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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白暮霖 -【媧娃要生娃(求個小龍子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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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29 00:01:0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媧娃要生娃(求個小龍子之三)  作者:白暮霖

他是紅塵俗世中一個孤單又寂寞的存在
因為尊貴傲人的身世背景而擁有無人能及的優勢
卻為了不是人的秘密不得不與人保持適當距離
始終以心如止水的態度面對各式各樣的誘惑
直到那個遲鈍又純真的傻娃闖入他的眼底
當下便看穿了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的真相
開始覺得有趣且產生帶著些許惡意的期待心情……
可惡!她怎麼可以一點都不陰險和狡猾呢?
不但違反天性還單純到令人抓狂的地步
任憑他再如何的為她辛苦忙碌都無法讓她變得精明
卻總是以隨意的動作就能攪亂他平靜的心湖
看來想要她永遠陪伴自己的最快方式便是娶她
同時還能幫她完成延續生命的任務並保護她的安全
至于他們是同類的事實就讓她自己慢慢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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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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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29 00:01:32 |只看該作者
 序言

    大家好,我是白暮霖。

    年後,還在想著要寫什麼主題,從穿越劇開始,要不要一窩蜂跟流行呢?還拿不定主意,就接到出版社打來的詢問電話。

    寫蛇啊!生平最怕這種冷血動物,光看圖片就會寒毛豎立,尤其是蛇蠍常被人拿來形容壞女人,把女主角寫成這種動物好嗎?記得沒多久前跟朋友聊天時還提到什麼動物都有Q版的,連凶猛的獅子都成了波提獅,人人搶著來一只,但是,蛇?怎麼都無法Q起來。

    後來決定寫一個比較不一樣的,女主角帶點迷糊和遲鈍,反倒是男主角真的有符合陰險的形象。

    文中很多食物是在中國品嘗過,忍不住想比出大拇指按贊的。只能說,中國人對吃的真的很在行。

    最後,又要回到煩惱的氛圍中,下一本到底要寫什麼好呢?如果有讀者想要建議的,請上禾馬官方FB提供意見喔!

    希望大家能喜歡這本作品!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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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29 00:01:4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承古藉,女媧相傳為伏羲的妹妹,也是妻子,在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交戰後,毀去西方世界支柱不周山,導致天河傾泄人間,形成一片汪洋,女媧心軟,不忍人們遭受磨難,因此提煉三萬六千五百零一顆彩石,花了三夜把天空補好,折了神鱉四足撐出四極,殺了黑龍保存了冀州的一線生息,最後焚燒蘆灰阻擋河水泛濫,讓一切萬物得以順應孕育,綿延出萬代子孫。

    補天相傳使用三萬六千五百顆五色石,剩余的一顆便是落在凡間陝西華田縣內,歷經朝代更迭,紛紛出現不同傳說。

    在人間,只要有機運摸了這顆神石,不管是六歲稚兒還是六十歲老婦,都可以順利妊娠。

    在妖物間,卻相傳這石頭鎮壓著當時女媧降伏的河妖,經歷萬年的修練,河妖和這顆石頭生死相連,只要能找到石頭,就能取得河妖萬年的修為。各種傳說不斷——

    媧娃,要起床羅!

    好困!到底是誰吵她?

    媧娃,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睡?

    媧娃?媧娃是誰?揉著惺忪的睡眼,她的神智尚未凝聚。

    你該醒了!你忘記自己的使命嗎?

    使命?對了!要延續生命。延續生命……但是要怎麼延續啊?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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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29 00:02:1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娃娃咬著稞麥餅,其實她不喜歡這種干硬的口感,不過婆婆說只有吃和不吃兩種選擇。但她明明就有看見肉夾饃,聞起來味道好香,婆婆卻說沒有這種食物。

    娃娃不明白,肉夾饃明明就放在胖小子的包袱里,她聞得到啊!但是提過一次便被婆婆用力的擰了一把,小手臂上的薄肉哪禁得起這種凌虐,迅速浮上一層青紫。

    好痛!娃娃完全不明白,為什麼婆婆要這麼凶?

    「臭小子,你的包袱里還有肉夾饃?」牙婆子狠狠的瞪了兒子一眼。

    「就剩兩份。」他帶著憨氣的回答。

    「還不快吃完,沒瞧見那丫頭又一直盯著你的包袱不放!」

    「娘為什麼要這麼介意那個傻丫頭?」

    「你還敢問!這趟帶你出門就是讓你好生學習,這牙人的買賣竅門說簡單又處處是細節,一個眼生走神,忙了大半年可是蝕掉半輩子老本。」牙婆子說得口沫橫飛。

    他一雙眼珠子卻四處溜轉,擺明就是沒注意在听。

    「大個兒……大個兒?」牙婆子發現兒子的注意力早已掛在胸口碎大石的賣藝人身上,頓時流露出狠戾的眼神,貼近他的大腿同時就要祭出大閘蟹絕活,誰曉得這兒子早就練成精,一個眼角瞄到黑影,迅速退後幾尺,讓她的手落空。

    「娘又來這招!」他的語氣帶著得意,幸好逃得快,他又不是小傻娃,怎麼可能一直中招?

    「你要是當時有這麼眼到,還會招來這一車肺癆痴傻的討債鬼嗎?」牙婆子翻著白眼,沒好氣的瞪著僅剩的一車殘兵,沿途這麼吃吃喝喝下來,她稍早賺的銀兩早就蝕了幾把。

    不管了!如果在這揚州城還是脫不了手,大伙便一拍兩瞪眼,這契紙就當她認賠撕了當草紙,也好過再拖著吃垮自己。

    「明明是娘自個兒貪,騙傻娃畫押。」大個兒就叫大個兒,沿途早就把傻娃當成親妹妹在照顧,沒辦法,誰教傻娃老是掛著兩串淚,雖然一張小臉黑得不像話,身材又干癟如柴,他認為傻娃應該只有十歲,一雙大眼楮靈動活現,長長的睫毛不停的煽動著,就把人的心情煽得飛揚,尤其當她定楮凝望著,承載著兩泓湖水波光粼粼的黑琉璃,就這麼被盯著看,便讓大個兒覺得快溺斃了。

    每次他都看到快要喘不過氣,好不容易轉開視線,才能順暢呼吸。這種異狀他可不敢跟娘提,甚至私底下把肉夾饃給傻娃吃。

    為什麼講話要壓低聲音,一副鬼祟的模樣?明明還是可以听見啊!媧娃發現這對母子很特殊,雖然她不太理解什麼是母子,但看婆婆和大個兒的相處,娘大概就是會給食物又喜歡擰人軟胛肉的生物。再者,她明明叫做媧娃,為什麼大家都喜歡喊她傻娃?

    雖然她也不明白傻娃是什麼意思,但是沿途每個人都對著她評頭論足,只要發現她的反應遲鈍,或者同一句話喜歡重復兩三次,便會對著婆婆怒目相向,甚至還有人指著她喊痴兒。

    痴兒?明明講的每個字都懂,但怎麼連在一起就讓她摸不著頭緒?痴是什麼?

    媧娃只知道自己睡了好久,醒來就覺得肚子餓,然後聞到空氣中彌漫著香氣,她是循著香氣走,接著爬上馬車,發現很多人都乖乖的坐著,只要時間到就有人送上一碗米粥,有時候還會混著肉末。

    不過越往南走,馬車的數量越來越少,甚至人數也開始減少。

    媧娃知道他們都跟著主人去干活,主人又是什麼?干活才有食物吃,所以主人吩咐要做什麼事就得乖乖去做。這是同車的小姑娘告訴她的。所以媧娃一直很听話,因為她也需要食物填飽肚子。可是她不喜歡被人喚叫傻娃,尤其有些人的眼底透出嫌惡,這種厭氣讓她不舒服。

    她只是單純,但這不是傻。

    可是不管她怎麼解釋,就跟喝醉的人永遠不會承認自己喝醉一樣,眾人對她的嚴正聲明也只是一笑置之。

    唉!好干。最後一口稞麥餅差點把她噎死,媧娃連忙拿起放置在身旁的水壺,對嘴呼嚕的灌。雖然肚子不餓,但她就是嘴饞。

    周遭的雜沓吸引媧娃的注意,尤其是飄散在空氣中的各種香氣代表著好吃的食物,有些香氣甚至讓她無法判斷是什麼,花朵沒有這麼濃烈的香氣,但不是花,又是什麼?

    唐朝國力鼎盛,朝廷在揚州及廣州設置市舶使經管對外友好往來,其間做為對外交通的重要港口也讓揚州成為大食、波斯、婆羅門等僑居首選,揚州在此時也達到了極盛的巔峰,大量的工廠和手工作坊提升民眾的生活品質,南北糧草、鹽、鐵的運輸中心更奠定了豐足底子。

    只要是新鮮有趣的玩意兒,在揚州絕對找得到,就怕客人的口袋不夠深。

    牙婆子對這揚州城當然心動,曾想過要花些錢打通關,取得官證好營生。但牙人這門生意可不是隨便都吃得開,她有幾兩重可是捏得準。揚州取得官證要付出的銀兩可是天價,別說交金,她連保人都提不出名堂。

    既然沒有官證,當然不能在揚州進行人牙活動,但台面下就不一定,沒有官證的成交價格便宜,這種殺頭的生意還是有人做的。

    「楊婆子,今兒個吹什麼風,怎麼把你吹進揚州城?」缺著門牙的粗漢大聲的招呼。

    「看見我,還不快點倒杯茶來!」

    「你老人家慢慢喝,難得這麼久沒進揚州城,這次帶什麼好幫手來?這大個兒也是?」

    「他是我的笨兒子,陪我這把老骨頭走一趟的。至于人手,就後面那些。」

    粗漢瞪大眼,「就這些?楊婆子,你改行當菩薩嗎?怎麼這回找的人手盡是老弱病殘?」

    楊婆子賞了大個兒一記白眼,「你就當我老年想積點陰德!」

    粗漢看見牙婆子瞪著兒子的狠樣,馬上就明白是年輕人失手造成的後果。但這些人……「這丫頭瘦弱成這樣,能做什麼事?」眼楮繞了一圈,大概就這黑丫頭看起來還健壯。

    「瘦不是問題,多加幾餐飯就可以長肉,你別看這丫頭現在又瘦又黑,她五官可長得清麗標致了。」楊婆子粗魯的托起媧娃的下巴,要讓粗漢看清楚。

    「這德行叫清麗?」粗漢皺著眉。

    「老莊,你難道還寄望在我這兒找到花魁娘不成?」楊婆子啐了兩聲。

    名喚老莊的粗漢緊蹙眉頭,思索半晌,「既然我們沒什麼交集,這次的買賣我就不加入了。」

    「去去去!」楊婆子清楚老莊的心思,摳門得緊,卻又愛裝闊老,總想著勤快來這兒探尋能挖到什麼寶。呿!要是真能有天仙美人兒,還輪得到他嗎?

    大個兒撓著腦袋瓜。這太陽朝西方漸沉,娘的臉色也跟著沉。他還記得娘在進揚州城門時講的話——

    「別說我不近人情,這揚州偌大的城縣,如果咱們真幫不了他們找到好主子,至少也別把他們留在荒郊野外,在城里就算當乞丐也餓不死。」

    這話說得確實不厚道,畢竟大老遠講得天花亂墜,直說出了鄉下就可以穿得暖、吃得飽,誰曉得離家百里才發現連片棲身的屋瓦都尋遍不著。但她是生養他的娘,他能說什麼?只是……

    「娘,傻娃是女孩兒,跟著我們也吃不了多少,不如我們就……」

    「就什麼?難不成你這大個兒喜歡上她?」楊婆子狠狠的瞪著兒子,準備他敢說是,就要用力賞他兩記耳刮子。

    雖然她楊家稱不上什麼書香門第,但好歹也是小有田產的正經營生戶,這門當戶對她不用高攀,也不想低就委屈,再者,她楊家就這根獨苗,怎麼說也不能娶一名來歷不明的女人,更別提還是個痴兒。這沿途她就覺得不對勁,怎麼大個兒對傻娃這麼照顧,還敢在她的眼皮底下偷拿肉夾饃給她吃?

    她全納進眼底,沒出聲是不想生端倪,但現下可不對勁。

    「我只是把她當妹子。」大個兒再度撓著腦袋,不敢講自己瞧著傻娃越久,越無法控制心跳的速度。

    「當什麼妹子?!你娘我可沒有這種福氣。」楊婆子雙手叉腰,大聲一喝,「傻娃,你過來。」

    「娘,你別這樣。」

    「大娘。」媧娃晃著腦袋瓜,走到楊婆子的跟前。

    「你自個兒也明白,今兒個這牙市算結束了。我們之間的合契就到這里為止,現在開始便各奔東西,算大娘沒本事,沒法子幫你找到好主家,你另外找個牙人依靠吧!」楊婆子從懷里掏出契紙,拉起媧娃的手,將契紙放在她的掌心間,然後並起手指。

    「牙人依靠?」牙人就是楊婆子,不是嗎?難道還有另外一位牙人名叫依靠?「依靠住在哪兒?我要上哪兒找?」

    楊婆子差點翻白眼。果然是痴兒,她怎麼會笨得跟一名痴兒客氣,還拐彎抹角的修飾言詞?她根本听不懂,簡直是對牛彈琴。

    「傻娃,大娘懶得跟你窮攪和,簡單的說,你這身子沒幾兩肉,風吹就跑,雨淋就倒,使喚你做件事情還得解釋半天,最後還要承擔你牛頭不對馬嘴做出來的爛攤子,哪個主子瞎了眼會把你買回去?」

    「娘!」大個兒不明白,娘何必要生這麼大的氣,還對傻娃這麼凌厲?

    「別喊娘了!走了。」楊婆子扯著大個兒就要離開。

    媧娃跟著邁開小腳。

    「你要做什麼?」楊婆子粗壯的手臂用力一推,把媧娃一把推倒在地上。

    「楊大娘,你有話好好講,何必要動手動腳的?」中年漢子因為左腿殘缺,褲管隨風飄蕩著。他看不過去,大伙都是苦命人,需要離鄉背井才能糊口飯吃,一路上結伴就是有緣,雖然傻娃痴蠢,但心地很善良,沒必要欺人太甚。

    「什麼動手動腳?你們這些人沿途吃了我多少米糧?我還把契紙分毫不收的還你們,算有良知了。難不成你們現在還想賴著我們?」

    「楊大娘,你這話說得難听。沿途我們雖然吃了你的米糧,但該干的活可也沒有少點,從到坑場革忙的運柴活,還有扛沙幫著建宅門的,這些零活哪項不是我們去掙,你可以坐在一旁納涼收錢,這工錢可是你結走了。」中年漢子只嘆自個兒天生就缺腿,否則哪會際遇這麼狼狽。

    「趙兄弟,你行!那你自個兒去掙活。」楊婆子單手叉著腰,對這缺腿漢子就是一頓大嗓門的嗆聲。

    「董管事,你不是說老家都沒什麼人,怎麼听聲音覺得挺熱鬧的?」非常溫潤的嗓音響起。

    一名中年壯漢率先轉進內院,拱著雙手,朝一名少年說道︰「少爺,我這老家位處劣處,龍蛇混雜,平時內院是鮮少有人的,可能是左右街坊罷了。你要不要先回客棧歇息?我等會兒處理完事情就回客棧。」

    「無妨,你去忙你的事,我隨處逛逛吧!」少年年約弱冠,簡單的用一枚白玉帶束著黑發,身形頎長,泱泱氣度,著實和周遭的陰晦格格不入。

    「楊大娘!」中年壯漢見著在院內的人,方才他就听見楊大娘刻薄的喳呼,才想支開少爺,這會兒看著楊大娘貼過來,忍不住皺起眉頭,「你又帶人進城里!我說過別來這兒的。」

    「哎喲!董管事,怎麼這麼巧?我們有約莫三年沒見面吧!我听董大娘說你謀得一份好工作,是在大宅院里當管事吧!」楊婆子眼尖,馬上就發現董管事雖然一身深色衣褲,但這帶著絲亮的光澤可不是一般的桑麻棉衣,連在府里當管事都能穿到上好的蠶絲錦織服,可見不是一般有幾分錢就仰著鼻息把自己拉格成大爺的門戶。

    她好歹也在牙間闖了幾十年,如果沒有幾分識人技巧,怎麼營生?

    「不曉得這位大爺府上哪里?我先自我介紹,我夫家姓楊,熟識的人都喊我楊大娘,從事牙人這門生意大概幾十年經驗,只要你府上缺人手,不管需要哪方面的專才,我都有熟識的,保證你絕對以花最少的銀兩,找到最合意的人。」楊婆子說得口沫橫飛。

    「你身後那些人就是專才?」風騰揚帶著盎然的趣意。

    楊婆子怔忡幾秒,接著鼓舌如簧,「這……你可別誤會!我只是瞧這些人可憐。你也瞧見了,這二愣大個身材健壯,偏生缺條腿。至于這傻娃一雙大眼靈動,感覺就是伶俐、慧黠,偏生是個痴兒。所以才想讓他們跟著來這大都,看能不能找戶好人事,至少不用挨餓,頭頂也有塊屋板遮風避雨。」

    死透的人都能讓她講出三分人氣來了!

    董理皺著眉頭,在自家少爺跟前,他當然得拿捏下屬的分寸,不能無端擅自發言,但對于楊婆子這種想貼上少爺的諂媚行徑,只能不著痕跡的往少爺身旁一站,打算見機行事。

    「大叔,我可以嘗一口甜滋香味的嗎?」好香!媧娃靈動的鼻子不停的嗅聞著,貼近董理的身邊。

    這傻娃……風騰揚以為自己看走眼,但從剛才仔細的瞧了幾次,才萬分肯定,尤其她的魂聚呈現極度混沌,差點就可以瞞過他的利眼。但不能怪他輕忽,實在是他以為這人世間就剩他一個!這種孤獨的滋味太久,久到他對未來的百年、千年不再抱持著期待,時間的流逝對他來講毫無意義。

    「你怎麼會知道?」董理從隨身的小更袱里拿出層層包裹的雲片糕,這可是從桂雲坊出品的特等甜品,每天限量出爐外,價格也很昂貴,他本來是買回去要給娘子解饞的。

    他們夫妻倆恩愛逾常,結褵多年,偏偏膝下猶虛,這丫頭的年紀看起來這麼小,唉!到底是哪戶人家造的孽?這傻不隆咚的模樣,怎麼讓她出來討生活?

    「我聞到的。沿途都有這種香甜味道,但沒有一個香過大叔的。」

    耙情這丫頭還挑食?風騰揚佇立在一旁,不動聲色,卻忍不住挑了下眉頭。

    「你這丫頭的鼻子還真靈敏。」董理遞了塊雲片糕給傻娃。這丫頭有犯傻嗎?口齒清晰,思維也正常,哪有傻?

    「這傻娃沿途就只對食物有靈敏,成天只想著吃。」楊婆子沒好氣的回應。

    「楊大娘,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要來揚州做生意是你的自由,但我講過,請你別來這兒。」董理清楚主子都沒有開口斥責楊婆子,他不該逾越,但這楊婆子動不動就喊傻娃,話講得很酸。

    他怎麼看這娃兒都覺得……心疼,如果他有孩子,應該也這麼大了。

    「董大哥,你話不能這麼說,好歹咱們都老鄰居這麼多年,偶爾回來探望親朋好友不為過吧!」楊婆子露出招牌笑容。

    「大叔,謝謝。」媧娃知道拿了人家的東西要說這句話,同車大叔教導她,說這樣才會有人願意再給她美味的食物。

    突然大聲的道謝讓董理嚇一跳,這丫頭把雲片糕塞進嘴里,連唇邊都沾染一圈粉漬,而且還意猶未盡的舔著手指頭。

    「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媧娃。」

    「娃娃?疊字名,那姓呢?」

    「姓是什麼?」

    「就你父親的姓氏啊!」

    「我沒有父親。」

    原來是孤兒。董理覷著少爺,發現少爺一臉興味,正專注的打量媧娃,這是好機會!

    「少爺,我想咱們宅里缺個俐落丫頭,不如就帶這丫頭回去,你覺得好嗎?」

    「府里的事,我說過就由你發落,我沒有什麼意見。只是你確定這丫頭會做事?」

    「會的,她什麼事都會。」楊婆子搶著回話。

    董理瞪著楊婆子,「你別以為我們沒有瞧見,你已經把契紙還給丫頭,所以我們府邸會和這丫頭簽帖。」

    「董理,你……算了!隨你。」原本惱羞成怒的楊婆子,回了一圈思緒,這丫頭犯傻,什麼事情都辦不成,如果真掛她的名字介紹進去,恐怕會後患無窮。

    「丫頭,你要不要跟著大叔回家?」

    「家?那有飯吃嗎?」媧娃睜著水靈大眼,側著可愛的腦袋詢問。

    「當然有,一天四餐,月俸十貫。」

    听見有飯食,媧娃當然心動,「可以一天五餐嗎?」摸著肚子,又覺得空洞著。

    五餐?這丫頭瘦得手腕跟一根圓棍差不多,真吃得下這麼多?董理半信半疑,但又想著楊婆子沿途肯定是每餐一顆包子給她填肚皮,難怪她會餓壞。

    風騰揚非常詫異。食量這麼大?所以她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成長,這可有趣!等她的神智開始清明,這段時間內不曉得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

    他不記得有多久的時間不曾有過期待,日出復日落,時間對他而言毫無意義。但現在他開始覺得有趣,也漸漸出現一種期待心情,只是這種期待帶著些許惡意。呵!希望這件事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久一點,至少不要讓他太快覺得無聊。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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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29 00:02: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不到一天的時間,董理終于明白楊婆子為什麼喊媧娃是傻娃。

    「媧娃,我指的打水不是把水盆扔進井里。」唉!這已經是董理第四次嘆氣了。

    「我知道,但井水太深,我打不到啊!」

    「井的旁邊有綁了繩子的水桶,你要先把水桶拋下去。」

    「為什麼?你不是指定用水盆打水嗎?」媧娃覺得好難理解,明明他們講的是同一個字眼。

    「打水不是那個打。」董理發現自己居然繞起口令。「打水不是打架的打,打水指的是把水放到水盆里。」他親自示範,拋下水桶,成功的打上一桶水後,再倒進水盆。「像這樣的動作就叫打水。」

    「喔!不是踫撞的打。」

    「對,你現在明白了。」怎麼可能有人連最簡單的打水都不懂?除非她出身名門,但這丫頭的模樣實在不像是養在深閨,嬌生慣養。

    「好麻煩,為什麼要有這麼多種分別?明明都是打。」媧娃揉著可愛的粉腮,雙頰又出現粉末,沾了滿手都是。怎麼只有她一個人會有這種狀況?

    順勢一蹲,她就著水盆的水開始洗手,連帶的也拍拍臉蛋。

    董理不禁看傻眼。他……要這丫頭打水,听不懂也就算了,現在居然大剌剌的使用起他打好的水,到底誰是主子?

    「怎麼打盆水這麼久?」風騰揚在房間內等到心煩,所以出來瞧個仔細。

    他當然有听見董理和媧娃的對話,這麼有趣的事情怎麼可以錯過?尤其向來沉穩的董理居然出現有口難言的為難表情,真的很好笑。

    「少爺,請你再稍等一下,我馬上重新打水,送到你的房里。」

    「這里有水啊!」媧娃連忙端起水盆。「我剛用過,沒有髒的。」

    董理抽搐著嘴角,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丫頭會講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少爺,你別誤會,這丫頭還不懂規矩,小的還在教導她。」

    「你有把握在回宅邸前把她教好嗎?」風騰揚倒是很期待她會有什麼驚人之舉,可惜這一天下來沒有什麼大事。

    「一切小的都會安排妥當,不會讓少爺煩心。」

    「好。」風騰揚轉身,準備離開,耳邊卻傳來媧娃清脆的嗓音——

    「大叔,少爺的名字好常見,這種命名法是因為父親而來的嗎?」媧娃以孜孜不倦的好學態度發問,她記得少爺有問過她的姓,以此類推。可是她記得沿途也有好多人叫老爺,所以姓老的和姓少的人特別多嗎?

    「別胡說。」董理賞了媧娃一記生冷的白眼,待少爺走遠後,才嘆口氣,「難怪楊大娘老是喊你傻娃,你這丫頭,說你機靈,偏偏有些話又講得不得體。少爺的名字哪兒常見?」如果他沒有記錯,壓根兒沒向媧娃介紹過主子本家姓氏。「你從哪里知道少爺的名字?」

    「你現在不就喊了!姓少名爺,難道少爺是姓氏,父親給的?」

    「媧娃,你之前住在哪兒?」到底是哪個窮鄉僻壤會教導出這種不沾染世事的孩子?

    「我不知道地名,但健朗叔說那里是烏華山。」

    健朗叔應該是同車的人。董理發現媧娃有很多常識都是同車的人教導她的,那麼她之前是仰賴什麼為生?唉!問這些,媧娃應該也講不清楚,他已經有很多感觸。

    「媧娃,你要記得自己的主子姓名,但不能隨便在外面仗著主人的名義逞威風,少爺性格低調,不喜歡張揚,知道嗎?」

    「好。」

    「要回答是。」

    「是。」媧娃從善如流,雖然不清楚為什麼要吹毛求疵,但只要好好听大叔的話就可以有好吃的食物。不曉得為什麼,她最近總覺得吃不飽。

    「少爺本家姓風,名騰揚。母姓李,當今聖上的姑姑就是少爺的母親,追謚的封號是安國夫人。」就是因為背景傲人,所以少爺才更低調,以免被有心人士抹黑。當然,這也和少爺的營生有關系。其實他一直不明白,就算皇室對外人有所忌憚,選擇把這門營生交給信任的人,但怎麼會是少爺?這實在太危險。

    「喔!」

    喔?就這麼輕描淡寫,沒有驚訝?

    「少爺目前居住的宅邸可是御賜的,佔地萬坪,共分為七樓三園,僕佣共計百人,這還只是在宅里生活的人,不包括其他生意上的雇佣關系。」

    「大叔,我肚子餓了,可以用早膳嗎?」

    「媧娃,我剛才講的話,你記住了嗎?」

    「少爺目前居住的宅邸可是御賜……」

    「前面算來第三句。」董理故意出題。

    「佔地、母姓李,當今聖上的姑姑就是少爺的母親,追謚的封號是安國夫人。」

    听著媧娃唏哩呼嚕的講完,董理當然知道自己講過哪些話,但是第三句與否卻不確定啊!可是她居然可以一字不漏的說完,太驚人的記憶力!

    「大叔,我……」

    「再重新打一盆水給少爺,我請客棧準備早膳。」

    「好。」听見送水後就可以吃早膳,媧娃連忙仿照著董理做的打水動作。

    這丫頭真的只要講到食物就非常認真,很少有女娃對吃食這麼堅持。或許是童年的拮據生活讓她有過餓肚子的經驗,所以才讓她這麼重視食物。

    這趟生意視察的行程逐漸到了尾聲,雖然在半途買了一名僕佣不在預計的計劃中,但已經要準備收拾包袱返家,就不用有多少的顧慮安排,這也是為什麼要特地繞道揚州城的原因,畢竟當時為了安全考慮,也為了讓妻子可以返回老家整墳,祭拜祖先,所以董理才把董妻先留在揚州,等回程時再一並接回宅邸。

    或許兩夫妻真的心有靈犀,連董妻見著媧娃都自動把她納入羽翼下保護,害他連想看個熱鬧都沒有機會了,畢竟董妻開始教導媧娃一些禮儀,偶爾還听見媧娃在背經書,雖然有點不成體統,因為她的嘴巴總掛著一回生、兩回熟、三成精、四成仇這些繞口令,問她為什麼要這麼講,她也回答不出所以然,最後只說是秘密。

    在董妻的諄諄教誨下,媧娃看見風騰揚會出聲喊道︰「少爺,早安。」

    「現在是晚上了。」

    「喔!」抬了下頭,媧娃又繼續揮著毛筆。

    「你在做什麼?」

    「阿娘要我把這些算好。」媧娃喊董妻阿娘,似乎是董妻把她收為義女。

    「你在練習算術?」

    「對,阿娘要我明天早上交給她。」

    風騰揚注意到她在揉眼楮,似乎很疲憊。「都這麼晚了,再算就傷眼楮了。」

    「可是阿娘說明天一早就交給她,早餐要加一個肉餃末給我。」

    「你的臉很紅。」風騰揚發現不對勁,這丫頭的臉兒明明呈現暗黑,怎麼現在泛出一股異樣的紅光?難道……該死!她該不會不知道吧!

    其實她的大食量是有原因的,這丫頭正值熱量補充期間,必須先囤積大量的體能才能順利的面對接下來的褪身。

    所以她現在要褪身?

    如果讓董理夫妻不巧撞見,風騰揚可以想見會掀起多大的波瀾。

    「不知道為什麼,打從用完膳,我就覺得不舒服,一會兒冷,一會兒熱。」

    對于這位該尊稱為少爺的男子,媧娃總覺得他揚起的嘴角給人的感覺很怪異,不是那種發自內心的微笑,但她又不覺得他有什麼惡意。

    「該不會是得了風寒吧!」

    「這種癥狀是風寒?」媧娃之前在路上有看見,好像就是全身發熱。「健朗叔說要有銀子才能找大夫醫治。」

    風騰揚暗手反轉,就在掌心出現一只茶杯。「你把這喝下去,然後應該就會覺得舒服。」

    媧娃接過杯子,輕輕的嗅聞,無色,無味,就跟水一樣,淺嘗一口,隨即皺起眉頭,「好難喝,這是什麼?」喉嚨一股熱辣熨燙,直竄進胃里。

    「黃酒。」

    酒是穿腸毒藥!這是听誰說的,她已經忘記,腦袋開始發暈,眼前的男子也跟著旋轉。「少爺為什麼會在天上飛呢?」

    「我沒有飛,是你醉了。」

    「醉?我不會喝酒啊!」

    「就是因為不會喝酒才會醉。」

    呵!媧娃覺得全身軟綿綿、暖呼呼,這種感覺很久以前也發生過不止一次,但她總是不記得發生什麼事,只知道當她再醒過來時,身體就會抽高一些。

    風騰揚輕而易舉的將她抱起來,放在床榻上,看著她不停的在絲被上蠕動,沒多久便從腿部開始出現變化。

    泛著金色光澤的鱗片燦爛奪目,不停的延伸至兩尺長,圓圓的臉蛋也開始出現鱗片。每經歷過一次褪身,脫換掉舊的皮囊,就會讓她出現變化,神智漸漸凝聚,就跟開光點智一樣。當然,外貌上也會出現變化。

    只是這回會變化成什麼樣子?

    這讓風騰揚有些期待,畢竟他已經很久不曾見過這種……曾經很熟悉的景象。

    他的褪身期已經結束,這輩子不會再褪身了。

    咦?在她的腰處出現一圈紅色蛇鱗,是他前所未見的。

    這些異常吸引住他的目光,再仔細的觀察後,更發現尾端出現白鱗,她居然是兩色鱗,難道她跟五色石有關,所以才會有五色石所造成的異象?

    風騰揚親眼目睹她的褪身,沒有痛苦和掙扎,只是輕松的蠕動就褪掉舊皮囊,甚至隱約還可以感覺到她的愉悅……怎麼可能會愉悅?那種皮連肉卻要分離的痛楚,尤其是被鱗片硬生生劃破的皮膚,千刀萬剮的痛楚就鞭笞在每一寸肌膚上。

    只是回想就幾乎讓他的呼吸停頓,所以他不能理解,她怎麼能感覺輕松?

    「怎麼可能有這麼巧合的事?是女媧讓你來的嗎?」他輕輕的踫觸著冰涼的鱗片,惹來她的注視,黑瞳在褪身中變成泛著金芒的紫羅蘭色澤,她的視線並不集中。「其實祂應該清楚,就算出現同類又如何?我已經不需要這種幼稚的陪伴了。」他揚起一抹笑容。

    這次,笑容深深刻印在紫羅蘭色澤的眸底……原來真心的笑容是這樣啊!

    經過褪身,媧娃疲累的陷入沉睡,連什麼時候回復成人身也不清楚。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董理,你快點過來瞧瞧。」

    「一大早就大呼小叫,你到底是怎麼回事?」董理斥責妻子,但等他瞧見眼前的景象,也不由得發怔。「這……這是怎麼回事?這位姑娘是?」

    「什麼這位姑娘?你沒瞧見她穿著媧娃的衣服嗎?」董妻大聲糾正。

    還真的是!媧娃身上穿的粉色衣裳是妻子一針一線的杰作,連衣袖都繡著小蓮花。

    「媧娃,你是怎麼回事?」原本黝黑的皮膚居然一夜之間變得白如雪花,這簡直讓人不敢置信,尤其還帶著嬰兒肥的小臉,原本讓夫妻倆因為把她養得白胖而得意,誰曉得才一晚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下巴都尖了。雖然變得很漂亮,但真的讓人不習慣。

    「我也不曉得,昨天晚上我覺得好像生病在發燒,然後喝了少爺拿給我的藥。可是那個藥喝起來好辣,喝完後我便暈沉沉的睡著,直到早上醒來,就變成這樣了。」衣袖好像變緊了,沒有鏡子,讓媧娃不曉得自己的變化。

    一听見涉及少爺,董理隨即變得慎重,「你別再太驚小怪,這里還是客棧。」

    雖然少爺大手筆的包下面南的樓房,但畢竟是開放場所,小心隔牆有耳。

    「可是少爺他……」

    「怎麼一早好興致,全站在門口聊天?」風騰揚雙手負在身後,跨出房間的門檻。

    「少爺,我先去打桶水來給你梳洗。」

    「不用,我已經自己梳洗了。媧娃也醒啦!這模樣不頂好,比較有女孩兒樣。」他露出微笑。

    怎麼……笑容不應該是這樣的啊!她明明記得……記得他笑得很真誠,雖然稱不上燦爛,但微微上揚的嘴角就像高掛在東邊的新月,散發出淺黃色的光暈,讓在底下的人望著就覺得溫暖。但現在這個不是……笑容變了。

    「什麼變了?」原來媧娃不知不覺中講出自己的想法,讓風騰揚出聲詢問。

    「笑容。」

    「笑容?笑就是笑,哪有什麼變不變?只是我真沒有想到能幫你洗掉那些特殊的汁液。」風騰揚上下仔細的打量著媧娃,這當然是演戲,否則要怎麼幫這傻娃掩飾?他可是決定要好好的研究她能遲鈍到什麼地步,所以特地把她褪身後的枯皮收拾干淨。

    「汁液?」董妻不明白。

    「媧娃的皮膚不是天生黝黑,是因為長期使用一種樹液造成的,至于她為什麼一直使用那種樹液,可能是關心她的長輩擔心孤苦無依的她會遭到有心人士的拐賣,所以才特地從她小時候就讓她一直習慣使用那種汁液淨身。」

    「原來是這樣。想不到媧娃的親人還能設想得這麼周到,只是可憐這孩子從小就孤苦無依。」董妻對媧娃的疼愛不言而喻。

    「如果董大娘這麼喜歡這丫頭,何不干脆收她當女兒,正式拜帖入譜?」風騰揚順水推舟。

    「可以嗎?」董妻喜出望外。

    「不瞞少爺,我們夫妻倆一直有這種想法,只是礙于……」

    「如果你是擔心引來府邸其它人的閑話,大可以現在就把這娃兒的契紙撕掉,這樣她就不算是僕佣。」如果連這麼一點小心眼都無法洞悉,那麼他豈不是枉然走一遭?

    董理喜出望外,「謝少爺。」

    風騰揚轉身,看向還傻愣著的媧娃,「丫頭,你願意喊董氏夫妻爹娘嗎?」

    「那我就會有姓氏嗎?」

    「原來你還把這件事揣在心窩上啊!篙了董氏夫妻當爹娘,你當然就有姓氏,以後便叫做董媧娃。」懂娃娃,這諧音還挺有趣的,風騰揚笑得很開懷。

    「好啊!我要叫董媧娃。爹、娘,我要當董媧娃。」啊!就是這一抹笑容非常具有渲染力,讓人覺得心情跟著飛揚,所以當董媧娃決計不會是壞事。

    「乖!我終于當娘了。」

    「我也當爹了。」

    董氏夫妻異口同聲。

    「我得去準備一下見面禮。」董妻連忙轉身離開。

    「見面禮?」是食物嗎?

    「我看先用早膳吧!」見她一臉饞相,連心言都不需要使用就可以說出她的心聲,風騰揚率先走向餐坊。

    「好啊!肚子餓了。」媧娃的肚皮非常配合的咕嚕響了兩聲。

    「媧娃,你真是讓少爺見笑。」

    「見笑?喔!原來少爺見了我會笑。」媧娃恍然大悟。那麼她看誰會想笑呢?

    她搖頭晃腦。

    風騰揚听見她自我演繹後的答案,差點拍案叫絕。他真的開始有深切的期待,這丫頭到底還能帶給他多少愉悅?

    董理收了媧娃入譜當女兒後,是真心疼愛她,在風騰揚的眼皮底下雖然不敢太放縱,但只要得空就會教媧娃習字,而這一教更是驚訝,媧娃跟棉巾一樣,吸水力驚人,只要是教導過一遍的字,馬上學會摹擬,盡管握著毛筆的指法還需要修正,寫出來的文字也扭曲得跟毛毛蟲一樣,不過這種絕佳的記憶天賦可不是人人有,字丑只要多練習就好。

    「假如是男娃,說不定真能掄元光宗耀祖。」

    「董管事,你口里念念有詞的,在說什麼啊?」

    哎啊!怎麼又走神?真是!董理端著笑,「讓文老板看笑話,只是剛好想到家里的事情。文老板是來找鄭掌櫃嗎?如果是,那你晚來一步,鄭掌櫃送賬本來給爺後就回去了。」

    姝繡莊是風騰揚所有的營生中最無心插柳柳成蔭的一門,當初只是因為講究衣料,不喜歡太悶窒的錦料,卻又嫌棉料不夠大器,所以才找了幾位從宮中退役的染織工,就這麼指導、訓練,學著、做著,最後居然搞出名堂。

    只是少爺對這蠅頭小利看不入眼底,索性放手讓底下的人經營,還把獲利的八成分賞給姝繡莊的員工,這種慷慨的行徑前所未聞,自然也引起一陣嘩然,頓時不少經驗老道的師父聞風前來投靠。

    但少爺倒是敦厚,說是收了他們就是不給其它繡坊面子,于是告訴他們,只要能取得前東家的推薦函,就歡迎加入。

    這個高招果然成功的讓那些老師父卻步,如果換成自己,恐怕想破腦袋都想不出這種好方法。

    文繡坊祖傳三代,到了文老板這一代開枝散葉,跨足的生意從飯館到牌九間的娛樂生意,倒是本業繡坊開始停滯。

    「董管事別這麼客氣,我這趟來是專程找風當家。不知道風少爺在嗎?」

    「文老板,莫非你又是為了你的閨女來?」

    「唉!我那閨女一直哭鬧,你瞧我這些天是吃睡不能。」

    的確,文老板的面色呈現灰黃。董理笑著回應,「文老板,你這閨女八成是平時太過寵愛了。婚姻大事哪有女方先提的道理?更別提我們少爺壓根兒沒有這意思。我們少爺也交代過,如果文老板來談生意,絕對是上等的龍井潤喉,但如果是這件事,我們就不送,你自便了。」

    文老板苦笑著,「我也知道風少爺風度翩翩,颯爽的英姿早已使得眾家千金芳心亂顫,但我這閨女就是痴情,打從第一次見到風少爺便為之傾倒不已,我也知道這樁親事不容易,拉下老臉來提了幾次後,也應該死心,所以我這回只是來做做樣子,至少讓閨女知道我有使上全力。」

    這種愛女心切的天下父母心,董理現在多少能琢磨出幾分。「我剛剛也在想,我的閨女……」

    「董管事不是膝下猶虛?」

    「干女兒,她很得我們夫妻倆的緣。」

    「喔!那閨女怎麼嗎?」

    「我想把她送到最好的私塾,但又考慮到分際問題。」

    唐朝的開放政策吸引非常多的外族人士,相對的,民情也開化,因此對于文老板上門講親事會造成茶余飯後的閑聊,但還不至于貽笑大方,雖然有不少人批評文老板是妄想藉女攀富,但這話總是說來酸氣四溢,大伙都是嗑著瓜子,听听就好了。

    然而上私塾可不是這麼簡單,文人風骨、名家之後,只要是比得出大拇指的私塾,也會挑選學生素質,名門之後、巨賈之家才能齊聚一門啊!

    這就是分際問題,講白一點,就是階級。

    「找位夫子來教吧!」

    「也是。」

    董理最後的決定,在當晚就遭到風騰揚的拒絕。

    「為什麼要找夫子來府邸教導?送到巨鹿私塾不是更好?董管事,你別擔心,這事情我自然有打算。」

    巨鹿私塾可是益州城里數一數二的知名私塾,學生非富即貴,董理雖然曾想過讓女兒進私塾,但從來不敢奢望巨鹿啊!

    「怎麼好麻煩少爺?」

    「不麻煩,再怎麼說,那丫頭也是我看著長大。」風騰揚話中另有意涵,嘴角微微上揚,樂得很啊!

    倒是董理就听得一頭霧水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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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29 00:03: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風府的七樓三園,佔地廣闊,除了風起樓是議事廳還有接待客人的大廳堂外,其余鮮少迎接外賓,自然蒙上一層神秘面紗,尤其仙逝的公主嫁妝豐厚,其中納了不少外族貢品,這些自然充實了風府的寶庫,先別提其它,光這大廳堂的七尺寬屏,上等和玉嵌在紅檀木中,在精湛的鬼斧神工雕刻下,完美結合成一幅龍鳳呈祥,龍爪騰空踩在絹白的玉上,在刻意的鏤空設計下,夕陽西斜從間透出的微光,彷佛真的駕雲遠去。

    凡是進過風起樓的賓客,無不大開眼界,細節上的講究之最,連小小的漆杯在杯底都用金漆烙上風字。

    媧娃第一次進到風府也是忙不迭的四處張望,這兒的每樣東西都好漂亮,精致的程度連一路住的客棧都比不上,當然,她對于金錢毫無概念,只知道銅板可以買鮮肉包,但那只限于肚子餓才會想到需要銀子。

    所以當董理口沬橫飛的告訴媧娃可以到私塾念書時,媧娃還眼巴巴的在期待廚房的點心時間。

    「媧娃,爹講的話,你有沒有听進去?」董理總算發現女兒心不在焉。

    「有啊!巨鹿私塾是很難進去的地方,每位授課的夫子都有功名在身,幸好有少爺的幫忙,才能讓我進私塾。」媧娃不太明白,「老爹,廚房的大娘說少爺對我太好,這很不尋常,因為少爺很少把事情擱在心上去關注,是這樣嗎?」

    「少爺是對你很好,但這樣不好嗎?」

    「爹不是講過無功不受祿,我有什麼功能讓少爺對我這麼好?」

    「這……」董理沒想過有一天會被自己說的話堵到回不了話,「不然你想?」

    「學無止境,不上私塾也可以利用閑暇時間充實自己,所以念書這件事也急不得,不如讓我學些東西。」

    「女紅和音律嗎?」董理認為女兒家多學些細活準沒錯。

    「不然跟在少爺身邊跑腿學習呢?」

    「你是姑娘家,不適合。再說,你的年紀還這麼小。」

    「在議事廳呢?」

    「為什麼要跟在少爺身邊?關于這件事,我還要跟你娘商量。」董理還是認為女兒應該到私塾念書,雖然女子無才便是德,但她可是董家獨苗,怎麼可以順著世俗粗鄙短視行事?

    「老爹,你沒想過這巨鹿私塾是什麼地方,如果依你方才說的,能被夫子收為弟子的人非富即貴,那麼我在其中是什麼?鳳凰群中棲的野雞?」

    天啊!這丫頭開智啦!還記得幾天前還拿著水桶要「打」水,現在卻能說出這麼世故的道理,而且其中道理也是他曾考慮過,只是一心望女成鳳的他選擇忽略,並且由衷的感謝少爺的恩典。

    「你真的不想去上學?」

    「老爹,女兒同你講真的。」

    「好吧!」

    「那你要幫我同娘說,勸娘也打消讓我去私塾的念頭嘛!」媧娃勾著董理的胳臂撒嬌。

    「你這丫頭,明知道你娘最大的願望就是養出一名千金閨閣女,好證明就算不用雄厚的家世背景依賴也可以做到,結果你還這麼打擊她。」董理這輩子不敢奢望有女兒可以承歡膝下,現在卻真實的擁有。

    「誰說一定要進私塾念書才能成為千金閨閣女?搞不好女兒有營商的才能,將來會跟爹一樣能干,女承父業當一名名聲響叮當的女管事。」

    「哪有女人當管事的?」倒是當朝民風開放,出現女老板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那爹是同意!你一定要幫忙勸服娘喔!」

    唉!怎麼這樣幾句話就被說服?難道是人越老耳根子越軟?嘴角微微揚起,董理只好頷首。

    「爹最好了。」媧娃笑得十分燦爛。

    「……以上就是全部經過。」媧娃活靈活現的講述完勸服董氏夫妻的經過。

    「你還真了不起,居然選擇當丫鬟也不當小姐。」風騰揚揚起笑容,揮毫的左手依舊行雲流水的在紙上暢動。

    「你也這麼覺得啊!這就是堅持初衷的實踐。」

    傻丫頭!堅持初衷應該不是用在這時候,但風騰揚絕對不會跳出來阻止,畢竟這是她的決定,他向來絕對尊重個人的意向。

    「為什麼你用左手寫字?不是應該用右手嗎?」

    「你不覺得跟大家一樣不特別嗎?人的存在應該獨一無二。」

    這種說法太深奧,什麼是獨一無二?

    媧娃一知半解,最後理解成用左手寫字就是獨一無二。

    看著她一會兒側著頭、噘起唇,陷入思考,沒半晌就豁然開朗似的點頭如搗蒜,不用詢問也知道,這丫頭又開始對號入座,純粹把行為和字義結合,壓根兒沒理解底下的含意。現在的媧娃就是剛開始牙牙學語的時期,藉由大量的模仿學習吸收信息。

    「爭取來當我的丫發是你的主意?」

    「這樣才能細微的觀察你啊!」

    「觀察我?」

    「你是成功的商人,將來我想當一名成功的管事,也有可能是商人,總之,未來有無限可能。」

    「你想要知道成功的秘訣?」風騰揚壓低嗓音,故作神秘。

    「當然!你現在就願意告訴我?」媧娃也學著他壓低嗓音,並且挪動身子,靠近他。

    縷縷馨香襲進鼻腔,混合著一股獨特的氣味,嬌俏的小臉微揚著,菱形小嘴不停的張合,小女兒嬌態畢露的模樣讓他失神。

    「怎麼不說?喂!」媧娃等不及,推了風騰揚一把,剎那間把主僕間的藩籬自此推翻,是說兩人之間也不曾存在過什麼階級就是。

    咦?回過神來,他才驚覺自己的失態,尤其是腹部的騷動。該死!他還不曾有過如此失態的行為,只是這丫頭的年紀還這麼小,怎麼可能帶著這種凝香?雖然還淺淡,但只要稍有修行的人都可以察覺,這樣太危險,他必須想其它的方法隱瞞她漸顯的靈氣。

    「既然是秘訣,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告訴別人?想知道就要付出代價。」

    「多少銀子?」雖然娘會給零花,但她都拿去買芝麻糕糖,那是她吃過最美味的食物。當然,還有桂花八寶松糕,但那些甜食實在太昂貴,所以她只能托他的福氣,沾上幾口就心滿意足。

    「我不缺錢?」

    「那你缺什麼?」

    「你想呢?」

    「缺個人幫你解悶,就我啦!說學逗唱樣樣會,雖然不到精通,但至少說上幾句話可以解悶,剛好填補你的空閑時間,這筆交易如何?」

    「感覺起來,你已經學到一些皮毛。」

    「有嗎?」這麼神不知、鬼不覺?莫非她是天縱英才來著?

    「得了便宜還賣乖。」

    媧娃摸不著頭緒,怎麼他說的話這麼深奧?難道這也是秘訣之一?

    「所以咱們成交了?」

    「行。」讓她以學習之名跟著也是方法之一,確保她的小命可以安然。只是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風騰揚發現這丫頭真的很遲鈍,完全沒有發現自己的與眾不同。

    這點讓他有點不悅,太平靜,與他期待的發展不同。

    為了方便媧娃可以自由的跟在風騰揚身邊,董妻幫她準備一襲深藍色的小廝服裝,這種半截綁袖的衣服讓她的行動非常方便,幾乎第一次穿就喜歡上這種輕便。

    雖然女裝飄然,在色彩上也比較繽紛,但各有各的優點。

    「我們現在要上哪兒?」

    「談生意。」

    坐在馬車里,媧娃的眼楮四處張望,忙得不亦樂乎。這不是她第一回嘗鮮搭馬車,但這輛馬車不同,除了拉車需要兩匹馬外,其內部的寬敞就算坐上十個人也不顯擁擠,中間的黑檀木茶幾使用十字樁法與車廂相連,每個小抽屜里都放置著不同的驚喜,從杏仁糖片到肉饈餅,每一種滋味嘗在嘴里都讓她笑得眼楮眯成一直線。

    隨著她愉悅的挖寶行為,所經之處必定席卷一空。

    「我老爹剛才一直阻止我跟著你出門。」

    「那你還跟!」

    「怎麼可以第一天就缺席?太不敬業了。」

    「你很重視?」

    「當然,只要是關于你的。」

    只要是關于我的……明知這丫頭是嘴里吃得甜上心頭,所以才會脫口說出這番話,但說者無心,听的人卻上心了。

    「這話當真?」

    「對啊!總有一天我會知道你所有的秘密。」等到那一天,她就可以學成出師。媧娃已經迫不及待要宣告自己的成功之路非常平坦。

    「知道越多,付出的代價越大。」

    「得到的也越多啊!」這就叫做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雖然媧娃確定自己禁不起挨餓,但肯定能吃得了苦。

    風騰揚伸出手,點了下她的唇邊,「餅屑。」

    喔!媧娃下意識的伸出舌頭舔著唇瓣,卻意外的舔到他的指頭。

    酥麻的感覺讓他迅速縮回手指。奇怪,怎麼……他明明心如止水,怎麼可能讓她隨意的舌尖撥動就亂了心湖?

    「我不小心的,口水不髒。」媧娃靈光一閃,「你知道大順子嗎?」

    「不知道。」全府邸上下有一百余口,他怎麼可能每個人都記得?

    「大順子說被人嚇到,只要吃了對方的口水就會沒事。」

    「無稽之談,你不準做這種事情。」風騰揚非常嚴肅的沉下臉孔,語氣十分肅穆。

    媧娃情不自禁的正襟危坐。「我……我又沒有做。」嚅囁著把話說完,連她都不曉得他為什麼要突然生氣。

    「大順子是做什麼的?」他認為有必要了解她平時來往的對象。

    「做什麼?」

    「工作?」

    「大順子今年才九歲,他的工作應該就是把夫子教的書默好。但他很笨,有些夫子指派的習作還是我寫的,而且夫子認不出來喔!」

    風騰揚當下不知道應該生氣還是應該笑,原來大順子今年才九歲啊!

    「夫子認不出是你的字跡,你很得意嗎?這表示你的字跡只有九歲的程度,應該要羞愧。」

    「少爺,你這人好會芝麻里找蠹蟲。」

    「精明是要點之一。」

    「喔!精明就是雞蛋里挑骨頭。」

    「精明就是學會說話的應對技巧,什麼時間和場合就該說什麼話!」

    「所以你帶我出門談生意就是要增長這方面的見識?」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少爺用心良苦,我會好好學的。」

    「你把葵瓜子吞下去再講話吧!」他奉上一杯茶,讓她解渴。

    這丫頭一上馬車就開始吃喝,嘴巴忙個不停,還勞煩他泡茶,讓他都搞不清楚到底誰才是主子了。

    「媧娃,你要上哪兒?」董妻喊住又穿著一身小廝裝的女兒,只是這套衣服不是她之前準備的深藍色,而是墨綠泛著絲光,尤其暗紋花織的圖樣,近看讓她吃驚,這不是風家的圖徽,蛇蝠呈祥?「這衣服怎麼這麼面生?」

    這是姝繡莊的產品,要知道多少達官貴人一擲千金就是求著這種絲織滑料,連丈夫都是擔任管家超過五年才讓少爺賞了幾套,平時可是視如珍寶。

    少爺對媧娃實在是太照顧了!董妻當然開心女兒獲得疼寵,這是好事。

    「這是少爺請人做給我的。娘,我正要找你,你幫我瞧瞧。」刷的一聲,媧娃大刺刺的拉開衣襟。

    董妻用力的朝她的手背一拍。「你這丫頭,這兒可是廳堂,怎麼可以做這種動作?萬一被其它人瞧見,怎麼辦?」

    她抓著女兒的手,往內室走去。幸好董理身為風府管事,可以分配到家庭房,剛好夠他們一家三口居住。

    「娘,我的胸口不知道為什麼泛著一片紅痕。」

    「紅痕?」董妻小心的撥開女兒的領口,果然在胸口的地方出現紋片狀的紅腫。「你撞到什麼?還是吃到不干淨的東西?」

    「我吃喝都跟少爺一起啊!」

    那就沒道理出現食物不干淨的問題,畢竟少爺的食物有專人負責烹煮。

    「那麼就是皮膚潰傷,娘把你的病癥告訴大夫,請大夫拿些藥給你擦擦看。」

    這女娃兒將來可是要嫁人的,萬一留下難看的傷疤讓夫家嫌棄,怎麼得了?

    「娘剛剛有事找我?」

    「你一名姑娘家成天跟著少爺進進出出的,成什麼德行?!」

    「娘之前不是同意?」

    「那是……」她以為女兒只是在府里幫忙跑腿,才會同意。誰知道會是這種拋頭露面的小廝身分,偏偏女兒越做越起勁,樂得成天不見人影,就是繞在少爺前後轉。「傻丫頭,你今年都多大歲數?」

    歲數?媧娃其實沒有概念,只記得睡很久,一直沉睡,朦朧間有雪花融化在身上,還有太陽熾熱的烘烤,到底睡多久啊?對了,她依稀記得是有人把她喚醒,對方明明叮嚀著她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究竟是什麼事?

    奇怪,明明很重要,可是她為什麼會記不得?好像是生命……跟生命有關的。

    「之前沒有好好調養飲食,才讓你的身形瘦弱,讓爹娘以為你才十三、四歲,但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頰肉長出來,身段也娉婷玉立。娘覺得你應該到了及笄之年,一般女孩家在這歲數也找好婆家,所以娘希望你別再跟著少爺拋頭露面,應該好好的學習女紅,準備親手裁制嫁裳……」

    「可是媧娃才擁有爹娘沒多久。」媧娃听過的,女子嫁人就要跟著夫婿一起居住,不能住在原生家

    對啊!董妻也是滿心舍不得,畢竟她期盼這麼久的女兒,原庭里。本要繼續講的話全梗在喉嚨里。

    「娘先去跟大夫拿藥吧!」

    唉!原諒她的私心,反正女兒一定還不滿及笄歲數,就讓她再多陪兩老一些時日吧!

    「娘,路上小心。」

    到底是什麼很重要的事?生命……生命會跟什麼有關系?食物?睡眠?吃得飽、睡得好確實會讓生命充滿能量,尤其最近少爺都挑半夜談生意,雖然不讓她跟著,還說她不適合那種場所。到底是什麼場所?

    明明答應要讓她學習,現在又出爾反爾的禁止,神秘兮兮,連地點都不講,難道是藏私?當師父總會留一手最厲害的關鍵,最後才端著架子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這是最不負責任的講法,哪有人教導還故意埋伏筆,最後嘲笑對方資質不佳,才會學無所長。

    不管,如果今晚他又用這種說法來呼嚨她,她絕對要跟著出門一探究竟。

    原本以為要經過幾番爭取才能夠成行,沒想到夕陽西斜,都還不到用晚膳時間,風騰揚就上門找她。

    「少爺?」

    夕陽余暉把西方天空染成一片橘紅,背著光,罩在臉孔的陰影應該讓人看不清才對,但琥珀色的眸子炯炯有神,泛著一層懾人的金色光暈,清晰到讓人覺得詭譎。

    風騰揚進門後,就看到媧娃在胸口上涂藥的動作,直到她出聲喊他。

    「你擦什麼?」他皺著眉頭。

    「皮膚藥,娘跟大夫要了藥粉,讓我和水後涂抹。」

    「我瞧瞧。」

    媧娃退後三步,回避風騰揚伸過來的大掌。「這不能讓你看,娘說男女授受不親。」

    「大唐民風開放,你跟著我走在街上,不也瞧見姑娘家的衣衫輕薄?尤其這段時間你應該也長了一些見聞,怎麼還會被這些世俗之見鉗制思想?」

    「娘說的,有些事情我也要顧及老人家的想法。」百善孝為先,這是聖賢書上寫的。

    無所謂,反正他終究會瞧見。風騰揚聳聳肩,不想再與媧娃爭辯。

    「我要出門。」

    「又要出去談生意?這回我也要去。」

    「就是要帶你去才特地過來。」

    「真的?現在天色暗了。」原本以為要經過幾番爭取才能夠成行,沒想到他主動邀約。

    「你不去?」

    「當然要!我馬上換衣服。」

    「不要換,這回你穿女裝就行。」

    穿女裝?這倒新鮮,過去只要出門,他都堅持她要變裝。這次非但不用換裝,他還找了幾名動作利落的丫鬟幫她梳妝打扮。

    不一會兒,流雲發髻穿插著金鳳步搖,珠翠隨著走動閃著耀眼的琉光,一身淺粉色的絲綢服貼的包裹著每寸肌膚,栩栩如生的雙蝶就在袖口翻飛,隨著肢體擺動,彷佛在追逐腰間的牡丹玉飾帶,明明是俏麗的青春娃兒,在名貴的首飾、華服妝點下,出現一股讓人無法直視的尊貴氣質。

    媧娃很少有這麼隆重的裝扮,所以瞬間也看傻眼。這鏡中的人兒是自己?

    丙然,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媧娃的五官稚嫩,在風騰揚的眼底就是青澀的小果子,然而經過精巧的打扮後,純淨的眸子顧盼生姿,是對自己的模樣也感到新鮮的趣味,流轉的眸光粼粼,十足的俏皮。但是細軟的絲綢層層包裹著曼妙的體態,這是一副成熟的女人軀體,高挺的雙峰隨著呼吸起伏,渾圓的小臀婀娜多姿的晃動。

    這丫頭根本沒有察覺到空氣的異動,他卻很清楚自己動情了。

    這很少見!至少以他的天性來說。

    「我從來沒有穿過這種衣服,感覺好奇怪。」連平常蹦跳的活潑行徑也收斂,走起路來難得端莊。

    「很漂亮。」

    「真的?」媧娃抬起頭,想看他的表情,卻一頭栽進好深、好深的眸海,火熱的鼻息交纏,她不曉得他站得這麼近。

    「真的!」風騰揚手掌的熾熱熨燙在她的掌心內,傳達一股酥麻,直達四肢百骸。

    這種感覺好奇怪!娘也握過的,可是她不會有這種感覺啊!

    「你的小指有紅痕。」膚如凝脂讓紅痕非常顯眼。

    「真的!胸口和肚皮上也是。」媧娃皺著眉頭,「再涂一下藥好了。」

    「你的肚皮上也有?」

    「對,娘有去問過大夫,大夫認為是皮膚潰傷,應該是吃了什麼食物所造成的。」媧娃找出藥盒。

    風騰揚接過藥盒,嗅聞後,確定是硫磺粉混合喬麥,對身體無礙,才緩緩的把藥粉和攪清水,幫她涂上。

    「會不舒服嗎?」

    「是不會,但突然冒出這麼多紅痕很奇怪。」

    「這痕跡像是紅線纏在小指上。」他將藥盒塞回她腰間的小香袋里,很自然的動作,自然到她沒有抗議男女授受不親。

    「紅線?」還真的有點像。

    媧娃由著他牽引著出門,搭上馬車。

    !!!石板路上還有其它馬車輪聲,而且不止一輛。

    「我們要去哪兒?」

    「城東。」

    「這麼晚了,這兒還這麼熱鬧?」媧娃心念一動,手就跟著想掀開車簾。

    風騰揚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的行為。「只是吃食商鋪還在營業,市坊制度讓這些商鋪的規模受限,沒有熱鬧到哪兒。」

    「我們去城東做什麼?」

    「作客。」

    「神秘!問一句才回一句。」睞著他,媧娃噘著粉唇。

    「我們要去的府邸名氣響亮,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御廚的膳師功夫了得,听說是從桂藝坊挖來的。」

    別藝坊可是城內最著名的客棧,不管甜咸口味,只要吃過都會豎起大拇指。媧娃就托他有一次口福,品嘗桂花燒蜜雞,現在回想起來,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唉!這副垂涎的模樣把什麼典雅和美麗的形象全擊碎。丫頭就是丫頭!只是她這段時間累積的熱量也差不多,怎麼還沒有褪身的前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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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這是哪座府邸?

    斑檐內植滿綠樹,提供完美的隱蔽,馬車進了大門就直駛著專用的車道,一直到樓院前才停下來。

    媧娃在風騰揚的攙扶下走下馬車,只見他一貫的嘴角微揚,閑適的態度跟在自家府邸一樣,但她就是知道那抹笑背後代表什麼——輕蔑。

    對,第一次听到這個字匯就與他做了連結,自此再也拋離不了。媧娃覺得這形容詞實在太貼切。

    「風少爺大駕光臨,讓敝戶生輝增色了。」年約四十的男子迎上來,一襲黑色錦服非常素雅,但兩袖的袖口以金線壓紋,顯露出貴氣。

    媧娃覺得不舒服,尤其這個人一靠近就可以聞到濃厚的血腥味,讓她想倒退三步,維持距離,但小手讓風騰揚鉗制著,再退也只是退進他的懷里。

    「這位姑娘是?」

    「家妾,對美食有著難以理解的堅持,素聞趙少爺的府邸重金禮聘桂藝坊大廚,所以就拗著性子硬要跟著來。」

    趙少爺逸出朗朗笑聲,「能因風姨娘拗著性子就屈服,恐怕也表示風姨娘是風少爺的專寵。」

    「這當然。」風騰揚倒是不避諱,「女人合該生來讓男人寵愛的。」

    「那咱們快進屋。」趙少爺邊說邊朝一旁待命的僕佣使了個眼色。

    他的動作很細微,若不是媧娃目不轉楮的盯著他,加上身高的視線問題,恐怕也會遺漏掉。

    她仔細觀察,那名僕佣的下盤非常穩固,走路的姿態卻很輕巧。有問題!心中的警鈴大作,讓她開始不安,想掙脫風騰揚的懷抱,甚至想要出言警示。

    「怎麼了?」風騰揚詢問懷中的可人兒。不走?「不是等不及想品嘗嗎?還是你認為膳食不是擺在這里?」

    「哈哈哈……風姨娘的鼻子真靈敏,上等佳肴確實不是擺置在這兒。」既然進了穿堂,踩進陷阱就不怕熟煮的鴨子會飛,趙晉也懶得再偽裝。

    「那麼是擺在哪里?」

    「地獄。」趙晉語氣一沉,臉一橫,頓時昏暗的穿堂被眾人拿著火把照亮如白晝。

    喝!媧娃沒有見識過這種殺氣騰騰的陣仗,每個人都提著大刀和棍棒。

    「趙少爺還真是好興致,居然自願到地獄擺宴請客,只可惜在下無意共襄盛舉。」

    「死到臨頭還有心情耍嘴皮子。」趙晉冷哼。

    「趙晉,你沒有探听清楚我的背景嗎?」

    「笑話!我若是怕了大唐的皇帝,就不會進中原。」

    「趙晉原名昭武,大月氏族。可惜你若是要報仇,應該找的是高氏。」

    「若非你提供兵器、糧草,我大月國王豈會英年早逝?」昭武咬牙切齒,若非種下這等前因,又豈會造成如今受制于大食的局面?

    「笑話!我是生意人,當然唯利是圖。朝廷付錢,我就賣貨,銀貨兩訖。」風騰揚一派輕松,同時察覺到懷里的人兒緊揪著他的衣角,抽空拍撫著她的背脊。

    「我要你交出鐵礦令。」

    「這麼重要的東西,我怎麼可能隨身攜帶?」原本是好意帶這貪嘴娃出門,誰料得到昭武沉不住氣,或許他心底早有盤算,只是想試試會不會出現有趣的事情。

    看樣子又要失望了!

    「廢話少說!今天不交出鐵礦令,你就別想安然走出我趙府大門。」昭武語帶威脅。

    柄柄利刃在火炬的輝映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透進了骨子里,心都跟著打起戰燥。

    「或者你讓我的妾室回家,替我取來。」風騰揚好整以暇的提出建議。「我在這里當人質。」

    「不行!一旦交出令牌,他不會留我們活口的。」媧娃緊揪著他的衣袖。

    「不交也得死。」昭武大聲斥喝,「把她抓過來,送回風府,如果途中敢耍什麼小手段,就把人殺了。」

    「是。」兩名黑衣裝束的男子領命向前。

    不行!她不能把風騰揚留在這里!媧娃胡亂摸著腰間的藥盒,這是粉末狀,或許可以試試。

    「看毒!」她用力一擲,粉末瞬間散在空氣中,刺鼻的氣味伴隨著她的喊聲,讓眾人亂了手腳。

    「閉氣,快閉氣……」話還沒有落定,粉末接觸到火炬熱度,出現大量閃光和聲響。

    「我的眼楮……」

    「火……火燒起來了。」不少人被噴散的火花波及,身上紛紛著火。

    吼叫聲不絕于耳,許多人捂著眼楮倒在地上,被高溫炙傷的痛楚化成尖銳的呼喊,「我的眼楮……眼楮……」

    媧娃完全怔愣在原地。怎麼才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就撂倒所有的人?難不成她真的這麼厲害?

    誤打誤撞還能成就好事,這該感謝老天爺的眷顧吧!風騰揚帶著媧娃,輕易的離開趙晉的鉗制。

    在離開前,他趁著她不注意,朝著昭武輕吹一口氣,這道死息會完全覆蓋屬于活靈的生息,讓巡視人間的牛頭馬面以為孤魂野鬼附著在凡體里,進而把他拘回地獄。

    如趙晉所言,到地獄備菜肴去!

    坐在狂馳的馬車上,媧娃哀怨的瞧著風騰揚,「幸好我的動作快。」

    「這麼做太冒險,刀劍不長眼的。」

    「不管交不交都得死,當然要放手一搏。」媧娃說得理所當然。

    「你有什麼本錢跟人放手一搏?」

    「我們一樣命一條啊!更何況我不是把你都救出來了。」所以才能坐在馬車上。呼!媧娃其實也沒有把握能讓兩人全身而退。

    「你只是運氣好,但生命的延續不是依賴這種毫無根據的運氣上,你要動動腦子。」

    「你說什麼?」媧娃瞠著大眼。

    「動動腦子。」

    「是前一句,生命的延續。就是這個!」她眉開眼笑,終于想起來。

    「生命的延續怎麼了?」

    「我的任務啊!很重要的任務。」

    「那麼就好好的動動你的腦子。」

    「不然你動了腦子有想到什麼?」

    「硫磺粉,你剛才拋出去的粉末中有硫磺粉。」

    「就是我的皮膚藥粉啊!」

    「它沾到火後會引爆。」

    「對啊!我嚇了好大一跳,本來只是想模糊他們的視線。」

    「如果加以善用,說不定是新的武器。」

    「像刀劍那樣嗎?」媧娃皺著眉頭,「那不就成為千古罪人?」

    「千古罪人?」風騰揚一臉興味。

    「會造成殺戮和死亡,剛才你也親眼目睹有多少人躺在地上哀號,這些不過一眨眼不到的時間。」媧娃打了一記冷顫。

    「今天就算不是我,也會有其它人發現。」

    「那麼就讓其它人當千古罪人。」媧娃莫名的堅持,不希望他的手沾滿鮮血,遺臭萬年。

    「為什麼你會這麼在乎我的名聲?還是你有其它目的?」

    「我是有目的,而且還要感謝你才對。」其實她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在乎名聲什麼的,尤其還是風騰揚的,她明明對名聲這種東西不了解,名聲就是眾人給與的評價,有好,也有壞。

    她還記得爹的講解,但……為什麼要在乎風騰揚的名聲是好還是壞?應該是他對她的好,供她食衣住行,還有,她的爹、娘也照顧得周全,府邸有更多人都蒙受他的照顧。所以他應該是好人,不應該有壞名聲。

    「感謝我?」

    「生命的延續啊!這是我的目的。」

    听她說得一本正經,風騰揚不禁大笑。這丫頭居然正經八百的說要延續生命!

    「你想要怎麼延續?」

    「還沒有想到,不然你知道嗎?」听說風騰揚曾經穿越恆羅斯抵達大食,途中飽覽不同的風俗民情,見多識廣的他應該知道答案。

    「不知道,等你找到答案後再告訴我。」風騰揚嘴角上揚。怎麼辦?他又開始期待。

    真是壞心腸!

    「好,我找到答案後一定會跟你分享,但是你不能再動硫磺粉的腦筋!」媧娃伸出白皙圓潤的指頭,一副諄諄教誨的俏模樣。

    不對,指頭上的紅痕原本只有纏紅線的寬度,怎麼現在擴散開來,幾乎到半截指頭?這讓風騰揚驚覺,她即將要再褪身了。

    交換啊!怎麼這麼可愛,居然以為這種口頭約定可以成立?

    「好啊!」

    本嚕咕嚕……肚子開始打鼓。媧娃抱著肚子,以委屈的目光睨著風騰揚。說要帶她出門享用大餐,結果什麼都沒有!

    如果是尋常女子遇上今晚這等陣仗,恐怕早就腿軟,偏偏這娃兒居然……

    拉開前方隔板,風騰揚對著車夫說道︰「繞去綠波廊。」

    「少爺,我們才剛脫險,要不要先回府邸調派些人手再去?」

    「無妨的,他們現在自顧不暇,沒有空再找我們麻煩。」關上小隔板,他的態度非常決然。

    「綠波廊是什麼?」媧娃發問。有吃食嗎?

    「紙醉金迷的地方。」他露出神秘的笑容。

    好香!雕龍畫棟的氣派府邸無法吸引媧娃的視線,唯有這股香氣……不是擦身而過的路人,那種衣燻香氣無法吸引她,這股香氣是豆釀醬熬煮的肉香。

    「這里是什麼地方?客棧?」她的口水快要流出來了。

    「早上不是還抱怨為什麼不帶你出門,頻頻追問到底是去哪兒?」

    「你們來這兒?」到底有什麼絕妙之處?連娘都吞吞吐吐,解釋不來。

    黑白分明的瞳眸和他一樣出現金色異芒,只是媧娃不自覺,顧盼之間,金星墜落無數。

    「別四處張望,過來。」風騰揚注意到有幾名醉客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不悅的心情讓他緊摟著她。

    腰間的手臂收攏得太緊,媧娃當然察覺他的堅持。「怎麼了?」

    「看見那座拱橋沒有?」只要是富豪之家,小橋流水似乎成了花園造景的必備之一,但多屬于人工挖鑿,能夠囂張到容納天然形成的川流,並且依附設計為花園,兼具實用的運輸功能,恐怕只有風府。現在又多了一個!拱橋約莫八尺寬,可供小畫舟通過,小型的碼頭停了幾艘葉舟。

    「對岸似乎更熱鬧。」

    「在拱橋這頭提供各地方美食,也提供議事廳讓人使用,但對面就是男人的尋芳地。」風騰揚刻意附在她的耳邊低語,吐出的溫熱氣息輕輕拂過她的耳朵。

    好熱!媧娃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這麼貼近講話?雖然不討厭,但是好奇怪,耳根子不停的發燙。

    「尋芳地?所以對面種了很多花?」

    「你想賞花還是吃飯?」

    「吃飯。」她的肚子餓壞了。

    「風少爺,怎麼……」綠波廊的管事得到消息,馬上前來,卻發現一名不該出現的嬌客,剎那間神色微變。

    「翁姨,你怎麼在這兒?」媧娃當然認得眾管事中唯一的女性,翁管事與她最交好,平時來風府還會帶上一盒綠豆黃糕點,知道她喜好酸甜,有時候還會送上一份自制的果干。「難道這兒也是產業之一?」她驚呼。

    幸好現在人已經在議事廳里,否則恐怕人盡皆知了。

    「媧娃,你怎麼穿著女裝跟少爺來這兒?董管事……」

    「翁婷,你只要管好自己就好。」斂著眉眼,風騰揚說話的語調並無起伏。

    頓時,翁婷不再出聲。

    「先準備一桌酒菜,要大廚慎重點,這是我要賠給媧娃的。」

    「什麼賠給我?難道你待會兒不吃?這是尋常的用膳。」這點媧娃很堅持,畢竟爹講過,主子就是主子,要維持恭敬,怎麼可以索賠?

    只是她的事情永遠只做對一半,所以在言語上自然無法維持恭敬。

    「吃飽飯,你要帶我去賞花嗎?」

    原本轉身要跨出門坎的翁婷,頓住腳步,想要知道少爺意欲……

    「翁管事,我不是要你去張羅吃食?盡快。」風騰揚淡淡的支開翁婷,待她的腳步聲遠去,才緩緩的開口,「等你用完膳食,若想去就去。」

    「好,你答應的喔!」轉著慧黠的眼珠子,媧娃突然靠近他,學著他剛才的姿勢,「為什麼翁姨看見我在這兒會這麼驚訝?而且不是晚上不讓我出門,怎麼我現在在這兒,我爹卻沒說話?」

    熱死你!

    「董管事和大娘到柳城幫我辦事,今晚會在柳城留宿。」風騰揚的嘴角微微上揚,這笑容是真心的。

    「怎麼沒有告訴我?」

    「臨時有要事出門,太匆忙,董大娘有告訴我,要我跟你講一聲。」要支開董氏夫妻對他而言易如反掌,只要施點小術法就可以迷惑心智,讓他們忘記女兒的存在。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進來。」

    哇!一群綠裳姑娘成列的端進一道道佳肴,從松鼠黃魚到酸甜的丁香肉,飄散在空氣中的香氣不停的刺激著唾液分泌,媧娃用力吞咽著。

    這可愛的小動作落入風騰揚的眼底,笑容漸漸收斂,熾熱的視線追隨著她。

    美食擺滿整張圓桌,媧娃乖乖的坐在桌旁等著主人先下箸。奇怪,怎麼不動?

    她的視線好不容易從美食轉移到他的身上。熱切的眸光直盯著她,帶著饑渴,就和她一樣,只是怎麼視線是對著她呢?

    「你很想吃嗎?」

    「是很想。」他的聲音沙啞,當然知道媧娃問的和他說的相差十萬八千里。

    「那還等什麼?」有其它客人?

    「那我就不客氣了。」順著媧娃的渴切,風騰揚傾身向前,攫住一直誘惑他的艷紅唇瓣。

    媧娃顯然沒有預料到他的動作,因為怔忡而微張的紅唇輕易的讓他攻略,巧舌輕壓著軟嫩的貝唇,席卷口中的蜜津,她的生澀反應徹底激發他的欲望,狂妄的肆虐和探索唇舌間的柔軟,雙臂緊扣著柔軟的蠻腰,甚至壓著她的臀部貼近鼠蹊部熱源,直到喉嚨逸出嚶嚀抗議,他才放緩動作,開始輕啄被狠狠疼愛過的紅唇。

    「我……我不是食物。」喘著氣,剛才她幾乎以為要窒息。

    「當然不是。」

    「那你干嘛咬我?」她嬌嗔滿面。

    風騰揚看了,忍不住再輕啄一下,「是你要我不必等的。」

    「那是我肚子餓啊!」

    「我是餓啊!」

    「你……」媧娃才要抗議,卻讓他夾起的黃酒煨鮮魚塞滿嘴,新鮮的海味直沖喉嚨,感動了味覺。

    「好吃嗎?」

    媧娃頻頻點頭,「你也吃看看。」投桃報李,這次她夾的是香芋脆鴨,送進他的嘴里,當然不忘記也給自己來上一口,這只鴨子可是讓她垂涎好久。

    人間美味!

    丙然,踫上吃食,再天大的事都可以晚點談,瞧這丫頭連坐在他的腿上都沒注意,只是她的小**再不安分,恐怕……

    「你不吃嗎?這個也很好吃。」媧娃再送上一口煨三白。

    濃濃的鮮味溢滿口腔,他不喜河鮮,總覺得有股腥味,但可以淺嘗,但現在嘗起來倒覺得可以。

    看著她滿足的小臉,不曉得在床笫間滿足是不是……哈哈哈……

    「怎麼笑成這樣?很好吃對不對?」媧娃眼楮一亮,原來他喜歡煨三白。

    她曾經仔細觀察過他喜愛的菜色,可是不管怎樣都看不出所以然,或許她席間也忙著張羅自己啦!

    現在終于知道。

    他居然在幻想,天啊!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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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29 00:03:4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酒足飯飽,接下來就是要滿足好奇心,媧娃還惦記著賞花這件事呢!

    到底是什麼花會讓娘這般吞吐,連爹都尷尬的回避?她一定要睜大眼楮好好的瞧清楚,然後回去跟爹娘說嘴一番,難得她的見識可以這般增長,甚至贏過爹呢!

    在風騰揚熟門熟路的帶領下,媧娃不是從拱橋進入,反而是搭著葉舟駛到另一頭較暗的小碼頭上岸。

    「這里是僕佣和送貨的店家進出的門。」

    「這樣遮掩好神秘。」媧娃一雙大眼閃著興奮的光芒。

    風騰揚的嘴角掛著戲謔,「很刺激?」

    「有一點。」更多的是期待。

    他帶著她進入一間昏暗的房間,狹小的空間連茶幾都放不下,只有四張椅子對著牆壁,他示意她坐下。

    媧娃坐下後才發現牆面別有洞天,坐在椅子上的高度才看見牆面鑿了孔,而且透出來的亮光讓她下意識的傾身向前研究。

    這……這是什麼?

    牆的另一面是床,很清楚的看見床上坐著一名男子,肥碩的手臂抱著一名妖嬈的姑娘,粗喘的呼吸聲音讓人覺得奇怪。

    他生病了嗎?

    ……

    天啊!原來動物和人的交/媾是一樣的,她見過廚房大嬸養的黃狗也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這種事情。記得當時大嬸講過這叫配種,豬只也是這樣來的,但她沒有想過人也是。

    包奇怪的是她現在覺得全身發熱,有一股黏膩的感覺從四肢百骸傳來。怎麼會這樣?

    「看樣子你的褪身時間到了。」香汗淋灕,應該說這是她即將褪身所產生的潤滑液。

    「褪身?」

    「你沒有瞧見那女子身上的透明津液嗎?」風騰揚故意誤導她。

    「可是……可是我不是從那里。」明明是大腿根部才有,她不是!

    「一樣的。你是不是覺得口干舌燥,渾身無力又搔癢?」

    「對!」怎麼辦?好奇怪的身體變化,但她怎麼記得好像發生過這種事?而且是不久前。到底是什麼時候動過情?所以她也會像那名喚萍兒的一樣?

    「我……我不想要讓那肥滋滋的小豬做一樣的事。」委屈的淚水奪眶而出,媧娃緊緊揪著風騰揚的衣袖。

    「怎麼哭了?我當然不會讓那只豬玀踫你。乖!桂哭。」用指腹揩干她的淚水,看樣子他壞心過頭,居然把她嚇哭。

    唉!他應該先挑過人選,至少別選上腦滿腸肥的高大富,如果讓這娃兒作惡夢就糟糕了。

    風騰揚輕輕的朝媧娃吹了一口氣,她不解的抬起頭。

    「乖,怎麼哭得像淚娃娃?沒事的,等你睡一覺醒來,就會忘記這一切。」

    「忘記這一切?」眼尾還掛著兩顆晶瑩的淚珠,黑白分明的瞳孔又呈現美麗的紫羅蘭色。

    「對,全都忘記。」他露出魅惑的微笑,輕哄著媧娃。

    騙人!怎麼可能忘記?媧娃還來不及出聲,便昏沉的陷入黑甜鄉。

    在神智飄然間,依稀可以感覺到皮膚蠕動摩擦,熾熱的感覺漸漸退散,出現的涼意讓她漸漸放松緊繃的肌肉。

    風騰揚清楚褪身的狀況,媧娃的原形就是蟒,只要經歷一次褪身,神智便越顯清明,按理來說,早該知道自己異于常人,她卻全然不覺。

    這次她褪身後,他更確定她是從五色石里孕育出來的,畢竟她的原形從原先的紅、白色,再增加青、橙、紫色,尤其這紫,絢麗得驚人,彷佛帶著琉璃光。

    「女媧是故意把你弄來我身邊嗎?」

    當然,風騰揚的提問不會得到任何回答。

    又是悶著過一天,媧娃也不曉得為什麼,自從跟著風騰揚到綠波廊用完膳,總覺得好像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忘記,卻怎麼想都沒有頭緒。

    「丫頭,你怎麼還杵在這兒?」董妻兩個時辰前出門,女兒就坐在太師椅上,怎麼現下兩個時辰都過了,她還坐在這兒?

    「娘!」媧娃一頭栽進董妻的肩窩里。

    「到底發生什麼事?娘瞧你這兩天都窩在屋子里,不再跟著少爺團團轉嗎?」

    一說到風騰揚,媧娃渾身不自在。

    也不曉得為什麼,只要看見風騰揚,尤其是似笑非笑的盯著她時,她的心髒就開始失控亂跳,轉移視線到他的薄唇,講話時一張一合的,莫名的讓她感到緊張,這教她怎麼再跟前隨後?

    前兩天她還以為自己生病,把這件事告訴他,沒想到他盯得更起勁,然後她就開始躲藏起來。

    老實說,她也不曉得自己到底生什麼病。

    這兩天她試了幾次,發現只有風騰揚可以造成這種效應。

    「女兒在想延續生命的方法。」

    「延續生命的方法?」董妻忍不住失笑。「你這丫頭,年紀輕輕便想這種事。」

    「娘有想過怎麼做才能延續生命嗎?」

    「求長生是凡人不可得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命若真這麼簡單就能延續,人們哪還會敬鬼神?」

    「所以生命的延續只有鬼神才能辦到?」

    「當然,所以帝王都求過長生不老術,有的相信道術,有的相信煉丹。」

    「那麼有誰成功嗎?」

    「沒有。傻丫頭,如果你這麼想要延續生命,娘帶你到廟里求平安,好嗎?」

    董妻以為女兒是好鮮事,畢竟這丫頭確實有旺盛的求知欲。

    「好啊!」找些事做可以轉移注意力,再說,她也答應風騰揚會找出答案與他分享。不能讓他看扁!

    今天還是不見那丫頭的人影!都四天還沒有回復,看樣子真的被他逗壞了。

    風騰揚想到她像只兔兒,遠遠的瞧見他就找洞藏。

    兔和蛇明明是相悖離的兩種生物,八竿子打不著,但怎麼會同時在她身上出現?想到這里,他忍不住低笑出聲。

    這種異狀讓其它管事面面相覷,怎麼講著講著,少爺突然笑起來?

    這佃戶繳的農作並沒有特別豐厚,比起其它的營生是九牛一毛。

    「少爺,你這笑是?」

    「沒有,只是想到蛇和兔子當起好朋友。」

    「怎麼可能?只听過蛇吃兔子,還沒有見過可以和平相處的。」負責布莊生意的管事率先表達意見。

    「所以才笑。」風騰揚好整以暇的回答。

    「少爺,你昨天不是提過新兵器?那現在是?」

    新兵器啊!

    那麼就讓其它人當千古罪人,千古罪人不是你就好……

    頓時,憨傻的嬌聲在他的耳邊不停回響。

    「忘記了,你也忘記新兵器這件事吧!」

    這……少爺從來不打誑語,所以他已經要軍繪師待命,怎麼現在卻……忘記?

    「少爺,怎麼今兒個沒瞧見媧娃?」平常她總是站在一旁,朝著桌上的點心垂涎三尺,陳管事捻著美髯,為了逗那娃兒,他這回還特地帶了易州最有名的蘭芝糖要給她品嘗。

    陳管事一帶頭詢問,其它幾位管事也大起膽子。

    「對啊!平常那娃兒可逗了,老是瞧著桌子,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偷拿桌上的糖糕吃。」

    「上回還吃得滿嘴黃豆粉,讓少爺一喊還噎著,咳得滿臉通紅。」

    「這丫頭的趣事一定一籮筐。」

    眾管事你一言,我一語,然後有志一同的大笑。

    一把心頭火燒得旺烈,把臉都燜黑,風騰揚以為逗她是專屬的,合該只屬于他一個人才對,沒想到有這麼多人發現這件趣事,讓他覺得一點都不有趣了。

    「我還不曉得各位管事這麼優閑,連我身邊的人也開始關照起來。」

    喝!怎麼……剛才不是笑容滿面,所以大伙才輕松的話家常,怎麼不到半炷香的時刻就翻臉了?冷凝的氣氛讓眾管事屏息,深怕一記深呼吸就會擊碎薄郭,這冰層下的水不凍死也溺死啊!

    「既然各位管事這麼優閑,那麼這些賬冊就拿回去好好的計量,下回我要瞧見這些營生收益至少要有一倍水平。」

    「一倍?」新來的周管事瞠目結舌。

    「嫌太少?」

    「不是,當然不是。」

    「那麼我就不留各位管事,讓你們早點回去努力吧!」風騰揚下了逐客令,在眾管事魚貫的離開風起樓時,又突然開口,「陳管事,你帶了什麼東西?」

    「這個……其實只是小玩意兒。」陳管事尷尬的將手往後藏。少爺才剛飆了大伙優閑,萬一又讓他知道自己帶著糖……唉!

    「有股蘭香味,是吃食嗎?」風騰揚的嗅覺出奇的敏感,早就聞到這股香甜味道。

    「是易州特產的蘭芝糖,糖心里揉著蘭芝和桂花,越含越香,易州的姑娘幾乎人人都愛。」

    「既然特地帶來,就留下吧!」

    「當然,這給少爺嘗嘗。」陳管事忙不迭的將油紙袋放在桌上,隨即離開風起樓。

    蘭芝糖啊!這玩意倒是稀奇。既然媧娃躲著他,山不來就我,就路轉去就山,一樣的結果。

    風騰揚拿著蘭芝糖,朝分配給董管事的家庭房走去。

    原本他讓媧娃住在風羽樓,與他的房間就隔著一道牆,方便以最快的速度見到她。

    風羽樓的僕佣都曉得他的習性,從來不讓任何僕佣在風羽樓留宿,喜歡安靜是原因,但事實只有他清楚,與眾人維持適當的距離才能保住那個秘密。

    十多年來,只有媧娃是個例外,能夠入住風羽樓,更別提風羽樓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他簡直是把媧娃當成名門千金在嬌寵。

    風羽樓的僕佣看在眼底也不敢碎嘴,畢竟在為風羽樓遴選僕佣時,嘴巴牢靠是重要的條件之一。

    當然,日前被他這麼一逗,媧娃逃回幽風院,那是配給管事使用的住處,可以攜著家眷一並入住。目前幽風院共有六間宅屋群聚,分屬其它幾位管事居住。他不曾來過幽風院,若不是要找媧娃,或許永遠也不會踏進幽風院。

    「少爺!」從幽風院走出來的胡大娘嚇一跳。

    風騰揚倒是自在的點頭,「有瞧見媧娃嗎?」第四天,他設下的護身術應該還在,但他得親眼目睹才能安心。當然,這是他的借口之一。

    「少爺要找媧娃不用親自走這一趟,只要吩咐一聲就可以了。」胡大娘是胡管事的妻子,平常在廚房里幫忙,也住在幽風院里。

    「無妨,她人呢?」

    「那丫頭……我去喊她回來。」

    「她去哪?」剛才感應,人明明還在,怎麼可能他一進幽風院,那丫頭就跑掉?莫非……不可能,她的能力應該還沒有覺醒才對。

    「那丫頭最近勤跑南經院。」

    「南經院?」風騰揚挑了挑眉頭,「那是供人求取什麼?」

    「南經院供奉女媧娘娘,不少人去求取姻緣及子女,但是自從興緣道長出現後,不管是求財還是指點迷津,全擠到南經院。興緣道長非常厲害,不少人稱呼他是活神仙轉世,不管心底想什麼,不用開口詢問,道長都可以點出九分準,其它一分就是道長講的沒娘娘緣,所以女媧娘娘才沒有任何提示。」

    「這麼神奇?那麼我也去瞧瞧吧!」挾著女媧的名號啊!

    幸好!總算避開正面踫著。媧娃明明記得今兒個是他會見各管事的時間,怎麼會莫名的來到幽風院?

    包莫名其妙的是,她明明在思索著怎麼樣才能讓興緣道長指點迷津,還沒有頭緒,卻覺得心慌,然後就沖出幽風院,能讓她這麼無厘頭的莽撞,除了風騰揚,還有誰?

    結果才離開幽風院,走在街上,就遇上大順子嚷著要她回去,還說胡大娘在幽風院里踫見少爺,這時間點一掐算,幾乎相差不到半炷香。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莫非真的被興緣道長說中了?

    媧娃回想當天——

    「娘,這是供奉什麼神只?」

    「女媧娘娘。」

    媧娃瞠大眼,「跟我一樣的媧字。」

    「所以娘才特地帶你來,這女媧娘娘專司姻緣,正好求女媧娘娘幫你牽門好親事

    「女媧娘娘管親事的?」

    「相傳上古時代女媧娘娘煉石補天,拿著草繩在黃泥中抽打,濺出的泥點就是咱們的祖先了。」

    兩人跨過廟的門坎,里頭香火裊裊,繞梁久久,把大梁都燻成黑色。

    媧娃發現善男信女絡繹不絕,把廟里擠得水泄不通,更別提人人都以清香素果祭拜。

    「那和姻緣有什麼關系?」

    「女媧娘娘創立了嫁娶制度,又立了同姓不婚的制度,所以自漢朝以來的女媧娘娘入畫均手執圓規或矩尺。」出聲解釋的是一名留著長須的灰袍道長。

    董妻連忙合掌回禮,「謝謝道長賜教。」

    媧娃也學著董妻的動作合掌。道長和和尚一樣嗎?其實她不甚了解,只覺得這道長蒙著一層霧,灰蒙蒙的。

    「貧道與這小姑娘有緣,所以特地指點迷津。」

    「謝謝道長開釋。」董妻惶恐萬分,卻又期待。

    「小姑娘,你的名字里是不是有媧字?」

    「對啊!」好厲害。

    「你是不是對某個人上心了?」

    「上心?」

    「就是擱在心頭,入睡想著,醒了念著,懸得心頭都發悶。」

    「好像是。」媧娃確實對風騰揚有這種感覺,但老覺得還有件事被蒙在鼓里,風騰揚究竟對她做過什麼事?

    她一直擰著心頭,就覺得很重要,卻想不起來。

    對了!搞不好這位道長知曉。她的一雙大眼閃閃發亮。

    「媧娃,你真的對某個人上心?是誰?娘認識嗎?」董妻吃驚,怎麼在她的眼皮底下居然會漏了這種小女兒心態?

    「認識的,還很熟,就是……」

    「小姑娘,你的心上人可是人中之龍。」

    被興緣道長打岔,董妻已經心底有數,還有誰平時能和這娃同進同出呢?

    「道長,那麼依你的見解,這是好或壞?」董妻恭敬的詢問。

    「我只能說兩人有緣,接下來怎麼作決定,是在姑娘的手中。」興緣道長點到為止,飄然離開。

    「道長,我還有件事要請教。」媧娃連忙阻止道長離開的腳步。

    「姑娘請說。」

    「生命的延續,我想知道怎麼延續生命?」

    「多行善事,必有福報,如此或許能達到姑娘的願望。」

    「不是求我的,我想知道方法。」

    「天機不可泄漏。小姑娘,你要記住,你跟那上心的人有深緣,躲都躲不了。」興緣道長意有所指的說,環顧四周人群雜沓,閃過媧娃離開。

    躲都躲不了!她現在是躲開,但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終究會遇上,所以這興緣道長說的還真有準度。可是她已經接連去求見三次,都被拒絕于門外。

    媧娃撓著腦袋,實在想不通什麼是有緣?只見有緣人?

    算了!再去一次吧!

    媧娃才到廟門,還沒有進去,就被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攔下。

    興緣道長的女徒弟行了個禮,「姑娘,師父已經知道你會再走這一趟,所以命在下在這兒等候。」

    這麼厲害!「道長願意見我嗎?」

    「由于事關天機,請姑娘隨著在下來。」

    不消多說第二句話,媧娃立刻跟著她走。

    其實離南經院不遠,就過了兩個路口轉進小巷里,泥磚堆砌的牆面並無任何異樣,跨進其中一道門坎,媧娃才發現別有洞天,竹林成排,綠樹成蔭,帶著一抹清幽。難怪道長仙風道骨,原來住在這種地方啊!

    「董姑娘,請進。」

    「道長,謝謝你的撥冗。」

    「貧道見姑娘虔誠,為求生命延續,萬所不辭。」興緣道長重重的嘆一口氣。

    「只可惜要知道這生命的延續,所需要付出的代價絕對是姑娘無法想象的。」

    「什麼代價?道長不講,怎麼知道我做不到?」

    「其實這個代價可能只有姑娘才能辦到,所以貧道想,或許是有緣。」

    「真的?那是什麼?道長快講啊!」媧娃喜上眉梢。

    「姑娘來自風府,又跟著風家少爺一段時間,應該知道風家少爺有一只佩戴在腰間的玉如意。」

    「我當然知道。」媧娃還知道風騰揚時常佩戴著玉如意,只要出門就會垂掛著,但她不覺得有什麼獨特之處,或許是玉有趨吉避凶的含意在。

    出門在外總是求個平安。

    「那只玉如意與貧道的修行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只要風少爺能割愛,關于姑娘想知道的生命延續方法,貧道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我試試吧!」哎喲!她躲他都來不及,當初還大言不慚的說要和他分享生命如何延續,如果現下開口要了玉如意,豈不是落他一個「我也是有付出的」口實?

    媧娃在走回風府的路上還煩惱著怎麼開口,索討這件事情她其實開不了口。

    不然,她買個玉如意和他交換好了。這主意聰明。

    還記得在東大市的玉工坊,那可是這金品工藝街里首屈一指的名家,她之前跟著風騰揚進出幾次,也看得出來光是門面就與其它店家不同。

    沒多久,媧娃就來到東大市,林立的商店讓人群聚集,駢肩累踵,記憶中不覺得東大市有這麼擁擠啊!

    好幾次嬌小的她都陷在人群中,牲畜的腥味夾雜著人們揮灑的汗水味,各種氣味在艷陽的烘烤下,讓人不敢領教。

    餅去進入東大市,總是風騰揚小心的幫她隔開人群,這次沒有他的陪同,當然感覺不同。

    媧娃發現自己不該從這牲畜的交易街進入玉街,一失足成千古恨應該可以用在這個時候。

    好臭!

    當她找到玉工坊時,鼻間依稀可以聞到臭味,趕緊進入店里。

    「小姐,你好,先來杯白毫尖茶潤潤喉吧!」店東送上一杯溫熱的茶。

    「謝謝。」媧娃接過茶杯,輕啖一口,「請問有玉如意嗎?」

    「當然有,只是不曉得小姐喜歡什麼樣式的?我們有篦插、發釵,也有瓖工精致的寶石搭配,不曉得小姐是要送人還是自用?」店東眼尖,早就看出媧娃身上穿的是雲織絲,那可足夠支付尋常人家一年的吃穿用度啊!

    「我要送給心上人,但他喜歡的是佩戴在腰間的玉飾,有這種的嗎?」

    這姑娘忒大膽,居然大刺刺的說要送心上人。店東見多了形形色色的客人,但也少有姑娘家會這麼直白。

    「當然有,本工坊還提供客人訂制,小姐如果看了不滿意,也可以用訂制的。」店東招呼媧娃上座,並且從上鎖的櫃子里拿出一只只黑色檀木盤。

    擺放整齊的玉如意,形色大小不一,媧娃一一檢視,卻發現色澤都不如風騰揚掛在腰間那只,不禁有點失望。「這已經是全部了嗎?」

    「小姐沒有喜歡的嗎?」

    「其實他已經有一只,我只是買來給他替換,所以想要找個比較相近的。」

    「既然是替換,可以找個不同款式的,要不要看看蝠如雙喜?這是新款式,很多大爺都喜歡,畢竟討吉利都不嫌多。」店東連忙拿出另一只紫色檀木盤。

    蝠如雙喜是很吉利的名字,但他好像比較喜歡玉如意。媧娃審視著。咦?這居然是三色……

    「小姐好眼光,這綠得通碧,直達紫心軸里,還穿插著淡白,泛著溫潤的色澤,這塊玉可是費了玉雕師好一番工夫才畫出來,瞧瞧這紅柿的綠蒂還特地配合著玉綠,紫的成了蝠身,拍著淡淡的白色翅膀。」

    「是很特別。這多少?」

    「七十兩,我們玉工坊價格公道。」

    「七十兩?」三個銅板就可以買四顆包子,這小小的玉飾要七十兩?換成包子可以吃上十年耶!

    不曉得怎麼回事,店東突然頓住,然後改口,「咳,小姐,是小的看錯,這只要七兩。」

    「七兩啊!是有點貴。」不過既然是要換玉如意,買太便宜好像沒有誠意。

    唉!跟在他身邊當跑腿賺來的薪俸剛好七兩,連留幾個銅板買糖吃都沒有。「就七兩吧!」

    店東抖著眼尾,若不是有人示意要他講這種價格,他怎麼都不會開出這種價格,結果這小姑娘居然還嫌貴。

    「謝謝小姐。」他的聲音特別重。

    「甭客氣!」媧娃拿出荷包,銀貨兩訖,接下來就是回去找風騰揚好好的談一下。

    只是光想著要見面,她就覺得臉蛋發燙,呼吸急促,連心都開始抽緊。

    握緊玉飾,她深呼吸。不曉得他願不願意割愛?

    媧娃一離開玉工坊,簾後的男子隨即信步進入大堂,「麻煩店東,這張銀票就請收下。」

    「謝謝風少爺。」店東笑得合不攏嘴,只是在收下銀票時也不免好奇,「那位小姑娘不知是風少爺的?」

    「心上人吧!」他是她的心上人,不是嗎?所以他應該平等對待吧!

    「原來如此,敢情風少爺的喜事近了?」

    「還沒提親呢!」

    「沒問題的,家有閨女的人,誰不盼著能獲得風少爺的青睞?」店東講這話可不是推諉或謬贊,前些日子東北的商業霸主曾跟媒婆探听過風少爺的意願,可惜踫了軟釘子。

    「希望事情如店東的金口了。」風騰揚朗聲大笑,信步離開玉工坊。

    他很好奇,那丫頭買玉飾要送誰?她對吃食的興趣遠大于這些墜飾。

    本來是要到南經院找人,沒想到他半途就踫見丫頭風風火火的朝東大市走去。

    他沒驚擾她,干脆尾隨在後,看她想做什麼事?怎知這一看卻更胡涂了。

    現在瞧她行進的方向,應該是回風府,不如他早一步回去。

    風騰揚輕輕一踮足,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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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29 00:04:1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媧娃躡手躡腳的進入風羽樓,這里是他的住處,在府邸里獲準可以來去自如的,除了風騰揚本人外,就屬她,所以進入風羽樓並沒有被攔阻。

    「人不在,難道還在幽風院?」她喃喃自語。

    「原來你知道我去過幽風院。」熟悉的嗓音自她的身後響起。

    喝!媧娃迅速轉身,人嚇人會嚇死人。

    「你什麼時候在我背後?」

    「從你進風羽樓開始,只是瞧你跟只耗子一樣,所以就由你玩得過癮了。」風騰揚睨著她,「我還在想,什麼時候才見得著你?沒想到你的架子比我這少爺還大,連著幾天不上工也沒捎來一句話。」

    「我有留言告訴你啊!」

    「有嗎?」

    「當然,我放在案牘上。」

    「就這張紙?畫著一只小雞在啄米?」風騰揚攤開紙張。

    「什麼小雞啄米?你不懂得欣賞,那明明就是心有千千結,低頭勤思索,而且那不是小雞,我畫的明明是凰。」媧娃搶回紙張。討厭,怎麼嘴巴一樣壞?

    「勤思索?什麼事這麼困擾你?」

    「就是……我在想要怎麼開口。」唉!萬事起頭難,萬言開口澀。

    「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

    媧娃眼一瞟,注意到他的腰間,今天還是系著玉如意。

    「你很喜歡那只玉如意?」

    「只是配飾,你也曉得,大老板們都愛在身上放幾樣裝文雅。」

    「那這個你喜歡嗎?」藉這機會,媧娃連忙掏出蝠如雙喜的墜玉。「我是偶然間發現的,這花了我所有的積蓄,你喜歡嗎?」

    風騰揚仔細的接過手,把玩一番。「色澤溫潤,還不錯,圖飾也很特別。」

    「是吧!是吧!我花了好大的工夫才找到,瞬間就想到你,所以不惜重金買到手。」

    罷才不是才說偶然,怎麼現在又變成花工夫?這丫頭都沒發現矛盾嗎?但風騰揚也不揭穿。

    「瞬間想到我?真的?」

    「當然,你戴戴看嘛!」她興匆匆的建議。

    風騰揚順著她的心意,解開玉如意,換上蝠如雙喜,搭配一身純白的衣飾,確實十分顯眼,突顯出優雅自若。

    「很好看吧!」媧娃低下頭,瞧著他的腰間。這綠得穿紫,乍看之下,還有種花朵綻放的感覺。呵,不枉她花了所有的積蓄。

    「你的眼光很好。」看著媧娃的發旋,他的嘴角含著一抹縱容。

    「那你收了禮物要說什麼?」她眼巴巴的看著他手里的玉如意。

    「謝謝。」

    「還有呢?」媧娃仰起頭,期待的看著他,圓圓的大眼楮閃著金色流瑩。

    「我很喜歡。」

    「然後?」

    「還有?」風騰揚故作驚訝。

    「很重要。」

    「提醒一下。」

    「在你的手上。」

    風騰揚故意舉起左手,左翻右轉,「我的手怎麼了?」

    「另一手。」

    「你說玉如意?你想要這只玉如意?」

    媧娃點頭如搗蒜,諂媚的說︰「禮尚往來嘛!」

    「你知道男女互送這種配飾代表什麼意思嗎?」

    「不就表達友善嗎?」媧娃記得風騰揚說禮尚往來是做生意的竅門之一,是一種友善的表達方式。所以她這應該也稱得上友善吧!

    「這種行為叫做交換信物。」風騰揚故意解釋得很模糊。

    「那我們也來交換嘛!」媧娃根本搞不懂信物代表的意義,只想著怎麼把玉如意弄到手。

    「好啊!如果你這麼堅持。但你知道信物的含意嗎?」

    「什麼含意?」

    「就是達成一種約定的證明,所以你願意同我約定?」

    「什麼約定?」

    「永遠在一起?」

    「那有什麼難?一言為定。」

    「好。」風騰揚也很豪爽的將玉如意放在媧娃的掌心。

    媧娃仔細的打量玉如意,雖然白脂色澤潔淨無瑕,但她還是不明白為什麼道長這麼執著,這種玉在玉工坊也有啊!

    這丫頭應該不明白玉如意的功用,只是他很好奇,她怎麼會突然對玉如意感興趣?她對于這類物品向來興趣缺缺。所以這種突如其來的改變,絕對事出有因。

    有趣的事情要發生了!風騰揚興趣高昂。

    媧娃將玉如意拿到手後,雖然愉快,畢竟風騰揚這麼爽快的就答應交換也是始料未及,但她還是覺得難以開口,被拒絕要怎麼辦?

    只是……他說永遠在一起?

    當時她雖然一古腦的答應,現下回想起來才發現……永遠!

    她還記得娘說過,嫁人就是兩個人永遠綁在一起。

    所以他提到的永遠跟嫁有關系?她對于綁在一起的概念僅限于娘和爹之間的相處,有時候她還會撞見娘嬌羞的打了爹一下,雖然聲音響亮,但應該不會痛,因為她看見爹笑得很愉快。

    可是只要她發問,「怎麼了?」

    娘總是啐了一聲,「你爹沒個正經,咱們別理他。」

    沒個正經?娘是嬌嗔滿面的說話,所以媧娃覺得他們在打情罵俏。至少胡大娘是這樣講,這叫夫妻情趣。所以她和風騰揚也會這樣?那就是夫妻?

    可是娘說要成為夫妻必須經過提親,還說將來只要有人上門提親,爹一定會舍不得。風騰揚沒有講到提親的事,只有提到永遠。

    明明很簡單的兩個字,經過她的腦袋瓜思考,變得越來越復雜。

    算了!她還是先追求生命延續的答案,至于永遠,可以慢慢找。

    只是將玉如意交給道長,那麼永遠這個約定還會存在嗎?風騰揚說過,這是約定的信物。

    這……她本來決定要把玉如意交給道長,但轉念到此,突然受到阻滯。

    她還不確定永遠這件事能不能辦得到,可是轉念想到沒有永遠就又……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在給與不給之間,媧娃顯得忐忑。

    「或許……或許有其它管道可以知道生命延續的方法,不急于找道長。」她喃喃自語。

    下定決心後,她的心情豁然開朗,忐忑只維持不到一炷香時間。既然無法把玉如意交出去,那麼至少要有禮貌的去告訴道長。

    媧娃認為事不宜遲,急忙要離開風羽樓。

    「你要去哪兒?」風騰揚出聲。

    她頓住腳步,「我要去南經院。」

    「我現下要出門,你要一起去嗎?途中會經過雪香齋。另外,這個給你。」

    雪香齋以素料聞名,烹調手法非常到位,也講究色香味俱全,有些菜色嘗起來幾乎和葷食沒兩樣。

    他托起她的手,將一個油紙袋放在掌心上。

    「這是什麼?」不等他回答,媧娃已經打開油紙袋,是糖。「我又不是三歲娃兒,怎麼送糖給我?」

    她捻起一顆糖,放進嘴里,濃郁的桂花香氣在舌尖漫開,這跟一般的糖葫蘆不同,淡淡的甜味回甘,這……這顆糖混合了桂花香和茶香,好特別。

    「還說不是娃兒,瞧你現在吃糖吃到眉開眼笑。」媧娃跟在他的身邊跑腿學習,故意偽裝老成讓人覺得可以信任,偏偏有些小動作會露餡,大伙都看在眼底,覺得有趣,倒不想戳破她的自以為是。

    「這很稀奇,以前沒吃過嘛!你也嘗一顆。」她捻起一顆糖,遞到他的唇邊,借花獻佛。

    風騰揚對這類甜食向來抱持敬而遠之的態度,但對于她送上來的倒是沒有拒絕,反而故意一口含住她的手指,青蔥玉指似乎在唇里顫動一下,他故意咬住不放,直到她硬是用力,才任由她縮回手。

    「很甜。」他意有所指的響應,發現她低垂著腦袋,從發絲內探出頭的小耳垂紅透,原來她開始懂得害羞。

    這是好事!

    經過兩次褪身,媧娃應該也屆成熟、開智。

    他已經開始心急,必要時,會下帖重藥。

    媧娃又回到風騰揚身邊跟前隨後,一切似乎回到從前,但又有些細微變化。

    餅去,他總是任由她對桌上的點心垂涎,吞咽著不可得的渴望,要等到他覺得逗夠了,才會將美食賞給她,這就是他的壞心眼。

    但現在不會,他總是命人備齊一桌甜咸各半的美食,還搭配不同的茶水解膩,幾乎把她慣壞,養刁她的嘴。雖然他還是讓她穿著男裝,卻在不經意間透露出對她的呵護,讓有機會瞧見的人都變得尷尬。

    這些轉變也讓媧娃開始懂得害羞,有時臉會燙到需要拿冷水降溫。不然一個男人滿臉通紅,連脖子都泛紅,是能看嗎?實在太曖昧。

    「發什麼呆?」風騰揚以蘸墨的筆尖點上她的鼻頭。

    濕意讓她回過神來,皺著柳眉,不悅的抹掉黑墨,「沒事做!你今天讓我出門嘛!」

    對,這才是重點,他最大的變化就是不再差遣她做事,每次都要她坐陪、晾著,只要他抽空抬頭時可以看見她就好,儼然把她當成定心丸,不過老是呆愣在一旁也會悶得發慌啊!

    雖然她可以看書,但時間一久,總是渴望可以活動身子。誰像他可以兩、三個時辰都坐著不動,猶如老僧入定。至少她確定自己沒有這種修為。

    「你想去哪里?」

    「南經院,去參拜。」

    「好。」

    這麼好商量?媧娃非常訝異,畢竟這幾天她已經提出很多次想外出,都被打回票。

    「等會兒我要到涼州一趟,你去南經院參拜後,就乖乖的回來府里待著,別四處生事,等我回來。」

    「涼州?我怎麼不曉得?」她沒听他提過要出門,太突然了。

    「我本來就每個月會巡視一次各地產業,上回去廣州,這回挑涼州。」只是她的出現讓這多年的習慣出現變化,當初是為了掩蓋住她的氣息,所以才帶著她進出,但現在她都歷經兩次褪身,或許是本能關系,這丫頭已經會隱藏氣息,再加上他隨身佩戴的玉如意就在她身上,可以造成嚇阻效果。

    「不能帶我一塊去嗎?」

    「董管事不會同意,更何況我這趟出門不是游玩,緊湊的行程安排你會吃不消。你會想我?」

    還沒有告別,媧娃已經開始依依不舍。「當然會。從認識以來,我們還沒有分開過。」

    「哪沒?!你不是躲了四天?」

    「我哪有躲?再說,那時候我們是在同一個屋檐下,如果要見面,隨時可以。」

    「我只出門六天,你待在府邸里可別添亂。」

    「你該不會是去處理硫磺的?」媧娃瞠大眼。

    「沒有,這件事我會依你。」

    「你答應了就不能反悔。」

    「那你呢?」

    「我找到延續生命的方法一定跟你分享。」

    「別添亂,記住!」風騰揚揉了揉媧娃如瀑一般的黑發。

    媧娃皺著鼻頭,「我才不會。」

    「不是要去南經院?我讓人安排馬車。」

    「我送你出門。」

    「不用。」黑瞳彌漫著一層水霧,風騰揚很擔心她的泫然欲泣會讓他反悔,最後改變行程。這趟除了巡視涼州的營生外,他還有其它要事要處理。

    「一定要。」媧娃也有堅持。

    經過一番角力,最後贏的當然是風騰揚,雖然不願意對媧娃使用術法,但在必要時期也要有必要手段。

    前往南經院的途中,坐在馬車里,媧娃咬著下唇。奇怪,為什麼她會任由風騰揚送上馬車?她明明是堅持要先送他出門。

    可是在四目交接後,她居然無法反駁,乖乖的上了馬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媧娃還想不透之際,馬車已經抵達南經院。

    「王伯,你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去去就回來。」媧娃不等王伯搬出凳子,靈巧的躍下馬車,一溜煙進入南經院。

    她從南經院側門,按照上回的路線來到巷內,沒想到才靠近大門,舉手要拉門環,就有人從里頭打開門。

    「道長恭候姑娘多時。」

    這麼厲害,連她今日會上門拜訪都清楚。媧娃咋舌,尾隨在那人的身後。

    「貧道以為姑娘已經放棄知道。」興緣道長以眼神示意徒弟離開。

    「道長,我這趟來就是要告訴你,我無法交付玉如意,所以關于生命延續的方法,我會再想辦法從其它地方去知道。」

    「玉如意只是貧道想知道姑娘獲知答案的決心有多大罷了!」

    「所以這只是測試?你還是願意告訴我?」媧娃喜出望外,事情可能有轉圜的余地。

    「姑娘的決心不過爾爾。」

    「不是,我還是有把玉如意拿到手。」

    「口說無憑。」

    媧娃為了證明自己不打誑語,小心的從腰間的荷包里拿出玉如意。「道長,你瞧清楚。」

    興緣道長接過玉如意,仔細的觀察,精矍的眼楮開始發亮,然後壓了下玉如意的中柄,玉如意居然就斷成兩截。

    媧娃當下驚呆了。「道長,你……你把玉如意弄壞……」這是怎麼回事?明明玉如意已經斷成兩截,在道長雙手一按後,竟然又合在一起,太神奇了。

    她目露驚奇,看著道長拿出朱紅泥,玉如意在上頭撳了幾下後,蓋在紙上,居然出現龍飛鳳舞的騰字,敢情這是玉印?

    「總算到手,得來全不費工夫。」興緣道長的笑聲非常尖銳,而且前後態度的差異十分大。

    媧娃明白大事不妙,小心的靠近他,試圖要趁他不注意時把玉如意搶回來,沒想到他的後腦勺像是長了眼楮,居然迅速閃開,讓她撲了個空,差點跌個狗吃屎。

    「道長,玉如意是我的,請你還給我。」

    興緣道長笑得邪惡,當著她的面把玉如意塞進腰間,「說到這里,貧道還要感激小姑娘,若非你的幫忙,我怎麼可能取得玉如意?」

    「我說過無法交付玉如意,你這種行為是強奪,我可以去告官。」媧娃怒斥,雙手叉腰,虛張聲勢,「但只要你把玉如意還我,我可以當做沒有這回事。」

    「笑話!全是你一人的說詞。在這城里,誰不曉得興緣道長是南經院的活神仙?你講這話,有人會相信嗎?」

    「只要他們在你身上搜出玉……」媧娃面如死灰。

    「我會笨到讓人在我身上搜出玉如意?至于延續生命的方法更是痴人說夢話,哪有什麼方法可以延年益壽?佛家曰︰多行善。最後也要有神的憐憫才能施舍些許歲數,在我看來,多活那幾年若是病痛纏身,或者身無分文的賴活著,還不如早點死,重新投胎。」

    「玉如意還我!」媧娃沖向前,朝興緣道長一陣亂打,「把玉如意還給我!」

    這是重要的約定,她不能失約。

    興緣道長雖然瘦削,但怎麼說也是男子,力氣自然大,反手一推,就把媧娃推倒在地。「你別放肆,誰拿了你的玉如意?」

    雖然免了臉蛋親吻地面的危機,但她柔嫩的掌心因為摩擦過地板而疼痛。「風騰揚不會放過你的。」

    「他敢明目張膽的來要嗎?說到這兒,風騰揚也真是疼愛你,居然把向來不離身的玉如意送給你,你八成不曉得這玉如意代表什麼。」興緣道長扣住媧娃的下巴。喲!這娃兒的肌膚水嫩,吹彈可破,再仔細看她的五官,雖然還有幾分稚氣,卻非常精致美麗,再過幾年的成長,可以想象又多出一名媲美洛神的美人。

    媧娃顧不得疼痛,用力扳開他的鉗制,「你是什麼意思?」

    「風騰揚實際上是個皇商,帶有皇族傳承血統,那些台面上的生意所賺取的銀兩,需要上繳大量稅銀到國庫。說穿了,皇商不過是皇帝的走狗,但風騰揚也不是泛泛之輩,利用皇商的身分,暗地里為自己擴充營生範圍,從酒棧到鹽貨,他都有沾上邊,當然,這些全是台面下的暗盤,所以不方便公開,因此他才使用這顆玉印,見印如見人,只要有這顆玉印,就可以統令這些生意。」

    媧娃大驚,沒想到這顆玉印的背後隱藏這麼一大筆財富。「你怎麼會這麼清楚?你到底是誰?」

    「我原本是風騰揚安排在私鹽里的管事,幫他賺進大把銀子,只不過私下收受花紅,他居然就不顧舊情,把我驅逐,甚至還讓我進了官府,呈上讓我百口莫辯的鐵證,不到兩個月就被判前往東北勞役,要不是借機脫逃,早就死在那群只會甩著鞭子把人當牲畜打的官令手里。我等了好長一段時間,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報仇,沒想到你剛好尋上門來,當時我就知道報仇的機會到了。」

    興緣道長笑得猖狂,「我嘛!賤命一條,怎麼可能扳倒擁有皇族血統的風騰揚?所以我只要奪取他的財富就夠他肉痛,咬牙切齒的恨我一輩子。」

    「風騰揚不會輕易的放過你。」

    「那你呢?你以為風騰揚會放過你?他因為信任你,把幾近三分之二的家產交給你,你卻把它拱手讓人,你認為他知道後會怎麼對付你?在想著要我不得好死之前,先想想你自己的下場干!」

    媧娃淚水盈眶,抽抽噎噎,「把玉如意還給我!還給我!」

    興緣道長瞧著她梨花帶雨的模樣,嘖嘖出聲,「小美女,不如你就跟我吧!桂回風府了,如何?跟著我,我一樣能讓你錦衣玉食。」

    「下流!」呸!她吐了口口水在他的臉上。

    興緣道長輕笑,抹掉臉上的唾沬,反手賞了媧娃一巴掌,聲音清脆的嚷道︰「青衣!」

    「徒弟在。」女子走進屋里,發現媧娃狼狽的跌坐在地上,卻面不改色。

    「把人扔出去。」

    「是。」青衣上前,抓起媧娃。同為女子,青衣的力氣顯然非常大。

    「不要!我不要出去。你把玉如意還我!稈玉如意還給我!」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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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1-29 00:04:3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寶貴的一課,人心險惡。

    媧娃直到這一刻才明白之前有多幸福,至少遇上的人都對她抱有仁善之心。

    怎麼辦?她居然讓玉如意落在那麼邪惡的人手上,尤其玉如意還關系到這麼大筆財富。

    風騰揚出門前曾經叮囑她別添亂,而他離開還不到十二個時辰,她就闖下大禍……不行,一定得想辦法把玉如意奪回來,既然明的不行,她也可以來暗的。

    只是要怎麼暗?趁其不備偷回來?這方法是好,但她要怎麼混進去?

    媧娃輾轉難眠,幾次躺著又起身,在屋里踱步也無法讓腦袋清晰,想來想去的方法都有缺陷,迷糊間,黑幕漸漸籠罩理智。

    好熱!玉如意還我,那是我的。

    進入夢鄉的媧娃緊皺著雙眉,幾次翻身,從被窩中露出的手臂出現淺淺的鱗片,若隱若現,開始漫開,如火焰般的紅斑爬上雙足,燒灼過似的,赫然形成蛇鱗片。

    把玉如意還給我!

    好熱!

    褪回原形的媧娃執著的意念就是要把玉如意拿回來,利用腹部在地面摩擦,產生的前進速度非常驚人,轉眼間,一條五色大蟒蛇已經離開風府。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打梆子的更夫揉著眼楮,愛困至極,煤油燈提供的光源十分微弱,幸好今晚滿月。

    嘶嘶嘶……

    奇怪,怎麼有聲音?都這麼晚了。更夫回頭一瞧,兩記金芒由遠而近,以超乎尋常的速度朝他而來,而嘶嘶的怪異聲音也越來越大。

    那是什麼?蜿蜒的身形在地面滑動,身軀至少有六尺長,更別提寬度幾乎是兩名大漢伸長手環抱也圈不起來。

    蟒……蟒蛇!更夫嚇得跌坐在地上,連聲音都卡在喉嚨。

    艷紅的舌頭,尖亮的牙齒,讓更夫的頸部發涼,以為自己會死于蛇吻之下,沒想到蟒蛇只是快速的滑過他的身邊,讓他連大氣都不敢喘。

    當他以為自己得救時,蟒蛇突然停住,回首盯著他。

    「不要……不要吃我!」

    下一秒,蟒蛇已經罩住他所有的視線。

    啊!驚恐至極的尖叫聲劃破黑夜。

    好累!明明睡了覺,醒來卻沒有全身舒爽的感覺。

    尤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句話完全落實在她身上,媧娃一整夜都在作夢,夢見往南經院的路上,移動快速,她應該跑得很急……而且在路上還踫到更夫,好奇心作祟,還特地停下來想瞧清楚打梆子,卻被更夫的驚叫聲嚇到。

    或許她有些不禮貌,沒有打聲招呼就想看,但沒必要尖叫成這樣,尤其是一名大男人,模樣不好看。

    只是明明是夢,為什麼她會覺得好真實?

    到了南經院,穿過小巷,她小心翼翼,如果可以在不打草驚蛇的狀況下把玉如意偷回來是最好的事情。

    進入屋宅內,她發現空無一人,搜遍所有的房間,連只耗子也沒有找著。

    人去樓空,這會兒她想把玉如意找回來更是難如登天了。

    叩叩叩,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媧娃……媧娃?你醒了嗎?」是董妻的聲音。

    媧娃只著單薄的中衣就起身,穿過中堂,「娘,怎麼了?怎麼你的聲音听起來這麼驚慌?」

    「沒事就好。」董妻松一口氣,「今兒個娘才去到市集就听見大伙聚在一起談論昨晚發生的大事,更夫隊的二柱被嚇傻了,嘴里喃喃著大蟒蛇要吃他。本來大家都以為他是愛困眼花,沒想到不止他一個人親眼目睹,連東大市的春嬸也嚇得臉色發白,一早就到南經院求卜問卦。」

    媧娃瞠著大眼,「大蟒蛇?」

    「是啊!二柱說這蛇口一張,足足可以吞掉一頭象,嚇死人!這麼大條的蟒蛇豈不成精了。」

    「有人被吃掉?」

    「現在官府要清查人口,還要大伙晚上沒事就待在家里,比較安全。你也是,最近少爺不在府里,你就乖乖的學點針線活。」

    「娘,既然出現這種成精的大蟒蛇,那麼道長怎麼說?南經院的大門快被擠破了吧。」

    「當然,一早南經院就擠了一堆人,等著跟道長要求平安符。你爹一早就上市集,買些驅蛇的草藥。」

    天助我也!大蟒蛇出現的時間恰好。最好讓那個興緣道長忙到沒空處理玉如意,她才能夠混水摸魚,借機把玉如意偷回來。

    現在她要費心思量,怎樣才能混入那座宅邸?

    興緣道長不可能把玉如意藏在往來雜沓的南經院,只有他的住所可能性最大。

    「娘,那我也去南經院求平安,幫少爺求一個平安符回來。」媧娃沖回內室,開始更衣。

    尾隨在後的董妻走進內室,忍不住叨念,「瞧你這丫頭,昨晚是在忙啥?怎麼衣服丟了一地?都到能出嫁的年紀,還這麼不懂得打理自己,教人怎麼放得下心?」

    「娘,沒事啦!你別收拾,我回來再弄就好。」媧娃隨意套上一件翠綠絲裳,就往門口沖。

    「你這丫頭,站住!」董妻大發雌威。

    媧娃瞬間立定,不敢輕舉妄動。

    「瞧你連頭發也沒梳,先坐下。」董妻推著媧娃坐在梳妝台前,仔細的梳著。

    「一梳到底白頭老,二梳到底旺子婿。這是娘出嫁時,娘的娘幫娘邊扎頭發邊講的吉利話。我和你爹雖然稱不上富有,但兩人相知相隨,幸虧你爹也不嫌棄我無出子息,所以就這麼牽手大半輩子,娘最大的願望就是將來跟你爹一起進棺材。丫頭,娘也希望你一輩子平平順順,不用大富大貴。」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娘是不是這個意思?」

    「你懂就好。娘問你,你是不是對少爺上了心?」

    「風騰揚?對啊!」

    「真不害臊,居然還回答對!」董妻啐了聲,原本是取笑,卻又轉為憂慮。

    「你這丫頭講話直白,一根腸子通到底,但人心哪有這麼簡單?你知道府里的人怎麼說你嗎?」

    媧娃眨動黑白分明的大眼,寫滿疑問,「怎麼說?」

    女兒的心性非常直純,這些帶著嫉妒意味的酸話,听听就耳邊風吹過,何必要說嘴讓女兒掛心?但不教她什麼是人心不古,萬一被騙……唉!天下父母心,一樣的。

    「娘?」

    「算了!丫頭,娘問你,少爺知道你把他放在心上嗎?」

    「知道啊!所以他還送……」

    「送什麼?」

    不行,玉如意不見了!「送了我一句話。」

    「什麼話?」董妻急著追問。

    「什麼話啊?」媧娃斂著眉,臨時要她如何編出一句話?只好隨口胡謅,「此情可待成追憶。」天曉得她是從哪一本雜記章節看來的!

    「什麼意思?」董妻不識大字。

    「娘,頭發就扎成這樣,我去南經院了。」媧娃站起身,奪門而出。她快要瞎掰不下去了!

    丙然,比往常聚集更多信眾。

    媧娃站在南經院外,不敢打草驚蛇。

    現在是溜進宅邸的好機會,于是她轉身就往宅邸跑,然後直走,進小巷。

    怎麼……她的心底有股失落,依稀間,大廳里的柳木桌椅消失,空無一物。記得只剩內室……某一間內室里的地上有張黃符紙。

    景象歷歷,彷佛親眼目睹。

    當媧娃攀牆進入屋宅時,眼見的景象讓她驚愕。這就跟她剛才印在心眼上的景象一模一樣。

    黃符紙?黃符紙呢?她轉進其它廳室,東廂的每間房都空蕩蕩的,西廂最後一間的地板上真的有一張黃符紙。

    怎麼會這樣?她居然可以預知。難道她有預知的仙力?那能預知玉如意藏在哪里嗎?

    媧娃集中思緒,仔細的回憶玉如意的外觀,還有和玉如意有關的所有線索。

    快出現啊!篙托,快出現啊!

    難道她的預知能力還不夠健全?但興緣道長既然還在南經院,說不定玉如意也在那。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要混進南經院,向其它人打听。

    媧娃明白打鐵要趁熱的道理,所以馬上前往最近的東大市,隨便買了一套粗棉衣裳,再把長發塞進扁帽,將小臉和露出來的四肢都抹黑。

    這樣應該沒有人認得出來了

    她小心的進入南經院,發現沒有人注意後,迅速跑向院後。一般前院是信徒祭拜的地方,後院就是廟方人員的生活居所。

    喝!來到轉角,她差點撞上人。

    「你這小子,怎麼這麼冒失?」

    「這……人有三急啊!」

    「呿!茅廁在另一頭。」穿著灰色道袍的小兄弟嗓音粗啞的說,「慢著,你今早送來的黃花菜經過廚房點秤,有少斤兩。」

    「我回去會跟店東說。」原來是被誤認,還好沒被識破。

    「另外,明天記得送一壇上等的桂白酒來。」

    道士喝酒?雖然道士不似和尚有三皈五戒,但走修行之道,喝酒好嗎?媧娃心想著,可沒膽說,幸好這位小兄弟誤會,否則她還不曉得該怎麼脫身呢!

    「五常,你在同誰講話?」

    「師兄,是送菜來的黑哥兒,他找茅廁找來這兒了。」

    「還不快回來幫忙!廳前的信徒多到數不清,每個人都恨不得有八只手,你還在那里偷懶,小心待會兒師父生氣。」

    「真是!怎麼小竹苑住得好好的,要搬回院里?這早也盯人,晚也扎人,教人怎麼生活?」灰袍小兄弟念念有詞,倒是不敢真的對師兄碎嘴。

    原來是搬回院里啊!

    既然是搬回院里就好找,廟里最大的當然是女媧娘娘,再來就是興緣道長,住的格局應該是數二。女媧娘娘位中,那麼第二就是位于右翼的廂房。

    媧娃仔細的觀察,確定沒有異狀才進入屋內。

    柳木桌椅,和小竹苑的一樣,所以這里是興緣道長的房間沒錯。

    她欣喜若狂,但高興沒多久就察覺異處。

    怎麼有股香味?而且越聞覺得頭越暈,連井字格的窗欞都在晃動。

    媧娃伸出手,想撐住什麼東西維持平衡,卻發現掌背出現鱗紋。這是眼花嗎?

    但她連想抬起手,仔細打量的力氣都沒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的身體出現變化,從腿心開始泛出紅鱗,連眼楮都泛著金色光芒。當她的神智陷入黑暗時,腿部已經蜷曲成蛇形。

    「真是累死我,突然出現這麼多信徒。」興緣道長的聲音在長廊上回響,而且跫音朝著房間靠近。

    「道長,這不是好事嗎?信徒越多,表示廟里的香火越鼎盛。我听王大人說要把你的功績通報朝廷,如果獲得皇上欽點參加祭天大典,說不定可以成為國師,歷史上也不是沒有這種前例。」嬌嫩的女聲說道。

    「你這張小嘴就是會講話,沒枉費我這麼疼你。」

    「道長,這里是長廊上,不好看,咱們先進房間嘛!」灰袍道姑欲拒還迎。

    興緣道長被她惹得心癢難耐,用力打開房門,一瞧見地上蜷曲的大蟒蛇,當下驚慌失色,拉著她往後退。

    「道……道長,那是……」

    「別驚慌。」興緣道長小心的關上門,注意到大蟒蛇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幸好我在房間里放置了迷魂香,那是為了防止盜賊,沒想到卻抓到大蟒蛇,瞧它的寬度幾乎是三歲孩童的身高,八成是引起這場騷動的那條大蟒蛇。」

    「現在怎麼辦?不曉得迷魂香的藥效還可以維持多少時辰?」

    「別慌,你這樣怎麼成得了大事?!我現在就去跟大家宣告,大蟒蛇已經被我用術法困在房間里暈迷,雖然短時間內不會清醒,但難保術法失效,然後要大家聯合起來抓住大蟒蛇。」人多勢眾,興緣道長當然沒有笨到自己身涉險境。

    「對,咱們還可以乘這機會宏揚道長的法力無邊。走,咱們快走。」

    唉!

    憑空傳來一聲嘆息,清楚到他們兩人四處張望,但是長廊上沒有第三個人啊!

    「道長,是你在嘆氣嗎?」

    「當然不是!」興緣道長恚怒,「是誰?裝神弄鬼,以為這樣可以嚇唬人嗎?有本事就出來啊!」

    「道長!」灰袍道姑抓著興緣道長的衣角,跟著在原地轉圈。

    「然後呢?」風騰揚步履輕盈的出現。

    就興緣道長看來,不過就是一般輕功,不過這人來頭不小,但根據他的打听,他明明動身前往涼州,怎麼會出現在南經院?

    「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是王道,曾經是我的管事之一,卻因為貪瀆,被我趕出益州城,沒想到你居然當起道長。」

    「那又怎樣?當道長犯法嗎?」

    「當然不犯法,只是道長和這位姑娘的關系是師徒嗎?」風騰揚指著灰袍道姑,露出戲謔的笑容,「看樣子你們的關系非常密切。」

    「你不要胡說八道,含血噴人。這位道姑會這麼驚慌失措,完全是因為在貧道的房間里鎮鎖著一條大蟒蛇。如果你不信,可以進去查看。」如果大蟒蛇恢復清醒並咬死風騰揚,那麼更是一大樂事。

    「奇怪,這位道姑又因何事要進入道長的房里?」

    「這……」

    「我只是想借閱師父的藏書典籍。」灰袍道姑連忙出聲解釋。

    「喔!那我可以好好的拜讀一下是什麼典籍。」風騰揚大手一推,打開房門,隨即跨過門坎。

    興緣道長屏息以待,等著風騰揚發出慘死的尖叫聲。但等了好一會兒,什麼也沒有,是被大蟒蛇吞食入腹嗎?他小心翼翼的靠近房門。

    「什麼也沒有。道長的日子過得還真是清幽,連大蟒蛇這種荒謬的謊言都可以編造作假來誘使信徒相信。」風騰揚微笑,愜意的走出來。

    「怎麼可能?我們明明親眼看見。」灰袍道姑探頭進入屋內,發現真的不見大蟒蛇的蹤影。

    「難道大蟒蛇清醒了,所以逃走?」興緣道長臉色大變。

    這下糟了!誰曉得大蟒蛇何時會再回來?萬一它是覓食來的,豈不是表示他的生命堪慮?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斃。再說,風騰揚顯然沒有前往涼州,他不能繼續在都城逗留。

    「看來道長的戲癮挺重,那風某就不奉陪了。」風騰揚腳步輕松的離開,這回沒有使用輕功。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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