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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 -【雷情抹靈媒(龍門四大護法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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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16 00:06:4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寄秋 - 雷情抹靈媒(龍門四大護法之二)

真是該死的對勁感覺,  
即使他環抱的是個極俊秀的少年,  
他決定就此不顧性別豁出去了,  
但稍早跌入水池的水人兒提出要求,  
「我需要一件三十四B的內衣……」  
呵!短短一句話他看到兩人光明未來,  
再經過手捧她胸前豐盈輔證,  
他更頓時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誓死保有珍愛的她,東方味,  
而他雷剛的女人果然與眾不同,  
聽說家傳事業還是靈媒呢!  
當她無意間對他說出窺得的天機,  
經他插手干預後,竟換來她逃不過的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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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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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16 00:07:3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龍門。

  一個傳統古老的神秘組織,無人知曉它的力量有多龐大,是否蘊藏來自異世界的詭魅力量。

  龍門宛若一個地下帝國,密如蟻穴般向全世界延伸,掌控全球經濟、政治的脈動,一個小小戲弄足以毀掉人口千萬的小國。

  黑白兩道皆畏懼龍門的聲望,馬首是瞻地奉龍門為聖門,不敢輕易觸怒龍門之徒眾。

  龍門歷代門主大多是擁有龍王血統的高貴龍女,鮮少有男子擔任。

  門主座下有四大堂主,分別是——青龍,本名龍信,青龍堂堂主。年三十七歲,是龍家僕從後裔,因忠心護主、才能卓越而獲其位,為人剛毅、正直,凡事認真不妥協。

  白虎,本名白少虎,白虎堂堂主。年三十二歲,是前任門主的嫡傳弟子之一,為人狡猾多詐,善以嘻皮笑臉的假相,蒙蔽世人的眼。

  朱雀,本名朱心雀,朱雀堂堂主。年二十七歲,龍門弟子之一,美艷、冷漠是她的保護色,其心性十分簡單,一流的用槍好手。

  玄武,本名沈敬之,玄武堂堂主。年二十八歲,龍門弟子之一,個性孤僻、自閉,不愛與人往來,對門主所下的命令絕對服從,只對龍門體系中的同伴友善。

  門主之下有兩位副門主,除了誤陷時間河滯留唐朝的龍三小小姐,並帶走四大壇主煙、霞、雲、霧,另一位副門主麾下也有四大護法。

  他們四人自幼便擁有某種特殊能力,經由前任門主以自身能力啟發,使其尚在萌芽階段學會控制,繼而達到極限。

  風,風向天,年三十歲,前任門主嫡傳弟子之一,個性慵懶中帶精厲,看似無傷的笑容或掩藏殺機,叫人防不勝防,死於無形之中。天風堂堂主。

  雨,方羽,年二十九歲,龍門中一流的殺手,平日像個愛玩的大孩子,有點痞子個性,但下起手來六親不認,惟獨懼怕他上面那兩位正副門主姐妹。天雨堂堂主。

  雷,雷剛,年三十一歲,前任門主之義子,為人剛正不阿,做事明快利落,有點寡情薄意,門中人都稱他酷哥,是個私生活嚴謹的冷峻護法。天雷堂堂主。

  電,龍翼,年三十歲,龍門門主之遠房表親,遇事冷靜、沉穩,一個擁有高科技智慧的軍師型人才,只關心門內事,有人曾怒稱他是只吃人不吐骨頭的笑面虎。天電堂堂主。

  龍門是女子當家,因此門內規矩甚嚴,女尊男卑,門內弟子對女子向來不輕薄,亦不狎耍玩弄後棄之。

  龍門徒眾數十萬名,至今仍未有過風流軼事或花心的負心漢出現,重情重義的漢子比比皆是。

  只是,風雲要變色了。

  八位堂主、護法至今仍未婚,身邊亦未出現足以成為相伴終生的伴侶,引起不少的「怨聲」。

  是劫?是難?

  龍王在雲層中捻眉一笑。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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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16 00:07:5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東方味,一個集優雅、冷練、縹緲,充滿古老中國神秘氣息的名字。

  她,應該是溫柔,長髮披肩,我見猶憐的古典型美女,不食人間煙火的優遊在紅塵中,駕著雲朵在七彩虹橋嬉戲。

  偏偏上天愛開玩笑,給了她一張十分中性化的臉孔,削薄的短髮平貼在額側,灑脫中帶著一股自然天生的帥氣,每每令人誤解她的性別。

  而她有一七四公分,極適合走伸展台,因此,她是業餘模特兒。

  主業則是十九歲的大學女生和……靈媒。

  「東方,簽下這紙合約對你利多於弊,我保證在一年內將你送上國際名模首席,徹底擊潰西方人的驕傲,讓東方人成為模特兒界的新主流。」

  東方味懶懶地微閉著眼,任由化妝師及髮型設計師糟蹋她頸部以上的身體髮膚。

  她對名利不貪求,當初會踏入這一行純屬意外。

  那日她發燒到三十九度半,站在醫院的長廊等候「點召」。

  誰知一個莫名其妙的小助理,誤以為她是來拍MTV的男主角,二話不說地拉著她往一病房的拍攝現場走去,接下來便是一連串的磨難。

  在頭暈腦脹的情況下,她迷迷糊糊的和某剛出道的女歌手合拍了一卷音樂錄影帶,因此成了推她進入模特兒行列的意外。

  宜男宜女的外型讓她十分佔優勢,拍完MTV之後,她也因燒過頭而昏倒,這才披露她的女兒家身份。

  不過,以她的身高,正適合打入女模國際市場,成為世界一股新氣流。

  「千萬別猶豫呀!東方。這是你揚名立萬的機會,多少人求都求不得,放棄太可惜,你不想一輩子沒沒無聞地窩在這蕞爾小島吧!」

  說得口沫橫飛的傑西。藍儂是箇中法混血兒,一雙藍眸比天空還清澈,如果不看到他那地中海的頭髮,還算是個迷人的大胖子。

  「傑西,你不要妄想拐走我的『男朋友』,下一支音樂帶還等著我的小味味呢!」

  伊夢故作輕佻地吃吃東方味豆腐,她便是兩年前拉東方味進入這行的意外,一位已是天後級的歌手。

  曾經她迷惑於東方味的外觀,差點愛上她。

  真是好險。

  「伊大牌,你已經紅遍全東南亞,好心點,別阻擋我的財路,我的老婆、情婦和三個小孩都會感謝你的大恩大德。」「怎麼,你幾時多了個孩子?我記得你只有兩個小孩。」伊夢不解的問。

  「你沒聽過私生子呀!」唉,他要養好幾口呢!

  「奇了,你那個意大利籍的情婦不是結不出籽來,哪蹦出的私生子?」

  他眼一瞟。「我又不是只有一個情婦。」

  演藝圈,八卦圈,藏不住秘密。

  雖然他不是帥哥型的男人,但是多金,女人自然往他身上靠。

  法國男子的浪漫多情是舉世皆知,不因體型而有所例外,他除了有個結縭十二年的妻子,私底下有過不少情婦和一夜情的伴侶。

  跟著他最久的情婦是蘇西,在年前為他生下一個兒子,兩人在一起七年了。

  而伊夢口中的意大利籍情婦則是拍三級片起身,目前是他旗下一名模特兒,有時也和其他富商上上床,幫他拉拉關係,兩人也攪和了兩、三年。

  幹這行沒什麼貞操觀念,西方人視道德於無物,男歡女愛實屬平常,他就曾被妻子活逮過和一名新進的十六歲女模在辦公桌上親熱。

  事後大鬧了一場才風平浪靜,那名小女孩後來還曾當了他兩年多情婦呢!

  「傑西,你少摧殘女人行不行?難怪才四十歲就頭頂一片光亮,小心精盡人亡。」

  傑西笑著拍拍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放心啦!禿頭的男人一向性慾強,多多益善。」

  「你喔!真是無可救藥。」伊夢橫睨了他一眼。「味味,傑西人雖貪慾,但他的建議不妨一聽,你有成為國際名模的本錢。」

  東方味微微撐開欲睡的眼。「人要知足常樂,最忌貪名好利。」

  不是她故意唱高調,實在是她不想張開眼看吊在橫銅上的白色人影對她陰笑,好似要一命抵一命。

  這是一場在台灣舉辦的法國春季服飾大展,她是其中一員,特別被點名的獨特份子,因為伊夢和這位名聞全世界的大師有過一段情——現在暫停式,亦即是冷戰。

  而她剛好是伊夢少數,不威脅她美貌的好朋友。

  天曉得,她根本不想上台走秀,光是靈媒的身份就夠她忙得一個頭兩個大,哪來閒工夫放洋吃酸乳酪。

  「你說哪話,誰不想名利雙收,躺著洗美鈔、法郎浴,做人眼光要放遠。」傑西捨不得放棄未來的金礦。

  伊夢戳了他一下。「少奢侈了,沒人會用鈔票洗澡。」繼而她話尾一轉。「不過呢,我不介意和味味一起洗。」

  聽聽,多曖昧呀!

  好在大家都習慣她率性而出的話語,不至於當她是薔薇族。

  「夢,你饒了我吧!我怕被你的歌迷持刀追殺。」東方味還真怕了她那群無理性的歌迷。

  伊夢笑得非常沒形象。「不能怪我呀!親愛的味味,誰叫你長得如此俊帥非凡。」

  「這是我的錯嗎?」也許真該把頭髮留長。「你若不在演唱會上高呼我是你的最愛,我會這麼慘?」全怪那場感冒來得不湊巧。

  「你本來就是我的最愛。」伊夢絲毫不覺愧疚地圈著她的脖子,十分親密。「我最愛你。」

  東方味避開她玩笑似的一吻,眼神故意迴避上頭哀怨的歎息。「伊夢,別玩我。」

  「人家可是一顆心全繫在你身上,味味好無情哦!你們來為我主持公道。」伊夢說著又想親她。

  「別吃我的粉,我沒空陪你玩遊戲。」又要重上妝了,她好命苦。

  全化妝間的一干男女模特兒及工作人員等著看她出糗,無人肯伸手解救。

  東方味高挑的身材十分出色,乍看之下是翩翩美少男,層次分明的短髮常令人雌雄莫辨。

  在同行裡,大家都知道她是個名副其實的女孩子,但在其他人眼中,她則是一位看似陰美的大男孩,舉手投足間散發冷冷的魅力。

  而她的名字,便是性別最好的偽裝——東方味。

  「冷血味,你怎可辜負我一片深情,枉我為了你甩了長毛象洛斯,你……嗚……」

  「伊……伊夢,我勸你積點德,報應真的會降臨。」東方味忍著笑,眼角瞄見她口中的長毛象洛斯正倚在門邊。

  洛斯。肯特,法國知名服裝設計師,擁有七幢與服裝有關的跨國商業大樓,而他是副總裁,剛和伊夢鬧了個小彆扭,被「休」掉的男主角。

  他的眼中噴著火,視線落在伊夢抱著東方味的手。

  「狠心的味,你不知道天下的男人都是狗屎嗎?只有你是我一生的執著。」伊夢作戲的拭拭淚。

  天呀?真會被她害死。「咱們交情沒那麼深,長毛象……呃!我是說洛斯才是天下最完美的男人。」

  微滅了些火氣的洛斯點了下頭,倨傲地斂起殺氣。

  「我呸!那只長毛象仗著有點姿色勾三搭四,他是天下最濫情的種馬,只用下半身思考。」

  也瞥見門邊人影的傑西心一凜,扯扯她。「伊大牌,少說兩句,人在氣頭上沒好話。」其實他最後一句話是說給冒火的獅子聽。

  「對啦!伊夢,真的有報應這回事。」東方味很用心地想提醒她。

  可是當場逮到洛斯和一位金髮美女熱吻的伊夢早就氣瘋了,她發誓要和他切了,再也不相信他滿口愛語的謊言。

  心碎了可以補,她的自尊可丟不起。

  「如果有報應,我咒那只長毛象從此不舉、、永垂不朽,一輩子當個外強中乾的死玻璃。」

  「你夠了沒?我跟你解釋過,是蘭妮突然抱著我猛親,我只是禮貌性回吻,根本沒做對不起你的事。」

  大步一跨,洛斯生氣地揮舞著雙臂,企圖把黏在那個俊美男子身上的心上人給拉過來。

  「吻你的頭。」伊夢閃身,推東方味一擋。「我看是你樂得放不開手,我不是三歲小孩任由你哄騙。」

  「你自己是知名人物,難道不懂身不由己的道理?她是我世伯的女兒。」人情債,難拒呀!

  伊夢冷哼一聲。「少來,要是她邀你上床,我看你巴不得剝光衣服任由她擺佈。」

  「我……」他有些心虛。「我對你是真心的,絕對沒有一絲虛假。」

  那吻是真切的,洛斯不敢坦白,因為他在認識伊夢前,確實和蘭妮有肉體關係存在,而她是他堂哥結婚五年的妻子。

  這段孽緣來自堂哥訂婚日,大家因宴會多喝了些酒,一時酒氣助性,他在迷迷糊糊之間走錯房間,把蘭妮當成他的女伴,硬奪了她的清白身子。

  事後蘭妮有意悔婚下嫁於他,他嚇得趕緊放浪形骸一番,同時和數個女子來往密切才打消她的念頭。

  當然她婚後兩人仍維持藕斷絲連的性關係,一年總會出軌個幾回。

  不是他有意背叛手足之情,而是他習慣接受女人投懷送抱的奉獻,身為男人是不會傻到拒絕送上口的美食,直到他遇上美得嗆鼻的東方美女伊夢。

  「真心一斤值多少,還是我的味味最可愛,她比你漂、亮、多、了。」她故意嘖嘖作響地啵了一聲。

  東方味苦笑地接受「摧殘」,她是欠了誰。

  洛斯氣得額際青筋浮動。「臭小子,快放開我的女人。」

  我也想呀!「請你跟這個任性的女人講,我不愛她。」她兩手伸直以示清白。誰抱誰該清楚吧!

  「夢兒,過來。」

  「你休想,我跟你切了,以後少來煩我。」憑她的名氣和容貌,還怕找不到比他好的男人來愛嗎?

  笑話。

  絲毫不把他的怒氣放在眼裡,伊夢變本加厲地賴在苦著一張臉的東方味懷中,非常「深情」地做出小鳥依人狀,存心氣死他。

  女人不是菟絲花上發狠即是多刺的薔薇,扎得人血流斑斑。

  「夢兒——」洛斯不會傷了心愛的寶貝,一揚手就要往礙眼的小白臉劈去。

  傑西緊張的大喊。「手下留情呀!她們都是女人。」

  狠狠停住的手刀只差半寸,東方味鬆了口氣。

  「我真是女人,而且沒有同性戀傾向,儘管把你的女人帶走。」她還年輕,離死太遠。

  洛斯有些狼狽地拉過伊夢,難堪的錯認使他手勁強了些,不顧又咬又踢的女人尖聲呼叫,硬是把她拖出化妝間,免得遭人恥笑。

  「抱歉,東方……小姐。」

  「無妨,只要你看牢她。」別再來糾纏我。她用眼神如此告訴他。

  「我會把她綁在床上,三天三夜下不了床。」用他的身體當繩索。

  兩個歡喜冤家吵吵鬧鬧地離開眾人眼界,一切又回歸於原來的忙碌,化妝的化妝,整發的整發,雜沓的聲波不歇。

  「東方呀!有什麼條件你大可以提出,台灣的市場太窄,你應該把美麗展現在全世界面前。」傑西不放棄的勸說。「我不認為自己美麗,你就省點口水放我一馬,大家都好過。」她不要當向日葵。

  「你是一塊原鑽,我是巧匠,讓我琢磨出你的光彩吧!」他用一雙惟一值得誇耀的藍眸放電。

  很爆笑的畫面。東方味忍俊不言地朝著他胖胖的身軀直瞟。不倒翁在裝湯姆克魯斯,怎叫人愛得上。

  「東方味,下一個輪到你上場。」

  聞言,東方味玩笑似的臉孔一板,專業的冷然氣質籠上身,轉向往舞台中央的小小走道。

  她是東方味,一身黑色系搭配皮靴的帥勁小子。

  在音樂中,她走出自己的風格,在女人讚歎和傾慕的目光下,她是個令人驚艷的獵物。

  一個……男人。

  ***

  「學姐,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

  「學姐,我請你去喝咖啡。」

  「東方同學,請接受我愛慕的花束。」

  「親愛的味,咱們去兜風吧!」

  「學姐……」

  「東方……」

  被一群人包圍的東方味有說不出的無奈,伸手撩撩飛亂的發,原本只是不經意的小動作,在旁人眼中卻是瀟灑不羈。

  適男適女的淡漠氣質吸引人們瘋狂的崇拜,追逐者有男有女,甚至還有她已婚的大學教授。

  已是哲學系二年級的她不喜歡成為焦點,偏偏拜伊夢音樂帶推出的威力,一次捧紅了兩個人,她的煩惱從兩年前隨著她踏入杜鵑城。

  夏實的她只願當根白芒花,在風中輕蕩,不問世情。

  可是,她不是平凡人吶!

  「對不起!各位熱情的學妹、學長,我們社裡要開會,先借一下東方。」

  一個小巧的身影竄入人群,揚起甜甜的笑容,大大方方的帶走人,沒人敢出怨言。

  因為她是校長的女兒,如林黛玉般纖弱的身子,叫人怕一個閃失捏碎了她,只能眼含失望目送。

  「老大,我把阿味姐帶來了。」

  明亮一說完,馬上換來頭上幾個包,被一干社員用栗子丟的。

  「你當我們是混黑社會的大黑鰻呀,我們是靈媒社,記住。」社長簡潔慎重的說著。

  蕭齊齊抿著嘴偷笑,不在乎當個大姐大。

  靈媒社就只有四個女生,根據社團法根本不應成立,但是她們有特權。

  撇去明亮是校長千金外,外文系四年級的簡潔有個相當富有的未婚夫,年年向學校「進貢」,音樂系的蕭齊齊才剛拿下她進入學校第三年N個音樂大獎。

  女生宿舍鬧鬼、幽靈公車、椰林大道的鬼聲鬼影,全在東方味的出馬下擺平,校方能不給予特別通融嗎?

  喔!差點忘了免費「童」工,蕭齊齊的小男友是體育系的新生,兩人交往了四年,是所謂青梅和竹馬型的情侶,相差五歲。

  蕭齊齊曾因車禍受傷昏迷了兩年,是蕭家聽說東方味是靈媒世家之後,在不得已的情況試之。

  一試,就把人試醒了。

  其實蕭齊齊是因車禍靈魂被撞出軀殼,憔悴的魂魄找不到回本體的方法,在東方味的引導下才進入身體。

  「別討伐明亮,有工作上門了吧?」真不想當靈媒,可天生磁場異於常人。

  「嗯!我姑婆新買的別墅剛住進去沒幾天,每晚凌晨三點整,就有女子嗚咽的哭泣聲。」

  「明亮呀!你姑婆買的是哪裡的別墅?我得提醒我老公別買錯地段,夜夜與鬼同眠。」簡潔算計著。

  蕭齊齊嫵媚的嬌嗲。「社長,有鬼相伴才不寂寞,免得你畢業後嫁入豪門得獨守空閨。」

  「你先擔心自己吧,齊齊妹,你那口子年輕、帥氣,聽說有不少學妹正覬覦他的美色,還有二、三年級學姐打算收他當性玩伴呢!」

  「無所謂,誰要誰拿去。」她故作灑脫地揚揚手。「他再帥也帥不過咱們的小味味。」

  其他兩人頗有同感的點點頭。

  開開玩笑是尋常事,她們都深知蕭齊齊的小男友有多愛她,放棄台大的電機系,甘心念T大的體育系,就為了守住不太安份的「姐姐」女友。

  年齡不是愛情的阻隔線,他們愛得無拘無束,絲毫不在意外界的眼光。

  至於步入禮堂是遲早事,兩家父母早打點好,就等他們開口。

  「好了吧!你們,別老拿我的外表當話題。」東方味沒好氣地發出微弱的抗議聲。

  「不行,誰叫你帥得沒天良。」

  三人異口同聲的回道,眼中發出怒責,指她性別「錯誤」,害她們少掉一個目標。

  她微微一喟。「要我先毀容嗎?」

  「不行。」

  護臉行動三人一致。

  賞心悅目的皮相豈可損毀,這是她們的權益,做人不可以太委屈自己。

  ***

  「好陰冷哦!三更半夜當捕鬼專員。」呵著氣,明亮拉緊小外套。

  四月的淡水還有些堡息,一陣陣陰颼颼的風吹得寒毛直豎,卻澆不熄四人的膽色。

  與陰間鬼打交道是東方味擺脫不掉的包袱,東方一家十代都是靈媒,從無例外。

  但是由於常因不忍之心而洩露天機,所以家族中人普遍壽命不長,鮮少有活過五十歲的長者,因此東方家一向早婚。

  不過這了兩代已學會自保,盡量用暗示法模糊真相,一來可使當事人提高警覺做好防備,二來可欺瞞上天的眼,不致折福折壽,好為下一代留後生。

  「明亮,你姑婆好闊的手筆,別墅的規模真壯觀,難怪鬧鬼。」便宜沒好貨。簡潔保留這一句。

  明亮回頭斜睇了一眼。「上億的房價只用一成價格成交,總要有些瑕疵才合理。」天底下本就無完美之事。

  「如果人世間太平,咱們幹麼成立靈媒社來和鬼溝通?」邊吃著洋芋片的蕭齊齊抬頭望望眼前的三樓挑高別墅。不是驅鬼和抓鬼,而是談判與傾聽。

  人死歸陰司是常理,不願或不能則是她們成立靈媒社的宗旨,借由東方味天生的異能進行一番淨化,使其平息冤氣,回歸極樂之地。

  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何所懼,盡在人心。

  「味味,你感覺到了嗎?」明亮耐不住寒意直貼著她取暖。

  東方味靜下心聆聽。「尚未出現,不過有極重的陰氣存在。」

  牆上的鍾指著兩點五十五分。

  「明亮,你姑婆一家哪去了?」烏漆抹黑也不留盞燈,幸好今夜月光夠亮。

  「避鬼呀!老人家不怕怪力亂神,小輩們可膽小得很,被鬧了三夜就搬回老宅去。」真丟臉。

  此時,烏雲突然蔽了月。

  東邊的窗戶隱隱發出震動的聲音,非常微弱,像貓爪拍擊的聲響。

  漸漸地,她們可以感受到震動的弧度加劇,無風而掀起的染花落地窗簾,飄飄然往客廳方向直拍。

  然後,是斷斷續續的貓嗚聲。

  「來了嗎?味味。」興奮的明亮睜大眼睛,雖然她的肉眼看不見。

  但是對學心理的她而言,這是實地教學,即使對方不是人。

  「還沒看到。」可是那份深切的哀戚正透過陰陽界限傳到她心坎。

  話一歇,貓嗚聲化成年輕女子的哭泣聲,除了東方味外,其他三人迫不及待的循線追蹤,而她只得取出守護天珠掛上。

  人無傷鬼意,但鬼心難測。

  四人步上了階梯,邁向二樓最左側的空房,悄然的打開整修過猶帶新木味道的房門,一陣極寒的冷風襲來,四人全打了個冷顫。

  一個髮長及肩的少女坐在床鋪旁飲泣,兩手捂著臉不見其面,身上穿著的是高中制服。

  當然,這畫面只有正步向少女的東方味可以瞧見。

  「我們不會傷害你,人死應該歸地府,為何在此徘徊不走,夜夜低泣嚇走陽間人?」

  少女猛一抬頭,清麗的臉龐猶帶兩行淚,無法置信有「人」能看到她,顫抖的唇瓣仍是雪白。

  「你是誰?」

  「我叫東方味,一個靈媒。」

  「那……她們呢?」清幽的眼神指向其他人。

  「朋友。明亮、簡潔和蕭齊齊。」

  「朋友?!」少女哭得更悲切。「我沒有朋友,他們只會背叛我。」

  東方味將她的話轉給靈媒社社員知曉。

  「她們看不到我也聽不到我是不是?」她的聲音冷似雪花。

  「是的。」

  「只有你看得到我?」

  「我說過,我是個靈媒。」

  明亮取出本子記錄東方味的一言一行,蕭齊齊擺好特殊的錄音器材,收錄一切不屬於人間的聲音。

  耳朵聽不見,機器能。

  閃光燈的亮度讓另一空間的少女遽然變了臉,十分兇惡地撲上前,守護天珠適時發出銀光反彈她的衝力,跌坐在地的少女面容更顯猙獰。

  「怎麼了,是不是我的相機引發她的恐慌?」光一閃,簡潔連忙一問。

  若無攻擊性行動,守護天珠不會發光。

  「嗯!」東方味頭一點望向少女。「你真的不要害怕,我們並無惡意。」

  少女悲愴地笑了起來,四周的物品隨之搖晃。

  「我是鬼,一個無用的鬼。」

  「你是鬼本是事實,留戀人間非長久之事,早日投胎重新做人才是正道。」

  少女憤怒的說:「你以為我想待在這裡嗎?我根本走不出去。」

  簡潔頭一低避開飛過的抬燈,明亮和蕭齊齊躲在壁櫃旁,免得被一屋子亂飛的傢俱砸到頭。

  「為什麼?」

  「我怎麼知道,四周就像一道牆,我走了三年還在原地打轉。」她心酸的流下成串淚珠。

  東方味暗忖了一下。「你把情形說予我知,也許我有辦法助你脫困。」

  「是嗎?」少女不帶任何希望,飛舞的傢俱逐漸平息不動。

  「除非你想千百年都困在此地。」她不是危言聳聽。

  少女孤寂的眼神一懼,娓娓道來。

  「我本是北一女二年級的學生,有一個相交兩年的男朋友,可是……」

  一日,她的好友無意撞見她和男朋友約會,心下起了愛慕之心,橫刀奪愛慾搶她所愛未果,竟萌生惡毒心腸,將她騙到別墅來供其兄弟三人輪姦,並且拍下裸照和錄影帶加以勒索,逼她離開男友,繼續淪為玩物讓他人發洩。

  她豈可能一再受辱,出言反諷好友的狼子心態,矢志要報警處理,她絕不允許傷害她的人逍遙法外。

  誰知他們心一狠,拿條繩子往她脖子一套,偽裝為愛自殺。

  「我合上眼時,牆上的鍾正好指向三點鐘,他們一家人畏罪潛逃,留下這幢空屋,我只好夜夜啼哭以抒不平。」

  她講,東方味翻譯。

  「好可惡的人,搶人家男友未果還害人,這樣的人該遭天打雷劈。」明亮為少女遭遇氣憤不已。

  「味味,豬狗不如的人千萬不要輕饒。」

  簡潔在一旁也附和蕭齊齊的話。

  「我知道。」東方味腰間有一小袋,她拿出一粒小石。「這是幽靈石,你附在上頭,我帶你走出枷鎖。」

  「真的?」

  「嗯!」

  白光一起,少女的魂魄已入石中。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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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法國  龍之谷

  「雷呀!你一整夜都盯著那片螢幕牆不累嗎?做人不要太辛苦,學學電那小子。」

  風向天聽似戲謔的話暗含鄙視,諷刺龍翼見色忘義,小人的帶著愛人「遊學」去,丟下個爛攤子存心累死人。

  少了煙、霞、雲、霧已經夠辛苦了,還來搞挾妻以重的把戲,當他們三人是超人不成,一天二十四小時當四十八小時用。

  最好別給他逮到,否則……嘿嘿!連本帶利奉還,一對狡猾的夫妻。

  雷剛目不轉睛的盯著其中一角微皺眉:「向天,你要嫌日子太平凡,來瞧瞧這個。」

  「哪個?」他不正經的順眼一望,嘴角的笑意凝結。「你想場子是不是有耗子?」

  「那麼大只!外星電影看多了吧!」耗子推得動兩公尺高的盆栽!

  風向天思索著可能性。「也許有人擁有移動物品的能力,和你、我一樣。」

  天底下的人無奇不有,就他們風、雨、雷、電而言,各自有縱風、御雨、控雷、掌電的能力,自然也有他們尚未見識過的異能。

  「手下回報是場子鬧鬼,你以為呢?」上回有個賭鬼因輸光了錢而心臟病發暴斃。

  開賭場本來就要賺錢,想贏得憑本事,他沒有所謂的慈悲心。

  想詐賭,可以,只要躲得過他雷霆般的眼,叫他抓不到小辮子,就算輸掉整個龍之谷亦無話可說,甘拜下風。

  不過,至今尚無人的手快過他的眼。

  「你別開玩笑了,你那張閻王臉鬼見了都怕……呃!兄弟,別瞪人,實話實說不犯法吧!」

  雷剛臉一沉。「你去抓鬼。」

  「休想,我是客人。」真當他是鍾馗呀!「這是你的地盤。」

  「白吃客本該盡點舉手之力,太悠閒的人通常惹人厭。」花盆又移了一步,怪哉。

  「抱歉,讓你失望了,我吃的是龍門的米糧,不是你雷大惡人的鍋底飯。」反正他是賴皮到底。

  人不自私太可恥,他只是學龍翼「放下」。

  「風、向、天,你是禿鷹轉世。」專吃現成的腐肉,不思獵殺。

  「NO、NO、NO,我是海東青,剽悍而凌厲。」風向天的眼慵懶中射出兩道精光。

  「是嗎?我還以為是落難的鷹,被人拔光了鷹羽。」雷剛嫌棄地拍拍膝蓋灰塵。

  他侷促的笑笑。「嘲笑我等於嘲笑你自己,我們是打了死結的夥伴,誰都逃不掉。」

  「好呀!死瘋子,原來你跑到雷這兒來避難,沒義氣的傢伙。」要溜不先打個招呼。

  方羽當自個家裡,一斤十來萬的茶葉當路邊奉茶一般用手抓一把,直接丟進煮沸的水壺中,不顧兩道殺人視線欲燒穿他握茶葉的手。

  「沒辦法,我腳比你長,自然走得快,矮子雨。」浪費喔!會樂死賣茶葉的老闆。

  風向天不忘把茶杯遞過去,他不考究喝茶的藝術。

  人要活在當下。

  「拜託,你才高我三公分,不要太自命不凡行不行,你是身長腿短,我是三七黃金比例。」

  他故作驚訝的一呼。「天呀!咱們龍門幾時沒落至此,要堂堂的雨護法上街當皮條客。」

  「你……嘴真賤。」方羽恨恨地瞪視他。

  龍之谷是龍門在歐洲的一個堂口,由四大護法之一的雷剛負責,法國及周邊小國有不少龍門的分堂散在華人地區。

  最近新興起的小幫派甚多,但都是成不了氣候的烏合之眾,龍門這個地下帝國根本無懼,所以造成上位者的偷懶。

  近幾年龍門的子弟兵表現不弱,個個都有獨當一面的本領,因此人的惰性表露無遺。

  上樑不正,下梁哪有不歪的道理。

  而這個上梁是龍門的玉柱,門主龍青妮。

  「你們給我收斂點,我這裡不是災難收容所。」雷剛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唷!你聽聽,這是兄弟應該說的話嗎?我們肯光臨你的破賭場是榮幸咧!沒列隊歡迎已是不尊重的行為。」方羽皮皮的說。

  風向天笑著點頭。「聽到了吧!雷。我還算是客氣的呢!」他的口氣比方羽溫和多了。

  「哼!可恥。」不屑與之為伍。

  「唇亡齒寒,何必計較太多,她們總會算計到你頭上,先掩護一下又何妨,魚幫水,水幫魚。」

  「我不信任你,風護法。」背後桶刀倒有可能。

  風向天咧唇一笑。「聰明。我也不相信自己是魚。」慎行的人活得久。

  「不要賣弄文字修為,我不希望有人把龍之谷搞成戰場。」這兩人絕對有陰謀。

  方羽笑裡藏刀的搭上他的肩。「兄弟,總要有人犧牲,你就委屈一回。」

  「你要我替你們應付一群蝗蟲似的女人?」他早該料到有此可能性。

  「嘿嘿!」一陣被揭穿的訕笑。「反正你老大不小了,早該拐個妹妹來暖暖你冰涼涼的床。」

  「我不缺女人。」雷剛咬著牙硬噴出一個句子。

  他是生理正常的男人,自然有那方面的需求,只是他寧可上俱樂部找個乾淨的妓女交易,絕不招惹路邊的野花野草。

  女人全是麻煩事,翻起臉來比妖魅還可怕。

  光看龍門出身的女子便知。

  「你缺心靈契合的伴侶。」風向天一針見血地堵住他的嘴。

  方羽賊笑地道:「你要相信主子的眼光,一定是上等貨。」

  「相信的你為何逃到龍之谷,何不在德國消受你的美人恩?」這痞子。

  「我……呃!我最近改信佛不吃葷食,佛祖要我遠離美色誘惑以靜心。」他手中剛好拿著一塊炸雞。

  說謊不打草稿是他的痞子習性,口中說不吃葷,唇齒間儘是肉味。

  雷剛瞟了一眼問:「你的佛祖貴姓,姓麥名當勞嗎?」袋子裡還有兩個牛肉漢堡。

  方羽矯情的說了句阿彌陀佛。「自個兄弟計較什麼,你身子健壯、勇猛,一晚來上十回不成問題。」

  「我是不是該感謝你讓我登上牛郎寶座?」雷剛的眼中有簇冷火跳躍。

  「不用客氣……哎!你偷襲。」卑鄙。方羽抱著肚子哀哀叫。

  這一拳下得重,習武的人懂得控制力道和攻擊要點,雷剛手下不留情,趁他得意揚揚之際給予一擊。

  為人不可放縱邪佞滋長。

  「茶喝多容易瀉肚子,別太隨便。」雷剛嘴角微掀,嘲笑他自找罪受。

  「向天呀!你就忍心見我受欺凌,咱們應該是坐同一艘船的人吧!」方羽裝出一副小媳婦的可憐相。

  風向天才不理會他的瘋言瘋語,專心地瞧著盆栽「長腳」。

  他很確定沒人在上面動手腳,純粹是一股力量在推動,很緩慢卻得以瞧見移動的現象,像是剛上岸的海龜拖著笨重身軀。

  「我已經看了三天,找不出破綻。」雷剛剔除有人惡作劇的想法。

  「龍大小姐沒這麼無聊和耐性,而龍二小姐沒這小聰明。」風向天毫不客氣點出她們性格上的缺點。

  「分析精確,所以我始終搞不懂。」盯了三天,眼睛都快瞇成一條縫。

  他很清楚龍家兩位主子近來熱中「牽線」,一心想操控手下的婚姻大事,盼耳他人能像龍翼一樣尋得終身伴侶,結束單身生涯。

  他的個性生來寡情冷僻,無法對龍門外的女子用心,但是固守崗位、不擅施詭計,因此不像風和雨那般淒涼,被一屋子硬塞的名門淑女給擠走。

  聽說門主一發出追婚令,報名的女人多如蝗蟻,分十梯次挑選出上百名佳麗、依性向及喜好分別送給兩位滑溜的護法。

  被纏怕的風向天和方羽想辦法脫身,很不甘心門主的不公,一致找上雷剛吐口怨氣。

  「喂!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可別把我排除在外。」不甘寂寞的方羽跟著貼上冰冷畫面。

  「你看,左側的盆栽在移動,四周沒有隱線或木棍。」風向天神情專注的說。

  「會不會是磁力作用或是衛星遙控?」說不定是龍大小姐的傑作。

  雷剛冷沉的道:「我查過了,那只是單純的窯燒盆,普通的混合土壤,沒有任何高科技儀器在內。」

  「噢喔!雷,你被人怨恨,人家放鬼來搞你。」他打趣地說中鬼話,方羽最愛落井下石。

  「你的敵人不會比我少。」

  「是沒錯,但是我處事圓滑,不似你固執不迂迴,容易開罪人。」他會把怨恨轉嫁旁人。

  風向天唇角含笑提出建議。「我看該去找個抓鬼大師或是驅魔道士,遲早會有心細的客人發現此異象。」

  「啐!這些賭鬼忙著散財,你真以為有人會發現嗎?」心細就不會迷上十賭九輸的投機玩法。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別搞出個是非引來那兩個瘋狂的女人。」到時,該躲哪裡?

  聽他這麼一說,雷剛也覺該未雨綢繆才對。「你們誰去?」

  「甭想。」兩人口徑一致。

  「別太過份,魚幫水、水幫魚,大家都有好處。」雷剛套了句風向天的話。

  反正早晚都得娶個女子傳衍後代,他不在乎有無情愛,他不認為自己懂得那玩意兒,抗拒只會顯得更愚蠢,龍家兩位主子絕不會放過整倒他們的機會。

  既然如此,就束手就擒吧!好過逃難。但賭場的事不能不管。

  「哈……雷,你有幽默感了,可是,很抱歉,來者是客。」意思是不幫。

  風向天兩人懶病發作,一人一角斜靠在沙發,啜飲十公升容量的「貴」茶。

  「為什麼?」他問了個笨問題。

  「因為這裡是你的地盤。」

  氣惱的雷剛無言以對,早該知道沒良心的人不會突發善心。

  他看了一眼正在移動的盆栽,再瞄瞄不當一回事的兄弟,認命地拎起外套往外走,心裡自問,他要上哪裡找個抓鬼師傅,唐人街嗎?

  希望。

  ***

  來自台灣的一堆人正熱熱鬧鬧地拆封、搭景、裝儀器,打光板在陽光下閃爍,照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暑假第三天,才淨化五個靈體的東方味累得像條死屍,恨不得好好休息幾天再去找「正常」的打工機會,重新享受當平凡人的生活。

  偏偏未能如願,傑西私下為她接了個在法國走秀的工作,為期七天。

  而伊夢新專輯推出在即,善妒的洛斯可不許其他男子碰他的寶貝一根寒毛,千求萬求她這個假男人來充當男主角,配合發片期的海報及音樂MTV.就這樣匆匆地搭上飛機,行李還沒放下,時差尚未調整,人已經在拍攝現場。

  「東方,你去洗把臉清醒一下好上妝,等一會開拍了。」場記小劉高喊了幾聲。

  「噢!」

  巴黎近郊的美麗與她無關,精神不濟的東方味提起稍嫌沉重的腳,準備去用冷水拍走倦意,敬業的工作態度讓她的人緣頗佳。

  由於不熟悉,再加上不太專心的緣故,走著走著就走岔了路,進入一個類似私人的花園。

  她找不到可以梳洗的地方,眼前梅花形的噴水池似乎很乾淨,龍形的噴口高度正適合,不需要彎腰掬取。

  冰冰的池水讓她腦子一醒,微微有些顫意。

  七、八月的台灣酷熱無比,習慣了將近四十度的高溫環境,倒有些不適應巴黎的溫和天氣,真想披件羊毛衫散步。

  放眼望去,她竟看不到一位工作人員。

  「奇怪,他們該不會故意躲起來嚇我,好當宣傳噱頭吧!」現在的電視節目十分變態。

  台灣的TV全病了,全做些雷同的表演方式,轉了那台再轉這台,看不出有何不同點,甚至人物都重疊,叫人厭煩。

  東方味當真以為是一夥子人卯起來整她,笑了笑坐在梅花池階,靠著石雕龍微閉著眼。

  本是假寐一會,等著他們跳出來大呼驚喜,誰知身子自有思想,累了就該安心休息,這一睡睡去三個鐘頭,一陣寒風掠過,凍醒了沉睡的她。

  一張開眼,天邊的晚霞煞是迷人。

  晚霞?!

  她一愣,下意識的瞧瞧腕上的表。

  「啊!我忘了調手錶,現在是台灣的凌晨一點鐘。」她為之失笑的伸伸懶腰。

  手一打直,一個高大的身影恰好打從梅花池經過,不察碰撞到她的手臂,身體失去平衡往一邊偏,鼻頭碰到水面,眼看著就要栽下去。

  一隻強而有力的鐵臂瞬間拉起她,因反作用原理,身子反而往救命恩人胸前倒。

  兩副身子一接觸,東方味明顯感受對方的肌肉在剎那間繃緊,吸了口氣,而她的臉正貼著人家平坦、堅實的胸口,十分曖昧。

  但是她沒有退開,相當好奇他的胸部是怎麼練的,比石頭還硬。

  更讓她驚訝的是他非常高,有種令人安心的溫暖感,忍不住動手摸了幾下。

  「先生,你想找伴請認清對象,我不是女人。」該死,敢對我上下其手。

  要不是看在同是東方人的份上,雷剛早一掌劈昏身前的人。

  東方味頭也不抬地研究他鈕扣上的龍形花紋。「你這扣子在哪訂製,好漂亮。」

  由於睡眠不足,她的聲音有些啞,聽不出是男聲或女聲,有點中性的味道,很容易讓人誤解她的性別。

  雷剛就是。

  「你要再不放手,別怪我對你不客氣。」要命,他竟對一個男子起了反應。

  「不客氣?」她不瞭解地側過頭瞧他。

  男女皆可的俊臉讓雷剛心口一震,微微的粉紫唇瓣叫他眼神一黯,若不是靠著過人的自制力支撐,他會不顧一切的吻上他。

  天呀!他懷中抱著一個俊美的少男,而且還有種捨不得放開的慾望,難道……

  不、不,他猛烈的搖著頭,他絕對沒有同性戀傾向。

  可是,他的手卻緊摟著東方味的腰。

  「你迷路了嗎?小男孩。」

  小男孩?!她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我看起來像個小男孩嗎?」

  「好吧!你是大男孩,可以放開我了吧!」他理不清心中莫名的悸動所為何來。

  「我是很想放手。」她為難的靦笑。「是你的手攬住我的腰。」

  紅暈浮上雷剛堅毅的臉,刀削的線條出現一絲絲赧色,柔化了剛直和冷硬。

  他稍微放鬆個幾公分,頓時有種空虛感又拉近,矛盾的心理反覆著,思索著是否中了某種不知名的毒或邪法,怎會喜歡摟著他的感覺。

  他們同是男人呵!

  「你叫什麼名字?」

  「東方味,你呢?」

  「雷剛。」他的身子好柔好軟,一定是沒吃過苦的富家少爺。「你從哪裡來?」

  「台灣。」

  台灣。「來做什麼,讀書嗎?」

  「我是來拍……」東方味突然想起她的工作,忙用手推他。「你快放開我啦!我已經遲到了。」

  「遲到就算了。」他就是不想放開他。

  這種契合的美好是他在買妓交歡中不曾體會過的,好像他就是他失落的那一根肋骨,如今重回他的懷抱一般理所當然。

  而他卻是個男的。

  理智與道德在他混亂的腦中交錯,雷剛有一瞬間的恍惚,正好讓東方味腰一彎離開他的懷抱。

  強烈的空虛喚醒他的茫然,他將十指緊握成拳,強迫自己不要對她起妄念,抑制想將她抱入懷中的衝動,準備眼不見為淨的離開。

  「伊夢一定等得不耐煩,她的耐性向來……喝!你怎麼又摟住我?」她苦笑不已。

  「伊夢是誰?」他居然起了嫉妒心。

  東方味微微一怔。「伊夢是我的……女朋友。」她順著宣傳文案一出口便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兩個女人搞什麼噱頭,她正想更正錯誤的話語,腰間傳來噬人的痛感,幾乎要奪去她的神智。

  「好……好痛。」

  她的呼痛和額上微冒的汗珠,讓雷剛恐慌地一把推開,心疼和不忍駭動了他的靈魂。

  他……居然愛上個男孩?

  一定是錯覺,他不可能愛上男孩,只是對他有深切的好感,絕不是愛戀。

  他在心裡為自己做心理建設,不斷告訴自己他愛的是柔軟、凹凸有致的女性軀體,絕不是和他有相同構造的男孩,是他太久沒找女人發洩過多的男性荷爾蒙。

  浸濕在自己思緒中的雷剛沒發覺他那一推的嚴重性,直到幾乎滅頂的咕噥呼救聲傳進耳中。

  他眼一瞠,當下和衣跳下池子,撈起大口呼吸的東方味。

  「你沒事吧?」

  「沒……沒事。」

  差點失去她的恐懼使他脾氣一烈。「你走路不長眼睛呀!誰叫你往池子跳。」

  「我往池子……」東方味吐出一口污水氣瞪著他。「是你把我推進池子裡。」

  「我?!」他不安的低吼。

  「對,就是你。」她今天是走了霉運。

  他想了一下仍不減聲量。「你不會躲開嗎?想當水鬼的替身呀!」

  「池子沒有水鬼。」咦?不對,錯的又不是我。「你知道你的力氣有多大,我根本閃不掉。」

  捕蝦的嫌蝦活蹦亂跳難抓,到底誰才是「殺人兇手」,她是無辜的受害者吶!

  「池子的水淺到肩膀,你游到池邊不就沒事了。」他雙臂如勾地支持著她。

  東方味臉色微白的瞪著他。「抱歉,先生,你的肩膀剛好是我的頭頂。」

  「你不會……游泳?」他心微驚。

  「任何一個水位超過我的生殖器官都叫危險區。」旱鴨子不會被天打雷劈吧!

  雷剛想笑又氣惱自己的魯莽。「改天我教你游泳,免費。」

  「謝了,我還想多活幾年。」

  死亡她看多了,那水灌進她的口鼻只覺難受,沒有死亡的恐懼感,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做個異國遊魂回不了家。

  「學會在水裡換氣,如魚一般優遊,你的命才會長久。」他忍不住要教訓他。

  「哼!你離我遠一些,我的命一定長長久久,天天上香感謝祖上有靈。」他是災神。

  他不悅地垂下眉。「你的命是我救的,不知感激的臭小鬼。」

  「要不是你的如來神掌,我會落水讓你救?你要搞清楚點,死老頭。」

  「不許叫我死老頭,我的名字是雷剛。」他受不了他口中的輕蔑。

  「你好霸道,你還不是叫我臭小鬼。」傷害她少女純潔的心。

  雖然她外在看起來像男孩,但心和靈魂是絕對的女性,和她的身子一樣的真實,沒有半點虛假。

  雷剛冷靜的吸口氣。「我道歉,我們和平相處。」天曉得,他很少向旁人道歉。

  「呃,那……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她大人有大量。

  一身濕的東方味融合少男與少女的純真美,滴落的水珠滑下她白皙的臉頰,叫雷剛看傻了眼,一股男性的衝動滾燙了下半身。

  他在掙扎中厭惡自己的心態,渴望吻他的慾望越來越強烈,他低下頭……

  唇片剛貼近,打了個噴嚏的東方味只覺好冷的抱緊他,企圖從他身上汲取一絲溫暖。

  「該死,你感冒了。」他竟忘了兩人還泡在池子裡。

  「全是你的錯,你早該抱我出池子。」因為她踩不到底。

  「嗯哼!」他冷哼一聲,的確怪罪自己的疏忽,雷剛身手敏捷地用手一撐,兩人濕淋淋地立於風中。

  「我……好冷。」她牙齒上下打著顫。

  雷剛緊緊擁著身前對男子而言略顯單薄的身子。「我們回家換衣服。」

  回家?!「你要送我回飯店嗎?」

  「你想回飯店?」

  「當然,不然你要我去哪換衣服?」巴黎好冷,下次她不要來巴黎玩。

  天色已暗,處於巴黎郊區氣溫是偏低了些,晚風輕拂過濕透的衣物和肌膚,自然顯得特別寒冷,皮膚表面一陣冰涼。

  「回我家。」他不想帶她去龍之谷,那裡有兩個礙眼的垃圾。

  「不行啦!伊夢會擔心……你幹什麼,快放我下來,這樣很難看。」天呀!她不要見人了。

  原本打算屈就她的雷剛一聽到「伊夢」兩字,莫名的妒意掩去他的理智,不理會東方味和伊夢的關係有多親密,只想帶走她,成為私人所有。

  這情真離奇,愛來得撲朔。

  東方味根本掙不開他的蠻橫,認命地任人擺佈,至少他的懷抱是溫暖的。

  一個值得依賴的胸膛。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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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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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16 00:08:3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你……你再說一遍,你要什麼?」結巴的雷剛站在浴室門口往內吼問。

  東方味無奈的洗著小腿。「我需要一件三十四B的內衣和素面的白色底褲。」

  長褲過長可以卷,衣服大了亦無妨!反正她的衣物向來寬大,所以穿他的倒是無所謂。

  可是有些東西是不能借穿,譬如貼身衣物。她不認為男女的「尺寸」相符。

  「那是女人穿的,你有病呀!」難道他真是男同志?

  「我知道。」不知誰病得較嚴重?

  「你知道還叫我弄來給你穿?!你有變裝癖嗎?」台灣正流行一種變裝秀。

  「你敢叫我穿你的內衣褲試試看,我一定會翻臉。」嗯!那太可怕了。

  雷剛輕聲地哄著。「那些全是新的,你先將就著穿,我待會再買適合的尺寸給你。」

  「你去死啦!要我穿男人的內衣褲,你先把我打死好了,我絕對不妥協。」

  「你真是固執,又不是要你的命,咱們都是男人。」他的火氣被她的倔強挑起。

  「誰跟你一樣是男人,除非我去變性。」

  「你去變性……」雷剛的聲音消失在浴室門打開時。「你真像女人。」

  異樣的情愫油然而生,小小的身子裹在他白色的浴袍下,若隱若現的胴體引人遐思,不再飛揚的短髮微亂,不馴地流露無限風情。

  男子的陰美加上女子的性感吸引著他走上前,有些依戀的手扶著東方味的腰。

  「你很迷人,像剛摘下的水蜜桃,令人垂涎欲滴。」剛毅的心被柔情淹沒。

  「呃,你……你不要用怪怪的……眼神瞧人。」難為情的東方味有些羞意。

  「我想吻你。」

  「嗄?!」

  在她尚未意會他的語意,黑色陰影直接襲上她毫無防備的唇,輾轉吸吻那兩片柔軟的櫻瓣,欲罷不能。

  兩唇相濡的美妙讓雷剛有種頓悟,這是他的伴侶,不管他的性別為何,他要定了他,即使受盡世人的指責,他亦不放手。

  沒有抉擇的飛蛾只能撲上燈火,就讓他沉淪在地獄深淵吧!

  「我要你。」

  她一時回不過神恍惚的問:「你說什麼?」

  「從今而後,我要你跟在我身邊,不離不棄,直到我生命終了。」他的眼中不再有掙扎。

  「你……你別要我,我為什麼要跟著你?」東方味感受到他身上有一股很強的意念。

  「因為我、要、你。」那是一份執著的宣示。

  她的心突然跳得好快。「你不覺得自己太跋扈嗎?我是有思想的自由個體,不是物品……」

  「我要你。」

  雷剛的意志強悍,非要她接受他不可。

  從來不曾有過這麼想擁有一個人的念頭,甚至他不是同性戀者,這點他可以十分肯定。

  可是,他的心卻戀上他,他要不計一切代價留下他,如果得不到他的全心愛戀,那就讓他恨自己吧!

  恨也是愛的一種。

  至少他的心中有他。

  「我要你。」

  東方味迷惑了,在他眼中的她是男是女?「我……我不是Gay.」

  「我也不是。」但他就是陷下去。

  「你想要我的人還是心?」

  「你的人和心我都要。」連靈魂他都要剽占,不留退路。

  「太貪心了吧!我們認識還不到三個鐘頭。」坐太空梭嗎?

  「我認定了你,你就必須是我的。」他克制不去撕開他浴抱一逞性慾。

  他是天使,一個沒有性別分野的美麗生物。

  她不依的皺起眉。「你的話我很難接受,這種說法很自私。」

  她不懂自己為何沒有恐懼感,此刻的她正被圈在一個誓言得到她的男子懷中,她起碼應該有些危機意識。

  兩個陌生的男女呀!

  一夜情比比皆是,貞操對她而言並不是多麼重要的事,處女情結不在考量中,只要兩情相悅,何妨來上一段情慾之旅。

  但她很清楚一件事,他要的非一夜情,而是她的一生一世。

  世上還有一見鍾情的存在嗎?她應該害怕才是。

  「就讓我自私一回,你是我的。」他的黑瞳深不見底。

  好熟的廣告詞……啊!「糟了,伊夢在等我,她一定擔心地急著報警。」

  「不許你口中喊著別人的名字,你的世界只能有我。」雷剛的神色顯得狂野。

  「辦不到。」她的世界何其大,一個人不可能只為一人而存在,她還有父母、親人及朋友。

  但聽在他耳中,一句平板的話語翻起波濤洶湧,那條橫跨的深溝鞭笞著他的理性,男人天生該愛女人的恐慌點燃他骨子裡的瘋狂。

  在他心目中,他是個絕美的大男孩,而他愛女人。

  禁忌的束縛像一條揮不去的巨蚺,捆綁住大張的四肢,喉嚨鎖著無形的鎖鏈,他要他陪他一道沉淪罪惡之湖。

  「我要佔有你的身心,讓你的心中不再有旁人,只、有、我——」

  雷剛急切地吻住她,抱起她往米色的雙人床一躺,動作熱切而帶著些溫柔,上下撫摸那如同女人般玲瓏的腰肢、手……

  一團柔軟是……他詫然的停下手,撥開她微敞的浴袍一瞧——他有胸部?

  淺淺淡淡的喜悅泛開,為求肯定的他將手下移至她兩腿中央摸索,浴袍下光溜溜的女性胴體讓他唇角不自覺的揚起,接著放聲大笑。

  原來她是女人。

  太好了,他不用背負道德的苛責,可以光明正大的擁有她。

  「你瞞得我好慘,狠心的小女人。」他在她粉色的蓓蕾上來回親吻數次,才不捨地為她拉攏浴袍。

  三十四B。嗯,他的福氣。

  「瞞?!」東方味還有些坐在雲霄飛車上的感覺。

  上一秒鐘,他像該死的維京海盜掠奪她的身子,恣情地撫摸她不甘付出的處女地,挑起她身為女性的慾望,完全忘了身上的男子是個陌生人。

  而下一秒鐘,他像中了邪的瘋子狂肆大笑,紳士般攏緊她的浴袍,說了句令人莫名其妙的話。

  真是白癡,她差點失身。

  「你是女人,你居然是女人。」雷剛抱著她喃喃自語,臉龐在她頸邊磨蹭。

  「我本來就是女人。」她驀然恍然大悟地推開他。「你、你不會一直當我是男人吧?」

  他不語,帶笑的眼眸洩露了一切。

  「你還說你不是個Gay,身為男人的你竟然開口說……要一個男人,你……」她手指指著他,雙腳頻頻後退。

  雷剛專制地把她抓回懷中落下一吻。「因為是你,我妥協。」

  「妥協?!」微紅的臉蛋聽出他的深意。「你不怕遭人恥笑?」

  「人世間難得找到契合的靈魂,我伸手去取回本是天經地義,何需畏懼他人眼光。」現在更能坦蕩蕩。

  「自大。」

  他搖搖頭。「不是自大,只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它說,要你。」

  東方味覺得她被誘拐了,心動於他平實的簡單,一句「要你」勾動她十九年不曾掀起漣漪的心湖,心中有些甜蜜感,微微地撒了些情味調和。

  是感動嗎?還是一時的脆弱?

  「呃,我可以先連絡伊夢嗎?」

  又是伊夢。「你們到底有何關係,開口閉口夢夢夢。」他有些吃味。

  「伊夢是我的朋友。」

  「什麼樣的朋友,蓋同一條棉被嗎?」他已經開始討厭伊夢這個人。

  她很想回答是,但是看他臭著一張臉,還是少生些是非。「她是台灣的歌手。」

  「你呢?」

  「十月份她的新專輯問世,我是她第一及第二主打歌音樂帶的……男主角。」

  「男主角?」他劍眉一豎。

  「嗯,我們今天一早才抵達巴黎,因為趕著拍出好作品好在十月初推出,所以我非連絡上伊夢。」

  雷剛略微低忖了一下。「把飯店名稱告訴我,我來處理。」

  「好,我……」她低下頭想從長褲口袋取出名片。「糟了!」

  東方味赤著白皙的玉足快步地走過短毛地毯,往浴室搶救濕淋淋的名片。

  白色的紙張尚在,暈開的字跡卻難以辨識,一臉失望的她半瞇著眼,期盼能在絕處找尋生機,蒙到一個數字也好,至少能以電話查詢。

  「別告訴我,你連下榻的飯店名都不知。」小迷糊蛋,遲早被賣掉。

  「嗄?!」她苦惱的眉一顰。「你笑話我吧!我是不知道,如果你一下飛機就被人往拍攝現場送。」

  下了飛機還來不及領行李,全由副導的全能助理去打點,她和晚一天搭機的伊多便由飯店的專車直接送到定點。

  飯店名片還是她看其擺在專車名片夾上的設計不錯,順手摸了一張塞在長褲的後袋。

  結果,只剩下一團濕紙屑。

  「用不著沮喪,小事一樁,我命人送幾套女性衣物來,你先安心的待下。」

  在那浴袍的底下是……

  一副美麗胴體在腦中展現,修長的玉腿炜纖合度,纖細的腰肢盈盈可握,尖挺渾圓的胸部……他深吸了一口氣,把遐想搖散。

  女人是值得「尊重」的生物,她是一株盛放的禮賓斯頓雛菊,粉紅色的花瓣妝點其美麗,花萼邊的純白是她的朝氣。

  強摘的花兒容易失去光彩,他不能像先前一般急躁,折損了它的顏色。

  龍門的規條甚繁,每一條都是貶男尊女,他被兩位正、副門主壓搾得已經喪失人性,個性深沉、不懂變通。

  「你是中國人嗎?」

  訝異的雷剛冷眉一掀。「黑髮黑眸,東方人五官,講華文,你認為我不是中國人?」

  「對喔!你一直以中文與我交談。」她的法文破得很,自覺不好意思地拍拍額頭。

  不可愛,我是中國人,而且來自台灣。「他的手非常喜歡霸著她。

  邊說邊摟上她的腰,貼合的身軀給他滿足感。

  「你也是台灣人?」

  「嗯!」他輕柔地撥撥她的發。「我們都在同一片土地生長。」

  「你真的可以幫我連絡上伊夢?」他的懷抱好溫暖。東方味失了防備心?

  「放心,巴黎地區是我的地盤,找個人不是難事。」他一聲令下,手底下自有人效勞。

  地盤?她輕笑地說:「你是黑社會大哥呀?這裡可不是台灣。」

  「如果我是呢?」他謹慎的問。

  「那我一定是黑道的大姐大。」她當玩笑般揶揄。「我要不要在身上刺朵花或草?」

  「不許在你雪白的肌膚隨便留痕,它將是屬於我。」他的唇覆上半啟的桃瓣。

  ***

  四道殺人似的目光狠狠地落在前方十尺,像要凌遲那個囂張、無禮,眼睛長在頭頂上的男人。

  來來去去的工作人員用納悶眼神,有意無意地瞄瞄那對旁若無人的連體嬰,心裡總覺得噁心。

  因為不管怎麼看,都像兩個男人在摟摟抱抱。

  「你們夠了吧?稍微尊重我這位女主角一下,你們搶太多『戲份』了。」伊夢氣嘟著一張嘴。

  她才是主角耶!

  東方味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她嘗試過把他的手撥離腰際,可惜功效不彰,每每扒掉左手,右手立即換邊遞上,扣住她。

  眾目睽睽之下,她只能保持不讓自己兩腮紅如彩霞,其他……無能為力。

  「女人,你很囉唆。」雷剛已將懷中人當成私有物,像個守財奴般防人覬覦。

  「我唆?!」伊夢顧及形象地低喊。「你這個土匪給我搞清楚,味味是我的男、主、角!」

  「我是混黑社會不是土匪,而你的男主角是我的女人。」蠢女人,光長一張皮相。

  伊夢為之嗤鼻。「反正蛇鼠一窩,沒有一個是好東西,都有一副黑心肝。」

  「你想試試被追殺的滋味嗎?」雷剛口出狠言,眼神十分溫柔地望著短髮佳人。

  跳起來揮舞著手的伊夢忙著找幫手。「傑西,你塊頭大,去揍掉他的狂妄。」

  傑西和她一樣生氣,東方味的獨特氣質是他未來五年生計的來源,他有意培植她打入西方市場,成為東方流行的頂尖人物。

  但是前提必須先把她「拔」下來。

  「伊大牌,咱們是文明人,何必與野蠻人計較。」他抹抹油亮的發,故作鄙夷貌。

  「你該不是怕了他吧?他看起來雖然一臉兇惡,但是中看不中用,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她的拳頭沒人家硬,只好找個人去送死。

  「我當然不……怕他,他算老幾。」傑西在口頭上裝腔作勢,握成拳的手始終在鼻前一寸揮舞。

  噸位是人家的兩倍大,膽子卻成反比,他是文明社會的斯文人,爭強好勝不是好事,奉公守法的好市民通常氣虛。

  光看東方味身邊男子的黑色氣勢,他尚未開打先手軟腳軟,自己皮肉鬆動,可能禁不住一拳,就得去幫瑪麗皇后端金盤,等著再投胎。

  他真的很酷,十足十的大哥模樣,眼神凌厲、凶悍,叫人一對上眼就有逃的衝動。

  「既然不怕就上呀!你在數芝麻屑的樣子很醜。」光說不練。

  傑西面上一訕。「呵呵!伊大牌,以和為貴不是中國人常掛在嘴巴上的話。」

  「膽小鬼。」伊夢氣不過地啐了一口。「味味,你不會像傑西缺顆膽吧?」

  東方味笑得牽強,有意要掙脫雷剛的螃蟹夾,引來他的不滿。

  「小搗蛋,安份。」

  安得了份嗎?「讓我過去和伊夢聊兩句,她擔心了三天。」

  「不成,她是剪刀手。」

  「嗄?!」

  「專剪姻緣。」雷剛冷著臉,酷酷的道。

  東方味一愣,挫折的一笑。「伊夢沒那麼惡毒,她是人不是天上仙佛。」

  「錯,是巫婆。」他斜沔伸出中指的伊夢。

  「我……」她無話可說。

  雷剛佔有慾之強,連她都快窒息了。

  自從三天前被他「拾」了回去,兩人之間雖然還未發生過關係,但是除了洗澡和上廁所外,他是寸步不離地黏在她身上。

  說是黏不為過,他的手不是摟就是抱,一分鐘不曾鬆開過,像團多水的麵糊甩不掉,手指頭全糊成青蛙的足蹼。

  前幾代祖爺爺洩露太多的天機,到了父親那一代子孫全都早夭,打破過四十才亡的傳統,二、三十歲青壯年就回歸佛祖座下。

  她在十歲那年失去父親,十二歲時母親因思念父親過度而自殺身亡,叔伯也相繼在兩年間過世,她是由自殘雙眼以應天劫的姑婆撫養長大,因此很渴望有個強壯的臂膀為她撐起頂上天。

  堂兄們大都失去靈媒的能力,所以基本上災劫已止於這一代,惟有她遺傳到東方家的靈媒基因。

  大堂兄年過五十,膝下有一雙兒女和她差不多大,而她是年輕一代惟一的女孩,也是最年幼。

  由於年歲、輩份的差距,她和家族中的親人不太往來,彼此話題鮮少有交集,久而久之感情變得淡薄,只剩下和獨居在老家的姑婆較有聯繫。

  女孩子的心願通常都很小,要的不過一位真心相待的伴侶,她抗拒不了雷剛頑固的執著。

  生何所歡,惟愛而已,死何所懼,失愛矣!

  「味味,你可別拖只無尾熊來拍MTV,尤其是長相像人的變種熊。」伊夢抱著胸譏誚的道。

  「我……」

  「味兒不缺錢,我養她。」雷剛反諷地勾勾唇。「你該找只長毛象來配。」

  他一說出口,全場笑成一片,他反而一臉困惑。

  「死……死男人,就算我的男朋友是長毛象又如何,至少他不像你只會啃尤加利樹。」

  「你要一個博愛的男朋友?專情不好嗎?」他倒是沒聽出她的失言。

  伊夢五官全擰在一堆。「味味,下一場戲輪到你,把他拋、棄!」

  她從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男人,洛斯愛吃醋是小巫,而他天生是泡醋缸長大的超級自戀巫。

  味味失去訊息三天才把人送回,害他們進度嚴重落後不說,還動員所有的工作人員去找,甚至向法國警方報了案。

  可是呢,他就是自私的不通知他們,偷偷地把人藏了三天,最後才在逛街時被導演「堵」到,和顏悅色地拜託兩人移駕拍攝現場重新開拍。

  不諳法語的味味迷路實屬正常,但對於他們大張旗鼓的尋人行動仍視若無睹的男人而言,他絕對是存心、故意的。

  說穿了一句話,他賴上俊美的帥女東方味。

  「剛,我知道你很富有,但是做人首重信諾,我不想當背信棄義的金絲雀。」那叫豢養。她做不了寵物的角色。

  信義是龍門人必遵的規條。「拍完這支MTV,下不為例。」

  「這……」

  「不同意?」他眼一沉。

  「呃,好吧!」一次拍兩卷再剪接不算犯規。

  至於七日後的服裝表演不在此限。

  想想,她有耍陰的手腕。

  ***

  機器開始運轉,兩位主角已就定位,打光板伺候,攝影師調好焦距,臨時演員三三兩兩地走動,半空中飄起惟美的人造雪。

  活潑的少女在雪花中奔跑,無意間闖進一個秘密花園,園裡飄著雪,花兒照樣在雪中盛開。

  鐘頭順著滿園百花漸移,一雙黑色的長靴出現——憂鬱的黑眸佔據了整個畫面,背後的景物拉長,少女陽光般的笑容在發亮,輕盈地走向手握玫瑰花的俊美男子。

  四目相對,深情款款……

  少女主動地撫上男子的臉頰,眼、鼻,來到性感薄抿的唇。

  「卡。」

  攝影師及所有工作人員皆疑惑的望向臉色鐵青的導演,不明瞭哪裡出了錯。

  結果起身的卻另有其人。

  「姓伊的,乖乖的拍你的戲,少碰我的女人。」雷剛口氣中有壓抑的怒意。

  「少見多怪的病態男,把味味的劇本看一遍,我就算再花癡也不會吃女人豆腐。」殺風景的傢伙。

  他收斂了一下怒氣。「不要太認真,我看著。」他警告她做做樣子即可。

  「我盡量。」為了音樂帶拍攝成功,她忍。

  導演歎了口氣,要求機器繼續。

  焦距調正,一身黑的男子慢慢走進鏡頭內,將手中的玫瑰置於少女期待的掌心。

  一瞬間,雪花化成紅色的玫瑰花瓣圍繞著兩人,四周響起音樂帶中的間奏,深情的男女互望。

  一旁的工作人員放出預先準備的白兔,朝少女腳下丟紅蘿蔔,小白兔一蹦一蹦的進入畫面,少女做作驚訝地偎向身側的男子。

  「卡。」

  這次所有人都把焦點投注在高大的身影上,包括輕喟的東方味。

  「你來搞破壞是不是,我前輩子欠了賣身債呀?」伊夢十分淑女地指著雷剛問。我咧!#×……玉女不罵髒話。「我、只、是、輕、輕、地、靠、著、她。」

  「你抱她。」

  「我……抱歉。」

  咬著牙根的伊夢快裝不出笑臉,示意繼續拍攝下去。

  短短兩、三個鐘頭,卡聲不斷響起,累得導演和工作人員哀聲連連,不敢大聲抱怨地暗自呻吟。

  「卡。」

  又一次。伊夢這次真的火了,向攝影師使使眼神,踮起腳跟吻上東方味的唇。

  「你這個女巫,我要殺了你。」

  雷剛大聲的咆哮,身手矯健地拉開兩人,如雷行雲的功夫令所有人大開眼界,傑西一反往常地興致勃勃,也許他可以培植第二個打入國際市場的東方武打明星。

  「有本事就動手呀!味味會恨你一輩子。」

  舉起的手因這末句話而放下,雷剛冷肅地瞪了她一眼,不發一語地抱起東方味,再度「綁架」。

  「呃,收工了。」

  導演懊惱地一喊,工作人員傻笑地收起機器。

  戲裡戲外都是戲,過癮。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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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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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16 00:08:4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水蛭。」

  雷剛冷冷地丟下一句,挽著東方味的手走進一間古色古香的中國餐廳,後面跟著一位俏麗、甜美的女孩,以及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子。

  這是龍門靠近龍之谷的一個小分堂口,經理、廚師、領班和上菜員等,共五十六名,全是有功夫底子的龍門弟子,工作只是一種掩飾。

  不過這兒生意好得座無虛席,門內若無重大任務下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們是全年無休。

  算是一種在職訓練吧!磨練他們應對,遇事機智及穩定度,不易驚慌失措壞了龍門的氣度。

  「剛,走慢些,這樣顯得你很小家子氣。」回頭望的東方味有些內疚。

  「我是氣量小。」兩隻沒有節操的狐狸犬。

  「他們是我的朋友,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別氣了,他們純粹是關心我。」

  「你有我。」他一言以蔽之。

  窩心短暫停留。「你不希望我對你的朋友也採取漠視方式吧?」

  「最好。」他們是狡猾之徒,能隔離就不主張自投羅網,她不是電的狡黠女人鳶虹戀,擅長以無辜假相玩弄旁人。「當你的朋友一定很可憐,你不相信人。」她覺得手臂泛起冷意。

  「錯了,可憐的人是我。」他寧可沒有朋友。

  餐廳內堂有一間專門保留給龍門主事者的貴賓室,雷剛不需引路及點菜,自有人一旁伺候著。

  東方味扯扯他的手,帶著責備意味。「你不要朋友,我要。」

  「長不大。」他頭一回縱容她,冷著臉吩咐侍者。「讓他們進來。」

  禁令一解,被阻攔在外的兩人生氣的走進來,臉上猶浮一絲疑慮。

  「喂!變態男,他們是你養的看門狗呀?那麼聽話。」改日她也要養一隻。

  雷剛臉皮微微抽動。「我是這間餐廳的老闆之一,女巫。」

  他這樣說並不為過,此地確實是龍門產業。

  「原來衣冠禽獸也需要吃飯,一天收多少保護費?」伊夢就是看他不順眼。

  「比你出一張專輯多。」並非誇大,可惜無人信服。

  「嗟!小心風大閃了舌,我每張專輯都破百萬,你一天能收百萬保護費嗎?」她壓根當他在放屁。

  「零錢。」他吩咐手下先上開胃菜。

  好大的口氣。「吹牛誰不會,井中蛙。」

  東方味飲了口冰紅茶。

  「你們非要在我面前鬥得你死我活嗎?好心點,讓我吃頓不作嘔的飽飯。」

  「對嘛、對嘛!吵架傷和氣,大家和氣生財。」傑西在旁幫腔,一心要把雷剛拉進他旗下。

  身為國際經紀人,眼光要准,觸角要多元化,東方臉孔逐漸在歐美行情走俏,簽下獨具特色的藝人才是成功的經紀人。

  東方味冷然的中性美,雷剛孤傲的深邃目光,一定會凌駕其他人之上,造成更轟動的東方熱。

  「味味呀!不是我在拿喬,而是在座的某人人格有缺陷,需要找心理醫生矯正矯正。」

  吃個飯還要摟摟抱抱,這個病況緊急的人該在額上貼個「危險!禁止接近」。

  「我有同感……呃!瘋子也該擁有基本人權,我們站在人家的地盤。」腰間不致弄痛她的力道正發出警訊。

  「頑皮鬼,不要考驗我的耐性。」深沉的雷剛目中有抹小小縱容火苗。

  東方味斜睇他放在腰上的手。「你是左撇子嗎?」

  「擔心?」他一臉興味。

  「我的衣服雖然是深色系,染上菜漬一樣難洗。」她開始哀悼新衣的苦難。

  「我的左手和右手同樣靈活,不會失手污了你的衣裳。」他左右皆能使刀取人性命。

  貴賓室十分寬敞,少說可以擺上十張圓形木桌,容納上百人在此用餐。

  室內的設計簡單明亮,給予人家庭性的舒適感,地板是用黃檀木鋪成,牆上不規則地植種室內綠色植物,門邊有座小型的蓮花池,魚兒在花莖處游動。

  天花板上以吊蘭遮掩的氣窗不時有天然風飄送,宜人的清香令人放鬆。

  東方味坐在圓桌左側,對面是伊夢和傑西,雷剛自然順著她落坐在她身旁,不受控制的右手佔有性的摟著她的腰,自若如斯。

  清風微送,綠意盎然,總有人看不慣這份悠閒。

  「請人用餐要有誠意,這裡是美食之都巴黎吶!少不得一頓法國大餐。」要吃中國菜不會回台灣吃嗎?盯著銀筷的伊夢不悅地用指甲摳筷子末端的紅色龍形標誌,表示她的不滿意。

  「我請你了嗎?」

  她露出些微的驕氣。「請我是你的榮幸,要不是憂心味味被神經病纏上,幽靈戰鬥機都請不動我。」

  「憑你也配?不屑。」雷剛面無表情地射出冷言。

  「做人別太目中無人,小心報應在你頭頂三尺。」神明呀!下道雷劈死他。

  才這麼想,外面響起一道震耳欲聾的巨雷,伊夢悻悻然的縮了下脖子。

  沒那麼準吧!她又不是臭頭皇帝朱洪武。

  外面的走道傳來侍者及工作人員安撫客人的聲音,其中一位穿西裝的經理級男子走了進來,恭敬地俯在雷剛身側說了幾句耳語。

  「嗯!我知道了,這件事交給你處理,不必留情。」無情才能杜絕後患。

  「是。」

  人一離開,好奇心被挑起的東方味不免一問。「發生了什麼事?」

  「小事。」對他而言的確如此。

  「多小的事?」

  「有人來鬧事。」他說得不慍不火。

  東方味的第六感升上心頭。「剛才那是爆炸聲吧?」

  「不。」他微微一訝。「是雷聲。」

  雷剛並未吐實,那聲巨響確實是爆炸聲,有個東歐女子在手提包內置一定時炸彈,威力足以炸掉一幢三十層樓高的大廈。

  是機警的龍門弟子在第一時間小心接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先行動作,在女子手臂麻穴上加壓使其提包滑落,無聲地將人帶開。

  定時炸彈的時間緊急,來不及找來好手拆除裝置,只得臨時往餐廳外側的人造假山一放,罩上特製的防彈塵鋼,將火藥威力減到最低。

  聽那聲雷吼,假山大概成一堆廢土了。

  「壞事做太多,人家上門尋仇了。」幸災樂禍的伊夢不忘落井下石。

  「我會推你去挨子彈。」多話之人無存在必要,擾人清靜。

  「你……」她不快的口氣一轉。「小心呀!味味,子彈不長眼,說不定他一個黑心拿你來擋。」

  雷剛眼一瞇迸出凶狠。「想死不怕沒鬼當,我樂於成全。」

  「威脅我?」

  「通常是自尋死路。」

  一道道的佳餚陸續上桌,兩人的敵對狀態越演越熾,夾在中間的東方味兩面不討好,安靜地享受美食。

  突然一道來自地獄的陰寒閃過,她敏感地抬起頭,隔著縷花的落地玻璃一瞟,頓時失了好胃口,幽幽的歎息。

  「怎麼,不合口味?」

  「看到自己無力阻止的憾事,心情沉重。」多純淨的生命。

  順著她慼慼的眼光,他不解的問:「很和樂的一家人,康普大法官和他的妻女。」

  「你認識他們?」她猶豫該不該救。

  「不太熟,點頭之交。」

  還好。「他們是好人。」她看到他們身上的生命之光快消失。

  好人向來不長命。

  「看得出來。」雷剛若有所思的盯著她。「他們會出事?」

  「活不過三個小時。」不經意說出的東方味忽而瞠目,她在洩露天機。

  好險,不是對著當事人直言,可免一厄。

  「你知道?」他認真的一問。

  康普大法官是少數值得敬重的執法者,判案公正廉明從不收受賄賂,難得的正義化身,贏得不少市民信服的心,可能參加下次的市長選舉。

  這樣碩果僅存的正義力量,若是真有個意外,龍門是不會袖手旁觀,任由道消魔長。

  東方味感慨的涼笑。「生命之可貴在於無常,婆娑六道輸輪自有定論。」

  「禪理太深奧,何不簡單化。」他不瞭解她。雷剛心中有團迷霧。

  「笨蛋!味味是一流的靈媒,她說誰該死,這人絕逃不過死神的巨鐮。」伊夢得意揚揚地說著他的不知。

  「靈媒?!」那是什麼行業?

  「靈煤就是能知過去,曉未來,開天眼,視萬物,你真是孤陋寡聞。」沒見識。

  東方味好笑地揮揮手。「伊夢,你把我神化了,我沒那麼厲害。」

  知過去是與亡魂溝通,並非天生有神通。

  曉未來的機率全靠運氣,時起時滅就在那靈光一現,僅能提供少許天機,不足道於外人知。

  人有第三隻眼位於兩眉之間的額心,她在三歲那年天眼自行開啟,從此便能見肉眼所不得見的形體在人們身側穿梭。

  年幼無知不畏鬼魅,成長之後習慣眼睛內存在的另類生命體,自然是不懼。

  人有善惡,鬼亦然。

  待之以誠,善鬼不欺,惡鬼不近,陰陽兩界相安無事。

  「她該不會是抓鬼大師吧?」傑西打趣地開懷大笑,當是一則笑話。

  「我不抓鬼。」

  驅之、散之、誘之、開導之,將其淨化成凡胎,重新回地府等候投胎以贖前過。

  「味味本領可高著,上回我見她和已逝的五○年代影星林黛聊天呢!」差點嚇破她的膽。

  傑西滿臉不信,林黛是誰呀!

  「你有陰陽眼?」雷剛輕問,左手夾起醬鴨片送入東方味口中。

  她睨了睨。「靈媒是家族基業,可觀陰陽。」意思是見「鬼」。

  「你如何清楚康普大法官一家人命不長?」這太詭異了。

  「我瞧見陰間二使正站在他們身後,除了那位恬雅的夫人,法官父女肩上的生命之火剩下不到三個小時。」

  「你……看得見?」這未免神奇。

  「嗯!」他似乎不怕。東方味莫名的心安。

  「有無解救之法?」

  她為難地攪拌羅宋湯。「可救不可救。」

  「什麼意思?」

  「凡法必有破解,可以救卻不能去逆轉天意,命數該終。」天地萬物各司其職,才不致亂了天網。

  雷剛不知其後果,故意套著話。「我很好奇,人力能破天法嗎?」

  「聽過有錢能使鬼推磨吧!人間、陰間一樣管用。」全是錢奴才。

  「你說燒一堆冥紙?」不會吧!這麼容易。

  東方味沒有防備他,因而鑄下一罪。「有一種是鬼神專用的冥紙,只要連續不間斷地焚燒,等過了生死簿上的時辰就能避上一死,要等上一甲子六十年才會……」

  聽完她的細訴,雷剛二話不說的起身,她才略有所悟地跟上他。

  「你想幹什麼?」

  東方味追了上來,使勁的拉著他一拖,擔心他會害她有洩露天機之虞。

  口說成句不為過,但若危及既定命數,改變未來應生的天劫,洩露者會在功過薄上記上一筆,這就是東方家早夭的原因。

  福禍延及子孫,所以上兩代盡量不多言口,將祖先及自己的過移至自身,因此到了她這一代才有福壽之果,不再有早亡的子弟。

  「救人。」

  「救……你要救康普大法官?」噯!她要犯天規了。

  雷剛打了個手勢,隨即有兩名工作人員聽候差遣。

  一番吩咐後,他回頭在東方味唇上落下一記深吻,吻得她腦中缺氧,差點站不住腳。

  「我有沒有說你今天很可愛?」

  嗄!他在說什麼?

  「你的眼睛美如夜空的星子,迷離中帶著神秘的性感,叫人不飲也醉。」

  「我……你……」

  「你的唇色艷如早起的朝陽,鎖住了我的視線,你已是我心的主宰。」他故意說著情話分散她的注意力。

  兵法有云:攻心為上。

  他的肉麻話語確實讓東方味有一點醺醺然,沒有一個女人不愛聽甜言蜜語,尤其是出自剛毅、嚴謹的男人口中。

  她有些失神。

  伊夢匆忙地飽食一頓追出來,一聽到他似真還假的愛語差點反胃,用手肘撞了東方味一下,要她清醒一點別上當,他是超級大變態。

  誰知一個分寸沒抓准太過粗魯,反而把東方味撞飛出左側,雷剛來不及搶救,害她撞上一位滿頭銀髮的客人。

  「味兒,要不要緊?」

  她顫著唇瓣。「好……好冷。」

  「冷?!」室溫二十八度會冷?「你的皮膚好冰。」

  一觸及她臂上肌膚,那冷徹骨的溫度令他訝異,心急的他將她整個身子緊緊抱在懷中,來回地摩擦她冰冷的手臂。

  「味味發生什麼事,她在發抖耶!」伊夢臉上有著關心。

  「味兒,好些了嗎?」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感覺懷中抱著一位雪女。

  東方味嘴唇泛著青紫。「那……那個人是……是誰?」她由心底寒向四肢。

  雷剛只顧著照顧她,沒空注意被她撞上的人,經手下一指,他才眼一黯地說起。

  「是眾議院的文森參議員。」

  「他有一顆好暗的心,肩上背著上百條來自陰間的冤魂,我看到他的手浸滿人間血,那股濃重的腐屍味是來自地獄最深沉的怨沼,一個……兇手,他是惡……惡魔,血,滿天的血,還有康普大法官的血……」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文森身邊的書記官因停車之故遲了些,一字不漏地收進她的呢語。

  命運的硃筆一揮,天地無情。

  ***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龍家兩位主子一定會嘔出血。」人算不如天算。

  一臉笑意的風向天說著風涼話,懶懶散散地斜靠米棕色沙發椅,腳窩墊著深棕色的靠枕。原木色系的樓梯就在沙發後,和挑高的天花板及二樓扶台同出一一樹種,是黃水晶顏色的楓木。

  波斯風味的地毯,透明的玻璃方桌,水晶瓶裡插著幾株石斛蘭,壁上掛了幾幅西洋畫作,餐廳和客廳以拱門分隔。

  樓梯口及扶台相連處擺了盆黃金葛,樓柱內鑲著一管淺黃色的燈。

  這是一幢雋雅的樓中樓,佔地一百二十五坪,屬於雷剛名下的產業,現在被「賊子」入侵,顯示保全系統出了紕漏。

  防盜不防小人,買入至今為止,第一次遭人以高科技技巧侵入,不曾破壞一把門鎖或電路,如入無人之境。

  事實顯示,的確無人。

  「咱們等著算計雷那傢伙,誰知他一吭不響地抱了個……男人回來,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他會被雷公劈死。」

  男男相戀,不倫不類。

  龍門還沒出過這種敗家子,值得泡壺好茶細細欣賞,以為殷鑒。

  因為,有趣。方羽笑得很賊。

  「會嗎?他不就是雷。」雷劈雷?這畫面一定很熱鬧,值得期待。風向天暗忖著。

  這兩人忙裡偷閒,特來看戲。

  「我們就來個風雨交加,把他淋成避雷針。」人體避雷針,新鮮。

  「神經,你想讓龍二小姐那團火焰燒上身嗎?小心她一拳揍得你貼在牆上當壁紙。」損人不利己非風向天的作風。

  方羽自嘲地拉了一下鼻尖。「咱們幾時正常過,神經早該挖出來重整編號。」

  「很抱歉,我不認識你,先生貴姓呀?」他揶揄地撇清關係。

  杜鵑窩的號碼牌他獨自去領,恕不奉陪。

  「風公向天兄,你找好墓碑了嗎?我用MP-5德制衝鋒鎗幫你刻墓誌銘,不收費。」他笑得很假。

  風向天拍拍軟硬適中的靠枕。「不好意思,我已經先幫你鐫上四字:死、有、余、辜。」

  「你有種,夠狠。」殺手出身的他怎鬥得過披著羊皮的狼。

  避難避到遭人「遺棄」,實在有夠霉氣。

  頭一天到龍之谷,這個不負責的主人藉著找個驅鬼大師而一去不回,他們被迫由「無業遊民」升級成「上班族」,一天二十四小時有大半時間幫他處理賭場的事務。

  原以為認真、盡責的傢伙不會離開崗位太久,誰知全被他「正直」的表相所欺,一走就是五天五夜無音訊。

  害他們想死他……的任勞任怨。

  賭場是營業場所,又是龍門主堂口之一,龍青妮和龍寶妮玩得很有分寸,不會叫那群豺狼虎豹的追婚娘子軍前來,暫時鬆了口氣。

  「嘖!你聽到林寶堅尼Diablo的喘息聲嗎?」風向天耳朵和兔子一樣尖。

  方羽挑唇地走到酒櫃倒了杯波本。「車性和車名蠻牛一般凶悍,聾子都聽得見。」

  他的酒才剛一沾唇,風一般的身影懷抱個俊秀……男?女?疾過,看到他們亦不驚訝,視如空氣般漠視,繞過兩人走上階梯。

  反常的舉動令人傻眼,風向天的笑臉還僵著,方羽的酒全讓下巴喝了。

  「他……他是雷剛吧!」應該不是仿冒品,酷得叫人……恨吶!

  「還是那張臉,看不出動過整型手術。」切成八塊,石頭本質不變——死板。

  兩人相視一望,繼而爆出哄堂大笑聲,震得水晶燈飾發出微微音磁一晃,讓隨後而入的伊夢和傑西懷疑這裡是精神病院。

  「你們在笑什麼?」

  一看到可愛的小美女,方羽慇勤多了。

  美人多嬌,不堪折損。

  「小美女,你看起來很面熟,我們是不是曾在前世相愛過?」他對每一個長相不差的女人都用這一套。

  忽然有個美男子靠近,伊夢有些失神地怔了一下。「你……你是誰?」

  好帥的男子,長毛象……呃!洛斯的粗獷美就差人家一點。她有點想移情別戀。

  「在下姓方名羽,寶貝呢?」

  「我叫伊夢。」

  「我是傑西。藍儂。」

  才想掬起小姐的手背一親芳澤,不識相的傑西先一步握住方羽的手,非常熱情地上下搖動,逗得風向天發出渾厚笑聲。

  「這位是?」又是一位眼帶邪氣的大帥哥,成為超級經紀人的夢想就在眼前。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你叫他小天天好了。」唉!真掃興。

  「小天天?」風向天眉頭一皺。「雨,你準備好賠償雷的傢俱嗎?」

  「哎呀!我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打架是壞孩子的行徑。」他解開扣子挽起袖。

  風向天微微一笑。「適度的運動可以紆減壓力,這是取自專家的研究報告。」

  「既然如此,招子放亮些,別讓我的花拳繡腿傷了你。」好久沒練人肉拳。

  「我很會閃,把臉拿遠些,我怕做惡夢。」扁掉的人面豬不太雅觀。

  一觸即發的兩人彼此伸出一隻手互碰,正蓄勢待發的氣勢忽然被遲鈍的傑西化解掉,一臉霧水地望著覆在他們拳上的胖手。

  「你有什麼事?」

  一獲得重視,傑西的口水就像不要錢的水龍頭直噴,抓住知音似地滔滔不絕,舌頭動得飛快,中、英、法三種語言齊出。

  風向天和方羽聽不懂半句話,眼中有片刻的不耐,有志一同向一方位揮出一拳。

  頓成O形嘴的伊夢心中一寒,瞠大無辜的雙眸瞪著半吊在樓梯口的傑西。

  夢,真的碎得很快。

  好暴力。

  看來還是長毛像有人性,還是不要琵琶別抱得好,還是量好門板的距離,還是……

  溜吧!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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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失去溫度的雪白臉色逐漸紅潤,冰涼的肌膚透著人性的暖意,東方味裡在輕薄的羽被裡,額頭冒出些細汗,兩頰開始發燙。

  一離開餐廳,所有的壓迫感立刻消失無蹤,惡臭的腐味不再困擾。

  十九年的歲月她碰過無數形形色色的人,接觸過尋常人可能一輩子見不到的各種幽魂。

  但是,那抹冷意來得陰沉,背負的血債凍得她無法招架,體內的能量在瞬間抽個透徹,只覺得渾身乏力。

  那人太黑暗了,他的世界是由人血和人骨堆積而成,邪惡的勢力來自慾望中心,黑色的心容不下一絲光亮,他是沉淪了。

  東方味看到了死亡,他的和……她的。

  「好多了吧?」雷剛低頭問問懷中的俊俏佳人。

  「嗯!」

  「是你的體質問題還是其間出了什麼差錯?」從根本下藥才能治本。

  她還笑得出來。「沒把你嚇壞吧!我可是頭一回碰上這種事呢!」

  「我是擔心,你快昏過去了。」他從沒這麼無助過,對於未知的事物。

  身為龍門的一份子,稀奇古怪的事不足為奇,而事不關己,關己則亂。

  龍三小姐貝妮因一把泣血劍在謊言之月的光線下,和七星串連成一股神秘力量回到唐朝,並與斜劍山莊的莊主冷天寒結為夫婦。

  龍翼的未婚妻明明已死去多時,手腳都已冰涼無氣息,可是怪得很,死人居然復活了,現在兩人快樂地周遊列國去也。

  別人的故事只是一則傳奇,發生在自己身上卻是驚慄。

  他很害怕無法以人的力量挽回她的生命,像是握不住的空氣,兩手全是空。

  東方味很想拍拍他安慰一下,但手包在羽被裡難以行動。「下回戴上守護天珠就沒事了。」

  「守護天珠?」

  「那是一顆銅錢大小的琉璃珠,灌注了得道高僧的法力及家族內先祖的靈力,可以保護我不受邪惡力量侵襲。」好熱。

  「你的天珠呢!為什麼不掛在身上?」他責怪她的輕忽。

  「這是誰的錯?」她眼底飽含不滿地瞅著他。

  「難道是我的錯?」

  東方味用眨眼代替點頭。

  「某人辦事能力差,找了好些天都找不著我應該下榻的飯店,你看過拍片的模特兒身上戴著天珠嗎?又不是拍宗教類影片。

  「還有明明已經和台灣方面的工作人員連絡上,卻遲遲不肯把我的行李拿回來,想把我當成豢養的寵物嗎?」

  她氣惱的訓話聽在雷剛耳中是歡喜的,因為她已將他的懷抱當成家,潛意識說出把行李拿回來,而不是把人送回去。

  習慣真是一股微妙的助力,她已經習慣了習慣。

  「待會我就命人把天珠取回。」

  「行李呢?」她抓出他的語病,這人很狡猾。

  「有紀念價值的東西?」她臉好紅,生病了嗎?他的手覆上她的額頭。

  「沒有。」

  丟了再買新的,他的錢多得氾濫。「你是不是發燒了?」他不回答無意義的問話。

  「笨蛋。」她忍不住要罵人。

  「嗯——味兒。」

  「正常人在室溫二十五度還裹棉被已經是不正常,而我裹的是最保暖的羽毛被,不盜汗才是不正常。」

  雷剛臉一哂,連忙掀開被褥抱著她坐在大腿上。「熱著你了。」

  「出出汗有益健康,我當跑了一百公尺接力賽。」她俏皮的吐吐舌頭。

  「小傻瓜,別為我的愚昧找借口,我的確是個笨蛋。」他輕輕吻咬她的紅唇。

  他愛煞她細細的膚觸,白裡透紅的嬌艷怎會讓他誤認成男子,身體比神智清醒,先一步攫住她不像話的瘦腰肢。

  女人應該胖一些才顯得出嫵媚。

  東方味撫著他的臉輕問:「你為什麼會看上我?我長得不夠女性化。」

  「沒有原因,因為你屬於我。」他說不出理由,第一眼就決定了她的命運。

  「太模糊的說法,我聽不懂。」她有些嬌態地把腳縮在他懷中,像只乖巧的小白貓。

  談感情太累,她喜歡自由。

  但是在他的懷抱中,她的心居然更自由,她很迷惑。

  這是愛嗎?

  「順著心走,我會一直在這裡陪你。」他將手擱在她心跳動的地方。

  「你是不是愛上我?」女人只問這句話。

  他有些口吃。「我……我要……要你。」

  「你是不是愛上我?」她重問一次。

  「味兒,你是我的,永遠不變。」他不是調情聖手,有些事做比說來得快。

  東方味雙手捧著他的臉,十分認真的說:「女人很膚淺,她們只要一句話。」

  為愛而癲,為愛而狂,為愛而傻,即使是一句謊言。

  愛與不愛仍在天秤上徘徊,她只想知道能不能,該不該,要不要用心去愛他。

  她也是個傻子。

  「我的心裡只有你,這樣夠不夠?」他是愛她,但是說不出口。

  「不夠,我會害怕。」

  雷剛深情地吻住她,輕聲的喃語,「我……愛你。」

  「還好。」她吁了一口氣。

  「還好?!」這是什麼回答。

  「本來我打算逼不出你的真心話,準備把目標轉移樓下那兩位,他們比你帥。」眼角餘光的印象是如此。

  「哼!他們哪裡比我帥,兩個痞子而已,你最好離他們遠些。」兩個禍害。

  他決定要當「叛徒」,背叛友誼成全主子的玩興,把他們逼回各自的崗位。

  眼見為實。「你對朋友很不友善喔!他們真的很養眼。」比她這個假男人貨真價實。

  「養眼——」他倏地拉高音量。「我的身子很結實,只准看我的。」

  就地正法是他的腦中惟一意念,他們死定了。

  東方味好笑地眉眼微彎。「你這個人不僅佔有欲強、霸道,還很會吃醋。」

  很窩心,很可愛。

  「我不會跟那兩個痞子吃醋,他們活不長。」他故意揉亂她的發。

  「幹麼,你真當自己是黑社會大哥呀!發狠要幹掉障礙物。」咯咯笑的她不當真的道。

  「他們跟我一樣黑。」他停頓了一下。「味兒,如果我真是在道上走動的狠角色,你怕不怕?」

  頭一歪,她仔細的瞄著。「我逃得出嗎?你放得開手嗎?」

  「不,你屬於我。」

  「那就對了,不管你是幹哪一行,我都沒有逃的機會,你問得太多餘。」十八口,呆。

  「別讓自己受傷,我會受不了。」刀林槍口下討生活,樹立不少敵人。

  明的暗的都是危險,以前沒有牽掛可以膽大妄為,視生命如草芥,將腦袋瓜子放在剃刀邊緣耍弄,心中無所懼。

  可現在他懂得恐懼,因為不想失去她。

  心中住了個人,負荷就變得沉重,每走一步路都得回頭望一眼,生怕城堡築得不夠穩固,不堪敵人致命的一擊而坍塌。

  風箏飛得再高,最後總會飛回地面,只要線不斷,緣份不會散。

  一旦斷了線,風箏也失去了意義,因為再也飛不回來。

  「我盡量。」她眼中有感動的波光。

  「我不接受盡量,是絕對。」她的身體不准留下疤痕。

  「你要求太高了,人總會有個萬一。」她想起那個死亡預告。

  她不怕死,只怕走得牽絲攀籐,涕淚縱橫。

  雷剛用力地抱緊她。「不許胡說,你要伴我一生一世,缺你我不獨活。」

  「剛,你要弄哭我了。」她吸吸鼻子,一陣酸澀,也許就是他吧!

  如果她的生命注定短暫,就讓她燦爛一回,無遺憾地愛他,不枉來人世一遭。

  「乖,不哭,我會保護你。」撫上她的短髮,雷剛心疼地吻吻她。

  東方味笑著抹去眼眶內打滾的淚珠,頑皮地扯拉他無內的臉頰。「你真的是笨蛋。」

  「而這個笨蛋愛你。」他無怨無悔。

  「物以類聚,我也是個笨蛋。」她不安份的皺皺鼻子輕笑。

  「不,你是聰明的女孩,因為你屬於我。」擁有她的感覺真好。

  雷剛枕在她肩窩細聞那女性的幽香,一股純屬男性的衝動企圖妄為,細心的東方味察覺他的異樣,臉微紅的推開他。

  她還沒有做好獻身的準備,由心開始。

  身心一致的愛才是對愛的尊重,否則就流於粗鄙的交歡,不是真誠。

  「我身上流汗濕黏黏的,我先去洗個澡,你下樓陪客人。」

  「我比較喜歡陪你洗澡。」那兩個傢伙自行下地獄,不要等他來踢。

  「剛,你讓我不好意思了啦!人家才十九歲哪!」未成年。

  而我三十一,好大的橫溝。「我等你長大。」

  「你……笨蛋,我不理你了。」

  一回身,她走向櫥子取出全新的換洗衣物,藉著盥洗掩飾羞紅的臉蛋。

  ***

  「還不走,等死嗎?」

  眼半瞇,順手撥掉掛在樓梯上呻吟的肥肉,砰的一聲取代呻吟聲,接著便是安靜。

  雷剛的視線中看到兩張帶笑的臉,兩頰的肌肉微微抽動,隱隱浮現的戾氣非常不穩定,射向悠哉游哉的兩條人蛹。

  他們哪裡帥了,不過是五官沒走位,眼、耳、口、鼻要命的不缺,真想動手替他們整型。

  「喲!慾求不滿是吧!對兄弟這麼無禮,不太像咱們認識的雷。」笑咪咪的方羽舉起酒杯一敬。

  「不能怪雷兒吃不飽,兩個男人辦起事來是不太方便,摸來摸去總是多個寶貝。」

  無視他的怒火,風向天曖昧地眨眨左眼,取笑他換了胃口,不愛軟綿綿的大乳牛,挑上個剛長毛的小牡羊。

  他不歧視同性戀,管他人要愛得天昏地暗染愛滋都無所謂,但是一向只和女人上床的兄弟突然轉了性,好歹來關心一下。

  說不定是受了刺激,腦筋搭錯線。

  更甚者,為了維護自己的「貞操」,免得他餓虎撲羊似地襲擊自個兄弟,那可不好玩了。

  當然,以上純屬臆測。

  「你們在唱大戲呀!要不要把梁山伯和祝英台搬出來應應急?」渾球。

  方羽做作地比起蓮花指。「雷哥哥,前面來了一對呆頭鵝,你過不過橋?」

  「白癡。」風向天狠狠踹向他的腿脛。

  「喂!你想謀殺呀!我可愛的小腿跟你遠無冤,近無仇。」好在他閃得利落。

  「好個呆頭鵝,想要自己當,不用冠上一對。」拙,自願當鵝,還是呆呆的那種。

  他恍然的拍腿大叫。「哎呀!你怎麼不早點提醒我。」他們剛好一對。

  「人笨無藥醫,華佗再世也惘然,我會情商一位有愛心的啟智老師來照顧你。」

  「最好是美女,智障也有生理需求。」

  話一說出,馬上招來四道白光誅殺。

  方羽口頭上賤,本身不好尋花問柳,單純的戲弄人以自娛,風流的是那根舌根,絕不下流。

  雷剛輕嗤。「把他帶走,別污了我的地方。」

  「這……我很為難,精神病院拒收,我們還是把他當狗養好了。」風向天故意擺出凝重的表情,誇張的歎息。

  方羽氣極了的說:「去你的,死瘋子,我的拳頭很想問候你的臉。」義務幫他上點顏色。

  「正好,繼續被人中斷的熱身運動。」他摩拳擦掌,瞥瞥趴在地上昏死的一團肉——傑西。

  兩人大咧咧的把客廳辟成競技場,拳來腳往打得好不熱鬧,敏捷的身手利用傢俱一展手腳而不傷一物。

  冷眼旁觀的雷剛抱著胸。

  他們真是太閒了,無聊到在他的地盤打發時間,是他太好說話,還是他們存心來找碴,見不慣他的一板一眼?

  打了好一會兒,兩人臉不紅氣不喘,腳底的地毯完好如初沒移動半寸,沒人身上掛綵。

  惟一躺著的是尚在昏迷狀態下的傑西。

  「咦!他們在打架還是玩功夫拳?」東方味清冷的嗓音一起,兩人同時停下動作。

  「別理他們,兩個小丑。」雷剛的手自然而然纏上她柔軟的腰。

  「就算是小丑也是很帥的那種。」她抿唇淺笑,非常甜美少男式。

  方羽故作瀟灑地撥撥頭髮。「嗨!小帥哥,要不要改投我的懷抱,我會好好的疼你。」

  「等你死了再說,我會帶她去上香。」死痞子,活得不耐煩。

  「雷哥哥,你好沒有良心哦!有了新人忘舊人,人家不要活了。」他學起女子驕蠻的模樣。

  雷剛眉頭一皺。「那就去死吧!我會念在舊情份送你一口薄棺。」

  「哇塞!風,你聽見了嗎?雷有幽默感了耶!」反性了,反性了,就像企鵝穿鞋一樣稀奇。

  風向天掏掏耳朵,嫌他聒噪。

  男生女態,天將亡矣,必生妖孽。

  「方小姐,你找好墓地了嗎?打算種何種墓草?我不會吝嗇在你墳頭種棵仙人掌。」

  「死相,你和雷一樣壞透了,人家……人家要哭給你看。」方羽佯裝嗚咽聲。

  東方味全部的心思被他戳向另一個男子的手指吸引,忽略了滿心不悅的雷剛。

  「味兒,你要是喜歡那根指頭,我剁下來讓你玩。」其他九根拿來泡藥酒。

  方羽「驚懼」地撫著唇。「你……你……好可怕的男人,你好殘忍。」

  「別作戲,噁心。」

  「小弟弟,快過來哥哥身邊,他是壞心的大野狼,專吃可愛的小白肉。」他清秀得不像男人。

  「閉嘴,方羽。」瞎了他的狗眼,味兒明明是女孩。

  貴人多忘事,雷剛已將第一眼錯認東方味是男孩的事拋向腦後,反怪別人眼盲識不清真相。

  依偎在他懷中的俏佳人仍是一襲簡單寬袖白色毛衣,下罩米色窄管長褲,分不清性別的五官略顯陰柔,配上那比真男子還薄削的短髮,怎麼看都像個俊美男孩。

  兩人窩在一起的畫面十分突兀,一頭黑色的巨鷹用羽翅包著白色的鸝鳥,不協調中有一種超乎世俗的美態。

  「小氣雷,人生一張嘴就是用來開口,你怎麼可以忤逆上天的好意……」

  「方、羽——你真想送只手臂當禮物嗎?」他很樂意卸了它。

  「你……算你狠。」方羽認輸的撇撇唇。

  暫緩的局勢不因他的退讓而平靜,風向天玩味的眼神透著一絲精明和審思。

  「你對他的十指特別喜好嗎?」他一提及,雷剛的身子繃得死緊。

  東方味不解地說:「他的手指很奇怪。」

  「怪?!」

  三個男人都浮起古怪的神色。

  「十指間沁著鮮紅血液,可是我卻聞不到半點血腥味,這種情況叫人想不透。」

  風向天望著她口中的那雙手;方羽收起嬉鬧表情,反覆地瞧著如常的十根手指,不見半滴紅色。

  惟有雷剛瞭解她的意思。

  方羽是個殺手,殺過的惡人無數,是四大護法中以殺人當消遣,奪人命為興趣,所以手上沾染鮮血最多的一位。

  在龍門,殺人是常事,每人或多或少都有洗不掉的殘紅。

  「通常殺人的手佈滿血腥的惡臭,而那雙手雖然有血卻無味,實在很特別。」她確定他殺過人。

  「你看得到我手中的血?難道不怕嗎?」方羽臉上有著複雜情緒。

  「人有分正邪,警察的槍用來消滅罪惡,所以正氣凜然不見血腥,而惡人傷害無辜必有難聞氣味,你卻介於兩者之間,很難有分野。

  「惟一的解釋是你體內有正邪兩氣並存,邪以治惡,正以護善,正與邪是一體兩面,只要控制得直,何來畏懼。」

  方羽咧嘴一笑。「我喜歡你,小朋友。」

  「把你發臭的白牙給我收起來!她不希罕你的喜歡。」雷剛用力的瞪他。

  「別這樣嘛!好東西要與好朋友分享,我拿十個美女跟你換。」這傢伙很有趣。

  「你到地府去享受,我燒一百個美女給你,附一座後宮。」沒一刻正經。

  「可是死人能辦那件事嗎?又沒有肉體可看。」活著福利多。

  雷剛冷笑地貼在東方味腮邊。「味兒,告訴他死人的快活事。」

  「我……」她微微靦笑。「孤陰不生,獨陽不長,陰陽交合,人之正道,鬼屬陰,不在此限。」

  人鬼殊途,自不能相提並論。

  何況現在同性戀那麼盛行,陰陽論被顛倒個徹底,一切已非人力可以掌控。

  「你是陰陽法師嗎?」風向天突然一問。

  她愣了一下。「不,我不是。」

  「你會抓鬼嗎?」

  「呃!不會。」

  「你有陰陽眼總錯不了吧!」他說話的調調像個修行者。

  「那叫天眼。」雷剛代為回答。

  天眼?!

  風向天和方羽很有興趣地一笑。

  「能見肉眼所不能辨識的物體,譬如鬼魂?」

  「嗯!」她輕輕頷首。

  「聽說開天眼得以預測未來事,你能幫我看看另一半是男是女?」風向天這話是在消遣雷剛。

  東方味淺笑言之。「何必問呢!你心中不就有個人了。」

  他一怔,有些詫異。

  方羽賊笑地搭上他的肩。「好小子,原來你藏私呀!」

  「呵呵……小芽苗還沒長大呢!人家不知道願不願讓我收藏。」他故意打著馬虎眼。

  「說吧!是哪家的倒霉鬼被你瞧上?」看不出來他還是純情派。

  「雨,你的花癡女打退堂鼓了嗎?」

  方羽氣惱地捶捶他。「少顧左右而言他,你的追婚團不比我友善。」

  「同是落難兄弟,相煎何太急,咱們應該合力抵禦外侮。」該喊中華民國萬歲嗎?他在考慮著。

  「嗟!找死還差不多,你不要害我。」抵禦外侮?那可是龍門的門主。

  東方味微閉上眼,兩手指腹互觸,掌心互不相貼,口中喃喃古老難解的語言,淡淡的紫光由中空的掌心泛出一小點,慢慢漫成光球。

  正在鬥嘴的兩人和雷剛臉上的表情很精采,五顏六色蔚成奇觀,目瞪口呆地合不上嘴,視線被鎖住。

  火球在東方味手中轉動發亮,刺目的紫光由指縫沁出,猶如北極的極光。

  「龍之使者,古老的神之女,來自異世界的神秘力量,八條紅線,八對娃娃,白髮的老翁,紅衣小仙,姻緣路,不獨行。」

  命運已定,非天機。

  月老、紅娘的手中線情牽緣定,三生石上名已刻。

  「莫!莫!莫!紅塵中自尋有緣人。」她露出釋懷的笑容。

  原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難逃情劫。

  東方味收攏雙掌,球般大小的光球凝縮成小光點,沒入指腹間。

  「呃,你在……幹什麼?」方羽謹慎的問,心裡頭不太踏實。

  她吐了口氣,將手平放。「我在看你們的姻緣。」

  「姻緣?!」

  「挺怪的,我本來是想看你們姻緣何時浮現,可是卻看到八對泥娃娃並排在一起,手腕上全繫上紅線。」

  風向天怪異的一瞥。「你是說八對?」

  「嗯!應該在了兩年內都會與各人伴侶相戀吧!紅線一旦繫上便是一輩子。」千里姻緣靠的就是那條紅線。

  「上面有名字嗎?」

  「有。」

  「可不可以……呃!洩露一下?」他的心有些忐忑不安。

  「你的名字是?」

  「風向天。」

  「那你呢?」

  方羽訕訕的報上名字。「方羽。」

  東方味一聽,眉宇微困,十分慎重的道:「此乃天機,我若洩露會遭天刑。」

  「味兒,別管他們,想要老婆自己去找。」緊張的雷剛趕緊雙手護著她。

  「喂!兄弟,做人厚道些,來世我來做牛做馬。」方羽怕娶到追婚團的花癡女。

  「不必。」他又不放牧,牛馬有何用。

  風向天一臉狡儈的說:「我替你準備個同性戀婚禮,美麗的婚紗絕對符合你的體形。」

  「你才是同性戀,我很正常。」

  兩人四目皆顯露不信,戲謔的視線在他們身上來回掃瞄,眼底儘是懷疑。

  雷剛傲慢地抬起下顎。「味兒是女人。」

  「嗄?!」

  當場兩隻下巴往下滑——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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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16 00:09:2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大姐,你很過份喔!你不覺得你撈過界。」天下第一無賴女。

  「火焰妹,我是為屬下們謀福利,怕他們年老力衰生不出孩子。」呵呵!她真是偉大的主子。

  騙鬼。「那你怎麼不先從你家那四頭牛下手,尤其是青龍都快四十歲了。」

  「三十七啦!你別害龍媽認錯了兒子。」搞不好還得去驗DNA.「女人的青春有限,朱雀好像二十七歲了,你是個很失責的主子。」想她二十七末到就生了兩個討債鬼。

  「呃,不急嘛!現在晚婚的女子行情看俏。」她怎好自曝其短,說掌握不住朱雀的行蹤。

  「那白虎呢?玄武也不小了。」

  該死的狡猾虎,丟盡她的面子。「不急、不急,從長計議才能找到好伴侶。」

  在南太平洋上,一艘金色的優美船體徜徉在大海中央,不需太多人力掌控,由人性化主電腦羅姍娜全程控制,船速維持在一定海裡。

  船上只有一對非常美麗的姐妹花,拋夫棄子地享受婚前單身的自由。

  其實除了她們的丈夫很黏妻子外,她們擁有的自由和婚前沒有兩樣,甚至多了個縱容她們的清道「夫」,專門為她們處理惹禍後的善後。

  在土耳其,人人都知道席斯親王有個火爆妻子,她從不蒙面和謙卑,和新王威曼平起平坐,有時還目無長上的對國王咆哮或動粗。

  而她的侍女一律受高等教育,個個年輕嬌美不用行跪禮,出入打扮和歐美女子一般,不穿長袍、不戴面紗,允許信仰回教以外的宗教,有婚姻自主權。

  她就是龍門的副門主,龍家二小姐寶妮。

  而最近以「公主」之名出沒的頂尖竊賊,把世界一群富有的收藏家搞得人仰馬翻,想盡一切辦法把自己的收藏品藏好。

  可惜道高一尺,仍逃不過一丈魔手,呼天喊地地痛哭三天三夜,哀悼得來不易的寶物易手。

  而這一切歸功於親親丈夫的策劃,婦唱夫隨的成為鴛鴦雙盜,他們是傑斯和他的妻子,龍門門主龍青妮。

  「大姐,你拿我的手下當試驗品呀!」龍寶妮非常不齒她的行徑。

  「哪有,我是為了他們幸福著想,連我家那四頭牛都耽誤了。」善心被污蔑。

  「這麼說是我無能了,連累你家的牛沒人要。」她笑得有點火氣。

  說好了是踢八位曠男怨女的姻緣蓋,怎麼算計來算計去只有她遭殃?

  四個護法有一個已陣亡略過,「乖巧」的雷安份守己不需擔心,但是風和雨卻趁隙「叛逃」,那他們兩人的工作誰來替?

  難不成要她這個棄甲歸田的主子來當牛羊呀,「言重了,老二。小小賤牛不值一提,你家的護法才是搶手貨;招婚令一出,你看報名之踴躍。」

  原來這年頭嫁不出去的女人有一票呀!每個條件都好得驚人。

  年輕、貌美是基本條件,高學歷、好家世更是滿坑滿谷,她可是挑得很辛苦,盡量挑出符合資格的美女給他們送去。

  「感謝你喔!大姐,咱們龍門在歐洲的堂口可以收一收了,反正沒人當家,全被『你』的追婚團給嚇走了。」

  她是有些心虛啦!「不打緊,別忘了可愛的羅姍娜。」它可是追蹤高手。

  「公主,你有事找我?」溫柔的美音立現。

  「羅姍娜,打開衛星追蹤,把風、雨的落腳地給我挖出來。」這兩個不識好歹的兔崽子。

  「是。」

  不到一分鐘工夫,一面光牆落在甲板上,很清楚地顯示兩人的一言一行,聲音由電腦比對唇形而再造,與真人無異。

  「嘖嘖嘖!他們還真是不要臉,居然給我混到賭場。」咦!很熟悉的地方。

  「那是龍之谷,雷剛的地盤。」很聰明,懂得死在一起。

  「奇怪,雷剛人呢?」他是龍門鎮獅,從不擅離崗位。「羅姍娜,找找雷。」

  「是,公主。」

  光牆畫面一轉,龍家兩姐妹差點跌落躺椅,一口飲料全梗在胸口。

  「傷風敗俗、傷風敗俗,你這個主子是怎麼教的,讓他飢渴到這種地步!」簡直美……帥呆了。

  「你有性別歧視,人家愛吻到天崩地裂,日月無光,干你屁事。」真是浪費。

  「兩個男人吻得這麼激情,你家的雷未免顯得急躁,好像在強暴人家小可憐似的。」她還沒認真看過男人做愛的過程。

  畫面中的雷剛突然停下動作,有種被窺視的感覺讓他四下一巡,眉頭打了上百個結。

  「哈……大姐,他在瞪你耶!」不愧是她的手下,警覺性高。

  白癡。「羅姍娜,查查雷身邊的男人背景。」

  不一會兒,甲板上空有種女人悶笑聲,不用多說,龍青妮將目標轉向船艙。

  「羅姍娜,你是電腦不是女人,請執行我下的指令。」當初設計它太人性化是一大疏失,她的錯。

  羅姍娜發出一陣輕脆的笑聲。

  「東方味,台灣人,身高一七四公分,體重五十公斤,T大哲學系二年級,家族事業:靈媒,業餘兼差:模特兒,性別……女。」

  「什麼,他……她是女的?」驚訝的龍寶妮灑了一甲板的橘色飲料。

  龍青妮同樣訝然,「你說她是靈媒?」

  「是的,公主。」

  「有趣了,雷的愛人是靈媒耶!」龍青妮瞧瞧畫面上的帥妹妹,不太敢相信她是女兒身。

  不過不要緊,帥夫妻生下來的小孩,一定是品質優良的帥小子,以後準是個風騷禍害。

  「是很有趣呀!大姐,你記得才剛送了個大禮,到龍之谷祝賀雷三十一歲生辰吧!」這才是重頭戲。

  啊——要命。「嘿嘿嘿……他是你的手下,你這主子不好袖手旁觀吧!」

  「禮是門主的心意,小小副門主不敢僭越,不知誰會先被逼瘋,好期待喔!」這事跟她沒關係。

  她是行動派的人,懶得用腦,雷剛若是被「禮物」氣得發瘋,他會知道找誰申訴。

  畢竟她沒這等心機算計自己手下。

  「姐妹應該同心,寶妮乖,你去吼兩聲如何?」她是有教養的公主,怎能發火呢!

  她是講求公平論,風、雨都送了上百名秀色可餐的好料,總不能將好孩子雷排除在外,多少要做些補償才是,才不致落人口實。

  剛好門裡有個超級四川辣,眼睛長在頭頂上,對人皆不屑一顧,偏偏迷戀上跟狗談天的大酷龍,自願請調歐洲堂口受訓。

  原本是有意讓四川辣受點教訓,雷剛不是個軟心腸的人,也許能磨掉其驕氣,使其當個有骨氣、肯虛心受教的龍門子弟。

  但,她估計錯誤。

  如今收回派令應該不遲吧!她可不想壞了雷的好事遭人怨。

  「羅姍娜……」

  龍青妮正想透過人性化電腦取消指令,沒想到它先一步出聲。

  「公主,有船接近中,憤怒指數是十級。」一到十級,十乃最高限度。

  她不太高興的「斥責」羅姍娜。「為什麼沒事先預警?」

  「我……我和漢斯是好朋友。」羅姍娜發出小女人嬌羞的聲調。

  「不會吧!電腦也會談戀愛?」漢斯是小貝妮銀色天使號上的主電腦。

  「寶兒,開始擔心嘍!憤怒指數十級可不會是我的綠眼老公喔!」追得可真勤。

  龍寶妮笑著倒了杯果汁。「海盜嘛!愛生氣,委屈一點讓他劫劫色,什麼火都消了。」

  「這倒是。」

  遠方一艘銀色船泛著光駛近金色公主號,船頭立了兩位天神般高大的異國男子,五、六隻黑色的巨鷹在船桅盤桓。

  ***

  「為什麼雷護法不在堂口?」

  一位高傲的紅髮女子仰起鼻孔睨人,神情不可一世,彷彿所有人都該臣服在地,聽候她使喚似的,十分不近人情。

  「我和你階級相等,沒必要回答你的問題。」主子酷,手下一樣冷面以待。

  「你好大膽,你可知我的身份?」法妮。韋斯曼傲慢地指著高她一個頭的男子。

  「在龍門之中,只論階級不論裙帶關係,就算你是門主的遠房表妹,一樣得遵從門規。」

  龍門名字中有「妮」字,通常是龍家這一代女子的重要人物,除了青妮、寶妮、貝妮外,還有一位前任門主領養的義女龍巧妮。

  法妮是中義混血兒,父親是意大利黑手黨的一員,母親曾任龍門堂主一職,因此她一出生即為龍門子弟。

  但是她仗著母親是門主的表姨,又在父親的寵溺庇蔭下,變得有些驕縱任性,常常仗勢欺人。

  樹大難免有枯枝,她再不收斂自己無禮的行徑,將會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被逐出龍門的龍家血親。

  「不要以為我動不了你,我有得是辦法整得你灰頭土臉。」敢給她排頭吃的人都活不長。

  「拭目以待,表小姐。」雷武譏誚地微勾唇角。

  「你……」法妮暫時忍氣。「你總該知道雷護法的行蹤吧!」

  「他在家裡。」

  「住址呢?」

  「很抱歉,未經允許不得透露。」有本事自己去查,像風、雨兩護法一般。

  Shit.「我領有門主的派令找雷護法報到,你有義務為我指路。」她端出門規中的一條:互助。

  雷武在心中低咒了一句,表面上仍維持處之泰然,他深知她的難纏度。

  上回陪同護法至龍門美國總部檢討年度大計,她便一路糾纏到底,一天換七、八套低胸、窄裙的短皮衣,當時氣溫是攝氏七度。

  「護法不曾告知我詳細地址,恕我無能為力。」為人屬下第一要職是「保護」上司。

  法妮氣憤地拍擊桌子。「不要給我耍官腔,龍門的實力我很清楚,不會辦不好這件小事。」

  「你也是龍門中人,這件小事就由你自己去處理。」雷武很絕,將問題丟回給她,轉身離開。

  「回來,你這個渾球。」

  法妮氣得想摔東西,但是她隱忍下來,畢竟這裡是龍門的主堂口,違紀是會遭門規處置,她不會不識相的大肆破壞一番。

  她在龍門的時間不長,由於父親是意大利人的關係,她和四大堂主見面的機會十分稀少,頂多錯身而過。

  但是意大利是屬於歐洲地區,與四大護法的往來較為密切,所以她鍾情於冷漠、薄情的木頭人雷剛。

  龍翼生性陰險多詐,風向天狡猾深沉,方羽太吊兒郎當,惟有他的穩重、內斂才堪堪與她匹配。

  因此,她不惜低下身段來倒追。

  「雷剛,你可曾記掛我的一片癡心?」

  趴在他坐過的位子思念,法妮的驕傲面具卸下,剩下的只是單純的愛慕。

  她是有本錢驕傲,凹凸有致的身材可媲美閣樓女郎,淺金色的瞳眸散發貓的魔性,波浪般的金紅色長髮嫵媚地披在背後。

  畢業於哈佛大學的醫學院,年僅二十四歲已領有外科醫生的執照,一直以來在龍門設於舊金山的私人醫院服務,為時一年。

  生於鬥爭十分激烈的黑手黨,她必須偽裝堅強才能生存,頂著龍門光圈卻無實權,她的立場很難堪。

  「咦!那不是雷剛?」她露出一整天來第一個真心笑容。

  她的眼中只有雷剛,看不見監視牆裡,那個始終依偎在他胸膛的陰美身影。

  ***

  「哇!哇!哇!」

  「你有病呀!看了兩、三天還處於震驚級數。」羞於有這麼丟臉的兄弟,風向天搖頭兼歎息。

  黑著一隻眼睛的方羽不怕死地望著東方味。「不能怪我,她一點都不像女人。」

  他很用心的瞧,除了「驗明正身」,他連腳底板都趴下去瞄,因此得來一記快拳。

  出自善妒的雷剛。

  「不會呀!她的眉眼很秀氣,嘴唇小巧而薄抿,是個標準的中性美女。」他用眼神暗示少批評。

  也許有人注定多災多難。

  「哈!你在說人妖嗎?人妖可比東方妹美多了。」女人比男人帥……

  砰!

  地板上有個哀嚎的男子捂著黑眼圈的另一邊,身側站了位正在呵拳頭的冷面閻王。

  「唉!你怎麼學不會教訓,做人要懂得察言觀色。」風向天藉機踹一腳以示友愛。

  方羽黑著兩隻眼咬牙切齒地道:「好個兄弟,這筆債先記下,來日定討回。」

  雷剛不言,回了個眼神:等你來討。

  三天前風向天和方羽摸進雷剛的住所,一見有新鮮事就賴著不走,直追問著東方味一些隸屬天機的問題,把他晾在一邊。

  在趕不走、打不退的情況下,雷剛只好忍耐等他們興致減退,自行離去。

  誰知他們變本加厲來佔據屬於他的時間。

  一大清早六點整,他和東方味尚在床上擁眠,催魂的敲門一定準時響起,和報時雞同樣準確。

  而他們的理由,是晨起做運動有益健康。

  七點半用餐,兩人像麻雀一般嘰嘰喳喳問個不停,讓人難以消化胃袋的食物。

  中午十二點,晚餐和宵夜,照常煩個沒完。

  終於在三天後忍不下去了,起因是方羽不相信東方味真是女兒身,硬要看她的腳底板。

  試問佔有慾強的雷剛會允許他近乎下流的舉動嗎?

  所以換來一拳的「叮嚀」。

  離開龍之谷快七、八天,身為賭場負責人及堂口護法,他是該回來走動走動,看看他不在的空檔,有無發生些損及龍門的事。

  「東方味,你是靈媒,可以請問你那個重達二十幾公斤的花盆為何移動?」風向天指指正緩慢移動的盆栽。

  東方味好奇的一瞧,眼睛所見與平常人不同,她欲跨前接近目標,身子卻被人穩穩定住,她柔柔地抬起頭望向雷剛。

  「剛,看一下不會有危險。」

  「在餐廳只碰一下,結果你渾身冰涼差點昏厥。」他心有餘悸。

  她拉出胸前的守護天珠。「有它就沒事,你不要太擔心。」

  「我只相信自己。」一顆小小的珠子能起多大作用。

  「大英雄,麻煩你陪我過去一下下。」她把手擱在他胸前撒個小嬌。

  賭場是自晚上七點才開始營業,現在距離營業時間尚有四十五分,所以場內無客人。

  「代價。」他指指自己的唇。

  「你……討厭啦!」她紅著臉,快速地輕啄一下。

  「不夠誠意。」他的眼神很溫柔。

  東方味輕捶著他。「少得寸進尺,他們在看著。」她沒那麼豪放。

  「有嗎?」

  溫柔的眼神一轉凌厲,雷剛瞪向所有人。

  「哎呀!我眼睛痛得看不見。」方羽故意裝成瞎子摸象。

  風向天指著牆上一幅畫。「很美的田園風光,我將來要養老的地方。」

  他指的是一張裸女畫,其他人見狀悶聲輕笑,各自把頭往後一轉,背向他們。

  「味兒,你的誠意。」雷剛把唇湊上去,等著她張口吃掉。

  「就愛欺負我。」

  雙手繞向他的背,東方味深深的吻住他。

  認識的時間雖短,她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他,被愛的幸福感不因他霸道而消減,像陳年老酒般越見甘醇、甜蜜,不忍放手。

  她不想成為他生命的過客,所以……她讓他擁有。

  「好甜的唇,我的。」他笑著點點她的唇。

  臉頰絳赧。「少逗我,人家在看笑話了。」

  在笑聲中,她拉著雷剛的手走向盆栽。

  似有生命,盆栽一推到東方味腳邊突然停了下來,銀柏的枝葉劇烈抖動,像個好玩的孩子被阻斷了路而發出抗議。

  東方味很高,她彎著身子成半蹲姿勢,與某物齊眼相對。

  一旁的雷剛神經繃得很緊,注意她的細微表情,一有不對勁就帶她避開。

  在她面前!是一個七歲大模樣的金髮小男孩,很生氣的朝她胡亂比畫著。

  「為什麼不回家?」

  她一說出,小男孩放聲大哭,抽抽噎噎地說出經過。

  原來他是和父母來賭場見識,無意間撿到一枚籌碼,他非常喜歡籌碼上的龍形花紋,趁父親在玩輪盤偷偷拿了一枚。

  但怕被父親發現會挨罵,悄悄地推了個大盆栽墊腳將籌碼藏起來。

  在回家的路上發生車禍,他臨終前念念不忘的是那枚龍形花紋的籌碼,等他飄至賭場時,那枚籌碼已經不見了。

  他身不由己,夜夜推著盆栽,期望能找到他藏起來的籌碼。

  「我會幫你的,傑洛米。」

  小男孩紅著眼眶不置一詞。

  「剛,把一枚紅色籌碼擱在那上頭。」執念是非常可怕的。

  雷剛手一揮,命屬下照她的意思放好。

  然後盆栽又開始移動,速度和平常一樣緩慢,大概過了十分鐘,盆栽移到籌碼擱置的下方停住,銀柏瑟瑟地抖了幾下,那枚籌碼突然不見了。

  而小男孩也消失在東方味面前。

  「他回家了。」她吐了口氣。

  「誰回家了?」

  她笑了笑。「天使。」

  「胡扯。」雷剛不太滿意她的回答,覺得搪塞的技巧不夠高明。

  「信不信由你,反正你看不到。」每個孩子都是父母心底的天使。

  「小淘氣,信不信我會處罰你?」他將臉貼在她粉嫩的玉頰上。

  「不相信,你捨不得上她充滿自信的說。

  這自信來自他的愛。

  雷剛正打算用他最愛的方式懲罰她,才剛一沾,背後傳來急喘的嬌喊——「雷大哥,我終於來到你身邊。」

  法妮喘著氣,她等不及緩慢的電梯由一樓升起,直接從樓梯衝下來,生怕一個遲疑與他錯過見不到人。

  兩腮因劇烈的奔跑而泛紅,粉色的肌膚染上水蜜桃的顏色,配上紅艷的波浪髮絲,瞬間散發出美麗的光彩,叫人目不轉睛。

  不過不包括她迷戀的男子。

  「你來幹什麼?」

  冷峻的寒音澆熄了她的光彩,法妮眼中有片刻的脆弱,隨即燃燒起旺盛的鬥志,高傲的面具在瞬間戴上,露出以我為尊的神氣。

  她努力平息紊亂的心跳聲,像個尊貴女王似的走到他面前,仰起頭。

  「我是奉命來協助你處理法國地區的門務,以後請你照顧。」她的心情十分雀躍。

  雷剛無視她舉在半空中的柔荑,臉上有明顯的厭惡,音調裡不帶一絲溫度。

  「誰的命令?」

  「門主。」她神態自若的收回手,不見侷促。

  眼半瞇成一條縫,黑瞳內是冷冷的火。「她太閒了,連我都算計。」

  「門主是關心雷大哥的生理狀態,怕你負荷不了沉重的門務。」這是門主的說詞。

  她意外得知,門主正在設計幾位護法,從上千名出身良好的佳麗選出其中一百名佼佼者,分別送至風、雨兩護法的居所。

  雖然她所中意的男子未在點名行列,但是她相信以門主的玩興不可能棄置這一棋,遲早會有新點子蹦出,為他牽起紅線。

  情急的她立即辭去醫生職務,主動到龍門總部請求調派。

  「生理狀態?!擔心我慾求不滿?」他冷哼。「依門規,請以階級稱呼,我擔不起你的大哥一職。」

  「我……呃,雷護法。」她有當眾被摑一巴掌的難堪。「門主擔心你的健康……」

  「健康個屁,你可以滾回美國告訴她,不要玩到我頭上。」人的容忍有限度。

  只要不拿他當傀儡,龍家兩位主子愛怎麼整弄都隨她們,他絕無二言的配合。

  但是縱容不代表沒脾氣,惹火了他,就學龍翼請「長假」,讓兩個懶女人自行來處理門裡事務,看她們還有沒有力氣玩人。

  「我不會回去,從現在起,我就是你的貼身助手。」法妮堅持的說。

  「助手我有一大堆,至於貼身……」他倏而柔化了臉部線條。「我有她。」

  這時法妮的視線才有另一個人的存在。「他是誰?」

  「我的女人。」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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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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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16 00:09:4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雷護法,你說了個我不能苟同的笑話,請原諒我笑不出來。」法妮當他在戲耍她。

  「我看起來像是有幽默感的男人嗎?」他大方展示他的驕傲。

  東方味不明就裡,簡單地朝她點個頭,接受她眼中的疑惑。

  很少有人能第一眼看出她的性別,當初她的好朋友明亮就曾熱切的追求過她,經她取出身份證件才失望地認命,和她成為至交。

  蕭齊齊和簡潔亦有類似情形,除了一口咬定她是男生,連身份證都不採信,非要「驗身」。

  後來在無可奈何之下,四人相偕至北投泡溫泉,她完美的女性胴體才破除她們的第一印象,反過來調侃她把「料」包在中性面孔下太浪費。

  一度,她們試著改造她,假髮、短裙、小可愛全出了籠,的確造成一陣轟動,T大的男生瘋狂的追求她,連宿舍都有人二十四小時不休的站崗。

  在不堪其擾的情況下,她們豎起白旗投降,讓她繼續當男生,並向不死心的追求者謊稱他們追求的女子是她的表妹,非本人。

  女裝嬌美,男裝陰柔,這就是兩面的東方味。

  不過為了省麻煩,她還是習慣做中性打扮,讓人分不清她的真實性別,她覺得很有成就感,非常有趣。

  「雷大哥……雷護法,我承認他的長相俊美,但是他是男人。」她不相信他的說詞。

  「男人又何妨,我就是要她。」又一個瞎子。

  法妮神色一正。「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不會長久,而你不是同性戀者。」

  「你憑哪一點認定我不是同性戀,臉上刺了字嗎?」他不屑的諷刺。

  在他身後有兩道忍俊淺笑的身影,同情他飛來艷福。

  這世界總算有所謂的公平。

  遲到好過不到。

  「因為你只和女人上床。」她非常肯定的說,彷彿是親眼目睹。

  雷剛的神色驀然一沉。「難不成你偷窺過我和女人交歡?」

  「呃……沒……沒有。」她的心虛一閃而過。

  在龍門的衛星電訊牆,她曾和門主一起「觀賞」,當時她嫉妒得面部充血,看不到最後他虛躺在女人身上的一幕便奪門而出。

  而全部的過程歷歷再現,脫衣、親吻、愛撫……她幻想躺在他身下的女子是自己。

  「那你又從何得知我不是同性戀,門主親口告知?」他還不致大天真,猜不出誰是偷窺者。

  一個連自個妹子和丈夫做愛的畫面都呼朋引伴觀看的女人,豈會在乎手下們的隱私。

  只要興致一來,門主有的是辦法追蹤。

  他懷疑上一次和味兒在房裡親吻時感受的異樣,有可能就是無聊人的參觀。

  「是不是同性戀我有眼睛看,不需要第三者告知。」不出賣主子是門規之一。

  「是嗎?」雷剛冷笑著,低下頭吻住東方味詫異的唇。

  「你是故意的。」即使他是和男人,她仍心澀得想尖叫。

  「我是故意又如何,她的確是我的女人,我們睡在一起。」

  法妮咬咬唇。「我、不、相、信。」

  「我可是有人證,對吧!瘋子、痞子。」他頭也不回地找來賴字輩人物。

  瘋子?!

  痞子?!

  風向天和方羽一臉迷惑的互指對方,不太滿意被冠上不雅的稱呼,他們可是謙謙君子,向來動口不動手。

  「你們也在這裡?」

  法妮的驚訝讓他們失了面子。

  「我們一直在這裡。」原來情人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是真的。

  「可是……我沒看到……」她有些歉意和汗顏。

  方羽故作大方的道:「我們也沒看到你呀!我們的眼中只有那對卿卿我我的可恥情侶。」

  幫人順便損人,一次兩個——法妮和雷剛。

  「雨護法,我向來尊重你,希望你不要拿雷護法開玩笑。」她義正辭嚴地透了些驕氣。

  「表小姐的疑心病還真重,我有必要騙你嗎?這事瘋子也知情。」他用肘頂頂風向天。

  法妮的視線一落。

  「瘋子——」慵懶地道:「房間門一關,他們在床上幹了什麼不是很清楚,倒是早上累得起不了身,大概夜裡做了壞事。」

  「向天——」雷剛警告的一喊。

  「男歡女愛人之常事,要說蓋棉被純睡覺,你想有人會相信嗎?」天底下沒有這種白癡。

  「我、不、希、罕、你、的、相、信。」他的確如此。

  因為愛她,所以他寧可約束自己的慾念,不願在婚前佔有她的處子之身。

  愛,應該彼此尊重,不是一方付出,一方強索。

  「嘖!雷,你的火氣還真是不小,該不會是咱們小東方沒滿足你?」方羽輕佻地挑挑眉。

  「我的私事不勞你費心。」他盡量不動怒,撥撥懷中佳人的短髮降溫。

  「我可不敢管你的私事,但是表小姐可是門主派來、慰勞。你的辛勞喔!」他用著取笑口吻。

  雷剛好不容易壓下的怒氣被一言挑起,兩道黑濃的眉毛微微一沉。

  「我是來學習雷護法處事果決和魄力,請不要含沙射影。」法妮心口不一的撫上雷剛的手臂。

  「拿開。」他毫不客氣的冷沉著聲說。

  法妮不甘的瞪著倚在他懷中的「男人」。「你需要真正的女人,他不配。」

  「我的需要還得經過你同意不成,門規裡可曾列有此條?」門主尚不敢如此要求。

  「我是純粹站在同門之誼關切,他會讓你身敗名裂,受萬人唾棄。」她不相信以自身的條件會輸給一名男人。

  「這是我的事。」

  「不,這攸關龍門的聲望,不可等閒視之。」據理力爭只為成全她的私心。

  懶得和她周旋的雷剛憤而抽回手臂,沒啥心思和她爭辯道德問題,他來龍之谷是巡視門裡事務,不是把他的感情生活晾在人前。

  假公濟私的詭計他不屑參與,明裡是助手,暗地八成會進行色誘,他的定力還不至於如此薄弱的不禁一擊。

  「讓開。」

  法妮兩手打直阻擋。「他不是門裡弟子,無權進入堂口。」

  「這裡是我當家,按照門規違逆主上的罪你背熟了吧!不要惹我撕了你的面子。」

  「他會比我好嗎?」她無力的放下手。「他是個男人哪!」

  雷剛回以冷調。「誰說她是男人?」

  他留下一句令人費思量的話,帶著東方味搭上私人電梯直上頂樓——龍門的堂口。

  ***

  「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咄咄逼人的法妮將謎團丟給脫不了身的風向天及方羽,兩眼陰鬱地盯著他們。

  不正經的方羽嘻皮笑臉的掀掀眼皮。「不是男人就一定是女人,很簡單嘛!」

  「那個人是……女的?」揚起的聲音有著深深懷疑,眼角瞄向關上的電梯門。

  「聽說是這樣,和她睡同張床的幸運兒又不是我。」言下之意頗為遺憾。

  「雨,那不叫幸運,雷會先殺了你。」風向天好心的提醒。

  活著太辛苦,不過好死不如賴活,這世界還是充滿美麗的希望。

  「我有腳,不會跑給他追呀!」這麼簡單的生存之道都不懂。

  風向天揚揚手,捲起一道小旋風。「別忘了,他的掌心雷,四條腿也跑不過。」

  「噢!對喔!還真忘了他的能力。」方羽搓搓手指在旋風中灑下幾滴水珠。

  風、雨、雷、電四大護法各有其特異力量。

  風向天的力量可拔山河,捲起二十幾層高的浪,隨便造個龍捲風易如反掌,吹人飛上天是小事一樁。

  方羽是水的掌控者,朗朗晴空下,他可以平空喚來滿天烏雲,任其意志忽大忽小,小淹可消塵、灌溉,翻雨可覆地,摧毀一個城市使其成水湖。

  雷剛的力量來自掌心,輕輕一揮揚起一道硝光黃沙,雷霆萬鈞的氣勢足以劈垮一座山,城市頓成死寂。

  龍翼擁有電的能力,在當今世界上,沒有一個強盛的國家不是淪為電的奴隸,少了電力,全城市甚至是一個國家將陷入癱瘓狀況中,任人宰割。

  「請你們認真的回答我的問題,雷護法身邊的人是男是女?」她不想聽言不及義的爭論。

  「是女人。」

  他們無可否認。

  儘管心中多有存疑,東方味沒有喉結是事實,而且她的胸部可不是袖珍型,仔細觀察總會在寬大上衣內尋到一些蛛絲馬跡。

  只是有人保護欲過盛,不許他們有「看」的自由。

  「你們在說謊袒護他吧!明明是個男人呀!」他的五官、舉止哪裡像女人。

  「你認為有必要嗎?」風向天無情的聳肩。

  「我們可是等著看雷出糗已久,不可能為他圓謊,事實就是事實,捏造不得。」

  方羽此言不假,他們樂於整倒他,即是所謂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手下。

  「可是……」法妮的心緒全亂了。「他們只是玩玩吧!」

  風向天謔笑中有冷厲。「雷從不玩弄愛情,門主的心思是白費了。」

  被反將一軍,她該懊悔作繭自縛。

  七點營業時間已到,各型豪華轎車駛進龍之谷,準備大展身手。

  趁著賭客尚未大批湧入,風、兩兩位護法暫時不去纏那對愛情鳥,冷落美麗的意大利辣醬,找個好位置試手氣。

  情場不如意,賭場一定旺。

  法妮仍陷在死胡同裡,口中喃喃有詞,不願接受似真還假的夢魘,在愛面前她不能認輸。

  「對,我是最好的女人,我一定會得到他的心,他是我的。」

  悠揚的古典樂響起,輪盤的轉動,手法熟練的發牌員,碰擦的牌九,交談聲、吆喝聲、笑聲及懊惱聲……

  巴黎靡爛的夜生活由此展開……這是一個紙醉金迷的世界。

  地獄的門,開啟了。

  ***

  「原來樓下上千坪的空間是賭場。」

  聽完雷武的簡報,雷剛手一揮要他下去,來到東方味的身後圈住她。

  「是兩千五百七十坪,左側的紅色龍型拱門是貴賓室,右側是金卡貴賓室,中間是銀鑽貴賓室。」

  「喔!」

  「消費在百萬法郎左右至貴賓室,在千萬法郎是金卡貴賓室,上億賭金則到銀鑽貴賓室。」

  東方味詫異的瞠大眼。「有人玩這麼大嗎?光是百萬法郎我就不知該努力到何時。」

  「好賭的富人不在乎那一點點零錢,他們要的是一份刺激的優越感。」而龍之谷滿足他們的需求。

  「喂!別輕視那一點點零錢,我一輩子都賺不到。」貧富差距真大。

  窮人工作一世也只能換來溫飽,買不起了二十坪的棲身地,每日望天興歎時運不濟。

  富者錢來得容易,不知守成回報社會,大把大把的鈔票砸在無意義的享樂上,一覺醒來還覺得錢不夠用,拚命地向政府叫窮,要求經濟補助。

  因此窮者越窮,富者越富,國力不均。

  「你可以擁有我的財產。」他不介意與她分享。

  東方味失笑地撫著他放在小腹的手。「大魚大肉是一餐,青粥小菜是一餐,安貧知樂。」

  「你不要我的錢?」雷剛心中不舒服。

  「錢是你賺的又不是我,何況我自己有工作,總餓不死吧?」不貪,不伎,不求。

  「我要給你。」

  「吶!你在生氣是不是?」他口氣有點僵。

  雷剛用力的抱緊她,俯在她肩上呼氣。「你認為我在生什麼氣?」

  「這……」她害臊地侷促笑著。「你認為我忽略了你的心。」

  「還有呢?」他輕嚙她的耳垂。

  「你覺得心受傷了。」

  「再來呢?」他含住她白玉耳垂細吮。

  輕顫的她飄飄然地說:「我愛你。」

  這一句「我愛你」讓雷剛的自尊獲得補償,激動地將她扳正,熱切地吻住她。

  儘管兩人已同床多時,但仍有些曖昧不清,他可以肯定自己愛她,卻無從捉摸她不定的靈魂。

  面對愛情,即使是歷經大風大浪的他還是會失去自信,害怕只是一廂情願的水月鏡花,不真實得令人輾轉難眠,擔心是一場夢。

  向天和方羽嘲笑他貪睡,賴在床上與她繾綣纏綿。

  其實一夜之間他睡得不多,只為貪看自己擁著的她的睡容,懷疑由自己怎麼會愛得如此深,一向寡情薄愛的他居然為她動了心,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是男是女並不重要,只因愛她。

  「味兒,我愛你。」

  愛情是甜蜜的果實,他一再品嚐不願鬆口。

  監視牆上的螢幕不斷變換,雷剛的熱情高溫不減,若不是尚有一絲自制力抑阻,他會在四十面電視牆前愛她,愛她,愛她……

  緩緩地吐了口氣,他有些狼狽地望著起了反應的胯下,繃熱的源頭輕顫著。

  「你可以……要我。」東方味略帶羞怯的道。

  雷剛不說話,一直抱著她。

  她的一句話差點擊潰他的自制力,他咬緊牙關不讓雙手撕開她的衣服,布料下包裹的完美胴體他最清楚,那是一種折磨。

  「我可以等。」

  「可是你很辛苦,我不要你忍出病。」她不會無知到不明白抵著小腹的硬物為何。

  他笑得有些粗啞。「傻瓜,你有這份心已經給了我莫大的歡愉,我要給你最好的一切。」

  「愛我的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我是最有福氣的女人。」她的眼底泛著濃情。

  「笨味兒,我何其有幸擁有你,你是我今生最大的財富。」他愛憐的吻吻她的眉。

  太過幸福易遭妒。

  門口傳來重擊聲,打散了情人間的甜蜜愛語。

  雷剛不悅地收起深情。

  「法妮。韋斯曼,你的教養到哪兒去了,敲門的禮貌呢?」

  法妮踩著自信的步伐,美麗的紅髮在耳後輕甩。「我來接受指令。」

  「我說過,不要讓我發火。」他厭惡兩人世界多出一盞燈。

  「我的調派令由門主親不,你有意見請直接向上面反應。」她打定了主意跟著他。

  天底下沒有攻不破的盾,而她是無堅不摧的矛,非要一舉攻佔他的心不可。

  不戰而退是弱者的行為。

  「以為我不敢?」他不接受威脅。

  「據我瞭解,門主目前不在總部,她和副門主乘金色公主號出海,不到盡興是不會上岸。」她總有些籌碼可制衡。「你很無知。」

  她臉色微變。「什麼意思?」

  「聽過衛星通訊吧!」他轉身要按鍵,她搶快一步毀了它。「你……」

  冒煙的槍管有著濃濃的煙硝味。

  「我留定了。」她驕傲地揚起下巴。

  「你有一顆邪惡的心,血緣雖淡,仍有龍家不怕死的精神。」他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氣。

  敢在堂口開槍,她是第一人。

  造價上億美金的衛星通訊設備毀於她手,這筆重建資金他會找她那位黑手黨父親索討。

  「很難得,你會讚美我。」她心中有份喜悅。

  雷剛倏地眼一冷。「可惜你少了龍家人的運氣,該死。」

  一陣響雷驟起,蛇一般的疾光劃過法妮的耳畔,火燒似的熱度燙著她的臉,半空飄灑下紅色的髮絲,美麗的長髮硬生生短了一截。

  怔愕的法妮簡直傻了眼,無意識地摸摸及耳的焦發,臉上感受微痛,開啟的唇瓣喃著不清的呢語。

  「你對我……動……手……了……」

  「這是預付金,我不喜歡被人當貨物交易。」他不受人擺佈。

  風、雨向來懶散過日子,他們不介意成為玩具被玩,一來他們是樂在其中,配合著打發時間,以免生活平淡得直喊無聊;二來可以動動腦,看誰智商高,貓抓老鼠的遊戲百試不爽,簡直病態。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一地的斷髮像是射向她心口的箭。

  「我警告過你,這是不聽勸的頭期款。」他不在乎傷人。

  法妮喉頭梗著苦澀。「一下是預付金,一下是頭期款,我會比那個不男不女的陰陽人差嗎?」

  「你好大膽……」他舉起的手被一雙溫暖的小手包住。「味兒?」

  「別傷她。」女人對感情中的「意外」很敏感。

  「她出言不遜。」他無法不對心愛的人軟心。

  東方味拉下他的手。「女人是珍珠,可以呵護不是磨成沙。」

  「怕我嗎?」他自責讓她看見凶狠的黑暗面。

  她搖搖頭。

  「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門派,也不想知道你們手中沾染多少血腥,但是同門相殘不是好事,話由人口出,計較太傷神。」

  她的生長環境與常人不同,悲歡離合的故事兒多了,早學會了隨遇而安,不會有大起大落的情緒,相逢自是有緣。

  選擇了相愛的對象,她的生命就沒有回頭的一天。

  她隱隱約約可以看得出,這是一個極為龐大的黑色勢力,絕不是小小數十人的雜亂小幫,她相信他絕不是濫殺無辜的人。

  除非他被惹火,譬如現在。

  「每個人都有言論自由,怎麼,你想殺光所有說我不像女人的人?那可是很累喔!」

  雷剛沉默地揉揉她的發。

  「我不需要你為我求情,他要是真傷了我,他受到的處罰不比我輕。」法妮不接受這個人情。

  「閉嘴,你……」

  東方味按住他蠢動的手。「我不是為你求情,生命本是無常,我不想看到悲傷的臉。」

  「我悲傷……」她以狂笑掩飾潸然的內心。「我擁有一切,我非常快樂。」

  「不,你的心在嗚咽,我聽得見。」真正的快樂在眼底。

  眼睛藏不住秘密,它是靈魂所在。

  人有五眼,心眼、法眼、佛眼、慧眼、天眼,而她尚未修齊。

  法妮心口一酸強作笑臉。「你當自己是上帝還是觀音,男女不分的怪胎。」

  「法妮。韋斯曼——」雷剛眼神狠厲的一瞪。

  「不要朝我吼,我說的不是事實嗎?她知不知道我是情敵?」她不甘心事被戳破。

  「我知道。」

  她勾起唇角諷刺。「你照過鏡子嗎?兩個男人窩在一起不噁心嗎?我為你的容貌哀悼。」

  「謝謝。」東方味笑著道謝。

  「你……」她氣瘋了,覺得被人反譏。「我愛他好多年了,你憑什麼跟我搶,你怎麼不去死了算了,你活著是多餘……」

  啪!

  一記非常響的巴掌聲在四周迴繞,法妮粉嫩的水蜜桃腮深烙上男子指痕,浮腫的細膚全是青紫色。

  「滾,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會抽花你引以為傲的美貌。」她被縱容成驕。

  噙著淚,法妮的心比臉還痛。「你竟敢擲回我的愛,我不會原諒你的,永遠。」

  她昂首很驕傲的走出去,惟有飄落的淚滴洩露她的傷心。

  「她的嘴沒那麼靈,你何必動怒。」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不過一線間。

  「我現在心情很糟,咱們回家。」雷剛不理門務,牽著東方味進入電梯。

  他殺過人,但是不打女人,這是原則問題。

  今天他破例打了女人,而且是自家人,雖然是她自取其辱,可是複雜的心境找不到平衡點,他看不到那個良心的天秤。

  如味兒所言,自相殘殺不是好事,他體會到那個「難」字。

  「嗨!雷,你屁股還沒坐熱就想開溜,很對不起兄弟喔!」抱著一堆兌換籌碼,方羽還有心情打趣。

  「滾,別煩我。」

  望著離去的兩人,方羽著實納悶。「瘋子,他吃了炸藥嗎?」

  「不,是女禍。」風向天微瞇著眼,擔心他情緒不穩易出事。

  「咱們妖嬈美麗的表小姐?」美人恩真是英雄的墳墓,沾不得。

  不過他願當狗熊。

  「除了她還能有誰,東方妹嗎?」

  方羽笑岔了氣。「別開玩笑了,雷把東方妹當寶捧著,才捨不得生她氣。」

  「所以……」他等著雨接下文。

  「一定是辣過頭了。」所以冒火。

  「我們追上去瞧瞧。」

  「你有病呀!真要看人家上床才過癮。」他沒那麼低級。

  風向天斜睨他一眼,神色嚴肅。「我不放心。」

  「不放心……」他似乎也聞出一絲異味。「好吧!捨命陪兄弟,誰叫我心腸太善良。」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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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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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16 00:10:0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車子以時速一百前進,疾駛的速度使東方味有些不安,好像有事要發生似的,下意識的握緊藏在胸口的守護天珠念著佛語。

  口中說不怕死,但真遇上了生死大關,還是免不了要求個心安,期望諸佛庇佑。

  「剛,掛懷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你把自己繃得太緊了。」

  雷剛眼中的寒意稍退。「我從不打女人,可她真的欠打。」

  「人有喜、怒、哀、懼、愛、惡、欲七情,耳、眼、鼻、舌、身、意六欲,七情六慾兼具才是正常人,別對自己要求太嚴厲。」

  「我本來就是個自律嚴謹的人,很乏味是吧!」他自嘲地撇撇嘴角。

  「不會呀!配我剛剛好,人家常笑我是沒情緒的木雕娃娃。」她用輕快的語氣開解他。

  他果然被轉移心情。「誰說的,你只是軟脾氣而已。」

  「錯,我很固執,只是懶得發脾氣。」明亮就曾說過她是倔性子的人。

  人的生命短短數十年,何必浪費在爭長短之上。

  她不是沒脾氣,而是沒必要,至少在她十九年的歲月中,還沒人有能耐激得她原形畢露,像個瘋婦一般化身茶壺大罵。

  惟一一次有些生氣的是在她十七歲那年,她去巷口買紅豆餅,有個老婦在旁邊拾紙,一群不良少年經過就放話奚落老人家,並搶走老婦繫在褲帶上的花布錢包。

  結果一發現裡頭只有幾百塊,馬上對老婦破口大罵並拳打腳踢,毫不顧忌她是個年老體衰的拾荒婦,本來就不富有。

  她沒有強出頭,而是以自身的能力,說出不良少年不為人所知的小事,藉著人們恐懼鬼神的心態嚇走他們。

  她生氣人心的淪亡,感慨老婦的悲涼晚年。

  人有高等智慧,為何相互為難?

  「味兒,你是我的消防栓。」

  「火滅了嗎?」

  「你都綠了一張臉,我還敢不熄火嗎?」她倒是有顆軟綿綿的心。

  百尺金鋼繞指柔,再剛硬的鐵漢也敵不過她的柔柔細涓。

  滴水總能穿石,萬物自有其天敵,這是自然循環。

  東方味委婉的說:「熄火倒不必,把時速表由一百減到六十,我的臉就不綠了。」

  「啊!嚇到你了。」他刻意減緩速度,但……「你坐穩了。」

  「怎麼了?」她察覺他的神經繃得比先前還要緊,肌肉微僨。

  「煞車油漏光了。」

  「那我們是要撞山還是選棵耐撞的樹?」她還能說出自我調侃的話。

  「你不怕?」

  微笑的她抓緊座墊。「你好像很喜歡問我怕不怕,等我死了再問這個問題。」

  「味兒,不許瞎說,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他努力地抓穩方向盤。

  「是呀,求個痛快,眼一閉,人就失去了感覺,自然不會痛楚。」就怕不死不活的拖著。

  雷剛責備的睨了她一眼。「對我有點信心,只是煞車失靈而已。」

  而已?!

  他真是太處變不驚了。

  「好吧!你打算怎麼做,跳車嗎?」這下非要佛祖保佑了。

  「以後不許看太多警匪片,腦子盡裝些笨方法。」時速一百跳車是玩她的命。他是稀鬆平常,可以不當一回事。

  「不然大師你告訴我,如何逃過這一劫難,阿彌陀佛。」她很想雙手合掌。

  他輕笑著搖搖頭。「我記得下個路口有個岔路,其中一條是上坡路,只要熄火讓車子往上滑行就可以。」

  「這麼簡單?」不必撞山或跳車?未免太不精采。

  「是你想複雜了。」本就不難。

  所謂的下個路口很快就到了,雷剛轉了個彎拐進一條產業道路,車大約走了一公里左右就開始上陡坡。

  他立刻熄火抽出鑰匙,讓車子順著直路滑行一公里半才慢慢緩下來,接著又往下滑。

  大概求神佛有效,或是他技術高超算準了滑下的速率,車子剛好停在路口不動,離原先偏離的車道只有兩、三步遠。

  「呼!你是我的神。」她高興地在他臉頰連啄數下。

  他臉上冷肅,眼底卻有無限笑意。「等一下你就要哭了。」

  「為什麼?」

  「因為車上沒有行動電話。」

  「喔!那有什……噢!不,你不會說要我走夜路回去吧!」天哪!她穿有跟的鞋子吶!

  「要我背你嗎?我怕半路獸性大發……」他用挑逗的眼神凝視著她。

  「那請你準備好一張床,我是個合作的受害者,絕不會在你不行的時候逃走。」

  他輕拍她的粉頰。「下車吧!我們還沒落魄到那種地步,至少我會找個有屋頂的地方。」

  「你誰我。」

  她微嘟著唇煞是可愛,雷剛忍不住先湊上熱吻一番,再取出龍門的專用通訊器,命令手下來接人。

  「外套披著,冷。」他脫下外套往她微抖的肩一披。

  「嗯!」

  雷剛一面和手下通訊,詳細的描述所處的位置,要他們盡快派人來接,一面看著在車道旁散步的心上人。

  突然,東方味守護天珠的鏈子斷了,天珠一直往路的中央滾去。

  「味兒,別撿。」

  東方味有聽見他的警告,可是天珠對她的家族意義重大,絕不能丟失或損壞,所以仍追著珠子滾動的方向而去。

  一道刺目的光線驟然照著她,雷剛神色一慌的下車跑向她,以自己的身體護住她——砰!匡啷!

  強大的撞擊聲後是熊熊的火光,他抱著佳人半瞇著眼,瞧見一輛黑車被白車擋住,若不是白車及時擋住黑車的暴沖,他們恐怕難逃厄運。

  兩道矯捷的身影由火光中走出來。

  「嗨,你可以開始說些感謝詞,好讓我頭上的光圈變亮些,照亮迷途的羔羊。」

  「謝了,雨。」

  「喂喂喂!你太隨便了吧!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多少有些誠意。」真是好險,差點救不回。

  雷剛扶著東方味站起身,他不擔心自己有無受傷,先檢視她的情況。

  「雷,你得罪人了?」風向天的臉上沒有笑意。

  「我會好好的查,謝了,風。」他可以肯定這是預謀,只是……對象是味兒。

  味兒不是他們這世界的人,不可能和人結有深仇,難道是他無意間惹出禍端,而她受牽連,成為報復的主目標?

  「我的守護天珠!」

  天珠自動地滾回東方味腳邊,她蹲下去拾了起來,放在手中擦拭細微的灰塵,珠子上出現數條細縫。

  ***

  「還玩,你為它差點送了命,它應該改個名叫災難天珠。」

  一顆破珠子有啥珍奇,她要是喜歡,改天他叫人送一車來讓她玩個夠本。

  「呼!呼!好痛,你輕一點,不要一邊訓人一邊報復,這樣很小人。」好醜哦!

  雷剛兩眼直瞪,鑷夾上的棉花沾了沾藥水。「你還敢喊痛,為了一顆珠子拚命值得嗎?」

  罵歸罵,他的腕勁使得很輕,生怕弄痛了她的傷口,到時心疼的人是他。

  「人家怎麼知道三更半夜還有人不睡覺,跑到幽僻的道路飆車。」真的很痛,手腳都擦傷了。

  剛受傷時不覺痛,倒是可惜了那件手工縫製的長褲,一等被他的手下接回家,在燈光的照射下才知道自己傷得多嚴重。

  尤其是用清水清洗傷口的沙子時,那種痛真是難以形容,整個背都弓了起來。

  好在他用的是一種特效藥水不是優碘,不然她真要哭給大家看。

  「把手抬高。」該死,手肘磨得都見肉了。

  「拜託,你動作快一點,抬高有點痛。」好像渾身的骨頭都在抗議似的。

  「挫傷,待會再幫你塗些消炎止腫的藥膏。」雷剛懊惱自己的粗心大意,失去向來的冷靜。

  如果他不是太沉溺於煩躁的情緒中不可自拔,以他平日的警覺心應該聞到煞車油的臭味,進而檢視車子有無遭到破壞。

  敢在龍門的地盤上使小動作,這人不是太大膽就是活膩了。

  而手下似乎也太粗心大意了,敵人都換上門做了手腳竟然沒有人發現,任奸人為所欲為。

  看來,他得好好整頓一番。

  「剛,別盡顧著處理我的傷口,你的手臂還在流血。」比她還嚴重。

  「小傷,不打緊。」輕描淡寫的口吻滿是不在乎,雷剛習慣了受傷。

  東方味冷吸了口氣,雙眸因吃痛而微瞇。「我應該沒有仇家才是。」

  「也許是衝著我,連累你了。」他熟練地剪開紗布為她纏上。

  「你別太大驚小怪,擦破皮而已。」誇張,塗塗口水就沒事的傷口還費神去包紮。

  他眼神一利地瞅著她。「非要斷手截肢再來呼天搶地嗎?」

  她瑟縮地抿抿唇。「你捨不得讓我少肢缺腿。」

  「知道我會心疼就不要讓自己受傷。」打了個活結,他將她抱擁入懷中,嗅聞著她發上的馨香。

  「那是意外。」

  「不,是我沒保護好你。」是他的錯。

  「自責無濟於事,人生處處有萬一,防不勝防。」天珠鏈子的遽斷,她認為是一種預警。

  對她的生命而言。

  通常靈媒看不到自己的未來,可她不僅瞧見了姻緣,還預告了自己的死亡,這事來得離奇。

  更怪的是,她的姻緣線長達數十年,難不成是冥婚?

  「誰都可以有萬一,惟獨你不行。」雷剛擁抱她的雙手猶帶輕顫。

  「世事難以預料,如果……如果形體不存在,還能以另一種形態活著,你……你會再愛別人的。」她試著先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味兒——」低沉的語氣有著微慍。

  東方味輕喟地偎著他。「我不要你為我悲傷,你的人生不一定要有我。」

  「我不會為你悲傷。」

  平板的陳述叫她心口一抽,原來她也是平凡人,難過他的不重視,感傷情隨人逝。

  愛情就是讓人想不開。

  希望他不會傷心、哀痛,卻又不願他遺忘,矛盾的五味齊調,這是女人的心呵!

  「因為生死都有我同行,休想擺脫我。」他還要與她生生世世相守至老。

  「剛,你……」忍不住紅了眼眶,東方味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我愛你,不許輕言別離。」

  「我也愛你,這一輩子只愛你。」

  大火在兩人身上燃燒,若不是雷剛嗅到她傷處的藥水味,只怕下一刻已煞不住車,帶她同赴極樂殿堂。

  「該死,你有傷在身。」

  她嚶嚀地微喘著。「可是……我很難受。」她覺得下腹一陣空虛。

  「是我失控了,我馬上解除你的難受。」

  雷剛將她抱離大腿坐在身側,隔著布料撫慰她的脆弱。

  舌頭靈活的在她口腔內穿梭,技巧性地將體內的火燃燒殆盡,挑起她的高潮。

  一陣劇烈的痙攣,她虛軟地靠在他的手臂,泛著汗水的臉龐抹上艷麗的色彩。

  「你還好吧?」雷剛憐寵地擦擦她額頭的薄汗。

  雖然自己的慾望未獲得紓解,但是看她一副饜足的嬌媚模樣,他的心就有莫大的滿足感,彷彿全世界的美好全在他的掌心中。

  略帶嬌慵的東方味有絲不好意思。「不要寵壞我,將來受苦的可是你。」

  「甘之如飴。」他滿臉憐惜地啄吻她。

  「你……這樣憋著行嗎?書上說男人是感官動物,憋久了會腎虧。」她說得自覺好笑。

  雷剛勾過她的頸項笑得有些壞。「我保證讓你幸福一輩子,絕不會放你獨守空閨。」

  「不正經,人家是關心你的健康,別笑得這麼賊。」好像她是可口的小紅帽。

  「前些年台灣電視廣告詞中不就有一句:」丈夫的健康是妻子的幸福『。「他親吻她臂上的紗布。

  她眉頭一皺。「那是強精廣告,你若需要,現在有威而鋼。」

  唉!好個單純。

  一句求婚詞梗在喉嚨,好不容易借用廣告詞想乘機起個頭,而他的寶貝居然只想到威而鋼。

  是他做人太失敗,還是天性寡言,不善表達的原因,怎麼她的腦筋盡裝些古里古怪的東西,完全扭曲他的意思。

  難道是他在爾虞我詐的世界待太久,城府變深沉了?

  「味兒,你今年幾歲?」

  她不解地望望他。「十九,你不是知道嗎?」

  「我今年多大?」

  「好像三十一吧!」她聽痞子方提過。

  「你不覺得我已經很老了嗎?」雷剛用心的注意她微妙的表情變化。

  「不會呀!雖然你有點老氣橫秋,可是我還是很愛你。」她當他以為她會計較兩人年紀上的差距。

  這是誇還是貶,先揍一拳再給糖吃?

  雷剛沒好氣的雙手扣住她的腋下拉她貼近他。「男人三十是適婚期。」

  「你在……求婚?」她微愕的張大雙瞳。

  「嗯哼!你還不算癡呆嘛!」枉他暗示、明示一大堆,總算開竅了。

  「哪有人求婚像你這般沒誠意,真不愧是黑社會的斯文敗類。」不浪漫還罵人。

  「嫁不嫁?」他裝出兇惡的模樣。

  東方味笑得東倒西歪。「不夠可怕啦,你眼睛在笑上她指腹輕劃過他的眼角。

  無奈的他呵著她癢。「這樣嫁不嫁?」

  「呵……呵……偷襲……小人招數不高明啦!」

  「我們先訂婚,婚期定在你二十歲生日那天如何?」他趴在她小腹上玩弄她毛衣上的小球。

  「你都設想好了,幹麼多此一舉求婚?」只要她仍活著,一定嫁他。

  現在倒有些捨不得他,若她真避不過死亡劫厄,那他該怎麼辦?

  以他的執著和深情,她擔心他真會不顧一切的自我毀滅,屆時先行離開一步的她該如何自處,這是她的罪孽呀!

  來世怕也難償。

  「尊重。」

  「少哄我了,你是怕我中途變節愛上別人是不是?」自私的男人。

  雷剛收起笑,正一正神色。「我是害怕,你是我生命中惟一的珍寶,失去你,我的人生不再有意義。」

  「你總是愛說些肉麻話逼出我的眼淚才甘心。」她拭去喜悅的淚。「你想娶就娶吧!反正沒人敢要我這個男人婆。」「謝謝,味兒,我愛你。」世上只要他懂得欣賞她的美就夠了。

  他溫柔而深情地吻著她,吻中滲入濃濃疼寵與眷戀。

  「你們好心點,不要刺激單身漢的性衝動,每回都見你們吻來吻去,多少節制些。」不嫌膩?

  一抬頭,雷剛稍微整理東方味春光微露的衣物,神情冷峻的寒著一張臉,怪來人太殺風景,像個賊似的冒出頭。

  什麼兄弟嘛!簡直是夜遊神。

  「查到了?」

  方羽一個躍身,利落地橫過沙發背坐定,左手撩撩挑染的半長髮,做了個十分帥氣的動作。

  「有我出馬,安啦!」

  「唷!自命風流的馬,你棒打鴛鴦成功了嗎?」怕顧人怨,風向天聰明的讓痞子先打頭陣。

  「去,我專送氧氣筒,缺氧太久腦子會變愚笨,我是送貨員。」兼厚道的缺德使者。

  損人兼自清。

  最近好人難為,嚴重缺貨。

  唉!唉!唉!難得做好事沒人讚揚,自怨上三聲,聊勝於無呀!

  「送貨的,你的收據呢?」

  方羽不理會風向天的嘲笑,依然一副「我是偉人」的神情。

  光圈照樣發光。

  「我查到車主是巴黎一位富商所有,事發後人就出國去,剛搭上西北航空七○四班機,目的地是大溪地。」

  「嗟!挺會享受,大溪地的美女嬌又媚,八成漏了不少稅。」可惜命不長。風向天笑得令人發毛。

  「他不只逃漏稅,聽說他身邊兩個美艷不可方物的情婦是某某參議員『轉贈』。」嗯!不嫌髒。

  更正,是同樣的髒,說不定美女比他們乾淨。

  「文森參議員。」

  「不錯嘛!瘋子,你也踩上線了。」狡兔的窩,猾狐的巢。

  眉一斂的雷剛問:「向天,你查到什麼?」

  「多事的結果。」人該見死不救。

  「說清楚。」

  「理由很簡單,你多事救了康普大法官,這犯了大人物的忌諱,而且聽說消息是咱們東方妹不小心漏了口風,人家不敢踩你就挑軟柿子開刀。」

  「所以說,你真的很多事,幹麼去踏這淌渾水,政治的事不歸咱們管。」

  「什麼,康普大法官還活著?他不是早該死於那場槍戰?」驚訝的東方味順口說出天眼所見之事。

  雷剛一臉愧疚地握住她的手。「是我派了幾名手下隨後保護他,他受了點輕傷,妻女無礙。」

  「你……你這是逆轉天意,難怪天珠斷鏈示警,你知道這嚴重性有多可怕嗎?」

  「有我在,不用擔心。」他不認為這是件大事。

  東方味輕歎。「文森參議員命數未盡而硬被你截了氣,康普大法官本命已終卻仍存活,改變的不是兩個人。」

  原來死亡預告的原因來自於他。

  天意不可違,天數不可改,意外的一筆推翻既定的命盤,這次糊塗付出的代價是她的生命。

  「希望我死後,你將我的遺體送回台灣安葬。」故土有故人。

  「不許胡說。」雷剛很生氣地抓緊她的手。

  「我告訴過你,天機不可告人,你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我能不死嗎?」生?死?難關。

  雷剛石削的臉龐出現裂痕。「什麼意思?」

  「陰陽戒律有條以命替命,我洩露了天機救了人命改寫一切,所以……我將代替康普大法官償還這條命,我替他死。」實話直言是她的處事態度。

  「不,不可能的,如果有錯也應該是由我來抵。」他慌亂地抱緊她,好似下一秒她將不存在。

  東方味笑著安撫他的惶恐。「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至少我曾被深深愛過,了無遺憾。」

  風,是靜止的。

  空氣中瀰漫著死亡的氣味。

  眼淚是情人的心,一滴……一滴……直往腹內流。

  上天豈是無情,一切總是無奈。

  ***

  三日後。

  「飯桶,要你們辦件事,你們反而給我捅了個大紕漏,這下要如何善後?」

  一群西裝筆挺的法國人低垂著頭,排成一列聽訓,有失職責地充滿愧色,大氣不敢吭一聲。

  面帶憂色的中年富商不斷地怒責,頂上的發半禿,露出油光,和福態的身材相輝映,他一臉的氣急敗壞和一旁氣定神閒的銀髮男子成了諷刺的對比。

  「要錢的時候大誇海口,現在呢!一個個像戰敗的殘兵,夾著尾巴回來找我這個金主,你們怎麼不死在外面一了百了?」

  一頭銀絲的文森,臉孔倒是出奇的年輕,看起來像三十出頭,而不是年屆六十的老頭。

  「罵夠了吧!喝口茶喘喘氣。」

  伯特。馬歇一臉臭的瞪向他。「都是你的錯,沒事把我扯進來。」

  「是誰逃漏稅被人揪住了小尾巴,寧可省上億的稅金,花幾百萬法郎幹掉咱們英明的法官大人,還挪用基金會大半的資金,強暴未成年少女,走私槍枝……」

  「你住口,不要忘了你也有一份,殺手可是你請的,而且……嘿!販賣海洛因的罪夠你丟官了,參議員。」

  文森眼底閃著陰狠。「做大事的人要沉得住氣,毛毛躁躁只會壞事。」

  「哼!平白惹了群來歷不明的東方人,害我狼狽地從大溪地偷渡回國。」想來就嘔。

  美人沒沾到,先得一身臭。

  「他們的確不簡單,不過我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不信斗不垮一群外來客。

  「算了吧!聽說你派人去暗殺一個叫東方味的人,結果損兵折將,三日來的毒品交易全被人破壞,走私的槍枝也讓人掉包成玩具槍,我都替你覺得丟臉。」

  被說中痛腳的文森臉色青白交替。「放心,我會給他們一個最佳的見面禮。」

  他在出入境管理處查出那位酷似男子的東方味其實是女人,而且是個靈媒,所以在餐廳時才預測到他的計劃,進而破壞。

  因此,他第一個開刀的人便是她。

  可惜上回的刺殺失了手。

  剪斷煞車油管並隨後跟蹤,見人命大再開車急撞,他承認策劃得不夠周詳,下回絕不會犯同樣的錯。

  「你打算怎麼做?」

  他笑得陰沉。「你知道巴黎服裝秀為何延後?」

  「咦?」

  「是我向主辦單位施壓,極力要求設計師一定要讓東方味上台走秀,到時……」

  他的詭計十分陰險。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人來人往是最佳的掩護。

  只是,他不知一個他瞧不起的東方人,將為他送上黑色輓聯。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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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5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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