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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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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 -【雷情抹靈媒(龍門四大護法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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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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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16 00:10:2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談笑聲不絕於耳,熱鬧的氣氛沸騰到最高點。

  巴黎服裝界的盛事,在九月初隆重上場,來自世界各地的知名設計師齊聚一堂觀摩,聞名於世的頂尖模特兒無一缺席。

  鎂光燈不斷閃爍,各大報精英盡出,娛樂版、財經版、時裝版的記者紛紛出籠,期望能採訪到好新聞。

  這場時裝發表會為期七天,今日已是最後一場,聽說壓軸的結婚禮服將由一名沒沒無聞的東方女子擔任,出席的人臉上都洋溢著無距離的歡笑。

  幾乎。

  惟一的例外是連續六天不言不語的冷厲男子,一雙雷達眼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把與會的賓客都當成核能恐龍,欲殺之而後快。

  不然只怕會禍殃全世界。

  「你的男人未免太酷了,不過走個秀而已,瞧他緊張得像世界末日即將來到。」

  伊夢拍完音樂帶就回台灣做宣傳,一聽說東方味要走壓軸秀,連忙向唱片公司告假,迫不及待地跳上飛機直奔法國巴黎。

  好朋友將在國際舞台大放異彩,說什麼她都不能缺席,非要來湊一腳。

  「他天生愛操心,怕我被某個億萬帥哥拐走。」東方味淡然的說。

  「杞人憂天這句成語就是為他所造,天底下能找出幾個比你帥的男人。」嘖!瞎操心。

  「他的壓力很大,因為我比他帥。」東方味側著頭,方便設計師整理她的短髮。

  在短短了兩個月間,她的短髮已長至耳下三公分,抹上慕絲稍稍吹整一下,女兒的嬌態顯露無遺,越見璀璨的光彩。

  中性美偏女性那面,舉手投足間風情十足,再加上愛情的滋潤更顯嫵媚,像朵沙漠中的野玫瑰。

  「這倒是,會場有錢的女人比男人多,要是瞧上了你,那可好玩了。」

  「別當笑話談,他會認真的。」他不只防男人覬覦她,如果有女人對她表示出興趣,他馬上回以厲色逼退。

  「最好氣死他,三、兩下就想把你打包回家,我和洛斯談了一年的戀愛,八字都還沒一撇。」她手上刺眼的鑽石戒指少說上千萬。

  「是你不點頭吧!捨不得放棄如日中天的演藝事業。」二十二歲退休是年輕了點。

  伊夢乾澀的笑笑。「沒人規定愛情與事業不能兼得,我只是比較貪心。」

  「那就收起你的抱怨,你還能待十年呢!」這算是她為朋友盡最後一份心力。

  「味,你今天的口氣好嚴肅,好像在交代遺言。」她不愛聽到。

  遺言?!「你的個性太真容易得罪人,凡事以和為貴,不要太好強。」

  「喂,你真的不對勁,談戀愛把腦子談壞了?別忘了年底你就要披嫁裳了。」真的有說不出的怪異。

  「如果我結得成婚,來當我伴娘吧!」她的心中有著一團黑霧,無法走得灑脫。

  伊夢生氣的大喊。「什麼叫如果結得成婚?就算我很討厭那個囂張的傢伙,我也會裝出笑臉祝福。」

  她的叫喊聲引來雷剛的注意力,隨即發現沒重大事件的又轉回監視與會人士。

  這六天來,他的神經繃到極點,自從她說了那句「以死替死」,他的心情就沒舒坦過。

  「伊大牌,都什麼節骨眼了,你還在這嚷嚷,小心主辦單位趕人。」傑西也是被她的聲音招引過來。

  伊夢惱怒的扯著他的手臂。「你看她這幾日陰陽怪氣,動不動就是一番大道理,實在反常得叫人害怕。」

  「哎呀!人家小倆口鬧彆扭,在氣頭上難免情緒低落,他們好些天不說話了。」怪冷清的。

  「原來吵架了,難怪說些令人氣悶的話,我原諒你的有口無心。」

  東方味微微一笑,由他們猜測去。

  「你們冷戰了幾天?」

  「六天。」

  「哇!他真能忍,洛斯一天就受不了。」突然伊夢賊兮兮的壓低音量。「冷戰還辦不辦事?」

  辦事?「你是指……我們還未發生關係。」

  「不會吧!是他性無能還是你冷感,我和洛斯認識不到三天就被拐上床了。」他們都是急躁的人。

  「所以我們決定結婚,而你們還在原地長跑。」

  彼此尊重才能走得遠,短暫的激情來得猛烈卻不易長久。

  伊夢不在意她的評判,好奇地問:「你們真的不說話?」

  「不多,一字訣,兩字訣。」四字訣。

  「嗄!」她落伍了嗎?

  「一字訣是『嗯』,兩字訣是『閉嘴』。」四字訣則是「為我小心」。

  該來的,絕避不掉。

  先前她以為這場服裝秀停辦,所以未曾主動提起這件事。

  後來主辦單位透過傑西告知,服裝秀因場地出了點問題延後,希望她能履行約定走這場秀。

  雷剛因她說了那句「以死替死」後變得草木皆兵,一天到晚擔心她會出事,鎮日守著她啥事也不理,當然不可能允許她在大庭廣眾下出現。

  為了這件事兩人爭辯了許久,她甚至用女人的武器——眼淚來軟化他的堅持。

  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他痛心地點了頭。

  其實兩人不算冷戰,而是他把情埋得很深,生怕一開口,那根緊繃的弦會突然斷裂。

  這六天來,她在舞台上看到不少熟面孔,他們臉上雖然掛著笑容,但是眼底的警戒仍逃不過她的眼,是他的手下。

  為了她,他不惜調派一百多名手下偽裝各種身份混進會場,一方面找出可疑的份子,另一方面保護她的安危。

  她想哭,可是她不能哭。

  因為他的眼中只有她,若她的淚一落,他會毫不顧忌的帶走她,不管會不會搞砸別人精心設計的服裝秀。

  他就是這麼妄為的男人,所以她深愛他。

  伊夢翻個白眼,「天哪!我真佩服你,他未免太省口水了。」一字訣、兩字訣,不乾脆的男人。

  「他在生氣嘛!我只好多遷就他。」以前不在乎生死,現在她會害怕。

  怕死亡會分開兩人,永遠無法在一起。

  「我看是小家子氣,男人本來就應該讓女人,雖然你不像女人。」她自覺失言的把頭一縮。

  「我該不該感謝你打擊我的士氣?」東方味仰起頭,讓化妝師開始打粉底。

  「呃!我一向口快,你當我放了個臭屁,一會兒就散了。」

  打完粉底,上眼影,勻腮紅,最後點了紫紅色唇膏,撲上蜜粉,再佩帶上新娘的飾物。

  鏡中反射出一位婀娜多姿,充滿東方神秘色彩的古典美人,兩鬢以傳統珠花裝飾微向後別,一顆淚滴型的透明晶鑽垂飾在兩眉中間。

  此刻的她是美麗、不可言喻的發光體,緊緊抓住每個人的目光,伊夢都看得發呆。

  「味味,我嫉妒你,你怎麼可以美得像女人。」嗚!她不能接受啦!

  東方味柔柔的一笑。「我本來就是女人。」

  「不公平啦!男裝的你帥得沒天良,女裝又美得像幅畫,一切好處全讓你佔盡。」她很不高興,非常的不高興。

  她被騙了,原來東方味是美女。

  傻氣。「你有一副好歌喉,得天獨厚的星運,一張可愛、俏皮的臉蛋,一個愛你的男人,你還貪什麼?」

  「哼!人的心是無底洞,永遠填不滿,我就是要嫉妒你。」這是正面的嫉妒,無傷。

  「你喔!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心噎著了。」孩子氣還是那麼重。

  「該上場了,把頭紗戴好。」

  一句提醒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雪白的頭紗輕輕地覆上東方味的發,似心有靈犀,雷剛轉過頭,眼中有片刻的驚艷和驕傲,以佔有者的姿態走了過來。

  接著,他做了件跌破眾人眼鏡的事,他彎下身抬起她藏在禮服下白皙的玉足,深情地為她穿上三寸高的粉色高跟鞋。

  「你好美,我的愛。」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而她屬於我。雷剛很想當眾擄走她。

  「伊夢說得沒錯,你真的很小氣,以前從沒聽你讚我美。」她的眸底微微泛著淚光。

  「我以為你不愛聽。」

  「女人都是虛榮的動物,表面上裝得很無謂,私底下卻是受不了甜言蜜語的誘惑。」

  不說不代表不愛聽,女人的矜持是含蓄。

  「以後我天天說,說到你煩為止。」真希望這身婚紗是為他而披。

  「喂!你們不是在冷戰?」一字訣和兩字訣哪去了?

  伊夢的問題得不到回答,戀愛中的男女是看不到其他人,她悻悻然地被傑西拉走。

  「答應我,不要為我哭。」

  雷剛的瞳孔轉黯。「我愛你。」

  一切盡在不言中。

  燈光倏沉,音樂聲起,東方味依戀地吻了他一下,手心放在胸口,似要汲取一份力量。

  跨出步伐,她走向舞台。

  是生,是死,就賭這一步。

  ***

  沒有華麗的佈景,少了虛偽的匠氣,傳統的樂音悠悠地響起,燈光隨著結婚進行曲打向舞台中央,空中撒下粉紅色的花瓣。

  驚歎聲出自舞台下,一道美麗的身影跟著旋律緩緩移動優雅的步伐,新嫁娘的喜悅讓禮服發光。

  她穿出了這套結婚禮服的味道和價值。

  簡單的線條配上腰間褶紋,聖潔的花束飄著清香,下半身是希臘式前衩半開,走動間修長的玉腿若隱若現,引人遐思。

  「好美的新娘子。」

  「好漂亮的禮服。」

  「真想穿著它走進禮堂。」

  「我一定要買下它。」

  ……

  讚美聲是設計師的驕傲,他找對了模特兒。

  東方味始終維持淡淡的微笑,服裝秀的表演是為了突顯身上的禮服,不能搶了它的風采。

  她高雅的氣質擄走所有人的呼吸,東方人纖細的骨架帶著一股清幽的靈氣,似真似幻、如詩如畫。

  每個人都醉了。

  她的美像聖潔的天使,不沾染半絲塵氣,飄忽地踩著雲床,一步步將美麗展現在世人眼中。

  垂死前的蝴蝶總是最絢麗。

  事情就發生在那短短三秒間!

  舞台上的燈光突然在一瞬間全滅了,只有模特兒左胸的螢光胸花泛著細微綠光。

  槍聲之後是飛濺的鮮血,污了雪白的婚紗,飛快奔上台的身影只來得及接住她倒下的美麗。

  「不,你怎麼可以讓自己受傷。」雷剛立即撕破婚紗,按住她冒血的胸口。

  「對不起,我、我真的想活……活下來陪……陪你。」她覺得身體好冷。

  「不要說話,保留元氣,我馬上送你到醫院。」他的眼眶中積了些水氣。

  「不,不要跟我……來,好好……活著,帶著我的愛……活下去。」四周怎麼黑了?

  雷剛抱著她,熄滅的燈光又重新點亮,現場一片紛亂,尖叫聲不斷,龍門的弟子圍靠舞台,提防有人再放冷槍。

  「不可以,你是我的,永遠永遠都屬於我。」他的淚滴在她臉上。

  東方味虛弱地舉起手臂撫著他剛毅的臉。「我最討……討厭看男人……哭,尤其是……我愛的……男人——」

  聲音漸微,無力的手臂滑下,她合上人間的眼。

  「不——」

  雷剛朝天怒吼。

  「天哪!咱們晚來了一步。」方羽立即抓住一名弟子令他發動車子。

  風向天蹲在雷剛身側,手按在東方味的頸動脈。「還有救,快送她到醫院。」

  雷剛一聽,抱起人以驚人的速度衝向門口的車子。

  方羽隨後跟著,以防東方味有個不測,他會做傻事。

  風向天負責善後。

  ***

  白色的制服,白色的牆,消毒水的味道,以及不熄的紅燈。

  哀戚的急診室,悲愴的開刀房,寫滿人世間最無情的斷腸。

  它是生門,也是死門。

  十個小時過去,那扇門進出的只有一袋袋溫熱的A型血,再無旁物。

  靠著牆以支撐耗盡精力的身體,雷剛的眼已有十個小時不曾眨過,充血的眼球找不到一絲生氣,冷滯地盯著不再開啟的門板。

  「瘋子,你去勸他。」心情沉重的方羽提不起力氣扮笑臉。

  「他的情形和翼相同,根本聽不進半句話。」唉!怎麼老是遇上這種事。

  「你說咱們是不是霉星,走到哪,哪就出事?」真他媽的湊巧。

  上回到加拿大找龍翼,結果龍翼的愛侶中了槍,在死而復活的奇跡前,龍翼就像失去生命的破布娃娃,誰都不理的和一具冰冷的屍體說話。

  當時若是看起來像十三、四歲的鳶虹戀就此一睡不起,此刻他們已替兄弟造了座墳,把那對鴛鴦葬在一穴。

  「請把我剔除在『咱們』之外,本人身上不帶霉氣。」意指他才是霉星。

  「哇!休想推掉責任歸屬問題,你是風,我是雨,所至之地風雨生災,雷電交加。」

  嗯!有學問,風起雨落自然招來雷電摧折。

  「白癡。」風向天為他下了個明確註解。

  「白:純潔也;癡:心專者,看來我在你心中的評價很高。」他故意自捧。

  「是呀!高人,麻煩你發揮你的大智慧,把食物和飲用水塞進雷的肚子裡,功德無量。」

  方羽肩膀一僵,頹喪的低垂。「飛象過河來得容易,只是一顆棋,而他……我寫了個輸字。」

  兩人無奈的相視苦笑,無能為力的望著神情枯槁的雷剛,渴望手中有根撫慰心靈的長煙。

  只是,他們不抽煙。

  「應該……有奇跡吧!」他希望。

  「別傻了,我們的殺人經驗足以集結成書,你認為那一槍不夠專業嗎?」正中心口。

  「也許有神佛保佑,鳶家妹子不也死裡逃生?」此時只能借助神靈力量。

  「幾時無神論的你改吃齋念佛,你當天上的神仙吃飽撐著沒事幹,像龍家的女人一樣惹是生非?」

  人不能做虧心事,報應來得很急。

  「龍家的女人得罪你?」清冷的嗓音一起。

  方羽順口接道:「龍家的女人很恐怖,她們……」咦!風變性了嗎?

  「她們怎麼樣?」

  「哇!」他倏地跳離牆壁。「你……你們是鬼呀!」

  接著他趕緊摀住嘴,醫院忌說那個字,尤其裡面還躺個生死垂危的重傷者。

  「再說呀!方羽,我的拳頭很久沒嘗人血呢!」龍寶妮在拳頭上吹氣。

  「嘿嘿!寶二小姐,你大人有大量,請饒恕小的嘴賤。」說是「?」不為過,無聲無息冒出來考驗人的臨場反應。

  至於「?」,請自行填空,這字說不得。

  「是嗎?我最近準備學刺繡,把嘴噘著讓我試試針。」敢「討論」她。

  「嚇!不要吧!」他把背挺得更直。

  「寶兒,別玩死他。」

  風向天向龍青妮身側的黑髮男子略點個頭。「公主,你來得不湊巧,原諒我們無法擺席設宴。」

  龍青妮偕同夫婿傑斯面色沉重的走近。「就算我的行為過份了些,用不著每回都送這麼大的見面禮。」

  怎麼這幾個傢伙談起戀愛非見血不可,而且是談到攸關生死的境界?

  龍翼是這樣,雷剛亦是如此,搞得人仰馬翻,一陣悲風淒雨,難不成龍門近來流年不利,不適於辦喜事?

  犯沖。

  「因為您是偉大的門主,小裡小氣的玩意顯不出您的尊貴。」

  「你賺我送的美女不夠靚?」給他方便他當隨便。

  風向天心裡叫聲苦。「公主,你該關心的人是他,雷已經快崩潰了。」

  「把債記著,說清楚。」她向來非大量之人。

  「雷愛上個男人……是女人……」他簡單的描述……「雖然會場有上百名龍門弟子,可是對方派出的是一流殺手,以遠距離狙擊槍襲擊。」

  「人抓到了嗎?」

  「逃了。」

  逃了?!「你們真行呀!年紀大了行動是遲緩了些。」該加強特訓。

  「不是我們無能,而是丟了餌好釣出幕後那隻大鱷。」總要有人帶路。

  「原來生銹的是身體不是腦,你還有可取之處。」龍青妮「關愛」的給他腹上一拳。

  他悶哼了一聲,眉頭不敢皺。「記得寄包內傷藥給我。」

  她不睬他,直接走向雷剛,立於原地的傑斯只是寵溺的笑笑,雙眼注視著妻子。

  龍青妮悶悶地吐口氣,有些埋怨故意置身事外的龍寶妮,雷剛到底是誰的直屬手下?

  「相信我,雷,她不會有事。」

  堅定而自信的甜柔聲音飄進雷剛的耳中,為他空洞的靈魂注入一絲光亮,木然的表情有了些許轉變,他眨了眨維持十小時瞠大的眼。

  時間對他而言是一種精神折磨,一分一秒的流逝代表一個生命的掙扎,他跨不出步伐。

  那是椎心的痛。

  他無法眼睜睜地看著愛人失去生氣,身上插滿大小不一的維生系統,他害怕呀!

  因為他不夠堅強。

  「她是個靈媒,既然預告了自己的死期,一定有辦法逃出死神的追捕。」信心是絕對的動力。

  「是我害了她,是我……」自責已不足以彌補犯下的錯事,雷剛的聲音中有難抑的哽咽。

  好粗嘎,這頭笨牛鐵定一整天未進食。「記得吧!天機不可洩露,她不能說破天機的奧妙,不然回不了魂。」

  雷剛突然激動地抓住龍青妮的肩頭。「真的嗎?她不會有事。」

  「我是龍家的女兒,身體內流著神族的血,我的允諾可曾失信過?」粗魯的傢伙,想捏碎她的骨頭不成。

  她在賭,賭二分之一的希望。

  生或死。

  「你保證她不會有事?」他需要一份力量支撐。

  「我保證。」她追加了一句。「用生命。」

  一股熱流湧進雷剛的心窩,溫暖他僵硬的四肢,他抬起疲憊的眼看著關心他的一行人,他們眼中同樣有堅定的信念。

  她一定沒事。

  他覺得眼眶澀澀地,鼻頭一陣酸,味兒不肯甘心離開他,她放不下他呵!

  所以,她會活下去。

  「雷剛,堅強點,有我和大姐給你靠著,天塌下來咱們一腳踹回去。」龍寶妮上前豪氣地抱抱他。

  火焰女的烈性脾氣引人莞爾一笑。

  雷剛不語,很顯然他身上緊繃的張力已除,只剩下淡淡的憂心和不忍。

  此時,那扇生死大門打開了,紅燈不再閃爍,走出一位令他們全部怔愕的白袍醫生。

  「怎麼是你執刀?」方羽心中不安,問出大家的疑惑。

  「我是醫生。」法妮有點難受眾人的不信任。

  本來她是應邀來見習一名腦科權威的手術,誰知離醫院不遠處發生爆炸案,大部份的醫護人員全趕往救助,只留下幾名內科大夫。

  才打算離去之際,她意外接到一通電話,所以決定留下來。

  在手術台上,她幾度欲拔除那維生的氧氣罩,並考慮在腦波成一直線時停止援救,在醫護人員遲疑的眼光中怔忡了一分鐘。

  最後醫生的道德良知戰勝個人情感。

  「法妮,病人……沒事了吧?」

  法妮盯著兩位表姐。「她的呼吸系統已經停止作用。」

  「什麼——」

  如雷的驚駭出自即將崩潰的男人,目皆欲裂的他像是頭垂死的猛獸般發出震天的哀嚎聲。

  「是你殺了她、是你殺了她——」

  風向天和方羽幾乎拉不住雷剛,黑鷹席斯和冰人傑斯幫忙按住他的手腳,避免他失控扭斷了法妮的頸骨,雖然他們心裡有相同困擾。

  面對不諒解的目光,法妮艱澀的說:「子彈的威力十分強悍,剛好卡在心臟心房和心室的瓣膜中央,一不小心切斷旁邊的任何一絲小血管,我也沒自信救活她。」

  她的話透露著一絲希望,眾人全安靜下來。

  「我只能說她的運氣真好,彷彿有神助,三日內若未引起其他併發症或細菌感染,就可以由加護病房轉到普通病房。」

  報復的心在看到他發狂似的嘶吼,竟得不到一絲滿足感,有的只是一股深深的悲哀,她還不夠冷硬,做不到無視無感,畢竟他是她深愛的人。

  罷了,成全他們吧!她有何好爭,不過碎了一顆心,總會在時間的線中縫補痊癒。

  一陣重物落地聲,法妮回頭一看,不由得露出一抹寬慰的笑。

  原來他也是凡人。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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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16 00:10: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巴黎的秋天有一點蕭颯,街上的行人換上五顏六色的保暖秋裝,悠閒地漫步在香榭大道,駐足觀賞凱旋門上美麗的浮雕。

  時有興奮的觀光客高聲談笑,大肆採購的仕女拎著一袋袋華麗的衣裳,不時漾出滿足的愉悅神色。

  秋天是浪漫的季節,巴黎是浪漫的都市,所有的色彩都染上浪漫氣息。

  愛情更是浪漫。

  「聽說你昏倒在開刀房外的走廊?」東方味掩不住嘴角上揚的笑意。

  雷剛羞澀的一訕,故作一表正經地削著蘋果。

  「別聽別人胡言亂語,我是體力透支,稍微休息一下。」是哪個多嘴的人告訴她的?

  她咬著唇忍笑。「直接躺平?」

  「地板涼爽。」

  「我建議你下回找張床,這是醫院最不缺的東西。」不用勞煩人家抬。

  「閉嘴。」他把蘋果切成八片去核再切成十六小塊。「張嘴。」

  「到底我該張嘴還是閉嘴……唔……」

  「專心吃東西。」雷剛滿意地再叉起一塊蘋果,準備餵食。

  小人。「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等你康復的時候。」

  東方味橫睇著他,露出不快的神色。「你不像廢人,怎麼盡說廢話。」

  她躺得骨頭都發出霉味,一天三餐拿藥當主食,宵夜是一瓶瓶的葡萄糖液,營養針是飯後點心。

  怕了,膩了,厭了,倦了,懶了,她現在只想出院,享受金色陽光的洗禮,呼吸新鮮的青草味,脫離空氣中不散的消毒水味。

  「你差一點沒命。」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看我健康得足以在銀盤上跳舞。」她忘形的舞動手臂,不小心扯痛傷口。

  雷剛心疼地摟住她。「想當趙飛燕還早得很,你給我安份些。」

  「不……不疼,我已經全好了。」她撒著嬌掩飾微微的抽痛。

  「小騙子,你當我看不出嗎?我被你嚇壞了。」那一槍打中的不只她的心口,還有他呀!

  他疼到幾乎麻木,舉步維艱,那止不住的血同樣抽乾他的生命,每一步都是刺骨的痛。

  「對不起,剛,我以為我注定逃不過這一劫。」她已作了最壞的打算。

  「你敢逃不過,我追到地府逮捕你。」再也不讓她任性妄為。

  東方味幸福地偎在他胸口,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

  她的確死過一回。

  在呼吸停止那一刻,她的靈體脫離了軀殼往上飄浮,在一片白茫茫的雲層中,她看到一個很老的和尚。

  和尚告訴她一段前世今生的故事。

  前世她是康親王府的和碩格格,而和尚是反清復明的義士,一次他在刺殺乾隆皇失手掉落山谷,是路過的她善心一救。

  物換星移,改朝換代,和尚在歷經生死大關後看破紅塵皈依佛門。

  雖然他已修成正果卻遲遲無法成仙,因為尚欠她一條人命,果報未償難以得道升天。

  所以他將魂魄附著於守護天珠,算出她將轉投東方家後代子孫,因此施法成為東方家族的傳家物,以期有一天以命替命。

  和尚一說完「以命替命」四個字,突然推了她一把,然後她就一路往下墜。

  在回到身體的前一刻,她看到一道金光接走了老和尚,接著她就痛醒。

  「剛,我今天有沒有說愛你?」

  「沒有。」一個小時內沒有。雷剛的心變野了,開始耍詐。

  「我愛你。」她只想把心裡的愛意說出來。

  雷剛柔情萬千的吻住她。「我也愛你,但是你不能出院。」

  「你……討厭啦!人家才不會拿感情當勒索品。」一時沒想到要利用。

  「欺心之論,你的信用已破產。」他不失溫柔地撫摸她的粉臉。

  法妮推門一見便是兩人親密的畫面,雖然已經看淡了這份情,心口仍有些不舒暢。

  「死了一次還不夠,你們倒是有閒情逸致打情罵俏,我不會再救你第二次。」他們的幸福是她的讓步。

  如果當時狠心點……

  「你沒事嗎?」

  「剛。」東方味不悅的睨了他一眼。「韋斯曼醫生,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我不希罕,我還是認為你早死早好,留在世間多礙事。」她放不下自尊救一份友誼。

  「法妮——」雷剛冷眼怒視。

  「難不成你也想感謝我?」她自嘲的一笑。「我只想拿她的身體做試驗品,剛好印證我的執刀技巧而已。」

  縱使百般不願,雷剛還是放下身段。「我不喜歡你,但我欠你一個人情。」

  「雷剛呀雷剛,你有一顆很殘忍的心,你剛才又狠狠地砍了我一刀。」在心底。

  被愛過的人討厭,不難過是騙人的。

  「我不會道歉。」

  法妮釋然的一笑。「說實在話,你真的很討人厭,可是我偏偏愛上你。」自討苦吃。

  他能回什麼,謝謝嗎?所以雷剛保持默然。

  「醫生,我可以出院了嗎?」東方味不習慣樹敵,她只喜歡簡單的生活。

  「別叫我醫生,我會認為你在諷刺我。」她是個自私的女人。

  「我想出院。」

  法妮看著她露出高傲神態。「去問你的主治大夫,你的死活不歸我管。」

  「你不就是我的主治大夫?」

  「在你身上劃上幾刀也算數?」她十分不屑的冷嗤。「我討厭你,所以我不齒和你站在同一個城市。」

  「你要離開到哪去?」是因為她的緣故嗎?

  「加拿大。」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補償,門主調派她往電護法的堂口,暫代他的職務,日後再依她的表現看是否可獨當一面,另設堂口。

  這樣也好,至少可以和他平起平坐。

  「真好,十月的加拿大很美,滿山遍野的楓紅。」那是一片淨土。

  法妮冷冷的扯動嘴皮。「你要是沒並發肺炎死掉的話,我會清一間水牢租你。」

  嗄?!東方味驀然笑開了。她知道她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其實你是一位很可愛的人。」

  「有人可不這麼認為。」她暗指雷剛。

  「因為他笨嘛!」

  這句話化開了法妮的心結,新的友誼在她的唇角緩緩綻放。

  ***

  法國爆發有史以來最大宗的貪瀆案,涉案人員高達數千人,有地方官員、高層人士,以及眾議院。

  為首的文森參議員被逮捕後尚未判刑,突然莫名地死在嚴格把關的拘留所,死狀甚慘,身上找不到一處傷口,法醫也驗不出死因,開單判定是自然死亡。

  在康普大法官的宣判下,富商伯特。馬歇被判終身監禁,財產全部充公。

  一干涉案人員以法國律法判處了應有的刑罰,各大報大篇幅的報導這件貪瀆案,炒熱了正義無私的大法官。

  而真正的功臣正在辦終身大事。

  「味妹妹,你看我最近的運勢如何?」

  「大姐,走開,她應該先幫我瞧瞧,我可是她老公的上司。」

  「笑話,我是她老公上司的上司,你憑什麼跟我搶,真是不懂事。」

  「我咧!你有沒有羞恥心,是誰比較不要臉,龍之谷門口刻的龍可是紅色的。」

  「無妨,待會我叫個人把它塗成金色。」

  龍青妮和龍寶妮發覺更好玩的玩具,你一言我一語地鬧個不休,逼得新郎倌開口趕人。

  「你們有完沒完,味兒的身體剛康復,禁不起瘋整。」他可不想再經歷一次生離死別。

  龍青妮不滿的說:「哇!他吃了炸彈,我是門主耶!」居然吼我。

  「我看他是太久沒修理,體內能量積鬱成災,我揍他一頓就沒事。」以下犯上大不敬。

  雷剛冷冷的比比身上,意思十分明顯。「你們玩不過癮嗎?」

  是的,他今天結婚,所有龍門分堂口以上的幹部都來參與婚禮。

  而他被迫穿上一身可笑蟒袍,頭戴一隻滑稽小圓帽,胸前橫披大紅布,還得拿著類似繡球的綵帶。

  起先他抵死不從,後來龍青妮很生氣的說了一句「玩一次又不會死」,所以他屈服了,就當犧牲這一回,反正他不可能結第二次婚。

  據她對外的說法是:染了血的白紗不吉利,要反其道而行,藉著中式霞帳鳳冠的一身紅色來沖喜才會大吉大利,百年富貴。

  說穿了不就愛玩。

  「寶兒呀!你家的雷剛真不可愛,讓人家玩一下都不肯,鹽吃多了。」人人嫌(鹹)。

  龍寶妮恨恨的說:「風、雨、雷、電四大護法一向都不尊重我。」

  被點名的人趕緊迴避,以免招炮火攻擊,可惜腳不夠長。

  「我說龍翼哥哥,你要不要順便辦一辦?」

  龍翼臉上帶笑,眼底恐慌不已的摟著愛人鳶紅戀。「我們不急,戀兒還小。」

  看起來是很小。龍青妮這麼想著。

  「方羽、向天,你們別緊張,我不會逼你們結婚了,來來來,咱們聊聊。」

  聽她這一說,兩人不但沒有鬆一口氣,反而一張臉變得慘綠。

  一定有陰謀。

  「哎呀!你們哪個糊塗蟲在禮堂裡擺菊花,想咒誰呀!」方羽端起一盆牡丹往外走。

  風向天大喊著,「你們這些兔崽子,香檳不夠還不快去買——」

  「你們給我站住。」龍青妮陰森地一笑。

  兩人吶吶地「倒車」。「公主。」

  「我不過是要提醒你們,以後談戀愛安份些,不要像龍翼和雷剛談到血濺五步,聽懂了沒?」

  「是。」

  儘管他們大聲回答,心裡仍帶著不信任,因為被整出心得,不相信她會突然反性。

  而不再是目標的雷剛擁著剛拜完堂的愛妻。

  「味兒,委屈你忍受他們一整天的胡鬧。」他體貼地取下她的鳳冠。

  「我覺得他們都是可愛的一群,非常有意思。」

  雷剛眉頭微斂。「老婆,你千萬不要靠近他們,他們是毒品。」有害而且會上癮。

  「噢!」東方味但笑不語,撫撫龍青妮送她的西藏靈珠,聽說此珠是高僧加持過,且有趨吉避災的功效,代替已功成身退的守護天珠。

  看著遠從台灣來的親友,她有些遺憾撫養她長大的姑婆不克前來,因為她已在日前壽終正寢,享年七十五歲。以命替命的另一條人命應劫在瞎眼姑婆身上,好在她死得很安詳,不然她會內疚一生。

  「噢喔!你的朋友有難。」

  不解其意的東方味抬起頭,望見龍青妮找上靈媒社的社員。

  「她……想幹什麼?」

  雷剛的口氣中有明顯的笑意。「遊說她們成為龍門的四大金釵。」

  簡潔、明亮、蕭齊齊和東方味,正好是龍青妮目前的對象。

  「噢!我的天呀!」

  是呀!我的天。

  追逐戰再起,笑聲伴隨求饒聲。

  陽光是燦爛的。

  你瞧,它掛著圓圓的笑容。

全書完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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