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teae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拓拔月亮 -【雨澄格格(落難格格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24-12-13 00:04:1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老夫人,您難道不覺得奇怪?少奶奶一接管布莊,這布莊就被盜了一批布,這其中……」

  「爹,您別瞎說!」

  宰郤正苦惱著不知該如何破壞雨澄在姚桂花心中的好印象,正巧逮著元官劭龍為官兵保護雨澄編的藉口,大大的在這上頭著墨了一番。

  他自認心不壞,也不全然貪心,只要讓姚桂花對她的媳婦有一丁點的偏見,他好把女兒推上當偏房,僅僅這樣就可以了。

  他還苦求不得有這個好機會,偏偏他那個懦弱的女兒還傻呼呼的,沒配合他就算了,還笨的扯他後腿。

  宰酈茹只是不希望自個兒的親爹,沒憑沒據亂冤枉人,但被爹親瞪了一眼,她無奈的噤了聲,垂頭不語。

  「我說宰郤,你的病要是好了,明兒個我就派人送你回去。」姚桂花冷眼斜睨他。

  「哎唷,我這心口上,老覺得刺痛。」宰郤作狀摀著胸口,裝出一副病懨懨的模樣。「家裡現在只剩我一個人,萬一我發病了、死了,沒人知道,那我真的是可悲呀!」

  「你要想繼續留下,嘴巴可得給我縫緊一點,別給我亂生謠!」

  「這……可是……我也是依常理來判斷的呀。」宰郤可不甘心就此罷休。

  「你要再說,我就認定那批布是你偷去的!」姚桂花一雙怒目瞪得老大。

  「我……」縱使還有滿肚子的話想說,經姚桂花撂下那句話,宰郤也只能乖乖噤口。

  姚桂花啜了一口參茶,暗自思付著:宰郤的推斷,她也不是沒懷疑過,她還命管家賞賜暗地去查,但賞賜回報,布莊裡的布根本沒失竊。

  這雖然證明雨澄不是內賊,但卻令她更生疑。

  既然布沒遭竊,那官兵因何守在布莊外?她也讓賞賜去問過了,但差爺們三緘其口、口風一致,全說是防盜賊再來洗劫。

  她原先還想從差爺口中,獲知雨澄的一、二事,但網賜探過,他們各個口風緊的像什麼似地。

  她不急,反正該知道的時候她自然會知道,再說,她已認定了雨澄是元官家的媳婦,她是什麼來歷,已不是太重要的事。

  姚桂花嘆了口氣,一抬眼,發現那個礙眼的傢伙還站在廳官。

  「你還站在這兒做什麼?」

  「這……反正我也沒事,多站一會兒,不打緊的。」宰郤死皮賴臉的笑著。

  「你給我滾遠一點!」要不是看在死去的妹子和外甥女的份上,她老早叫賞賜把這個窩囊廢給掃出門去了。

  「喔……」

  宰郤原想多多露臉,跟在她身邊,下人們多少也會敬重他一些。

  但被嫌礙眼,他也只能摸摸鼻子,像隻聽話的狗兒,夾著尾巴走。

  唉,誰叫他這麼沒出息的寄人籬下呢?

  就在宰郤不情願的想離去之際,賞賜進來稟告:「老夫人,王媒婆在門外等著,說是要來替城西的馬家公子提親的。」

  聽到「提親」兩字,宰郤自動的停下腳步,回頭急問:「提親!?該不會是要給酈茹作媒吧?」

  「酈茹的事由我作主,你不必插手管!」姚桂花強硬的作風,讓宰郤毫無反駁的餘地。

  「那……我至少可以坐在一旁,聽聽這個馬公子的家世、人品是如何吧?」

  姚桂花也不是全然不講理的,她聽不耐煩的睨他一眼,警告的道:「你最好什麼話都別說!」

  「好,不說,我一句話都不說。」宰郤沒出息的連連點頭,旋即坐到最旁邊的椅子,像塊木頭杵著不動。

☆          ☆          ☆

  在大廳聽了王媒婆天花亂墜的說了一長串之後,向來只往錢邊站的宰郤,倒也動心了起來。

  「這個馬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王媒婆說的那樣。」宰郤捻著鬍鬚,開始自問自答。「不過,想和元官家結親,對方的家世應該不會太差才是。」

  「爹,我不嫁。」宰酈茹淚漣漣的。

  「不嫁?妳跟我說有什麼用?剛才在大廳,妳為什麼一聲也不吭?」

  「我……我不敢……」

  「妳呀,真是沒用!」宰郤懊怨著,「成天跟著妳姨娘,就只會呆呆的伺候她,別人要有這種機會,早就穿金戴銀了,只有妳這個笨蛋,有個金礦在身邊,也不知道要下工夫去挖。」

  宰酈茹此刻心裡惶惶然,生怕姨娘真要把她嫁給馬公子。

  她全然聽不進爹親埋怨的話語,只一逕地哽咽泣道:「爹,您跟姨娘說……說我不嫁。」

  「說說說!妳沒看到我被她罵得狗血淋頭,活像我是她兒子似的。」宰郤怒哼之餘,挑高兩道眉。「不過,話說回來,她兇歸兇、惡歸惡,對妳其實還挺不錯,至少,由她出面幫妳主婚,找的對象肯定是家大業大的富公子。」

  「爹,我……我不要嫁什麼富公子……我……我只要待在元官家,我不嫁。」

  「妳哭什麼哭!我也不一定答應!」

  聽到爹親的話語,宰酈茹的心中暗鬆了一口氣,但才一眨眼睛的時間,她又陷入恐慌的情緒中。

  「等我明兒個去查查那個馬家,看是嫁他好,還是給劭龍當偏房比較值得。」

  宰郤心中盤算的是,現下雨澄掌管布莊,如果酈茹當了偏房,那藥店自然是歸酈茹管理。

  如果那個馬家的財產,比藥店一年的收入還多上個幾倍,那他自然是贊成女兒嫁給馬公子囉。

  「爹,我不嫁、我不嫁……」

  「嗟!妳就只會窮嚷嚷!要有本事,妳就讓劭龍娶妳呀!」

  「可是,他只愛雨澄。」撞見過幾回他們夫妻倆恩愛的情景,她只能黯然的站在角落,默默傷心。

  「那妳就想辦法讓劭龍不愛她,只要他不愛她,妳就有機會了。」

  宰酈茹搖搖頭。「可是,我沒辦法……」

  「妳呀!腦子也轉一轉,這辦法多的是。」宰郤靠近女兒,和她竊竊私語著:「有個辦法可以一試……」

  聽了爹親說的辦法,宰酈茹惶詫的瞪大眼,茫然的搖著頭。

  「不試?辦法我可是替妳想了,往後妳可別怨我這個親爹沒幫妳。」宰郤無所謂的聳肩。「明天我就去查探馬家的底,說不定是個大金礦呢!」

  宰酈茹一臉茫然,腦袋一片空白,全然無視她爹親樂陶陶的表情,整個人怔忡呆愣,像個失去意識的呆人兒。

☆          ☆          ☆

  用過了晚膳,元官劭龍和雨澄相偕到後花園散步。

  夜空中,星光閃亮,夫妻倆情意綿綿。

  「劭龍,我想,找個時間,我該和娘說清楚我的身分來歷。」依偎在夫婿懷中,一同沉浸在這寧謐的夜色中,人生的幸福,這是其一。

  元官劭龍握住妻子的手,全然支持她。「我會陪在妳身邊,一同和娘說明。」

  「那……什麼時候說好呢?」仰首凝望著夫君,雨澄現在懂了,懂她額娘因何視她皇阿瑪為天,任何事情,額娘一定會先徵求皇阿瑪的意見後,才會去做。

  以前,她總認為額娘太沒主見;但現在,她已經體會額娘的心,額娘不是沒有主見,只是,額娘懂得尊重皇阿瑪,就如她尊重劭龍一般。

  元官劭龍思付了一會兒,說道:「明天的話,布莊有一批布要趕出貨,我怕妳太累……這樣吧,後天好嗎?後天我們提早回來,用過晚膳後,我們再和娘說。」

  「好,就後天。」雨澄點點頭,對他的細心體貼,感到心窩暖洋洋的。

  他愛憐的撫著她的臉。「等娘知道妳的身分後,我想她會大吃一驚的,不過,娘已經打從心底認定妳是元官家的媳婦了,相信她震撼之餘,還是可以接受這個真相的。」

  「但願娘不會怪我刻意隱瞞了身分。」

  「我會同娘解釋的,娘是個明理的人,她不會怪妳的。」元官劭龍安撫著她。

  雨澄反握住他的手,滿眼幸福的光采。「劭龍,能夠和你結成夫妻,我今生已無憾。

  「別說這話,我們還要恩愛好幾世呢!」他摟著她的纖腰,下顎輕抵著她的肩。「等娘全然接受這事實,我再陪妳一道回宮,向皇上領罪。」

  雨澄滿面憂心。「不,我先回去,等確定皇阿瑪沒有大怒,我再捎信給妳,之後你再到宮裡來接我。」

  「不,我陪妳一道回去。」他起身,旋即蹲在她面前,緊握住她的雙手,堅定的道:「我不能讓妳一個人受罪。」

  雖然他還沒為人父,但他已能以一個作爹的立場來想,如果他的女兒背著他偷偷把自己嫁掉,那他肯定會生氣的。

  雨澄搖搖頭。「我知道,皇阿瑪若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勃然大怒的,但不管他如何生氣,我終究是他親生女兒,他不會打我的,但你不同,皇阿瑪他……他可能會把氣出在你身上,他可能會讓人打斷你的腿、砍了你的手……」

  她實在不該批評皇阿瑪,皇阿瑪在她心目中是個英雄,是個偉大的男人,平常他總和她笑呵呵的,但她聽過太多皇阿瑪發怒下,所下達的命令是如何殘忍、殘暴。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去受罪,甚至可能丟了性命。

  元官劭龍一臉無懼,反倒揚唇笑道:「那妳可得有心理準備,接受一個斷手斷腳的夫婿了。」

  她嚷笑著。「我同你說正經的,你卻和我說起笑話來。」

  「我是認真的。」他無比嚴肅的回答。

  她當然知道他是認真的,只是,她心疼他呀!

  晃首輕笑,她拉起他坐到她身旁。「我們先等知道娘的反應後再作決定,你坐一下,我去端蓮子湯來。」

  「妳坐,我去端。」他拉著她。

  「不用,我去就好,我順便拿點東西來。」

  雨澄說罷,笑吟吟的旋身朝房間的方向走去。

  癡望著妻子的身影,元官劭龍的唇邊漾著笑容。

  正當他陶醉在幸福的美景時,陡地,在花園陰暗的角落處,傳來一陣陣啜泣聲,那幽怨的哭聲似在控訴什麼似地。

  元官劭龍眉頭凝聚,仔細聽那哭聲,煞是耳熟。

  心頭一驚,他疾步朝陰暗的角落循聲而去。

  「誰?是誰?」

  哭泣的聲音嗄然停止,但那熟悉的聲音,卻在元官劭龍心中泛起了漣漪。

  望著黑漆漆的角落,元官劭龍怔愣了許久,目光也在黑暗中失了焦距。

☆          ☆          ☆

  「劭龍,你怎麼了?整個人好像失神一般。」

  雨澄回到花園時,發現夫婿傻愣愣的看著黑忽忽的角落,她關心的詢問,他只笑答沒事;但這會兒,回到房內來,他又呆坐著,魂魄像飛了似地。

  「我……我沒事。」

  元官劭龍昂首笑道,他在想,方才是否是他聽錯了,也許水幽壓根沒出現,那哭聲或許只是他的幻覺罷了。

  畢竟,對於水幽,他始終有一份愧疚在。

  「是不是白天工作太累了?」雨澄細心的幫他倒了一杯茶,又焦急的問:「該不會是著涼了吧?」

  她伸手去摸他的額頭,他輕輕拉下她的手。「雨澄,我沒事,只是有點累,我們早點休息吧!」

  雖然看他一副心事重重,但他不說,她也不想逼他,只點點頭,微笑的應:「好。」

  如同往常一般,她幫他寬衣後,兩人便上床歇息。

  不同的是,他沒像以往一樣親暱的擁著她,她想,他大概真的累了,她也不吵他,合上眼靜靜的躺著。

  元官劭龍合著眼,但腦海不時浮現水幽生前受了委屈掉淚的情景。

  他翻來覆去,始終無法入眠。

  側躺著,他的視線望向窗外暈黃的月,思緒矛盾交雜。他一會兒想著,那哭聲肯定只是他的幻覺;又一會兒,敵不過心中的自責,認定那哭聲或許是水幽在哀怨他的移情別戀。

  滿心痛苦的掙扎之際,窗外,一道白色身體緩緩飄過,黃色的菊花瓣如雪一般的自空中飄落。

  元官劭龍怔忡了半晌,回過神來時,飛快的下床奔至窗口邊,哪還有自色身影?

  他以為方才又是他的幻覺,但低頭一看,滿地的菊花瓣,使他驚詫的相信,那不是他的幻覺,真的是水幽的幽魂出現。

  想到了之前在花園中聽到的啜泣聲,他不加思索的奪門而出,朝花園奔去。

  在元官劭龍奔出房門之際,雨澄也旋即坐起身,她一直沒睡,才在納悶劭龍在窗口邊觀看什麼,卻見他疾如內電一般的飛奔出去。

  下了床榻,她緩步的走向窗口邊,四下張望,沒看見什麼異樣,但目光低垂之際,才發現地上灑滿了菊花瓣。

  她記得劭龍同她說過,方水幽生前最愛的就是黃色的菊花。

  難道,是方沒幽的幽魂出現?

  雨澄心頭納悶不已,那日方水幽來她夢中,除了感謝她,同時也向她道別。

  或許,方姑娘終究捨不下劭龍吧!

  走到房門口,她望向花園,依稀看到劭龍左顧右盼,似在尋找那抹倩魂似地。

  她不想去干擾他們,只讓守夜的下人幫他送一件外衣去,免得他著涼了。

  輕輕掩上房門,雨澄踱回床邊,靜靜的躺上床,孤枕入眠。


☆          ☆          ☆

  接連好幾日,元官劭龍一忙完藥店的工作,便直接到方水幽的墳前上香、燒冥紙。

  方家二老見他滿面愧意,不知安撫了他幾回,同他說水幽絕對不會怪他,但元官劭龍仍是執意每日來守著水幽的墳墓,期待她能現身。

  除非水幽親口告訴,她不怨、不怪他,否則,他心頭難安。

  那日夜裡,他的確看見水幽的身影,但他追至花園,甚至在花園中守了一夜,都沒再見她現身。

  自責驅使他相信,水幽一定是怨他,所以才會現身。

  天色已暗,元官劭龍盤腿坐在方水幽的墓前,今晚,他決意要在這兒守到天亮,等著水幽出現。

  他一邊燒著冥紙,口中喃喃唸著:「水幽,妳若有怨、有恨,妳就現身來告訴我。」他的目光移向墓碑,喟嘆了聲:「我愛雨澄、真的愛她,若妳怨,那妳就怨我、責罪我,雨澄她是善良的,她沒有錯,錯在我,因為我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愛她。」

  在方家屋內的雨澄,隔著一扇窗,聽到元官劭龍的這番話,更肯定自己沒愛錯人。

  雨澄和方家二老到另一間房說話,兩老頻頻致歉,卻也莫可奈何。

  明明先前女兒早已托夢,說她能正式成為劭龍的妻子,心中已無憾。

  可這會兒,元官少爺說他看見了水幽的身影,還聽到她的哭聲……對這事,二老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方伯父、方伯母,就讓劭龍守著吧!再怎麼說,水幽也是劭龍的妻子,就算沒發生這件事,他守著水幽也是應該的。」雨澄不卑不亢地說。

  「少奶奶,這怎麼可以……」

  「方伯父,就勞你費心了,今晚,還得勞煩你多留意一些。」她怕劭龍守夜累倒,她不好留下,只好麻煩老人家了。

  「這是應該的,我們老夫妻倆,會陪著守夜的。」

  「這……」雨澄原想勸他們不必如此,但天下父母心,相信他們也一定想知道,水幽是不是真的心中還掛念塵事。「那,你們的身子要顧好,可別累壞了。」

  「謝謝少奶奶的關心。」

  雨澄微笑頷首,她是不便留下的。

  和二老告別後,雨澄和小梅便旋身離去。

  在回元官家的途中,小梅不解的問:「格格,為什麼妳不把方姑娘到妳夢中,和她道謝的事,告訴姑爺呢?」

  雨澄幽幽嘆道:「那日我沒說,是覺得怕太矯情;今日若說,劭龍或許會以為我只是想讓他心安,才會說那些話。」

  「這方姑娘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現身?她不是感謝妳了嗎?為什麼又讓姑爺聽到她的哭聲呢?小梅滿心不解,疑惑的皺起眉頭。

  「妳若想知道,那妳就留在方家守夜吧!」

  「我……我不要,我……我怕鬼。」小梅膽小如鼠,抓著主子的衣袖不放,生怕主子真要她陪著守墳。

  雨澄笑睇小梅的當兒,心頭也生疑惑,總覺得這事有蹊蹺。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24-12-13 00:04:35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雖然壓根不信方水幽現身哭怨一事,但不忍見元官劭龍夜夜守著墳前,苦等不到方水幽,卻累壞身子,於是在宰郤提議請法師來做法,婆媳倆也商量過後,而元官劭龍也無異議的情況下,法事就在午夜時開始。

  做法的道士手持桃木劍,口中唸唸有辭,一陣陣陰風吹來,吹的四周的下人寒毛豎起。

  過了許久,道士的身體陡地像抽搐一般的顫抖著,突然頹喪的坐在地上,眾人詫異的想上前扶起他時,他卻自個兒緩緩站起身,宏亮的男音也頓轉為低怨的女音。

  「劭龍……」

  道士輕喚著元官劭龍的名字,那幽怨的嗓音,駭得下人們紛紛倒退一步。

  雖然道士的聲音並不十分和方水幽雷同,但早知道今晚要牽方水幽的亡魂,這會兒,道士真的像是被附身似地,下人們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宰郤瞪大著眼,仔細凝看著道士的變化,而宰酈茹則躲在他身後,連看都不敢看,低著頭,雙眼緊閉著。

  姚桂花皺著眉頭沒說話,只是靜靜觀看;雨澄則是靜站在原地,臉上依舊一副柔和的神情,等著道士再度開口。

  元官劭龍一步一步的走向道士,雙眼摻雜著驚疑和期盼。

  「水幽,是妳嗎?真的是妳嗎?」

  他想要再上前,確定是否真的是水幽,但道士卻先他一步閃開,臉上有著更濃的哀怨表情。
  
  「不,你別過來!」

  「水幽……」元官劭龍愣站在原地。

  「劭龍,你不愛我了,我死了,你就不愛我了,是不是?」道士一開口,又是低怨的女聲。

  「我……」元官劭龍心痛的握著拳,回頭看著心愛的雨澄,臉上有著掙扎的痛苦神情。

  他沒有忘掉水幽,可他承認,現在的他的確是愛雨澄比水幽多一些,就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更自責、更覺得對不起水幽。

  「我知道,你就是不再愛我了。」道士掩著面,狀似無聲哭泣。

  見雨澄一聲不吭,姚桂花倒是先替媳婦出頭了。

  「妳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劭龍沒負妳,他也娶了妳,雨澄更是為妳出頭,執意要將妳的牌位送入元官家的宗祠內,我問妳,妳還怨什麼?」姚桂花一副訓媳婦的口吻,直衝著道士而來。

  道士被她一訓,委屈的挹淚揉眵。

  「娘,您別說了。」向來就護著水幽的劭龍,怕水幽被他娘一罵,嚇得又躲掉,趕緊勸他娘別再罵了。

  「哼,咱們元官家對她仁至義盡了,她還想怎麼樣?」

  看姚桂花氣呼呼的,雨澄趕緊上前將她拉離。

  「婆婆,我們在旁邊等都,別嚇壞了水幽。

  已經全然認定雨澄是個好媳婦的姚桂花,在雨澄的勸說下噤了聲,跟著媳婦到一旁站著。

  「水幽……」元官劭龍一臉痛楚。「妳說,妳想要我怎麼做?如果妳擔心妳的父母,那……我可以接他們一同過來住。

  現下,他只求以彌補的方式,來減輕自己心中的自責。

  「水幽……妳真的是水幽嗎?」甫趕到的方家二老,激動的圍著道士。

  道士見到他們來,怔忡了一下,旋即屈膝跪在二老面前。

  「爹、娘,女兒不孝。」

  二老抱著道士痛哭,半晌後,方父抹去眼淚,縱使心疼愛女已成幽魂,但身為人父,他還是免不了要勸誡女兒一番。

  「水幽,妳不可以有怨,元官少爺對我們已經夠好的了,他也正式娶了妳,而少奶奶的心腸更好,若不是有她,今日,恐怕妳還未能正式成為劭龍的妻子。」

  「爹,您怎能說這話?我冤呀,劭龍是愛我的,他說過,他只愛我一個。」

  道士的話語,讓元官劭龍更加陷入痛苦的深淵,原就自責的他,此時心中更是盈滿了愧疚。

  他的確說過,今生只愛水幽一個人,但,他又怎會知道,自己還會去愛上雨澄。

  「劭龍是我一個人的,他愛的是我。」道士幽怨的聲音,如泣如訴。

  「不,水幽,妳……妳怎麼會這樣呢?」方父搖搖頭,不敢相信附在道士身上的,是他那個乖巧懂事的女兒。「前陣子,妳不也給妳娘托夢過,說妳不怨,說妳成了劭龍的妻子就心滿意足了?」

  方父的這段話,讓道士頓時傻住,但他馬上又哀怨的哭訴:「我不甘心呀,爹!劭龍是我的,他怎麼可以再娶別人呢?我要劭龍立刻休了她。」道士的眼神夾著怒氣,手指直指著雨澄。「否則,我的怨氣不散,連閻羅王都不會收我的。」

  「不!」元官劭龍大步走向雨澄,長臂輕摟著雨澄的肩頭。「雨澄是我的妻子,我不會休了她!水幽,是我負了妳,妳怨我、恨我都好,只要不叫我休了雨澄,任何事,我都答應妳!」

  「不,元官少爺,你千萬別這麼說。」方父焦急的低嚷。「水幽,妳該滿足的,元官少爺他……」

  方父的話還未道完,只見道士喃喃低唸著:「我不會原諒你的,我不會原諒你們的,我不會原諒你們……」

  喃喃唸了許久後,道士忽然砰的一聲倒在地上,當他再度站起身時,又回復了道士之身。

☆          ☆          ☆

  「爹,您不是說,只要讓劭龍表哥覺得愧對方水幽就好了嗎?為什麼您還讓道士,說要讓劭龍表哥把雨澄休了這種話。」

  宰酈茹苦皺著眉頭,心中侷促不安。

  她原是希望劭龍表哥若是覺得對不起方水幽,這樣一來,他或許就會少愛雨澄一點,那麼,她也許有一丁點的機會,能闖進劭龍表哥的心中。

  她真的只要能在表哥身邊陪著他就滿足了,她從未想過要表哥休了雨澄這種事。

  「妳懂什麼?要下,就下最猛的藥,如果那雨澄真的走了,妳才有機會當元官家的少奶奶。」宰郤心中打著如意算盤。

  如果雨澄真的走了,那他女兒自然是元官家少奶奶的不二人選。

  嘿嘿!沒想到那道士還真會演,剛開始他還真被道士嚇著,以為方水幽真的附身了,但聽了道士說的再些全是他教的,他才安了心。

  他也不是想做這麼絕情的事,怪只怪那馬家沒什麼大家產,他才不同意女兒嫁過去,可如果留在元官家當偏房,那個雨澄精明能幹,想她也不會讓他女兒得到什麼好處,逼不得已,他只好使這一招了。

  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

  「妳什麼都別管,全盤聽我的就是。」

  宰郤低吼了聲,兀自得意的想著,這元官家的一切,遲早會落到他宰郤的手中。

  在父女倆怔忡的當兒,門外一抹嬌小的身影,躡手躡腳的如煙飄離。

☆          ☆          ☆
  
  小梅在主子耳邊咕咕唧唧的說了一些話,語歇,氣憤不平的嚷:「我要把這件事,告訴老夫人去!」

  「小梅!」雨澄喊住她。

  「格格,他們父女倆做了這種壞事,難道不該讓老夫人知道嗎?」

  「這件事,就妳聽到,妳有證據嗎?」雨澄輕聲問。「妳會說,難道他不會辯嗎?」

  「這……那我們就拿他沒轍嗎?」小梅氣騰騰的。「不告訴老夫人,那至少告訴姑爺,讓他知道方水幽沒有怨他,教他不用再守著方水幽的墳墓了。」

  雨澄喟嘆了聲。「不用了,問題不在宰郤身上。」

  「怎會不在他身上呢?」小梅皺著眉頭。「如果不是他惡意擾亂,姑爺也不會每天晚上都去守方水幽的墳墓,不回來陪妳。」

  雨澄想說些什麼,但到口的話語,全化為一聲輕嘆。

  「小梅,去收拾東西,明兒個我們回京去。」頓了半晌,雨澄揚唇道。

  「回京城!?格格,妳真的要走?妳一走,不是正如宰氏父女的意思。」

  原先一心想回京城的小梅,聽到主子說要回京城,非但沒有喜悅之,還苦皺著眉頭。

  雨澄微笑的搖搖頭。「除非劭龍真休了我,否則,我永遠是元官家的媳婦,我想回京去,是想讓他能真正靜下心來想一想。」

  小梅雖然還是覺得主子這麼做,實在是太冒險了些,但主子向來聰明,她一定甚有把握,才會這麼做。

  看著主子又陷入沉思,她想,主子一定又在想姑爺了,小梅不敢打擾,退出房去,回到自己的房裡收拾東西。

☆          ☆          ☆

  黑色的布幔,漸漸的被白色的雲層給取代。

  晨曦映在墓碑上,元官劭龍緩緩睜開眼,看著被太陽光照映發亮的水幽名字,他徒然的嘆息。

  從那日道士做法牽魂,至今已過了三個夜晚。

  每晚,他都來這兒守著,期盼水幽再度現身,他要告訴她,他是真心愛雨澄的,只要她不讓他休了雨澄,她要他做什麼事,他都願意。

  但他始終等不到。

  他緩緩站起身,如同以往一般,失神的走回家。

  進到大廳,他愣坐了許他想,或許再請道辦一場法事,無論如何,他都要求得水幽的諒解,否則他心難安。

  他疲憊的合上眼,大手按著發疼的額際。

  「少爺,你回來了。」賞賜急匆匆的走入大廳,神情焦慮。「少奶奶她……」

  元官劭龍睜開眼。「雨澄怎麼了?」

  「她……她走了!」

  聞言,元官劭龍驚的彈起身。「饜了!?雨澄……什麼時候的事?」

  「一大早,天還未亮。」

  元官劭龍驚愣了一下。「她有說要去哪兒嗎?」他焦急的問。
  
  「這……」

  賞賜還不知該如何說,元官劭龍已等不及,他一旋踵,急著奔出去尋找妻子,但在廳門口處,卻讓突然出現的姚桂花給擋住。

  「你要去哪裡?」姚桂花沉聲喝道。

  「娘,我要把雨澄找回來!」說罷,他閃了個身,焦急的奔出。

  「你給我站住!」姚埜花威嚇的命令他。

  「娘,雨澄她走了。」
  
  我知道她走了,是我點頭答應她走的。」姚桂花一派威儀的神情。

  「娘,您為什麼要這麼做?」元官劭龍濃眉緊蹙,踩荖頹喪的步伐來到娘親面前。「為什麼?」

  「哼!瞧瞧你,整天失神,連家都不回,雨澄留下來做什麼?你痛苦,難道她就活該跟著你受罪。」

  「娘……」

  「你不用去找她!」姚桂花晲了兒子一眼。「至少不是現在。」

  「我必須找到她,雨澄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

  元官劭龍再度旋身,姚桂花亦再度喊住他。

  「她回京城去了。」

  娘親那堅定的話語,震撼著他的心。

  元官劭龍緩緩回過頭,詫異的看著她。「娘,雨澄告訴您了?」

  「你倒是瞞我瞞得緊!」投了一記責怪的眼神,姚桂花昂高下顎。「先進來廳裡。」

  知曉雨澄是回京去,元官劭龍明白,她鐵定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就算現在他能追上她,也未必能勸回她。

  怪他心中對水幽的愧疚太重,每當他面對雨澄,那濃重的愧意,就會浮上心頭,他知道雨澄是受了委屈。

  「你還不進來?」見他杵著不動,姚桂花怒喝催促著。

  元官劭龍低著頭,默不吭聲的跟隨娘親步入廳內。

  姚桂花進入廳內,旋身坐定後,神情肅穆的道:「賞賜,去請表小姐和她爹來。」

  元官劭龍還沒應聲,廳外宰郤那雀躍的聲音,立即宏亮的響起。

  「甭請了、甭請了,我們這不就來給老夫人請安了。」

  聽聞雨澄一大早就提著幾口箱子離開,最高興的人莫過於宰郤了,如此一來,他的計畫就成功一半了。

  「老夫人早、劭龍早啊!」

  元官劭龍低著頭,想著雨澄,壓根沒理他。

  宰郤也不以為意,心頭依舊樂呵呵的。

  宰酈茹則是低著頭,心虛的不敢正視向來疼愛她的姨娘。

  聽到雨澄離開,她沒有一絲喜悅,反而更加愧疚,這一路走來,她始終低著頭,怕人看出她的心虛。

  「酈茹,妳過來。」

  「姨……姨娘……」宰酈茹低著頭,走到姚桂花身邊。

  「為什麼不敢抬頭看我?」姚桂花精銳的眼神,直盯著那低垂的小頭顱。

  「我……我……」

  「唉,這孩子,怕是您說要把她嫁給馬家,心裡正不舒坦,可她可不敢有異議。」宰郤幫著腔。

  姚桂花料了他一眼。「我沒讓你說話!不過,既然你愛說話,那我就直接問了。」

  「老夫人要問話?那有什麼問題,您問,我全答。」宰郤以為是要商討和馬家的親事,他正好趁這機會給回絕。

  姚桂花坐直了身,雙目泛著怒光,直射向一臉得意的宰郤,她不拐彎抹角,一開口便問:「小梅告訴我說,她聽到你和酈茹在房內說話……」

  姚桂花才起了個頭,宰郤臉色丕變,但還是穩住。

  「這……我們父女倆在房內談話,又……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宰郤乾笑著。

  姚桂花怒拍著桌子,大聲喝道:「她聽到你說,那晚道士說的話,全是你教授的!」

  聞言,宰酈茹嚇呆了,整個人愣在一旁。

  宰郤則忙著辯解:「老夫人,您怎麼會相信她們的話呢?」

  元官劭龍激動的上前,抓著宰郤,逼問道:「那道士說的,真是你授意的?是你和道士串通好,來騙我們的?」

  「不不不,劭龍,你聽我說。」宰郤雙手直搖晃著。「一定是雨澄怕你真休了她,所以才叫小梅這麼說的。」

  「不,雨澄不會這麼做的。」元官劭龍相信雨澄,她絕不會做這種事。「告訴我,這一切是不是真的是你設計的?」

  「不不不,不是、不是……」宰郤忙否認。「這絕對是小梅在胡謅的。」

  姚桂花把視線移向怔愣許久的宰酈茹。「酈茹,妳說,這一切是不是妳爹安排的?」

  「我……姨娘,我……」宰酈茹嚇哭的跪在地上。「是……是我的錯!」

  「酈茹,妳是嚇傻了,是不是?我們沒做的事,妳瞎承認個什麼勁!」宰郤大聲喝著。「老夫人,您可別聽一個小丫鬟的片面之辭,就認定這事是我們父女倆做的。」

  「哼!若她是平凡人家的丫鬟,我或許不會相信她所說的。」姚桂花努目撐眉,瞪了宰郤半晌,又道:「但一個格格身邊丫鬟所說的話,她敢造假嗎?」

  「格……格格?誰是格格?」宰郤一時間還會意不過來。

  「雨澄是格格,是當今皇帝的女兒。」元官劭龍道出真相。

  原本還嘴硬的宰郤,此刻整個人活像體內的元氣被抽光了一般,嚇得愣坐在地上。

  而宰酈茹則是哭著跪爬至姚桂花姚桂花腳邊,頻頻懇求著。

  「姨娘,我和爹不是有意的,您要救我們,姨娘,您要求求我們呀!」

  「真的是你們做的!」元官劭龍恍悟,頹喪的坐在椅子上。

  「表哥,是我不好,我不該假扮方姑娘,擾亂你們……表哥,都是我不對,求求俅讓雨澄……讓格格饒恕我們,要不,就殺我,別殺我爹。」

  元官劭龍沒答話,倒是姚桂花又嘆又氣。「酈茹,妳該懂事的,怎麼妳爹讓妳做什麼,妳就真的做呢?」

  「我……我知道我錯了,我只是不想離開表哥……」宰酈茹把事情的始末,全說給姚桂花聽。

  「妳啊!」姚桂花重嘆了聲。

  「姨娘,您要幫我和爹求情呀!」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姚桂花又想開罵,但看到宰郤已愣傻傻的,外甥女又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那怒罵的話語到了嘴邊又吞回去。

  「姨娘,怎麼辦、怎麼辦……」

☆          ☆          ☆

  元官劭龍回到房內,昔日和雨澄恩愛的情景,一一浮現在眼前。

  他拆開雨澄留給他的信,她告訴他,她相信他是愛她的,她回京城去,不是要離開他,她希望他能把積壓在心中對水幽的愧疚,全部傾洩出來。

  她會在京城等他,等著一個愛她愛的沒有任何負擔的元官劭龍去接她。

  「雨澄……」

  元官劭龍把信貼在心口上,這輩子,他能娶到雨澄,是他莫大的榮幸。

  她如此體貼他、包容他、相信他……

  就算去到京城,真的會被皇上打斷腿、割了手臂,他也無悔。

  他只求,能接回心愛的她。

☆          ☆          ☆

  回到京城已三天了,雨澄心定如山,等著皇阿瑪心軟,點頭認同她和劭龍的事。

  她同時也相信,劭龍絕對會來接她,稍然流逝的光陰,如同兩人踩著穩健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即將來到的團圓日子。

  雨澄的親娘宜妃優雅的徐步走來,緩緩落坐在女兒對面。

  「又在想妳那個還未讓妳阿瑪認同的夫婿?」宜妃笑抿著唇。

  雨澄眉睫一揚,嬌嗔著:「額娘,您又在笑我了。」

  宜妃嘆笑的搖搖頭。「額娘是心疼妳,有多少王爺、貝勒等著要娶妳,妳偏偏去選上那個元官劭龍,還讓妳皇阿瑪氣騰騰的。」

  「額娘,皇阿瑪今天說了什麼?」雨澄一副饒富興趣的神情。

  「還不讓妳給料中了。」宜妃笑睨著女兒。「這頭一天知道真相,氣的差點下令要抄斬元官劭龍全家,還好讓妳太后奶奶擋下了;這第二天,還氣氳氳的說要把妳嫁給齊康貝勒,我可是說破了嘴,勸他得三思。」

  「謝謝額娘。」

  「甭謝我,我可也氣著呢!我一個寶貝女兒,竟然把自己偷偷嫁掉,也沒知會我這個親額娘一聲。」宜妃故作生氣狀的蹙起眉頭。

  雨澄微笑的直啾著。「額娘,您連生氣都還是這麼美,難怪皇阿瑪那麼喜歡您。「

  宜妃睞了女兒一眼,笑斥著:「妳啊,就吃定額娘這一點,知道額娘除了妳皇阿瑪之外,就只愛妳的讚美。」

  「額娘,我說的是真的。」

  「好,我要說了。」宜妃還不知道女兒想聽的是什麼嗎?她啜了口茶,緩聲道:「昨兒個,你皇阿瑪氣喝著說,若是那個元官劭龍敢踏進京城一步,肯定要砍斷他的腿,這妳太后奶奶立刻接話說:『那可好!皇帝的女兒嫁一個沒有腳的丈夫,這情操可偉大著呢!』當場,把妳皇阿瑪堵的沒再說半句話。」

  雨澄感激的看著宜妃,她知道,若不是有太后奶奶和她額娘幫腔、護著她,這會兒,她還不知道自個兒是不是還能安穩的坐在這兒。

  宜妃輕嘆了聲:「這一回,妳、水漾還有淚月,三人一同出遊,雖然遇難了,可慶幸的是,妳們都平安無事,而且都找到了歸宿,水漾和淚月婚事都圓滿了,而妳……妳的婚事能不能圓滿,就看那元官劭龍在妳皇阿瑪面前的表現了。」

  「劭龍在皇阿瑪面前的表現?」雨澄神情詫異,倏地站起身。「額娘,您是說,劭龍來到京城了?」

  「瞧妳驚訝的。他會來,不早在妳的預料中?」宜妃饒富興味的盯著女兒瞧,這孩子,平日沉穩的像什麼都難不倒她似的,可一旦遇上愛情這檔子事,可和平凡女人沒兩樣。

  「可……皇阿瑪怎麼找到他的?」

  宜妃嘆笑,「妳皇阿瑪想必早已料到他會來京城找妳,他啊,早派人守在各個城門口,盤問每個路人的名字,他一出現,就直接被揪到保和殿去晉見妳皇阿瑪了。」

  「我去找他。」

  「雨澄,別去。」

  雨澄回過頭,滿臉擔憂的神色。「皇阿瑪這會兒氣不知消了沒,若他一看見劭龍,又生起氣來,那……」

  「不用去了。皇阿瑪不許任何人進去,連我也不給進。」

  聞言,雨澄緊蹙著柳眉。「那……我找太后奶奶去。」

  「傻孩子!」宜妃拉住女兒的手。「怎麼,妳真被愛情沖昏了頭?妳皇阿瑪既然關著門審他,就代表這是好事,他若真的生氣,要發威可不會關著門,只嚷給元官劭龍一人聽。」

  「可是……」

  「別可是,別擔心!」宜妃拍拍女兒的手,安撫的道:「妳還是別去的好,妳不出現,他倆或許還可以靜心的談,妳要真去了,依妳皇阿瑪那好面子的個性,怕不又是展威風的嚷罵一頓。」

  雨澄點點頭。

  「放心,妳太后奶奶不會不管的,這會兒,她老人家說不定早守在保和殿外候著呢!」

  額娘的話讓她笑逐顏開,心中的擔憂也漸漸消散。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3
發表於 2024-12-13 00:04:51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在喜燭的映照下,喜房內一片火熱的光亮。

  著新郎倌服的完官劭龍帶著幾分醉意,一步一步的走向挺直身子,坐在氈毯上的新娘子。

  從她回京,到他奔至京城去找她,一直到今天,已隔了一個半月,他沒見過她一面。每晚,他總是想她想的難以成眠。

  此刻,她就在他的眼前。

  元官劭龍難掩喜悅的心情,手握著鍍金的秤桿,緩緩掀起那阻隔著雨澄絕麗容顏的紅蓋頭。

  對上那雙微揚的明眸,元官劭龍這一個半月來的思念,全化成情潮。

  「雨澄……」

  「劭龍……」

  元官劭龍坐到她身邊,抱著她,深情的吻住她的唇,思念之情全融入這愛戀的狂吻中。

  在取得皇上的諒解後,皇上威嚴的下令,要他必須依循古禮,正式的再迎娶雨澄一次,並且在成親之前,不准他見雨澄。

  縱使他是多麼渴望見到雨澄,但但上已寬宏大量饒恕他的「欺君」行為,不追究他讓雨澄受委屈一事,君王的命令他不敢不從。

  這一個半月來,他專心籌備成親的事,可心頭仍是惶然不安,生怕皇上那邊又有變卦,不許他這個平民百姓當和碩額駙。

  但此刻,他心中總算踏實了。

  捧著雨澄嬌豔的臉蛋,他一遍一遍難捨的愛戀親吻著。

  「雨澄,妳可知道,我日日夜夜都想著妳,就怕妳不回我的身邊來。」

  雨澄凝視著眼前這張令她朝思暮想的俊臉龐,思念的苦楚全在這一凝視間,如煙飄散了。

  「劭龍,我也好想你、好想你……」

  若不是額娘一再勸阻,她真怕自己會不顧皇阿瑪的喝令,從京城南下來見他一面。

  還好額娘苦口婆心的勸著、擋著,而為了日後的幸福美滿,她一再強抑下心頭的思念,咬牙忍著想見他的衝動。

  元官劭龍體貼的幫她取下鳳冠,兩人緊緊相擁著,生怕再有人會將他們分開。

  雨澄依偎在他寬闊的懷中,滿足的微笑著。

  半晌,她揚起頭,滿腹好奇的問他:「劭龍,那一次我皇阿瑪和你在保和殿內談些什麼?你和皇阿瑪說了什麼,他怎麼沒刁難你,就答應讓你迎娶我?」雨澄低幽的道:「我當時害怕極了,真擔心皇阿瑪會下令殺了你。」

  厚實的大手摸撫著那白皙透紅的芙頰,他唇角微揚,啞聲笑道:「皇上真的是要殺我。」

  「皇阿瑪真的想殺你?」雨澄心口揪提著。「那你怎麼說的?」

  「我說--皇上,草民懇求皇上別殺草民,若皇上真要懲罰草民,草民可以任由皇上斬草民的手腳,但求皇上保留草民一條命!」

  「你真傻!那是我先前在嚇跳你的,怎麼你真自個兒要求了?」雨澄心疼的埋怨。「皇阿瑪說不定真的會那麼做,你要真失去了手腳,你還能做什麼?」

  元官劭龍低笑著:「你們父女倆可真是同心,全問同樣的問題。」

  「那,你如何回答?」

  「我說,沒有了手腳,我或許什麼事都不能做,但只要我還留住一條性命,我就能愛妳,用我的性命全心全意愛著妳。」

  雨澄仰望著他誠摯的雙眸,他那番深情的話語,教她明亮的眸子上了一層薄霧。

  「劭龍……」再度投入他的懷中,幸福的淚水滋潤了她的心田。

  輕輕的揩去她眼角滑下的淚,他深情款款的低語:「雨澄,我愛妳,之前,我讓妳受委屈了。」

  她纖細的手指,輕按住他的唇。「不,我不委屁,只是見你因對水幽懷著愧疚而痛苦,我心也不忍。」

  「這些事……水幽的現身哭怨,是酈茹假扮的,妳會怪她和她爹嗎?」

  雨澄搖搖頭。「雖然他們的出發點是有惡意的,但是因他們這麼做,才能將你心中的自責拉出。我相信,經過了這件事,你一定釋懷了吧?」
    
  元官劭龍點點頭。「酈茹已經嫁給馬公子,家裡不會再起風波了,至於水幽,她來給我托夢了,知道她從沒有怨我,也不怨酈茹們爹向她撒謊,騙她說酈茹懷了我的孩子這件事,我也終於知道,為什麼生前她不來托夢。」

  雨澄靜靜無言,仔細的聆聽。
 
  他握著她的手。「因為那時候,妳在我的心中是個強烈的發光體,妳閃亮的光芒讓她進不了我的夢中。」

  「別淨顧著我,把你的心分一半給水幽,我們兩個都是你的妻子,不管水幽身在何處,我相信,她還是愛著你的。」

  「雨澄,妳真是個體貼的好妻子,我的生命有了妳,我已滿足。我愛妳,雨澄!」

  「劭龍,我也愛你,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天了,我要一輩子賴著你。」

  兩人深情的對望著,在唇與唇貼合之際,相擁的兩人也同時倒向床上那張蘊著纏綿蜜意的氈毯。

  緣,圓了。

全書完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2-26 09:12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