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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 -【偽善小聖女(龍門四大護法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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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16 00:00:5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寄秋 - 偽善小聖女(龍門四大護法之一)

他是龍門的四大護法之一
卻總是夜夜夢纏身
老搞得他茶不思、飯不想
只想一睹夢裡俏娃兒,解去心中千千結
ㄟ!怪怪,這幼齒美眉怎看起來似曾相識
彷彿是他那似幻似真的夢中情人
嘗起來,  這老牛吃嫩草的滋味還挺鮮的
甜美無比、清淡爽口,銷魂喏!
但,她笑容可掬的稱他「叔叔」,
還要他一個大男人下海準備山珍海味
供應她餓得抓狂的五臟廟
唉!這年頭更是「男人」不值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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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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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16 00:01:57 |只看該作者
糗事一二篇   

  說是糗事,不如說是美女秋的弱點吧!

  話說當年年紀小(年代已久,不復考查,就以當年來論。),美女秋號稱真大膽,不怕天不怕地,掄起甘蔗打扁一條手臂粗的眼鏡蛇。

  嗚!當時人家想好補哦!有蛇湯、蛇肉好補身,正打算用甘蔗把蛇勾回家請老爹剝皮下鍋,誰知無情火一燒……呃,是某位不要臉的長輩一見打蛇英雌甘蔗上的肥碩大蛇,居然假好心的說蛇有毒,由他處理就好。

  於是乎,眼睜睜的看著大餐消失在眼前,那條蛇真的很粗很肥,夠飽好幾家的口,後來得知,那一位長輩不要臉的程度令人髮指,他把蛇拿去賣給蛇肉店。

  但這不是重點。

  真正的重頭戲來了,吃狗肉。

  由於小時候住在非常鄉下的地方,因此野狗甚多,常常有狗肉吃,久而久之就成了狗的天敵。

  (聽說吃狗肉會被狗追,好像是真的。)

  不知從何開始,美女秋變得相當畏狗,不管大狗小狗可愛狗,只要會朝美女秋吠的拘一律是壞狗狗,美女秋自然避而遠之。

  太可怕了,巴掌大一點的小狗竟然肺活量驚人,嚇得美女秋心驚膽戰,美美的蘿蔔腿是高舉不下,臉色發白。政府該立案把會叫的小壞犬施以拔舌大刑,看小畜生還敢不敢耀武揚威。

  老師,不是我不尊師重道不去看你,而是你家的狗真的太凶了,人家不敢去啦!

  林×次老師,你家的狗沒那麼長命吧!應該壽終正寢了,祝它早登極樂,學生我是非常敬重你。

  「什麼林×次老師,你當是××報的社會頭版呀!怕狗就說一聲……」

  啪!一隻黑色蒼蠅正黏在蒼蠅拍上掙扎,念在近日「乖巧」的份上,又在魔王本人的哀求下,暫饒小魔命一回。(畢竟小魔有限,美女秋的耗損率又太高。)

  怕狗犯法嗎?美女秋是不屑和小畜生計較。

  前些日子才好笑呢!美女秋帶雙胞胎去衛生所打預防針,可是那一針打在小嬰兒大腿上真是可怕……

  好吧!美女秋招認怕打針怕得要命,明明手裡抱著嬰兒卻死抓著他大腿,怕針不小心扎到美女秋,扭頭不敢看。

  直到護士小姐好笑的提醒美女秋針已打完,要美女秋別抓緊小孩子的大腿。

  這還不是最糗的一件事,三秒鐘後美女秋看到一張張宣傳成人打預防針的紙順口一問,護士小姐就問美女秋要不要順便打一針?

  開……開什麼玩笑!美女秋當然跑給她追,死也不肯挨上一針,又沒有生病幹麼打針。

  但,護士小姐開口了——

  「你跑什麼跑,小孩子在流血啦!我是要幫他擦一擦。」

  當場,所有人都笑了。

  而美女秋也笑了,是訕笑。

  寫到此,大家該知道美女秋的兩大怕了吧!

  怕狗、怕打針。

  這本《偽善小聖女》終於要出了,從去年壓到今年,龍門的續曲終有見天日的一天,那些老是催個不停的「毒」者朋友們,美女秋總算給你們「膠帶」了。

  好了,不寫了,我要接小侄女下課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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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16 00:02:1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龍門。

  一個傳統古老的神秘組織,無人知曉它的力量有多龐大,是否蘊藏來自異世界的詭魅力量。

  龍門宛若一個地下帝國,密如蟻穴般向全世界延伸,掌控全球經濟、政治的脈動,一個小小的戲弄足以毀掉人口千萬的小國。

  黑白兩道皆畏懼龍門的聲望,馬首是瞻地奉龍門為聖門,不敢輕易觸怒龍門之徒眾。

  龍門歷代門主大多是擁有龍王血統的高貴龍女,鮮少有男子擔任。

  門主座下有四大堂主,分別是——

  青龍,本名龍信,青龍堂堂主。年三十七歲,是龍家僕從後裔,因忠心護主、才能卓越而獲其位,為人剛毅、正直,凡事認真不妥協。

  白虎,本名白少虎,白虎堂堂主。年三十二歲,是前任門主的嫡傳弟子之一,為人狡猾多詐,善以嘻皮笑臉的假相,蒙蔽世人的眼。

  朱雀,本名朱心雀,朱雀堂堂主。年二十七歲,龍門弟子之一,美艷、冷漠是她的保護色,其心性十分簡單,一流的用槍好手。

  玄武,本名沈敬之,玄武堂堂主。年二十八歲,龍門弟子之一,個性孤僻、自閉,不愛與人往來,對門主所下的命令絕對服從,只對龍門體系中的同伴友善。

  門主之下有兩位副門主,除了誤陷時間河流滯留唐朝的龍三小姐,並帶走四大壇主煙、霞、雲、霧,另一位副門主麾下也有四大護法。

  他們四人自幼便擁有某種特殊能力,經由前任門主以自身能力啟發,使其尚在萌芽階段學會控制,繼而達到極限。

  風,風向天,年三十歲,前任門主嫡傳弟子之一,個性傭懶中帶精厲,看似無傷的笑容或掩藏殺機,叫人防不勝防,死於無形之中。

  雨,方羽,年二十九歲,龍門中一流的殺手,平日像個愛玩的大孩子,有點痞子個性,但下起手來六親不認,唯獨懼怕他頂頭那兩位正副門主姊妹。

  雷,雷剛,年三十一歲,前任門主之義子,為人剛正不阿,做事明快俐落,有點寡情薄意,門中人都稱他酷哥,是個私生活嚴謹的冷峻護法。

  電,龍翼,年三十歲,龍門門主之遠房表親,遇事冷靜、沉穩,一個擁有高科技智慧的軍師型人才,只關心門內事,有人曾怒稱他是只吃人不吐骨頭的笑面虎。

  龍門是女子當家,因此門內規矩甚嚴,女尊男卑,門內弟子對女子向來不輕薄,亦不狎耍玩弄後棄之。

  龍門徒眾數十萬名,至今仍未有過風流軼事或花心的負心漢出現,重情重義的漢子比比皆是。

  只是,風雲要變色了。

  八位堂主、護法至今仍未婚,身邊亦未出現足以成為相伴終生的伴侶,引起不少的「怨聲」。

  是劫?是難?

  龍王在雲層中捻眉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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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16 00:02:4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龍門  美國總堂口

  照往例,每年一次的清算大會……呃,是年終總報告,總會有兩條肉色的蛆趴在桌面,不倫不類的慵懶模樣令人氣結。

  如此景況,四大堂主、四大護法沒一人敢出聲指責,習慣性的縱容這兩位年不高、德不勤的女人。

  只因她們的身份不多不少,恰好高他們一階,外界人恐懼又不知其人的門主龍青妮及副門主龍寶妮。

  天使三妹龍貝妮正在唐朝和她親愛的冷面莊主,恩恩愛愛地過著如膠似漆的神仙生活,除了有時會有些「現代人」騷擾,大致上來說,算是快活。

  「唉!」

  一聲哀怨聲打斷白虎的例行報告,他無奈地瞧瞧發出聲音的門主。

  「唉!」

  又是一聲輕歎,風、雨、雷、電一肚子埋怨地斜睨他們的頂頭上司。

  「唉!」

  這兩部同步曲,令所有人都想歎息。

  他們已經為龍門鞠躬盡瘁,日夜拚命不眠不休,她們還有什麼不滿足?

  自從亞洲地區少了煙、霞、雲、霧四名主力戰將,肩上重擔壓得人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差點要舉白布條遊行抗議,以平心中之怨氣。

  只是龍門八位堂主和護法若走上街頭,丟臉的絕對是自己,因為誰鬥得過滿腦子陰主意的公主殿下,也就是老拿令牌當雞毛用的可恨門主龍青妮。

  「唉!」

  這一次,他們真的火大了,推派一人出來送死……發問。

  「請問兩位要『抓龍』嗎?座上所有人都樂於為兩位效勞。」白虎笑得很悶。

  他的問話再次換來兩聲無力的低歎。

  這……兩朵烏雲飛向他的眉尖,一片黑頂蓋眼。

  「你們到底有完沒?想老公,等開完會再回床上打滾幾回,我們會將耳朵塞棉花,當作沒聽到叫床聲。」

  龍青妮懶懶地將下顎抬高二十五度角,這只笑面虎越來越大膽了,管起主子的房中事,日子太清閒了。

  「唉!看了這麼些年,除了朱雀的秀色可餐,老是你們幾張丑不拉幾的嘴臉在眼前晃來晃去,看得我胃口不張。」

  「是呀!大姊,我都快反胃了,咱們的龍門快沒落了嗎?怎麼盡出些臭男人,都沒有漂亮美眉。」

  提不起勁的龍寶妮眼光掃了掃七尊性別男的「障礙物」,心情硬是好不了。

  以前有四座美女冰山在,就算不能解渴,至少可以消暑,美化視野,而他們……

  唉!不提也罷,免得傷心。

  「真是辛苦兩位,未來的數十年還得忍受我們的『丑容』。」不知死的方羽不是滋味的說。

  龍青妮眼波生煙。「用不著數十年,一人賞一顆沉睡果,我和寶兒就不用忍受了。」

  沉睡果說來奇妙,人陷入睡眠中,大腦仍執行著命令,依然可以幻形行動,只是身體宛如死人。

  既是幻形,當然不用吃喝和與人實體接觸包括做愛。

  「門主是何等尊貴之體,方護法口拙心笨,望門主海涵。」風向天立即揚起十萬燭光的笑容奉承。

  「卑鄙風,你的舌頭沒打結呀!這麼文謅謅的噁心話也說得出口。」龍寶妮對自己的手下是恨怨交加。

  恨他們的出賣,怨其無法管束,太丟她的臉。

  「主子英明,小的不敢輕捻火舌。」他忍著笑,語帶暗示她的無故發火。

  「不敢?!」她趴在桌上吊高視線。「我好像看見你在我頭頂上放火。」

  「你睡太多了,所以眼睛花了。」可恥哦!這算哪門子的主兒。

  「大姊,你家缺不缺挑糞的,我忍痛割愛。」不睡覺要她當仙呀!

  龍門的勢力是日益壯大,新進的弟子素質良莠不齊,連想好好提拔個人才來頂煙、霞、雲、霧的缺,居然個個推辭,自呼能力不足。

  幹麼,伴君如伴虎呀!不過就她們兩姊妹,瞧他們嚇得手心發汗,腳底寒氣結霜,溜得可快著。

  要是貝兒在,她們就不需如此操勞了。

  哀怨呀哀怨。

  「唉!高科技使人失去謀生技能,我少個摳腳趾縫的女傭,叫他先去變個性吧!」

  龍寶妮嗤笑道:「拜託,大姊,一百八十多公分的女傭很佔空間,你應該要叫他先截肢,起碼看起來順眼。」

  「嗯!說得倒有道理。」龍青妮詭魅地一笑,「向天哥哥,你打算找哪位醫師動刀,手術費我出一半。」

  風向天是搬石頭砸腳,無端地饒舌兩句,換來兩位女魔頭夾殺。

  真要他截肢,不如早日投胎去,也許下輩下會好運些,碰不上她們兩個壞心的女人。

  「女人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動物……呃,珍寶,你們忍心犧牲我取悅她們的機會,要人類半數以上的女人心碎而亡?」他故作風流瀟灑地掠掠前額。

  「惡!我要吐了。雷剛,找個紙袋給他戴上,我不想浪費胃裡的食物。」這人是她的手下嗎?龍寶妮懷疑。

  直率的雷剛倒是真的馬上弄了一隻紙袋來,作勢要套在風向天頭上,因為他也受不了好友的自大癖。

  青龍、玄武在一旁露齒微笑,朱雀幫忙著遮住風向天的「不要臉」,以免人家以為龍門專出「大面神」。

  唯獨龍翼一人置身其外,精神有點不濟地閉上眼假寐,這種混亂的場面見怪不怪,哪回不吵得像群胡鬧的孩子。

  先察覺他的反常現象,龍青妮用腳丫子戳戳身側的妹子,小聲地問:「你家的電昨夜抓耗子呀!需不需要我送座核能電廠給他充充電,以滋補陰陽之氣。」

  龍寶妮尚未回答,耳尖的龍翼率先睜開眼,以挽救日後的災難。

  他不怕自己直屬主子,就擔心被龍青妮設計。

  「大小姐愛說笑,如果你肯收回亞洲地區監管權,大家都會很快樂。」

  這話說入深人心坎中,紛紛不由自主地點點頭,他們的確累翻了。

  「噢!好像都很贊同嘛!大家。」笑得無害的美麗容貌令人心生警惕。

  眾人連忙搖頭,表示聽錯了。

  一群孬種。「我看咱們的遠房表哥八成又作春夢了。」龍寶妮不懷好意地點起得意小火焰。

  「又?!」嗯!有意思。「說來聽聽。」

  「別聽二小姐瞎說,她是唯恐天下不亂。」龍翼搶著開口,明擺著此地無銀三百兩。

  亂?!這是她的個性嘛!「親愛的翼表哥,做人不要太小氣,小妹好奇得緊,寶兒——」

  這次龍寶妮故意忽視龍翼「懇求」的目光,非把他的底刨得一乾二淨,看他以後尊不尊敬她。

  「大姊,你還記得姊夫尚未認識你以前常作的怪夢吧!」怪得千里姻緣一線牽。

  「嗯!」不會吧!又一個……

  「他呀!真好笑,和人家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卻不知佳人仙鄉何處,是何姓名。」

  龍翼微哂地瞪著她,怪她多嘴,這種荒唐事不值得大肆渲染。

  好玩。龍青妮興味十足地撐起下巴。「你是說在夢中追小女生呀!」

  「大小姐——」龍翼頭疼地撫額呻吟。「那只是一場荒誕不經的夢。」

  「啐!連作二十年?大姊,你該問問他看見人家的裸體會不會……興奮?」龍寶妮惡劣地直往他胯下瞄。

  「是呀、是呀!翼表哥,你是男人吧!」越來越有趣了,他衝動時是否有……不當舉動。

  好期待,下回在他房裡裝部二十四小時監控的小機器,最好能直接掃瞄他腦內影像,這樣才是完美的做法。

  看在好幾代前的同宗血緣關係上,說不定可以找出夢中佳人來配種……

  呃!思想真邪惡,應該是願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眷……眷屬?!

  驀然龍青妮有了個新遊戲在腦中浮現,她有八個沒人要……哎!嘴真笨,老是貶低他們,是八個人品出眾、傲冠群倫的傑出手下,怎麼至今沒個人鬧鬧小情小愛呢!

  好奇怪,難道他們是悟得真理,視人間情愛如糞土?

  不成不成,身為一個好門主,應要以手下的福利為第一要務,哪能委屈他們夜夜抱著孤枕獨泣,那太不人道了。

  「喂!別笑得那麼詭異,希望你別閒到玩我們打發日子。」白虎心有忌憚地全身僵直。

  「我有笑嗎?」她問著龍寶妮。

  狼與狽本住同穴,當然同流合污。

  「大姊,有些人未老先衰出現幻象,你要原諒,這都是不得已的。」龍寶妮一臉鄙夷。

  膽敢犯上?豈非視門規為無物。

  「小白呀!記得去找個眼科大夫瞧瞧,我可不需要一頭瞎眼虎護駕,生命堪虞唷!」龍青妮接著道。

  小、小白……白虎額上出現三條黑色條紋。「公主殿下厚愛,叫我好、生、感、動!」

  小白?當他是變種的狗呀!白虎磨著牙,吐出兩句不甘的怨諷詞。

  「感動個屁啦!人家大姊是在『關心』電電翼的連年好夢,你少在一旁虎嘯大吼。」天氣不好,火氣大。

  電電翼?!龍翼突不出來地橫視火焰主子。

  「白虎,雖然你是我的手下,但是惹毛了火爆寶兒,我也只能幫親不幫理,你保重哦!」龍青妮一副為難的親善姿態。

  「是,我有自知之明。」誰叫他出身不好,偏偏是個昂藏男兒。

  在龍門,有情有義的忠誠女子才是嬌客,他算老幾。

  無謂幫親不幫理,一旦出現個令她看順眼的「同類」,她的原則是「隨遇而變」,賣賣妹子好獲利,管他親疏遠近,一律沒人情講。

  龍寶妮見不慣某人的「失戀」樣。「阿翼兄,把你的寶貝亮出來。」

  把寶貝亮出來?

  一夥人不是岔了氣,就是氣梗在喉口漲紅了臉,一致用暖昧的眼神往龍翼下半身瞄去,瞧他的「寶貝」有多雄偉。

  「一肚子邪思想,龍門待久的毛病。」龍翼沒好氣地命令手下重泡幾杯提神的冰咖啡,消消他們的變態視線。

  「哎呀!他有的你們沒有嗎?少自行曲解我的語意。」滿腦子的黃色色素。

  朱雀舔舔唇瓣。「寶二小姐,我確定他有的寶貝我缺貨。」上帝的眷愛。

  「你……存心挑我語病。」她杏眼一瞠。「死麻雀。」

  「別氣煞了理智,難道一嫁人就忘了龍門朱雀的形樣,可憐的小火焰被黑鷹磨瞎了眼。」

  「朱、心、雀,我要拔你的雀毛。」龍寶妮這團大火燒得正炙。

  「何需勞你費心,只要你以副門主身份下令,朱雀定送上一身鮮明。」反正她被欺壓慣了。

  風向天瞧她們鬧得起勁,五根指頭閒著發癢,啟動七十二面立體傳影,收看來自世界各地的衛星訊息。

  每年的會議都像是在辦家家酒,看看「風景」消遣一下,好過惹腥沾味。

  如同往常,在笑鬧中結束一場冗長的例行年終大戲,大夥兒倦了。

  驀然,加拿大的楓景吸引了龍翼的注意力,深沉的眼眸變得精銳,一閃而過的訝色正巧被某個好事者捕捉,隨著他的視線一落。

  那微勾的嘴角有抹悅意。

  看來日子不單調了,她想。

  ※  ※  ※

  秋天雖尚未來臨,綠中帶赤褐色的楓葉已迎著季節風展露風采。

  沙沙作響的片片葉脈疊成黃綠色的波浪,迎著陽光滾捲著生命力,讓絲絲涼意伴隨一群少女的笑聲,淨化塵囂。

  楓道旁有位亭亭玉立的俏麗女孩,仰著頭想接住掉落的楓葉,卻遲遲未能如願,不由得埋怨起它的不解風情。

  她不是令人一兒驚艷的絕色美女,挺直的鼻側有數顆小雀斑,一雙淡栗色的瞳眸清澈如溪流,小小的個頭宛如仲夏夜的精靈尼可。

  只不過她少了精靈的頑皮和淘氣,多了份屬於她自己的靈性和嬌美。

  在異鄉的國度裡,一位留著長髮的可愛中國娃娃,總是容易引起些許的好奇心,欣賞她別具風味的東方容顏。

  「小五,你在賞月呀!」

  鳶虹戀驚訝地回首,繼而欣喜地露出微笑,大方地投入身後男子的懷抱。

  「二哥,你怎麼會來加拿大?」

  「歡迎嗎?」鳶爾商寵愛地揉捏幺妹肉肉的臉頰,這是他最愛做的動作。

  「這句話你該問加拿大的總理,我是過客。」她從不在同一個地方久居。

  「調皮,你這個女太白也想摘月呀!」他在嘲笑她大白天作夢。

  想想有多久沒見到小妹,自從她完成高中學業後,就開始「流浪」生涯至今。

  快滿二十了吧!

  「別盡取笑我,二哥,你不會是想念我才到加拿大吧來!」她自信無此「榮幸」。

  並非手足之情淡薄,而是她一向很令家人放心。

  他清清喉嚨,不自在的說:「呃,雲月她……有來找你嗎?」

  「喔!原來你是來找逃妻的呀!我當是你良心發現,來為小妹我送生活費。」

  「沒大沒小。」他輕叩了她額頭一下。「我可不敢違背鳶家的家規。」

  鳶家在美國是玩股票起家,前兩代由兩手空空一路打拚到現在擁有眾多事業,財產總數硬是擠進富士比排行榜百名之內。

  上一代長輩怕兒孫揮霍無度,散儘先人基業,故立下一條磨練子孫的規矩。

  凡是年滿二十的鳶家子孫,皆必須離家自力更生,不得依附鳶家財勢,期限五年,旁人不得干涉或伸出援手。

  而一向乖巧的鳶虹戀不知為何反傳統而行,從十五歲開始便在外租屋打工,自行負責學費和生活費,不拿家裡半點錢。

  後來還學起孔老夫子周遊列國,以半自助式的方式遊學各國,鮮少在同一個學校待滿三個月。

  雖然在家中是最受寵的幺女,但是她非常獨立,擁有鳶家人堅強的韌性和開朗的天性,看似柔弱卻剛強,自有主張。

  「二哥,你惹雲月生氣了?」

  他苦笑著。「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是受無妄之災拖累。」真是禍從天降。

  「不會吧!雲月不是不分是非之人。」她是性子急躁了些。

  「還不是她那個花癡大姊從中作梗。」鳶爾商恨不得賞那女人兩巴掌。

  鳶虹戀頓時領悟地點點頭。「我瞭解了。」

  雲月和她是高中三年同班的好朋友,因為往來密切才搭起她和二哥的愛橋,成就了一樁美事。

  誰知雲月同父異母的姊姊也愛上二哥,百般糾纏,不斷在人前奚落異母妹子,大言不慚的自稱是鳶家未來的二媳婦,向外界放話。

  二哥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當著眾人的面前,將一隻造價不菲的鑽戒套入雲月指中,宣佈兩人的喜訊。

  「要不是看在月兒的份上,真不想和雲夜打交道,斷了和解家的生意。」鳶家不缺合作夥伴。

  「這次她又搞了什麼把戲,把雲月氣得家都不回?」鳶虹戀淡漠的問。

  鳶爾商眼中有著怨懟。「她故意將合約放在飯店,明知我趕著和月兒拍婚紗照,硬是無禮地拉我回去她刻意訂的房間。」

  「脫了嗎?」她很想笑,但是強忍著。

  「欸……小五,月兒要是有你的冷靜、聰慧,她就不會被假象蒙了眼。」

  愛上了烈性女子,他只有認了。

  解雲夜的確如小五所料,一進門就開始寬衣解帶,速度之快令人措手不及。

  他才一低咒轉身急著扭開門,就被她反撲在地,男下女上跨騎著,任誰看到一個光溜溜的女人坐在男人命根子上,都無法不想入非非。

  何況是突然推門而進的雲月。

  頓時,他知道自己被算計了。

  而以雲月衝動的個性,再加上自幼私生子身份成長的不安全感和自卑,她當場拂袖而去,不聽他任何解釋地登上最快離台的班機。

  因此,他只好苦苦的追妻,免得她鑽牛角尖,拱手讓夫。

  「二哥!怪你長得太養眼,惹得人家姊姊眼紅來搶郎。」鳶虹戀眼角微瞄楓木後躲藏的影子。

  「要不要借我一把美工刀在臉上劃幾刀。」長相是父母給的,他有得嫌嗎?

  鳶虹戀輕笑地敲敲他的手臂。「最近很流行刀疤酷,我借你一罐鹽酸吧!毀個徹底。」

  「小五呀小五,你越來越壞了,想讓你二哥討不到老婆呀!」她全讓他們四個哥哥寵壞了。

  鳶家共有五個孩子,分別是鳶奕宮、鳶爾商、鳶穎角、鳶似徵和鳶舞羽,合稱五音。

  而舞羽則是虹戀十歲以前的名字,因為她常年大病小病不斷,經一高人指點才更名為虹戀,之後身子骨漸漸康復,自此不曾再生過病。

  小五是四個兄長對她的暱稱,和小舞音相似。

  「二哥,你該問問那邊的漂亮小姐,她若肯點頭就OK了。」眼神一轉,她笑得可人。

  「你少……月兒?」

  鳶爾商本當她說著揶揄話,大手一揮,不經意頭轉了幾度,瞧見那故意躲藏的熟悉身影,不由得微愣。

  「傻呼呼地幹麼,還不趕快去抓緊雲中月,小心她又躲進雲層裡。」她好笑地推推兄長。

  「你喔!月兒現在還氣我呢!我一靠近,她的飛毛腿非我能及。」他是心有餘,力未逮。

  忍不住大笑的鳶虹戀頗為同情兄長,雲月是長跑健將,曾拿過不少獎牌,二哥的確追不上。

  腿長不代表佔優勢,耐力才是第一要件。

  「還笑,快幫老哥想個主意,別盡杵在那看笑話。」  很無奈,但他莫可奈何。

  「看在你這麼『楚楚可憐』的求我,小妹我……欸!有求於人要謙卑些,不然……」

  他收回正要戳向她額頭的手一訕,「小五——」

  「不逼你了,我去開解開解准二嫂。」

  ※  ※  ※

  「小月,你要繼續鬧彆扭嗎?」

  被人猛一拍,解雲月嚇得跳起身來,頭頂撞到突出的橫木,悶哼一聲直瞪著好友兼未來小姑,兩手交換地揉揉痛處。

  「你是鬼呀!」

  「做錯事千萬不要心虛,以後會被我老哥克得死死的。」真是個大沒膽。

  雲月的外表和名字完全不符,粗枝大葉的她有一副模特兒的高挑身材,足足高鳶虹戀十五公分,差不多一七五公分左右。

  她和鳶虹戀一樣中學畢業就未上大學,投身模特兒行列快兩年了,在洋人的世界毫不遜色,尤其是她的東方臉孔,帶動一股東方熱。

  追求者眾,常令鳶爾商吃味不已,生怕一個沒看牢就丟了老婆。

  「虹虹,你是玩我還是玩你二哥,誰不知你是表面清純,內心邪惡。」解雲月的手還擱在頭頂細揉。

  鳶虹戀故作無知地說:「你說得好嚴重哦!那個老公要不要?」

  「他呀!哼,叫他哪邊涼快哪邊待,人家現在可搶手得很,我怕被人砍。」她說得滿嘴酸。

  自己的未婚夫和自家大姊搞在一起,她氣到心痛盲了眼,忘了大姊的為人卑鄙到極點。

  等靜下心想想真不值,至少一人踹他們一腳,才能出口怨氣。

  「怎麼,我昨晚念了一夜經,敲不醒你的豬腦袋。」害她跟著失眠,人有些恍惚。

  「死女人,你好意思說,不幫著我罵你二哥出氣,拚命在我耳朵邊灌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蠶寶貴都在裡面吐絲成蛹了。」

  人在氣頭上,佛祖下凡結善緣都不得其門而入,她哪聽得進去。

  「罵有何用,問題出在信任上面,你真相信我二哥會上你家的黑寡婦?」鳶虹戀淡淡地道。

  「我……我怎麼會知道,你不是常說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感官動物,雲夜長得又不醜。」

  即使多年後認祖歸宗,她仍不諒解父親辜負她母親而別娶,造成母親終身背負破壞人家婚姻的罪名。

  眉微微一挑,鳶虹戀有些慚愧。「你明知道我壞嘛!這些危言聳聽的胡言進不得耳。」

  「是嗎?」

  「二哥對你的深情天地可表,你想平白見設計你們的人在背後大笑?」

  「月兒,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背叛你,是你大姊耍下流手段要使你誤解。」

  倏然竄出的男音,害原本已平靜思考的解雲月再度嚇了一跳,頭頂再次撞上同根橫出的楓木,痛得她直呼。

  「你們兄妹是鬼來投胎呀!存心要我腦袋開花才甘心。」哦!痛。

  鳶爾商連忙賠罪,輕揉她的頭。「對不起,我忘了你膽子小。」

  「誰膽子小來著,你根本就是想害我變白癡,好成全你和雲夜雙宿雙飛。」她最恨人家挑她的痛腳踩。

  膽小犯法嗎?她了不起膽汁分泌較少而已。

  「傻瓜,她拿什麼跟你比。」他將解雲月摟進懷中,「我只愛你一人。」低頭熱切地吻住她的唇。

  輕輕歎息,鳶虹戀轉身走開,朝來時路仰望天空。

  她總覺得空虛,好像心的一角被封閉,所以她不停地尋找,尋找一個模糊的答案,因此她旅行。

  「我的心在哪裡?」她問蒼天,也問後士。

  ※  ※  ※

  「小姐她過得很自由,你該放心吧!」一位身著古代侍僮服飾模樣的黑影如此說。

  「可是她的心尚未找到真正的自由,我走不開。」他是愛她的,在千年以前。

  「少爺,你已經不欠她了。」

  「情債難還,只願我的今生能善待她。」他輕喟地望著她的背影。

  「是你想不開才是。」小侍僮在一旁嘀咕。

  兩道黑影如來時一般,消失在朗朗晴日下。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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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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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加拿大的楓葉,楓樹下的女孩,那張二十年不曾退出夢境的容貌竟然真的存在,不再是夢。

  畫面上不斷重複的影像投射在超大立體螢幕上,栩栩如生地似在眼前,彷彿手一觸摸就能化解她眼底淡得幾乎看不出來的輕愁。

  她笑得不夠真實,好像一心茹素的蜘蛛不得不以蚊蟲果腹,那份苦惱叫他心疼。

  龍翼坐在黑暗的視聽室一整天,視線只跟著她。

  年幼在龍門受的訓練,幾天不吃不喝是常事,他並不覺得飢餓,空乏的是他一顆沉寂的心。

  他是認識她的,只是他忘了。

  「喂!兄弟,你入定了嗎?」方羽朝他背後一擊,打醒他的一時失神。

  「錯,小羽毛,他是中邪。」風向天慵懶地往龍翼身側一坐,笑中有精幹之光。

  「死瘋子,你客氣些,不要學那兩個娘兒們的口氣。」越來越令人討厭。

  風向天無所謂的撥撥額前落髮。「小心,龍家的女兒耳朵裝了雷達,可得罪不了。」

  「去,少嚇我。」口中說不怕,閃爍不定的眼仍提防小人的行徑無所不在。

  他不是怕,而是沒必要找麻煩,火焰女情歸海盜男,大家應該鬆一口氣,不是還要處處防備她惹事的本領。

  即使她真的很恐怖。

  「兩位,今天真有閒情逸致,來到我的堡中作客。」龍翼帶笑的神采有一抹戾色。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已瞭然,因此不悅。

  「本來雷剛也要湊一腳,咱們好築座方城,偏偏龍之谷有事走不開,他忙著數法郎。」

  「是嗎?兩大護法,最近馬克貶值,該不是來撈兩票英磅走人吧!」睜眼盡說風馬牛的無聊事。

  方羽吊兒郎當地一腳放在椅上裝帥,「兄弟最近鬧窮,你不介意的話……」

  「難看。」

  風向天腳一拐,勾倒他腳下的椅子,十分不屑他的小丑要錢法,太丟臉了。

  四大護法風、雨、雷、電各有管轄的地域,平日忙得鮮少碰面,僅以衛星畫面互通訊息,原本他們大多在歐洲地區活動,近幾年才接掌一些亞洲事務。

  風向天本來的管轄應是在西班牙,但是自從掌理亞洲地區的煙、霞、雲、霧陪龍三小姐去了唐朝,他的責任多了三分之一的亞洲事務,因此常年來往歐、亞兩地。

  雷剛仍駐守在法國巴黎的龍之谷,將龍門勢力更擴展至周邊各國,深入民間。

  方羽的駐地在德國近荷蘭及比利時的波昂,目前一切穩定成長,沒有人敢興風作浪。

  龍翼這個電護法安穩地在倫敦街上賞霧,在此地龍門分堂不僅保護了華人,堂內收入更是首屈一指,難怪有人要來……「分贓」。

  「說吧!請挑順耳的話題。」

  縱使在黑暗中,風向天和方羽仍能從他壓沉的語氣中聽出一絲火藥味。

  「純粹是關心,絕不是來看笑話……哎!誰踢我……」方羽抱著腳在原地跳。

  笨蛋!腦子沒裝點智慧。「我們是來為兄弟分憂解勞,生怕你累出一頭白髮。」

  「本是同門,這次算計了我,下次不知輪到誰。向天你是聰明人。」龍翼略帶笑意地提醒。

  風向天怔了片刻,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一個公主狡猾成精,一團火焰烈得灼人,我們能逃到哪去?」他是認命了。

  經他這麼一說,龍翼感到頭痛。

  龍家女兒嫁人仍不守「婦道」,在丈夫的縱容下更加無法無天,存心要把他們玩到筋疲力盡方肯罷休。

  眼下連感情事都想插上一手,叫他如何不頭疼。

  「哪個主子要你來探口風?」

  風向天笑笑地日道:「唯恐天下不亂的那一個。」

  「喔,是寶兒倒好處理。」她的神經線尚不比細發。

  中國有句俗語,說人人到,說鬼鬼到。

  只見那個好處理的龍寶妮一腳踢破視聽室的大門,非常不小心地砸了放影帶,一手推倒整排影帶架,再抱歉地說句好黑,然後踩過某人的腳背。

  驚呼聲響起,受難者趕緊按了個鈕,頓時室內大放光明。

  但也見識到火焰破壞下的災情。

  「所有損失由我負責。」散財席斯先一步開口。

  「席斯殿下太客氣了,汰舊換新是人之常性,我會記得請公款修復。」龍翼故作紳士地揚揚手。

  對龍二小姐的破壞力而言,這些算是小場面。

  「喲!阿翼哥哥,要整修門面呀!我最熱心助人了,把整座古堡拆了再重建一定更加輝煌。」她手癢。

  他面上一訕。「你想要古堡裡的鬼魂夜夜找你傾吐心事,我豈是小氣之人。」

  意思是想拆就拆吧!龍門在英國置了五、六座古堡為基地,弄垮了一座實屬小事,頂多換個窩。

  「死龍翼,臭龍翼,枉我一片善心,千里路遙送信,你咒我見鬼?」

  善心?!她在說天方夜譚嗎?「我以為你是來參加羅斯侯爵的婚禮呢!」

  當場被識破意圖,一點也不覺愧疚的龍寶妮偎在丈夫懷中,手上甩著一份用線圈住的藍色皮冊,志得意滿地非常猖狂,將看不順眼的東西一一踢除。

  挨打的風向天和方羽垂垮著一張苦瓜臉,佯笑忍痛地讓出一塊尚未被破壞的淨土。

  「你知道地球上有多少女人嗎?在沙粒中挑出那顆小小的黑鑽有多難呀!我的苦心你給我記住。」

  龍翼身子一挺,目光隨著她手中的藍色皮冊而動。

  「寶兒,你不要作弄他了,都兩個孩子的媽還不安份。」席斯·亞特沙·阿姆二世是十足的以妻為上。

  遊遍五湖四海的花花公子、海盜頭,為了任性妄為的妻子,昔日的銳氣、邪佞已收盡,臉上總帶著滿足的笑。

  「誰說我有孩子,那兩個小鬼不體諒我懷胎十月之苦倒也罷了,偏偏長相像極他們濫情的爹,真是嘔死人。」

  她不承認孩子是她生的,太沒成就感。

  「是專情。」席斯深情款款地吻吻愛妻,「下回咱們生個小公主。」

  「哼!每回都這麼說,這次再生個累贅物,我就把他閹了,找其他男人幫忙生女兒。」

  「你敢!」

  她捂著耳朵。「別威脅我,龍家的女兒從不考慮敢不敢的問題。」

  夫妻多年還不懂她的心性?席斯重重地封住她那愛爭的小口。

  這等火辣辣的親熱戲不時上演,當人下屬的早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反正那卷真槍實彈的激情影帶已廣為流傳,感官都麻痺了。

  「如果這裡有張床,再放點輕柔的爵士樂,加些淫聲浪語,一定大發利市。」

  一方形黑氣直接吻上方羽的後腦勺,警告他話多的下場。

  「龍翼,先道聲謝。」得意的龍寶妮抬著下巴。

  「謝謝。」

  「好,乖。」

  「哪裡。」

  哪裡?我還這裡咧!「太聰明的人通常活不長,我最討厭和聰明人對話。」傷神。

  「我最近發過高燒,智商下降百分之十,已經名列笨人一族。」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暗示本小姐是笨蛋嘍!」她氣呼呼地勾起地上物,朝他一擲。

  智商高達一四七的天才自貶為笨人一族,那她這個IQ不超過一二五的「庸才」不就是和豬同等。

  如此侮辱,叫她能不氣嗎?

  唉!口出禍言。「你到底玩膩了沒,東西該交給我了吧!」龍翼手心向上。

  「你……」她本想繼續刁難,不過話未出先被無禮折斷。

  「我說過謝謝了,二、小、姐。」

  「奸詐鬼。」她不太甘心地嘟嚷。「你就只會吃定我。」

  龍翼接過藍色皮冊置於腋下,轉身離開視聽室。

  「喂!你這麼走人呀!」龍寶妮氣不過地轉嫁另兩人。「我警告你們,要是你們敢學他的目中無人,我就火燒頂上發,叫你們做禿頭和問。」

  這是招誰惹誰,他們不過是遵循她前兩天下的命令來當「奸」細而已。

  風向天和方羽相視一歎,感慨當年的失足,竟成今日的心頭怨。

  ※  ※  ※

  「虹……虹戀同學,你有空嗎?」東尼用著拗口的中文急喚。

  停下腳步的鳶虹戀仰著頭,瞧著身高近一九○公分的加拿大男孩,猶帶稚氣地靦著臉。

  「有空。」

  「真的?」他喜出望外,雙眼中剎那間盈滿愛慕之光。

  「但是我不和小男生約會。」說「小」是有些牽強,畢竟他非常瘦長。

  東尼挺直胸膛說道:「我十六歲了,不是小男生。」他很喜歡充滿東方味的她。

  「我快滿二十了。」

  「什麼?你在說笑話吧!」他比比她的高度和東方人胸型。「我十四歲的妹妹都比你成熟。」

  「東方人的臉孔看起來都很年輕,這不是你的錯。」而且她的胸部穠纖合宜,她很滿意了。

  西方女孩普遍早熟,十二、三歲就擁有少女體型,鳶虹戀則是屬小型維納斯比例,外表看似清純的十六歲娃娃,很難令人信服她已有二十「高齡」。

  曾經她好玩地綁了左右兩根對稱的小馬尾去學校,結果卻被工友及警衛當成走錯路的小學生,拿了根棒棒糖摸摸她的頭,指著另一個方向。

  她和美麗向來絕緣,大部份人都讚她生得可愛、嬌俏,樂與「平凡」的她結交。

  「你長得小巧、可愛,當我的……女朋友好不好?」東尼熱情地拉起她小小手掌。

  「我說過了,小男生不適合,而且你太高了,接吻一定很辛苦。」光頭一直仰著,她就覺得累。

  「不會啦!」頭一俯,他很自然的在她唇上一啄。「你看,沒有問題吧!」

  兩道如灼的烈光襲來,鳶虹戀敏感地往四週一看,卻沒有發現什麼異狀,心想是錯覺吧!

  「問題是心態上。」

  「心態?」他不解地問。

  怪哉,似乎被……窺視的感覺?「我無法接受年紀比我小的男生,這是東方人固有的矛盾思想。」

  其實年紀不是相愛的藉口,而是中國人的眼光向來狹隘,管不住刻薄的簧舌,以假象道德來摧毀真平等。

  男大女小便是天經地義,女大男小總遭口伐。

  「我真的很喜歡你,你不要拒絕我嘛!」東尼睜著一雙小鹿斑比的天真眼神要求著。

  「我也很喜歡你呀!東尼,只是……」她頓了一下,傾耳聆聽類似生氣的冷哼聲。

  他很著急地握痛她的手。「只是什麼?」

  「先把手放開,我的掌骨快被你捏碎了。」莽撞的大男孩呵!

  「噢!」他不好意思地抓抓一頭飛揚的金髮。

  鳶虹戀冷淡不失和氣地抽回手。「你是個好男孩,應該找和你相配的好女孩。」

  而我是壞女孩。

  她是壞在骨子裡,天生的罪惡使者,實在不該帶壞無邪的靈魂,那會讓她漂不白背上的黑翼。

  「你就是好女孩呀!我……咦,你是誰?」年輕的東尼面露敵意地看著那只搭上她肩膀的大手。

  「問得好。」她小聲地翻翻嘴上的兩片皮。

  一身冷肅的東方男子微微勾動唇角,算是打招呼。

  她那一句小小的埋怨聲完全送入他耳中,龍翼在心底莞爾,直接將她摟入懷中,撫摸滑如凝脂的白玉臉頰,一副大情聖的熟練樣。

  「寶貝,你越來越不乖了,我一不在你身邊就玩弄起小男生的感情,真該好好地罰罰你。」

  嗯!有意思。「人家好想你哦!怎麼現在才來,是不是忙著數鈔票?」

  鳶虹戀朝他嫣然一笑,柔荑順勢撫上他的肩頭,這樣的身高正好適合小鳥依人,脖子不會仰到發酸。

  「鈔票可沒自己女人重要,不看緊點會被小男生追走哦!」他握住攀升的柔荑親吻一下。

  「討厭,有人在看啦!」她故作嬌羞地一嗔。

  這……這女人……不,是女孩假得很有個性,一點也不像將二十歲的富家千金。

  龍翼輕掀羽睫一睨。「小朋友,別打我老婆主意,我的脾氣不是很能控制。」

  「她……她是你老婆?」東尼無法置信地張大嘴,非常驚訝。

  「兩年多了,她沒提過嗎?」他故意裝出薄慍神色,似在惱她不誠實。

  噫!他不覺得玩過火了嗎?

  鳶虹戀巧眉一揚,指尖在他寬大的掌背用力一劃,泛紅的腫痕尚不能表達她的「愛意」萬分之一。

  尤其是他根本不在乎的表情,讓她引以為傲的好修養在瞬間沸騰成蒸氣,化為無形凝結在她的額角掛著,宛如銀淚。

  「老、公——我初到加拿大遊學,不好敲鑼打鼓宣示已婚身份,你原諒我吧!」

  老公?她真敢。「傻丫頭,我是擔心你住不慣加拿大,水土不服傷了腸胃,我會心疼。」

  惡,他玩上癮了?肉麻兮兮地不嫌起疹子山,她快種滿一手臂的雞皮疙瘩,足以煮一鍋巫婆場以養鳶家五音。

  鳶虹戀不想原形畢露,淺笑和呆如木雞的東尼揮手道別,挽著地底冒出的無名氏丈夫,踩著愜意自得的步履,坐上那輛千萬的拉風跑車。

  ※  ※  ※

  「先生,貴姓?」

  冷氣的味道著實難聞,鳶虹戀微微蹙眉斂鼻,不讓平靜的臉孔蒙上一絲人的心情,絕立於紅塵外。

  她喜歡掩飾真實的自我,連家人都瞞在她刻意的偽裝下。

  打從她有記憶起,心頭老是不開朗,一個說不上分明的陰影壓得她比同齡孩子早熟,讓她打潛意識中不相信心性的光明面。

  她討厭人群,習慣寂寞,不愛出風頭,默默地追尋。

  不知道為何,腳步總是停不住,連她自己都不懂在找尋什麼未知的答案,那種感覺,恍如在茫茫人群中,眺望一個長久不散的陰影。

  「鳶虹戀,小時候取名舞羽,上有宮、商、角、徵四位出色兄長,排行第五,是美國鳶氏企業的獨生女。」

  她眼一瞠,鎮定地維持面無表情,她厭惡失控。

  「你令我不得不佩服,我在你這個年紀做不到絕對無動於衷,你比我想像中深沉。」而且可怕。

  他是麻煩。「先生,我們很熟嗎?我媽媽說不可以隨便和陌生叔叔走,因為我們家很有錢。」

  「我是陌生叔叔?」一股莫名的氣在醞釀中。

  他計較的不是她夢中無他,而是那兩個字——叔叔,像根刺橫在兩人之間。

  長年在道上打混,雖未惹上世俗的江湖味道,但是隨年輪轉動,他是個成熟、穩重的大男人,散發出自然的沉練氣味。

  反觀她,如同一朵清新小白雛菊開在老舊的石甕旁,輕易地分別出兩人年齡的差異。

  「你的眼角有兩隻梭魚在徘徊,根據我媽媽的美容師那本美容小百科,你一定常常皮笑肉不笑,所以日積月累堆成一個老字。」

  龍翼有種想冒火的衝動,她那小女孩的口氣叫人想扁一頓,保持多年的笑面具幾近崩裂。

  「龍翼,我的名字。」

  手指捲著髮絲,鳶虹戀一臉無知的偏著頭,「龍叔叔,你要載我去賣嗎?」

  「嘎吱」一聲,車輪一個打偏,千萬跑車在無人街道回轉一百八十度停住。

  「看過聖人發火嗎?」他兩隻手緊抓方向盤,以免失手掐死她。

  「聖火嗎?我在電視上看過,是奧運對不對?」她張著手比劃著。

  眉毛浮跳著,顯示他正在壓抑怒氣。「小戀兒,見識過噴火龍?」

  「呃!應該絕種了,在恐龍目錄,它的存在仍是一種未知數,在浩瀚宇宙裡……唔……」

  鳶虹戀終於體會到男人不是理性動物,用她最真切的初吻當成代價,唇舌交纏際會。

  她不做掙扎地任由他將厚舌探入口中,被動地接受不太舒坦的吮吸,心中有抹痛浮上她沉靜平淡的臉,兩行淚不自主地滑落。

  鹹鹹的味道流入他的口。

  「為什麼哭?」

  「我不知道。」她連搖頭都覺得苦。

  「因為我吻了你,受委屈?」看她淚流不上,龍翼的眼中只有疼惜。

  沾起陌生的溫熱液體,她茫然,不瞭解淚為何落下。「痛。」

  「痛?」一個吻?

  「心痛。」她捂著胸口。

  「戀兒,你有心臟方面的疾病嗎?」資料不一定齊全,他冷靜一問。

  她眨眨純淨的眼一笑。「頭一回有人叫我戀兒,挺新鮮的。」

  龍翼自嘲地拭去她令人心疼的淚,這丫頭把心藏得相當深,不知情的人會以為她是歷盡滄桑的碎心人,連他都幾乎要當她是墜塵天使。

  一個擁有黑暗心靈的天使。

  「敗給你了,老婆。你的無我太高深,我需要再改造。」唉!小女孩心思似海,變幻莫測,豈能不服輸。

  「龍叔叔,佔小孩子便宜是不道德的事,誘拐未成年少女更是一項不名譽的罪。」

  「叫我翼哥或是阿翼,不然……」他笑得十分陰險。「我會攤開你的黑色羽翼,在太陽底下。」

  「威脅人非大男人應為之事,你非常不君子喔!」簡直是卑鄙。

  他笑笑地聳聳肩,發動車子。「你用不著防我,我是唯一你可以坦白的鏡子。」

  「鏡子?」她怔忡了一會。「我不認為你是我失蹤多年的孿生兄弟。」

  「我是笑臉掩心,你是冷眼藏心,我們是同一類人。」真好,她是真實存在的。感謝老天的厚愛。

  二十年前,他在龍門總部接受嚴厲訓練時,某日突然間頭痛不已而昏迷三天,整個人陷入深層的迷霧中走不出來。

  倏然,他看到一道明亮的光,年僅十歲的他提起輕飄飄的身子跟隨著,直到甬道盡頭。

  那是一間產房,有位面容蒼白的美麗婦人正在分娩,兩腿間的血液混著哀號聲震撼他的靈魂,忍不住在一旁為她加油。

  他看見牆上的鍾由凌晨一點轉到次日的午夜,她的血不止,腹中胎兒的腳卡在大敞的雙腿間,醫師拚命的搶救產台上的兩條生命。

  黎明來時,剖腹而出的皺皮血娃停了呼吸,他竟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徹心肺。

  醫師不放棄希望地為小血娃急救,朝她沾著污血的小嘴巴呼氣,按摩渾身胎衣未褪的平靜胸口。

  當第一聲嘹亮的嬰啼聲響起,他哭了,欣慰的哭了,像尋回千年的愛人。

  從此,他在睡夢中常不時兒到小娃娃的成長過程,由學走路、長牙、開口咿咿呀呀講第一句話,上幼稚園、小學、中學,到負笈離家遠遊。

  夢中的她幾乎全是靜態地淺笑,鮮少有活潑、好動的一面。

  「你走錯路了,這條不是通往寄宿之家。」

  龍翼看了看她。「怕我賣了你?」

  「開得起蓮花跑車非富即貴,賣了我恐怕還不夠塞牙縫。」她不無知。

  「那可難講,鳶家的財勢不若尋寫人家,一個女兒價值千金以上。」他開玩笑地捏捏她的頰肉。

  這人太輕佻。「我不是任人狎玩的情趣娃娃,再捏我就讓你見血。」

  「有勇氣,很久沒人敢要我的血,你拿去用吧!」這次他直接將手往她唇邊一掐。

  鳶虹戀當真是十足的嗜血份子,抓住他的手使勁一咬,沁沁鮮紅入了她的口,兩眼直視著他不動如山的沉靜,乾脆當起吸血魔女。

  一口一口地吮吸甜腥的血液,她毫不在意自己的舉動,一心要擊破他的無形牆。

  這是一場意氣之爭。

  過了良久,她鬆開了口。

  「我,討厭你。」

  「哈哈……口是心非,沒人會討厭自己。」龍翼放聲大笑,未凝結的血滴在排檔桿上。

  「我就是討厭你。」

  「那可抱歉得很,我很喜歡你,想把你收藏在我的娃娃屋裡,玩玩換衣服的遊戲。」

  「變態。」

  他吮吮她啃咬的傷痕。「也許玩些更高級、有趣的運動。」

  「譬如呢?親愛的叔、叔。」她磨著牙道。

  「不想我把你當成衣服穿上身,最好記住不要讓我聽見那兩個字。」他恨透了那個詞彙。

  「什麼字?是叔叔嗎?」她故意挑釁。

  是因為她找到流浪的缺口,陰影在逐漸遠離?

  鳶虹戀仍看不清自己的心,但是她卻放心地信任他,這是個令人害怕的賭注,她竟有些期待。

  走太久了,總該倦怠。

  「戀兒,我決定要鎖你一生,直到你的面具不再單純。」他要擁有面具下的她。

  「不容易呀!叔叔,我擔心你老得要人攙扶,而我不是有愛心的小護士。」

  叔叔?!

  她的膽子倒是不小,他越來越欣賞她的黑色面紗,掀或不抓都是一樣耐人尋味。

  「那就當我妻子吧!」

  等了二十年,為的就是這一天。

  早在她呼出生命的第一口氣時,他已告訴自己這將是他的妻。

  只因他愛她。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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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隨遇而安?

  風一般的旅者是最佳的註解,但是此刻卻是鳶虹戀最大的諷刺。

  一句笑話式的夢魘。

  說好聽點是作客,但他的行徑形同海盜,不顧個人意願對她加以「囚禁」——自由的囚禁,只是不能離開他的視線外。

  「能不能請問一下,你數完我臉上的雀斑嗎?睫毛共有幾根?」

  龍翼突著起身,撩開落地窗旁的紫紗輕簾,目光望著三樓底的室內溫水游泳池。

  「如果說這二十年來,你一直活在我的夢裡,你會不會覺得很荒謬?」該命人清清池底了。

  鳶虹戀拍拍皺掉的裙褶。「我會說最近心理醫師很缺錢,而你剛好錢很多,可以中和中和。」

  她很難去相信一個不友善的「綁匪」,世界事雖然無奇不有,但沒那麼多的巧合。

  越接近他,那抹黑影越淡,她的心起了莫名騷動,似有不尋常的電波在兩人之間流竄,一些模糊的片段斷斷續續打擾她無波的寧靜。

  她不喜歡這種心亂的狀態,尤其是片段中出現的深情女子竟穿著一身藍緞的曳足式宋代服飾。

  通常這類款式是足不出戶的閨閣千金所穿,而她不願當籠中鳥。

  渴望自由是她的心願。

  可惜她找不到自由在何方,所以心一直流浪。

  「不要一直強調我的身價,容易讓我虛榮心變得無限大,這不是好品行。」他側著頭說。

  「你做人的原則倒很有伸縮空間,寧當謙虛的綁匪。」心中有股滯悶的氣流在胸口凝結,她微微蹙眉。

  眼尖的龍翼察覺她的不適,大步地上前撫上她的頸動脈一側,強行解開她上衣的頭兩顆鈕扣。

  「吸氣,你在折磨自己。」她並無病卻長期積鬱,導致氣不順。

  「我……我需要空氣。」她的意思指自由。

  「我就是你的空氣。」」俯身,他將身體內的空氣渡入她微紫的口。

  我就是你的空氣,這句話如雷貫耳地敲開遠古的記憶——一股強大的人間嘖癡讓她幾乎承受不住。

  淚,再次崩堤。

  「你又哭了,我的小戀兒。」無聲的淚珠最是動人,他一一舔去珍珠般光燦的鹹味。

  鳶虹戀主動勾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肩窩哭泣,抽抽噎噎地抖動纖細的肩頭。

  「為什麼是你,為什麼?」

  「因為我就是我,你通往自由的唯一道路。」他知她,因為心告訴他。

  自由?「理智要我遠離,為什麼雙腳不聽使喚地走不了,你不該在我的生命出現,我怕擺脫不掉人間情鏈。」

  「來不及了,戀兒,你我如同水中泥,注定要糾纏至水乾泥裂。」他溫柔地撫撫她的唇。

  銀月仙子,你是歷劫下凡,千萬勿再動凡心,否則無法回轉廣寒月宮呀!

  一道清冷的甜細低音傳入鳶虹戀腦中,她為之一愕的眨動如扇的長睫毛,有些困惑、有些迷惘,有些理不清頭緒。

  她推推龍翼的胸膛,眼角仍掛著一滴清淚。

  「你聽到沒?」

  「聽到什麼?」他豎直耳朵聆聽過往細音。

  「有人對著我腦子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可是很奇怪,我能感受她急切的善意。」她按著腦門輕搖著。

  他心一驚,故作灑脫地點點她的鼻頭。「外星人叩應鳶虹戀,聽到傳呼請回答。」

  「少逗我。」她眼一睇,暫時拋開腦中突兀的聲音。「沒個正經。」

  「喔!你在嫌我沒正正經經地吻你,這點是可以補救,我一向樂善好施。」吻她是種甜蜜。

  龍翼不是個不解男女情慾的人,早在他十六歲那年就已有了女人,對象是個大他七歲的龍門遺孀,兩人交往了六年。

  他們之間純粹是肉體的宣洩,無關情愛,後來女方嫁了門外人,他倆才終結這段欲情。

  接下來的數年,他身邊總不乏女人。

  可是他的性致卻因夢中小女孩逐漸長成少女體態,居然漸漸提不起勁,總嫌其他女人味淡,進而過起清教徒式的禁慾生活。

  他很少吻女人,因烏胭脂味嘗在口中帶著苦澀,他痛恨自己像男妓一樣取悅女人的身體。

  必要時,他絕對無情。

  「偷香竊玉的藉口很多,不過你是不是用錯對象,我不是那種令男人噴鼻血的冶艷美女。」

  的確不是美女,但肯定是禍水。「我的胃口一向不刁,很好養。」

  「可惜我的腸胃自幼失調,大魚大肉容易膩,吐了你一身可不好。」她想念老媽的白粥煮地瓜。

  「沒關係,我不介意你幫我洗淨誘人的香沫,也許你想來個鴛鴦浴?」他一副求之不得的戲謔樣。

  這男人太……輕浮,給人一種笑裡藏刀的黃鼠狼嘴臉感覺,鳶虹戀下意識地離開他結實的懷抱,退到屋子最遠的角落。

  失身事小,遺心可危。

  他渾身有股危險的狼子氣息,即使表面擁有一張和善笑臉,但在他眼中她找不到一絲善。

  「來者是客,你習慣喂客人喝風吞露嗎?」

  高明,知道轉移話題。「瞧我糊塗的,忘了小紅帽得吃喝。」

  「小紅帽?!」她看起來很蠢嗎?「大野狼叔叔可別吃我,小羊兒的味道比我甜美。」

  龍翼開心的大笑,使得路過的屬下皆露出詫色,失控的他十分少見。

  「戀兒呀戀兒,你讓我覺得這個世界的美好如月,值得一救。」月皎明清,美得朦朧。

  「瘋子。」她口出心語。

  「我為你而瘋。」他認真的凝視著她。

  鳶虹戀不自在的輕赧,藏在她冰封的心湖下,微微一動的心起了溫度,她強作鎮定地別開臉,望著牆上一盞水晶燈飾。

  她不想動心。

  「阿翼,餓死我對你沒好處,處理屍體太麻煩,容易髒了手。」

  他發自內心真誠的笑,移動步伐靠近她。

  退一步的妥協是她的心開始不定,迴避是情感的溫床,小小的種苗終於冒出嫩芽了吧!

  「我捨不得餓著你。」他手一揮,牆邊立刻顯現一床。「先瞇一下稍作歇息,大廚親自下廚露兩手,養老婆的口。」

  「我不困……好吧!我躺躺。」先打發他走再想對策脫逃。

  龍翼似看穿她的心事地道:「這玻璃是強化、防彈玻璃,沒有我的指紋和聲控,它和一面牆的功用一樣,除了它是透明的。」

  「你還真小心,怕人半夜摸上床強姦你嗎?」她盡量不咬牙切齒。

  「你嗎?」他邪邪地朝她挑挑眉。「我會脫光衣服張成大字等你享用。」

  「龍翼——」

  「哎呀!你在大吼吶!小戀兒。你的冷眼世情蒙上了塵氣,修不成仙啦!哈……」

  他大笑地撫著下巴走了出去,留下獨自生著悶氣的鳶虹戀抓住清朝花瓶往他背後砸。

  當然以他的身手,颯然的風聲一至,略微偏偏身,瓶身落在義大利赭藍磁磚碎成一地,引起他更大的笑聲,不斷在她四周迴響。

  ※  ※  ※

  乳白色的水床上臥睡著一位甜蜜天使,小歇的悠閒因怒氣不得宣洩,反而陷入沉睡,微轉的眼珠子蓋在眼皮下,看不見兩道黑影出現在床頭。

  「少爺,長年滯留在人間對你的陰德有損,咱們還是回去吧!」小侍僮在一旁勸道。

  「阿蠻,戀兒的睡相還是如千年前般可人。」這是他深愛千年的人兒呵!

  阿蠻受不了他口中的深情。「月老已經將她和你的來世牽上線,你該知足了。」

  「是呀!知足。」他總是看不厭她沉靜的睡容。「我的小戀兒。」

  「去你的死人類,前世你纏她纏到死,今世又來書她修不成正果是不是?」

  嬌斥的小小白影出現在床的另一頭,雙手叉腰地怒視千年幽魂的不安份,苦苦追尋她的銀月姊姊。

  「喂!你這只臭兔子不去搗藥跑來搞鬼,小心天兵天將把你煮成三杯免肉。」阿蠻不許人欺到他主子頭上。

  銀兔仙子怒眼一轉。「你主子是為情囚困千年,你幹麼忠心得像條狗,死咬著褲管不放。」

  「你說我是狗?」

  「人家是情癡,你是畜生,他解不開心結是其來有自,你不去轉世就其心可議。」她暗諷他心術不正。

  至少龍垠天三魂中有一魂已去投胎輪迴,而永遠十三歲的阿蠻三魂俱在,堅持跟從主子,不願再世為人。

  「你!」阿蠻氣得說不出話來。

  「銀兔仙子你就饒他一回,阿蠻孩子性重不善言詞……」

  「你當我是笨蛋呀!他都快一千歲了還小孩子心性。」銀免仙子不屑地扭過頭。

  千年修行不易,她和銀月仙子本是廣寒月宮的仙婢,常年陪在嫦娥娘娘身旁,雖說是主僕但情同姊妹,因此養成她好爭辯的個性。

  天庭有條仙規,每隔千年,天上的仙子都得下凡歷劫一番,好感受人間離難之苦,增進仙道。

  銀月仙子便是如此,以仙人之靈降生宋朝,成為護國將軍府中最得寵的幺女。

  若不是龍垠天的情劫拖累了銀月仙子,她早在宋朝人間年歲十七時就已回轉天庭,何須受情愛之苦,在囚仙池受難兩年餘。

  天上一日,人間一年,銀免仙子拜託八仙說情才將她釋出,經玉帝慈悲給予重新修行的機會,所以才再世輪迴為凡人。

  「仙與鬼自是不能相提並論,你何苦和他一般見識。」黑影龍垠天的視線落在床上人兒。

  「既然知曉這個道理,人與仙的結合亦觸犯天條,你為何要銀月仙子再受一次苦。」

  「我……唉!」他就是放不下。

  「你仗著和閻王有千年交情,修改了生死簿上她的大限,使原本早該因空難而亡的銀月仙子仍生存於世,分明不安好心。」

  他輕慨一聲,「前世姻緣今生了,月老巧手安排之情,我龍某永誌難忘。」

  「少來這一套,月老爺爺最疼我和銀月仙子,才不會這麼壞心呢!」

  情愛是人間的俗物,與仙佛無關。

  「你沒嘗過人世間最可貴的真情癡愛,自是無法體會這份刻骨銘心的愛戀。」容顏已改,真愛不變。

  前世的她貌如天仙,荏弱的薄柳身子令他本欲報復的心起了變化,對她只有憐惜和呵護。

  青梅竹馬的愛人移情別戀,貪慕榮華富貴嫁人將軍府為妾,因此他下定決心勤學武藝,成就一番事業,好報奪愛之恨。

  可是一見當時名為戀虹鳶的她,當場忘了他極欲復仇的慾望,一心要與她長相廝守,共度白首。

  可惜……事與願違。

  他們的相愛受到初戀情人的從中作梗,失寵的妾室身份引來了嫉妒之心,不甘所愛男子忘卻舊愛而就新歡,心存歹念地起私慾欲強行拆散。

  而他們情堅似石,不受外界挑撥,矢志相守。

  卻也因為這一份深情摯愛引來殺機,造成天人永隔的遺憾。

  一直在多年以後,他在人間、地府尋不到她的魂魄,閻王體恤他的癡心才告訴他實情,他的佳人原是月宮仙子,如今犯了情戒囚於天界。

  所以他在等待,始終只允自己一魂投胎,另一魂留在地府,剩餘的一魂則在人間徘徊,渴望上蒼悲憐。

  「姓龍的,你不要認自己的私心強詞奪理,世人的情情愛愛本是虛空,不然哪來的仙佛浮世。」

  「噓!別吵醒她。」

  「我吵醒她?!」儘管怒目豎眉,銀兔仙子的聲音明顯放柔。

  「他來了。」

  「誰?」

  龍垠天拉著阿蠻漸漸隱去。「我的來世。」

  「喂!走了就別再來,我不會讓銀月仙子再度陷入萬劫不復的情字中。」

  腳步聲輕盈,銀兔仙子朝門口一望,迅速地往床上的身形灑下一把銀沙唸咒,鎖住好友的情念,如同往日。

  優美的身影一抹,化為無形之體立於一側,冷眼旁觀龍垠天的來世,慇勤地端來一盤食物,輕輕喚醒沉睡中的仙子。

  這是愛嗎?

  情牽前世今生一千年不斷絕,即使彼此已遺忘曾經的癡纏,相逢後依然固執,這就是昔日白牡丹堅持下凡的人間情嗎?

  銀免仙子不解地側著兔耳朵一動,隨即消失,不願見這份傻。

  ※  ※  ※

  奇怪?

  是誰在耳畔輕聲細語,似這似近擾得她難以安寧,輾轉欲醒,眼皮硬是不張。

  夢吧!她想。

  不過,夢太真實,她竟有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好像在過去近二十年的歲月裡,不時有黑、白身影在一旁守護,伴她同喜樂。

  她笑了,在夢中微微地安心露齒。

  「瞧你笑得這麼甜,莫非現實人生不如一個空夢。」唉!歎息。

  放下托盤上的熱食,龍翼彈彈指頭調整冷氣的溫度,控電的力道得心順手。

  幼時他的能力並不明顯,時強時弱的電離子常常搞壞龍門內的電器用品,連帶著剝奪他乘坐飛機的機會,以免影響飛航安全。

  在經過非人的強制學習過程,他慢慢懂得收發體內異於常人的電子析離。

  「醒醒呀!戀兒,別再貪睡了。」龍翼拾起她散落在枕上的髮絲,搔弄她滑細的肌膚。

  鳶虹戀掀掀眼皮,若有所思地望望天花板,猜不透此刻是夢是真。

  「還沒清醒呀!喜歡上頭燈飾的花樣,我命人摘下來送你賞玩好了。」這麼漫不經心的模樣,真傷男人的自尊。

  人不如燈。

  「剛才有人進來嗎?」她文不對題的驀然問出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話。

  他怔了一下回道:「沒有我的命令,這裡是私入禁地,為何這樣問?」

  「大概是我的錯覺。」鳶虹戀起身,雙手抱膝坐在床頭思忖。

  「我煮了幾道好料,來嘗嘗大師的精心烹調,小心嚼到舌頭。」

  「你煮的?」

  她一臉的懷疑令人不平。「小姐,世界大廚排行榜你睜大眼睛瞧瞧,清一色是男人的天下。」井中蛙。

  有個惡質、難纏的主子,當奴才都比他這個護法幸運,不用體會勞其筋骨的「實驗」。

  什麼叫生命共同體,說穿了不過是白老鼠一隻。

  「我不想質疑你的誠意,我可以先吃顆胃藥。」看是色香味俱全,但……

  「我現在知道你為啥長不高。」他好笑地由上往下眺望。

  鳶虹戀不發問,她知道絕無好話。

  不出聲?嗯,聰明。「疑心病重會使發育不健全,你的心太灰色。」

  「但是它讓我活命。」無心能生存嗎?她不在乎心的顏色。

  「呃……」倒有幾分道理。

  龍翼充當男侍在床上擺張輕便的和室桌,將托盤上的食物置於桌面,拿起空碗空盤為她布菜。

  大概被火焰寶妮磨得沒有人性只剩奴性,他還挺有大師傅的架式,只差頂上未戴白色高帽和兜著綴飾小碎花的圍裙。

  「你大可放心,樓下有間設備齊全的醫療室,二十四小時無休開放。」

  她揚揚眉睨他。「我是不是該佩服你的先見之明?」

  「不要急著批判,讓你的味覺下定論。」他對自己很有信心,應該……不致要命。

  她遲疑地夾起一塊色澤金黃酥脆的排骨,心想長相如此應該不難入口吧!

  看著龍翼自若的笑意,鳶虹戀輕咬一口——

  嗯哼!口感不錯,不油不膩,嚼起來還略帶韌勁,看來他是有兩把刷子,不是口頭說說而己。

  「下回我煮道木瓜排骨湯,你會需要的。」他意有所指的盯著她的胸部。

  「我認為你乾脆去買隆乳器,你胯下那玩意一定用得著,左右對稱嘛!」好吃,有家鄉味。

  他忍俊一哂,自己著實低估她對言詞運用的大膽程度。

  「休戰好嗎?目前白手絹缺貨。」龍冀平舉雙手做投降狀。

  「戰火是你挑起的,我不過是配合演出的二流角色,人微言輕吶!」她無謂地叉起一口生菜沙拉。

  她又想起那句隨遇而安。

  人質若都像她這麼輕鬆在床上用餐,偶爾當當小綿羊也不錯,至少菜色堪稱頂級,服務態度過得去,還有養眼的帥哥可充充電,似乎算是享受。

  如果他肯客氣地尊重她的意願,那就更完美。

  「你喔!這張小嘴多塞點東西,至於犀利口才我不領教。」龍翼堆滿笑地剝草蝦餵她。

  因為他發現她和那兩個龍家女兒有個共通點——懶。

  鳶虹戀始終有個疑問。「你幹麼對我這麼好?」

  「不為什麼,你是我老婆呀!」他用輕佻的口吻掩飾真意。

  「我記得你說過我進入你的夢,反正我不趕時間,說來解解悶。」她只記願意記的東西。

  「真想聽?」真怕被她譏為無稽。

  「我很久沒當小孩子了,說篇童話故事讓我重溫兒時之趣吧!」她很閒。

  遊學只是一個興趣,她和耶魯大學的心理系教授以此為研究,作為她的功課,以函授方式完成大學課程。

  目前她正著手大四的畢業論文,準備沿著賞楓大道,在東加楓紅的時間九月中旬,起於魁北克與勞倫堤安山,然後一路往下移至蒙特婁,渥太華與多倫多。

  因為近來全球氣候多變,楓紅提早了些,在耶魯大學的經費援助下,她不用擔心缺乏旅費。

  大概十一月初,她會前往瑞士聖瑪麗教會學校遊學,附近有個舉世聞名的滑雪勝地是她選擇的原由,而且學校後面便是阿爾卑斯山。

  她打算趁遊學之利滑滑雪,等到來年春天見識過滿山盛放的櫻草後,再決定下一個遊學地點。

  「如果說我曾親眼迎接你的出生,會不會有駭人聽聞的驚慄感?」他可不想嚇到她。

  「在夢中?」

  「是的,我的夢。」這是他深藏的記憶。

  「你的故事很有啟發性,下回我洗澡會記得穿上衣服。」她是不相信這等荒唐事。

  震動著胸口,他發出一陣陣笑聲。「在我的夢裡沒有養眼畫面。」

  「怎麼會?難道夢還有得挑,盡揀粽子裝?」

  「天地間有股我們未知的神秘力量,你的懷疑正是我不解的地方,好像只有我夢兒你。」

  他沒辦法理解,一年總夢上她好幾回,似有人故意在作弄一般。

  鳶虹戀推開見底的盤子拭拭嘴。「有些人大腦結構特別發達,我同情你。」

  「同情……我?」他啞然失笑。

  「抱歉,不該亂施捨憐憫,傷你自尊心。」她說得很淡漠。

  先前她心有點悸動,怎知一覺醒來,有些開闊的心情像是蒙上灰塵,那種不自由的束縛感緊揪著她,比以前更甚。

  腦海中有一道禁令,禁止她放開吶喊要衝出冰湖的靈魂,千百條繩索化成無形的圓,捆裹住黑暗中的一抹光亮,她覺得自己沒有心。

  眼前的他是如此出色,為何動不了她的心,反而酸酸澀澀地想落淚?

  在沒遇見他前,她是不哭的。

  「戀兒,你是天生冷心還是刻意排斥我?」龍翼無奈地撤走她用畢的和室桌。

  她用心地想了」下。「人家都說我很乖巧,善解人意,很遺憾無法符合你夢中人的形象。」

  「六歲的時候,有個穿蕾絲小褶裙的小女孩勾勾椅腳,害前面的小朋友跌破了頭。」

  她猛然張大眼。

  「十歲那年,小女孩身著白衣黑裙上台領獎,『無意』間拉掉頒獎台旁的麻繩,結果整個架子垮下來,壓傷主任。

  「十三歲時,國中畢業典禮上,有個笑容甜美的少女伸手接過證書,因為腳太短,踢倒工友放在一旁的茶水,引起電線走火,出動了好幾輛消防車才滅了火。」

  十四歲……十五歲……十六歲……龍翼瞧著她漠然的表情漸成冷凝地瞇起雙眸。

  「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偽善小聖女。」

  鳶虹戀眼底有抹訝異,表面上仍不動聲色,他怎麼知曉她過往的這些小動作,她自信做得天衣無縫,沒人懷疑到她頭上。

  她並不是被欺凌才起反心,只是彼時都剛好心情不太愉悅,想找件事發洩發洩,做完之後沒有罪惡感,純然是一片歡喜。

  置身事外瞅著人來人往的驚慌聲,帶給她莫名的安全感,似乎掌控別人喜樂哀怒是件快活事,和善的笑容是她的保護色。

  「偷窺帶給你快感嗎?」她討厭被看透。

  「是快樂。我等於和你是青梅竹馬長大的情人。」他笑笑地輕擰她的鼻尖。

  「拜託,我剛吃飽。」她像驅蚊似地揮揮手。

  龍翼的嘴角有一抹淡淡淺笑,縱容她一切孩子氣的無禮行徑,夢中的她曾經伴隨他走過許多腥風血雨,孤寂清冷的夜晚。

  而現在,她在他身邊。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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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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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16 00:03:3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喂!這樣不好吧!像賊一樣陷害自己的兄弟。」男子口上說著和手部動作完全相反的話。

  「咱們是奉命行事,天塌下來壓不到,誰叫他何時不發春,偏在某人喊悶的時候。」他是樂見其成。

  「不過寶兒太不長進,沿用『先』人舊例,若是公主必定創新招,讓他苦不堪其擾,寧願變性當人妖。」

  「小心點,翼可精得很,他不像火焰女那麼好拐,咱們留心點。」

  鳶虹戀拄著下巴坐在挑高三樓的階梯,無聊地看著底下忙碌的男人牽著細線,在屋子四周裝設針孔大小的小儀器。

  她無聊,他們更無聊,竟大剌剌地闖進別人的地盤喧嘩,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們在做壞事。

  不屑地撇撇嘴,拿起一片法國酥塞在嘴裡,更想為他們的笨拙開兩瓶汽水輕噓。

  「卡滋、卡滋!」

  細碎的咀嚼聲引起底下人的注意,風向天和方羽敏捷地抬頭往上瞧,一抹淡淡的白是他們第一印象,懷疑大白天見鬼了。

  因為三樓是龍翼的私人天地,從來沒有半個女人獲准上去,除了龍家的火爆二小姐。

  而且那一身白衣及膝裙,未梳理的長髮隨意被散,在龍門傳奇最多,他們不排除見鬼的可能性,兩眼直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請繼續你們的工作,原諒我的冒昧打擾。」唉!人不老心老。兩位可憐人。

  「哇!鬼開口了。」方羽驚呼。

  風向天往他後腦勺拍一掌。「少丟人現眼,她是人。」少見多怪。

  他怎會有這種令人羞於啟齒的可恥兄弟,明明長得人模人樣,一臉聰明,竟說出令人啼笑皆非的蠢話。

  龍門的素質變差了,全都是因為他的不濟。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小妹……妹?

  鳶虹戀像找到有趣玩具,她用著甜膩略帶稚氣的清柔嬌音回答。「叔叔,我叫鳶虹戀。」

  鳶?奇怪的姓氏。「你……滿十五了吧?」

  「滿了呀!」五年前。

  「呃,那你在這裡做什麼?」風向天幾乎不敢問,她那麼小……年輕。

  她偏著頭,舔舔手指頭的酥屑。「龍叔叔說要我陪他睡覺。」

  沒錯,各睡各的床,井河不犯。

  「天呀!夭壽翼,摧殘國家幼苗,連個小女孩都下得了手,真變態。」方羽氣憤地丟下電線。

  「背後論人是非不是君子所為,你們是還真、閒。」冷冷的聲音出自龍翼的口。

  他就知道龍寶妮臨時徵召必有蹊蹺,所以並沒有理會,只是故意在外面繞了一圈,喝杯咖啡再折回,果然不出所料,「犯案」證據正躺在他家昂貴的大理石地板上。

  寶兒的大腦到底裝了些什麼?除了對航海的熱愛,大概找不出一絲屬於人的智慧。

  「哼!敢做就不要怕別人瞧不起你,吃得下口還顧忌要不要臉嗎?」十五歲吶!

  風向天亦是一臉責備。「你這麼缺女人知會一聲,我隨時給你送上十個、百個千嬌百媚的騷娘們伺候你。」

  「我看他有戀童癖,難怪這幾年很少見他找女人發……辦事。」

  有未成年少女在場,方羽收起粗鄙的字眼。

  「龍翼,快把小女孩送回她父母身邊,我不想你背上猥褻的罪名。」

  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譴詞,不用問也知道是誰的傑作,他仰首斜看以發覆面的「小」女孩。

  「左邊那位憤慨不己的男人叫方羽,右邊這位『善良』人士是風向天。小女孩鳶虹戀,你們認識的。」

  「誰說我們認……鳶、虹、戀?」方羽一個字一個字的念,生怕搞錯對象。

  「她就是那個鳶虹戀,別告訴我寶丫頭沒拷貝一份資料給你們。」鴨子溺水,不可能。

  龍翼三步並兩步地跑上樓,將惹是生非的惹禍仙子抱下樓。

  方羽支支吾吾地看著這一幕。「可是她看起來像中學生。」

  「需要我提醒你嗎?玄武也有一張長不大的娃娃臉。」大驚小怪。

  「呃,這倒是。」這一瞧是小了些,近看卻不小,活脫脫的清秀佳人。「不對呀!她自稱今年十五歲。」

  東方女孩的臉孔天生佔優勢,可清純,可成熟,和西方女子一比,年齡的寬度是十五歲內,叫人百猜不中。

  尤其是在穿著打扮上,淡妝濃抹各有風情,稍一變化,就像換了個人似。

  「嗯——戀兒,歲月銀行信用不好,以後少去存兌,不划算。」她現在的模樣……唉!他覺得自己很殘忍,有強暴小女孩的感受。

  鳶虹戀淡淡一笑,「我從沒『自稱』十五歲,是那位風叔叔問我滿十五歲了沒,我只是誠實的點頭而已。」

  自知被戲弄了,風向天很有風度地朝她頷首,是他問話技巧不夠精闢,非她之過。

  「抱歉了,兩位,是我太縱容了。」龍翼的道歉不誠懇,隱隱有笑聲。

  「翼,老牛吃嫩草的滋味如何,說來讓兄弟分享分享。」方羽不太甘心地諷刺。

  「甜美無比,甘香勝蘭芷,滑而不膩,清淡爽口,銷魂喏!」他一臉幸福樣。

  嫉妒呀!

  論長相,他們風雨雷電四人難分軒輊,地位平等,他怎會輸給這只笑面虎,郁卒呀!

  女人,他遍及天下,可是真心人無一個,叫他如何不嫉妒翼小子的好運,作夢也能夢來一位俏佳人,真是嘔。方羽後悔當「幫兇」。

  人家恩恩愛愛,他在一旁眼紅。

  「龍叔叔,你要煮菜呀!」這人病得不輕,鳶虹戀悄悄用尾戒上的小刺扎他。

  龍翼故作驚訝地咬咬她的小耳垂。「你不就是一道上等佳餚。」

  「不好吧!聽說烹煮人肉的刑罰會判很重,我捨不得你坐電椅。」太沒藝術氣息了。

  殺人手冊一百招,招招都是精華,坐電椅太仁慈了。

  「我習慣生吞活剝,啃你小小的骨頭,不會留下殘渣的,老婆。」他愛裝蒜的小水仙花。

  「老婆?!」

  一句吼聲,一句悶哼,同時在龍翼的大廳響起。

  早已習慣「狀況」的龍門堂口弟兄,聽若無聞地低頭走出去。

  「小聲點,兄弟,別嚇到我老婆,她沒聽過熊吼和狼咆。」他拍拍她的背「安撫」。

  鳶虹戀配合地縮縮脖子,一臉惶恐地往龍翼懷裡鑽,這種遊戲有幾分趣味。

  「你幾時討老婆,手腳還真快。」幾天?大概不到一個禮拜吧!他真不浪費時間。

  速戰速決,一次OK。

  風向天比較理智,不似方羽。「如果你有此打算,我建議婚結了趕快跑,最好躲到外太空。」

  「嗯。」龍翼認真的思考。「現在訂購太空梭還來不來得及?」

  「除非你能肯定公主的魔手尚未伸向太空總署,不過這個可能性是零。」他很遺憾。

  前幾年弄了部時光機,一干媲美愛因斯坦的科學家從世界各地湧來,他不認為有漏網之魚,公主的人脈是……密如蟻穴。

  「嗯哼!我可不可以問一句話?」鳶虹戀清清喉嚨咳了兩聲。

  三人六隻眼像聚光燈,一下子全往她臉上照。

  「什麼時候可以放我回家?」

  好爆炸性的一句話,風向天和方羽當場拍桌子大笑,笑得腰桿都挺不亙,或坐或趴地猛捶法國進口沙發,一套才……二十萬法朗。

  八字根本還沒一撇,翼他就熱呼呼地喚人家老婆,原來是綁架呀!

  真是丟盡龍門弟兄的顏面,他還裝出事已成定局,準備接受秋後算帳的為難樣,害他們白擔心一場。

  美面虎就是笑面虎,比白虎那痞子還陰。

  「聽說笑到下巴脫臼的大有人在,你們要不要先到裡面的醫療室預約?」有那麼好笑嗎?

  鳶虹戀眉頭一皺的道:「你怎能詛咒自己的朋友,你應該囑咐醫師直接開刀才是,萬一延誤救援時間,你良心能安嗎?」

  啊?!笑不可支的兩人頓時笑不出來,愕然地張口結舌,有些懷疑剛才聽見幾句看似關心的狠語。

  她……她是當真,還是中了龍翼的舌毒?

  「咦!你們康復了。」

  康……康復?!兩人再次傻眼。

  「還好你們沒事了,不然我要開始愧疚了。」她一副幸好的表情。

  「小妹妹……鳶小姐,我們嘲笑的對象不是你,你千萬別誤會。」小臉、小手、小腳,唉!小。

  她內疚地垂下頭。「前天我一時好奇,在手術刀上淋上一些化學藥品,我怕碰到皮膚會有副作用。」

  「噢!沒關係啦!那裡面全是消毒用品,翼不會怪你的。」風向天當她頑皮。

  「呼!太好了。」她鬆了一大口氣。「我還以為氫酸鉀有毒呢!」

  氫酸鉀——

  喔!夠毒,好在他們「傷」得不重,用不上必死人的醫療室,命大。

  「戀兒,你真皮,怎麼可以玩弄危險用品,萬一傷著手,我可是會心疼。」小謊言家。

  一個最討厭消毒水味道的人,不會當醫療室為遊戲間,她的謊說得有點假。

  而且以她的個性,作弄是隨興而起,懶得太費工夫地佈置,純粹是順手一揚,見人當場受難才是她一貫手段,不愛數秒計算。

  再者,前天他帶她上街買了些女性貼身用的小東西,一整天逛下來耗盡她的體力,回來連澡都沒洗,和衣酣睡在大沙發上。

  那張可愛睡臉叫他看癡了,差點忍不住獸性大發佔有她的童貞。

  不過真要這麼做,只怕她事後的報復方式會相當可怕;她和公主的個性相當雷同,但做法絕對相異。

  一個是背地砍人一刀了結,乾乾脆脆不拖泥帶水,讓人死得迷迷糊糊,到閻王爺那告不了狀。

  一個喜歡慢慢來,一刀一刀的凌遲,享受被害者痛苦掙扎的醜態,讓人跪著求她賜其速死,下場悲慘。

  「可是你不放我回家,我爸媽會心疼。」她的遊學報告還沒打呢!

  龍翼捏捏她的耳朵,貼近道:「你父母在美國,他們根本不知情。」

  兩人親密的喁喁細語,看在外人面前是羨慕不已,只有他們自個知道,這是一場意志的角力之戰,非關情愛。

  「喂!節制點,我們還在。」什麼兄弟嘛!刺激孤家寡人的視覺。

  「看不順眼呀!方兄,趁你那張臉還耐看時,趕緊綁個人走下來。。」龍翼乘隙親親她的粉腮。

  「什麼意思!你給我客氣些,我可是舉世無雙的大帥哥。」不識貨。

  鳶虹戀故作無知的問:「耐看是不是忍耐著看的意思?」

  「我咧!你……」迎面而來的瞪視,讓方羽改了口,「小戀戀乖,你瞧我長得和『綁』匪一樣不禁看嗎?」

  「我……」

  她才想小戲一番,一道冷冽男音打斷她的興致。

  「方羽,珍惜你的嘴,我不想一失手割了你嘗百花香味的兩片皮,別叫她小戀戀。」

  哇!他太善變了。「吃醋也有個限度好不好,小娘子還不一定是你老婆咧!」

  「大嫂或虹戀,任選其一。」取暱名是他的專利,誰都不許越權。

  「你這個小氣兒。」方羽臉一轉急告狀,「向天,你瞧瞧他多囂張,眼中都沒有我們的存在。」

  風向天露出詭異的一笑,這兩人倒是一個壺底一個鍋底,黑得很。

  「見色忘友人之常性,何足掛齒,你就體諒他難得發春,季節到了嘛!」一狐一狸倒成狡猾。

  「說得也對,男人嘛!食色性也,有了異性沒人性之事時有所聞,我還是看緊自己萬人迷的性感薄唇。」不滿之餘,方羽譏誚中不忘吹捧自己。

  「兩位,沒事請回你們自己的窩,不送了。」龍翼惡劣地下起逐客令。

  風、雨、雷、電管轄的區域在歐洲,因此除了各自的堂口本部外,在歐洲各地亦以龍門名義購置不少房屋。

  而在加拿大這佔地千坪的分堂口,是以六棟六角星芒形式建築而成的三層挑高樓房,屋頂是六片強化玻璃組合成的圓形巨頂。

  玻璃中間經過特殊處理的透明平台,可容納兩、三架頁升機停泊。

  六棟建築物分別是四大護法的風居、雨居、雷居、電居,主控建築物是歐洲主子龍寶妮的火焰居,另一間則是客居,用來招待其他遠來的龍門子弟。

  譬如不時來串門子的無聊女龍青妮。

  此建築物和台灣龍門總部有異曲同工之妙。

  台灣的建築是三棟六層樓式的格局,象徵惡魔的三個六數字。

  而加拿大是六棟三層樓的建築,同樣有三個六,亦是邪惡表徵。

  獨特的建築物距離正門有三公里,高聳的白色圍牆綿延數十里,重重圍住,如同建築物後的那條聖羅倫斯河,形成一道屏障。

  加拿大的土地非常廣闊,以龍門財勢買下十幾甲大的地域實屬簡易。

  「事跡敗露,我們是該走人了,不過……」風向天故意吊人胃口。

  「別玩弄玄機,考驗我的耐性。」龍翼眼神一橫,笑意只達眼下。

  「我想你一定很忙。」

  「說重點。」

  不耐煩了。「加拿大的『產業』你還沒去視察是吧!」

  產業不多,幾間酒店、賭坊和俱樂部,合起來「不過」十來家而已,員工和子弟兵「才」上萬名。

  「有兩位坐鎮,應該不勞我出馬吧!」龍翼輕柔地撫弄懷中佳人的烏木髮絲。

  「公事我們尚可代勞,但麻煩……唉!你會很幸福。」風向天的歎息聲有取笑意味。

  心中的警鐘驀然敲了一下。「不會是……她吧?」

  「施老的掌上明珠剛到她老爸的酒店下榻,你好好保重。」齊人,非福喔!

  「喔!不。」

  龍翼懊惱地低咒一聲,平靜的笑臉起了變化,鳶虹戀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不置一詞。

  ※  ※  ※

  「你確定這玩意不具危險性?」

  「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掉下來的飛機砸丟了小命,你太小題大做。」

  「我想學習並不是人生第一要件,以後有空我再來討教。」一轉身,鳶虹戀想溜。

  龍翼大笑地抓住她的手臂。

  「別緊張,寶貝,它和你一樣溫馴。」她不是無所不懼嘛!

  「溫馴?為什麼這句話聽起來似在嘲笑。」底牌被他掀得差不多了。

  朗朗晴空,萬里無雲,一片綠草如茵,楓葉漸漸轉成赤紅,這是一副多麼平和、溫馨的美好畫面。

  可是這一男一女卻為了件「小」事起爭執,笑壞了他們身旁兩大噴氣的傢伙。

  它們都不怕生手的笨拙,她在彆扭個什麼勁。

  「寵你都來不及,我豈敢嘲笑你。」龍翼只是暗笑在心底。

  「是嗎?我一直以為你是心口不一的偽君子呢!」

  「噢!你傷了我的心。」捧著心,他笑著十分可惡地扯扯她的辮子。

  「我相信它依然健在,刀搶不入。」

  鳶虹戀承認她不夠勇敢,潛在因子趨向怕死那一角。

  她只當他口中的兜風是開車出外打打風,馳騁在人工柏油道,做著近年來年輕人的消遣,誰知竟是……

  她無力的扶著額首呻吟,眼角斜瞄那看起來很神氣的大個子,四肢瘦長的腳似乎很有力,要是一個不爽往後踢來,她的小命休矣!

  「上吧!戀兒,阿波羅是匹訓練精良的馬,不會把你摔下來。」龍翼輕晃著頭餵馬兒吃顆方糖。

  「凡事都有意外,沒有牙的赤鏈蛇仍是毒蛇的一種,我比較適合靜態的休閒活動。」

  「你怕它。」

  她怒目一瞪。「激將法對我沒用,它和我不投緣,再見。」

  她發揮矢志不上馬的拗性子,龍翼在無奈之餘,直接來招霸王硬上弓,兩手架在她腋下往上托,引來她尖叫連連,差點震破他耳膜。

  不得己的情況下,他只好跟著上馬坐在她身後,穩住她不安的心。

  「龍翼,我、恨、你。」她兩手僵直地抓住韁繩。

  「聽說女人最愛口是心非,我瞭解你的意思,矜持嘛!」他一臉明瞭地點了下頭。

  這男人惡劣到人神共憤。「半夜睡覺記得蓋被,小心有報應。」真想閹了他。

  「我最近養成不鎖門的習慣,歡迎你來『參觀』,順便幫咱們倆蓋被。」

  說來慚愧,兩人同在一個屋簷下住了大半個月,除了親親小嘴抱抱腰,他們之間的關係乾淨得像一張白紙,簡直叫人氣餒。

  虧他在龍門的狡詐!聰明才智在眾人之上,卻擺不平一個小他十歲的滑溜小狐,說出來會讓眼鏡行大發利市。

  因為跌破一地的眼鏡碎片。

  「你可不可以叫它彆扭來扭去,我還想保持臀部的完整性。」好像坐到蛇身,怪噁心。

  龍翼策著馬小踱步,「坐好,有我在你大可放心,它很乖巧。」

  「很抱歉,我這個人天生戒心重,只相信自己。」好……好可怕,它居然在動。

  難怪人家說聰明反被聰明誤,她嘗到苦果了。

  「我是加拿大馬術協會資深會員,擁有一級教練執照,擔心是多餘的。」馬是可愛的動物。

  「猴子對老虎說桃兒香,你想它會不會改吃素?」她不擔心……才怪。

  迎面而來的是暖暖的季節風,溫和得令人想睡。

  鳶虹戀隨著馬步一上一下的律動,規律性的小跑步讓她在恐懼中有著些許懶意,將頭往後靠在他寬如溫海的胸膛。

  心跳聲透過肌肉沁出衣料,像客廳的鐘擺,她竟覺得安心。

  昏昏欲睡之際,一抹模糊的影子逐漸清晰,她看到一位美麗的古代仕女坐在繡架前繡花,身邊有個高大男子溫柔地幫她分線。

  接著畫面一轉,兩人坐在一匹黑色的駿馬上談笑,男子摟著女人的腰輕喃情話,唇近得幾乎要吻上她。

  那純屬男人的氣息噴在她耳後,引起陣陣的酥然,止不住發出咯咯笑聲。

  鳶虹戀如身歷其境地隨著女子的視線往上探……

  驀然,她被那張充滿陽剛線條的臉嚇得一震,整個人完全清醒過來,坐正身子,惹來龍翼關心的貼近一問。

  似幻似真的兩張臉重疊為一,她在恍神之際狠狠賞他一巴掌。

  「你要謀殺親夫呀?下手這麼重。」他舔舔口腔內的腥澀味,麻辣感在臉上發散。

  她面無愧色地說:「我只是想證實一件事。」

  「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值得你在馬上當我是蚊子一樣打。」太危險了,她差點落馬。

  龍翼不在乎那灼熱的一掌,心中所繫的是她的安危。

  若不是他及時伸手一攬,她八成淪為馬蹄下的一縷芳魂,真的應了她先前的那句:意外。

  「我剛才眼前出現幻象,打你一巴掌是為了清醒。」她確定是幻影。

  打我為了……清醒?她的邏輯轉得怪。「你怎能肯定打我一巴掌就能清醒,不是親身試驗才對?」

  「會痛。」她不是笨蛋。

  「你真絕!」他為之失笑地搖搖頭,這理由說得牽強。「咦!幻象?」

  「全是你的錯。」她用怨恨的眼神瞪他。

  「我?」這也扯得上我?龍翼被她搞糊塗了。

  「不要想推卸責任,我的幻覺和怪夢源自你出現的那日起。」她沒有怪錯人。

  在沒遇見他前,她向來一覺到天明,無夢無魘。

  可是自在校門口被攔截之後,她就怪夢連連,老是瞧見一對古代情侶愛得如膠似漆,一舉一動她瞭若指掌,好像主角之一便是她。

  可怕的一點,那位古代男子竟是他。

  既然如此,他就代「他」受過吧!

  「你夢見些什麼?」莫非與他一般。

  她沒有分享的意願。「飛蟲走蟻,落花水流,無關風月。」

  「你不肯告訴我?」說實在,他有些被排斥的惱意。

  「解不解都無從替代,你多燒兩道好菜來餵我的胃,飽食夢少。」豬較舒服。

  「戀兒——」他不悅的聲音一冷。

  「少訓人,我滿十五了。」她拿某人的笑話當趣說,無視他的不悅。

  太縱容她了。

  龍翼邪念一起,揚起馬鞭一抽——

  頓時馬鳴蕭蕭地抬起前腳,奮力的往前一衝,鳶虹戀這才記起她在馬上,張口大喊。

  「啊——救命呀!」

  爽朗的笑聲迴響在四周,狂奔的阿波羅發出嘶嘶聲,似在嘲弄背上的無膽人類。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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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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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16 00:03:5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你起來啦!大白天還睡覺,你到底有沒有一盎司的手足之情?」解雲月非常生氣地推推趴在製圖桌上的懶男人。

  鳶爾商打了好大一個哈欠,伸伸腰,卻不小心閃到,疼得五官全皺成一堆,當場流下一滴男兒眼……屎。

  連趕了三天建築架構草圖,只為了陪他的名模未婚妻出席這次在加拿大舉辦的全國服裝展,以免被其他男人覬覦。

  為伊消瘦人憔悴,沒有功勞至少體諒他的用心,別當他是仇人推。

  「月兒,我昨夜……不,凌晨四點才瞇一下眼,到現在不到三個小時,我的腦子一片凌亂,根本聽不懂你在喳呼什麼。」

  「你說我在喳呼?」

  「呃!你……你聽錯了,我是說你的聲音非常美妙,像小鳥在唱歌。」誰的帳都可以不甩,但老婆一定得哄。

  「少貧嘴,別以為說兩句花言巧語我就會心軟。」她負氣地背過身。

  疲累的鳶爾商強打起精神從背後抱著她。「好了啦!別生氣,你知道我最捨不得你顰眉。」

  「哼!」

  「還惱呀!月兒。你看魚尾紋都跑出來見人了,不好走秀哦!」他取笑地輕劃她的眼角四周。

  解雲月噘著嘴側著身,將手放在他的小腹上頭撒嬌。

  「人家擔心虹虹嘛!她都失蹤半個多月了,不知道是不是遇到凶險。」想想她就心難安。

  那不安份的小五?「她向來愛遊蕩,十天半個月沒交代是常事。」

  「可是這次很離奇呀!她不是個會棄朋友於不顧的無情人,明知道我在等她。」

  她無法不操心,這種情形前所未有。

  虹虹從不在一個地方停留超過三個月,每回她假籍工作之便去叨擾,總是能受到最熱忱的招待,不管她自己有多忙。

  就算身旁有這個跟屁蟲,她仍然會撥空抽出時間陪伴,不會置之不理,一走就是大半個月沒訊息。

  「嗯,也對,小五是胡鬧了些。」這次不知去哪兒「流浪」。鳶爾商並不擔心幺妹出事。

  「鳶——爾——商,你有沒聽分明我在說什麼?」看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就有氣。

  他親親她氣紅的小臉蛋。「別為小五費太多心,想想我們的婚禮該注意些什麼細節。」

  「你……你真的很可惡,只想到你自己,虹虹有你這樣的兄長是她的悲哀。」自私鬼。

  「月兒。」他苦笑地承受她重重的一捶。「你冤枉我了,小五從來不許我們插手她的事。」

  「現在的問題不是……哎呀!我不會說啦!我是怕她有危險。」解雲月一急就會理不清下一句該說啥。

  小五?!不可能吧!「你想太多了,小五很聰明,遇到壞事會懂得閃。」

  不是他不愛護鳶家唯一的寶貝妹妹,而是自幼小五便不喜歡有人繞著她打轉,久而久之,四個疼愛妹妹的兄長也就順著她。

  就因為她是家中的獨生女,所以每個人都很寵她,當她十五歲要求搬出家裡獨立,履行家規時,曾引起一場軒然大波,造成家庭大革命。

  不過她堅持,最後全家人只好讓步。

  在外這幾年她把自己打理得很好,不花家裡半毛錢,還有餘力存下一筆遊學基金,令家人十分欣慰。

  他們也曾為她擔心過,頭幾年還偷偷摸摸輪流在她身邊保護,生怕她受到傷害。

  後來她發覺了,說了句很有禪意的話——

  人生處處有意外,峰迴路轉又一天。

  「虹虹是聰明絕頂沒錯,但她畢竟是個女孩子,萬一避不過呢?」

  這……說得他心頭發毛。「她在加拿大有朋友嗎?你去她寄宿家庭問過吧?」

  「你還好意思問,早在十來天前,她寄宿的家庭就來過電話查詢,只差沒報警處理。」糊塗兄長。

  「噢!」

  「你死人呀!只有一聲噢,太不負責任了。」這種人真的值得托付終身?

  「不然你要我怎麼說,我們都不瞭解小五離家後的交友狀況,上哪兒找去?」被她一鬧,他都亂了頭緒。

  解雲月抓破頭皮拚命想,她就是不夠聰明才放棄上大學,改走舞台亮麗的生活,因為那不需要常用到腦,只要會走美美的台步。

  她來來去去的踱步,從飯店的窗口往下眺望,倏然她整個人貼在玻璃窗大叫,頭也不回地猛朝鳶爾商揮手。

  「怎麼了,想壓平尖尖的鼻子呀!」鳶爾商搔搔頭皮走近她。

  「你看,那是不是虹虹?」

  「小五?」他瞇著雙眼仔細瞧。「很像。」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來的好像,她是你妹妹耶!」真想把他丟下樓。

  「你跟她從幼稚園同學到高中,你還不是不能確定。」穿成那樣誰認得出。

  「不管啦!我們下去看看。你瞧,有個男人在拉她吶!」一定是壞人。

  的確在拉拉扯扯。

  鳶爾商尚未來得及穿上鞋子,就被急性子的解雲月扯著走,只得一手拿鞋,一手穿鞋,連坐電梯都覺得慢。

  好不容易衝向大街,兩人四下梭巡鳶虹戀的蹤影,不意和個盛裝美女撞個正著。

  「你們要不要命,竟敢來撞我。」

  鳶爾商先道:「對不起,我們急著找人。」雖然雙方都有錯,身為男人理該致歉。

  「急?」施梅莉一臉輕蔑。「趕著投胎我成全你。」

  她手一點,馬上出現四名剽悍大漢圍住他們。

  「喂!加拿大是有法治的國家,你們不要以身試法。」他冷靜的一喝,要愛人躲在他身後。

  「法治是什麼玩意我不懂,在加拿大的華人都歸我老爸管,政府官員都得看他臉色行事。」

  解雲月見不慣她的跋扈,探出頭說:「你是混黑社會的呀!口氣這麼囂張。」

  「月兒,忍一忍。」脾氣老是這麼沖。

  「人家都欺到我頭上了,你還要我忍氣吞聲。」早知道就買把槍防身。

  「你……」

  驕縱慣的施梅莉不耐煩地吹吹指上蔻丹。「不用忍了,一人送一顆子彈,很公平。」

  「你敢——」鳶爾商冷汗直冒,但仍故作縝定。

  他賤命一條死不足惜,但是他不能讓月兒平白犧牲,她才二十歲,有一片美好前途正等著她,不應該魂折加拿大。

  眼前的四人皆人手一槍,過往的路人因害怕而不敢靠近,鳶爾商小心地護著未婚妻,期望她能逃出生天。

  「反正都要死了,激怒我是沒有好處。」可惜他長得俊卻不識時務。

  施梅莉最討厭男人不為她美色心動,更恨長得比她漂亮的女人,他們都該死。

  「臭女人,要殺就殺少廢話,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死算什麼,只是不甘心。

  恰好自商店走出的一位黑髮黑眸的東方女孩,聽到解雲月的誓死宣言輕歎了一聲。

  「你……你好大膽敢罵我,我決定不殺你,要把你賣去中東當妓女。」她手一指,立即有人動了手。

  嘩啦一聲,天上落下大水。

  接著整個遮雨棚架突然倒塌,恰好壓到上前兩步的四名唐裝漢子,像滾雪球似不斷有異物掉落,連路人都遭受一些波及。

  更不用說閃避不及的施梅莉臉上掛了彩,小腿被掛鉤勾破了一道長達十公分的血口。

  「哎呀!棚子怎麼倒下來了,這樣我叔叔不能做生意。」一道小小的甜稚聲冒了出來。

  眾人順著聲音一瞧,好個粉嫩可愛的東方娃娃。

  鳶爾商和解雲月忍不住輕呼。

  「小五?!」

  「虹虹?!」

  ※  ※  ※

  做人不能太清閒,半路都會遇到鬼擋牆。

  好不容易甩掉大包袱龍翼,正想好好清靜幾天,一出商店門口就遇見鳶家冤孽「找死」,她能袖手旁觀,不出手相助嗎?

  有槍在手很偉大嗎?她拾起一顆石頭算準方位,打破人家擱在陽台養魚的大水缸。

  水往下傾,大塊的裂缸落在棚頂,無法承受重量地塌陷,連連相扣往下掉,造成她要的結局。

  「叔叔,阿姨,你們是不是認錯人?我是連莎麗不是伍虹虹。」

  面上一靦的鳶爾商和解雲月相視一惑,她長得太像鳶家老幺。

  只是口氣和打扮上看起來像中學生,甚至更小。

  「呃,小……小妹妹,我們認錯人了。」怎麼有這麼像的人。鳶爾商想。

  「哇!她真像虹虹,是不是你老爸在外面偷生的?」解雲用嘖嘖稱奇地比手畫腳。

  白癡雲月,虧你還是我的好友兼死黨,居然認不出我來,這種笨蛋朋友不要也罷。

  「乖巧」的鳶虹戀小心地踩過地上哀叫男人的腳,謹慎地拿了條濕尿巾為施梅莉擦擦臉上的血債,隨腳勾了根鐵枝橫倒了正欲爬起的狼狽大漢。

  「美麗的姊姊,你受傷了,要不要請我叔叔幫你敷敷藥,他很厲害哦!」

  花容失色的施梅莉只顧著照鏡子,擔心臉上會留了疤,急切的口氣透露出一絲驚慌。

  「你叔叔是醫師?快把他給我叫來。」

  喝!夠跩。「可是我叔叔正好沒空,你可不可以等五分鐘?」

  「死丫頭  ,快把醫師給我叫來,不然我轟了你叔叔的醫院。」哎!我的臉——

  「姊姊你好凶哦!我叔叔幫小狗接生,還要替沙倫婆婆的貓咪打針,他真的好忙好忙。」

  施梅莉氣紅了眼一指。「你叔叔是獸醫?」

  「是呀!他的醫術最棒,救活了好多畜生哦!連毒蠍子啦、黑寡婦這些毒物都有咯!」

  「你……你在罵我是畜生,蛇蠍女。」施梅莉氣得想揮手賞她一巴掌。

  鳶虹戀適時的蹲下,兩手抱著頭裝可憐,引來不少路人的同情心,紛紛以憤怒的眼神譴責施梅莉的行為,叫她不敢再輕舉妄動。

  「人家沒有罵人啦!我好怕哦!媽咪快來救我……嗚……」她哭得起勁。

  「不許哭,死小鬼。」煩死人了。

  四周發出一陣噓聲。

  「我……我不哭……」她肩膀抖得厲害,令人心酸。

  鳶虹戀的做作看在某人的眼中,不由得佩服地直搖頭,慶幸自己早看穿她的本性。

  鳶虹戀彈彈留在指尖的一小撮鹽巴,落在施梅莉小腿的傷口上,故作難過地拉開一小塊鐵皮。

  正當施梅莉因鹽巴的刺激而痛得跳腳時,剛好踩到她拖動的鐵皮而重重滑一跤,著地的手心被水缸碎片割傷,血一直冒出來。

  「對不起,姊姊,我本來想拿開些讓你好走路,沒想到……」她抱著小手發抖,一副很害怕的模樣。

  這情景令很多路人為她捏了把冷汗。

  「你、該、死」

  痛徹心肺又鬧了個大笑話的施梅莉咬著牙,狠狠地瞪著她,似要用目箭把她射穿,在手下的攙扶下方能站立。

  「做人不要太過份,欺負小孩子是小人的行徑。」解雲月義不容辭地以身護在鳶虹戀前面。

  她的愛心向來氾濫,何況是個神似好友的東方小朋友,她當然要兩肋插刀。

  「死到臨頭還強出頭,你們結伴到地府同游吧!」施梅莉已經讓怒火燒到頭頂,下令要誅殺她們。

  「不要呀!美麗的姊姊,可不可以等我叔叔來再一起死?」死龍翼,需要他的時候卻不見人影。

  「你是白癡呀!死還要成群結黨嗎?」施梅莉不肩地叫停。

  死人黨?唔!沒創意。「不是啦!姊姊,我叔叔說這裡的中國人就數他最大,我只是想問他會不會大過你爸爸。」

  嘖!真沒良心,拖我下水。柱子後的黑影剝了片口香糖丟入口中。

  「哼!你叔叔算老幾,聽過全球最大的華人幫派沒有——龍門,誰敢惹?」

  一聽到龍門兩字,圍觀的群眾都倒退兩步,原本想幫助這幾位東方朋友的豪氣立即縮回,氣短地當起路人甲乙。

  「喔!龍門呀!我叔叔他也姓龍,他家的門算不算龍門?」門上刻了大紅色巨龍。

  「你敢侮辱龍門,我絕不放過你。」施梅莉搶過手下的槍對著她,右手搭上扳機。

  鳶虹戀有點灰心的認輸。「龍翼,你想替我收屍嗎?」

  龍翼?!施梅莉的手指停止動作。

  「戀兒,你真會找我麻煩。」

  ※  ※  ※

  他能怎麼樣,小贏一回不算光彩。

  笑聲像摩西渡海的權杖一起,所有人湧向兩旁,讓這個一身傲然的東方男子通過。

  「你的榮幸,要感恩。」

  小女孩的口氣一轉,變得淡漠疏遠,冷得令人驚訝,似乎看到她蛻變成大女孩。

  「沒見過求人的姿態端得這麼高,你讓我覺得自己像將軍座前的小兵。」

  龍翼的瀟灑自若惹來不少人側目,四名大漢立即恭敬地垂首彎腰退立兩側,狼狽的施梅莉亦趕緊整理門面,期能擺出一張迷惑眾生的表相。

  但是渾身污血加上難聞的尿騷味,使她侷促不安,尷尬的走上前媚笑。

  「龍護法,好久不見。」

  他略微抬眼斜眄了一下。「你大概忘了一件事,你並不是龍門子弟。」

  「呃!這個……」她腳痛、手痛、臉也痛,硬是笑得痛苦。「我是在幫你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

  施梅莉自認為高人一等,以落難美女的可憐姿態求得同情,企圖心十分明顯。

  她一直心儀龍翼的風采,每每憑藉父親的關係親近他,無所不用其極地想勾引他,甚至有好幾次趁他去巡視酒店營運時,跑到他暫居房間行誘惑之舉,令他煩不勝煩。

  「我父親是龍門在加拿大的分堂堂主,由我出手教訓一個小丑子本是應該。」可恨,她竟能找到這座靠山。

  「這應該說得太滿,你的手段未免太蠻橫,當街行兇真是好榜樣呀!」他冷睨四名面露慚愧的手下。

  若不是施老是個忠心不貳的老部臣,他不會一再忍受她的目中無人。

  「那是因為她……先出口傷人,殺一、兩個螻蟻之民是警告嘛!」她故意放嗲聲音討好。

  螻蟻之民?龍翼真的怒上了眼底。「戀兒,過來。」

  「不要用噓小狗的口氣喚人,相當沒禮貌。」唉!時不我予。

  她是自投羅網。

  山不就我,我就山。龍翼瞧她沒有動作,只好移動自己的腳步,將手搭上她的肩,用以宣示兩人的關係密不可分。

  梳著兩條辮子穿著「童裝」的鳶虹戀,怎麼看都像他的子侄輩。

  「咱們待會再來算帳。」他冷笑地伏在她肩頭低語。

  「住宿費嗎?」她故作無知的眨眨眼睛。「我很窮,壓搾窮人是有罪的。」

  「你會為你的伶牙例齒付點利息。」說完,他在她唇上輕啄幾下。

  他的舉動看在天性熱情的加拿大人眼中,只是一種友愛的招呼法,但是落入施梅莉眼底卻是天理難容,恨不得殺了她取代其位置。

  他是她的,不允許任何人侵犯。

  「龍護法,生澀的小鬼是滿足不了你,你不覺得和國中生玩成人遊戲太無味了?」

  龍翼刻意地語露曖昧。「你不曉得我有戀童癖嗎?就愛小小未發育的身子。」

  未發育?鳶虹戀的臉色有些臭,她哪裡差人了,一定要像只乳牛壯觀才算是女人嗎?

  他得罪她了。

  在不知不覺的相處中,施在她額心的迷咒被逐漸清醒的前世記憶沖淡,那份椎心刺骨的千年愛戀正以蠶食的速度噬食冰心。

  她有了人性溫度,顯露小女兒嗔、喜、癡、怒的嬌態。

  「你變態。」施梅莉一出口便後海。

  「說得好,變態。」龍翼態度一轉。「你們四人不守門規,任意傷人,聽從外人指使壞我龍門聲譽,從此逐出龍門,永不得以龍門人自居。」

  「不!護法……」

  四名大漢腿一軟,神情委靡、欲哭無淚的雙膝一跪,他們只是奉施堂主的命令保護他女兒,這罰來得傷人。

  除了龍門子弟的身份,他們什麼也不是。

  「這是警告門下弟兄,認清楚誰才是效忠的對象,不要毫無主見。」他不接受求情。

  「打狗也得看主人,他們是奉我父親的命令行事,哪有違反門規。」不知死活的施梅莉為爭一口氣而開口。

  她根本不管這些人是因她的緣故被逐出龍門,爭的只是面子問題。

  龍翼冷眼一射。「你仗著龍門之名在外張揚,我會直接懲戒施分堂主。」

  「你……太過份了,濫用職權,我父親向來忠誠,你敢罰他?」她惶恐的大喊。

  在施家,她是眾人捧在手掌心的天之驕女,縱有百般不是,早年喪偶的父親仍心疼她是沒媽的孩子,總是一再縱容她的任性。

  而施家能在加拿大呼風喚雨,權傾一時,讓她過著如公主般的生活,全賴龍門龐大的黑色勢力。

  她過慣了人人吹捧的富裕生活,絕不容許任何破壞。

  「你是最沒資格說這話的人,反省自己所做的事吧!」他不齒與她多談。

  摟著認命的鳶虹戀,龍翼轉身要離開。

  「你站住,不許走。」施梅莉一拐一拐的衝上前,抓住他空垂的另一隻手。

  「不要惹我發火,後果不是你能承擔。」他的笑容冷得刺骨。

  「我長得比那隻小雛雞美上百倍,為什麼你捨我就她?」她滿含妒意地問。

  「想知道原由?」

  「當然,我不相信自己會輸給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她的蔑視意味十分濃厚。

  啐!乳臭未乾?她兩歲就斷奶了,誰才是帶乳上街的大母牛。平淡無波的表情掩飾鳶虹戀的心語。

  「無關輸贏,只因她,有腦。」

  有腦?「你指我是草包美女?」

  「聰明人不會自抬身價,貶低他人,你的愚蠢配不上我。」手一甩,龍翼下重語。

  施梅莉身子一僵,臉色變得十分恐怖,惱羞成怒地化身鄉野潑婦,不顧形象地吼出低下、不堪入耳的世界「名句」。

  「小雛雞騎起來很爽嗎?賤得睡遍全世界男人的小騷貨,她怎麼不去死,我操你××……」

  惡!好髒的嘴。

  龍翼正要發作,鳶虹戀早一步出聲。

  「漂亮的大姊姊,我媽說A片不能看太多,會影響正常心智發展,導致個性偏差而產生人格分裂。」也就是精神病。

  「閉嘴,小婊子,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看了礙眼,恨不得殺之為快。

  「你再出口污蔑我的小戀兒,我保證讓你從此不敢照鏡子。」笑容不見的龍翼渾身散發一股冷肅之氣。

  衝著施老的面子,他可以容忍她以往驕縱、無恥的舉動,但不包括用言詞傷害他所在乎的人。

  若不知收斂,他絕不寬貸。

  「你想……怎麼樣?」施梅莉心生畏怯地抖了一下身子。

  他冷嗤。「沒有美麗臉孔的草包,她的世界將是多麼悲慘。」

  「人怎麼會沒有臉呢?又不是雞蛋妹。」歪著脖子的鳶虹戀張著無辜大眼。

  「因為我拿著鋒利小刀,一片一片地剖下來,你喜歡沾醬生吃還是用火熏過?」他說得殘忍。

  有人更冷酷。

  「可不可以直接混著血啃,再灑上一點辣椒粉?那應該很過癮。」畫面太血腥,她禁止去想。

  什麼粉嫩可愛的東方娃娃,瞧她出口說得像嗜血魔女,圍觀的路人自歎看走眼,不願管閒事地各自走開,留下三、兩閒散人。

  「加點凱撒沙拉,配瓶紅酒如何?」

  「我的酒量不行,用水果釀代替好了。」

  自說自話、旁若無人的態度,使眼冒星火的施梅莉著實嚥不下這口氣。

  曾幾何時被人忽視得如此徹底,她的不甘心全在握緊的拳頭裡,斑斑血滴花了一地不覺痛,只想要找父親訴苦,報其受辱之氣。

  「你們不要太囂張,我不會原諒你們對我的羞辱,給我走著瞧。」

  她氣得扭著傷腿,趾高氣昂地命令那四名面如黃臘的男人來扶她,完全忘了他們才剛被逐出龍門,已不是她父親的手下。」

  自顧不暇的大漢不理會她的喝斥,帶著一身傷垂下頭,從她跟前走過。

  「喂!你們這群死人沒聽見我的命令呀!不怕我爸爸治你們罪?」可惡,非要他們好看。

  一道涼涼的冷諷傳來——

  「我媽媽交代胸一定不能長得太雄偉,不然養份上不了腦,原來確有其因呀!」

  波大無腦,美麗與智慧不能並存。

  「你的養份倒很平均,恰好一手掌握。」龍翼輕浮地在她胸線下輕劃。

  「可惜呢!你只能在肢體上佔便宜,掌握不了我的腦。」

  「是嗎?」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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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16 00:04:1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氣走了刁蠻女施梅莉,並不代表暴風圈也隨之走遠,另一場更劇烈的風暴正在成形中。

  「戀兒,你似乎特別愛散步。」

  若不是適時地在她附近兜轉,這朵小野菊當真要香消玉殞,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一想到此,他身上的電離子因他的驚慌情緒開始不安,在體內四處流竄,疼得他臉色一黯,努力平復,不致釀成災禍。

  這就是為什麼他的個性沉穩、冷練,因為電的殺傷力太強大,輕者全部停電,重者殺人於無形。

  「人生兩條腿,不就是為了走路,我順應天意而已。」魚向水中游,自然定律。

  「天地有陰陽,人間有乾坤,你為何棄陽獨陰、扭轉乾坤,不順順天呢?。」

  哦喔!發火了。「要訓人可不可以找個好風水地,你對人乾沒興趣吧!」

  不需要察言觀色,鳶虹戀就能感受來自他體內的憤怒,這是一種奇妙的牽引,她說不出個根由,好像她知他甚深,無外在隔閡。

  心靈相通她斥為荒誕,只能用習慣來解釋。

  「還知道我在生氣呵!」氣歸氣,他仍捨不得曬傷她,拉著她走進咖啡屋。

  「我眼未盲,瞎子都能聞到你一身火氣。」

  「我現在正在氣頭上,你少說些風涼話酸我。」他招來服務生,點了杯黑咖啡和藍莓汁。

  她挑嘴得很,吃不得半點苦澀味,偏愛酸甜的小點心,累得他每天要絞盡腦汁創新招,不讓她有挑剔的機會,塞住她難伺候的小嘴。

  久而久之,她的飲食被他籠壞了,不對味的食物絕對不碰,寧可餓肚子等下一頓。

  他怎麼可能讓她挨餓,重做是常事,所以她變得任性。

  「儘管生氣吧!我的災難已經上門了。」她小聲地喃喃自語,眼角瞥見隔桌那對鬼祟儷人。

  「你嘴巴動來動去,有話就說。」她太安靜他反而耐不住。

  「要人噤聲的是你,反覆無常的也是你,你當不成正常人嗎?」泥人尚有三分土氣,何況她。

  她好心的閉上口讓他耳朵安靜也不成?

  龍翼惱意十足的睇她。「我犯賤成不成?」

  「成,你承認賤格是誠實,我不打落水狗。」沒玩興了。

  「我真是拿你沒轍。」硬是氣不起來。

  啜飲著藍莓汁,突然,兩道黑影遮住了光線,鳶虹戀低頭攪拌冰塊,自知難逃一番轟炸。

  罪名是:欺騙。

  「你這個死女人很過份,沒事裝什麼可愛扮小,你真以為我是笨蛋嗎?」解雲月手指直戳她的腦袋。

  心疼的龍翼當她是來找晦氣,口氣不佳的一冷。

  「小姐,我不知道她得罪你什麼,但是我建議你別再動我的女人,我現在的心情非常惡劣。」想找人練拳頭。

  噢!讓我死了吧!他存心斷我後路。鳶虹戀真想把頭埋進冰裡。

  「你……你說她是你的……女人?」天呀!這女人居然學人傢俬奔,太……太刺激了。

  「你有疑問嗎?。」

  當然有!解雲月不再戳鳶虹戀的腦袋,像個茶壺一樣一手指著她,一手叉著腰噴火。

  「沒血沒淚、沒肝沒肺沒腎臟的壞心女人,你有男人敢不告訴我,我要跟你絕交。」

  「月兒,熄熄火,先問清楚,是不是呀?小五。」鳶爾商先安撫心上人,然後不懷好意的音一轉。

  龍翼聞出一絲不對勁。「戀兒,麻煩你告訴我,你不認識他們。」

  「好,我不認識他們。」鳶虹戀無所謂的聳聳肩,表示一切都是被迫的,非她本意。

  「戀兒,你想在火上添油嗎?」

  「我家不賣油。」她瞭解他不會對她動粗。

  雖然相處不到一個月,他對她的眷寵已深深撩動她不願付出的心,莫名地習慣他細心的呵護,知道他寧可傷了自己也捨不得她受一點傷害。

  她不懂他到底愛上她哪一點,值得他拋棄男性的尊嚴,像女性內褲一樣,一天二十四小時緊貼著。

  太多的好令她煩惱,怕無以回報。

  「喂!你們尊重一下行不行,我還在這裡耶!」解雲月氣結的鼓著腮幫子。

  「對不起,我跟你認識不深,交情很淺,而且你剛才跟我絕交了,記得吧!」

  「虹虹——」她天生怕人惡。「是我不對嘛!我太生氣才口不擇言。」

  「朋友貴在交心,若是做不到這一點,徒惹傷心呀!」怎麼喝沒幾口就見了底。

  「我……我當然相信你的為人。」解雲月乾笑地扯扯未婚夫的衣服,要他幫忙說項。

  有些好笑的鳶爾商摟著她坐在妹子身旁,隨口喚了服務生把他們那桌點的飲料並到這桌,大方得不用人招呼。

  「小五,你夠了吧!」

  小五?龍翼再聽這小名,心中有數了。

  「二哥,你很藍色哦!」

  「是呀!」真憂鬱。

  「需不需我替你調些粉紅色?」人生總要多些美麗的色彩。

  「免了,只要你少作怪,藍色很快轉成淡淡的天青色。」沒看過個性差了千里的兩人也能結成好友,真服了她們。

  月兒的粗線條注定要讓心細的小五吃死,很難有翻身的機會。

  「好心點,你們兄妹在打什麼啞謎,說來分享吧!」聽不懂「深奧」的對話,解雲月有氣不敢吐。

  明明不是她的過錯,為何總是她在賠不是?

  鳶虹戀和鳶爾商看了她一眼,鳶爾商朝妹妹努努下巴,要她解釋才不會得罪未婚妻。

  反正在月兒眼裡,朋友比丈夫值錢。

  「來一客冰淇淋。」

  啊?!

  這對未婚夫妻當場下巴落了臼,她……她在搞什麼鬼。

  大概只有龍翼懂她的意思。

  「服務生,來一客三色冰淇淋。」

  哦!是這麼回事。兩人吁了口氣。

  「兩位,冰塊化了,要不要順便叫服務生添一些?」龍翼客氣有禮的一問。

  他的禮貌引起兩人的質疑,這份冷熱的氣質很像他們認識的某人。

  「你真的和虹虹有一腿……」某人冷哼一聲。「呃!我嘴比較笨,你和她是……一對兒?」她食指碰食指地明示。

  「我當她是老婆,她當我男傭。」

  「噗!」鳶虹戀當場噴出剛送進口的冰淇淋,在場的三人都有幸分享香草的香味。

  「我幾時當你是男傭來著?」太誇大了吧!她哪有惡劣至此。

  「清晨是誰喚你起床?」

  「你。」

  「早餐是誰為你端上床?」

  「你。」

  「收枕疊被是誰替?」

  「你。」好心虛,她回得很汗顏。

  「午、晚餐是誰親手料理?」

  她囁嚅的說:「你啦!」

  「購衣置物當提拿小廝又是誰?」

  「你。」

  這次不用鳶虹戀開口,有兩隻手代她指向龍翼。

  「你們客氣些,我天性懶散你們是知情的,怎能怪我惰性不改。」她硬是強詞奪理,死拗。

  鳶爾商微微歎道:「先生,貴姓大名?」

  「姓龍,單名一個翼字。」

  「委屈你了,龍先生。」

  「哪裡,你可以直接稱呼我龍翼或翼。」終於有人可以體諒他的辛苦。

  「我們家小五交給你我很放心,以後拜託你多容忍她的任性。」總算有個打不死的蟑螂……男人肯要小五。

  以鳶虹戀不愛與人打交道的倔脾氣,鳶家的宮、商、角、徵四兄弟都擔心她太自傲,眼光過高挑不到好對像而孤獨終老。

  如今有此出色的男人肯做牛做馬,他是求之不得,想早晚三灶香叩謝祖靈,連夜打包把她奉上。

  「應該的,戀兒是我的寶貝,我會好好疼寵她。」他望了一眼默不吭聲的話中人。

  「非常感謝你的犧牲,鳶家上下沒齒難忘你的大恩大德。」他真是大好人。

  砰!椅子重重一翻。

  鳶虹戀倏地站直身子,丟下一句,「幼稚。」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出門口。

  「抱歉,我先走了,歡迎你們有空到龍門分堂來作客。」一說完,龍翼丟下鈔票跟著追出去。

  解雲月一臉迷戀的道:「哇!好酷哦!真是浪漫。」

  「浪漫可能致命。」鳶爾商倒是一副憂心忡忡,眉宇不展的鎖著愁。

  「你瞧人家對虹虹多真心,我好感動吶!」她好羨慕虹虹的遊學戀曲。

  「感動之餘你用腦思考一下,他說龍門分堂。」女孩子家就是滿腦子羅曼蒂克。

  「哪又有什麼關係,不過是龍門分……」驀然她瞠大眼望著他。

  「沒錯,就是華人社會口耳相傳的黑幫大本營,龍門。」他要開始煩惱了。

  「他是黑社會大哥?」不像呀!太斯文有禮。

  「龍門和一般幫派不同,成員大都是擁有高學歷的精英份子,所以更可怕,他們有智慧地運用大腦。」

  私底下,他是十分敬佩龍門的行事作風,但是對他們不留情的斬除罪惡,那份殘酷、冷血不敢領教,寧可純粹欣賞不介入。

  現在,他可為難了,不知如何向家人說明,畢竟龍門的總部在美國,家人都清楚這個地下帝國的存在。

  因為大家都是中國人。

  「那虹虹怎麼辦,要當極道之妻嗎?」身上刺青一定痛翻天。

  「日本電視節目看多了,以後要慎選第四台。」

  唉!頭疼了。

  一個過份天真、愛幻想的未婚妻,一個凡事冷靜,和黑社會扯上關係的聰黠小妹,他該擔心哪個?

  天呀!他沒事幹麼來加拿大趟渾水。

  鳶爾商大歎老天作弄,讓他困於進退兩難的境界,辛酸無人訴。

  ※  ※  ※

  「笑是你的招牌把戲之一,儘管得意吧!」樂極必生悲,人生常態。

  鳶虹戀兩腳曲在胸前,視線落向眼前七十二寸超大電視牆,解開的髮辮散落在沙發背,慵懶的神態帶著誘人媚色。

  此刻的她不再像純真的小女孩,而是性感的魅惑女子,牽動龍翼的愛戀和瘋狂。

  「我對你是認真的,絕無虛情假意,你何時才肯放開心懷接納我?」他撩撥著她散發洗髮精香味的烏絲。

  「等勞倫堤安山夷為平地時,我就相信你的誓言和真心。」現在的衛星節目越來越難看。

  龍翼二話不說地取來無線電話,撥了通電話給加拿大總理,揚言要炸毀勞倫堤安山,希望他不要介意……

  「你瘋了。」她趕緊切掉電話。「我不過說說而已。」

  她知道他不是開玩笑,電話有免持聽筒裝置,她非常清晰地聽到那略帶法國腔的英語,正是電視畫面常見的人物。

  威脅要炸掉人家國家的山,他已經瘋得徹底,藥石惘然。

  「我為你而瘋狂。」他強行扣住她的腰,神情熾熱而張狂。

  「我不值得。」

  「在我的眼中,只有你才是我的唯一,我要定了你。」她值得他付出所有。

  她的眼眶無緣無故蓄滿了淚水。「我的心好痛,你告訴我為什麼?」

  「你怎麼又掉淚了,接受我真的有那麼難嗎?」他的心一樣會痛。

  「我不知道,我總覺得心口有道枷鎖,一直阻上我去愛人。」她哭著撲進他的懷中。

  「別去思考,跟著你的心走,我會一直在這裡陪著你。」龍翼緊抱著她低喃。

  「我連家人都不愛,你怎能要求我有心,好難,好難。」她真的不愛家人,有的只是關心。

  鳶虹戀哭得悲哀,眼前又浮現一幕幕幻影。

  身著宋服的美麗女子光著腳在溪邊嬉戲,水中的魚兒驚惶失措地連忙躲開,有道豪放的男子笑聲在一旁鼓動,逗得她潑水向他。

  那笑聲是多麼熟悉,一遍遍在她腦中迴繞,逼得她無路可退,一股莫名的恐慌不斷追趕她,迫使她喘不過氣來。

  一切都是真實存在過,她癲、她狂,她急於找人分享,否則真會瘋了。

  「我看到你在馬上,威風凜凜的策著馬,溫柔地用黑色披風裹著一位美麗女子。」她彷彿聞到被風上的男人氣味。

  「傻瓜,我只和你並騎過,哪來的其他女人,你在作夢吧!」他輕哄地吻吻她的發頂。

  是呀!夢。「一個是你,一個應該是我,我們在夢中談情說愛,好不快樂。」

  「在現實生活中,我們一樣能成為永恆伴侶。」他是愛她呵!

  鳶虹戀淚中帶笑的抓緊他的肩頭,似在強忍什麼極大的痛苦,指尖抓破他的皮膚。

  「夢裡你背著一把發亮的鐵劍,不斷的對我說愛,你說生生世世永遠相守在一起,不離不棄。」

  發光的鐵劍?!現在還有這玩意嗎?除了古董。「我愛你,戀兒。」

  「不。」

  「不?」他不解。

  「戀是我的姓,你不想和別人一樣叫我虹鳶,所以老愛喚我小戀兒。」

  「戀兒,你到底在說什麼?」他輕搖她的身體,感覺在那一瞬間她變成了別人。

  龍翼警覺到一絲怪異,彷彿她陷入另一個時空中掙扎不出,反而被牽著走。

  這是她一直不為人知的夢中事嗎?

  「垠天,我不要你死,我一定會救你的,你要等我……」她哭泣的夢囈著。

  「戀兒,你醒醒,我沒死。」他一急,連連摑了她兩掌。

  他很害怕就此失去她,更嫉妒她口中急切呼喚的男人名字。

  垠天究竟是誰,和他或是和她到底有什麼牽連?

  驀然她眼一清,帶著十分深情的目光撫摸他的唇,他以為戀兒走出夢中了。

  但,下一句話粉碎了他的希望。

  「垠天,我好想你,我終於可以見你最後一面。」說完,她吻上他的唇。

  這吻來得急又切,心猿意馬的龍翼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反被動為主動的摟緊她倒向沙發,一手扣住她的後腦方便吸吮她口中的甜汁。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失控,她清醒後一定會恨死自己,可是管不住那顆澎湃的心,細細啃咬她的耳垂。

  「戀兒,我甜蜜的小戀兒,你是我的,找一個人的戀兒。」去他的什麼天。

  恐懼使龍翼急著想抓住一份確定的感覺,他要擁有全部的她,一絲一縷都不放過,完完全全只屬於他一人。

  她是他的人呀!

  龍翼扯開自己上身的衣物,用赤裸的胸摩擦她乳白色的低胸棉紗睡衣,企圖挑起她潛在的熱情,一寸寸吞食只有他能見的美麗。

  他用牙齒咬開那一排排扣子,呈現的婀娜胴體是如此完美而無瑕,他冷抽了口氣,這些全是他的。

  「你好美,戀兒,為我展現你所有的美麗吧!」好美呵!我的珍寶。

  他的手撫揉她的渾圓,舌頭遊走在她身上四處,不放過愛她潔白如玉誘人曲線的機會,克制著自己的慾望。

  「戀兒,我愛你呀!」

  他動容地探舌索取她的甜美,將她的輕吟盡納口中。

  倏地,一陣冷意拂過兩人的肌膚,鳶虹戀渾身一顫,人也完全清醒過來。

  「龍……龍翼,你……」她羞得說不出話,因為他的手正覆在她全身最柔軟處。

  「欸!可惜!就差那麼一點。」他苦笑地收手,捧住她抹上紅暈的臉頰。

  「我們怎麼會……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太離奇,她完全沒印象。

  「沒感覺?」他不是滋味地往她身上一覆。「要不要再來一次?」

  鳶虹戀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別過頭想找個東西蔽體。「你不要作弄我了,你知道我的意思。」

  是呀!他是比她清楚。

  不過,那陣冷風來得古怪,沒有他的指令,屋頂的風不可能灌進全面密封的臥室。

  「睡一會吧!你太累了。」他關上電視牆,為她被上一件晨褸,底下已是一片赤裸。

  「那你還不……回房。」她不敢見人了。

  他邪笑地吻吻她,抱著她上床。「沒必要了吧!你已經是我的女人。」

  「你……你胡說。」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與他發生關係。

  「叫我翼,戀兒。」他將手放在她胸線下方。

  「我……翼。」她遲疑了片刻,仍是叫了出口。

  龍翼滿足的笑了。「記得一件事,我愛你。」

  她沒有回答,只是用力地抱住他的腰,將小腦袋瓜窩在他溫暖的胸膛上,吸聞那令人安心的男人體味。

  她想她是愛他的。

  鳶虹戀帶著甜甜笑意入睡,留下他睜著眼思忖。

  ※  ※  ※

  一抹黑影浮現在臥室,飄至床頭邊望著他深愛女子的睡容,深情的歎息驚醒閉上眼假寐的龍翼。

  那一瞬間,像是兩面鏡子互相輝映,照出彼此的模樣,那是同一張臉孔。

  唯一的差異是一個是古人,一個是今人。

  「你是誰,膽敢闖入龍門的分堂?」

  龍垠天輕輕地喟然。「你還不懂嗎?我就是你。」

  「哼!少裝神弄鬼,現代的科技十分昌隆,仿造一個我的容貌實屬簡易。」

  「你我都一樣固執。」龍垠天飄至他上方隱去了手腳。「信我了吧!」

  龍翼壓低了聲音怕嚇著她。「你是鬼魂?」

  「我是鬼魂,一個死了千年仍深情不減的宋朝古人。」等了一千年,終於盼到她來投胎。

  「你休要動我的戀兒。」龍翼充滿戒心的守護懷中佳人,一刻不敢放。

  「她曾經是我的戀兒,我們一起騎馬遊湖,快樂地以為幸福就在我們手中。」

  「你就是那個……垠天?」肯定是他。

  「龍垠天,你的前世。」

  「我的……前世?」龍翼差點要忍不住驚叫。

  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突然跑來一個和他長相雷同的鬼魂,自稱是他的前世。

  「沒錯,我的確是你的前世。」真正的接觸他,他的靈體竟有些虛弱。

  「那戀兒的前世真是戀虹鳶?」

  「她是護國將軍府裡的瑰寶,每個人都喜歡她,除了奪去她生命的惡毒女子。」他的小戀兒。

  我的戀兒。「她是怎麼遇害?」

  龍垠天自責地想撫撫心愛的女子,卻怕冰冷的寒氣凍傷了她。「全是我的錯,我的愛拖累了她。」

  當時他中了迷心草的毒……

  據說不論男女吃了迷心草,都會瘋狂的愛戀眼前下毒的人,完全忘卻前塵舊事,終身癡愛一人不離棄。

  因為他不願忘了愛到骨子裡的她,極力抗拒迷心草的毒素而自殘,導致毒走百穴陷入昏迷中,從此一睡不起。

  唯一的解藥便是愛人的血。

  戀虹鳶為了救他,不惜割腕滴血要喚醒他的神智。

  她的身子本來就弱,不知解藥入口兩個時辰才能起效用,傻傻地用全身的血來搶救。

  等到他清醒後,就見她向盡而亡地趴在他腰側。

  「我幾乎快瘋了,殺了對她不義之人後便舉劍自刎,因我沒辦法忍受她死我獨活的孤寂。」

  「你已經是一個鬼,不要再來騷擾我的戀兒。」他不會讓給他。

  「你不用擔心我會搶走她,你是我的來世,注定要和戀兒了結這段宿世之戀。」

  龍翼頓時領悟一件事。「你故意吹起一陣冷風打斷我們的好事,因為你不想看我佔有她。」

  「我是男人,一個深愛她的自私男人,我的妒心並不因你是我而消減,不然你不會連著二十年只夢見她美好的那一面。」

  「你操控我的夢?」難怪只有他作夢。

  龍垠天歎息地望著床上佳人。「不全然是,是地府的夜遊神幫我領你的魂去見她。」

  「領?你是指靈魂出竅。」

  龍垠天發現自己待得越久氣越弱,控制不住將要淡化的靈體。

  「我不能多說了,戀兒二十歲時將有一大劫,你要……保……護……她。」

  縹緲的聲音隨著龍垠天隱去,龍翼的心頓時複雜起來,到底自己是出自內心愛她,還是受前世影響?

  驀然想起他臨走前說的一句話,他不由得心痛。

  那男人是他,而他是愛著戀兒的。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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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16 00:04:3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爹地,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啦!我不甘心。」

  老臉上佈滿為難的施分堂主心疼地看醫師為女兒上藥、包紮,那些大小不一的小傷處看在他眼裡,比身受還要難過。

  由於妻子早逝,只留下酷似亡妻容貌的獨生女,因此他將所有的關心和愛,全給了他美麗的女兒,不曾有一絲保留。

  他的付出反而造成她的驕縱、蠻橫,卻是他始料未及之事。

  當年,他隨同前任門主出生入死,擔任貼身護衛的職位,冷落了家中妻小,致使妻子產後鬱悶,不到五年就撒手西歸。

  現任門主體恤他的忠心護主,在前任門主遭謀殺後,將龍門加拿大分堂交予他管理,以勳其功。

  今生今世,他絕不會叛離龍門,即使是為他最疼寵的女兒。

  「梅莉,你已經不是小孩子,做事要瞻前顧後,不要老是莽莽撞撞的惹禍。」

  「爹地,這件事怎麼能怪我,你看我都掛了彩。哎!你輕一點,笨手笨腳。」

  龍門的專屬醫師不理會她的哀叫,依然做著他份內工作,縫合她腿上的傷口。

  若不是看在施老的份上,他絕不會上門為她診治。

  他自幼在龍門長大、受教育,本身亦沿襲祖父輩等人龍門習藝,醫學院畢業後就自願加入龍門附屬醫院服務,難免染上龍門人的傲氣和怪癖。

  他非龍門人不醫。

  而她是例外中的例外,只因她找對人家投胎。

  「施老,令愛的傷不礙事,這些天傷口少碰水,不出三天就能癒合。」

  「謝謝你了,陳醫師,勞你跑這一趟。」

  「嗯!」他不客氣的接受道謝。

  疼痛難耐的施海莉見不慣他的理所當然,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優越意識抬頭,以輕蔑的口氣說:「爹地,你幹麼要謝他,這是他的榮幸耶!又不是少了他的出診費。」不過是個半吊子醫師,跩什麼跩。

  「閉嘴,梅莉,不許對陳醫師無禮。」她被他慣壞了。施老感慨地一歎。

  「爹地,你都不疼我,為了一個外人吼我。」她咬著下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哪有外人,全是自己人哪!「就是因為太疼你了,所以才養成你妄為無知的個性。」

  「哼!我當然妄為無知,有媽生沒媽教,連自個的爹地都常不見人影,我變壞是應該的。」

  「你……你太不懂事了。」

  沒有參與她的童年是他的過失,他已經盡量在彌補,希望給她一個平安舒適的家。

  可是矯枉過正失了偏差,二十五歲的她仍像十六、七歲的小女孩一樣,不懂父母的辛苦,任意揮霍、仗勢欺人,無視他人的痛苦懇求。

  如今她的言行乖張全是他的錯,一味溺愛害了她。

  「施老,醫院還有事,我先走了,這幾包藥按三餐飯後吃。」該受懲罰的逆女。

  陳醫師偷換了藥丸,改用摻了黃連的中藥粉,懲戒懲戒她的不孝和刁蠻。

  「我送送你吧!陳醫師。」這年輕人不錯,可惜人家瞧不上他女兒。

  「不用了,施老,我知道路。」

  「那好,你慢走。」

  陳醫師走到迴廊回頭停頓了一下,給了他一個中肯的忠告。

  「施老,你最好管教好你女兒,收斂起窮凶極惡的跋扈個性,我不想見你白髮人送黑髮人,晚年無依,龍門令是相當無情的。」

  龍門令?!

  她……她真的壞到這個地步,非以龍門令制裁不可?

  「你的忠告我會記在心頭,不會讓龍門難處理。」必要時,他會送她入修道院靜修。

  「好自為之。」說完,他不再逗留。

  望著陳醫師偉岸的背影,施老真的百感交集,曾幾何時他也如此的意氣風發,傲視群倫。

  今日他老了,再也管不動這一幫子年輕人,是該讓出棒子的時刻,戀棧虛名只會害苦了他的女兒,假藉龍門之名胡作非為。

  並非不知她在外所做之事,但他只當她是小孩子的胡鬧未加約束,以致她變本加厲地不可一世。

  「爹地,人家說的話你有沒有聽進去?」施梅莉不悅地噘著嘴。

  「不要再鬧事了,梅莉。你不再是個做錯事值得原諒的小孩,試著長大吧!」

  「我沒有錯,是龍翼太過份,我放低身段去遷就他,結果他奚落我胸大無腦。」

  她受不了這屈辱,一定要討回公道。

  「你放低身段?」施老一臉的不敢置信。「你當自己是誰呀!連我見著他都得低頭彎腰,你有什麼資格與他平起平坐?」原來她狂妄到這般。

  施梅莉仰著鼻頭一嗤。「我是你的女兒耶!當然配得上他。」她自認沒有不如人的地方。

  「他是龍門四大護法之一,地位高不可攀,只有正、副門主能使喚他,我不過是他眾多分堂屬下的一個呀!」

  龍門子弟已屆百萬,光是歐洲四大堂之下,各設有七七四十九個小分堂,他是如此微不足道,她怎會有那般荒謬的想法。

  雖然龍門中人無門戶之見,自由選擇相守終身的伴侶,但若無一點過人之處,是難以入他們的眼。

  她絲毫沒有自知之明,妄想攀附富貴,不解自身的條件是多麼微不可及。

  施老自覺無力管教,不免感歎萬分。

  「所以嘍!爹地,你一定要幫我除掉那個小賤貨,只要我當上龍翼的妻子,你就有個神氣的護法女婿。」

  「你還在說空話,他不可能看上你,死了這條心吧!」要怎麼開解,她才能領悟呢?

  「爹地,你對女兒太沒信心了。」要她死心?這輩子不可能。

  「不是爹地要澆你冷水,龍門男子重情守義,如果他對你有意早就有所行動,不會等你上門去投懷送抱。」家門不幸,教女無方。

  施梅莉仍然一副自信滿滿地道:「那是以前我不瞭解他的癖好,現在我只要投其所好就能手到擒來。」

  裝可愛、扮無知誰不會,他喜歡玩未成年的小女孩,她就給他一個小天使,不怕他不乖乖的臣服在她裙下。

  唯一的障礙是那個小小扁扁的醜丫頭,不除她難消心頭大恨。

  「別作白日夢,龍護法不是你招惹得起的人物,不要為賭一口氣賠上了命。」

  「我不會輸的,只要爹地把底下最狠的兄弟借我幾天,你就等著當龍翼的老丈人。」她心中已打好算盤。

  異想天開。「我不會再讓手下跟隨在你身側,以後你給我安份些。」

  「爹地,你不想看到女兒幸福嗎?」無論如何,她定要得到龍翼。

  「如果你的幸福是用別人的生命換來,我寧可不要你這女兒。」這番決裂的重話全為挽救她的小命。

  「爹地,你不愛我了嗎?」施梅莉紅了眼眶,不甘心父親幫著外人欺負她。

  若能不愛她就用不著煩腦。「梅莉,聽爹地的勸,不要癡心妄想,你配不上他。」

  「哼!爹地,我非要做給你看,我絕對可以得到任何一個我想要的男人。」她一定要。

  施梅莉氣憤地大發脾氣,將身邊的一切傢俱、擺飾全破壞殆盡,使施老更加憂心,生怕這是走向滅亡的開端。

  寵子不孝,寵豬舉灶。

  唉!他只能吩咐手下看牢她,不要讓她出門惹是生非,暫保她平安渡過這一劫。

  ※  ※  ※

  笞答答……

  鍵盤聲飛快的跳動,在安靜的午夜顯得特別擾人,多彩的螢光閃著綠色微波,但疲憊不了聚精會神的人兒。

  將不聽話的發往後一撥,鳶虹戀拿了把水晶髮飾別住,繼續她刺激又危險的冒險旅途,將邪惡的心靈發展到極致。

  網路優遊和遊學一樣有趣,向未知的另一方探索不為人知的秘密,然後再高價出售。

  沒錯,她就是網路中人人聞風而懼的駭客。

  「嘖!太沒品了,爛程式設計困不住我,就使陰的,我唾棄你。」

  鳶虹戀瞧著螢幕上的幾行字,不以為意地進行她的「掠奪」,別人越是禁止通行的路,她就越是有興趣去闖一闖。

  不是為了逞強好勝,純粹是個人變態的嗜好。

  因為她的代號是……

  「原來你就是自由遊客,難怪半夜不睡覺當『賊』。」太頑劣了。

  「別說得那麼難聽,我是遵行國父遺囑,貨要暢其流。」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網路中暢行無阻。

  「你知不知道外界懸賞多少要自由遊客的資料,甚至附加一點,死活不論。」

  她有些無賴的睨睨他。「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心甘情願待在這裡?」

  有吃、有喝、有玩、有男傭伺候,最重要的一點,沒人敢上龍門要人。

  她樂得大行其道,以龍門分堂的主電腦玩起機智遊戲,讓循線追蹤而至的網路高手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得罪了龍門。

  「我一向認為你很聰明,你果真聰明絕頂。」這不是讚美而是諷刺。

  冤大頭是不是形容他?龍翼氣悶地一手拄在電腦桌,一手搭在她肩上,看著那則追緝令。

  懸賞網路駭客

  若有同好得知「自由遊客」之下落或私人資料者,獎金一千萬美金。

  美國  三K黨

  義大利  黑手黨

  日本  神風社

  德國  前納科技

  英國  ……

  附註:死活不論。

  「做人總要顧及現實面,你要看開些,不是每個人都有幸成為我的護身符。」

  「我要不要致上一面感謝狀?」的確現實,叫他空歡喜一場。

  她按著滑鼠。「你們龍門真的很有錢,裝這台自動解碼器便利多了。」好浪費喲!

  有了這台全球衛星自動解碼器,她要進入美國五角大廈或是前蘇聯KGB的電腦就省道手續,不用打聲招呼就直接進入遊玩一番。

  以前還得弄個老半天,又要解碼,又要設定反追蹤裝置,忙碌得像在打仗,分秒必爭。

  自由遊客顧名思義就是自由自在遨遊在網路上的不速之客。

  「還好,不算有錢,這玩意才花了十億美金而已。」龍門的科技實屬一流,購得一台便可無限量的自制。

  投機一點的說法就是仿冒。

  而今各分堂皆有一台,以使用比率分散開來計算,價值十億美金的全球衛星自動解碼器,其實還沒一輛跑車值錢。

  「凡事不要太追求享受,太幸福會被天恨,不過我不介意接收它。」偶爾也得做做善事。

  「喜歡就送你吧!我沒你那麼需要。」若沒有他護著,這小妮子不知要死幾次才夠賠。

  「真的?」鳶虹戀懷疑的問,不太相信好運這東西。

  龍翼取笑的點點她的鼻頭。「丈夫的東西本來就屬於老婆,而且你玩起來比我順手。」

  他對電腦向來沒好感,除非必要,否則鮮少去開機。

  「你一天不在口頭上佔我便宜就不舒服呀!我才不要嫁人。」婚姻會使女人老化迅速。

  「你當然不要嫁人,因為你是我老婆。」趁她張口欲反駁時,他倏地吻住她艷艷小口。

  「龍翼——你是天下第一討厭鬼。」

  龍翼笑笑不語又吻住她。

  這是自那夜以後,最常上演的一幕。

  鳶虹戀清醒之後,完全忘了夢中的一切,根本不解他口中的龍垠天和戀虹鳶是何許人也,當他故意編故事來唬她。

  不過兩人的關係也因為那一夜而漸漸解凍,她開朗了許多,常常有耍賴、撒嬌的動作,口氣輕快得像鋼琴上的音符。

  對於偶爾有的肢體親密不再抗拒,甚至有些貪戀。

  額心的鎖心咒敵不過發自內心的真情,那份千年纏綿的癡戀正在甦醒中,她的心湖灌入名為愛的熱液,融解了一片冰寒。

  她有心、懂愛了,只是太久沒碰而生疏些,對於他滿口愛意感到無聊。

  因為聽到耳朵長繭了。

  「戀兒,你認何要剽竊別人的智慧結晶,鳶家不缺錢吧!」

  「我喜歡自力更生以符合鳶家家規,再者好玩又有錢賺,何必便宜別人呢!」生活費和遊學基金就是這麼來。

  她沒有罪惡感,反正人生本來就有光明和黑暗兩面,她不過將黑暗面發揚光大罷了!

  「是哦!愛佔便宜的結果是人家上網追捕你,小命都快完蛋了。」他可不愛這點。

  「我有你嘛!你會保護我這條人人想要的小命。」把命交給他——安。

  龍翼輕笑的拉拉她的耳朵。「你就是吃定我拿你沒轍,小壞蛋。」

  「我壞也壞不過你呀!誰不知道龍門是黑社會大本營,我只能算小蝦米。」

  「你幾時知道我是龍門的人?」他並沒有直接點明。

  在龍門,越是上位者越不願暴露自身優越的身份,為的是圖一個安靜,不想太多欲攀龍附鳳的市儈之徒前來騷擾。

  他不認為身為龍門人就必須高高在上,眾生皆是平等,當凡入比較無負擔。

  「第一天被你『綁架』跨過那道門時。」她是最好命的肉票。

  「嗯?」龍翼眉頭微微一斂。

  懷疑。「我在網路中優遊自在,幾年前我進過龍門的網站,對方告訴我不少龍門事。」

  「是誰出賣了龍門?」這件事不能等閒視之,非要徹底清查。

  龍門出了叛徒,這事十分嚴重,不曉得還有什麼重大資料外洩?

  「她自稱天使,門內稱她三小姐,所以我一看門上的火龍,自然不難猜出個一二。」

  天使龍貝妮?她們居然是網友,真是物以類家。「天使正是龍門兩位副門主之一,現代門主之妹。」

  「什麼?她的身份有這麼高。」鳶虹戀驚訝的瞠大眼。「我記得她告訴我時才十七,算起來現在不過二十一、二歲。」

  「因為她是天才中的天才,智商高達一百七十六。」高得她兩位姊姊制不住。

  但這不是理由,主要她一出生就注定是龍家女兒,這是她永這擺脫不掉的責任。

  更正,她已經擺脫了大半,除了不負責任的龍大小姐偶爾會跨朝送「家書」外。

  「對了,我好久沒和她通過訊息,她不上網了嗎?」挺懷念和她聊天的趣味。

  「如果我說她跑到唐朝嫁人,你接不接受?」他想仔細觀察她吃驚的表情。

  但他沒能如願。

  鳶虹戀微挑月眉。「那我會說她運氣好,不用忍受這個烏煙瘴氣的世界。」

  「這世界沒那麼糟吧!」

  「但也沒好到四海昇平的大同世界,不然我這行就混不下去。」她還是適合當賊。

  對哦!差點忘了這件事。「戀兒,以後不要再幹這種事,需要花費可以刷我的卡。」

  「不要。」她像是要飯的嗎?沒格。

  「清高填不滿肚皮,拿去。」他將幾張金卡丟在電腦旁。「不夠再開口。」

  這人是牛投胎嗎?聽不懂人話。幾時他放她一人出門過,每回不是像大象身上的虱子,緊緊地吸住,何需她來擔心花費的問題,帶了不等於麻煩自己。

  他有病。

  「喂!阿翼,你是不是神經線接錯了頭,難道你開竅了,決定放我一人去街上溜躂?」

  瞧他迷糊的,龍翼訕訕的收回金卡。「我忘了你生肖屬魔鬼的。」

  「多謝稱讚,牛哥。」

  「牛哥?」他不解地眼一斜,正對著她笑謔的眼神。

  她故作驚訝地掩口一呼。「你不喜歡這綽號?那叫蝙蝠兄吧!」

  「雖然我很清楚問了之後鐵定會後悔,但是我請問你,到底有何含意?」他已做好心理準備。

  「牛哥憨呆,蝙蝠色盲,它們唯一的共通點是都不是人。」她笑趴在電腦鍵盤上。

  「好呀!消遣我,看我不展現男人雄風,你都要騎到我頭上了。」龍翼作勢要撲上她。

  鳶虹戀怕他撞壞昂貴的電腦,惱怒地瞪視他,拿起鍵盤擋住他笑得可惡的俊臉,兩人像個孩子似玩鬧在一起,恍若無憂。

  突然,氣氛變得有些怪,龍翼靜靜地望著她笑得發亮的臉龐,眼中有著深深的迷戀。

  他慢慢的靠近,吻上她。

  他們都沒料到這吻竟是激情的起點,很自然的發生,等他們稍微回過神,早已由隔鄰的電腦室穿過相通的門,半裸的交疊在床上。

  「可以嗎?戀兒。」

  「我討厭多話的笨男人。」她拉下他的頭,送上自己的唇。

  一切盡在不言中。

  激烈的翻雲覆雨後,兩人汗水淋漓地並躺在床上,龍翼體貼地撥開她汗濕貼頸的發,親親那被他吃紅的痕跡,溫柔地撫摸她的背。

  「痛吧?」

  「廢話,我是處女耶!」鳶虹戀愛嬌地圈住他的脖子,不在乎赤裸的身子。

  「我……」

  龍翼正要說些甜蜜的話,一通無情的電話打斷他的好興致,不免叫人有些氣惱它響得不是時候。

  因此接起電話的他口氣不甚佳,似要與人開打。

  「你最好有要緊的事報告,否則就要有向上帝報到的準備。」

  對方停了一下,似乎被他的壞脾氣嚇了一跳,接著話筒那方爆出哄堂大笑,幾乎要震破話筒。

  聽得出是一群人的笑聲,但其中有兩個笑得最猖狂的女音他永遠不會錯聽。

  龍翼以十分冷冽的口氣問:「別告訴我你們的丈夫無法滿足需要,所以大半夜打來聊天,平衡怨婦的內分泌失調。」

  「龍翼,你少嘲諷我老婆,小心我把你丟到大西洋喂鯊魚。」席斯的聲音由話筒傳來。

  「死海盜,你給我滾開些,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嗨!冀表哥,你幸福嗎?」

  「我……」

  「大姊,你幹麼踢我老公?阿翼,我是你主幹啦!你很神勇哦!阿戀小姐的表情太A了。」

  龍翼有種不祥的感覺,他趁四下打量自己的臥室時拉起被單,將兩人包得密不透風,絲毫不露肉。

  「你們最好不要把那麼下流至極的玩法,變本加厲地套在我身上。」希望不會如他所料那般悲慘。

  「大姊,他在說笑話嗎?人家不是說屬下要跟隨主子的腳步。」龍寶妮發出陰險的笑聲。

  「這要感謝現代科技的昌明,沒想到衛星可以鎖定某個定點加以放大,我好感謝哦!」

  「該死!」龍翼低咒。

  現在他可以確定,龍家那兩個魔女玩弄了他。

  難怪在美國總部時,她們沒有強行逼供,原來早已布下一個陷阱等著他跳,向天和方羽只是煙霧彈,以聲東擊西的方式化解他的戒心。

  這麼陰險的狡計寶兒絕對想不出來,一定是巴不得天下大亂的公主殿下。

  「不要懊惱哦!翼表哥,我們正在新德里烤肉,你來聞香不香?」

  「少瘋了,大姊。我們這裡是艷陽高照的午後時光,加拿大可是凌晨兩、三點,人家忙著做愛做的事。」

  「對了,翼表哥,你好像沒套保險套,這樣很危險哦!小心孩子提早來報到。」龍青妮再投下一彈。

  鳶虹戀眉頭一皺,不太喜歡當A片主角,她們是怎麼辦到的,口氣雖然很瘋癲,但她聽得出其中的關心屬於變態的那一種。

  她很羨慕其深厚交情,但是不欣賞這種遊戲法,當主角是她時。

  「公主、寶兒,我非常感激你們的厚愛,可以關掉衛星通訊了吧!我、會、害、羞。」他咬著牙硬擠出聲音。

  「哎呀!好可愛哦!看了你們的精采表現,害我也想和傑斯親熱親熱。」

  「那你趕快去呀!我也要帶老婆上床。」席斯接著說。

  「死海盜,踹一下不夠本是不是?你明知我老公被我遺棄在雪梨,還故意說話酸我。」

  電話那頭已展開大戰,飽受摧殘的龍翼翻翻白眼掛上話筒,順便熄了燈,管他們愛看不看,反正早已全洩了底,再想掩飾就矯情了些。

  「睡吧!戀兒,別理那一群瘋子。」

  「嗯!」枕著他的肩窩,鳶虹戀勸自己釋懷。

  如同他所言,一群瘋子,太計較會降低格調。

  ※  ※  ※

  「死傢伙,他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掛我電話。」氣呼呼的龍青妮拿電話出氣。

  「掛你電話了不起呀!他還曾以下犯上劈了我一掌。」都快忘了這筆舊帳。

  「天呀!寶兒,你太善良了。」應該捅他兩刀才是。

  「去!誰說我善良。」龍寶妮狠狠地抓起丈夫的手一咬。「這傢伙說要幫我報仇卻失信。」

  「老婆,我們忙著生小孩嘛!」那麼久的事他早忘了。席斯苦笑的望著臂上的齒痕。

  「老二,咱們去問候問候未來的表嫂吧!」

  「嗯!是該送禮了,老大。」

  正想開口阻止老婆去湊熱鬧的席斯,不意瞥見門口衝進一道怒氣沖沖的人影。

  「青兒,拋夫棄子的妻子該不該罰?」

  「啊——傑斯?」

  這下不亂也難。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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