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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妍 -【盼歸來(相思引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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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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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7 00:04:1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甄曉昭渾渾噩的被送回房裡,雖然大哭一場之後,她的情緒已慢慢冷靜下來,但丫鬟還是擔心她的情況,打算留在房裡陪伴她。

  朱藝箏也擔心她的狀況,卻無法久留,只能吩咐丫鬟小心照顧,她還會再來探望。

  然而在朱藝箏離開後,甄曉昭就將丫鬟遣出房,獨坐房內發愣,直到深夜,所有人都沉沉睡去,她還是沒合眼,坐在黑暗的房裡,手中始終拿著那件破了一個洞的衣裳。

  她就是想不透,他為何不出面,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如果他是怕自己現在的樣子嚇壞她,她不怕的,只要他願意出現,他的模樣再可怕、再不堪入目,她都不會排拒。

  沙沙——

  夜深人靜,窗外的風吹車動顯得特別清晰,呆坐著的甄曉昭馬上回過神,一顆心開始緊張地狂跳起來。

  是勝磊來了嗎?

  她努力克制微顫的身子,無聲的走出房,就怕自己的動靜一大,會將勝磊的魂魄嚇走,然後她又見不著他了。

  就在走廊上,她看到一個蒙面黑衣人,那背影她認得,他曾經出現在她的床畔,還對著她輕歎出聲。

  就著月光,她一眼就看見他的腰側掛著那只紅色的錦囊,這對她來說又是另一個暗示,讓她越來越疑惑,非搞清楚這個男人的身份不可。

  見那男人似乎要走了,她馬上輕喚出聲:「別走!」

  男人動了一下,停在原地,沒有離去,只不過始終背對著她。

  「可以……讓我瞧瞧你的樣貌嗎?」

  他再度搖頭,只要見到她,他喉上的枷鎖就會緊緊縛住他,讓他無法開口說話。

  他只能等,等她先認出他,如果她認不出他來,就什麼都不必談了。

  甄曉昭有著強烈的預感,他肯定和勝磊有某種關聯,雖然他的身形和勝磊並不一樣,但還是無法消除她心中的瘋狂念頭。

  他肯定知道勝磊的事,她絕不能讓他走!

  「這幾日在我身邊發生的事情,都是你做的吧?為什麼……你圖的到底是什麼?」

  他依舊沒有半點聲音,甚至邁開步伐漸行漸遠,甄曉昭心慌意亂的趕緊追上。「你要的哪兒去?等等我……」

  黑衣人的腳步並不快,顯然是故意要讓她追上來,甄曉昭沒有多想,緊緊追隨他的腳步,神色堅定。

  沒多久,他們一前一後來到岳家的後院,黑衣人在一棵大樹前停下腳步,甄曉昭也跟著停下,內心充滿了疑惑不解。

  只見黑衣人毫不遲疑的蹲下身,開始徒手挖掘樹根處的泥土,看著他所挖掘之處,甄曉昭訝異的睜大眼,心湖開始隱隱激蕩。

  七年了,埋下歸來酒的地方早就看不出曾經挖掘過的痕跡,這座宅子內如今更只有她一人知道樹下埋著什麼,為什麼他會來到這裡,又是在挖掘什麼?

  沒過多久,男人挖到了埋在土裡的小酒罈,將它小心翼翼的捧起,並將壇外的泥土都拍掉。

  甄曉昭控制不了情緒,鼻一酸,眼眶迅速泛起淚波,雙手微顫的捂住嘴唇,努力忍住想哭的衝動。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這是只有她和勝磊才知道的秘密呀……

  男人捧著酒,不發一語地來到泫然欲泣的她面前,染上憂傷的眼眸直瞧著她。

  她懂嗎?他依約回來了,回到她身邊,只不過他什麼話都無法說,連樣貌都不敢讓她瞧見。

  他的妻呀,雖然他樣貌變了,但他的心始終不曾改變過,對她的愛意也一如往昔,只希望她能和他心靈相通,認出他來……

  甄曉昭終於激動地落下淚來,她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這壇酒出現了,卻沒想到……沒想到……

  「勝磊,是你嗎?勝磊……」她淚流滿面的瞧著他,想從他身上找到任何能證明他是勝磊的蛛絲馬跡,但除了那雙眼之外,她卻再也找不到其它相似之處。

  就算如此,她仍認為他就是勝磊,別人恐怕會以為她已經瘋了,怎會將另一個陌生男子看成已死的夫君?

  或許她真的瘋了也不一定,那就讓她瘋到底吧,她在他的眸中看到了深深的思念、還有一種想相認卻不能相認的悲哀,那眼神牽動著她的心魂,彷彿正在告訴她,他就是勝磊,她盼了七年卻盼不回的夫君!

  「我知道你就是勝磊,回答我,你就是勝磊,對不對?別不說話,告訴我、告訴我!」她激動的緊抓住他的手臂。

  喉嚨的窒塞在這一瞬間徹底解放,還了岳勝磊自由,他一感到喉嚨變化,也難掩激動情緒,張口欲言,卻是哽咽酸澀的回答:「我……已非從前的樣貌了。」

  這個嗓音是她所不熟悉的,她淚眼婆娑地問:「什麼意思?」

  「原本的岳勝磊已經戰死沙場,但我心有不甘,佔據了別人的身子還魂歸來,這是我逃過死劫所必須付出的代價,所以我……再也不是原來的我了……」

  岳勝磊將自己被神秘女子阿搖所救之事娓娓道出,並且連阿搖為何不讓他還魂回自己身上的理由也全都講明,只希望她能接受現在的自己。

  甄曉昭暗暗心驚,回想起那一夜她的心神不寧,總覺得勝磊似乎就在她身邊,原來……他真的回來過。

  她顫抖的伸出手將他臉上的面罩拿下來,果然眼前男人的樣貌完全陌生,只要遮住那雙眼,她原本就無法將他與勝磊聯想在一起。

  為何會這樣?比起熟悉感,更多的是因陌生而產生的茫然無助,她不知該如何面對此刻的他。

  「出征前一晚,咱們一同埋下這壇『歸來酒』,你說要等我凱旋歸來的那一日,再一同將酒挖出,好好慶祝一番,現在,我還能再與你共飲這壇酒嗎?」岳勝磊無奈的苦笑著。「曉昭,你還願意……重新接納我嗎?」

  她不願意他也不要緊,他還是會暗中守著她、守著孩子,直到再也無力守護為止,總之,他再也不離開了。

  他遵守了和她的約定,只不過是以另一種形式回來,這樣的結果已經無法改變,如果她不能接受,他也不怪她。

  怪只怪命運捉弄人,給了他們倆這樣一個難題,既痛苦又掙扎。

  甄曉昭留著淚,鼓起勇氣伸出手,輕撫上他已全然陌生的臉頰。「再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她很心痛,百感交集,非常混亂,要她在短時間內接受這種事情,她真的沒辦法,甚至有種無所適從的慌亂感。

  她的丈夫回來了,卻已不是從前的模樣,她心疼他所受的折磨,心疼他的身不由己,她感受到了他內心的酸楚,也因此更加難過,甚至對於自己無法馬上接受他而感到歉意。

  她需要一些時間適應這個幾乎全然陌生的他,要不然……她真的不知該如何與他相處。

  岳勝磊輕輕覆上她猶在輕撫的手,流下了兩行男兒淚,笑靨欣慰。「不要緊,我可以等,等多久都不要緊……」

  他也明白要她馬上接受這種事情太過勉強,只要她開始願意試著接納他,他已經非常高興了,彷彿看到了一絲希望。

  他相信他們終究能夠跨越障礙,重新回到過去彼此相愛的時光……

  自從相認之後, 讓甄曉昭重新熟悉現在的自己,岳勝磊每晚都潛入她的房內同她說話,一同回憶兩人的孩提時光,若非她主動,他絕不輕易靠近她,免得讓她感到不自在。

  他等著她一點一滴、慢慢拉近彼此的距離,直到她能自然而然地親近他為止。

  雖然他很想好好抱抱她,重溫兩人從前的親密,但他還是努力忍耐,就怕嚇到她,讓之前所有的努力跟著前功盡棄。

  至少現在能跟她說話、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她面前,與她同處一室,對他來說,已是極大的欣慰。

  目前只有甄曉昭知道他回來而已,至於承兒,岳勝磊只敢趁孩子熟睡時偷偷去看他,畢竟父子倆尚未正式相認,在甄曉昭完全接受此刻的他以前,她還無法讓承兒喊他一聲爹,他明白她的難處,所以也沒有勉強她。

  而甄曉昭在與他相處了一晚又一晚後,愈加發現他和從前的岳勝磊有許多相似之處,舉凡一些不經意的小動作、講話習慣等等,都令她感到十分熟悉,和他相處久了,她已經能很自然的將他當成岳勝磊。

  對於他現在陌生的面容,她終於慢慢習慣了,不再感到彆扭,畢竟從前她所喜愛的不是他的相貌,而是他對她的情意,只要這份情意不變,她仍愛著他,他們倆之間的牽絆就不會斷。

  「曉昭,咱們必須儘早離開寧安城,你願意帶著承兒和我一同離開嗎?」

  這一晚,岳勝磊見甄曉昭對他已沒有任何顧忌排斥,覺得該是時候提這件事了,畢竟他現在的樣貌可是敵國大將慕容霄,要是哪天被人發現她與他私下有來往,恐怕會惹來滅門之禍。

  況且慕容霄在京城裡出沒,說不定會被誤以為是想對皇朝不利,他還魂之事太過玄妙,說出來不會有人相信的,倒不如一了百了,帶著曉昭及孩子到一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重新開始,這是最簡單的解決方式。

  甄曉昭也明白依他此刻的情況,不適合再繼續待在寧安城裡,她點點頭,毫不猶豫地說:「再給我一些時間,我會開始遣散家僕,將手上的家產、家業做個處理,然後就帶著孩子隨你離開京城。」

  「曉昭,謝謝你。」見她一口允諾,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說什麼謝,我也知道你此刻的難處。」甄曉昭輕漾起笑。「對了,那爹娘的墳該如何處理?」

  他們這一走,應該永遠不會再回到寧安城了,所以葬在城外的親人是否要一併移墳,她倒是還沒有什麼想法。

  「爹娘人墳暫時先別動,等咱們確定在何處落腳,生活安穩下來後,再回來移墳也不遲。」

  「好。」甄曉昭點點頭,內心已經開始盤算該處理的事了。

  隔日,她開始遣散家僕,這些僕人都為岳家賣命多年,勞苦功高,她當然不會虧待他們。將所有財產清點完畢後,她在能力範圍之內各發送給每人一些銀兩,讓他們回鄉之後的下半輩子至少可做點小生意。

  至於要不要告訴褚雲隆及朱藝箏她即將帶著承兒永遠離開寧安城,她倒是有些猶豫,還不知該如何處理這事。

  此事暫且擱下,不料幾天後,褚雲隆卻突然前來拜訪。

  甄曉昭親自招呼他,在偏廳內,她見他神色凝重,似乎有什麼煩心之事,不禁感到納悶。

  「褚大哥,怎麼了嗎?瞧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褚雲隆瞧著她好一會兒,內心猶豫再猶豫,之後終於開口:「弟妹,最近府內……有任何異樣嗎?」

  甄曉昭的心暗自一跳,但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鎮定如常。

  「有什麼異樣?褚大哥能否說得更清楚些?」

  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她隱隱感到不安,褚大哥親自過府詢問,事情肯定不簡單,難道他真的發現了什麼?

  「這異樣就是……」褚雲隆欲言又止,真不知該如何啟齒。

  起因在於他一早就接到線報,發現慕容霄疑似現身寧安城,並且和岳府之人暗中來往,他得知時非常訝異,不敢相信會有這種事情。

  慕容霄重傷之後,北敖國雖然封鎖了所有和慕容霄有關的消息,但他們的探子還是探到了慕容霄復原後卻突然消失的詭異情形,北敖國另派將軍頂替慕容霄的位置,至於慕容霄消失的原因到底是什麼,沒有人知道。

  沒想到這人竟然會出現在最不可能出現的地方,為何慕容霄會暗中潛入岳府,難道他和岳府內的某個人有所掛鉤?

  他想不透,現在的岳府到底有什麼值得慕容霄潛入的?他甚至擔心起甄曉昭及承兒的安危,不知慕容霄到底安著什麼心,竟然獨自深入敵方的京城重地。

  「總而言之,最近京裡不太安寧,弟妹平日在家要多注意門戶,免得讓宵小有機會闖入。」褚雲隆只能如此提醒,他已經暗中派出重兵埋伏在岳府四周,慕容霄若是再度出現,絕逃不過他布下的天羅地網。

  「我知道了,多謝褚大哥關心。」

  甄曉昭親自送褚雲隆離開後,越想越覺得不妥,褚大哥一定是知道什麼了,勝磊最好別再冒險夜潛岳府,被人發現就糟了。

  她必須警告勝磊,要他有所提防,她知道他目前落腳的地方,只是為了避免行蹤洩露,她不曾主動去找過他,但現在情況不同,她得親自去一趟。

  她獨自坐上馬車,指示車夫左彎右拐地來到一條偏僻的大街上,她下了馬車,囑咐車夫在原地等待,自己則繼續往前走,在車夫看不見的地方又拐了幾個彎,最後才轉進一條隱密的小巷道中。

  進到偏僻的巷道裡,走了好一段路,她終於來到岳勝磊所住的小宅邸,左右瞧了一眼,確定都沒人後,她才敲著大門輕喊:「我是曉昭。」

  沒過多久,大門微開一縫,甄曉昭趕緊進去,門迅速關起。

  「曉昭,發生什麼事了?」她一閃身進來,岳勝磊就擔心的瞧著她,知道肯定是發生什麼大事,她才會來這裡找他。

  「褚大哥剛才來家裡,說了些奇怪的話,我懷疑他可能發現你的行蹤……」

  她將剛才與褚雲隆的對話全盤托出,表情盡是擔憂。「你這陣子還是別回來了,免得……」

  「慕容霄,沒想到你真的在寧安城內!」

  褚雲隆的怒吼聲突然出現在大門外頭,緊接著好幾名士兵一腳踢開大門,瞬間褚雲隆就帶著士兵殺進來了。

  甄曉昭錯愕的瞪大雙眼,褚大哥怎麼會知道這裡?難道……她被跟蹤了?

  褚雲隆沒想到暗中布下的人馬這麼快就有了收穫,他的部下一見到甄曉昭出門,馬上通報他,一路追到這裡,絲毫不費吹灰之力便找到了慕容霄的行蹤。

  他十分震驚,本還以為和慕容霄有接觸的應該是某個岳府下人,不可能會是甄曉昭,但想不到……真想不到……

  甄曉昭竟然背叛了勝磊,和殺死勝磊的仇敵暗中有所往來!

  「慕容霄,今日你的行蹤既然被我發現了,就別想活著離開寧安城!」褚雲隆憤怒地命令士兵。「大夥兒一起上,務必逮住慕容霄,不論死活!」

  「是。」

  應聲的同時,一群士兵殺氣騰騰地撲向岳勝磊,為免刀劍無眼傷了曉昭,岳勝磊即刻跳上牆逃走,刻意引開士兵,他相信,褚大哥是不會傷害曉昭的。

  「快追,別讓他逃了!」褚雲隆一躍而上要追出去替義弟報仇。

  「不,褚大哥!」甄曉昭趕緊撲向前,驚慌的懇求。「別傷害他,他是勝磊呀,褚大哥!」

  「弟妹,你瘋了不成?那個人是慕容霄,是殺害磊弟的兇手!」褚雲隆憤怒的瞪著甄曉昭,真不敢相信她竟會和殺了自己丈夫的仇人勾搭上。

  「不,他已經不是慕容霄了,他是勝磊……啊!」

  褚雲隆猛力將甄曉昭甩開,不想再聽她辯解。「來人啊!將岳夫人帶回岳府,並且嚴加看管岳府,在抓到慕容霄之前,不准岳府之人隨意出府!」

  「遵命!」

  兩名士兵即刻一左一右的將甄曉昭架起,甄曉昭擺脫不了士兵的鉗制,只能眼睜睜看著褚雲隆追出去,心急的大喊:「褚大哥,他真的是勝磊,請相信我,他真的是勝磊呀--」


  褚雲隆完全不理會她的叫喊,發憤狂追,一心為弟報仇!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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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7 00:04:3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甄曉昭被帶回去後,和還沒被遣散的部分下人們一同被軟禁在府裡,無法出府半步。

  下人們不知到底發生什麼事,只知道門外有不少士兵守著,而甄曉昭也不知該如何解釋,乾脆沉默不語,不安地等待著,就怕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傳回來。

  憑勝磊的身手,應該有辦法逃出士兵的追捕,但他的行蹤已經暴露,褚大哥肯定會封鎖寧安城,直到抓到他為止,而他又能在如此艱困的環境下躲避追捕到什麼時候?

  她已經失去他一次,不想再失去他第二次了,她真恨自己一點忙都幫不上忙,反倒成為他的累贅,替他提早引來了禍事!

  過了一、兩天,褚雲隆都沒再出現,也沒有慕容霄被捕的消息傳回來,她繼續不安地等待,希望勝磊已經順利逃出寧安城,別管她和承兒了,先保住自己的命要緊。

  「娘、娘。」承兒此時進到房裡,不安地抱住她,他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但府內凝重緊張的氣氛,還是明顯的影響到他。

  「承兒,沒事的,別怕……別怕……」甄曉昭柔聲安撫著,真的希望一切都能平安無事的落幕。

  但又可能嗎?恐怕……很難……

  就在這時,房外出現了許多疾走的腳步聲,並且離甄曉昭的房間越來越近,沒多久,一批士兵闖入她的房裡,臉色凝重,來勢洶洶。

  「你們想做什麼?」甄曉昭將孩子護在懷中,瞪著他們,不懂士兵原本只守在門外,沒踏入岳府半步,為何此刻突然闖了進來?

  「上頭有令,將岳夫人以『通敵』的罪名即刻逮捕,等候審判。」帶頭士兵以公事公辦的口吻道。

  「岳夫人,請你乖乖配合,別讓咱們非動粗不可。」

  「什麼?通敵之罪?」甄曉昭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通敵之罪可是重罪,她要是真的進了牢裡,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岳夫人和慕容霄私下往來,許多士兵都親眼瞧見了,所以也請岳夫人不必再多費唇舌辯解,等抓到慕容霄後,你們到底是何關係,也會一清二楚的。」

  甄曉昭這下子真是百口莫辯,就算她此刻說他們口中的慕容霄其實是岳勝磊,也沒有人會相信,只會當她是瘋了。

  不!她不能被抓進牢裡,她要是走了,岳府該怎麼辦?她的承兒該怎麼辦?

  帶頭士兵見甄曉昭始終沒有動作,不顧她的掙扎,硬是將她往房外拉。

  「放開我,快放開我!」甄曉昭死命地和士兵拉扯,她絕不能進牢裡,她要留在這裡!

  「娘!別抓我娘!」承兒心急的趕緊衝上前抱住甄曉昭的大腿,使出吃奶的力氣想將娘拉回來。

  「承兒!」

  眼見某一名士兵靠過來想將兩人分開,承兒更是緊抓住娘親的腳不放,激動的喊著:「承兒不要和娘分開!承兒要和娘在一起!」

  「吵死了!」帶頭的士兵只想趕緊完成任務,不想再多浪費時間,索性直接命令:「兩人一同帶走!」

  「承兒!」甄曉昭心痛地將孩子緊緊抱入懷中,不捨孩子跟著她一同進牢裡受苦,但孩子執意不和她分開,她也捨不得放下他。

  這該怎麼辦才好?他們一進牢裡,以後能不能活著出來都是個問題……

  甄曉昭及承兒很快就被帶離岳府,而岳府下人繼續被軟禁著,不准隨意出去,直到慕容霄被抓到之前,寧安城內四處都看得到士兵在巡邏,城內的氣氛一片凝重緊張。

  褚雲隆帶著手下繼續搜查慕容霄的行蹤,一名士兵突然急急騎馬靠近,追上褚雲隆的馬匹。「將軍!」

  「有慕容霄的下落了嗎?」

  士兵搖頭。「不,是另有大事稟報,岳夫人以通敵之罪被抓進地牢,岳家的小少爺也一併跟著進牢了。」

  「你說什麼?」褚雲隆錯愕的瞪大雙眼。「是誰下的命令?」

  「屬下急著來向將軍報告消息,尚未查明此事。」

  褚雲隆臉色凝重,瞬即快馬加鞭回去搞清楚狀況,通敵之罪可是重罪,他明明只通報發現慕容霄行蹤之事,暫未上報發現甄曉昭與慕容霄私下見面的詭異情況,就是避免她被冠上通敵的罪名。

  他還是認為這其中必有問題,或許是甄曉昭受到了慕容霄的威脅逼迫也不一定,因為他實在不相信甄曉昭會背叛磊弟。

  總而言之,在他尚未搞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他還是偏袒甄曉昭的,所以才只暫時將她軟禁在岳府,限制出入,而非直接將她逮進地牢裡。

  他花了點時間才查清情況,卻不禁錯愕,只因派人將甄曉昭與慕容霄見面之事往上通報之人,竟是他想也想不到的人物。

  他的妻子華陽公主!

  天色已暗,褚雲隆在晚膳時刻回到自己的將軍府,滿身怒火,僕人們見到他紛紛退避三舍,不敢惹他。

  他進到房內,開門的動作猛烈,發出極大聲響,嚇得華陽公主從椅上站起來,美麗的臉龐滿是錯愕。「雲隆,你是怎麼了?」

  「公主,我才想問你是怎麼了?」褚雲隆冷著一張臉,壓抑著滿腔怒火。「為何派人上報曉昭與慕容之事,讓她以通敵的罪名被逮捕?」

  「這事本就該上報,你刻意隱瞞,反倒是你有問題。」一提到甄曉昭,華陽公主美麗的臉龐便染上一抹幽怨。「你這是在袒護她,若非我命人上報,到時出了什麼問題,朝廷追究起責任來,你也難逃嫌疑。」

  「我自有我的想法,你又何必多事?」

  「我多事?呵……你嫌我多事?」華陽公主不甘的埋怨道。「只要一遇到甄曉昭之事,你就過分袒護關心,我不得不懷疑,你與她之間的關係不單純。」

  他們倆雖為夫妻,卻始終相敬如賓,他對她太過有禮,有禮到她根本就感受不到他對她有一絲一毫的情意,甚至懷疑他一點都不愛她。

  看到他對甄曉昭的關心,讓她忍不住嫉妒,他出征回來後,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示她不樂見他干預岳府之事,他卻始終沒聽進耳裡,如此一來更是加深她的猜測。

  「我已經跟你解釋過,小曉昭是我結拜兄弟的遺孀,他們現在孤兒寡母的,我有責任多照顧他們一些。」

  「所以你打算照顧到何種程度?連她通敵之事也替她隱瞞下來,會不會太過分了?」

  「你——」褚雲隆狠狠咬牙,他與公主之間的生疏隔閡並非一、兩天造成的,所以有誤會也不可能短時間內就能解釋清楚,與其再繼續爭吵下去,倒不如趕緊想辦法,先確保甄曉昭以及孩子的安全再說。

  他不再多說,轉身離開房間,華陽公主見他又要離去,忍不住氣憤咆哮。「褚雲隆,你給我回來!」

  褚雲隆沒有理會她,逕自快步離開,腦中思索著什麼辦法可以暫時免去甄曉昭的牢獄之災,至少別讓她在牢裡受苦。

  「褚雲隆,到底我該如何證明,你才肯相信我不是原本的慕容霄?」

  正當褚雲隆苦思之際,竟然聽到慕容霄的聲音,他訝異的頓下腳步,一抬頭就看到慕容霄蹲伏在涼亭的屋簷上,一身黑衣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岳勝磊對寧安城非常熟悉,躲避追捕對他來說並非難事,但他不能再躲下去了,因為他已聽說甄曉昭和孩子被抓進地牢的消息,他得儘快想辦法讓褚雲隆相信他是岳勝磊,才能合褚雲隆之力將曉昭和孩子從牢獄中救出來。

  所以他主動找上門,所有的問題非得在今晚解決不可!

  褚雲隆真沒想到慕容霄竟大膽到敢直接闖入他的府邸,簡直是自投羅網。

  「慕容霄,你居然敢出現在我面前,這一回我絕對不會讓你有機會再逃走!」

  「既然如此,你就想辦法追上我吧!」岳勝磊不再多說,轉身使出輕功快速奔離將軍府。

  「慕容霄,別想逃!」褚雲隆毫不猶豫的使出輕功追上。

  岳勝磊見褚雲隆獨自追在後頭,即刻轉向,往一處他已選定的荒廢宅院跳下,打算在此處把所有事情都講清楚。

  褚雲隆也跟著來到這座荒廢宅院,兩人在雜草叢生的院落內對峙,氣氛緊張。

  岳勝磊淡淡一笑。「大哥,還記得咱們七年前的那一場比武嗎?」

  「誰是你大哥?少胡言亂語!」

  「那場比武之前,皇上還特地叮囑咱們,務必盡全力一決高下,絕不能放水,你還記得吧?」岳勝磊不管褚雲隆的斥喝,繼續說著。

  褚雲隆眉一蹙,心一驚,他和磊弟多年前的事情,慕容霄怎麼會知道?

  「你說這些到底想幹什麼?」

  「還記得我們對招的招式嗎?」岳勝磊抽出腰間寶劍。「我已經許久沒和大哥切磋武藝了,今晚我們就好好的打一場吧!」

  「你……」

  岳勝磊不再讓褚雲隆有說話的機會,突然開始襲擊,褚雲隆只能趕緊出劍回擊,鏗鏘聲不斷,兩劍在夜色下激出不少火花。

  褚雲隆越打越心驚、越打越錯愕,只因眼前慕容霄所使用的招式,和磊弟如出一轍,幾乎是磊弟的翻版。

  這怎麼可能?武功招式並非三兩下就有辦法模仿的,就算慕容霄真是武學奇才,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模仿到十成十像,一點破綻都沒有!

  「大哥,這一回倒是換你心不在焉了。」岳勝磊繼續出招,一邊努力勾起褚雲隆的記憶。「當年那場比武,我因為知道皇上會賜婚,所以才在最後一刻故意失誤,讓大哥勝出,但這一回我們是純粹的比試,沒有公主賜婚干擾,你又何必有所顧忌?」

  褚雲隆心思混亂,局勢完全受岳勝磊的掌控,他只能連連守禦,找不到好時機反擊。

  「你怎會知道這麼多我和磊弟之間的事,想刻意拿這些事情來擾亂我的思緒?」

  別傷害他,他是勝磊呀,褚大哥!

  甄曉昭焦急的呐喊在此刻突然浮現,動搖著他的心,他不想相信,但打鬥之中,他在慕容霄身上看到太多和磊弟相似之處,那是偽裝不出來的。

  難道真有還魂這種事情?這太匪夷所思了,除非是瘋了,否則又有誰會相信?

  「大哥,難道到了這一刻,你還不願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事實,還想逃避我與你所熟悉的磊弟有極多相似之處?」

  鏘地一聲巨響,褚雲隆手中的劍被猛力震飛,插在遠遠的草叢內,震盪久久難停,甚至還發出嗡嗡聲。

  褚雲隆錯愕地看著他,內心的震憾同樣久久難平,反復掙扎糾結,不知到底該不該相信這件不可思議的事。

  現在站在他眼前的人,已非慕容霄,而是他曾經萬分熟悉的……岳勝磊?

  「大哥,我是勝磊。」岳勝磊輕喘著氣,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表明。「我還魂回來了,以這副身軀,重新回到曉昭的身邊。」

  甄曉昭和承兒一同被關在地牢裡,轉眼之間,已經過去兩日。

  這兩日他們除了被關在地牢內之外,尚未受到刑求,聽獄卒們談論,似乎是要等到抓到慕容霄後,才要開始審理她的通敵之罪。

  勝磊尚未被抓,這對她來說是個好消息,她不斷祈求,希望永遠不要被抓到,她真的不想在牢裡見到他。

  想想這是多麼可怕的事,只因為換了張臉,他就從為國捐軀的將軍淪為被追捕的敵國仇人,而那個追捕他的人,甚至還是他的結拜義兄!

  她忍不住苦笑,這一切真像一場惡夢,想醒都醒不過來……

  她緊抱著承兒坐在牢房角落,孩子筋疲力盡的靠著她昏昏欲睡,而她全身緊繃,一點睡意都沒有。

  此刻,牢房大門打開了,獄卒進來送飯,惡聲惡氣的說:「喂,還不快過來領飯?」

  「我不餓。」她淡淡的回答,不為所動。

  「怎麼,都淪為階下囚了還不知道該低頭?你要是不過來領,老子就馬上把飯碗砸了,以後你想吃也沒得吃!」

  甄曉昭輕蹙起眉,想到自己可以餓,卻不忍心孩子也跟著挨餓,只好忍著屈辱,將孩子安置在一旁後,起身來到門前領飯。

  她一蹲下身,正要捧起飯碗時,獄卒突然壓低嗓音說道:「三日後的夜裡,有人會來劫牢,晚飯及水都不要碰。」

  甄曉昭訝異的瞧著他。「你……」

  「嘖!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娘兒們!」獄卒再度大罵出聲,不再多說,起身離開。

  甄曉昭呆愣了好一陣子,才捧著碗走回原處坐下,承兒被獄卒的大吼聲驚醒,困惑地揉著困倦的雙眼。「娘……怎麼了?」

  「承兒!」甄曉昭將碗放下,把孩子緊緊抱入懷中,努力咬住下唇,抑制幾乎要藏不住的激動喜悅。

  肯定是勝磊要來救她和孩子了!他一定是有什麼計畫,甚至得到了援助,才有辦法安排人進來通風報信。

  是褚大哥嗎?除了褚大哥以外,她也想不到有誰能幫他們了,也許勝磊已經順利讓褚大哥相信他的身份了。

  無論真實情況到底如何,現在的她是萬般欣喜,已準備好要振作,靜心等待約定的那一日到來,得以和勝磊相聚。

  「承兒,咱們來吃飯。」甄曉昭開心的抹去眼角微泛的淚,拿起飯碗。「多吃點,才會有力氣。」

  從現在開始,她和承兒都得努力儲備體力,絕不能成為勝磊的絆腳石!

  三日之後的夜裡,獄卒送來的飯靜靜地擱在一旁,甄曉昭遲遲沒有動筷,只是抱著承兒安靜等待著。

  承兒也非常配合的保持清醒,娘稍早已經偷偷告訴他,有人要來救他們了,再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能離開這陰暗的地牢,重新得到自由。

  半個時辰後,施放在地牢水源裡的迷藥開始發揮作用,所有吃了用迷藥水做的飯菜的人無一倖免地昏睡過去,連守在牢房大門旁的獄卒也迷迷糊糊的趴倒在桌子上。

  過了約一刻鐘,外頭終於又有動靜,一名黑衣人迅速進到牢房裡,搜了獄卒身上的鑰匙,即刻來到甄曉昭的牢房前。

  雖然這黑衣人蒙著臉,但看到那雙眼,甄曉昭就已認出他來了,欣喜的喚道:「勝磊!」

  真的是他,她果然沒猜錯!

  承兒困惑的眨了眨眼,不懂娘怎會對一個陌生男子喊爹的名字?

  岳勝磊快速將鐵門打開,走了進去,甄曉昭衝上前和他緊緊相擁,好一解這幾日來擔心掛記的相思之情。

  「曉昭,幸好你和孩子都沒事。」親眼見到她和孩子安然無恙,岳勝磊始終高懸的一顆心終於能夠放下,感到慶倖不已。

  在岳勝磊刻意引誘褚雲隆單獨與他比試的那一夜,他終於順利讓褚雲隆相信他還魂歸來了,之後兩人馬上商量將甄曉昭及孩子救出地牢的辦法,由他負責救人的行動,而褚雲隆則在暗處監視地牢四周情況,若有意外,隨時準備支持。甄曉昭在他懷中感受到熟悉的溫暖及安心,原本的激動情緒也漸漸平復了。

  「你是如何進來的?是不是褚大哥幫你的?」

  「這些事情等咱們離開之後再慢慢講吧!」岳勝磊朝承兒伸出手。「承兒,我來救你和你娘了。」

  承兒雖然對他的身份非常困惑,但不知為何,他對岳勝磊很快便萌生出一種莫名的信任感,沒有猶豫太久,就將自己的手交出去,和娘一樣信任他。

  岳勝磊迅速帶著妻兒離開地牢,從已經事先計畫好的路徑順利逃脫,因為看管地牢的相關人等全中了迷藥,所以他們是一路暢行無阻,最後連同褚雲隆一起完美撤退。

  隔日一早,當昏迷的人陸續醒來,才發現關在地牢裡的要犯不見了,頓時亂成一團,急著到處尋找犯人行蹤。

  寧安城四周的城門早已戒備許久,想出城之人都會經過嚴密盤查,馬車也要徹底檢查,以防慕容霄乘機偷渡離城。而此時城門才開沒多久,南城門就有馬車想出城,守城士兵當然馬上阻擋,開始例行的盤查。

  「你這馬車是要到哪兒去的?」

  「各位大哥,今日是咱們家夫人亡母的祭日,所以夫人要出城祭拜。」坐在前頭的車夫態度客氣地回答。

  「車內有什麼人?」

  「除了咱們夫人這外,還有一名丫鬟。」

  「掀開車簾讓咱們瞧瞧。」

  「這個……」車夫為難的苦笑,低聲說道:「這位大哥,咱們夫人……脾氣不大好,要是隨意掀開車簾,惹惱了夫人,小的回去就不好過了,小的也明白大哥是因為職責在身,才會如此要求,不知……能否就通融這麼一次,可憐可憐小的?」

  「我可憐你,又有誰會可憐我?」士兵毫不客氣的吼著。「少囉嗦,快把車簾掀開,不掀,就別想出城!」

  「不掀又如何?」朱藝箏冷著一張臉半掀開車簾,只露出自己的身子,車子內的景象還是看不到。「本夫人的樣貌是普通人能見的嗎?讓你們見著還真是便宜你們了!」

  這是哪裡來的傲婦呀?士兵一呆,還真沒遇過口氣如此嗆的女人。

  「我家夫君不知繳了多少稅銀給官府,結果只養出你們這些沒用的傢伙,抓慕容霄這麼多日也不見一個影兒,反倒累了咱們老百姓,連要出個城,無論男女老幼都得被你們騷擾不可。」朱藝箏刻意罵道。

  士兵臉一紅,又氣又惱。「你這個……」

  「發生什麼事了?」褚雲隆正好騎著馬來到南城門,居高臨下的問。「怎會吵吵鬧鬧的?」

  「將軍。」士兵先是行禮後,才回答:「是這位夫人不讓咱們掀簾子搜查,還反過來罵咱們辦事不力。」

  「你們本來就辦事不力,我有說錯嗎?」朱藝箏高傲的抬起下巴。「你——」士兵再度被氣得臉紅脖子粗。

  「好了,別吵!」褚雲隆聲一沉,威勢盡顯。「夫人,現在情況非比尋常,請你配合,你要是不願意讓士兵搜查,那就由本將軍親自來。」

  朱藝箏依舊是滿臉的不願,卻也沒再多說話,輕哼一聲後就放下簾子坐回車內,由著褚雲隆來搜查。

  褚雲隆用長劍掀開車簾一小角,望入車裡,只見車只除了朱藝箏及她的丫鬟之外,兩人背後還有些「東西」。

  他不動聲色,看了一會兒之後便放下車簾,吩咐士兵。「車內就是夫人與丫鬟兩人,放他們出去吧。」

  「是。」士兵不疑有他,即刻放行。

  馬車順利由南城門離開,之後便加快速度,一路狂奔,直到已經離開寧安城約半天的路程,馬車才在路旁停下。

  緊接著,岳勝磊率先跳下馬車,再扶著甄曉昭下來,最後才將承兒直接抱在臂膀上。

  朱藝箏掀開車簾,與他們話別。「快走吧,祝你們一路順風!」

  「藝箏,這輩子……我真是無以為報了。」甄曉昭感激的朝她深深一鞠躬。

  「許夫人,非常感謝你。」岳勝磊也同樣感激。

  「說這什麼話,你們明知道我最討厭這種肉麻兮兮的話。」朱藝箏一臉的生硬不自在。

  昨夜褚雲隆帶著岳勝磊及甄曉昭來找她,希望她能幫忙演一齣戲,好順利掩護岳勝磊一家離開寧安城時,她真的嚇了好大一跳,對於岳勝磊還魂之事,她同樣是不敢置信,但既然甄曉昭信了、褚雲隆也信了,她沒有理由不相信。

  而她相公雖然不願意她冒這種風險,但她就是性子倔強,要幫就絕對會幫到底,相公拿她沒轍,也只能支持她。

  她很清楚,他們是真心信任她,才會冒險找上門來,她當然要義不容辭的幫忙,因為她始終相信甄曉昭是無辜的,而他們在寧安城已無立足之地,只有離開,才是唯一的活路。

  「岳府那些留下來的僕從,事後我會幫忙安置妥當,你們不必擔心,快些趕路去吧!」朱藝箏揮揮手,催促他們趕緊離去。

  甄曉昭眼眶含淚,再一次感激地行禮。「藝箏,永別了。」

  這七年來,朱藝箏是她唯一的閨中好友,她真的很捨不得,難過得鼻頭越來越酸,真想抱著她好好大哭一場。

  「得了得了,你們要是再不走,我可就要生氣了。」朱藝箏刻意板起一張臉。

  甄曉昭笑著抹去眼角的淚,一隻手被岳勝磊牽著轉身趕路去,一家三口漸行漸遠,背影越來越小。

  直到已經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後,朱藝箏的眼眶才終於泛起淚波,低喃道:「別了,曉昭……」

  分離不算什麼,只要他們能在其它地方好好過活,性命不要受到威脅,平安無慮的過完一生,這樣的分離,反倒是好事。

  只要是好事,就該祝福,沒什麼好難過的……

  放下車簾,她梗著嗓音吩咐車夫。「咱們回去吧。」

  「是的,夫人。」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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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7 00:04:53 |只看該作者
尾聲

  離開寧安城後,寧安城內的紛紛擾擾就再也與他們一家人無關了。

  三人來到皇朝南方一處純樸小城鎮旁的竹林內隱居,環境清幽,沒有任何人認識他們,他們很快便安定下來,決定在此處落腳。

  慕容霄是否真的潛入過寧安城?甄曉昭到底到哪兒去了?這已成為寧安城內兩個謎團,眾說紛紜,除了褚雲隆及朱藝箏之外,沒人知道真正答案。

  不知不覺間,半年已過,承兒一個人蹲在院子的草叢內抓蟲子玩耍,四周的竹林只要有風吹過就會沙沙作響,在靜謐中帶來不少熱鬧之意。

  不經意間,承兒見到爹爹正從外頭提著一捆柴火慢慢走回來,開心的馬上衝到門前迎接。「爹、爹!」

  岳勝磊放下手中的柴火,將承兒抱起來,同樣笑得開懷。「你在草叢內找些什麼?」

  「找蟲子的窩……」

  甄曉昭一走出屋外,見到的就是岳勝磊抱著承兒的景象,父子倆感情很好的談著抓蟲的事,一談就沒完沒了。

  她欣慰的漾起柔笑,沒有開口打擾他們父子談話,就在門邊一直看著,承兒從未見過爹爹,現在想來反倒是好事,他一下子就接受了岳勝磊現在的樣子,沒有任何排斥。

  只是岳勝磊的樣貌在這半年間似乎也有些微的改變,神韻漸漸像起從前的他了,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而言之,現在她已不會再為外表所困惑,能自然地和他談天說笑,就像從前一樣。

  眼看父子倆不知還要說蟲經說到什麼時候,甄曉昭只好開口阻止他們。「該用午膳了,還有什麼話沒說完,等填飽肚子後再說吧。」

  「娘!」一聽到娘親的叫喚,承兒即刻從爹爹身上爬下來,跑到娘親面前。

  「先把手洗乾淨,才能上飯桌。」

  「好。」承兒聽話的趕緊洗手去。

  甄曉昭來到岳勝磊面前,笑著依偎在他的懷裡,他伸手抱住她,兩人靜靜的感受彼此氣息,不必說話,就能心意相通,讓對方明白彼此的情意。

  這是他們隱居之後才培養出來的習慣,無論他出門的時間是長是短,當他回到家裡,兩人就會輕擁彼此,好一解分離的思念。

  「我回來了。」他柔情萬分的在她耳旁輕喃。

  「歡迎歸來。」她在他的懷裡漾著笑,甜著嗓音回答。

  他們曾經分離過七年,所以現在他們萬分珍惜相聚的日子,就算只是短暫的分離,對他們來說也是種缺憾,所以總想趕緊補償彼此,安對方的心,也安自己的心。

  擁抱了好一會兒之後,甄曉昭終於率先拉開兩人距離,柔聲說道:「你餓了吧,趕緊進來用膳。」

  「你先進去,我把柴火放好再進屋。」

  「嗯。」

  甄曉昭轉身進屋後,岳勝磊再度提起剛才放在竹籬笆前的柴火,拿到後院的柴房放。

  東西放好後,他離開倉庫,帶上門,此刻背後卻突然出現了一道女子嗓音。

  「你看起來過得還不錯。」

  岳勝磊一頓,即刻轉過身來。「阿搖,果然是你。」

  來去皆無聲息的阿搖正靜靜地站在他背後,絕美的容貌依舊看不到半點喜怒哀樂,像尊精緻的瓷娃娃,欠缺一股生氣。

  一見到她,他還是難以控制因也而起的怒火,對於她的「幫助」,他真的不知該不該感謝,內心滋味異常複雜。

  若是沒有阿搖,他就真的得和曉昭及孩子天人永隔了,偏偏阿搖的「幫助」,又替他引來不少麻煩,甚至連累曉昭,害她背上莫須有的通敵罪名。

  但他們此刻平淡幸福的日子,若是沒有阿搖,也絕不可能出現,所以他真的很矛盾,不知該如何看待她。

  「看來我給你的考驗,你已經跨越了,恭喜你。」她嘴上雖道恭喜,語氣卻淡得一點誠意都沒有,若非岳勝磊已經明白她就是這個樣子,他恐怕會以為她在說反話。

  「所以你的迷惑解開了嗎?」

  「或許吧……」她摸著自己依舊空洞的心房,神色有些恍惚。「解開了一個迷惑,卻還是有無數個迷惑纏著我,終究……還是迷惑……」

  也不管他到底聽不聽得懂自己的喃喃自語,阿搖逕自說著,轉身之際,終於對岳勝磊勾起一抹微乎其微的縹緲笑意。

  「祝福你和她,這一回能夠順利白頭到老,永遠幸福。」

  而她,則要繼續踏上追尋之路,希望有一日,她的心中不再有任何束縛住她的困惑……

  狂風一起,阿搖的身影在風中迅速淡去,終至消失無蹤,對這景象岳勝磊已經見怪不怪,也就沒有任何反應。

  「勝磊?」甄曉昭在屋內等不到他進去,乾脆主動來到後院。「你剛才在和誰說話嗎?」

  岳勝磊猛一回神,揚起笑若無其事地回答:「這個地方除了我們之外,又有誰會在?」

  「說的也是。」應該是她聽錯了吧,還以為聽到了什麼陌生女子的聲音。

  他來到她身旁,握住她的手。「走吧,咱們進屋。」

  「好。」

  她漾起笑顏,不再多想,與他一同邁步回到屋裡,和孩子共同享受得來不易的天倫之樂。

  他們相視一笑,十指緊緊交握,從今往後,再也不放手了。

  她可以再繼續為他縫衣裳,一件又一件,就像他們曾經許下的諾言。

  縫一輩子的衣裳……一輩子……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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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7 00:05:22 |只看該作者
以「相思」為引 金妍

  「相思」——其實是一個詞牌名,當我第一眼見到它時,就覺得這個詞牌名真是美,其實也是因為我很喜歡「相思」這個詞,便一直希望能拿它來當系列名,寫個「以相思為引」的主題故事。

  擱了好長一段日子,終於覺得醞釀得差不多,可以讓「相思引」上場了,希望這個帶著深情的新系列大家能夠喜歡。

  系列的第一本《盼歸來》,裡面有我一直很想寫的一個重點戲,那就是「戰死沙場」。中國古詩中有不少描寫妻子思念征人的詩,以前讀的時候沒有太大感觸,但這幾年偶爾讀到小說裡有人寫士兵無法歸家的無奈,卻深深吸引著我,一直覺得這是一個很能發揮相思情感的點。我對戰爭這個故事元素越來越有興趣,而寫戰爭也有不同的寫法,可以表達出因戰爭而顯現的豪氣、鬥智、生離死別等等,這一次我選擇表達出古詩內常寫的妻子在家鄉等待丈夫歸來,那種綿延不絕的相思,還有征人思鄉的無奈。其實還有另一個觸發我寫這個故事的原因,是某一天在外面買東西時,店家正在聽廣播,廣播正播放一首中國風的搖滾歌曲,那一首歌曲的歌詞很妙,寫的就是在戰場上征戰之人的心聲,為了活下去而在戰場上殺紅了眼,思念在家鄉等待他回去的人,但歌詞的最後,那個人死了,最終還是沒有機會回到家鄉去。

  看到這歌詞,瞬間燃起了我的創作之火,想寫它的念頭也更回強烈了,因此就把「戰死沙場」這個點擱在心頭上,想著總有一天一定要把它寫出來。當然啦,這個故事絕不會是從頭苦到尾的,這種太苦的劇情寫起來太折磨人了,我不想折磨自己,也不想折磨讀者們,所以我的調味是甜一半、酸一半,情緒有起有伏,這樣的滋味才會平衡呀。

  而下一個故事的相思重點又是什麼?當然是要先賣個關子,等故事寫出來後,我們下回再聊嘍!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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