。

  “你就說我移情別戀愛上你,目前浸淫在愛河裡,打算過幾天兩人世界。”他也滿帥氣的,先借用一下。

  強尼一聽,又翻白眼哇哇大叫,“拜託,別害我了,阿森的醋勁可是很大。”

  一談起心愛的情人,他的眼神就冒出心型,一副幸福無比的表情,讓感情受創的季雙月看得刺眼,一肚子酸澀。

  “不管啦!你要給我愛,我只有你了,你不愛我,我就剃光你的頭髮。”看誰狠!

  “哎呀!瘋婆子,別碰我的頭髮……嘿!你真剪……刀快放下,傷到人就不好了……”他這張宇宙無敵霹靂帥的臉可不能破相。

  他們向來嬉鬧慣了,百無禁忌,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從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因此常會被人錯認為是一對。

  “你說你愛誰呀?強尼!”

  一道高大的影子擋住光,一聽到熟悉的嗓音,有同性沒人性的強尼驚喜地推開好友,小碎步跑到井田森面前,一副嬌羞的模樣。

  “森,你怎麼來了?”啊!他的頭髮亂了,衣服有些皺折。

  “我不能來嗎?”長相出色的男人瞪了他一眼。

  “當然不是,你能來我最開心了,我……”強尼興奮得紅了臉,只想和阿娜答情話綿綿,偏偏有只蚊子壞事。

  “我要吃大餐。”見色忘友。

  “你……”真不要臉,人家約會也要跟。“好啦!看在你失戀的份上,我們就破財消災。”

  難得她有胃口了,暫時不去想那個死男人,強尼勉為其難的帶顆電燈泡。

  不過他不能說離開就離開,所以他先安排別的設計師接他的班,再請個假,讓兩人先到門口等他,他一會兒就到。

  季雙月也頑皮,明知道井田森和自己八字不合,常常為了強尼兩人杠上,她故意挽著他,親密得像對情侶,讓他恨得牙癢癢又不敢甩開她。

  失戀的人最大,看到她眼眶哭得又紅又腫,像在水裡泡過似的,任誰也不忍心雪上加霜,儘管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但他還是忍下來,她開心就好。

  但是,問題來了。

  “立刻給我分開——”

  身子倏地一僵的季雙月緩緩回過身,神色生硬地迎向一臉怒容的男人,紅腫的眼睛眨了一下,確定眼前的影像不是幻覺,然後,客套的開口——

  “先生,你要理髮還是修鬍子,‘水漾’的服務一流,水準高超,包管你來了還想再來。”

  “雙月,我們談談。”向來狂肆的關天雲壓抑思念,忍住不動手揮向她身旁的男人。

  “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我想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現在的詐騙集團太倡狂了,什麼都騙,還是少往來為妙。”她作勢要離開,懶得理他。

  “雙月……”他倏地攫住她的手,硬將她拉離高帥的井田森。

  季雙月氣急敗壞地拍打他的手臂。“放開啦!大馬路上拉拉扯扯的能看嗎?死阿森,你看什麼熱鬧,還不一腳踹開他?!”

  關我什麼事,明明是你自己桃花開太旺。

  本來不想插手的井田森瞧見她眼底的痛楚,立即明瞭兩人的關係,他表情不悅地走了過來,一手撥開關天雲捉人的手暗施手勁,想迫他放手。

  “她不想跟你談,你就不能強迫她。”

  關天雲反手一撥,以內力震退他。“我和她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高手。他暗驚,也激出過招的興趣。“她向我求救了,表示你會傷害她,身為男人,我應該保護她。”

  “你……”

  “說得好,我挺你,他是我的新男友!怎樣,我昨天跟他上床了。”季雙月狠狠的甩開關天雲,跑向井田森,一副甜蜜模樣的抱住他。

  “你說什麼?”他赤紅了眼,一拳擊歪了燈柱。

  天?!真厲害。井田森暗歎了一聲。

  “人要往前看,而不是眷戀過去,既然你要的東西都拿到手了,就不要再裝出你很在意我的樣子,人被騙一次叫呆,要是再有第二次,那就太蠢了,我說過不愛就是不愛了,你別再來騷擾我。”

  季雙月嘴上說是不愛,可眼底的傷還在,她倔強地以手背抹去溢出眼眶的淚水,故作堅強。

  “你是我的。”他說得堅決。

  “不,我是我自己的,你傷不了我。”她不會再給他機會傷害她。

  瞧著她哭紅的眼,同樣不好過的關天雲難掩苦澀。“我要帶你走。”

  他決定了,不管她同不同意。

  “走去哪?天涯海角嗎?”她譏誚地撇撇嘴。

  “只要跟我走,我會源源本本的告訴你所有的事情。”包括他的身世。

  向來傲慢的關天雲做了最大的讓步,甚至近乎低聲下氣的求人,但是被他傷透了心的季雙月已經不再相信他,人的心只能傷一次,她沒有第二顆心能讓他再傷一次。

  “我不要。”她大聲地拒絕。

  “不許你搖頭,我要你走你就走。”他強行拉她,不容她說不。

  一個逼迫,一個抗拒,兩人在大街上拔河,見狀不對的井田森也參一腳,二男一女形成拉鋸戰,最後連強尼也來了。

  關天雲想到季雙月說她和井田森發生關係,妒意大發的朝他出手,而身手不弱的井田森也有意和他過兩招,加上護愛的強尼,三個大男人就這麼開打,絲毫不見退讓。

  而季雙月像個沒事的人晾在一旁,一臉怔愕地不知道該叫誰住手。

  驀地,她從店面玻璃窗的反光瞧見她右耳的耳環變成黑色,立即警覺地看看左右。

  又有壞事要發生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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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危險——”

  本來季雙月不會發現郵車後面藏了一個人,因為耳環變黑了她才提高警覺,非常謹慎地查看四周,果然真有不好的事。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核桃耳環若呈現粉紅色,表示有好事降臨,反之若是黑色,那她就要倒楣了,肯定這一天會黴運當道,沒想到它竟是預先示警,好讓她做好防範,以免受到更大的災難。

  然而這一次她算是自找的,對方的目標原本是她,可是不知怎麼回事忽然改變心意,硬將逼向她胸口的長劍轉了個方向,刺向背向持劍者的關天雲。

  明明她可以不管他死活,畢竟他為了一顆月光石欺騙了她的感情,可是危急之際,她還是無法忍受他出事,雙手一推以身喂劍。

  好痛……

  貫穿左胸的古劍竟是關天雲不久前才以天價購入的名劍莫邪,劍身上的水波紋路佈滿她流出的血,一滴一滴地快速滴落地面。

  在場的每個人都僵住了,有那麼幾秒鐘靜得無一絲聲響,仿佛時間停在了這一刻,沒人敢大口呼吸,瞠大的雙眸盡是驚恐和難以置信。

  直到一聲幾乎震破心肺的長號聲狂悲咆哮,眾人才如夢初醒,七手八腳搶著救人——

  “姊姊會有事嗎?”

  沒有一個人敢開口回答滿臉淚痕的季君瑋,包括開刀為季雙月處理傷勢的主治醫生,因為那一劍刺得太深了,由前胸穿透後背,傷到主動脈,情況並不樂觀。

  嚴重失血導致腦部缺氧,從開刀房出來後送進儀器設備齊全的高級病房,整整三天尚未清醒,昏迷指數五,部份器官正在衰竭中,若無奇跡出現,恐怕撐不過這一關。

  “關大哥,姊姊會沒事的對不對?她一向最有精力,不會一直病懨懨地躺在床上,她會好起來吧!”季君瑋故作堅強地一抹淚,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

  “是的,她會度過這一劫,沒有我的允許,誰也帶不走她。”神色憔悴的關天雲顯得疲憊,眼泛紅絲,青髭滿布。

  從季雙月出事後,他始終未闔過眼,寸步不離的守著她,連行兇者關水靜也是強尼和井田森合力扭送法辦,他自始至終沒過問過一句。

  “真的嗎?她會醒過來,叫我弄半熟的荷包蛋給她吃?”姊姊的臉色好糟,一點血色也沒有。

  “回去陪爺爺,這裡有我,你明天還要上學。”他不敢給他保證,因為他也很害怕。

  三天了,她始終沉睡著,不願睜開眼,仿佛夢裡的世界充滿安樂,少了憂愁和傷害,她寧可逗留在那裡,不想回到殘酷的現實。

  “我不放心姊姊,她看起來好累,臉都瘦了……”那一根根的管子插在身上肯定很不舒服。

  看著季雙月消瘦的臉頰,他的胸口抽痛了一下。“這些年她做了太多事,應該也累了,讓她好好休息,徹底放鬆,適當的充電才能走得更遠。”

  “嗯!”

  在關天雲的勸慰下,季君瑋才勉強肯離開,畢竟年齡大的爺爺也需要人看顧,放他一個人在家等候消息,他也難以安心。

  季君瑋走後,病房裡變得空曠許多,冷冷清清沒了生氣,除了不定時巡房的護士外,只有維生儀器發出的聲響。

  “為什麼要替我擋劍呢?你不是很怕痛,擦破一點皮就哇哇大叫,非要咬我一口才甘心,這一劍刺入肉裡不痛嗎?”

  握著稍嫌蒼白的手,關天雲眼中噙著盈盈淚光,他溫柔而深情地對床上貪睡的人兒,一遍又一遍地說著他的故事。

  雖是離奇,卻是確有其事,一千多年有個天龍皇朝,歷經數代明君,朝綱卻敗壞在巫皇后手中,她趁皇上出外野獵,聯合親信率領親衛軍誅殺妃子,以鞏固其子和自己的地位。

  “看著你受傷,你知道我的心裡有多難受嗎?一開始,我的確為了月光石接近你,順便教訓你對我的無禮,可笑的是,我太自負了,以為能在這場遊戲中全身而逃,孰知愛情的箭早已鎖定我。

  “月光石具有溯古通今的力量,想放開你的我發現我做不到,幾經思量,思念的折磨,我決定自私地帶你走,回到我的時代。”

  他太低估她對他的影響力,那天在她傷心絕望地奔出之後,他把自己關在房間內,足不出戶的懲罰自己對她的殘忍,雖然他也同樣的受情傷折磨。

  只是三天不見她已是極限,他再也忍不住地想偷偷看她一眼,只要一眼他就滿足了。

  可是他根本是自欺欺人,一看到她親密地挽著別的男人,頓時妒火中燒的沖上前,喝令兩人分開。

  “我錯了,不該視感情為兒戲,有句話我一直忘了告訴你,你要聽清楚了,那就是‘我愛你’。我愛上你的生氣、愛上你的堅強、愛上你認真賺錢的模樣,更愛??你不怕環境打倒的韌性,在我眼中,你是最美的月光女神。”

  病房的門被打開又關上,閃身而入一道白影,渾然不覺的關天雲依然凝視雙眼緊閉的佳人,喃喃低語,說著最動人的情話。

  “我以天龍皇朝三皇子身份允諾你,只要你肯睜開眼睛,不管你要怎麼對我都成,我的手臂、我的胸口,甚至是頸子,你愛咬哪裡就咬哪裡,我全無異議。”

  全身插滿管子的季雙月似乎聽見他的承諾,眼皮稍微動了一下。

  “少主……”

  “傻瓜,你真是好傻,明明是我傷害了你,你該趁此機會讓我吃點苦頭,怎麼會傻呼呼地推開我,不讓傲慢的我也嘗嘗刺心的痛……”

  “少主,你忘了今夜就是雙星連線的日子嗎?”也是他們回去的時候。

  “雙星連線……月光石?!”他忽地想到了什麼,全身一震的仰起頭。“舞衣姊姊,月光石也有起死回生的作用對吧?”

  滿頭銀絲的夜舞衣一聽,指尖微微輕顫。“你想做什麼?”

  雖然她早預知了結果,卻仍想向上天抗命,希望葬在愛人身邊,和久違的故人閒話家常,互道別後離愁。

  “我要救她。”她的生命原本可以精采萬分,卻為了他黯淡無光。

  “你確定?”

  “是的。”

  “你有沒有想過,一旦動用月光石救人,我們將會永遠留在這個世界。”機會只有一次。

  關天雲面露苦楚地看著她,而後低視幾無血色的蒼白面龐,他釋然地笑了。

  “歷史是無法重來的,不論我們做了多少努力,該發生的事還是會發生,也許我做的決定是顛覆天龍皇朝的主凶,可是我愛她,愛到忘記自己是誰,我想留在有她的世界。”永別了,母妃。

  夜舞衣幽幽地歎了口氣,苦笑地看了自己的白髮一眼。

  “罷了,既然少主已做了選擇,巫女夜舞衣自當全力協助。”她也只能順應天命。

  “你會怨我嗎?為一己私心連累了你。”他知道她也渴望回到過去。

  她搖頭。“從離開的那一天起,命運早做了安排,我多活了十八年。”

  否則她早命喪黃泉,為救天女和幼主死於亂箭下。

  “謝謝你,謝謝你一路陪著我,沒有你,不會有今日的我。”恐怕他已迷失,失去自我。

  夜舞衣沒說什麼地笑了笑,取出綢布包著的月光石,她不舍的輕撫幾下,瞳眸透過無華的石頭,仿佛看到繁榮的古城街景,人來人往的百姓駐足攤販前,與叫賣的小販討價還價。

  驀地,一切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室的白,和現代儀器滴答作響,古今交錯的畫面讓人倍感心酸。

  “我要開始了,少主。”

  關天雲起身,讓出床頭邊的位置,一臉聖潔的夜舞衣走上前,取代他輕握季雙月的纖細玉腕。

  一陣低吟的古語由她唇畔逸出,時而低轉,時而輕回,幽揚回蕩,恍若哼著地方小曲,卻給人靈魂澄淨的感覺。

  吟唱的過程中,她不斷地將月光石輕放季雙月的眼、耳、口、鼻,慢慢移到眉心處,最後又放回左手手心,讓她輕輕握住。

  月光石在吟哦聲中產生變化,隨著聲調高低而散發淡淡光芒,越來越強的光線彌漫全室,將人籠罩在柔美的月光之中。

  運轉中的機器發出刺耳的嗶嗶聲,燈號快速閃動,啪的一聲,柔和光華如霧般往內收,鵝卵大小的月光石碎成灰色粉末。

  以為病人發生危急狀況的醫護人員匆忙走進病房,他們看到的竟是緩緩睜開雙目的傷患,正用一口編貝白牙狠狠咬住看護她三天的男人手臂。

  

  “媽!你快看,草長得好長,我們快把它拔光,不要蓋住大石頭。”

  一對穿著結婚禮服的新人從路的另一端走來,身形相偎地注視一身花童打扮的小女孩,目光溫柔的散發幸福光彩。

  季雙月從醫院清醒後一年,能力耗盡的夜舞衣也因身體老化而去世,隆重但簡單的葬禮結束了她不平凡的一生,還歸塵土。

  隔年三月,享年七十八的季蒼山也在睡夢中辭世,他面容安詳帶著微笑,仿佛有個美好的世界正在等著他,可以放心的離開了。

  清明時節掃墓,兩座舊墳比鄰而居,枯乾的花束被鮮花取代,燃燒的香火上告天聽,紛飛的冥紙是對亡者的敬意,願他們都能成仙成佛。

  相愛的關天雲和季雙月並未在出院後立即完成終身大事,頑固的小女人堅持在還清債務後才肯步入禮堂,而且不准她的男人代為清償,一切靠自己。

  轉眼間,六年過去了,在這段時間發生了下少事。

  強尼和井田森這對戀人終於鼓足勇氣,不顧各自的家族壓力,公然出櫃在一起,並在美國加州註冊,成為一對同性夫妻。

  水漾美體中心發展成國際企業,掛名負責人是季雙月,而幕後金主,也是最大的股東則是不忍心她太操勞的關天雲,強尼和井田森亦是出資者,並將股份轉到她名下,當她的嫁妝,正式認她當妹妹。

  生下一兒一女的她終於在這一年無債一身清,給了“情夫”正名,讓關天雲升格為正式老公,並且選在清明節這天完成婚禮。

  “小月亮,走慢點,別跌跤了。”唉!真頑皮,一點女孩樣也沒有。

  “欸!你叫她小月亮,那我呢?”美麗的新娘子嘟起嘴,不滿地嬌嗔。

  俊挺非凡的新郎笑著親吻她噘高的紅唇。“她是我的小月亮,你是我的大月亮,你們都是我的,這樣才湊成雙月。”

  “哼!算你會說話,我這次不咬你。”她也笑了,滿臉洋溢著被丈夫寵壞的甜蜜。

  咬人成習慣的季雙月緊握關天雲的手,佈滿牙印的手背就是她的傑作,深淺不一,有新有舊,可見這壞習慣行之有年。

  不過他甘之如飴,能見到她為他展露笑容,所有的割捨都是值得的,他一天比一天更愛她。

  “我愛你,關太太。”他目露深情的說道。

  “我也愛你,關先生。”她無悔地望著他,眼眉染著眷戀。

  “關太太,我女兒可以改姓關了吧?”季綾月雖然也滿好聽的,可是關綾月更好。

  她一擠眉,笑得很可惡的說道:“關先生,做人不要太貪心,你已經有一個姓關的兒子,不要再搶我女兒。”

  占盡便宜的季雙月仗著丈夫對她的愛,硬是耍賴地分走一個孩子,讓她冠上自己的姓氏。

  “嘿!老婆,小月亮也是我的女兒。”功勞不能她一人獨佔。

  “嗟!誰理你。”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她才不讓他稱心如意,整天和女兒膩在一塊。

  “我愛你。”他用柔情眼神迷惑她,意圖蠱惑她改變心意。

  “我也愛你。”她還以更堅決的固執,告訴他——門兒都沒有。

  走在兩人身後的季君瑋已是身高一百七十公分的大男孩,靦?的臉龐上掛著一副眼鏡,手上抱著吮著手指的兩歲男童。

  他現在可就辛苦了,不僅要應付越來越繁重的課業,還要充當兩個小孩的保母,當個好舅舅不簡單,尚在努力中。

  “姊、姊夫,有樣東西你們要不要看一看?”抱個小肉球,他吃力地走上前。

  “什麼東西?”兩人同時回過頭,關天雲順手接過小舅子手上的重擔。

  “年前不是在翻修老宅子嗎?我在整理爺爺遺物時發現一本發黃的祖譜,裡面有張紙夾在夾層裡。”他將上了護貝的黃紙取出,遞給兩人。

  比較沒耐心的季雙月先搶來一閱,大概流覽了一番,接著她滿臉訝色地遞給丈夫。

  而關天雲在看完後,揚起的嘴角不曾卸下,心懷感恩地擁住妻子,心中的一抹遺憾也就此放下。

  “哇!我是巫女的後代耶!”真是奇怪的緣份。

  “是呀!我的巫女老婆。”他的最愛。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遠處,五歲大的小女孩追著小黃蝶滿墓園跑,叮叮噹當的鈴鐺聲從她胸前的一對核桃耳環傳來,現在成了她最喜歡的項煉墜飾。

  一個備受寵愛的小公主。

  古物筆記:

  幸福的一生入手!

  祖譜夾著的泛黃紙張上寫著——

  天龍十三年,皇后巫氏內亂後宮,遭一少年衛士擊斃,蘭妃逃過死劫,次年生下一女,名為念雲,十八年繼承帝位,始為帝朝女皇。

  女皇登位後,與巫女夜舞衣之弟夜飛衣結成連理,王夫即為當年少年,受封衛國大將軍,夫妻二人合力共同治理天龍皇朝,一世太平。

  這是我這輩子,收到最珍貴的古物,我感激上天,讓母妃平安,讓皇朝太平;考古隊日前已找到皇朝相關遺跡,王教授也趕去和他們會合,相信不久的將來,世人將皆盡知我朝的偉大。

  我最感謝上天的,是它賜我的妻、子,這個時代雖然還是很不適合男人居住,但不包括我,有愛,哪裡都是家,哪裡都是一個男人的國土,我就是我家人眼中的王,妻子心中永遠的王子。

  【全書完】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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