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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丁爰 -【太子的冤家】《全文完》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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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冤家 作者:丁爰

【內容簡介】
天殺的!這男人怎么這么沒心肝?!
看她從樹上摔下來,不但不出手相救還咒她死?!
哼!虧他還是個國際知名最有男人味的一線明星,
原來心腸跟他那惡毒的老姊一般壞!可惡!
要不是她家祖傳的火中蓮在他手上,
為了不動聲色接近他偷回寶物,
她堂堂太子集團的厲狐干嘛那么沒形像學人家扮恐龍?!
雀斑臉?西瓜頭?愛穿白裙的平胸妹?!
去!這叫男人的品味?有沒有搞錯?!
出這趟任務把自己搞得面目全非,
還外帶腳傷手腳讓他當小醜耍……
真、是、夠、了!玩她?哼!看誰先玩誰──
「熱」了吧?想「要」了吧?
到底還是她藥下得好──要死了!
她怎么忘了自己應該要先離開「現場」──
能左右厲不馴的想法,想必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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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t1683 於 2024-12-16 21:42 編輯


☆、第一章

  啁啾幾句鳥叫聲,兩只色彩斑斕的牡丹鸚鵡飛向一名女子肩上。

  鳥兒精小可愛,鮮艷的紅綠相問色澤奪目,加上屋內搶眼的南美馬雅文化,將屋主的熱情與自信表露無遺。

  它們像是與主人有靈通似的,不停在此女子耳畔啁啾,讓正在看電視的女主人頻頻點頭與它們回應。

  「我知道,我早晚會采取行動的。」年輕女子的聲音,伴隨著勢在必得的把握。

  「小姐,你看,連歡歡和樂樂都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所以,這件事是不容再拖了。」一名與女屋主年齡相仿的妙齡女郎,將錫蘭紅茶擱置在電視機前的茶幾上。

  女人半斜著玉腿,精致的銀鏈讓她的腳踝更顯優美,佣懶的神情上,卻不經意露出精明與狡黠的目光。

  「綠眼狐狸還算精明,曉得將火中蓮藏在自家老弟身上,只不過……她這點機關,算計得有些不驄明。」她讓牡丹鸚鵡停在她修長的手指上,長翹的睫毛下,眨著自信的神采。

  妙齡女郎半瞇起眼,嘴角咧出一抹竊笑,默認對方的話。

  女人目不轉睛看著電視上演的一出韓劇,專注於那螢幕上的男主角——樸則熙。

  這個男人實在是太有型了!

  薄薄的兩片唇,深情且靈黠的澄眸,高挺的鼻樑,配上英挺高拔的西歐男模體魄,簡直是人類基因學上的驕傲,怎麼看都不像那只髒狐狸的弟弟。

  女人將手指輕靠唇邊,笑得很是嫵媚。

  「幽影,對一般女人而言,這男人確實有令人心動的本錢。」

  沏好的紅茶配上高級的瓷杯,以雙手恭敬地奉送到她面前。「小姐,老太太的陪葬品要緊,你可別忘了老太爺是怎麼交代你的。」此話聽來像在提醒,畢竟幽影已跟在冰兒身邊良久,凡事都由她打點照料。

  冰兒露出精明的笑,拿起剛烤好的杏仁酥放在嘴邊,徐徐道:「我做事有失手過嗎?你太小看我了。」

  彷彿說了句不該說的話,幽影嚇得魂不附體,忙賠罪道:「幽影該死,不該懷疑小姐能力的!」

  「不怪你,怪就怪在這個對手太強,強到連你也對我沒信心了。」冰兒明了幽影的顧忌,美男子人人沒免疫力。「對了,把他的基本資料拿來給我看看吧!]幽影將一疊整理好的文件拿到冰兒面前。

  「性情古怪……跟合作過的女星從未傳過紼聞……」冰兒念及此,忙壓低聲音問幽影:「你確定他愛女人?」

  「這點是無庸置疑的,只是他不喜歡曾在臉上整過型的女人,韓國女星十之八九會在臉上動點小手術,因此就算對方美若天仙,他也不會看上一眼。」這點來自小道消息,而且還是從他經紀人口中得知。

  「希望我這張瓜子臉不要被他誤會是做的才奸。」她全身上下除了牙齒曾經矯正過外,其余部分如假包換。

  「還有,他喜歡白色,並且喜歡女孩子留……」幽影匆地頓住。

  「留什麼?」她發現幽影舌頭卡帶。

  二吾歡女孩子留清湯掛面頭。」她指了指左下角一處打星號的地方。

  「天啊,都什麼年代了,還……還有男人喜歡這種品味?」冰兒想著她要是得被迫去接近他,那一頭娟秀的長發……勢必遭受到空前的浩劫!

  「大概是喜歡復古吧!」幽影擠著笑臉說道。

  冰兒繼續往下看,心情也越來越復雜。

  「喜歡濃眉……有雀斑……天啊,還喜歡停機坪的胸部?!」她大眼瞪向幽影。

  「我想……他大概有特殊癖好吧!」幽影聳聳肩。

  「告訴我爺爺,請他另請高明。」要她醜化自己,她寧可直接拿槍和綠眼狐狸單挑。

  「老太爺回北京了,這幾天有京劇公演。」幽影照實稟告。

  「那麼愛唱戲,下回我帶他去廟口搭個棚子讓他唱個痛快。」就曉得把事情丟給她!這傳家寶被偷,那老頭還有心情去唱戲,她算是敗給他了。

  「小姐,老太爺臨去前還說,只要把火中蓮拿回來就好了,事情不要再擴大了。」翻翻行事歷上的重點,幽影確定沒有遺漏之處。

  「老傢伙不知在搞什麼鬼,東西被偷了還能這麼平心靜氣,他是想積陰德,還是希望對方蓋廟感謝他?」

  「也許是想以德報怨吧!」

  「你當他是蔣公啊?拜讬,他的臉沒偉人相。」

  綠眼狐狸之所以要盜厲家的墓,原因是陪葬在裡頭的火中蓮,是可以振興家族命脈的吉祥物。

  相傳火中蓮最早是在清朝一戶大戶人家的陵墓中發現,後來被不肖子孫拿出來變賣,不管傳到誰手裡,只要將此物與先人的陵墓合葬,就能家旺業盛,添丁官通,而這也造成持有者的墓園,時常被不肖之徒偷盜。

  沿傳到厲家手上後,哪知防護得再怎麼嚴密,還是被綠眼狐狸給盜走。

  只是她盜墓就算了,還把冰兒她奶奶的棺木打得破爛不堪,屍骨更是散落一地,這點令她相當憤慨,然而厲不馴不但不報警處理,還指示她親自去找回失物即可,原因不外是……她的能力超強,一定能勝任此任務,再說要是驚動警察,這綠眼狐狸躲得更隱密,要抓她可就更難了。

  「照這情況看來,我們有一場硬仗得打了。」雖說這樸則熙不過是個年輕男子,但冰兒仍不敢掉以輕心。

  「可是小姐……聽說樸則熙下個月開始,要到歐洲度假半年,不會接任何的戲劇演出,我們是不是趁這個機會……」

  「幫我查出他度假的地點所在,再聯絡我的造型師,就說我……」她真不知該怎麼說。「就說我要墮落,希望他來醜化我!」

  「是,小姐。」幽影回過身,忍不住吐吐小舌,這會要一向愛美的小姐裝成SPP的俗女,看來,老太爺給的這項任務,恐怕比抓恐怖分子還要困難。

  ※※※

  希腊米克諾斯島這裡是愛琴海中風景最美的島嶼,每年夏季,歐洲各地的觀光客便蜂擁而至。

  這裡除了四處可見的天體營和通宵酒吧外,在島的另一邊,還有著一處與世隔絕的桃花源地,藍白相間的高級別墅,坐落在海風與鮮花簇擁的懷抱裡,有一種海天一色的情趣妙意。

  平常鮮少有西方人在此活動,更別說是東方人了。但喜歡幽靜的樸則熙,每回在此一住,就是大半年。

  自從與姊姊結束殺手生涯後,他便專心投入演藝工作,不再涉足江湖情仇。

  之所以結束那種滿手血腥的日子,只因在一次偶然機會下,他遇見八代亞子老師,也因她的開悟,才讓他浪子回頭,遠離黑暗的打殺生活。

  而這個地方是他的戲劇老師八代亞子送給他的寓所,當年是八代家族的度假別墅,但因八代世家將生活中心全遷往美國,所以這裡就被他用來當仿休養生息的場所。

  樸則熙不愛與人交際,常常一整個下午,就獨自坐在二樓陽台,遠眺窗外的愛琴海風光,或是閉上眼睛,傾聽大自然問的奇妙對話。也就是因為這種個性,才會被媒體視為圈內最古怪的男藝人。

  像他這樣行事低調的人,別說要挖到他任何風花雪月的消息,光聽他這種無趣的生活,就讓狗仔隊很難對他有興趣。

  也因如此,才讓他享有安寧的空間、舒適的環境,與……孤單的日子!

  「那小女孩又來放風箏了?」兩個小時了,樸則熙的眼睛從未離開過海灘上的那道修長身影。

  會如此吸引著樸則熙目光,不外乎這女子全身素白的長裙打扮,清湯掛面的國中女生頭,還有平得離譜的前胸,這些特征都是他曾說過對女孩子的看法,想來,她一定又是個具有通天本領的影迷,透過關系查出他的度假所在吧!

  「是的,少爺,每天下午兩、三點,她都會准時在那出現。」這是八代家族的一位忠心管家,希腊籍的伊果。他體型福圓,滿臉落腮胡,有點像是三大男高音的帕華洛帝。

  「這附近有其他的住家或是觀光旅館嗎?」連續兩個星期如此,讓他忍不住好奇。

  伊果不需考慮,直接回答:「最近的一戶人家距離這也要一小時的車程,更別說是觀光客了。」

  「該不會有影迷知道我來這度假?」這點也不無可能。

  「就連狗仔隊部找不到你的行蹤,你說那些影迷們有可能嗎?」伊果笑得瞇起眼,發覺今天的主人突然成了好奇寶寶。

  排除觀光客和影迷的可能,那這個女孩在這出現的動機,更教人懷疑了。

  若非影迷,怎能裝扮得跟他訴求的女子一樣,如果近看還長著雀斑的話,那就太詭異了……一向以科學眼光看待事物的他,這下也不得不懷疑這宇宙萬物,冥冥之中是否有著什麼樣的安排?

  「伊果,把望遠鏡給我!」終於按捺不住那份激動,他渴望看清那女子的臉龐。

  「少爺,你要做什麼?」在他印像中,樸則熙很少對任何事情感興趣。

  「你覺得在我的視野內,還有什麼可以看的呢?」他發覺希腊人真是遲鈍得可以。

  伊果愣了會,這才意會。「那個小妹妹。」他笑得詭異。

  「看她的模樣,應該有二十了。」以他看多電視圈的女演員,那種秾纖合宜的體態,正值雙十年華。

  「你對她有興趣?」伊果饒富興味問道。

  「望遠鏡,伊果先生!」他並不喜歡他的窮問不舍。

  接過伊果手中的望遠鏡,樸則熙終於看清楚海邊女孩的面貌。

  那女孩果真是兩頰長了雀斑,在白雲藍海的陪襯下,像朵從未踏進世俗紅塵的小百合。

  原本他只是為了應付記者的追問,才硬掰出個看女孩子的角度與標准,其間當然有不少的女孩子做過這樣的裝扮,但由於太過做作,讓他看了更形反胃,只是沒想到,這女孩子競將他設定的標准詮釋得如此完美,彷彿是造型師精心構思出的整體搭配……樸則熙看得正入迷時,赫然發覺一雙大眼正朝他這方向看來,從對方的神情看來,好像已發現他在偷窺她……「糟了!」他忙將望遠鏡取下,「把窗簾拉上!」

  像他這種將尊嚴擺得比生命還重要的巨星,做這種偷窺的事,內在的自我譴責是可想而知的。

  「發生什麼事了,少爺?」望著雙手不停搓揉的樸則熙,伊果濃濃的雨道眉緊蹙著。

  「沒事,把……窗簾再拉開吧!」過了幾分鐘,他還是按捺不住內心那股好奇,決定再度冒險窺伺。

  這樣異常的行為,在他平常的生活中是不可能發生的,一個堂堂天王巨星,一些八卦媒體不來偷窺他就算了,怎可能是他去偷窺別人?而今,他倒是熱衷於這樣的遊戲當中。

  「奇怪,人怎麼不見了?」他喃喃念著,從望遠鏡中,怎麼也搜尋不到那清秀佳人的蹤影。

  「少爺,你看那邊!」伊果突然大吼。

  朝著伊果所指的方向看去,原來是女孩所把玩的那只風箏,掉落在一棵枝干已彎曲到他們宅院中的榕樹上頭。

  「少爺,要不要我去趕走她,萬一她爬進咱們院子裡……」伊果深知樸則熙不喜人打擾,想為主人驅走這不速之客。

  「等等!」樸則熙舉起手,阻斷伊果一切動作。「咱們先靜觀其變。」

  看著她吃力地攀著樹枝,樸則熙依舊是不動聲色,這棵榕樹足足有三米五高,就她目前所在的位置,大概也有兩米的高度,這樣的高度摔下來雖不王於喪命,但皮肉傷可是免不了的!

  而在樹上的冰兒,則是吃力地朝風箏的方向爬去。

  想她堂堂太子黨的菁英,居然要用這種不顧形像的手法來接近敵人,兩條腿夾住跟水泥管一樣粗的樹干,整個人像毛毛蟲一樣匍匐前進,這姿勢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雖說這棵椿樹對她這位霹靂嬌娃來說,原本不算是太大的挑戰,可這上頭不但生了一顆顆小樹瘤,還長滿苔蘚,又濕又滑的樹皮,讓她腳下那雙平底鞋很難抵住樹皮向前滑動,要足不小心足下打滑,跌個狗吃屎還算好運,要是不慎摔斷腿、還是毀了容,她一定會找幽影算帳!

  畢競這餿主意是她想出來的。

  她抬頭望望艷陽天,再看看離她將近一個手臂長距離的風箏,還有那個躲在窗簾後看她的人,在所有條件都不利她放棄下,說什麼都得演下去。

  一少爺,要是這女孩子不慎摔下來,可能會受很嚴重的傷,到時我們恐怕會很麻煩的。」伊果建議道,只怕到時她斷了腿或折了胳臂,他們會脫離不了干系。

  「好吧,叫她別爬了,你去替她把風箏拿下來。」伊果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萬一她死在他的庭院,他清靜的生活將化為烏有。

  說時遲那時快,啪啦一聲,樹枝應聲斷裂。

  「啊……」冰兒像個空投的炸彈,從半空中直直落下,可憐的她整個人撲進枯葉塚裡,埋了有半身人高。

  「Shit,她就不能晚個一兩分鐘掉下來嗎?」樸則熙眉頭緊蹙,「快出去看看。」

  伊果愣了會,接著三步並作兩步奔向庭院,圓胖的身軀讓木梯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響。

  樸則熙跟著下樓,當伊果將冰兒抱進屋內時,他悶聲一問:「死了沒?」

  「報告少爺,還有呼吸,不過……人好像昏過去了。」

  該死,早知道就叫她滾下來,也省得現在還要顧慮到她的生死。

  「快去找雷大夫,千萬別讓她死在這裡。」他真不願多看這雀斑女人一眼,打扮得又俗又沒女人味,早早離開他的視線得好。

  伊果只能按照命令行事,對於樸則熙這樣的舉動,在一個希腊籍的大老粗看來,總覺得他太過冷面無情。

  昏暗的客廳裡,篩進幾道金色陽光,高級的波斯地毯上,聽不見他朝她走近的腳步聲,原來他躡手躡腳跟只貓咪一般,怕會驚動到對方,最主要是他想要知道,這女人會不會真的沒氣了……「嗯……」冰兒一手按著左小脛,臉上出現抽麻的痛苦。

  冰兒出聲,當場讓樸則熙的心停了半秒。

  「喂,你沒死啊?」他用生澀的中文問道。

  她也真是不小心,竟然讓自己真的失「腳」,踩到一根脆弱的枝干,本來是想做做樣子,這下可好,還真人演出,一點都不用替身。

  「你會說中文?」

  「誰規定我不能說中文,沒聽過有交換學生嗎?」在學生時代,他曾在大陸學過兩年北京話。

  「對……對不起,打擾到你了……」她抬起頭,但室內光線太過昏暗,而且他又背光面向她,很難瞧出這韓國帥哥的真正容貌。

  「你的確是打擾到我了,你曉不曉得這是私人住宅,你擅闖進來我是可以把你抓進警察局的。」他擺出高不可攀的神情,眼神冷漠。

  「對、對不起,我、我是因為要拿風……風箏。」真是「狐姊無犬弟」,看她痛苦成這樣,還能袖手旁觀,至少也拿個冰塊給她敷嘛!

  「你拿風箏干我屁事,反正你闖進私人住宅,我必須將你交給警察處理。」他看也不多看她一眼,冷得像具冰雕。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冰兒雙唇顫抖,淚珠兒開始懸蕩眼眶。

  「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不小心死在我這裡,我會有多麻煩?到時不但要為你這具屍體去備案,並且在法醫未到之前,現場都不准移動,如果法醫第二天才到,我還要陪你這具屍體過上一夜,你說,這樣會不會干擾到我的生活?」他說得振振有辭。

  我去你祖宗萬萬代!冰兒在心裡暗咒著。她的腳踝痛得快想去撞牆,他不可憐她也就算了,還無情無義到這般境地。

  「算、算了,我……我不打擾你就是了。」真是踢到鐵板,要不是她的腳扭到,她一定會狠狠地踹他幾腳。

  「沒死就好,你快點定吧,風箏待會我會叫人放在外頭信箱,你再自己拿走。」把他度假的情緒全搞亂,待會得叫伊果幫他准備個橡木桶泡澡,扦好做個芳香療法才行。

  「那真多……多謝……」氣憤難平的冰兒一拐一拐走著,然而走不到三步,便因扭傷處過於疼痛,而整個人跟狗吃屎般朝前撲了過去。「哇……扶我一下……」

  樸則熙一點反應也沒,任由她整個人摔落在地。

  「我的腳……人家的腳啦!」冰兒因疼痛劇烈而啜泣不已,這次真的是痛到骨髓裡了。從小到大養尊處優的她,哪有受過這種氣,眼前這男人不但不幫忙,連吭個氣都懶。

  她的嚶嚶哀泣,樸則熙聽在耳裡,像是針一樣錐刺著他的心,在迫不得已下,他只好暫且撥出一點良心。

  「你等會,我去拿冰塊。」他斜睨她一眼。

  不到半分鐘,他從冰箱裡拿出一些冰塊,並包在干布裡。

  「你……你這種見死不救的人會急救嗎?」她可不敢指望。

  「我曾跟隨紅十字會到非洲去當過親善大使,這種事難不倒我。」在灰暗的視線下,只看到他黑白分明的瞳眸。

  「什麼?你……你跟隨過紅十字會?!」天啊,全世界的代言人都死光了嗎?

  「而且還當過兩屆。你很懷疑?」看她睥睨他的眼神就一肚子火。

  「這麼說,你應該是個很好的人羅!」只有好人才能當公益代言人。

  「我不算是好人,只是想幫助我看得順眼的人。」他小心翼翼將包著冰塊的布在她的腳上來回摩敷。

  真想不到,他的手還挺靈巧的。

  「那……我能知道你是做什麼的嗎?」她故作好奇,兩眼睜得奇大。

  「我是……」他的話一到嘴邊,便緊急煞車。「你管那麼多,我告訴你,別試著想要跟我拉近關系,我沒打算跟你當朋友。」

  「也……也不過是想跟你聊聊天,你何必擺臭臉給人家看……」一說完,哭聲又重現江湖。

  被她的哭聲給擾得快要神經錯亂,一向習慣安靜的他,就是不希望聽到一丁點文明噪音,才會遠離塵囂,像這種高分貝的文明公害,他只能舉雙手投降。

  「好,我告訴你就是了,我是演舞台劇的,這裡是我戲劇教授的度假住所,我來這邊放松心情,這樣可以了吧!」

  「舞台劇?」冰兒表情誇張地喊出聲。「像是百老彙那一類的嗎?」

  「對!」他咬牙說道。

  「你這地方好像是一幅畫,看起來有些不真實。」排滿整牆的厚厚書本,室內充滿檜木傢具的味道,更奇特的是一塵不染的地面和茶幾,都讓人有置身畫中的錯覺。

  「別裝得一副鄉巴佬的樣子,大部分有點水准的歐式建築都是這樣子。」樸則熙邊說邊替她冰敷,當他挪個位置將身子靠近些,那張瞼也正好湊近到她面前。

  冰兒覷清後,忍不住心蹦跳了好幾下。

  他果然是有迷倒女人的本錢!

  那對深情的眸子看來多麼地憂郁,挺直的鼻樑性感地要命,就連那兩片薄薄的唇辦,都油亮得讓人好想咬上一口。

  這綠眼狐狸前輩子是燒了什麼好香,竟然有這樣一個正點的弟弟!

  「你的皮膚奸好喔!」真羨慕死了,他臉上見不到半個毛細孔,她真想不到,一個男人的皮膚可以保養得比女人還奸。

  「皮膚好關你什麼事,請注意一下你是女人,而你現在不是在牛郎店消費,好嗎?」他受不了她那種曖昧的眼神,彷彿他是她包養的一般。

  「對不起,能……能不能要求你一件事?」她禁不住眼前這好看得要命的男人的誘惑,體內好奇的因子開始滾滾發燙。

  「干嘛?」樸則熙以一種小心匪諜的防御眼神看她。

  「你……你的臉讓我摸一下好不好?」

  「你別太過分,要不然我就把你趕出去,讓你去自生自滅。」樸則熙將冰塊一扔,惡狠狠地望著她。

  這男人是吃了火藥,還是被邪靈附身,講話口氣一定要這麼衝嗎?

  「沒事就把嘴巴閉上,等腳舒服些後,再叫管家帶你出去。」

  他斜睨她一眼,准備進屋內看自己的書,哪知才一轉身,冰兒又叫了。

  「喂,能不能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一秒……兩秒……十秒……三十秒……半分鐘後,樸則熙才緩緩轉過身來,臉臭得像掉進糞坑。

  「你是舌頭太長需要我幫你剪一半嗎?我的事你少管,也最好收拾起你的好奇心,記住,外頭有養兩只大狗,如果你不希望自己像在羅馬競技場內跟獅子搏鬥的話,從這一秒起,就別再發出任何一個國家的語言!」

  這警告跟劫機犯恐嚇乘客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冰兒雖身經百戰,看過太多凶神惡煞的臉,但不知怎的,眼前這男人雖沒對她齜牙咧嘴大聲嘶吼,卻叫她不寒而栗。

  冰兒在嘴上比了個X,為了活命她還是認分點好。

  只是天生好動的她,坐沒十分鐘又開始騷動不安,她試著扶著椅把慢慢站起,看這偌大且裝潢典雅的屋內,實在讓人很難不想奸好窺探一下。

  架上的書大多是跟戲劇、藝術有關,還有每個國家的藝術史,其中更不乏許多大牌明星藝術家在這屋子裡的留影,張張都像是陳述著每個時期的輝煌燦爛。

  樸則熙其實也算是個名師出高徒的最佳例子,有八代亞子這位國寶級的大師調敦,想不紅也難,也怪不得他會如此驕縱傲慢。

  哼,最好別讓她發現到火中蓮,要是讓她找到厲家的傳家寶,她再也不用看他臉色,必要時,她會拿棒子打傷他一條腿,然而再換她來幫他冰敷,而且是臭著一張欠錢臉幫他敷,看他情何以堪。

  想著想著,目光飄到窗外一株楊桃樹上,結實累累的,看來就讓人垂涎三尺。

  雖說行動不方便,但她一跳一跳地還是可以跳到室外,到時再找個竹竿敲勾一下,吃他個十個八個再說。嘿嘿,你這臭樸則熙,敢對我凶,我就吃你的楊桃出氣!

  為了滿足口腹之慾,腳上的傷好像就沒那麼疼痛了,也許是楊桃的飽滿果肉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才會讓她忘記傷痛吧!

  一根小小樹枝在幾顆楊桃問撩來撥去,冰兒一手扶著粗干,另一手則搖搖晃晃敲打楊桃,就在她聚精會神之際——兩只狼犬從後院跑了過來,原來這是伊果為了伯有人偷摘果子,才養來看管用的。

  當冰兒看到四顆跟黑彈珠一樣的眼球瞪向她時,才記起樸則熙曾警告過她的話。

  如果你不希望自己像在羅馬競技場跟獅子搏鬥的話,從這一秒起,就別再發出任何一個國家的語言……完了,看來她這下肯定成了寶路罐頭!

  「救命啊!」冰兒將雙手掩在臉部,死亡的陰影似乎籠罩著她,將她陷於恐怖的陰霾當中!


☆、第二章

  「咻咻」兩記小石子飛馳聲一過,萊奇與瑞比兩只惡犬,相繼被打中頭部,嚇得它們乖乖龜縮在一旁。

  冰兒看著地上打狗兒的凶器,仔細一瞧,竟是兩顆巧克力球!

  這種出神入化的功夫,絕非泛泛之輩能做到,一想起那綠眼狐狸都能神出鬼沒地盜走厲家的傳家寶,要說她老弟有此身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抬眼一看,站在小樓板上的人,正是面色凝重的樸則熙。

  才說不再使用以前當殺手時所用的伎倆,但人命關天,他還是破了例。

  「謝謝你救我,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就說他不是那種冷漠的人吧!冰兒相信他還是有良善的一面。

  「你少在那自拾身價,我是出來看你滾蛋了沒,誰知道你不但沒走,惹麻煩的功夫還是一流的。」隨手從口袋裡掏出一顆巧克力球塞進嘴裡,神情一樣冷傲。

  手上的一顆楊桃已充分代表犯罪證據,冰兒慢慢將笑臉拉得燦爛,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他應該不會真的將她送出大門吧!

  「你好會種果樹喔,我就是看到這楊桃太綠太漂亮,才會出來看看的。」吹、捧、褒、揚,這應該是人類的四大最愛吧!

  「看來你的腳不但好了,而且還有辦法摘水果了。」她的腳傷有多嚴重,已經讓樸則熙慢慢感到懷疑。

  「不,我的腳根本就還沒好,你沒看到我還一拐一拐的,我真的沒騙你。」能從客廳走到庭院,手上還有辦法拿到一顆楊桃,這種種跡像實難說服別人。

  「既然你都可以拐到庭院,相信你應該能再走上三、四十公裡,到鎮上的醫院才是。」

  「三……三、四十公裡?!」冰兒頭上飛過兩三只烏鴉。「你干脆叫我往海裡跳,死一死比較痛快。」

  「這聽起來倒也不錯,挺環保的。」將有機肥回歸於海洋,造福無數魚群。

  「你……你是屬蛇的嗎?」

  「什麼意思?」

  「這麼冷血!就跟你說我腳真的是扭到,你以為我愛留在這讓你糟蹋嗎?別以為自己條件奸就踐個二五八萬,我厲冰兒就是不鳥帥哥那一套,告訴你,在我眼裡,你不過是五官位置擺得比別人正了些,沒什麼好臭屁的。」

  連珠炮的一長串指責,說得樸則熙的臉由紅轉綠,從來沒人敢對他這樣無禮,甚至是八代老師。

  而眼前這雀斑妹竟對他大加斥責,連他在步步朝她逼近時,還喋喋不休罵個不斷。

  「你呀,遠看像朵花,近看像個疤,沒什麼好踐的,像你這種臭皮囊過幾年就退流行了,你就在這孤老一生,屍體等著被流浪狗啃光算……」「了」字還未出聲,嘴唇便被狠狠地鎖住。

  要治長舌婦的最佳妙方,就是以吻將她的嘴整個封住。

  在一陣長吻過後,兩人的唇辦才緩緩分開。

  「看你還靜不靜下來。」樸則熙神態自若,看她發呆的神情,就曉得她一定和其他女星一樣,被他的魔唇給收伏。

  「你不要吃完巧克力再跟女生接吻行嗎?我可不希望我的牙齒得到牙菌斑。」她朝他大聲一喚。「麻煩你帶我去洗手間,你讓我不得不再刷一次牙。」

  她錯愕的表情是因為怕得到牙菌斑,而非被他的吻所迷惑?!從她巴不得能馬上去刷牙的動作,他覺得自己受辱了!

  「你想刷牙?」他的話語帶點濃重的納粹口氣。

  「吃完甜食不用刷牙?小時候老師都沒教你個人衛生保健嗎?」真不是個衛生寶寶。

  「我是說……你剛剛只是因為伯我口中的糖黏到你的牙,而沒有其他感覺?」沒有發熱,沒有心跳加速?

  「你是說親嘴嗎?」她回答得好像去飯鍋挖團飯出來一樣簡單。

  這女人怎會將接吻一事說得這樣輕松、自然?!

  「思……對,我親你是要處罰你,不希望你再囉哩叭嗦叨念不停。」

  「那你最好再去看看書,還是請教一些專家,基本上我對高中生是沒什麼太大的感覺……」

  「你說什麼!我……我是高中生?」士可殺不可辱,他可是優質偶像劇的男主角,她竟然膽敢挑戰他的專業!

  他拉起她的手用力一甩,競忘了她的腳還受傷,這一甩,使得冰兒整個人像打陀螺般飛轉出去。

  「啊……」她今天是走了什麼霉運,老是在摔跤。

  這個魯男子粗手粗腳,要是她今天沒什麼事,還勉強經得起他的摧殘,可就不能可憐可憐她暫時殘障,別這樣欺負她嗎?

  「誰叫你愛亂說話,要怪就怪你那張大嘴巴。」樸則熙余氣未消,憑他的個性很難承認自己犯錯。

  看這情況,別說要拿回火中蓮,能保住自己性命那就阿彌陀佛了,她決定回去跟爺爺翻臉,沒事叫她來做這種苦差事干嘛!

  「喂,我用不著你去找醫生了,你只要把我扶到大門外頭,我自己會找人來幫我。」她要自立自強。

  樸則熙聽她一說,反應是出奇地詫異。呵呵,還真是有骨氣,明明腳踝已紅腫得一大片,還死鴨子嘴硬,真有趣,他就偏不讓她走。

  見樸則熙沒反應,冰兒只好像殘障人士一樣慢慢爬出庭院,她要有革命先烈秋瑾女士的風骨,趴在地上也要有巾幗英雄的尊嚴。

  只是她爬不到兩步,便被樸則熙給環腰抱起。

  這傢伙是聽不懂中文嗎?剛要他幫他不幫,現在不用他雞婆了,他反倒熱情如火起來。

  「你這是在做什麼,快……快放我下來!」沒有腳,她用手也可以捶他。

  「你真要我放你下來?奸,你眼睛放亮點,看前面的地上有什麼?」如果她還是堅持要爬,他無所謂。

  冰兒朝地面一看,原來前方不遠處竟然有……黃金,不用說也知是那兩只惡犬的傑作。

  「那、那麻煩你抱我到外頭,干……干淨一點的地上。」

  「不用了,都幫你找醫生了,你就勉強看看吧,萬一你給我死在門口,我還得負責任。」樸則熙一個回身,便將她抱回屋內,還出奇溫柔地將她放在沙發墊上,態度也沒之前的惡劣。

  哼,這男人就是刀子嘴,其實心裡軟得跟豆腐一樣。

  會擺出一張冷漠的臉,不過就是他的保護色,原來他也是只變色龍,變色龍是沒什麼攻擊性的,又有什麼奸怕的呢!

  樸則熙又包好新的冰塊布,這回他蹲在她身邊,斜眼訓斥道:「下次再隨便亂跑,看我還會不會理你。」

  冰兒心裡暗笑,哼,說不定他喜歡上她了,要不然他怎會放下身段替她冰敷?

  才想著,便見伊果帶著雷大夫回來。

  「少爺,前面的便橋不知怎地斷了,最後請人開了台四輪驅動吉普車,才能將雷大夫給請過來。」伊果滿頭大汗,可見得這—趟路艱難困苦;

  「什麼,便橋斷了?怎麼會這樣?」

  「好像是被刻意毀壞的,兩邊橋頭都有明顯被鋸過的痕跡。」雷大夫推了推金邊眼鏡,對這樣離奇的事件,也感到百思不解。

  「伊果,通知保全,這幾天到我們這邊嚴加巡邏察看。」則熙發覺今天的怪事還真多。

  「但我想……大概是什麼調皮小鬼弄的,有些漁村的小孩都喜歡大老遠跑來破壞東西。」伊果說完,眼睛不經意瞟向冰兒。「喔,對了,她傷勢沒什麼大礙了吧?」

  「沒瞧見她手上還拿著一顆楊桃嗎?你真是錯過一場精彩的表演,腳扭傷的人,還能跳起來摘水果。」則熙利眸掃向雷大夫。「骨傷應該算是你最專門的,如果不嚴重的話,千萬別誇大其辭。」

  「樸……樸先生,我知道了。」面對這樣一個精明的人物,雷大夫可說是戰戰兢兢,絲毫也馬虎不得。

  ※※※

  「哎唷……好疼喔!」冰兒額上不停冒汗,則熙在二芳懷疑究竟是真是假。

  「雷大夫,這傷勢到底嚴不嚴重?」

  雷大夫仔細看了好半天,臉上表情復雜。「看來是引發骨膜炎,而且韌帶也嚴重撕裂。」

  「你到底有沒有仔細檢查,真有那麼嚴重?」則熙口氣不善,彷彿一把火就要從嘴裡冒出來。

  「據伊果告訴我,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會傷成這樣並不意外,幸好有先用冰塊冰敷,才使得腫脹的範圍縮小。」行醫三十余年,什麼大小病沒看過,這女孩的腳傷算是挺嚴重的。

  這樣斬釘截鐵的結論,讓則熙忍不住回頭看了冰兒一眼。

  「人家真的……很痛嘛,看吧,我又沒必要騙你……」蓄滿淚水的眼、傷心的啜泣聲,讓則熙體內的小冰山漸漸融化。

  看來這傷暫時是好不了了,想到剛才她已痛得臉色蒼白,他還袖手旁觀,這樣做是不是太不應該了呢?

  天啊,他在發什麼慈悲心,關他什麼屁事!

  「伊果,你馬上開我的小飛機,把這女人載到雅典,隨便丟在一問醫院門口,自然會有善心人士替她處理!」

  「這……」伊果面有難色,裹足不前。

  「沒聽到嗎?我不想再重復一遍。」他面無表情,森冷的態度讓冰兒備覺受辱。

  「可是……小飛機前兩天壞了,我一直還沒修復完畢。」伊果面有難色,臉上滿是汗水。

  「為什麼不修好?」

  「因為……你還暫時沒有要出島的打算,所以我就……」

  「你就可以偷懶了,是嗎?」

  伊果悶不作聲,頭一直垂著。

  「那麼,雷大夫,你就先開點止痛藥什麼的,她勢必得留在這幾天了,我可不希望晚上睡覺聽到殺豬的聲音。」

  「好的。其實,樸先生我看你人還挺好的,不像外傳的那樣……」龜毛又自大。這五個字他死也不敢說,只是笑笑地說道:「拒人於千裡之外。」

  「那是因為我不希望有人死了,還要拖累到我身上。」

  「雷大夫,請你帶我離去,只要你帶我走,我手上這枚「天貓紅」就送給你。」不想再看人臉色,冰兒索性脫下手上價值不菲的紅寶石戒指,當做是離開這的代價。

  雷大夫拿過一看,不禁發出嘖嘖聲?

  這顆紅寶石的價值相當於一部法拉利跑車,原產地在非洲迦納一帶,由於數量稀少,就算是有錢也不見得買得到。

  「好、好,我帶你離開,這哪有什麼問題。」就算是請花轎也要把她給抬出去。

  「雷大夫,你似乎逾越你的職權了吧!」樸則熙臉色鐵青冷道。

  「我……這……」他舍不得拒絕,卻又不敢得罪樸則熙,要是惹毛這影劇圈中的壞小子,那他以後就很難有平靜的生活可過。

  「你這人是怎麼了,既然我在這那麼惹你討厭,你為何還要阻止別人帶我走?」冰兒當場發輾,這人還有沒有天良,她腳快斷了,也不願讓她離去?

  「我問你,他帶你走,你能走去哪?整個鎮上就他一個大夫,也沒其他更厲害的醫生可以替你治療,如果你是要搭船到雅典,到那裡後我看你的腳就要鋸掉了。」他條理分明解釋,要她明了這麼做無疑是延誤急救時間,根本於事無補。

  「可是離開總比待在你這裡好!」免得受窩囊氣。

  「不見得。」他回答得理直氣壯。「我可以打電話叫雅典的醫生馬上坐小飛機過來,前後不用三小時。」

  「你不用那麼好心,我不會接受你的好意。」每次施人家一個恩情,那副嘴臉就像是多了不起似的,她不會領情的。

  「你別作夢了,那是因為我想把你留在這邊,好看你痛苦的樣於,所以你就給我好好待著,待到我找來醫生再說。」

  「你這痞……」

  「伊果,去打電話找麥登斯醫生,叫他兩小時內給我飛過來。」像是總統似的,下達命令絕不遲疑。

  伊果不敢多問,只好乖乖去聯絡。

  冰兒瞠著一雙大眼凝視他,這男的究竟在玩什麼花樣?果真把她當成金絲雀要弄,無聊時就逗逗她,好滿足他的玩樂心態?

  好,她重新燃起信念,樸則熙,這是你自找的,千萬別怪我!

  冰兒決定好好跟他較量一番,誰的手段高超!


☆、第三章

  幾個小時後,麥登斯醫生終於趕了過來,並且在他的治療下,暫時控制住冰兒的傷勢。

  「照我看來,她最起碼要休養一個星期,如果硬要走動的話,恐怕連肌腱也會受傷。」

  麥登斯醫生乃八代老師的至交,因此在態度上,樸則熙比較收斂,口氣也稍稍溫和。

  「一個星期?」太陽穴隱隱作痛,顯而易見的,這禮拜絕無寧日可過。

  「這還是保守的估算,如果樸先生覺得不放心的話,我可以載這位小姐回雅典,那裡會有更好的治……」

  「不用了,她待在這養傷就行了。」他一口回絕麥登斯醫生的好意,不知為何,他就是想留下她。

  「你又在想什麼鬼點子了?我告訴你,你把我留在這,晚上我痛的時候會吵得你無法安眠,而且上廁所也要你來幫我,還有……要是我家人知道你限制我行動,他們一定會跟你沒完沒了的。」劈裡啪啦又是一長串,只是當她說出「家人」這兩字時,樸則熙的眉宇緊皺。

  「麥登斯醫生,我想她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如果不把她留在這,壓壞樹枝和偷摘楊桃的損失,我要向誰要去?」他隨口找了個可搪塞過去的理「那好吧,有任何事再跟我聯絡。」

  在伊果迗走麥登斯後,樸則熙帶著狐疑的神色來到冰兒面前。

  「你乳牛啊,眼睛睜那麼大做什麼?」她對他不放她定的原因感到疑惑。

  「我突然覺得……你很奇怪。」沒錯,這大半天下來,都把焦點集中在她受傷的腿上,至於她為何會在這出現,還有意欲為何,其實都十分值得研究。

  「我額頭鄉長顆眼睛、還是舌頭黏在鼻頭上了,值得你貼那麼近看我嗎?」她確定,只要她舌頭一伸,就能舔到他的鼻頭。

  「少囉嗦,你怎會出現在這裡?若我記得沒錯的話,這裡是禁區,沒有通行證的話,任何人是不准進入的。」他回歸正題,抽絲剝繭想查清對方底細。

  「要通行證還不簡單,拿去,想留下做紀念也可以,我要隨時都有。」拿下掛在肩上的包包,在袋裡摸索了下,立即掏出一張給他。

  樸則熙拿過一看,還真是當地政府核發的證照,只是要申請這樣的證照並不容易,而且需要相當強大的背景才行。

  「你為什麼申請得到?」他的輕蔑與譏誚都在在表示,她不配到這特權區域來玩。

  「我……」冰兒笑笑地直視他嚴肅的臉孔。「不爽告訴你!」

  她的態度越加挑起樸則熙的好奇心,「你要是不說,我就……」

  「打女人或是乘人之危,都是小人的舉動,你最好別毀了自己的名聲。」要是他敢碰她一根寒毛,將來她一定會揭露他這些不為人知的醜陋面。

  「你威脅我?」

  「是跟你溝通,別故意挑起戰火。」受他鳥氣已夠多,不趁現在修理他還待何時?

  「那你怎樣才肯說?」

  「在海邊弄頓像樣的燭光晚餐,然後再陪我裸泳。」

  「你作夢!」

  「那就算了,反正我「神秘且疑雲重重」的身世,也沒必要讓你知道。」她特別加酸添辣,讓這沉不住氣的傢伙坐立難安。

  神秘且疑雲重重?太誇張了吧,不過是個乎凡又普通的女人,長滿雀斑又剪個西瓜皮,還穿得一身白紗長裙,要說她很神秘,大概精神病院的院長會相信。

  「裝模作樣,看你也不像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他不會上當。

  「也好,不勉強。」

  這時,冰兒假裝在皮包裡翻來翻去找東西,一不小心,整個皮包翻落在地,眼尖的樸則熙發現到,在一大堆化妝品當中,出現了一顆耀眼的「夜梟眼」。

  這女人到底是誰?一下是天貓紅,一下又是夜梟眼,據他了解,這夜梟眼乃是國際藝術舞蹈大師瑪莎·葛蘭姆女士珍藏的至寶,也是他所尊重的老師,甚至連八代老師都曾經受她指導。雖說這位老師逝世已久,但在他心目中,沒能去拜見她可說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遺憾。

  「你認識瑪莎·葛蘭姆大師?」這個大師他太感興趣了。

  「什麼姆?喔,謝謝,我並不暍蘭姆酒。」她故作迷糊。

  看他興趣甚濃的模樣,她就確定幽影所搜集的資料無誤,樸則熙對這位大師級的人物相當有興趣,曾經為了要一睹她的風采,還推掉幾十萬美金的廣告Case,為的就是要去看她最後一場公演,之後原本要請八代老師引見與她正式做個會晤,然而她卻在行程安排後沒多久就去世,因此,令他相當的遺憾。

  他將手一攤。「把你那顆夜梟眼給我看看。」

  冰兒好不容易經由各個管道,再運用厲家所有特權,才情商借到這顆曠世之寶,怎能不好好運用它?

  沒錯,就是要好好吊吊他的胃口。

  「什麼梟不梟,你眼睛出現幻覺嗎?:—現在終於感受到佔上風的快感,冰兒內心閃過一絲快意:「少跟我打馬虎眼,快說!」急躁的他搶前一步攫住她的手腕。

  「喂,你弄痛我的手了!你就不能斯文點嗎?要是你再這樣的話,我就馬上死給你看。」另一只手胡亂從包包裡翻出一把瑞士刀。

  樸則熙見情況不對,本想搶下她手中那把刀,卻被她給一手揮開。

  「很逼真,但不夠寫實,我曉得要自殺是件非常困難的事,那是一種絕望下衍生出的勇氣。在我看來,你會來到這裡,還能樣樣抓住我的胃口……」他看了一眼夜梟眼後,更是確認無誤。「當然了,你面面俱到,樣樣周全,但並不見得會達到你要的目的。」

  「我只不過是拿了我爸的通行證來到這海邊玩,請你不要對號入座,我平凡的不得了,別把我放進你杜撰的劇情裡。」冰兒寧死也不能承認。

  「會有那顆夜梟眼的,任憑誰都不會相信你多平凡,要不這樣好了,你出個價,我來買。」一種強烈的佔有慾在呼喚著他,能夠擁有自己崇拜大師的收藏品,那將是一種無上的光榮。

  「對不起,雖然這不是什麼起眼的東西,但對我而言,紀念意義重過實質意義,恕我不能變賣。」

  「你的挑釁功夫很高竿,你讓我快要對你失去耐心了。」

  她應該不曉得他在影劇圈中,是相當難搞的藝人,往往都是他下達命令,別人去執行,從來沒有討價還價的空間,而今這個女人,競不知死活地挑戰他的權威,還公然地與他唱反調,實在太目中無他了!

  「我再問你一次,你……」

  「我不會借你的,別以為你對我有恩,我就該對你百依百頤!」這種人要是讓他太早得勢,那顆心更難馴服。

  「那我就必須要強迫你借我看了。」人爭一口氣,她真正在老虎頭上拍蒼蠅,惹毛他了。

  「你要再來,我就真的死給你看,到時候你就不可能全身而退了,畢竟有太多證人看到我最後是跟你在一起。」有伊果、雷大夫、麥登師醫生,她就不信他能瞞天過海。

  哪知樸則熙一點也不吃這套,他心中根本認為,這不過是一出自導自演的爛戲,他有把握,她的嚇唬成分比較濃厚。

  「好哇,你……」

  才一說話,便見冰兒拿起瑞士刀往自己左手腕上一劃,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當場嚇壞了樸則熙。

  「你這是在干什麼!」樸則熙在第一時間奔上前去,拿起餐桌上的餐巾,快捷地折成一個三角巾,然後整個包住那纖細的手腕。

  冰兒見他心急如焚,額上青筋清晰可見,若是這樣能喚起他的良知的話,這招苦肉計也算是值得。

  「你知不知道差點就割到大動脈,萬一大量出血,神仙也救不活你!」

  綁上最後一個結,樸則熙這下才算松了一口氣。

  「你不是打算要我死嗎?那我就死給你看,免得讓你稱不了心,如不了意。」她不再以淚水攻勢,只是冷漠地看著他。

  「要死也不准你死在我這,以後不准你再做這種傻事。」他總以為她只是說說,沒想到……這女人來真的!

  「這你管不著,命是我的,我有權利決定要生要死。」她的眼中充滿叛逆,反正在這任人糟蹋,總該有決定自己生死的權利吧!

  這女人看來也是硬脾氣,若要得到她手上那顆夜梟眼,以及知悉她的身份背景,他的態度是該軟化了。

  也對,兵不厭詐,只要能得到手,管他用什麼方法。

  「呵,我看我們暫時休兵好了,我承認我剛剛是有點霸道……」

  「是很霸道!」她糾正他。

  「嗯……好,是很霸道。這樣吧,就照你之前提議的,我請你在海邊吃燭光晚餐,順道陪你……裸泳。」他遲疑了一下,並看一下她的腳。「你有辦法游泳嗎?」

  「水裡有浮力,我只要在淺一點的地方,應該就沒問題。」她更進一步朝他問:「你……會在一旁看顧著我嗎?」

  「看著你?這……當然沒問題。」他咧嘴一笑,一切由她去了。

  ※※※

  「少爺,這不太好吧!」

  當伊果聽到則熙要他先回別墅時,當場為難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有什麼不好,我就不能單獨和朋友在這嗎?」劍眉一斂,他盡可能克制住自己的脾氣。

  「可是我不放心少爺一個人在這。」他其實擔心的是那個詭異的女人。

  「難不成你怕我被她給吞了?」則熙淡淡地道。

  伊果憂心忡忡說道:「少爺,你可冤枉我了,我也是受了八代教授與你姊姊的交代,必須要照顧奸你的生活,如今來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孩,我不能不謹慎。」

  「哼,不過就是個年輕的小女人,需要你這樣大驚小怪嗎?看她那樣子,我請問你,她哪點需要你防備得這麼嚴?」她腳受傷、手也受傷,他不懂為何伊果要這樣小題大作?

  他該怎麼回答呢?綠眼狐狸干叮嚀萬交代,在這幾個禮拜的時間要嚴防陌生人靠近則熙身邊,特別是陌生女子,而且又不准他說出實情,伯少爺會以為綠眼狐狸在利用他當掩護,到時引起姊弟紛爭,那他可就罪過了!

  「那……我在附近巡邏,你需要我的時候……」

  「你已經開始讓我感到厭煩了!」他不想再多聽一些狗屁倒灶的話,如果伊果再囉哩叭嗦一大堆,他會請他永遠都不用出現。

  看則熙態度如此強硬,他要是再待下去,恐伯會落得屍付無行,好不容易看到伊果消失在海灘的另一頭,當他再回到餐桌前時,卻發現冰兒手中多了一個花圈。

  「你們這邊好多午時草,開得又紅又鮮艷,看你和伊果講那麼久,我就順手編了個花圈送給你。」冰兒親自替則熙把花圈套上。

  「思,還不錯,你手真巧。」他發覺這女人也有溫柔的一面。

  「小時候美勞課天天做,不想會都不行。」冰兒必須主動示好,男人不都吃這套,這個鐵漢遲早也會顯現柔情的一面。

  「真是無聊,我真不懂女孩子怎會愛弄這些花花草草的東西。」像他無論到哪個國家,總有女影迷會編織些花草素材的禮物來送他,老實說,最後都送給了工作人員,他一點興趣也沒。

  「你就是捺不住性子,小心這樣容易高血壓。」冰兒適時表現出關心,她對男人早就分析透徹,嘴巴雖不說,內心裡可是像只小麻雀一樣地跳躍著。

  「你管得也太多了吧,肚子不會餓嗎?你要的浪漫燭光晚餐,我幫你准備好了,快來吃吧!」女人真是麻煩,吃飯就吃飯,點什麼蠟燭,還要求播放爵士樂,從來沒有過這樣安排的他,對女人這種作為感到相當不解。

  「可是我要在吃飯前先玩個水,這樣等會可以吃更多。」她眨著靈動的大眼,閃爍著與星子一樣的光芒。

  「你這殘障人士行嗎?」樸則熙看著她的模樣,忍不住問一句。

  「喂,你這人說話不算話,剛你說會在一旁照顧我的!」才答應竟馬上就要黃牛了!「我只說會在二芳看著,你別自己加台詞。」樸則熙漠然道。

  「哼,我自力更生,自己玩也有自己玩的樂趣。」冰兒一跛一跛走向海裡,沁涼的海風吹得她單薄的T恤頻頻飛舞,浪花一打來,便整個濕透了。

  從小愛玩水的她,對於大海情有獨鐘,也因此當她一定進海裡時,活像條被放生的魚兒,開心地玩耍起來。

  「哈哈,你快來這裡,海水好涼喔!」載浮載沉的單薄身軀,在無邊大海裡顯得嬌小。

  「真是白癡,弄得一身濕再來吃飯,真不懂她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他邊吃牛排邊念道。

  「哇,還有貝殼耶,你看,一大堆寄居蟹都跑出來……哇啊——」雀躍的聲音只揚升到一半,便被驚駭的恐懼聲接替。

  則熙才剛放一口肉進嘴裡,聞言,一抬頭,便見一道大浪整個朝冰兒撲去,剎那問將她給吞噬。

  「Shit,我就知道會出狀況!」他一個箭步街上前,抱住了冰兒。

  「咳咳……」海水從鼻腔灌進,嗆得冰兒直咳嗽。

  「用力將海水從鼻子裡擤出來,別緊張,等會就好了。」他回身去拿了條毛巾,不停替冰兒擦拭著臉,試圖讓她感到舒服些。

  「鼻……鼻子好……好難過……」那種鼻子嗆到的滋味,讓她整個頭都暈了。

  「廢話,你整個人在海裡翻觔鬥,當然會難過了,早告訴你傷還沒好,這麼愛逞強做什麼!」固執的女人最要不得。

  當他輕輕抹去冰兒臉上的海水時,意外發現原本在她臉上的雀斑消失了,而那頭西瓜皮假發也在他的拉扯下,整個掉落,更令他驚訝的是,她的平胸竟是刻意用繃帶纏綁住的!

  「你……你在干嘛?」發現對方眼神與動作癡傻,冰兒立即護住胸前。

  「為何騙我?」他針對偽裝一事問。

  冰兒察覺西洋鏡已被拆穿,急中生智道:「這社會壞人多,醜化自己是為自保。」

  這理由說得雖牽強,但也不無道理。而且在海水褪去她的醜陋面具後,他必須承認,懷中抱的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而她滑嫩的肌膚貼在他厚實的掌心下,更讓他心生悸動。

  「在我面前你大可自然些,別把我歸類於你所設定的那種男人。」他不是那種見了女人就會伸舌頭猛喘氣的男人。

  「嗯,看你也不像。」她發現他不時地在偷瞄她,但基於男人那份尊嚴,她順著他的意說。

  則熙邊說邊替她按摩鼻子,舒通她的鼻腔,另一方面則趕緊將她抱回別墅。

  ※※※

  「伊果,快點,拿大毛巾還有端熱茶來。」則熙一踏進屋裡,便大喊了起來。

  冰兒的視線一掃進屋內,發現伊果正神情緊張地打著電話,一看到他們進門,便馬上將電話給掛斷。

  「好……我馬上去拿。」伊果看到冰兒外貌驟變,更是害怕地離去。

  則熙把她抱進沙發,嘴上嘮叨不休,臉部的表情充滿不安與焦慮。「我警告你,要是以後你再不懂愛惜生命,我就放由你在海邊自生自滅。」

  不過則熙說的這些話,冰兒卻壓根沒放在心上,她一直思索著伊果剛才的舉動。

  他是在跟誰通電話,為什麼好像很怕被他們知道?而且她能肯定,這些話一定是不想讓她聽到,那麼勢必是一些對她不利的事羅,甚至有可能是在跟綠眼狐狸通風報信,讓她無法再待在則熙身邊。

  要真是如此,她非得要中斷伊果對外的通訊系統。

  趁則熙上樓拿衣服時,她緩慢從沙發上爬起來。她悄悄走到電話旁邊,將電話線一扯,隨即讓這支電話壽終正寢。

  這時,她聽到急促的腳步聲,於是馬上躺回沙發,並且讓自己看來有發寒的跡像。

  「好……好冷喔!」她渾身顫抖,不停打著哆嗦。

  「干淨的衣服來了,快點換下吧!」他伸手要脫掉她的衣服,可冰兒羞怯地將身子縮得更緊,並且不停搖頭。

  「你放著就奸,我自己換。」

  「你以為我現在有什麼要不得的念頭嗎?別貶低我的人格。」則熙看看她,臉拉得更長。

  「不是啦……是人家今天已經夠麻煩你了,如果……如果我沒出現的話,你今天也不會有這麼多麻煩的事……」說著,兩串珍珠淚潸然而下。

  「要是你真那麼會想,以後就別再惹出一些麻煩事來,我是來度假,不是來當你的保全人員,」他犀利的眼光停在她臉上,但苛責的字眼已不再出現。

  「我……我明白了。」她淚眼汪汪地注視他。

  「那就聽我的,快把衣服脫了。」語畢,他替她將濕衣服脫掉,換上干淨睡衣。

  「好暖和喔!」換了干淨衣服,冰兒這才漸漸回暖。

  而此刻,來到樓梯口的伊果故意把動作放慢,他一手拿著毛巾,一手端著熱茶,偷偷瞄向冰兒。

  這哪能瞞得過冰兒銳利的雙眼,她心中不停揣測著,剛才那通電話一定對她極為不利,要是她再不快點搞定樸則熙,到時綠眼狐狸真跑來搗亂,那她豈不前功盡棄?

  「你……應該很會照顧女孩子。」在則熙替她套上干淨松軟的衣服後,她甜美地褒了則熙一下。

  「你嘴上用不著沾蜜抹糖,我是不得已才這麼做的。」他的心微微一動,感到一絲甜意。

  「看到你對我這麼關心與照顧,就算是鐵打的心,也會被你感動。」她越往他靠攏,溫熱的氣息呼在則熙臉上,讓他體內不禁升起)股熱流,「你以為你說這些話,我就會原諒你擅闖民宅的舉動嗎?」

  「你要是沒原諒我的話,就不會這麼和顏悅色地跟我說話了。」她慢慢將嘴挪靠近他,突然——伊果發出極大的腳步聲,中斷冰兒的動作。

  「少爺,毛巾和熱茶來了。」

  本來差點就可以吻到冰兒那嬌艷欲滴的紅唇,卻讓伊果給活生生打斷,令則熙感到有一點點氣惱。

  「你放著就好了,這裡沒你的事,你可以去休息了。」則熙臉也不抬,根本懶得看他。

  「那我帶冰兒小姐到她的房間去,以前八代教授住的那間我才剛整理好,住起來一定很舒適。」伊果等著冰兒全身都擦拭干淨,便要將她帶走。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冰兒要住哪,我自會安排。」他發現伊果今天特別怪異,這跟他平常的個性差之甚遠。

  「好吧,那……我就先去休息了。」看到則熙才認識冰兒不到一天時間,就被那小狐狸精給迷惑,這讓伊果內心感到極大的不安與憂慮。

  冰兒在則熙望著伊果離去時,偷偷從腰間掏出一包藥粉,悄悄倒入熱茶「這……這茶好苦喔,伊果會不會是泡錯了?」她假裝啜了一口,面部表情糾結。

  「這是上好的薰衣草茶,給你安神用的。」他特別叮嚀過,怎會出錯?

  「可……可是就很苦嘛,要不然你暍暍看。」

  則熙不疑有他,端起茶暍了一口。

  「不會啊,你的味覺出了問題嗎?」

  「大概吧,但這味道我真的不喜歡。」當她要站起來時,卻又不小心顛抖一下。「你能不能抱我?人家的腳又痛了。」像被遺棄的小貓兒,無助地望著他。

  則熙拗不過她,只好一把將冰兒抱起,大步邁向二樓。

  伊果見此情況,急著想通知八代數授。

  哪知他一來到電話機旁邊,赫然發現電話線競被硬生生扯斷,他記得才跟八代數授講話講到一半,離開也不過短短幾分鐘時問呀!

  手裡拿著被扯斷的電話線,伊果的心是越來越恐懼,樓上的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第四章

  今夜對則熙來說,有種難以言喻的衝動。

  不知怎的,他心如火焚,像在酷熱的沙灘上行走,腳上猶如貼在炭火上,延燒他整個五髒六腑。

  望著床上的嬌俏人兒,他的視線變得幽幻,許多七彩霓虹球在他面前跳來閃去,這是怎麼一回事?今晚的他奸想要……「我能不能不要穿睡衣睡覺,這種質料讓我的皮膚好難受!」冰兒看到則熙兩頰潮紅,想著藥效應該發揮了。

  才正幻想著與冰兒共度春宵的則熙,一看到冰兒這樣的舉動,更是讓他血脈債張,血液直往腦門衝。

  「你幫我將後頭的拉鏈解開奸嗎?房間裡的空氣好悶……」她剛剛故意將室內溫度調高,以配合藥性的作用。

  天啊,他的身體裡好像放著一座大熔爐,高溫的鋼鐵在他體內灼灼燒熾著,干涸的唇辦發燙,理性的克制已快被衝破防線……「好……好了,你早點睡,我……我先回房去!」再不走,他恐怕就要喪失理智。

  「等等……」她喚著他,當他回過頭時,她雙手順勢搭上他的肩,溫熱的氣息噴在他臉上。「你摸摸我的心,怎麼跳得這麼快?」

  她直接拉著他的手貼在她心口,起伏的雪乳在他掌心處,使得他的男性特征也逐漸高昂。

  「你……的心,真……真的跳得很快……」則熙的臉發燙,笑容也變得有些僵硬。

  「我想……可能是剛剛在海邊吹風受了寒,你晚上能不能陪我一下?」她拉他到床邊,豈知還未到床緣,便被則熙一把扯了過去。

  他將她壓在床上,火燙的唇貼上她亮麗的唇瓣,封鎖她未出口的驚呼聲,他發現冰兒竟是這樣的柔嫩細膩。

  「你……你怎麼了……」冰兒故作驚慌,兩眼瞠大地看著則熙。

  「你……你好美……」厚實的胸膛貼在柔軟的雙峰上,粗魯的上下擠壓,讓兩人的胸口慢慢摩擦生熱,慾望也逐之撩高。

  「你怎麼突然這樣了?」她的腿不停摩蹭他的大腿內側,企圖讓他的火燒得更旺。

  「別問我任何問題,現在我……只想要你……」他不停摸弄她的發,反復地耙梳著。

  「可是你……喜歡人家嗎?」她趁機問了一聲。

  「當然喜歡。」迷炫的眼帶著笑意,火都燒到眉毛了,還有不喜歡的道理?

  則熙從容將自身衣服脫去,古銅色的膚色被小台燈照得發亮,在那毛茸茸的肚臍眼下,隱約的紋路中,那火熱堅挺正精神抖擻准備出柙。

  冰兒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干奇百怪的男人她也都看過,但面對則熙這樣有著魔魅氣息的男人,心上仍是一跳。

  「我想你也應該好好衝個澡才對。」她鎮定說。讓他洗熱水澡,藥性會加倍提升。

  則熙認為這是個不錯的建議,將她輕輕抱起,往浴室步去。

  冷熱交替的水從她頭上淋下,美麗的胴體像是漆上一層亮膠,更加動人嫵媚。

  他沒有立刻親吻她的唇,而是俯身密含她那尖挺的乳峰。

  「這真是上帝最美的傑作。」則熙發自內心讚歎,輾轉吸吮著,如同大啖人間美食。

  「嗯……啊……」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冰兒慌喊出聲,一向將情況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她,如今倒成了則熙的囊中物。

  她的驚呼並沒有讓則熙停下嘴邊的攻掠,靈動的舌尖不停在粉色乳暈處打轉,挑得冰兒春潮連連,吟聲不斷。

  「喔……則熙……」冰兒從未有過這樣通體舒暢的快感,不禁呻吟輕喘。

  這樣前所未有的感受,全不在冰兒掌控中,在她眼中的樸則熙,不過是個賣臉吃飯的男人,但她萬萬料想不到,在取悅女人這方面,他是這般精湛與熟練。

  時而輕咬,時而撥弄,在她梢梢得以喘氣時,他又一口含住,接續不斷的舒麻感,讓她如同登上天際。

  在水流的助興下,讓兩人的心持續沸騰,靈動的舌順著乳線往下探索,最後在叢林問,覓得另一處蜜泉。

  初嘗禁果的冰兒:心情是期待又復雜的,從未在男人面前暴露身體,如今卻一絲不掛地在則熙面前,矜羞讓她微微側身。

  「你真的奸美,美得讓我無法自拔。」他一抱將她緊貼,碩大的身影將她整個人給包籠住。

  她感到腹下昂藏的硬挺正慢慢擠入她的花穴,冰兒的心停止跳動,屏息接受一個不屬於她的東西沒人體內。

  「我進來了,小寶貝……」他不停在她耳畔呢喃,濃重的呼吸聲伴隨著水聲,交融成一曲撼動人心的交響樂。

  「喔……不要……慢點……」她可以想像身體被塞滿的那種緊迫,毫無其他空間可供退守。

  則熙的腰慢慢下挪,用力朝冰兒雙腿間一頂,直至整個壓至底部,全然密合。

  「喔……不要,輕點……求你。」她眼前一陣空白,如同傷口被狠狠撕開,沒打半點麻醉劑品。

  「我從來沒像今天這樣開心,是你……你讓我覺得生命更輝煌……」他雙手扣緊她的後背,聲音中帶著短促微喘。

  「可是……」話才說完,則熙再次抽送頂撞,讓冰兒的靈魂一下子又飛天竄地,急奔如電。「慢點……太快了……」

  則熙卻置若未聞,他不停朝向花核頂送,如同古代攻城掠地,眾人抬著大木樁撞門,非要達到目的,才肯停歇下來。

  在則熙的一道狂吼聲中,兩人一同登上極樂頂峰……等到彼此的呼吸緩下,樸則熙率先開口:「太可愛了,你讓我整個靈魂都活了過來……」他准備將冰兒抱在懷中,卻見她用力將他的手撥開,並抓起一旁浴巾,氣急敗壞走出浴室。

  「你別碰我!」

  一記甩門聲,讓則熙當場愣住,不過他還是在下一秒急追出去,不希望她有任何的不愉快放在心上。

  「你怎麼了?」抓住濕漉漉的她,則熙這才覺得剛剛的舉動有些過了頭。

  他全然沒顧慮到冰兒的感受,只在意自個的享受,可是,他自己也沒想到,今天的慾望會比平常還要來得強烈。

  「我想睡覺,你可以別再說話了嗎?」

  冰兒看到則熙說什麼也不願讓她出房門,便跳到床上,卷起了被子,將整個人給蒙在裡頭。

  「我……我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你……」

  「閉嘴!」她在被窩裡,氣得吼出這兩個字。

  則熙見她仍在氣頭上,只好陪伴在側,不再多說些什麼。

  ※※※

  經過一整夜的思考,冰兒知道自己的一時失策,把則熙的男性慾望給整個點燃,而今任務未完成,倒把自己給賠上了,但這是自己所想出的計謀,又能夠怪誰?

  與其把這件事懸放在心上,不如以此來掌控則熙,如此一來,一定能夠更快掌握到火中蓮的下落,到時她會把陷入情網的樸則熙,一腳用力踹開,讓他知道,奪走她初夜的代價到底有多大。

  「起床了?」輕輕一記開門聲後,便見則熙表情尷尬地走了進來。

  「你很開心對不對?反正該得的你也得到了,下一步就是想著該用什麼理由讓我走,你放心,我很識相,不會纏著你的。」冰兒帶著滿肚子的火,開始找衣服穿。

  則熙知道她還在為昨晚的事生氣,一個箭步將她一把抱住。

  「氣歸氣,但不准激我。」他仍保有原先的霸道,但溫柔卻在無形中融人。

  「我哪敢激你,要是你一不開心就把我往門口一丟,我可得忍受自生自滅的痛苦。」她扭動身體,讓他以為昨晚的激情,全是他一手造成的錯誤。

  「你說得太嚴重了,也許……很多事全因情不自禁。」一個快步街上,將正在梳妝台打理儀容的冰兒拉到他面前。

  他的語氣百般堅定,但心裡早已讓對方悄悄進駐。

  「男人的話都不可靠,通常得到後又馬上是另一種嘴臉。」男人最怕負責任了,她相信他也一樣。

  「別把我和一般男人歸為一類,昨晚我會那麼做,表示我並不像剛開始般討厭你。」他的話語始終保有男人的自尊,還放不下身段說他愛她。

  冰兒思付著,那帖「金色蜥蜴」的春藥多少也發揮了功用,讓他以為自己是真的動情了。

  「謝謝你喔,我真是感激萬分。」她看他拚命解釋,態度果然和以前大大不同。

  「你火氣真大,需要我替你拿杯茶嗎?」

  她表情一愣,這傢伙似乎已陷入她昨晚的意亂情迷中……「你不要給我嘻皮笑臉,你這種態度只是短暫的,就我對男人的了解,你一定是在企圖安撫我的心,讓我在被你趕出去後,還不會非常地恨你,這樣你也比較沒罪惡感,其實你錯了,你烙印在我胸口的傷痕,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則熙為她遞過一杯水。「渴嗎?請喝水。」

  「謝謝。」冰兒接過飲下,只是在暍完後,她才恍然大悟。「喂,我跟你說的,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有,我全都聽見了,為了表示我的歉意,你快把衣服穿一穿,等會我開遊艇帶你到聖托裡尼去。」

  「聖托裡尼?」

  「沒錯,那裡有片黑色海灘,還有愛琴海最美的夕陽,我保證你一定會愛死的。」

  「黑色海灘?」冰兒在口中喃喃念著,她心中一陣疑惑,她剛才不是在臭罵他嗎?他怎麼還會……天啊,該不會愛到連罵他都沒反應了吧!

  冰兒不知該喜該憂,要是讓幽影知道,鐵定被罵個半死……

  ※※※

  「什……什麼?!你跟他已經……上床了?」當消息從電話另一頭傳進幽影耳裡,地驗些暈蹶。

  「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還能怎麼樣?」要不是怕伊果這老傢伙發現她的底細,她也犯不著用這種速成法。

  「小……小姐,不過才幾天的時間,你就被他奪去貞操,你還真不是普通的笨啊!」還說她是只厲狐,簡直是只蠢狐。

  聽到幽影毫不留情的指責,她立刻板下臉孔。「你說我什麼,你有膽再說一次!別忘了我是你主子,你敢說我笨?」

  「你……你別生氣,我只是一時情緒控制不住,對、對不起啦!」被氣昏頭的幽影,這時才慢慢將情緒控制住,腦筋也冷靜許多。

  「我打這通電話只是要告訴你,我等會要和樸則熙出海,聽說那個地方的電信收訊不好,如果有什麼事的話,留言在我的手機裡,聽見沒?一冰兒將話二交代妥當,讓目前正在雅典待命的幽影,能隨機應變。

  「還有,他家那個叫伊果的管家,昨天好像打了通電話出去,你現在得隨時留意,綠眼狐狸是否在雅典出現,如果她有任何行動,就打開衛星系統,將訊息傳進我手機裡。」

  「什麼?你還要跟樸則熙出海?小姐,你該不會……愛上他了吧?」我的天啊,和綠眼狐狸當親戚,這可是荒天下之大唐!

  「我……」冰兒有點結巴,昨晚的種種猶在眼前,她不能否認自己並不在意與樸則熙的肌膚之親,只是這樣矛盾的問題,她該如何回答幽影呢?

  「小姐……」

  「他在叫我了,就這樣了,記得隨時保持聯絡。」幸好門外傳來敲門聲,讓冰兒將談話結束,她迅速把手機收進枕頭下。

  「怎麼了,為何還沒換衣服?」一進門,便見冰兒還穿著內衣,與他半小時前看她是一樣的。

  冰兒朝他走過去,冷冷地望著他。「看你態度變化這麼快,我真的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些什麼?」

  則熙一點吃驚的表情也沒,反而泰然自若。「我不是那種不負責任出男人,既然跟你有了肌膚之親,我知道該怎麼做。」

  他得承認,冰兒確實有過人的魅力。

  「即使是上完床,做完愛後?」這種先性後不愛的天性,男人本色!

  「我承認我被你的身體深深吸引,但這並不是重點,因為很少有女人在與我做完愛後,還能像你這麼的高姿態。」她的與眾不同也讓他咋舌。

  這話饒富玄機。「意思是說,別的女人在與你辦完事後,全都臣服在你的……能力之下?」

  「這也是我最不喜歡的,但你……卻沒這麼做。」雙手箍住她的小蠻腰,溫存不停點在她的額際。

  他的每句話都像是沾了蜜、裹了糖,讓冰兒這座冰山不想融也不行,那溫煦的陽光照得她漸漸化成水,天啊,為何女人部逃離不了甜言蜜語的魔掌?

  「我最不會去讚美男人,所以你表現得再好,我也不會誇上一句的。」她要讓他知道,她絕非一般女輩。

  豈料則熙一點皺眉的表情也沒,還笑得開懷。「就怕你這話是違心之論。」

  這男人真是自信到了極點,但點點滴滴的關懷已慢慢湧現,或許是在有了親密行為後,他才改變態度,管他的,只要他對她的態度有改善,那至少還算是不錯的發展。

  「好吧,再等我一下下,喔,對了,我沒帶泳衣。」

  「你只要穿上我拿給你的那件T恤和短褲就行,其他東西我都幫你備妥了。一他撫著她的秀發,好像她是這兒的女主人,所有衣食住行的種種習性他都了若指掌。

  在確定則熙關上門後,冰兒這才吁了口氣,待她靜坐半晌,慢慢將這一切釐清後,她赫然發覺自己似乎不是針對火中蓮而來,反倒像是……來勾引樸則熙的。而且還用上一點點的春藥,早知道這麼簡單,她就不用什麼苦肉計,把自己搞得全身傷痕累累了。

  她簡單地換了一下衣服,帶著愉悅的心情走下樓去。

  「好了,你看我穿這樣行不行?」才走到樓梯一半,便見則熙與一男一女在大門玄關處說話,而且氣氛看來相當凝重。

  這一男一女都是八代老師的學生,男的叫丹尼爾,是個漂亮的芬蘭籍男子,英俊帥氣,是僅次於則熙的第二天才型演員。

  女的叫萊莉莎,是個艷麗豐滿的英國女子,酒紅色短發配上一七五公分的身高,是八代老師所導的戲中,第一女主角的不二人選。

  很自然地,那份目中無人的驕態態度,在第一次與她碰面中便顯現出來。

  「難怪不要我陪你,原來你喜歡黃皮膚的矮種豬。」一對厲眼射向站在半樓高的冰兒,瞪得她渾身不自在。

  「萊莉莎,請記得來我的地方不要太過無禮。」則熙毫不客氣當場警告她。

  「則熙,這裡是老師借你住的,不是你的地方,你應該明白,當初是老師要我來陪你才願意給你住的。」萊莉莎自抬身價地說。

  「喔,是嗎?你大概是聽錯了吧,老師是說你若想住,得先問問我的意見,我說可以你才能被允許住下來。」則熙將眼飄向一旁的伊果。「要我請見證人出來嗎?」

  萊莉莎看向伊果,不用問也知道結果如何。

  她氣得臉漲成豬肝色,看得冰兒忍不住笑了起來。

  「呵呵……」她盡量掩嘴,但笑聲還是從嘴角輕逸了出來。

  「臭女人,你的笑難看的可以了!」毒辣的目光朝右上方看去,巴不得化為十萬枝箭射出去。

  「不會啊,我倒覺得像幅名家的畫,令人賞心悅目。」丹尼爾一出聲便給予如此大褒揚。

  「如果她的笑真是一幅畫,也不是你這種平凡人懂得欣賞的。」則熙的話充滿火藥味,似乎在警告丹尼爾,這個女人你少碰為妙。

  「不懂就是要學,我相信憑我的慧根……」

  「我勸你打消任何念頭,就從現在!」則熙打斷他的話,要他少癡心妄想。

  短短的五分鐘內,冰兒從三人間的對話發覺,他們之間似乎亦敵亦友,有著一條扯不斷的線在牽系彼此,糾纏難解。

  「伊果,我必須要你解釋,為何會突然出現這兩位不速之客。」很明顯地,這兩人的出現對則熙來說,是個意外,並非驚喜。

  「我……」伊果吞吞吐吐,明顯地做賊心虛。

  「則熙,是我和丹尼爾也想出海去玩,所以我才問八代老師遊艇能不能用,剛好老師說你向她借遊艇要出海,我們才趕來的,你不要責怪伊果。」萊莉莎出聲相挺伊果。

  「哈哈……你們消息倒是挺靈通的,我才跟老師借遊艇,你們這麼快就來湊上一腳了?」他曉得是伊果通風報信,加上自己也跟八代老師借船,才會讓八代老師因放心不下,而叫這兩人來監視。

  丹尼爾連忙出聲澄清。「我也不是很想要來,只是老師突然說在你身邊多了個陌生女孩,生怕……」他末再往下說,因為他也被冰兒那種脫俗清麗的容貌吸引,並沒資格說樸則熙。

  「生怕你被來路不明的女人給拐跑了。」萊莉莎刻意揚高聲音,還朝右上方發聲。

  冰兒哪會看不出萊莉莎的敵意,用膝蓋想也知道她鐘情於則熙,而她則是她的眼中釘。

  若依她以往的個性,一定會馬上衝下去,賞她兩個巴掌叫她閉嘴,但她明白弱者受同情的原理,於是嘴皮開始抽顫,淚水也模糊了視線。

  「很……很抱歉,害你……被冤枉了,我想你老師一定很擔心你,為了你好,我……我還是離開好了。」說完,她便回頭往上走,「等等!」堅定的喊叫聲響起,冰兒暗自偷笑,萊莉莎要跟她鬥,無疑是小雞鬥大像。

  冰兒停下腳步,但並沒回頭。「我知道一個來路不明的人是不受歡迎的,就算我說明來意,也不見得會有人相信。」

  腳步聲直朝樓上走去,則熙拉住冰兒,並將她身子一轉。「我准許你走了嗎?有我在你什麼都別伯!我想,一定是有人暗中通風報信,故意傳達一些錯誤的資訊給八代老師。」

  這話說得伊果頭皮發麻,這時丹尼爾卻突然開口:「咱們四個何不一起出海到聖托裡尼去,我也從未到過那裡,這次看來是個不錯的機會。」

  「你不是下星期要到舊金山去拍電視劇?」則熙嚴肅的眼神投來,要他別瞎攪和。他的如意算盤,則熙不是不知。

  「女主角檔期軋不過來,我正好有此空檔。」

  「丹尼爾這主意不錯,難得大家都挪出休假,人多也好玩啊!」萊莉莎附議,她就不信,這小騷狐狸敢當她的面搶她中意的男人。

  「萊莉莎,你的個性好像不喜歡熱鬧的。」他的雙眼冒火。

  「人總是會變的……」話未說完,便見則熙朝她走來,那如同殺人魔的眼,看來隨時就要取走她的性命一般。

  「漫著。」樓梯問傳來冰兒聲音。「再怎麼說我畢竟是個外人,要是我能去,而兩位卻不能去,我說什麼也良心不安。」

  善良嫻淑的美德,在此刻發揮得淋漓盡致,看在三人眼中,各有不同想法——則熙更沒不愛她的理由,萊莉莎更沒不恨她的理由,丹尼爾更沒不追她的理由。

  冰兒看三人的眼神,一一回以一記難以捉摸的笑。

  丹尼爾與萊莉莎一致將目光看向則熙。

  既然人家都不反對了,他若堅持的話,那可有失風度。

  「哼,你們在想什麼我都知道,但你們別指望會有什麼收獲,我和她的事,跟你們一點關系都沒有。」

  這句嚴重的警告氣得萊莉莎雙拳緊握,牙關緊咬。

  而這一切,全看在丹尼爾眼中。這女孩有意思,值得花點腦筋去研究研究。


☆、第五章

  碧海藍天,正是老天眷顧愛琴海的最佳見證。

  然而在一片平靜的海面上,正醞釀著一場波譎雲詭的風暴。

  「唉,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人世間之悲也!」與萊莉莎同站在二樓觀海台上的丹尼爾,對著前方甲板上的一對儷影,發出歎息之聲。

  「你少在那邊幸災樂禍,你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萊莉莎斜瞪丹尼爾一眼,濃重的呼吸聲聽得出她的火氣並不小。

  丹尼爾露出一貫的笑容。「不不不,咱們可不一樣,你可是費盡心機、要盡手段,要得到樸則熙,不僅花了兩年的時間獻慇勤,還在老師身上花了不少功夫,也難怪老師會自願當起月下老人,來撮合你們兩個。我可不一樣了,這女人不過是我還沒下功夫而已,誰輸誰贏,還不曉得呢!」

  「憑你也想贏樸則熙?也不照照鏡子,你那是什麼鳥樣!」萊莉莎一張嘴利如刀刃,對付丹尼爾絲毫不客氣。

  「那好,我就不去動那女的腦筋,讓樸則熙繼續與她在那邊花好月圓吧!」犯不著與這女人生氣,他太了解這女人的弱點了。

  就在他走不到五步,便聽見萊莉莎在後頭喊道:「你給我站住,你……你剛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丹尼爾優閑地將頭一轉,雙手帥氣地往口袋一插。「怎麼?我的話對你而言很重要嗎?」

  「少在那邊跟我打馬虎眼,你那麼容易就要放棄那個女人嗎?l她並不希望他鳴金收兵。

  丹尼爾這會笑得更大聲了。「哈哈哈,曾幾何時你也關心起我來了?」

  「正經點,我在跟你談正事,你該明白我的意思!」

  「沒錯,我是不怎麼想放棄,但你若不配合,我一個人也孤掌難鳴。」他們是各取所需。

  「我當然會全力配合,說吧,你有幾成把握?」她必須要看看他的能耐到哪。

  「憑我這鳥樣嘛……九成是沒什麼問題。」

  「哼,大言不慚,你就保證那女人一定會愛你?」她斜睨他一眼,真是猴子不知屁股紅。

  丹尼爾將太陽眼鏡托高至頂,隨手從腰間拿出一包小白粉。「哼,有這個東西,她不愛我都很難了。」

  「這是……」

  「女人的至寶,淫春樂。」由高級植物與藥品提煉而成,具有催情作用。

  「真是下流,隨身攜帶這種東西。」她彷彿看到全天下最醜陋的男人。

  「你放心,雖然我常帶在身上,但你到現在不是還挺安全的嗎?」

  萊莉莎一聽,掄起拳就要揍向丹尼爾,豈料他往她手腕一擒。三口伙人,別忘了我們現在可是在同一條船上,要同心協力,不要窩裡反。」

  沒錯!在此時刻,一切要以彼此利益為重,等到將那女的解決掉,她再來對付這個雜碎。

  ※※※

  相較於那對狼狽為奸的男女,甲板上的這對男女就顯得鸛鰈情深。

  兩人站在船頭,迎著海風,向著陽光,有著說不完的濃情蜜意。

  「哇,好漂亮的海喔!」冰兒朝向水面一看,海水清澈透明,像是坐在玻璃船中觀賞海洋生態。

  「這裡是希腊最美的珊瑚礁群,一般很少有觀光客到此,所以一點也沒受到污染。」他輕輕在她耳畔解說。

  「我們能不能先停在這邊一下,我想下去看看。」能親眼看到美妙的海洋生態,冰兒心中莫名地興奮。

  「不行,你只能乖乖在甲板上欣賞海景。」有了前車之鑒,他不敢再讓她擅自行動。

  這男人開始會關心她的生命安全,之前他巴不得她滾得越遠越好,而今卻將她視為珍寶,她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愛上她了。

  「都已經到這裡來了,不下去玩玩水那多無趣,反正我的腳已好得差不多,我保證這次不會再有事了。」像個淘氣任性的小女孩,總是堅持到底,絕不妥協。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聽不懂嗎?」他輕吼出聲,當他把話一古腦兒說完,才發覺自己脾氣又上揚了。「有什麼好癟嘴的,躺在甲板上曬太陽不也很好?」

  「那……那不一樣……」兩眼蓄滿淚水,冰兒黯然落淚。

  「暫時別玩水不行嗎?」他捧起她的臉,卻又忍不住低咒一聲。「該死的,我突然那麼在意你的安全做什麼?」

  那是一種自然的表態,他也說不上為什麼,一種關懷她的心油然而起,而冰兒也體會到,對方是動了真情。

  這下可好玩了,若他發現她是為了火中蓮而來,他是不是承受得了?

  當她回過頭,眼角不小心往上撇,伊果又正好與她目光對個正著,那種似乎看透她計謀的眼神,讓冰兒心中產生極大的警覺,認為再這樣夜長夢多下去是不行的。

  「好吧,不玩就不玩,去土個廁所總行了吧!」匆匆丟下一句,冰兒馬上朝二樓駕駛艙而去。

  上了鐵梯,拐進另一側走道後,便見伊果迎面而來。

  「伊果先生,你好,謝謝你這幾天來的照顧,你煮的東西部很好吃,你真的很棒。」先禮後兵,冰兒笑笑打了招呼。

  她的善意並未得到相對的回應。

  「厲冰兒小姐,喔,不,我應該稱呼你厲狐才對。」伊果直話直說。

  她的猜測與直覺果然沒錯,這死胖子還真的查出了她的底細。

  「伊果,你剛叫我什麼?什麼狐啊?我不喜歡狐狸的。」冰兒皺著眉,一副你說什麼我聽不懂的樣子。

  「那麼綠眼狐狸你該知道吧?」伊果神情嚴肅地說。

  「哇,還真的有狐狸出現啊,伊果,你沒當動物學家還真是可惜。」她神態從容,即使身份已經曝光,但死不承認卻是上上之策。

  伊果目光炯炯,繼續說道:「從你第一天出現,我就感到懷疑。八代教授所買的那幢海邊別墅,外人是絕對不被允許進來的,後來我去查了之後,發現你的遊艇競藏在海岸的另一頭,電話線也莫名其妙被切掉,這種種現像,在我跟綠眼小姐報告後,才知道你竟是太子黨裡的厲狐,是有目的而來的。」

  看來伊果被安排在樸則熙身邊,不單單是八代亞子的想法,最重要的幕後黑手,應該是綠眼狐狸才對。

  「你好會編故事,這種劇情若拍成好萊塢片,一定很賣座!咦……你的後腳跟黏了什麼東西,好噁心喔!」她臉部肌肉一拉,發出欲嘔之聲。

  不疑有他的伊果,還真的回過頭,並且彎下腰去看。

  就在他彎下腰那一剎那,一道輕輕推力,讓他整個人失衡,身子微傾,就在他要把重心再拉回來,一把抓住護欄時,冰兒拿出預先准備好的肥皂水,就這麼慢條斯理地朝護欄上一倒——「這就是你太過多事的懲罰。」冰兒笑笑地把肥皂水又倒在伊果手上,只見他充滿驚恐的朝大海跌去?「從這刻起,你最好懂得沉默是會的道理,要不然可就不是只讓你泡泡海水而已了。」

  冰兒朝海面揮了揮手,立刻往甲板上走去。

  「你回來了,躺下吧!我幫你把防曬油都准備好了。」一直躺在甲板海灘椅上的則熙,笑出一口白牙。

  「你……願意幫我擦?」她受寵若驚,有些不太好意思。

  「你的腳我都能幫你按摩了,這又算得了什麼。」則熙發覺從一開始和冰兒鬥嘴,到現在會關心她的一舉一動,這份感覺有說不出的甜蜜。

  「看不出你會這麼體貼,跟剛開始認識的你不一樣。」要適度地給予讚美,讓他卸下面具,不再孤傲冷漠。

  「你們女人真是奇怪,怎麼做都有話可以講,要是你不希望我這麼做,我並不勉強。」

  他還是保有一份臭脾氣,冰兒自動將嘴閉上,對於這樣自尊心強的男人,嘲諷的話還是能避就避。

  「好嘛,我不說就是了,求求你幫我擦一下,好嗎?」甜美的笑帶些乞求,她知道男人就喜歡女人嘴甜些,這點對她來說並不困難。

  「這還差不多。」聽到冰兒撒嬌的請求,則熙開懷地笑咧了嘴。

  那雙大手恣意地在她背脊問滑動著,比起SPA按摩師還要專業,不知是因為他是那樣迷人又俊朗,才會覺得他的按摩技巧特好,還是在這樣晴空碧海的環境下,心情放輕松所致。但無論如何,她現在正享受著那份暢意,萊莉莎那女人要是看了,鐵定會氣到兩眼發紅。

  「喂,你可別一副太舒服的樣子,否則我要向你收錢的。」看她只顧著自己舒服,也忘了跟他講講話,則熙心態開始顯得有些不平衡。

  「好哇,開個價,我應該可以付得起。」她戴著太陽眼鏡,口氣儼然是女王出遊般神氣。

  這女人已經開始反客為主了,不過她的這份淘氣他並不討厭,反而還有點喜歡,至少她不像萊莉莎那女人,死纏爛打活似個母夜叉,跟冰兒在一起,他的心情可說是放開了不少。

  最起碼他不必防備著她,雖然偶爾兩人鬥鬥嘴,但那是一種甜蜜,根本無傷大雅。

  「好了,你該付錢了吧!」將她全身塗抹完畢,則熙攤開掌心說道。

  怎知冰兒還真的從她的一只小包包中,拿出一枚釉黑閃亮的東西,定晴一看,原來就是則熙渴望得到的夜梟眼。

  「夜梟眼?」他有點不敢置信。

  「既然你對我好,我當然也不能不知回報,這是我爺爺前幾年在巴黎向一位友人購得,聽說是瑪莎大師遺留給後代子孫的遺物,怎知她的後代並沒好好珍惜,將家產整個敗光,因此我爺爺就撿了這便宜,而我又是爺爺最疼愛的孫女,當然我要什麼他就會給我羅!」冰兒說得趾高氣昂,在厲不馴眼裡,她可是天之驕女。

  「既然這寶物如此珍貴,你還這麼大方要給我?」則熙疑惑地問。

  「有價值的東西要給懂得欣賞的人,對於瑪莎大師你是個行家,送給你它才能得到真正專家的賞識。」冰兒將夜梟眼放在則熙手中,那份放心全寫在她臉上,一點也不會舍不得。

  他內心一陣激動,將冰兒整個摟進懷中,他吻著她,對於她已改變對他的態度,感到無比欣慰。

  兩人正陷入濃情蜜意當兒,突然瞧見伊果濕漉漉地站在甲板上,神情之狼狽,連則熙看了也不禁莞爾一笑。

  「怎麼了,剛跟大白鯊搏鬥?」他覷笑這行事一向嚴謹的忠僕。

  「我是因為……」伊果一句話衝到喉嚨,然而,一見冰兒像只小鳥般依附在則熙身旁,便知他再如何說破嘴,則熙也不見得會相信。「我不小心掉到海裡,沒事的,喔,我把午餐准備好了,可以用餐了。」

  「伊果,你要小心一點,有沒有哪裡受傷,我去幫你拿醫藥箱。」冰兒口氣溫柔,關懷之情溢於言表。

  「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他的回話聽來有些無禮。

  則熙臉一拉,冷冷瞄了伊果一眼。「你這是什麼態度,冰兒好意關心你,你何必擺臉色給人家看,她有哪裡對不起你嗎?」

  「少爺,我這……」啞巴吃黃連,他真有說不出的苦。

  「你不要這樣罵人家,掉進海裡就已經夠倒楣了,心情難免受影響,你就體諒他一下吧!」

  「看看冰兒多善解人意,你真是讓我越來越失望了。」則熙拉著冰兒,回頭丟下一句:「希望你准備的午餐能彌補你剛剛的失禮。」

  冰兒內心雀躍不已,想不到一顆夜梟眼能讓則熙徹底對她打消敵意,早知如此,損失顆小寶石又有什麼要緊呢?

  兩人一走進餐室,便見萊莉莎與丹尼爾笑嘻嘻地看著他們。

  「你們一定玩得很累了,快坐下來吃東西吧!」老擺著晚娘臉的萊莉莎,這會卻熱情地像個甜姊兒。

  「看你們聊得這麼愉快,等會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跟你們好好長聊一番?」丹尼爾神采奕奕,眼光始終離不開冰兒。

  「那你就把全部精力用在萊莉莎身上,我想她應該挺需要你的。」不讓丹尼爾有機可乘,則熙把話給挑明了講。

  「跟她聊多沒意思,如果冰兒小姐想聊的話……」

  「她並不想。」則熙朝伊果一喊:「開飯了,免得有人老有話講。」

  強烈的佔有慾讓丹尼爾難越雷池一步。

  萊莉莎用一種鄙夷的眼神瞪向丹尼爾,暗中笑他也不過如此。

  這兩人各懷鬼胎,他們千方百計要把兩人給支開,也唯有如此,才能讓他們進行下一步的計畫。

  「冰兒小姐,我為我失禮的行為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我,別跟我計較了。」萊莉莎舉高杯子,主動向冰兒示好。

  「這嫩雞煎得好香,伊果,你的廚藝是越來越好了。」冰兒切塊肉放進嘴裡,對伊果讚不絕口。

  手停在半空中的萊莉莎氣死了,從她懂事以來,也沒人敢這樣當面羞辱她,要不是希望計畫能進行順利,她一定要她好看。

  這樣的情形,讓在場的兩位男士暗自竊笑,憑萊莉莎那一丁點本事,想要在嘴皮子上佔優勢,恐怕還很早。

  「冰兒小姐,很開心能夠認識你。」丹尼爾舉起酒杯,卻將目光轉向則熙。「該不會連讓我跟小姐敬杯酒的機會都沒有吧?記得老師說過,男人該要有基本的風度。」

  這傢伙本來就不懷好意,他的一舉一動都讓則熙厭惡不已,但現下只是跟冰兒敬酒,他是不該吝嗇。

  「請吧!」則熙死盯著他,最好別讓他發現,他的眼神有任何不軌。

  「冰兒小姐,很高興能認識你。」丹尼爾始終掛著笑,態度從容且自然。

  反觀一旁的萊莉莎,就顯得有些沉不住氣,她的嘴角不停上揚,眼珠子更是飄匆得離譜,這點,被則熙給看在眼裡。

  「你好,我也很開心能認識你。」冰兒不疑有他,舉起酒杯便要一飲而下。

  「慢著!」則熙立即從冰兒手中接過了酒杯。「萊莉莎,你不是要向冰兒道歉嗎?現在就給你一個機會。」他拿了另外一個干淨酒杯,重新替冰兒斟上。

  萊莉莎與丹尼爾相視一眼,面部神經沒來由地抽搐起來。

  丹尼爾剛剛在冰兒的酒杯上塗了一層薄薄的「淫春樂」,恰巧在冰兒舉起杯子的角度,這下被則熙給轉了方向,到底哪邊才是安全點,她實在沒什麼把握。

  「萊莉莎,看來你是不給面子了!」則熙暗示冰兒舉高杯,一同敬向萊莉莎。

  萊莉莎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愣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這點看在丹尼爾眼中,氣得直在心中大罵萊莉莎這笨女人。

  「既然真的要跟冰兒小姐道歉,你還不快點暍。」騎虎難下,丹尼爾不得不陣前倒戈。

  「我?」萊莉莎指著自己鼻頭。「要……要我喝?」

  「這是當然的羅!」那眼神好像在告訴她,你最好自求多福吧!

  「你放屁,你為什麼不暍?」要她死,想得美。

  「兩位為何為了一杯酒而大動肝火呢?」狗咬狗,精彩好戲。

  「算了啦,反正我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像我這樣一個普通的女孩,是沒資格讓大明星敬酒的。」冰兒如街頭棄兒般,讓人看了更是同情不已。

  面對三方的壓力,萊莉莎這杯酒是暍定了,要是她堅持不喝,不就表示她做賊心虛,屆時會死得更難看。

  好吧,就賭賭看吧,說不定不會暍到沾有春藥的那一端。

  咕嚕幾聲落喉,萊莉莎將空酒杯往桌上一擱,臉上表情由澀轉緩,在深呼吸兩口氣後,才又恢復正常。

  「也不過是一杯葡萄酒,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自信沒暍到藥的萊莉莎,說話也大聲了起來。

  「莉莎姊真不愧是女中豪傑,喝酒一點都不囉嗦。」冰兒在旁敲鑼打鼓,壯大萊莉莎聲勢。

  「是啊,比起一些膽小如鼠的男人,我是好太多了。」萊莉莎一腳踩在丹尼爾腳背上,疼得他咬緊牙關也不能叫出聲。

  「好了,既然大家都盡釋前嫌,那就開心地用餐吧!」則熙發現萊莉莎臉頰逐漸泛紅,看來好戲就要開鑼了。

  用餐的時光好似過得特別緩慢,向來處事謹慎小心的丹尼爾,也開始惴惴不安起來,他不停飄看萊莉莎,但願她沒喝到沾了藥的杯緣部分才奸,「好熱喔……伊果,你是不是沒把冷氣打開?」萊莉莎全身燥熱起來,還不停用濕毛巾擦著頸部。

  「萊莉莎小姐,冷氣已經開到適當的溫度,再調低就太冷了。」二芳伊果恭謹地回答。

  萊莉莎的反應,丹尼爾越看是越不對勁,萬一萊莉莎真的暍到春藥,到時事情追究起來,他一定脫離不了干系。

  「兩位,真不好意思,我的胃藥好像放在萊莉莎房間,不知怎的,每次吃了海鮮就容易肚子疼,我先和萊莉莎去拿個藥,等會就回來。」要不趕緊拿解藥給她吃,一定會鬧出笑話。

  「胃藥?你見鬼了,我哪裡有拿你的藥,神經病!」萊莉莎全身熱呼呼的,腦子燒到都聽不出丹尼爾的暗示。

  「你有的,只是你忘了,快跟我走!」硬拉起萊莉莎的手,丹尼爾無論如何都非把她帶走不可。

  「你何必那麼急呢?我這裡有胃藥,一定比你的胃藥還要好。」則熙看了伊果一眼。「你去把我在法國買回來最好的胃藥拿來,丹尼爾是我這麼好的朋友,生了病應該由我來照顧才對。」

  「不,不用了,醫生告訴我非要用我自己的藥不可,我還是遵照醫生的指示。」丹尼爾故作鎮靜,然而慌張的神情已顯現在瞳眸之中。

  「既然是你的藥,為何會放在萊莉莎的房間呢?」他故意拖延時間。

  「那是因為……」

  「我要……」

  突然萊莉莎將一只藕臂掛在丹尼爾的肩上,那微睜的眼及慾念高漲的神韻,讓在場的人不用猜都明白足怎麼一回事。

  「萊莉莎,你瘋了你,看清楚,我是丹尼爾!」他將她的手臂甩開,刻意輿她保持距離。

  「丹尼爾,你好凶,這是你的本性嗎?」冰兒尖叫—聲,並將身子偎進則熙懷中。

  「我……」他進退兩難,頓時啞口無言。

  「那就請伊果帶你們到撞球問休息一下,我隨後把胃藥替你送上。」則熙將刀叉放下,優雅地將嘴一拭。

  「也必須把萊莉莎帶走嗎?」他驚愕住。

  「她都這麼離不開你,你忍心不把她帶在身邊嗎?」

  只見萊莉莎神志不清,死命拉著丹尼爾不放,一副似乎要把丹尼爾給吃掉的神情。

  「這……這不好吧!」

  「伊果,還不快送丹尼爾他們過去,要是讓他的胃病加重,我唯你是問。」則熙口氣嚴峻。

  在則熙的命令下,伊果將丹尼爾與萊莉莎帶往撞球間,兩人被半推半拉地送了進去。

  當門重新關上時,則熙又下達另一道命令:「將門鎖起來,晚餐的時候再把門打開。」

  「少爺,這……這不好吧!」伊果不是笨蛋,明白要是將門給鎖上,丹尼爾恐怕不被萊莉莎強暴也難。

  「如果你覺得不好,那就進去陪他們吧!」

  伊果頓時啞口無言,他都泥菩薩過江了,哪還能保得住丹尼爾。

  伊果將眼一閉,將門鎖上,只聽見裡頭不時傳來丹尼爾的慘叫聲,連冰兒聽了都嚇出一身冷汗,幸好則熙發現得早,要不然這時候她恐怕已成為一頭母色狼,不知出醜到什麼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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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月明星稀的海上,正傳來幽影急迫的消息——

  「綠眼狐狸將在兩天內到達雅典,你再不把火中蓮拿到手,恐怕要下手的機會就更難了。」透過衛星越洋傳訊,這則消息確實讓冰兒頭痛不已。

  「我知道了!」輕輕一句知道,蘊含著無數的無奈。

  這實在是件相當棘手的事,冰兒也曉得自己把時間拖得太長,本來該完成的事,如今卻一點進展也沒,不僅已讓伊果懷疑,而且他還通知了綠眼狐狸;更麻煩的是,在未來的四十八小時內,她要是不能搞定樸則熙,等綠眼狐狸一到,別說是火中蓮,連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個未知數……她不能再被情感給絆住,該處理的就不能心軟,哪怕是讓樸則熙傷心難過,那也是他姊姊帶給他的噩運!

  冰兒慢慢從隨身攜帶的手提包中,拿出一劑藥量強勁的「散腦粉」,這種特制藥粉會破壞中樞神經,侵蝕記憶體,進而讓對方無法集中精神,只會隨別人的指令來行動。

  為了厲家的傳家之寶,也怪不得她心狠手辣,一切只能怪他投錯了胎,怨不得她了!叩叩叩!

  「誰呀?」冰兒忙將散腦粉收進腰帶內,深吸一口氣以穩定情緒。

  「是我,晚餐時間到了,我特別叮嚀伊果做了香煎鮭魚,那是他的拿手菜,你一定得嘗嘗。」滿面春風的則熙,帶著迷人的笑容走進房內。

  「吃……吃晚餐了?怎麼那麼快啊!」

  「因為今晚只有我們兩人,所以我特別珍惜這時光,而且你看,外頭天氣那麼好,所以我特地命伊果將餐桌搬到甲板上,讓我們享受一頓浪漫的夜光晚餐。」

  紳士般的舉止,加上深情的雙眸,讓冰兒心頭開始猶豫,不曉得該不該下這毒手。

  「那……萊莉莎和丹尼爾呢?」

  「他們自作自受,現在兩人正累得躺在床上,所以我們可以暫時得到清靜,不怕他們來吵我們了。」

  所有跡像顯示,今晚確實是下手的好時機,一切成敗關鍵全看自己了。

  ※※

  「沒有我的命令,你不用到甲板上來,知道嗎?」則熙對伊果下達重要指令,這也讓冰兒更易下手。

  內心一直掛慮則熙安危的伊果,在陰沉沉地望了冰兒一眼後,才迫於無奈地走進艙室中。

  幽靜的大海上,除了月亮與繁星陪伴這對戀人外,再也沒有其他閑雜人等,然而,這樣天時地利的配合下,冰兒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怎麼了,不喜歡我為你安排的一切?」發現冰兒一直低頭不語,則熙開始有了疑惑。

  「不,我很喜歡,能夠在這樣美好的氣氛下用餐,還是生平頭一遭。」冰兒輕輕揚嘴一笑。

  「這也是我生平頭一遭與女孩子享受兩人時光,浪漫對我而言本來是個奢侈的夢,然而卻奇跡式的實現了,我自己也感到驚訝。」臉上掛著笑意的則熙,愉悅地舉起酒杯,「干杯,為我們將來的日子舉杯祝福。」

  「將來的日子?」這話聽來藏有玄機。

  「難道你不想繼續與我交往?」

  「交……往?」冰兒啼笑皆非,這事情也演變太快了吧!

  「我做事本來就不三心二意,覺得對的事就該當機立斷,在你決定將夜梟眼交給我時,我也准備了一樣禮物要回報你,那就是我們樸家最珍貴的傳家寶。」則熙從暗袋中拿出一個由紅色絨布包覆的盒子,並且將它打開。

  「這叫做火中蓮,是件難得的稀世珍寶,本來是我姊姊要我保管,但交由你來保管也是一樣。」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本來想要用點計謀來騙取則熙交出這顆曠世之寶,如今則熙親自將火中蓮交出來,她這不是在作夢吧!

  「怎麼了,難道你並不想……」則熙濃眉緊蹙,看冰兒樣子並沒有半點喜悅。

  「我想……」她伸出手,眼看就要達成任務,但突然想到剛剛則熙所說的話,心頭便如壓著千斤石般重。

  「怎麼了,你看起來好像有些不太願意?」敏感的則熙發現冰兒的神情不對勁。

  「我……」她把手重新收回。「既然是你姊姊交給你的傳家寶,若給了我,不怕被你姊姊責罵嗎?」

  「若是我姊姊看到你,她一定也會很喜歡你的,等明天我們到聖托裡尼後,我姊姊也剛好搭直升機過來,到時再替你們做個介紹。」他握著她的手,款款柔情中藏著無限的幸福。

  「什麼?明天……你姊姊就要在聖托裡尼接我們?」天啊,這綠眼狐狸果然精明,看來她若不趁今晚將事情搞定,以後也沒別的機會了。

  「是伊果告訴我姊姊,為了要見你一面,她還特別從雅典趕過來,相信你們見了面後,一定有很多話可以聊的。」則熙滿心愉悅,笑容可掬的臉讓冰兒絲毫看不出半點破綻。

  她仔細地看著則熙,那樣自然率真的神情,應該是綠眼狐狸還沒告訴他真相吧,如果她先把話給說開來,他一定不是現在這種態度。

  看來她要是不先把東西拿到手,等綠眼狐狸一到,將事情真相和盤托出,到時則熙一定無法接受他被欺騙的這項事實。

  「好吧,我就先收下了,為了要讓你姊姊有個好印像,今晚我想早一點睡,我可不想黑著兩個眼圈去見你姊姊。」她迅速將火中蓮給收進手裡,在這分秒必爭的時刻,她絕不容許自己在這談些風花雪月的事。

  「可是我為你准備了這麼多美食,你至少也吃一點,才不會辜負我的美意啊!」他並不覺得明天的見面重過於今晚的浪漫。

  冰兒看看手表,離明天算算也不超過十二小時,只怕再耽擱下去,她離開的機會就越加渺茫。

  「可是我……並沒什麼胃口……」她開始心神不寧,神情飄匆。

  則熙一邊切著牛排,一邊慢條斯理地拾起頭。「你今晚看起來有點緊張,是在害怕什麼嗎?」

  那對充滿銀芒的眼,是她認識則熙以來,所見過最冷漠的一次。綠眼狐狸該不會把她的身份說出來了吧?可若已經把真相說出,他怎可能還跟她優閑自在地談情說愛?

  「好吧,那我就吃點,你真是的,沒事就愛亂猜。」冰兒立刻狀似輕松說道。

  「呵呵,故意嚇嚇你的,想不到你還真嚇到臉色發白。」他像只大獅子,將捕捉到的小白兔要玩於股掌之中。

  「我才不怕你呢,如果你不好好對我,我隨時都可以不理你。」

  「你放心,從這一刻起,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今晚,我會陪你到天亮。」他舉起酒杯。「為我們美好的未來干一杯。」

  冰兒一時間心髒似乎停了。「你……你要陪我到天亮?」

  「這要求過分嗎?」則熙語氣驟然森冷。

  為了不讓則熙生疑,冰兒只好笑笑點頭答應。

  然而在則熙眼中,卻顯露出一絲冷芒。

  他早在與綠眼狐狸通電話的過程中,被告知所有的事實真相,會將火中蓮這麼輕松交出來,也是為了要試探她是否為某種目的而來。

  果不其然,確實被他姊姊給料中,而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只好不動聲色地演下去,看看冰兒還有什麼把戲!

  ※※※

  不知怎的,今晚的則熙總是顯得不太對勁。

  他的語氣不再溫柔,眼光不再深情,與他同在一問艙室,彷彿與惡魔共枕,時時充滿著不安定性。

  「我洗好澡了,你不去洗嗎?」濕答答的雙腳將地板印出兩個腳印,修長的身軀如樹般矗立在她眼前。

  「喔,我……我等會再洗。」她被他的聲音給嚇著,這還是她厲狐出道以來,第一次感到這麼惶恐不安。

  「為何要等會再洗?」他每句話都像利刃般,眼神如結凍的湖水。

  「則熙,你說話的態度差很多,有什麼話你就直截了當說了吧!」她不喜歡這樣故弄玄虛。

  「哪有什麼,我只想要好奸跟你溫存,過了今晚,我就能告訴我姊姊,你將會是我們樸家的一分子。」擦拭的浴巾往床上一丟,僅著一條白色內褲的則熙,結實壯碩的身軀讓人看了怦然心動。

  「則熙,我們今晚好好睡覺,明天才有精神跟你姊姊碰面,何況以後要溫存的時間還那麼多,何必急在一時呢?」她拿出女人看家本領,頻頻對著則熙撒嬌。

  「如果我就想要急在一時呢?」他;手握緊她的手腕,似笑非笑道:「看來付出真心的人,只有我一個人,你給我的感覺奸像並不是那麼認真!」

  「哪有的事!」冰兒極力要扯開被緊箍的手。

  這句話像把利刃直接刺進她的心窩,他說她沒有付出真心?

  若真如此,當初她就可以輕易地將散腦粉放進飲料中,然後找出火中蓮後便一定了之,之所以遲遲未動手,就是因為她察覺到自己已經愛上則熙,他怎能說出這麼傷人的話來呢?

  「如果沒有,那就表現給我看吧!」則熙將冰兒丟在床上,他真恨自己,以真心對待的人,竟然是來利用他的。

  本來伊果告訴他,他還不相信,直到他與綠眼狐狸通了話,並以火中蓮為誘餌後,才不得不相信。

  「拿到了火中蓮,你就想要一走了之,對不對?」含恨的目光失去愛的光輝,則熙面無表情地靠近床緣,並且一腳踏上床去。

  冰兒杏眼圓瞠,心中想著,原來他早巳知道了!

  「這火中蓮本來就是我們厲家的,我拿走它是天經地義的事,我有什麼好難為情的?」面對那雙狂狷狹長的眸子,冰兒力圖鎮靜,不讓自己過於慌張。

  「你是不用難為情,但你不該為你欺騙我的感情,而感到難為情嗎?」則熙怒火節節上升,理智逐漸被熊熊赤焰給吞沒。

  「欺騙你也是逼不得已,除此之外,我沒別的方法可想。」她把話挑明講。

  看到冰兒連半句安慰他的話也沒有,這點更引起則熙莫大的憤慨。

  「所以從頭到尾,你都是在戲弄我?」他拉住她的手,直逼視她的雙眸。

  冰兒沉默半晌,她知道她現在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與其傷害他,不如什麼都別解釋。

  「我只想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其他的你要怎麼想並不關我的事!l「你拿回你的東西,我也要拿回我該拿的東西!」他將她緊壓在床頭。

  「你……我沒欠你什麼東西,你有什麼好拿的?」她不停掙扎。

  「我的愛!」

  這話堵得冰兒啞口無言,甚王還讓她心虛了起來。

  她對他也同樣放下感情,只是在所有事情都揭發之後,兩個人還能維持以往的情感嗎?

  她並不這麼認為,所以,不如將心收藏:水埋在深不見日的海底。

  「我只是跟你玩玩的,是你自己要當真,能怪我嗎?」她將責任推得一干二淨。

  「玩玩?」這話如同在火上添油,更讓則熙怒不可遏。

  「誰不知道你們藝人都是些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兒,誰敢跟你談真感情,說不定一兩個月後就被你玩完甩了,那我還有臉見人嗎?」她說得頭頭是道,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照你這麼說,如果我不如你所願,好像很對不起你了!」刷的一聲,則熙一把便將冰兒的薄衫扯下。

  「樸則熙,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冰兒突然發現眼前的樸則熙,如同撒旦。

  「愛的反面就是恨,你讓我由最愛你,變成了最恨你,這是你自作自受,怪不得人!」他悍然地將她的內衣扯落。

  「這要怪就怪你姊姊,是她先對我們厲家不仁,別怪我對你不義。」她幾乎忘了害怕,盡管已縮到牆角,仍為自己大聲辯駁。

  「可是你竟然拿我的愛當作報復的工具,我更加不能原諒你。」充滿力道的雙掌硬是將纖細的手臂拉開,直接朝向豐盈的胸前貼進。

  當他的掌心一觸及那圓挺的高峰,慾望之火疾速竄燃,他再也顧不得許多,熱燙的紅唇朝向飽滿的酥胸,貪婪地吸吮起來。

  「嗯哦……」豐盈在則熙忘情的舐舔下,冰兒產生莫名的暢意。

  「這是你自找的,」他顧不得形像,如同一個飢餓的野蠻人,不停在冰兒身上找尋食物。

  他一邊含住冰兒的雪乳,一邊將手伸進她大腿內側,隔著絲質底褲不停撩弄著。

  「嗯,則熙……」淺淺的呻喘自冰兒喉間逸出。

  「我明白你還是愛我的,你的身體反應騙不了人。」看到冰兒臣服在他的撩弄中,則熙這才梢梢平衡剛剛的不滿與憤懣。

  「我……我不會愛上你的!」她才不想被他牽著鼻子走,要她和綠眼狐狸這賊婆娘為親戚,她寧可去死!

  「為何到這節骨眼你還這麼固執?」說完,則熙便俯下頭朝蜜穴而去,張嘴將她的私處整個封住。

  則熙每一次用力吸吮,便讓冰兒因歡愉而抖顫,她的靈魂在推拒,可她的身體卻違逆地迎合他。

  就在冰兒還未回過魂時,他身子突地上挪,將自己置入她腿間,倏地向花穴挺進——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冰兒承受他狂猛的進襲!

  「慢點……」她體內突然多出了不屬於她的東西,這讓她彷彿有種被撕裂的感覺。

  則熙粗喘地來回抽送,看著冰兒欲仙欲死的表情,更讓則熙鼓起莫大的勇氣與信心。

  他輕輕抽離,等到快完全離開幽徑時,再以狂捐之姿火速下衝,宛如爬到頂點的雲霄飛車,再次以高速向下俯衝疾駛。

  這樣的狂抽猛送,已讓冰兒大腿內側因摩擦而泛紅,她始終處於高空彈跳的心律,一刻也未曾停歇過。

  「樸則熙……你夠了你……」冰兒無法再保持形像,她體內的那堵堤防,就快要被擊潰……此時的則熙一丁點也聽不進冰兒的吶喊,他的抽送在最後幾分鐘努力做著衝刺,像是短跑選手,在看到終點線時,咬緊牙關也要誓死將錦標奪下。

  這種像是攻上山頂的快意,同時也引得冰兒嬌喘連連,靈魂彷似出竅,就在踏進雲端的那一刻,與則熙在巫山共譜雲雨之曲……「不管我們之間有任何的誤會,我就是要定你了,之前的那些事,我就既往不究,而你也別把仇恨看得太重。」他吻著她的發絲,滿心愉悅。

  冰兒沉默了,她當然明白則熙說這話的真偽,在她心裡,難道不也是這麼想的嗎?

  只是兩家之間有一些仇怨還未獲得解決,除非她回去後再跟爺爺好好溝通。而且在綠眼狐狸抵達之前,她還是先行離開,免得到時引發更多的衝突。

  「那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到了聖托裡尼後,我就要拿著火中蓮回雅典,我的任務已經完成,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了。」

  則熙一把將她拉回。「你說什麼?!我們剛剛才發生關系,你竟然可以毅然決然告訴我,你就要離開我?」

  「男女之間發生關系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我是不可能與盜賊的弟弟有任何瓜葛,你最好從這一刻起就把我忘了,要不然到時候痛苦的人會是你。」她說得斬釘截鐵。

  「難道就沒轉圜的余地?」他試圖力挽狂瀾,怔怔地凝進她固執的眸中。

  「有!」她回答。

  「是什麼?」

  「跟你姊姊斷絕姊弟關系,從此與她互不往來。」

  則熙整個人傻了。

  冰兒看得出他切不斷這手足之情,立刻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我看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奪門而出。

  啪的一聲,重重的摔門聲,讓黑暗中的則熙,陷入萬念俱灰的深深淵谷之中……


☆、第七章

  船一靠到聖托裡尼港後,本來期望可以有一段浪漫假期的兩人,儼然成為一對氣頭上的怨偶,誰也不肯讓步,甚至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根本就不在意對方的感受。

  冰兒明了她必須先狠下心來,要是她不想個辦法離開則熙,到時綠眼狐狸一到,她可什麼也帶不走,甚至連自身要脫困都很難。

  「你要去哪裡?」

  一下碼頭,便見冰兒拿著簡單行囊快步離去,後頭的則熙跨出大步,硬是用蠻力將她給抓了回來。

  「我要搭另一艘船回雅典。」她回答得干淨俐落。

  「你就這麼絕情,說走就走?」則熙也不是省油的燈,哪能讓她來去自如。

  「要不呢?既然我的目的已被你拆穿,再說你姊姊萬一趕來,把我們厲家的傳家寶再奪走的話,你到時豈不難做人。」她怒目相向,態度和之前溫馴可人的冰兒有著天壤之別。

  「我不會讓她拿回去,畢竟這是你們厲家的,本來就該物歸原主。」

  「呵呵,你太小看你那姊姊了,她要是那麼好對付,我們也不會無從下手了。」

  「我會阻止她這麼做,你相信我!」他語氣堅定。

  「我不想破壞你和你姊之間的關系,則熙,遊戲結束了,你的心也該收去了!」她必須將話說絕,唯有如此,兩人才有冷靜思考的時間,如此一來,才可避免將兩家的仇隙擴大。

  「你不是這麼絕情狠心的人。」他擁她在懷中,想由眼神中看穿她的偽裝。

  「去打聽打聽我的名號,我是太子黨的厲狐,我又厲害又像狐狸,碰到我算你倒楣,如果你還不相信我是這麼邪惡的話,去問問伊果,他會把我的豐功偉業全說給你聽。」她的心是鐵打的、銅鑄的,早已沒有血淚。

  「我再問你一次,你對我半點情意都沒有了?」則熙的聲音出奇冷靜,連海風吹拂在臉上都感覺得到那份冷澀。

  兩人對峙的畫面,倒讓一旁的萊莉莎與丹尼爾看了心頭大喊痛快。

  「哼,大水衝倒龍王廟,自家人打起自家人了。」萊莉莎多嘴說出的一句話,立刻引來則熙的白眼,她癟了癟嘴,不敢再說任何一個字。

  冰兒深知若不能讓他徹底死心,他是不會放她走的。

  「沒錯,我根本就沒喜歡過你,這次純粹是為了拿回我們厲家的東西,你要怪就怪你那個好姊姊,讓你無端承受這樣的後果。」她把話說得冷漠。

  「這不是你的真心話。」他聽得出她言不由衷。

  冰兒心虛低頭。「信不信由你,你……以後要自己多保重。」

  只是說完後,她的淚卻流了出來,為了怕則熙發現,她連忙轉過頭。

  「你明明就是愛我的,為什麼還要欺騙自己?」

  厚實的雙掌按在纖細的肩頭上,讓冰兒有說不出的沉重。

  「一切都結束了,真的,一切部結束了!」冰兒抹了淚,頭也不回地要離去。

  這時,空中由遠而近降落一架直升機,眾人掩住眼皮擋去飛沙,靜靜看著從機上走出的人究竟是誰。

  「是你姊姊到了?」

  則熙疑惑的將頭一搖。「你錯了,應該是接你的人來了。」

  就在冰兒詫異之際,機門打開,走出來的竟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人。

  「之騫?」這是太子黨中的雪豹。

  一身帥氣打扮,總是給人天下太平的安全感,不過卻是讓女人心碎的一級殺手。

  「一頭獅子忙著度蜜月,一只自閉獾成天躲在屋裡和犯罪集團鬥電腦,所以我就倒楣,誰叫我接了幽影的求救電話。」之騫踏著輕快腳步走來,嘴上說說,但表情並沒任何不悅。

  「之騫,你來了真是太好,我奸想你喔!」冰兒見著久未碰面的哥兒們,開心地上前一擁。

  這看在則熙眼中,競有說不出的吃味。

  「少把黏答答的汗沾到我身上。」夏之騫把冰兒左繞右轉看了一圈。「還好嘛,哪有幽影說得那麼嚴重,好像你已經被綠眼狐狸給吃了!」

  「你就巴不得我被她啃得只剩下骨頭嗎?沒天良的傢伙,虧我還常替你到世界各國物色美女,你是這樣對我的?」她在他手臂上輕輕一擰。

  「喂,沒事我們就走了,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沒空跟你在這瞎鬥嘴。」他只負責來這邊接人的。

  然而這一點一滴看在則熙眼中,彷彿是久未碰面的小倆口,熱絡的打情罵俏。

  就在他們要踏上直升機那一刻,冰兒回頭一望。

  之騫觀察到這一個小動作,毫不避諱問道:「冰塊也會談戀愛啊?」

  「你發什麼癲啊,我只是想回頭再看看那個被我騙得團團轉的傻小子。」嘴上盡管這麼說,但在她心中,卻始終對則熙有著萬般的歉意。

  「可是我看你臉上……好像有哭過的痕跡,別騙我,女人我看多了,你這分明就是舍不得的表情。」真情是騙不了人,就算是世上最冷的一塊冰。

  「你哪來那麼多囉哩叭嗦的道理,快點把直升機開走吧,萬一等會那只狐狸跑出來,可就麻煩了。」兩只狐狸萬一碰了面,鐵定又是一場世界大戰。

  就在之騫走進駕駛座後,冰兒接著跟進。

  不知怎的,則熙只是遠遠地凝望,這回他並沒有再往前走上一步。

  對方的心死與意冷,讓冰兒沒有勇氣再多看他一眼。

  她知道她用欺騙感情的方式來奪回傳家寶,這對則熙來說是相當不公平的,但……誰叫這一切造化弄人,老天爺要讓他背負著他姊姊的債,這能怪她心狠手辣嗎?

  當直升機緩緩騰空,冰兒再也抑制不住淚水,她再也不管夏之騫會如何看待她,想看她哭就看吧,至少,她不在則熙面前哭就好,因為……她會無法原諒自己的!

  ※※※

  白日的聖托裡尼溽熱難耐,這讓原本情緒就陷入低潮的則熙,心口更有一股無名火直竄。

  「哼,叫你用火中蓮來當成引誘她的工具,沒想到你還真讓她拿了去,你往日的聰明才干全跑哪去了?」晚了夏之騫一個鐘頭才到達聖托裡尼的綠眼狐狸,知道火中蓮已被厲冰兒拿走,氣得漲紅臉,雙目充血。

  雖說和樸則熙為親姊弟,但由於兩人相隔近二十歲,因此年過四十的綠眼狐狸,頭上些許灰發加上黝黑的膚色,讓她看起來有些滄桑,也由於她自小便浪跡天涯,成天過著水裡來、火裡去的生活所導致。

  「你還好意思指責我,當初你怎麼沒告訴我,那個東西是別人的傳家寶,早知這樣的話,我就不幫你保管了!」他早該想到她經手的東西全是贓物。

  「我會去偷取火中蓮,也是因為咱們樸家家道中落,我是為了顧全你的演藝事業,想用它來改善咱們祖墳的風水,我處處為你設想,而你卻用這種態度來跟我說話,你……」綠眼狐狸連珠炮似的斥責則熙,它真是好心沒好報。

  「少把所有過錯全往我身上推,你為了滿足私慾,偷取了世界各地無數的珍寶,這早就是你一生改變不了的可恥行徑,不要把話說得那麼冠冕堂皇,少在我面前演這種手足情深的思心戲碼。」他暗示她就此打住,她找他要回失物,而他呢?誰來替他挽回冰兒的愛?

  綠眼狐狸被他的振振有辭給震懾住,可在她心中,還藏著另一件更為重大的事,她認為到這節骨眼了,有必要把事實真相全部說出。

  「你以為我們和厲家只有這麼一點點小過節嗎?若不是有深仇大恨,我也不會在盜走火中蓮後,還將厲不馴他老婆的屍骨打碎!」綠眼狐狸氣得拍桌大罵。

  「莫非……我們兩家的過節不只這些?」這點則熙倒是很好奇。

  本來這件事她答應過自己,絕不在親弟弟面前說出,免得讓他聽了之後,會因一時衝動誤事,但看到則熙被那姓厲的女人迷得神魂顛倒,要是不說的話,他將永遠不知道,為何兩家的仇恨會結得這麼深。

  「厲冰兒她奶奶,就是當年拆散姑婆和厲不馴的罪魁禍首。本來姑婆和厲不馴是一對非常恩愛的戀人,豈知那賊婆娘看不得他們好,從中破壞,並且用美色來誘惑厲不馴,哪曉得厲不馴這傢伙也是只愛偷腥的貓,完全被那騷貨給迷得團團轉,兩人還聯手將姑婆給騙到橋上,然後把她從橋上推下去,這也就是姑婆會那麼早就過世的原因。」

  當年她雖小,但和姑婆的感情已很深,在幾年後由父親轉述,才使得她興起要為姑婆報仇的念頭。

  「所以盜火中蓮只是要給予他們一個教訓?」則熙自行推斷。

  「本來我也准備以牙還牙,將那臭婆娘給殺掉,好替姑婆報仇,哪曉得那女人在一場車禍中喪生,但為了要給厲家一個教訓,我才想以盜取火中蓮來發洩怨氣。」

  「可這是上一代的仇恨,為河要殃及我們這一代?既然冰兒她奶奶也不在人世間了,這筆仇恨應該就此煙消雲散,我不希望這影響到我與冰兒間的交往。」冤冤相報何時了,則熙認為往者已矣,所有的仇恨都該歸塵歸土。

  「冰兒那女人邪氣得很,她哪裡好!眼前就有個萊莉莎,各方面的條件哪裡比不上姓厲的那女人?」她並不贊成這世仇的兩家有任何來往。

  「萊莉莎那種庸俗的女人,哪能跟冰兒相比?」他一點也不在乎當事人在場,頓時讓坐在沙發上的萊莉莎,巴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綠眼狐狸斜看那對灰頭土臉男女,再看看伊果,她認為有必要將冰兒的真實面目說給則熙聽。

  「你知道伊果吃了這女人多少虧嗎?我看要是一五一十告訴你,你會發現你愛上的是個魔女,而不是個普通的女人。」

  則熙雙層攢蹙,聽得出綠眼狐狸這話並非玩笑,疑惑的目光看向三人,最後定在伊果身上。

  「少爺,當她知道我對她產生懷疑時,又看到我用電話在跟你姊姊及八代教授傳遞消息後,她立刻將電話線給扯斷,最後為了要除掉我,還害我跌進海裡,車好我從小在海邊長大,游泳技術了得,要不然我現在也沒辦法站在這跟你說這麼鄉了。」伊果將冰兒的罪狀一一列出,此時回想起來,還是心有余悸。

  「我也看得出這女人絕非簡單角色,還是別隨便招惹的好。」丹尼爾這情場高手,在仔細觀察後,仍舊不敢貿然出手。

  「哼,這女人根本是個妖婦,她一定學了什麼邪術,否則則熙怎麼會莫名其妙就栽在她的手上!」萊莉莎更是義憤填膺,一條絲絹幾乎撕碎。

  眾人接龍般細數冰兒不堪入耳的罪行,這話聽進則熙耳裡,如同飛來萬枝利箭,讓他半點閃躲的地方也沒。

  「夠了!統統都給我住口!」則熙咆哮出聲,終止所有人的控訴。

  他的心像被熔漿流過的地皮,整個翻攪難平,為什麼這些人說的種種,他一點也體會不出來?

  在他眼裡,冰兒是個天真又素雅的女孩,那對無辜如天使般的大眼,曾經讓他重回孩提時光,特別是她那燦爛的笑靨,更是他編織美夢的最佳靈感,而今卻要他將她和惡魔劃上等號?!

  「你最好相信所有人說的話,要不然……到時後悔吃虧的人一定是你。」綠眼狐狸把話說白,並且重重地下了一道命令。「從現在起,我會時時刻刻盯住你,你最好打消對厲冰兒的任何念頭,我不會讓你再跟她見上一面的。」

  「你沒權利這麼做!」樸則熙憤怒地從椅子上站起。

  「憑我是你親姊姊,就有資格限制你。」綠眼狐狸看著眼前這頭發火的小獅子,依舊處之泰然。

  「喔,是嗎?那我現在就要走,看你如何擋得住我。」拉開椅子,樸則熙漠視周遭所有的人,執意跨步離去。

  「則熙,你回過頭看一看。」綠眼狐狸朝他身後走去,並從腰間迅速掏出一包小細粉。

  毫無防備的則熙轉過身去,不料,一把金色粉末在他面前擴散開來,當他警覺到而要閉氣時,已有不少細粉進入體內,剎那間一陣暈眩感襲來,他踉艙得一手撐住牆壁,無法站立。

  「你……你太卑鄙了!」斜靠在牆垣的則熙,擠出最後幾句清晰的話語。

  「我的好弟弟啊,為了你好,我不得不啊!」她拍拍不省人事的則熙,並回頭給伊果一個眼色,要他好好看緊他,絕對不能讓他離開這小島半步。

  萊莉莎和丹尼爾見狀,自是暗笑在心裡,特別是對萊莉莎而言,綠眼狐狸越是干涉,表示她得到樸則熙的希望越是濃厚。

  特別是在他昏迷的這段期間,若是她施點小伎倆,也許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就算樸則熙想要賴,恐怕也是賴不掉的了……「替我好好的看著,要是我回來發現他不見,我就唯你是問。」她必須趕緊出發奪回火中蓮。

  眾人各懷鬼胎,這使得樸則熙和冰兒重逢的機會,更是遙遙無期了。

  ※※※

  「哈哈,我的乖孫女啊,爺爺就知道你一定會圓滿完成任務的。」厲不馴看著孫女,難掩歡樂的心情。

  冰兒跟在夏之騫身後,緩緩步入自家的花園廣場,厲不馴親自到大門石階處迎接。

  一旁的幽影也面帶微笑,早就料到小姐一定不會辜負大家的期望。

  「老太爺,您孫女我已經親自把她給送回來了,沒事的話,我先告辭了。」夏之騫恭謹地對厲不馴行禮。

  「留下來吃個便飯吧,今晚我們要大肆慶祝一番,給冰兒隆重地接個風。」厲不馴開懷暢笑,冰兒的反應則是出奇地冷淡。

  「你們去慶祝就好,我累了,想先休息。」冰兒臉上一點捧場的表情也沒,反倒是有些潑冷水,暍倒采。

  「小姐,老太爺在得知你順利地把火中蓮拿到手後,整整開心了兩天,這場宴會也是他精心策畫,還請了家族中許多有名望的人,你這麼不給面子,實在是說不過去。」幽影大著膽說,若是小姐不賣老太爺面子,那他顏面可得要盡掃落地。

  「冰兒,你可別掃了爺爺的興,要不這樣吧,你先休息會,到時我再叫幽影去叫你,等宴會一結束,你再補眠,到時你要睡多久,爺爺都不會吵你。」厲不馴在言語中有明顯退讓的意味,但冰兒卻是怎麼也不肯讓步。

  「我不想睡得斷斷續續,而且我真的很累了,不睡上一天二僅我會相當不舒服。」口氣與聲調明顯地加強,似乎有意與厲不馴作對似的。

  「你這是什麼口氣,替爺爺拿回火中蓮,有這樣心不甘情不願嗎?這是厲家的傳家寶,將來也是傳到你手上,況且,你要的五百萬美金,爺爺也沒對你黃牛,早就彙人你的戶頭,你現在是要什麼性子,你倒是給我說個明白!」厲不馴的火爆脾氣,在這一刻被整個引燃。

  「如果能重新選擇,我寧願不要這五百萬,當初真是後悔答應了你。」冰兒語多抱怨,但除了厲不馴外,其他兩人多少也猜得出究竟。

  「冰兒,你存心要惹爺爺生氣嗎?有什麼不滿你就說出來,如果爺爺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我會重重地補償你。」厲不馴容忍度已達極限,若是冰兒再這樣無理取鬧下去,他會硬下心腸,將她修理個痛快。

  「你沒什麼地方對不起我,只是……我就不想慶祝也不行嗎?你讓我安靜一下也這麼困難嗎?」眼眶已蓄滿淚水,這個老頑固哪能了解到,這趟任務已讓她的感情出了缺口,哪裡是金錢與榮耀能夠補償得了。

  「你簡直就是故意跟我作對,我看你是要造反了!」厲不馴一雙厚掌就要擊下,這時幽影突然衝了出來,擋在冰兒身前。

  「老太爺,我想小姐一定是長途飛行累壞了,我先帶她回房間休息,等到宴會開始時,我會把她帶出來的。」幽影充作和事佬,免得冰兒身受皮肉之苦。

  「哼,也罷,我想她也真的是累壞了,快帶她上去,讓她好好洗個澡,等會再來我房間拿些安神的藥,等她恢復些再說吧!」稍微冷靜後的厲不馴,將高舉的手放下,冰兒是他疼愛的小孫女,怎麼他也下不了這個重手。

  「是的,那我就先帶小姐上去休息了。」一手攙扶著冰兒,幽影急忙將她給帶離。

  ※※※

  「沒錯,我確實被他的誠心打動了。」輕歎一記,她不得不對幽影說出實情。

  幽影邊將干淨的床單擱在床頭櫃邊聽,心也跟著涼上半截。

  「你說我有什麼心情去參加慶祝會?」依靠在窗台邊的冰兒,眼中閃著灰蒙的晦光。「得到了火中蓮,卻讓我沒有半點喜悅的心情。」

  「你不是說你一向能控制得住情緒嗎?我還一直跟老太爺說,你不會意亂情迷,被樸則熙給拐了,沒想到……這回還真的失算了。」幽影走到冰兒身後,心煩得釐不出半點頭緒。

  冰兒回首給了幽影一記怒光。「這種事能收放自如的嗎?再說他並沒有拐我,他是全心全意在對待我的。」

  「小姐,就算他是全心全意對你,但……不單單是老太爺不會同意,就算綠眼狐狸,也不會允許樸則熙與你交往,你就試著忘了這段感情,我想,時間會淡化一切的。」

  「但是在我認為,爺爺應該還有什麼事瞞著我。」她抱著疑心看向幽影。「你不覺得奇怪嗎?當初綠眼狐狸將咱們的傳家寶盜走後,爺爺竟然還有心情到北京去唱京劇,而且還干叮萬囑,要我們只把東西拿回來就好,看他並不是很憤慨的樣子,我想這其中一定不單純。」

  「小姐,這大概是老太爺比較樂觀的天性吧,你千萬別想得太過復雜。」幽影極力勸慰,她不相信這裡頭會有什麼秘密。

  「反正你跟我爺爺是同一個鼻孔出氣,跟你說太多也是沒用,你出去吧,我有點累了。」她不再跟幽影多說,她是爺爺從小派在她身邊的,自是一切都以爺爺說的為准。

  「小姐……」

  「出去!」她不想再看她,原以為幽影最了解她,想不到……她竟然無視於她內在的情感,一心只為爺爺想。

  幽影深知現在她再說什麼都是沒用,只好離去。

  深陷泥淖中的冰兒,整個腦子亂烘烘的,她看著牆上的鐘,只剩兩小時宴會僦要—一始「到時若是爺爺硬要她出席,兩人一定會鬧得不可開交,唯今之計,只有……偷跑!她看了一眼幽影剛送進來的床單,再目測一下樓高,一個絕妙的法子在她腦海中浮現。

  哼,她就不信爺爺能夠關得住她。


☆、第八章

  「真是的,沒事住什麼樓中樓,爬得我腰都酸了!」沿著串結而成的床單往下爬,冰兒小心地不敢出絲毫差錯。

  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逼不得已,要不到時硬被爺爺拉去,面對眾親友對她的歌功頌德,她不僅一點快樂的感覺也沒,反而會覺得對則熙的虧欠更深了,為了不讓自己的良心更加受到譴責,她決定先離開家裡再說。

  「唉喲,這什麼爛床單,竟然這麼不經拉!」從兩尺高的地方摔落,冰兒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她幾乎快要暈過去。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是你體重過重!」

  突然從腦後傳來一記男人的聲音,冰兒回首一看,夏之騫?

  「你怎麼還在這裡?」

  「早就算准你一定待不住,憑你爺爺那種牛脾氣,你待得住,那我眼珠子就挖下來餵魚。」就他所認識的冰兒,不是個乖乖聽話的女孩。

  「那你守在這邊做什麼,等著抓我去領賞?·」這傢伙在此出現的時機,怪得離譜。

  「我家的錢財不輸厲家,只是……最近有幾個女孩子我搞下定,太子黨中,你又是唯一的女性成員,所以我想……」無事不登三寶殿,原來夏之騫也是有求於冰兒。

  「奸詐鬼,我還以為你有多好心。」把話挑開,她也用不著跟他客氣。

  「彼此彼此,你好我也好啊!」夏之騫搓搓手,等著她上飛機。

  這時的冰兒進退維谷,她既待不住家裡,更別說要回聖托裡尼,目前也只有先回到太子黨總部,再從長計議吧!

  「這回算你狠!」冰兒嘟著嘴,極不情願地搭上直升機。

  而角落處,一雙眼正瞬也不瞬地盯著直升機升空。

  該不該告訴老太爺呢?幽影在心頭想著,一邊是老太爺的面子,一邊又是小姐的幸福,該如何取舍,可真是難為她了!

  ※※※

  綠眼狐狸前腳一走,萊莉莎便蠢蠢欲動起來。

  她和丹尼爾悄悄走到伊果身邊。

  「原來是你們啊,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守在則熙房門口假寐的伊果,被輕微的腳步聲驚醒過來。看到他們陰森的雙眼加上不懷好意的笑,感到身體一陣微寒,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我們是想來探望則熙的,怎麼,他還沒醒嗎?」萊莉莎語氣聽來有些假,實在聽不出她的關心與安慰。

  「是的,所以如果你們想要找少爺,明天再來比較適當。」面對這兩個笑面虎,伊果並不敢梢加得罪。

  一聽到則熙還在昏睡,萊莉莎和丹尼爾相視一笑,有種正合我意之感。

  「那你能不能把門打開,我想要看看他。」萊莉莎面帶微笑,可是這種笑容卻讓伊果全身寒毛豎起。

  伊果哪能拿自己人頭開玩笑,如果則熙有個意外,那綠眼狐狸哪會放過他。

  「不好吧,現在都這麼晚了,少爺應該是叫不醒的。不然這樣吧,明天他一醒過來,我就請他去找你們。」伊果表現積極主動,他巴不得趕緊將這兩個瘟神送走。

  突然一把利刃架在伊果頸上,頓時嚇得他手腳發軟。

  「你不覺得你廢話太多了嗎?」丹尼爾面無表情。

  「這……你們想做什麼?」伊果眼露驚色,生伯兩人對樸則熙不利。

  萊莉莎捏捏伊果肥厚的臉頰。「我想當你的少奶奶,你意下如何啊?」

  「當我的少奶奶?」伊果仔細把腦筋轉了轉,這才睜爆雙眼。「你、你想……」

  「別說別說,說破了就沒意思了。」萊莉莎將手一伸。「把鑰匙交給我,要不然,你今晚可能就要睡在美麗的愛琴海裡了。」

  「可是這……」

  「少囉嗦,再那麼多廢話,我馬上送你上西天。」丹尼爾再將刀尖往裡刺,嚇得伊果立刻乖乖把鑰匙交出。

  「答應我,別傷害少爺。」

  「你別煩惱,睡著就無憂無慮了!」丹尼爾持刀背往伊果後腦一敲,頓時一具龐大身軀跌落在地,癱軟不醒。

  「記住,你欠我一份人情,到時若再遇到那個厲冰兒,就是你知恩圖報的時候了。」丹尼爾將伊果的身體拉到二芳,雙手拍了拍,不忘對萊莉莎再一次交代。

  一放心,等我生米煮成熟飯時,你的好日子也不遠了。」當萊莉莎打開門的那一剎那,臉上流露出得意之色。

  「好好玩吧,不過可別玩出人命喔!」丹尼爾把淫春樂再次交到萊莉莎手中,他就不信,這回還會出什麼差錯。

  萊莉莎一進到屋內,見到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則熙,連忙將藥粉放進杯內和水,再將他扶起,慢慢灌人體內。

  她心中有著莫大的愉悅,看著則熙精壯結實的身軀,心中那股難耐的慾火,正逐漸在體內燃起……

  ※※

  雖說回到陽明山上的太子黨總部,但冰兒的心仍舊浮躁,她左踱來右踱去,眼睛不停朝著窗外看,心頭彷彿打上幾百個結,怎麼樣也解不開。

  一喂,女人,你能不能停下來?這樣會影響到我的注意力。」專注在電腦程式設計的谷尚玟,終於忍不住而敲敲桌,提醒冰兒。

  冰兒撇過頭,看著這只臭獾,馬上衝上前去在他鍵盤上隨便按了幾個鍵,吼道:「你可以回房間去,不必留在這,反正我也不想看到你。一早巳習慣將吵嘴當飯吃的兩人,是太子黨中最會鬥的,而智獾谷尚玟壓根不曉得冰兒會回到總部,是因為感情問題,還喋喋不休對她重聲嚴語。

  「你看清楚,這裡是我的房間,哪有乞丐趕廟公的道理!」他推了推金框眼鏡斥道。

  「你……你的房間采光比較好,讓我待在這會死嗎?」心情已經夠惡劣了,還要被他這樣奚落。

  「但你也不能影響我的工作啊!」

  「你這只死臭獾,你沒同情心,你會下地獄啦!」

  一記抱枕飛來,谷尚玟側頭一閃,卻不小心打到霸獅慕容狷的愛妻葉芊美。

  「怎麼了,為何每次一見面就要鬥嘴?」慕容狷摟著愛妻,幸福洋溢地走了進來。

  冰兒一見有同性出現,連忙跑上前去哭訴一番。「芊美,我好羨慕你喔,有心愛的人陪伴你,而我不過在這裡走來走去,就要被這傢伙給嫌個半死,你替我評評理啊!」

  芊美拍拍她的肩,溫柔道:「你的事之騫已經全告訴我們了,你別傷心,我們坐下好好商討個對策。」

  「喔,難不成是為情所困,天啊,神跡出現、神跡出現,這只野狐狸也學人談起戀愛了?」智獾表情誇張,還不停在屋內大肆嚷嚷。

  「尚玟,閉上你的狗嘴!」霸獅要他自我控制,別再落井下石。

  「我……我能不能跟你私底下談啊,這種事,我不想讓一些無聊的男人插一腳。」若是讓谷尚玟聽到,准是風涼話一大堆。

  「不會不會,別看我平常跟你打打鬧鬧,但說真格的,我還是挺關心你的。」他的目的其實是想要聽一些八卦,尤其是冰兒的。

  「算了吧,你這只黃鼠狼,我還是相信女人的好,你們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冰兒發現慕容狷在凝視著她,這才改口道:「除了你以外!」

  兩個女人相偕來到總部中心的地下秘密花園,這裡仿造凡爾賽宮外的花園設計,是個恰情養性,更是談吐心事的好地方。

  「你的事我大致上聽說了,可我認為這件事你處理得並不恰當。」芊美拉著冰兒的手漫步在花園步道,一開口便是給了她一個明確的答復。

  像是被人揭開最醜陋的一道疤,冰兒低下頭,微赧地問道:「真的是我錯了嗎?」

  「這樣愛你的男人,你競棄他而去,虧你狠得下這個心。」芊美注視著她,並拿出過來人的口吻訓誡她。

  「好姊姊,你千萬別把我當成無血無淚的女人,要是我真的什麼部不在乎,我會這麼煩惱嗎?」冰兒的臉一沉,黯然說道。

  芊美朝她望了去,發現一向樂觀活潑的冰兒,因情感而變得憔悴不堪。

  「我相信你!」這種心力交瘁的模樣,瞞不過人的。「既然這樣,又為何不跟他一起共度難關?」

  「當時的狀況如果我執意待在那裡,一定會引起則熙和他姊姊的衝突,為了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我不得不先行離開,另一方面我也想先回來找爺爺談談,哪曉得他這麼冥頑不靈,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

  芊美見她懊惱的神情,也明白她心中的苦楚。「事情怎會演變成這樣子呢?」

  「很多事情並非雙方情投意合就可以,別忘了我們兩家是仇人,他姊姊是盜取我奶奶墳墓的綠眼狐狸,我爺爺說什麼也不會讓我們在一起的,而且我還懷疑事情並非這麼單純。」要純粹是火中蓮的關系,雙方還好談,只是隱隱約約間,似乎還有些什麼解不開的心結。

  「事情既然都已不單純了,你還讓樸則熙一人孤軍作戰,而你一個人躲在這,問題能夠解決得了嗎?」芊美將手覆在她手背上。

  「想當初,我不過是個賣面的小女孩,要嫁入慕容家是受到多少人的歧視眼光,但我始終相信,愛能戰勝一切,你都還沒去做就自暴自棄,我想,要是樸則熙知道的話,他一定很難過,而且你忍心看他獨自一人,為了你們倆的愛情而戰嗎?」

  冰兒低頭一想,她真是千不該萬不該,明明知道綠眼狐狸和萊莉莎這兩個女人,一定會對樸則熙造成一定程度的傷害,而她卻……「我想回聖托裡尼!」她不再猶豫,對著芊美說出自己的想法。

  「你想通了?」芊美喜出望外。

  冰兒點了點頭。

  「那就對了,我想他現在也一定很渴望見到你,你放心好了,我讓慕容狷送你回到聖托裡尼,到了那裡,就要靠你自己羅!」芊美笑看她,她確定冰兒真的把話給聽進去了,從她堅定的眼神看來,這段感情將會延續下去。

  「謝謝你,芊美姊!」

  「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芊美抱緊她,給予她最大的信心與希望。

  ※※※

  悶熱的小屋裡,夕陽斜照在則熙身上。

  白天所殘留下的余溫,讓萊莉莎本來就熾熱的體溫,升得更高了。

  她餵了則熙淫春樂後,聽到他喉間不斷發出呻吟喘息,更是燥熱難耐。

  這樣一個優質完美的男人,她處心積慮要得到的男人,現在竟然在她眼前,她真有點不敢相信!

  她為他寬衣解帶,全身上下就留下那條性感的白色內褲。

  她不停親吻著則熙的頸,一只手在他的腹問來回游栘。

  萊莉莎笑了笑,目光更加貪婪,當她准備把嘴湊到他唇邊時,卻聽見則熙囈喊著:「冰兒……冰兒你在哪裡……」

  一聽到冰兒的名字,萊莉莎可說是怒火中燒,原有的美好情境整個坍毀一半,但她還是因受不了則熙的肉體誘惑,只好欺騙自己下去。

  「我……我就是冰兒,狂放地吻我吧!」她多麼希望則熙能對她粗魯些。

  萊莉莎滿腦子只想著藉由這樣的方式來霸有他,讓他成為她的男人,永遠只屬於她一個人。

  當她再度把嘴湊上去時,半昏迷狀態下的則熙反射性地將頭一側。

  萊莉莎感到有些氣餒,這樸則熙在兩種藥物的催化下,不可能還能分辨出在床上與他交歡的女子為誰,她不死心,干脆整個人趴躺在他身上,唇就要貼靠上去……「不……冰兒,我要冰兒……」一道猛然的推力,將萊莉莎給整個推到床下。

  砰的一聲,摔得她粉臀落地,疼痛之感直竄整條神經而來。

  「唉喲,我的屁股……」萊莉莎撫了撫臀部,臉上露出疼痛不堪的表情。

  在床上輾轉反側的則熙,眼睛慢慢睜了開來,他按著抽痛的太陽穴,吃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

  「你……你醒了?」萊莉莎有些驚慌失措,這……這則熙怎會清醒過來?

  連則熙本人也不明白為什麼。

  其實他們都不知,丹尼爾的淫春樂如果滲進綠眼狐狸撒向則熙的金色藥粉,便會產生互斥作用,如此一來,不但收不到原有的效果,反而還會讓則熙早一刻清醒過來。

  「我醒了你很失望是不是?」他扶著床頭櫃慢慢站起,萊莉莎明了大勢已去。

  「我……」她為自己無恥的行為感到羞愧,連忙抓起床單往身上罩,不料卻被則熙給扯了開來。

  「敢做為什麼不敢當?世界上也只有你這樣的女人,會做出這種乘人之危的肮髒事!」

  萊莉莎哪曉得事情會演變成這局面,這一切全都不在她預料中的。為了挽回則熙的心,她死命地爬向他,用力抱住他的大腿。

  「你不要生氣,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因為你都不理我,我才會……想到用這種方法。」她哭訴著,試圖做最後的努力。

  「不要說現在,從以前我就沒有喜歡過你,你的內心跟你外表一樣醜陋,少在我面前裝得楚楚可憐,快給我滾開!」則熙用力一甩,將萊莉莎給狠狠摔開。

  「則熙,不……別這樣對我……」她一路哭著爬向門口,就在則熙將門打開之際,迎面而來的竟是丹尼爾。

  他是聽到萊莉莎哭哭啼啼的聲音才趕過來,沒想到才一打開門,映人眼簾的竟是——精神奕奕的樸則熙。

  「很意外我會這麼早清醒,對不對?」眼前這男人也是共犯,同樣令他氣惱。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丹尼爾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還怔怔望著萊莉莎發呆。

  「還不都是你,都是你想出來的鬼點子,我不管,你要替我跟則熙解釋,你還我清白來!」為求自保,萊莉莎不惜將丹尼爾拖下水。

  「你這女人是發瘋了嗎?別這樣拉拉扯扯。」丹尼爾努力跟她保持距離,他並不想被萊莉莎染得一身腥。

  「我不管,你快跟則熙解釋,這一切都是誤會。」

  「你放手啊你……」

  則熙大聲斥暍:「你們兩個的事我沒興趣,等會你們就給我離開這裡,我不想再看到你們!」

  「你瘋了不成,難道你不曉得今晚到後天這段期間,將有一場暴風雨襲擊小島,你還忍心趕我們走?」從丹尼爾臉上驚恐的表情看來,此事所言不虛。

  「暴風雨?」糟了,那他怎麼離開這個小島,又怎麼去找冰兒呢?「伊果……伊果!」

  他瘋狂地在屋裡屋外到處尋找,都找不到伊果蹤影,最後他又返回自己的房間。

  他一手揪住丹尼爾的領口問道:「你把伊果怎樣了,為什麼到處都看不到他的人影?」

  丹尼爾和萊莉莎兩人皆露出驚恐神色,緊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混帳東西,我問你話沒聽見嗎?」發了火的則熙,一記硬拳便往丹尼爾臉上揮去,萊莉莎眼看就要鬧出人命,只好據實以告。

  「他……他被我們關在地下室,不過你放心好了,他不會有事的……」

  萊莉莎話未說完,則熙頭也不回,直朝地下室而去。

  ※※※

  當慕容狷與冰兒到達雅典時,兩人正准備前往一處私人機場。

  「好開心喔,又回到這裡了!」在經過幾番思量,冰兒總算了解,她將她的愛遺棄於此,真有說不出的悔恨。

  「幸福要靠自己。」一向不多話的慕容狷,送她一句短短的祝福。

  「嗯,我會的,芊美跟我說了很多,聽她仔細為我分析後,我才知道,有人愛是件多麼幸福的事。」她臉上掛著笑,一想到快要見到則熙,內心就有說不出的喜悅。

  「那我們快走吧!」慕容狷准備開私人小飛機,用最快的速度將冰兒送往聖托裡尼去。

  「等等,我先打個電話給則熙,讓他知道我回來了。」冰兒拿起手機,內心一陣無比的雀躍,恨不得身上能長一對翅膀,馬上飛到他身邊。

  幾道鈴聲過後,手機那端總算有了回應。

  不過可能因為天候的關系,聲音聽來有些斷斷續續。

  「是則熙嗎?我是冰兒,我回來了!」她內心一陣激動,緊握著手機不放。

  一聽到是冰兒的聲音,則熙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真的是你嗎?」

  「我……我聽不太清楚,你聲音聽起來好模糊。」不知怎的,收訊總是摻雜著雜音。

  「喂,你現在在哪裡?我用有線的打給你!」則熙看著遠方厚厚的雲層,灰蒙的天色加上狂驟的海風,讓人不由得帶有一份恐懼。

  不管則熙在電話另一頭怎麼說,冰兒還是聽得不太清楚。

  「我這裡的收訊不良,不過你不要擔心,我等會就會請我結拜的大哥用小飛機載我過去。則熙,我要告訴你,我是愛你的,離開你之後,我才知道我真的好想你。」有感而發的冰兒,不停對著手機裡的則熙傾訴愛意。

  「什麼?你……你要過來?」在拼拼湊湊的字句中,則熙多少得到一些訊息。「你千萬別過來,這裡有暴風雨,有暴風雨你聽見了沒?」

  「我大概三、四個小時就會到了,到時你不能擺臭臉給我看,人家知道錯了,你要給人家台階下喔!」冰兒根本就聽不到則熙在說什麼,只知道他有聽到她的聲音,這樣也算是給他一顆定心丸,讓他別再胡思亂想下去。

  「喂,我說別來,有沒有聽見……」

  「我真的聽不到你的聲音,不過我很快就會到了,見面時再說了。」冰兒按掉通話鍵,仔細一看,才知道是快要沒電了。

  「冰兒……冰兒……」

  手機砰的一聲掉落在大理石地,則熙口中咒罵一聲「該死」,便匆匆朝外頭跑去。

  「少爺,你要去哪裡?暴風雨就快要來了!」被則熙從地下室救起的伊果,也跟著則熙衝出門去。

  「這裡最大的無線電通訊站在哪裡?快帶我去!」則熙憂急地拉著伊果問道。

  「這……這附近只有一個小小的塔台,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開放?」

  「不管那麼多了,先帶我去再說。」他必須趕緊和冰兒所乘坐的小飛機聯絡上,如果再晚一步,冰兒的生命就要陷入危險了!

  ※※※

  「安全帶系上,我們准備出發了。」

  並未事先觀察天候的慕容狷,正坐上駕駛座發動飛機,螺旋槳奮力旋動,准備將冰兒送到心愛的人身旁。

  「嗯。」她心情愉悅地掃上安全帶,一點也沒想到前頭有一場極大的暴風雨正等著他們。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永遠部不要離開他了。」

  「就算厲老爺和綠眼狐狸反對?」

  「沒錯!」她給他一個堅定的答復。

  慕容狷摸摸她的頭,知道這向來精靈古怪的小丫頭長大了,看到她為真愛而遠赴天涯海角,就了解她已知道真愛的可貴。

  「那我們要起飛了。」慕容狷將方向杆慢慢拉高,隨著高度越爬越高,希腊本島也離他們越來越遠。

  在一段不算短的路途中,冰兒不停訴說著她與則熙相識、相愛的過程,從她如數家珍般的興奮口氣,便明了則熙在她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只不過在接近午夜時分,冰兒卻發現慕容狷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慕容哥,發生什麼事了?」這時冰兒也察覺到不對勁之處。

  「天候好像有點反常。」他在心中不停自責,為何上飛機前沒先詳查天氣狀況。

  隨著飛機上的雨刷越撥越快,冰兒內心也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看樣子,是不是有暴風雨要來?」她憂心忡忡問道。

  慕容狷以他專業的角度朝天際望了過去,他明白這或許不是個好消息,但為了平撫冰兒的心,他還是笑笑說道:「應該不會的,也許只是下點小雨,別太緊張。」

  但是約莫又飛行了半小時,雨勢卻越來越大,甚至還有閃電劃過天際,風雨在黑夜中漸漸變強,連海平面上的波濤也起伏翻攪,像要把整台小飛機給卷進海中一樣。

  「冰兒,看來我們必須折返回去了!」慕容狷見情況不妙,決定打道回府。

  「不行,我就快見到則熙了,你怎能在這節骨眼上叫我放棄?」就差一步,她不想輕易放棄。

  「可是飛機可能承受不了這場暴風雨!」他決定說出實情。

  「什麼?!你不是說只是小風小雨嗎?」

  「那是……」才正要說時,飛機突然狂烈地晃動一下,像是遇上亂流,整個機身不斷發出金屬拍動的聲音。

  「可是我們都飛了這麼久……」面臨死亡的籠罩,冰兒第一個想到的卻是則熙。

  「你別緊張,我先用無線電聯絡一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小島可以讓我們暫時降落。」冷靜沉穩的慕容狷,不疾不徐打開無線電裝置。

  只是在這樣漆黑的夜裡,附近船只早因這場暴風雨而紛紛進港避難,要接收到能適時發出頻道的單位,可說是微乎其微。

  「能聯絡到聖托裡尼島上的訊息嗎?」

  「很難講,那裡的塔台設備很簡陋,除非他們將八個頻道全部打開。」慕容狷並沒把握,只聽到滋滋的雜訊,根本沒有半點人聲。

  這是他們最後一道救命符,萬一聯絡不到任何求救頻道,他們恐怕就會因沒有導航指示而葬身大海。

  「那該怎麼辦?不……我不要!」冰兒急慌了,早知會有這樣的下場,當初她就不該執意離開則熙。

  「你先別急,我相信一定會收得到的。」

  說這話也只是安慰冰兒,就算是現在與則熙取得聯絡,看著快要耗盡的油量,要返回希腊本島,也是不可能的事。

  就在這時候,無線電波上的燈號出現了紅光,慕容狷將頻道鎖定,努力與對方取得連系。

  「喂,我這裡是海鷗號,現在所在位置在波希米島附近,目前正遭受暴風雨的侵襲,不知能否告知最近的小島在什麼經緯方位上?」慕容狷分秒必爭,簡潔地傳遞訊息。

  沒多久,對方便回了話。「這裡是聖托裡尼的七號塔台,請問飛機上可有厲冰兒小姐?」

  是則熙的聲音!

  「則熙,我是冰兒……」冰兒一把將無線電搶過去,淚流滿面不停喊著。

  「你不要哭,聽你哭我心都酸了!」則熙的聲音從無線電中傳來,溫暖了冰兒的心。

  「我……都是我不對,要是我不那麼任性,今天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在這生死存亡關頭,冰兒才知當時的她有多麼愚蠢。

  「我不許你這樣說,不管你做了什麼,我愛你的心永遠不會變。」愛到深處無怨尤。

  「可是現在風雨交加,飛機也不知能不能降落,萬一……」

  「我不許你說不吉祥的話,你現在快把無線電交給那位開飛機的先生,我來引導他降落到最近的一處小島。」時間急迫,他無法再和她濃情蜜意下去。

  冰兒的手正要將無線電交到慕容狷手中時,還是堅持說了最後一句。「則熙,不管是生是死……冰兒永遠愛你!」

  則熙也知這種事臨時生變的機會很大,他壓住心頭那份苦楚,說道:「我也愛你,但我要你堅強些,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戰勝老天的。」

  冰兒欣慰地笑了笑,這才將無線電交給慕容狷。

  「我相信老天爺聽見了,我們一定不會有事的。」緊握住方向杆的慕容狷,絕不放棄任何求生機會。他仔細聽從則熙的指示,小心翼翼遠離暴風圈,慢慢朝最近的一處小島而去。

  而在機內的冰兒,閉目不停祈禱著,她告訴老天爺,她對則熙的愛已是毫無障礙,她要珍惜這份愛,請老天爺務必成全他們。

  終於——眼前出現一座小島,島的面積不大,然而卻因沒有半點燈光,安全降落變成一件相當艱巨的任務。

  「冰兒,把救生護墊頂住顏面,我們要准備降落了!」慕容捐孤注一擲,成敗就看此一關鍵。

  只見小飛機俯衝而下,那速度之快,讓冰兒嚇得將雙目緊閉。

  一切聽天由命,讓老天作主!


☆、第九章

  砰的一聲,小飛機就這樣衝進沙灘之中。

  過大的衝擊力加上泥濘不堪的沙地,使得小飛機不停往前衝,直到撞斷數棵大樹才暫緩下來。

  風仍吹著,雨依舊落下……不知過了多久,機艙內的兩人仍靜止不動,只有濃濁的呼吸聲在窄小的空間內縈回,直到機門被打開,才終止這種過於恐怖的寧靜。

  「冰兒……冰兒……」

  一句句的呼喚聲,並沒有讓冰兒的眼皮眨動一下,在她的潛意識中,她以為自己死了,死在遙遠小島上的一處沙地中……「冰兒,是我,我是則熙……」

  熟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暴風雨、驚濤駭浪聲已不見,飄進耳裡的只剩潮浪輕拍聲。

  「冰兒,你沒事吧?天啊,快替我將她扶出去,送到最近的大島上去!」則熙喚來兩名醫護人員,一起將冰兒給扛出機外。

  另外還有一組救難人員,也將駕駛座上的慕容狷,一起給救到另一架直升機上頭。

  隨著螺旋槳的聲音再度響起,冰兒又陷入另一次的昏迷中,她無力睜開眼,但她知道,她獲救了,救她的人,正是……則熙。

  ※※※

  不知經過多少日月星辰,也不知流過多少晨昏夕照,冰兒虛弱無力地睜開眼,而在她睜開眼的一剎那,便看到了她最想看的一張臉。

  則熙正將一只手支在額頭上,眼皮好像不怎麼輕松地蓋在眼珠子上,緊蹙的眉看得出他連睡個小覺,也這樣不安穩。

  「咳咳……」喉嚨一陣發癢,讓冰兒忍不住咳了兩聲。

  被這咳嗽聲一驚,本來就已很淺眠的則熙,立刻睜開眼睛。

  「你醒了,你終於醒了!」一抹粲笑從嘴角慢慢浮現,這是他兩天來的第一個笑容。

  「我……還活著嗎?」在她印像中,仍是那場風雨肆虐的景像,耳內好像還聽得見狂風怒號的聲音。

  「沒錯,你摸摸看,我就活生生地在你面前。」他執起她的手,直往他的臉頰上貼。

  她的掌心貼住他的臉頰,溫溫的、燙燙的,那對真摯的雙眸,看來雖有些疲累,可是在她記憶裡,卻是怎麼也抹滅不掉的。

  「真的是你……」冰兒忍不住流下淚,抱緊他,「嗚……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都是我不奸,我不該那麼懦弱逃走……我發誓,我再也不要脾氣了!」

  一句句的道歉,一聲聲的賠禮,聽在則熙耳裡,交織著悲與喜,他既欣慰,卻又心疼。

  「沒人會怪你,小冰兒,當我知道你又回來找我時,我真有說不出的快樂。」抱著心愛的可人兒,則熙瞼上不禁洋溢著幸福與溫馨。

  「不行啦,你要不好好罵我幾句,我會良心不安的,你越是不在意,我就會越自責,到時我要是晚上睡不著覺,成了面目可憎的巫婆,臉上皮膚再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水嫩,那就……全是你的錯。」他將所有罪過推到則熙頭上,誰叫他這麼輕易就原諒她,她絕不希望他把她給寵得太不像話!

  「這也要怪到我頭上?」好一個小番顛,不過他愛!

  「要不呢?你……你就隨便說我幾句嘛,要不我麻煩了一大堆人,還讓我霸獅哥哥用小飛機,冒著生命危險載我來找你,萬一他要有個意外,我哪對得起豐美啊?」要是害芊美當寡婦,叫她去哪再找個這麼好的老公還人家。

  「霸獅哥哥?芊美?」他聽得一頭霧水。

  提到霸獅,她才恍然想起。「對了,駕駛飛機的那個人呢?現在他在哪裡?」

  則熙按住她的肩,要她別緊張。「他在隔壁病房,幸好有安全墊保護著,所以只有左手臂受了點傷,不礙事的。」

  「還好,要不然我這下可沒臉回去見芊美了。」暗吁一口氣,心頭懸掛的千斤石總算落了地。

  「芊美是誰?」

  冰兒簡略地將太子黨的成員向則熙說了一遍,當然也將自己的身份老實托出。

  「其實我早就猜出來,當我姊告訴我時,我一點也不驚訝,在我眼中,你不像是一個會受到家庭約束而就範的女孩子。」他緊摟著她。

  「好壞喔,早知道人家的底細,還跟人家裝模作樣這麼久?」她暗忖著,這樸則熙可以把一切狀況掌握得這麼好,又讓她看不出破綻。

  「不裝下去,你就不演了。」提早拆穿她,伯傷了她的心。

  「所以說你給我火中蓮,也是心甘情願要給我了?」

  「那本來就不是我們樸家該得的東西,若能讓我們兩家化千戈為玉帛,有何不可?」

  「可是你姊姊她……」一提到綠眼狐狸,冰兒的心又揪成一團。「她現在人呢?」

  樸則熙沉默半晌,最後還是娓娓道出:「恐怕又跑到你爺爺家去偷火中蓮了吧,但這也要怪你爺爺和奶奶,當初害死了我姑婆。」

  「害死你姑婆?」這點讓冰兒耳朵豎起,說不定其中的症結點就在這裡。

  則熙把綠眼狐狸告訴他的一切全說給冰兒聽,冰兒這才明白,為什麼她爺爺要她把火中蓮搶回來後,就不要再追究下去,原來……「我就說嘛,怪不得在這件事上,他總是低調處理,原來還有這麼些齷齪的事存在。」她拉起則熙往回定。「走,去找爺爺理論,我幫你要回個公道。」

  「這是他們上一代之間的事,我只想知道,你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則熙雙手緊握著她。

  冰兒望進他湛澄眼眸。「嗯,我當然願意,不過……」

  這種人命關天的事,她得將一切理清楚。

  「這件事遲早會有結果,我只要知道你不會再離開我,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

  「都已經跑來找你了,你還須說這種話嗎?」

  這句話讓則熙像是吃了定心丸,不再對她的愛生疑與徬徨。

  他內心倍感溫馨,堅定地握起她的手,身子微微挪近,濃厚的呼吸讓兩人四周的空氣變得灼熱。

  冰兒臉上變得更加紅燙,縱使已經和則熙有過肌膚之親,但每回面對他時,就好像是第一次悸動那樣。

  他摟緊冰兒,舌尖在她耳朵上圈繞輕舔,將話語連同呼吸傳進她的耳裡。「不管世上發生了什麼事,我這一生就要你,我願意把所有的幸福,毫無保留都給你。」

  冰兒心頭滿是甜蜜與感動地點頭—不意。

  則熙沿著她美麗的下顎親到她的唇,舌頭隨即伸入她的檀口之中。

  冰兒也忍不住地吸吮起則熙的舌,接著兩舌交纏,蜜汁在兩人忘我的情境間交流著。

  他們幾乎忘了時間,如此深情的吻讓兩人的心靈撥酵,決定不再過問家族的事,他們打算就此向家人說明一切,如果任何一方反對,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一同浪跡天涯,不再過問塵事。

  ※※※

  兩人這種太過天真的想法,一遇到現實生活就被打敗。

  幾天之後,兩人相偕回到厲家大宅,才一到大門口,便見幽影興匆匆地跑上前來。

  「小姐,天大的好消息,我們抓到那只老狐狸了!」幽影興奮的說著,並發現小姐身旁多了個人,仔細一看,才知道是則熙。

  冰兒將眼瞧看則熙,接著問向幽影:「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幽影收斂起過於激動的神情,老實回道:「誰叫她剛好在老太爺將火中蓮拿出來展示的那幾天,偷偷潛入宴會廳去偷竊,這回老太爺在火中蓮四周多加了紅外線裝置,並且加裝十八台監視錄影器,像這樣的天羅地網,那綠眼狐狸還是硬要來碰碰運氣,結果當場被紅外線感應器給發覺,就這樣被抓起來了。」

  「哼,這老毛病還是不改,有這樣的下場是她咎由自取。」則熙並不打算原諒她,要是冰兒的爺爺要提出告訴,他一概沒半句話。

  冰兒看得出則熙嘴上如是說著,但心裡還是惦記著綠眼狐狸的現況,她徐步走到幽影身旁,悄聲問道:「那現在她人呢?」

  「被老太爺關在地窖裡,四周加了七、八十道鎖,就算她有通天本領,也逃不出那銅牆鐵壁。」幽影說的奸像在關一位武林高手般,「爺爺實在是太過分了!」她拉起則熙的手准備往地窖而去,卻被幽影給擋住。

  「不行啊,老太爺說任何人都不能去見她,除非等到刑事組的人來。」她搖頭如揮扇,說什麼也不能依冰兒的意。

  「刑事組?你們也把事情鬧得太大了吧?」萬一真弄到不可收拾,想必他們倆也難以置身事外。

  「那只臭狐狸三番兩次來盜取火中蓮,第一回是看在你和她弟弟份上才不追究,誰知她惡性不改,竟敢在老太爺宴請所有親朋好友面前,明目張膽來偷東西,這回老太爺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絕對不會寬貸她。」幽影說得頭頭是道,像這樣冥頑不靈的人,實在是很難讓人替她說情。

  「那你曉不曉得人家為什麼三番兩次來找我們的麻煩?」冰兒准備把事實說給幽影知道,她哪管爺爺的面子不面子。

  「這……這不就是為了要火中蓮,好興旺他們樸家的家運嗎?」笨幽影還傻呼呼地,一點也不知道謎底就要揭曉。

  「人家沒那麼不知羞,倒是我這偉大的爺爺沒把真相完全說出來。」

  冰兒簡略地將事實經過說上一遍。

  「不……不會吧,真有這種事?」幽影咬著指甲,想想這陣子老幫著老太爺對付綠眼狐狸,還慫恿冰兒千萬別被樸則熙給迷了去,這下可好,真是助紂為虐了。

  「那還不快把地窖打開,到時要是綠眼狐狸把當年的事提出來,爺爺還能挖奶奶出來頂罪嗎?他恐怕就要在豐裡度過余生了。」冰兒看她還怔愣著不動,一把過去扯她的衣袖。

  「好……好啦,我去拿鑰匙就是了。」幽影才走沒兩步,便看到有個身影從前頭走了過來。

  「要拿什麼鑰匙啊?」一記沉穩老成的聲音傳來,幽影望了眼,低頭不敢直望他。

  「爺爺。」冰兒帶著笑走上前去,她要看看爺爺到底還能瞞到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我孫女也成了飛簷走壁的高手,竟然可以從我這麼嚴密監控的花園大宅逃了出去。」當幽影告知他,冰兒已經從窗口綁床單溜掉後,厲不馴的心就沒有一秒開朗過。

  「我……我是去辦要緊的事,怕跟你說了會耽擱時間,所以才先行離去嘛!」冰兒知道自己沒立場,因此說起話來格外低調。

  「要緊的事?」厲不馴斜瞪則熙一眼。「你的要緊事就是去跟這臭小於碰面嗎?」

  「爺爺,你說話能不能有禮貌一點,人家有名有姓,而且我剛還陪他去祭拜完他姑婆回來,對了,有位叫樸樹子女士的,你認不認識啊?」

  厲不馴一聽臉都綠了。「樸……樸什麼?」

  「樸樹子女士,大約在四十年前過世的,我想可能年代太過久遠了,我就來詳細說明一遍,讓你重溫一下舊夢好了。」她就看爺爺還要假仙到何時。

  這件事到底是紙包不住火,大概是綠眼狐狸忍不住把所有的事全說了出來,看來這下他是難以自圓其說了。

  「冰兒,這件事是我們老一輩的紛爭,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況且這事早已結案,綠眼狐狸把它再提出來,只是為了要掩飾她偷取火中蓮的罪證。」厲不馴將此事一筆帶過,不願自己的過失再重新搬上台面。

  「厲老先生,如果這就是你要阻止我和冰兒交往的原因,我只能告訴你,我會繼續追究下去,畢竟這件事是你先開的頭,沒理由要我姊姊來背所有的黑鍋。」則熙嚴聲說道,要是讓他再一手遮天下去,他和冰兒的事將永遠沒個結果。

  「對啊,如果爺爺真這麼做,那就是蓄意破壞,想要掩人耳目,不敢面對現實。」

  「這不是破壞,而是除了這件事外,還有別的因素存在,前幾天我們這裡來了個客人,她比爺爺還要有立場來阻止這件事的發生。」厲不馴語帶玄機,早把這件事給盤算妥當。

  「客人?」冰兒與則熙互看了眼,不解厲不馴的葫蘆裡究竟在賣什麼藥。

  「冰兒,等我帶你去看這位客人後,你就會知道爺爺為什麼要這麼做了。」厲不馴賣了一個關子,讓冰兒內心更為好奇。

  尾隨在厲不馴身後,冰兒胸口怦怦狂跳。這個所謂的神秘客人究竟是誰?競能左右厲不馴的想法,想必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吧!


☆、第十章

  在鳳棲居的寬敞套房內,一名雍容華貴、氣質典雅的老婦人,正在品嚐剛煮好的咖啡,陣陣咖啡香傳遍整個室內,與床角旁的金獸壺中所飄出的檀香,揉合成一種恬靜的氛圍。

  「八代女士,請問我可以進來嗎?」厲不馴難得用這樣客氣的語調,和來訪的客人說話。

  八代亞子拿出日本女人謙恭溫婉的態度,給厲不馴一個頷首答禮,一身彩繡針織的日本和加上梳著飽實的發髻,讓人有說不出的寧靜與安詳。

  「厲先生,很麻煩你,在這叨擾了幾天,請你別見怪。」

  「八代女士別這麼說,能讓你這位日本國寶大師住在此,可說是我們厲家的榮幸。」厲不馴對她客氣有禮,言語間不難看出他對她的尊崇。

  冰兒一聽,這位看來年近七旬的女士,竟然是日本的國寶,而且聽爺爺跟她說話的口氣,可以想像得出,這老太太的身份非同小可。

  「看來這位就是令孫女了。」八代亞子露出慈藹笑容。

  「冰兒,這位是八代亞子女士,也是日本演歌界最資深的演員,樸則熙就是八代老師的得意門生。」厲不馴仔細為冰兒做了介紹?讓她明白為何他會這麼重視這位客人。

  冰兒一聽是則熙的啟蒙老師,肌肉整個緊繃起來,沒想到她競能見到他的老師。

  「八代老師您好,我叫厲冰兒。」

  八代亞子徐徐走向她,從頭到腳仔細看了她一遍,臉上雖是帶苦笑意,但似乎藏有一絲遺憾在裡頭。

  「果然是個標致漂亮的小姐,能娶到你的男孩子,我想一定會很聿福的。」她的語氣並沒任何喜悅,相對地,還帶有一點黯然的感傷。

  敏感度極強的冰兒,從八代亞子的口氣中不難發現,這裡頭像有什麼蹊蹺,事情絕非她所想的那樣簡單。

  「八代老師,我不明白你這話的意思,難道你不希望則熙娶我嗎?」她直接挑明了講。

  八代亞子聽到冰兒這麼單刀直入,有些錯愕,不過她畢竟走了大半年頭,立刻應道:「冰兒小姐,我當然不是這種意思,則熙能娶到你,我當然會很高興,但……他就是無法娶你。」

  「無法娶我?」冰兒臉色一沉。「能告訴我原因嗎?」

  厲不馴知道有些話八代亞子不好說出口,因此替她說明:「冰兒,你知不知道樸則熙現在是韓國當紅的偶像演員,他現在和經紀公司還簽有五年合約,這五年內他是不准交女朋友的,更不可能論及婚嫁,要是你現在把這段戀情給曝光,那你會害了他,也許他的演藝生涯就到此結束,更糟的是,他還可能吃上官司,你願意看到這情形發生嗎?」

  「沒錯,則熙是我一手提拔的,他和萊莉莎與丹尼爾三人,都是我最得意的門生,如今他們各人頭頂都有一片天,而我自是不希望他在如日中天的時候就急流勇退,那太枉費我栽培他的這份心了。」八代亞子語重心長說著。

  好不容易看到他闖出名號了,說真的,她不願看他年紀輕輕就踩進戀愛墳墓,這樣豈不前功盡棄。

  「不過我可以等他啊,等他合約滿了再說。」冰兒認為這些事都有情商的空間。

  「可是你們之間的問題還是很多。」厲不馴冷不防插進一句話。

  「是你的問題才多吧!」冰兒回眸給了記白眼,說來說去,還不是他和綠眼狐狸間的恩怨牽扯不清。

  「冰兒,就算爺爺願意,那綠眼狐狸也不可能同意的!」厲不馴嗓門不免大了起來,這冰兒是被愛衝昏頭了嗎?為何非要樸則熙不可?

  「你又怎麼知道!那是因為你對她成見太深,或許她並不這麼想。」冰兒暫且放下這邊的問題,繼而看向八代亞子。「還有別的問題嗎?」

  八代亞子面有難色,原本的慈祥神韻,也在瞬間凝重不少。

  「主要是我答應萊莉莎,會撮合她和則熙。」

  這話如青天霹靂向冰兒襲來,沒錯,她是早該想到這一點,也難怪她和則熙有些親密動作時,看在萊莉莎的眼中,是多麼地刺眼與嫉妒。

  「你這樣不顧則熙個人感受,就強迫他和萊莉莎在一起,為了一句承諾,你就要害死則熙嗎?」冰兒朝八代亞子咆哮,壓根也不在意她是多麼崇高的一位長者。

  「冰兒,休得無禮!」厲不馴出聲制止。

  「她這樣不顧則熙感受,就草率處理他的婚事,還讓他娶那個刁蠻無知的女人,像這樣的人,還需要我多客氣嗎?」一想到則熙的命運操縱在這不分是非的老女人手上,冰兒哪還能冷靜得下來。

  「萊莉莎的祖父在英國是位德高望重的男爵,我曾允諾過考斯特蘭尼爵爺,在五年後讓則熙與萊莉莎結婚,只怕我這承諾難收回口了。」八代亞子耐心分析,總而言之,她也是為了則熙好。

  「要是我也能等上他五年呢?」冰兒一語道出重點。

  八代亞子靜默半晌,在經過深思熟慮後,終於輕緩地吐出話。「到那時候,我讓則熙自己決定,不過……我真的希望你能答應我,讓則熙好好地在演藝生涯中,創造出輝煌成績。」

  八代亞子拉起冰兒的手,像是在與她達成某種協議一般。「我畢生的心血就在他身上,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不對?」

  冰兒心情沉重地看著八代亞子垂皺的眼瞼,實在狠不下心來拒絕她,但她又是那麼急迫與則熙共譜兩人世界,這叫她進退兩難啊!

  「好吧,我答應你就是了。」她現下除了答應外,又能如何?

  「太好了,怪不得則熙會愛上你,你這麼善良又明理,將來則熙若跟你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的。」八代亞子欣慰地點下頭。「還有,答應我一件事,我來找你的事千萬別跟則熙說,我怕會影響到他拍攝「愛意無限」這部戲。」

  「愛意無限?」

  「這是一部能讓他躍升國際舞台的跨國大戲,有七個國家的廠商贊助,在我用我的信譽及專業的地位擔保下,已幫他爭取到男主角的位子,他今後的成與敗,就看這一次,你該聽得懂我的用意吧!」孤注一擲,只看此回。

  背負著這樣重責大任的冰兒,內心有說不出的沉重。她該如何選擇,又該如何說服則熙,在他的前途與感情問,取到一個平衡點來?

  「我明白了!」冰兒不想再聽下去,默然地轉身離去。

  ☆☆☆

  「我堅持在一個月內與冰兒結婚。」

  當則熙一和綠眼狐狸見面,便提出這項要求。

  被厲不馴關在地窖裡的綠眼狐狸,一聽到樸則熙的決定,臉馬上拉長。

  「你忘了姑婆被她爺爺給害死這件事嗎?你還敢娶兇手的孫女,姑婆在天之靈一定不會原諒你的!」綠眼狐狸不能諒解地說道。

  則熙拉著綠眼狐狸的手。「姊,冤冤相報何時了,為了替姑婆報仇,你已經賠上了一生的幸福,你還要看著我的幸福也一起賠下去嗎?」

  這話直接一刀切人她的心窩,沒錯,為了要替自己的父親和姑婆出口氣,她鎮日處心積慮想要讓厲家身陷苦難之中,不但和厲家結下的梁子越來越深,還讓自己背負著竊盜及恐嚇的種種罪名,只是……若沒爭回一口氣,她將如何跟父親及死去的姑婆交代?

  「可是他們真的欺人太甚,要是他們不提出個道歉或是有善意的回應,我這口氣絕對是嚥不下。」她辛苦了這麼多年,總不能不掙回個顏面。

  「如果厲不馴願意鄭重地來向我們道歉……」

  「還要到姑婆的墳上去祭拜,有那份誠意才是最重要的。」綠眼狐狸打斷他的話,他們要的不是重金賠償,要的只是一份敬重。

  「這點我相信冰兒會同意的。」

  「她同意沒用,最主要是那老傢伙也要同意才行。」他才是始作俑者。

  「要是厲不馴願意照著你所要求的去做,你是不是就答應我娶冰兒?」則熙旁敲側擊一問。

  「如果一切都能依我的意思去做,那……那當然就沒問題了。」

  「真的,你真的答應我娶冰兒?」

  「前提是,我要看到厲家所表現的誠心,厲不馴是只老狐狸,可得要跟他斤兩計較,確定他肯出面認錯,還有將他們厲家的火中蓮借咱們樸家旺一旺,才能消我心頭這一把火。」綠眼狐狸心裡打著如意算盤。這回不好好給他們厲家削個痛快,她這綠眼狐狸的封號不就叫假的。

  「姊,你說話可要算話。」

  「姊姊一生為的不就賭這口氣,只要能贏回顏面,我還需要騙你什麼?」綠眼狐狸拍著胸脯保證,她也不想這麼累人。

  「有你這句話,我心裡就踏實多了,至少我和冰兒之間的問題,就只剩下她爺爺那一關了。」則熙說完,便先行離去。

  坐在黑暗角落裡的綠眼狐狸,不得不看破這一切,能看到則熙有美好的幸福在等著他,她至少也對得起在天上的雙親了。

  ☆☆☆

  則熙面帶微笑,他知道自己只要一見到冰兒,就會迫不及待想把這項好消息告訴她,但他決定給她一個驚喜,到適當的時機再說。

  晚餐時刻,他受邀在露天花園餐廳內享用晚餐,在座的除了冰兒和厲不馴外,連幽影也列席其中,不過當他見到他們三人時,隱約嗅出一絲不尋常的氣息,三人的表情都很沉重,讓整個用餐的氣氛陷入一片空前的低潮。

  「這就是我姊姊提出的條件,相信對厲老先生來說,應該不是很困難吧!」則熙先把綠眼狐狸的話帶到,以便試探一下對方態度。

  「她真能既往不究,把過去的事都一筆勾銷嗎?」厲不馴懷疑的看向則熙。

  「我姊姊是這麼說,如果厲老先生你也夠明理,並且為冰兒著想的話,這件事是否應該就此打住。」他認真尋求他的態度。

  厲不馴細想片刻,這事本來他就站不住腳,只怕這事情再追究下去,當年的陳年臭事再被掀起來談的話,他這張老臉一登了報,面子肯定掛不住,相對地,還會影響到冰兒的名譽,甚至讓她的幸福白白葬送掉。

  到時他豈不成了千古罪人,還會讓冰兒埋怨一輩子,不如他就把這件事推給八代亞子,讓她去收拾這爛攤子好了。

  「要是你姊姊真的能夠不再來騷擾我們,我去跟你姑婆上個香也是有必要的,至於想要借火中蓮,可以,但得先把冰兒她奶奶的墳墓修好,這件事她可別想給我賴掉。」厲不馴就算要讓步,也得要讓自己有台階下。

  「那有什麼問題,事情到此能有個圓滿的解決,真是值得慶祝的事,來,我敬各位一杯。」則熙高舉酒杯,在目光掃到冰兒時,發現她呆若木雞,機械式地用湯匙攪動湯盤中的湯,根本沒聽見則熙在說些什麼。

  「小姐,樸先生在跟你敬酒了。」一旁幽影看得是心髒都快跳出來,忙用手肘撞她一下。

  「喔,敬酒?為……為什麼要敬酒?」她還一臉狀況外的表情。

  冰兒的異常表現,讓則熙心中升起一股疑惑,他剛剛不是已和厲不馴達成協議,將兩家的恩仇消彌了,怎麼她還是一副愁眉苦臉樣?

  「當然是要敬我們倆的事!」他改個話題,平緩一下凝滯的氣氛。

  三人聽了全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則熙接下來的說辭。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握著刀叉的手正微微顫抖。

  不只是她,就連厲不馴和幽影也停下吃飯的動作,張著眼聽他把話說完。

  「剛剛厲老先生已經和我達成協議,因此,趁現在大家都在,我想正式向冰兒求婚。」

  冰兒手中的刀叉匡啷落地,其他兩人也是灰著一張臉,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難道……」則熙望向厲不馴,他不明白事已至此,她還在憂心什麼?

  「我覺得這件事現在談還太早,以後慢慢再說吧!」冰兒不敢正視則熙,憑他的聰明與敏感,一定會看出她眼中的不安。

  「冰兒,我需要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們兩家的事不都已經處理完了嗎?為何你還……」他沒想到,第一個開口反對的人竟然是她。

  冰兒眼神不定,握著餐巾的手不停顫抖,一旁的厲不馴和幽影看了更是為她捏一把冷汗,但能解決這件事的人卻只有她自己。

  「我認為我們都還太年輕,過幾年再說吧!」她言辭閃爍,並且明白自己再不閃躲開來,就快要掰不下去了。

  「冰兒,這根本不是借口,告訴我,是不是……」他一眼睨向厲不馴,是不是他私底下說了什麼話來嚇她,而剛剛與他商談的結果也不過是搪塞之辭?

  「你不要怪爺爺,這事跟他全然無關,這都是我自己的意思。」冰兒說起話來開始結巴,於是她立刻起身,還差點摔了跤。「我人有點不舒服,我先回房休息。」

  冰兒踉艙離開餐桌,則熙知道她在逃避他,為免她從此避不見面,於是大步跨前追去,非得要問個水落石出不可。

  「樸先生,你……」

  「幽影,別喊了,讓他們去吧,這種事我們是幫不上忙的。」厲不馴暍阻幽影,解鈐還須系鈐人。

  幽影望著兩道迅速遠離的身影,內心著實為小姐感到難過,眼看就要到來的幸福,恐怕在八代亞子的出現後,將化為泡影。

  ☆☆☆

  「冰兒……冰兒……」

  在冰兒還未來得及關上房門前,則熙硬是推開房門,進入冰兒房間內。

  「我人不舒服,你先回去吧,改天我們再好好聊聊。」冰兒身子不停後退,直到床邊才止住腳步。

  「你說謊!」一道冷靜卻具威嚇性的聲音縈繞整個房間。

  「你到底想怎麼樣嘛!」被八代亞子的話早已搞得心亂如麻,如今則熙又對她咄咄逼人,叫她情何以堪。

  「我想你說實話!」距離僅剩最後一步,冰兒斜靠在窗簾旁,半瞄則熙那雙銳利深沉的眼。

  「什麼實話?」她仍做最後掙扎。

  這時則熙已然按捺不住,他雙手抵壓在冰兒肩上,口氣驟然降溫。「剛剛我去見我姊的時候,你去見了什麼人,還是有誰告訴了你什麼?」

  則熙看得出冰兒反常的行為,他不相信,才短短幾個小時,冰兒的態度就一百八十度轉變,變得無情又無義。

  「你別胡思亂想,我……我只是想到……我應該多陪爺爺幾年,況且我還這麼年輕,何必要這麼早就結婚,如果你真的愛我,再等個五、六年也不遲,對不對?」她勉強擠著笑,極力遊說則熙。

  兩人都沉默了,時光彷彿凝滯在這一刻,則熙幽幽地盯著冰兒,直到冰兒的喘息聲越來越大,他才輕輕開了口:「那個神秘客人是不是我的老師,八代亞子?」

  冰兒被則熙一問,詫異地當場說不出話來!

  ☆☆☆

  「則熙,你要去哪裡?你別那麼衝動啊!」

  當則熙發現冰兒答不出話來時,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果不其然,是我老師來這邊煽動的關系。」

  冰兒立刻把房門一關,用身子緊緊抵住,不讓則熙出去。

  「你別亂猜,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早該知道這件事終將瞞不住,只是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快就被發覺。

  「冰兒,到這節骨眼你還要騙我?當你說出還要再等五、六年時,我就想到八代老師推薦我去拍一部戲,從籌畫、選角、開拍到殺青,正好需要五年左右,你什麼不好說,就說是五年,那不足不打自招嗎?」則熙一點一滴分析透徹。

  事到如今,冰兒當然無法再欺瞞,她一把撲進則熙懷中,嚎啕大哭了起來。

  「我……我也不想這樣啊,可是為了你的前途,我不想成為你的絆腳石,你知道嗎?當我聽到你老師向我請求時,我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答應的,則熙,你……你該了解,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欺騙你的……」

  則熙捧起冰兒的臉,心疼地為她抹去淚水,這小女人受苦了,寧願為了他而犧牲自己的青春等待,他又怎舍得讓她孤軍奮戰呢?

  「我曉得,我都明白。本來的你是很樂觀堅強的,現在哭哭啼啼的,反而不像你了。」這可憐又傻氣的小女人,讓他愛不釋手。

  「可是我真的不願意……」她的擔憂還沒說完,便被則熙突如其來的霸吻給封住口,堅定且灼烈的吻化去她的恐懼,吻得冰兒幾乎快要忘了呼吸。

  「沒有什麼好願不願意的,我可以不要明星的光環,但絕不能失去你。」一記長吻後,則熙輕撫冰兒頭發說道。

  冰兒眼中淚水再度滑落,她曉得則熙可以為她犧牲,但……則熙若真這麼決定,她會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不然……你好好拍完這部戲,我會等你拍完的。」這是冰兒能想得出,最兩全其美的方式。

  「不,我等不及。」則熙把她的手握得更緊,此時此刻,沒有什麼能夠比擁有她還要來得重要。

  「你這樣做,讓我很為難。」她怕對不起八代亞子。

  「要不……我們私奔,憑我現在的財力,絕對還能讓你過二、三十年優渥的日子。」為了她,所有虛名與利益他都能夠排除。

  這確實很令她心動,但……她最後想了想,將來的日子總不能天天濃情蜜意,時間一久,總也不是辦法。

  「你……讓我考慮看看。」

  「冰兒,你這是存心折磨我?」他些微動怒了,只要她心存考慮,那也就是准備和八代亞子妥協。

  「不是的……」

  「好,我會想出個更好的方法,記住,在我還沒把最新的想法告訴你時,你不准胡思亂想,明白嗎?」

  「好,我會聽你的,但不准和八代老師起爭執,她總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只要你記住,你必須永遠愛著我,那就夠了。」

  冰兒點著頭,期待他有好消息。

  ☆☆☆

  整整一個月過去,冰兒仍是待在厲家大宅,悶得發慌。

  雖然偶爾有幾通則熙的電話,但兩人談話內容簡短的可以,根本問不到什麼重點,他總是在未了加了一句「你要耐心」,就匆匆將電話掛掉。

  這種情形別說是冰兒了,就連一般女人也會覺得有蹊蹺,而不斷從心中生出疑問。

  「唉,人說女人心,海底針,可是我看啊,男人心,卻是風中塵,更難掌握喔!」陪著冰兒在小花園散步的幽影,看則熙離開整整一個月都沒什麼重大的決定,替她頗感憂心。

  「你少在那邊生煙起浪的,唯恐天下不亂!」冰兒丟了記白眼給幽影,這女人向來報憂不報喜,跟她講話講久了,只會讓自己更心煩。

  「可不是嗎?都已經過了一個月,也不見他有任何行動,我看書上說啊,一個男人要想變心,之前的征兆就是變得冷漠,要不就是盡量拖延時間來讓彼此的感情慢慢變淡……」幽影越說越來勁,渾然不察冰兒正瞪著她。

  「你講完了沒?」這真是危言聳聽,講得人心惶惶。

  「小姐,我這是未雨綢繆啊,萬一他……他就這麼一去不回頭,你是不是要有下一步的打算?」青春易逝,幽影不願見冰兒學王寶釧苦守寒窯。

  「下一步?」她倒是沒想到這麼多。

  「是啊,到底他這一個月在做什麼,你為什麼不問清楚些,癡癡傻傻地在這兒等,總不是個辦法!」

  「我沒問過嗎?他說他正在完成一件非常艱巨的工作,要想事業、愛情兩得意,是要給他一點時間去張羅的!」她並非沒問過,只是則熙總是欲言又止的,她也不好多加盤問。

  「就算再怎麼困難的事,也可以跟你奸奸商量,至少透露些訊息給你,別讓你在這懸著一顆心傻等啊!」幽影替冰兒打抱不平。她真不懂,為何一向精明的小姐,在遇到感情這檔事時,就變得糊塗了起來?

  「好啦好啦,下次他打電話來,我再仔細問就是了。」氣惱地扯下花園裡的一朵小野菊,縱使今天艷陽高照,她的心卻始終灰蒙一片。

  這時,兩人才繞過噴水池邊,正要進屋裡去,卻聽到管家許媽驚慌失措跑來,還指著外頭道:「小姐,有……有一位凶巴巴的小姐和一位臉很臭的先生,突然闖進咱們園裡,現在正往我們這邊……」

  話還沒講完,便聽見熟悉的女聲鑽進兩人的耳朵裡。

  「厲冰兒,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我的男人讓你給搶走也就算了,為什麼連我的鋒頭你也要給我搶盡?!」萊莉莎氣急敗壞走上前來,齜牙咧嘴的模樣像是要和冰兒同歸於盡似的。

  「你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就算咱們無法成為朋友,也不須將人給趕盡殺絕啊!」一旁的丹尼爾面無表情,似乎冰兒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數人無法諒解。

  站在石階上的冰兒俯視著兩人,他們說的話她一點都聽不懂。

  「你們在說什麼,我一點也聽不懂!」

  「少在那邊給我假惺惺,你自己做些什麼你自己心裡有數!」萊莉莎踏前一步,幽影及時擋住,怕她就要暴力相向。

  「我當然心裡有數,我整整一個月未踏出我爺爺家,我就不懂我還能做些什麼罪大惡極的事,來讓你們這麼生氣。」她光明正大,坦蕩得很。

  「我看她好像真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先問問她再說。」丹尼爾對萊莉莎說道。

  「希望你們不是來找碴,老實說,你們發生什麼事我並沒有興趣知道,而且我從來沒把萊莉莎放在眼裡,更別說用計謀來對付你們。」冰兒實話實說。

  「你這女人……」

  「夠了,你是要來解決事情,還是要來吵架的?!」丹尼爾一手攔下萊莉莎,避免事端擴大。

  「有什麼事進來談吧,但願不是一些胡編瞎猜的劇情。」冰兒走在前,讓幽影領著兩人人內。

  三人才坐穩,丹尼爾便開門見山道:「為什麼你可以在眾多女明星中脫穎而出,爭取到「愛意無限」的女主角角色?」

  「也不想想你是什麼料,好歹我們也是科班出生,在八代老師門下修習多久才能擔任這部片的配角,而你一點演戲的經驗也沒有,憑什麼跟人家當女主角?」萊莉莎當然生氣,什麼便宜都讓冰兒佔盡,她不氣到吐血才怪。

  冰兒與幽影相視一眼,半點頭緒也摸不著,最後還是冰兒開口回答:「我想你們搞錯了,我根本對這件事一無所知。」

  「你真的不知道?」丹尼爾將語氣提高。

  「我們家小姐有必要騙你們嗎?」幽影不客氣應道。

  「可是明天此片的制片和導演就要來這大宅裡取景,我和萊莉莎是事先獲得消息才趕到這裡,難道說連這點你都還不知道?」丹尼爾越想越怪,看她的樣子又不像騙人,可事實又是如此。

  「裝模作樣,看明天你還有什麼話好說!」萊莉莎拉起丹尼爾的手。

  「走,我們明天再來,看他們還能裝多久?」

  看著兩人離去,冰兒與幽影皆是一頭霧水。

  莫非明天八代亞子所說的國際知名導演,就要到他們這兒來了,也就是說……則熙應該也會出現羅!

  她的心又掉進重重迷惘中,則熙到底在計畫著什麼?或許,明天就會真相大白了!

  ☆☆☆

  懷著忐忑難眠的心,冰兒終究還是強迫自己入睡。

  隔天一早,她仍在睡夢中,一陣淡淡的茉莉香便撲鼻而來。

  「小冰兒,我回來了!」則熙從茉莉花中探出頭,輕輕在冰兒額前烙下一吻。

  是夢嗎?還是她的幻覺?則熙真的出現在她面前了嗎?

  「小冰兒,不想張眼看看我嗎?」則熙不停在她耳畔呼喚,並舔舐那精小的耳垂。

  冰兒因他的搔弄,而睡意全失,她緩緩睜開眼——「真……真的是你,你終於回來了!」思念了近一個月,她都快要對這段愛情失去信心了。

  則熙將她緊抱在懷中,心疼說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不是我不想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而是在事情還沒完全明朗化之前,我不敢妄下斷言,因為我要讓你知道,除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則我不會貿然地回來找你。」

  冰兒從他的頸項問仰起頭。「那照你這麼說,你這回回來真的是有好消息羅?」

  則熙馬上揚起一抹幸福的笑意。「要不然我怎麼敢出現在你面前呢?」

  冰兒想起昨天萊莉莎和丹尼爾前來鬧事的畫面。「你到底做了些什麼事,為什麼萊莉莎和丹尼爾會跑來找我,還忿忿不平說我在搞鬼要花樣?」

  「這兩個渾球也真是的,竟然把我要給你的驚喜給破壞了!」則熙無奈地歎了口氣。

  「驚喜?」

  則熙點點頭。「沒錯。」他拉起冰兒的手,走到窗戶邊,並將窗簾徐徐拉開。「你看!」

  她發現上千坪的花園廣場上,有許多工作人員在搭景,有好多來自不同國家的人穿梭其問。

  「這是……」

  「這些都是「愛意無限」的工作人員,光是臨時演員就有上百人,裡頭有一幕就是在一座宮廷式的花園中,男主角向女主角求婚的情景。」他大略向冰兒解說一遍。

  「那不錯啊,爺爺答應借你們場地,你就好好拍,我想……跟你演對手戲的女主角一定很幸福。」她曉得了,原來他要給她的驚喜,就是看他拍戲嘛!

  若只是這樣,萊莉莎和丹尼爾何必緊張成那樣子呢?

  「是啊,跟我演對手戲的女主角當然很幸福,而且我們還有激烈的親吻戲呢!」他故意說得煞有介事,並且注意著冰兒臉上的表情。

  「有親吻戲就去演嘛,何必說給我聽,你快點出去,我還想要多睡一會。」原來幽影說得沒錯,這個男人早就喜新厭舊,准備在她面前示威,表現出他的超人氣魅力。

  則熙看得出她臉上不悅的表情,馬上從後一把將她抱緊。「沒你這女主角,我要怎麼演呢?」

  「我……我是女主角?」她愕愣地問。

  則熙親暱地在她頸上香上一吻。「我千辛萬苦為你爭取到這個角色,在未來的幾年內,你都得乖乖地陪我拍戲,等到戲一殺青,你就乖乖讓我娶你,不得有意見。」

  「你在說什麼,我……我要陪你拍戲?」這點好像和萊莉莎昨天所說的話有些類似。

  「這一個月來,我不停和八代老師溝通,並且到每個國家去跟當地的制片商商談,我告訴他們我可以不領半點酬勞,但必須要由我挑選女主角,而且只能是你,要是他們不答應的話,那其他的就沒必要再談下去。」則熙慢慢講述這個月來的成果。

  「你的意思是說,要我當這部戲的女主角?」天啊,怪不得萊莉莎要殺了她。

  「怎麼?不希望和我一起拍戲嗎?這樣不但不會影響到我的事業,還能讓我們理所當然成為螢幕情侶,這樣不是很順理成章,又不違背八代老師的願望?」他思考許久,終於想出這個完美的辦法。

  「可是我……我又不會演戲。」這可是拍給全世界看的,萬一拍不出實際的效果,豈不丟了則熙的臉。

  「連萊莉莎那種不長腦的人都會演了,你當然可以勝任,你放心好了,這些都不成問題,我會在一旁教你的。」也唯有這個辦法,才能讓他們朝夕相處,又兼顧到拍戲。

  「這個……」有點害怕,又有點懷疑自己的能力。

  「如果你不答應,萊莉莎就要搶走這角色了。」

  「好,我會全力以赴的!」聽到萊莉莎,冰兒整個精神全來了。

  「今天是拍求婚的重頭大戲,等會導演會跟你講解一遍,你只要等著看我向你表達愛意即可。」

  「那我有台詞嗎?」她怕太多記不住。

  「有的,你只需說:我願意。」

  兩人有默契地一笑,那份甜蜜回盪心窩,久久不散。

  尾聲「這裡是不是該多補點粉,還有還有……這口紅顏色看起來自然嗎?」不停跟化妝師磋商的冰兒,生怕第一次上鏡頭就丟則熙的臉,於是要求自我也相當嚴格。

  「小姐,再自然不過了,你要再塗塗抹抹下去,就可以去演國劇了。」幽影在一旁提醒著,看她開心的模樣,實在不忍掃她的興。

  「你懂什麼,說不定我就會因為這出戲而得到奧斯卡金像獎,所以馬虎不得。」她對自我的要求可說是挺高的。

  「好不容易看到則熙能為她爭取到這個角色,你就讓她自由發揮吧!」八代亞子在被則熙說服後,自然樂見這樣的結局。

  「看到他們為了彼此的這份愛而努力,我這老頭子可說是太落伍了,我想就算我再怎麼反對,也阻止不了他們相愛的心。」厲不馴不得不承認,這是年輕人的時代,該由年輕人自由發揮才對。

  冰兒聽到兩人的諒解與支持,忍不住走上前去抱住兩人。「八代老師、爺爺,謝謝你們!」

  「今天拍的是則熙向你求婚的戲,是該歡樂與開心的,不能流眼淚。」八代老師為她抹去淚水,要她珍惜則熙對她的這份情意。

  「嗯,我知道。」她破涕為笑。

  這時工作人員來提醒冰兒,戲就要正式開拍了。眾人與她一同走向小花園,在一處花團錦簇的綠葉鞦韆旁,則熙穿著一襲米色西裝,神態瀟灑地站在那邊等她。

  「等會你一走到則熙身邊,我說Action後,他先問你願不願意嫁給他,之後你就深情款款看著他,然後再說出我願意,明白嗎?」洋人導演為她梢作解說,冰兒清楚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這很簡單的。」冰兒撩起裙擺,慢慢走到則熙面前。

  她仰望著則熙,內心不知怎的,竟有種莫名的悸動與衝動。

  「小冰兒,放輕松點,演戲很簡單的。其實你只要當成是我真正向你求婚,那就不會太緊張了。」則熙不斷替她加油打氣。

  「你放心啦,我一點也不會緊張,而且我一定一次OK,不會NG的。」冰兒對著外圍的親人招招手,還比了個勝利的V字。

  「看樣子她應該不會有問題才對。」八代亞子欣慰地看了厲不馴一眼。

  「很難說,我自己的孫女我自己明白,等會一定狀況連連。」

  厲不馴的話讓八代亞子相當困惑,冷不防地多看他一眼。

  這時拍板的小弟,在導演的一聲令下,拍出清脆的一記響聲。

  「你……」

  「我願意,我好願意……」

  一時之間全部的人都垮著臉,特別是厲不馴,心想還真的被他給說中。

  只見冰兒羞著一張臉,趕緊將臉埋進則熙懷中,她曉得自己這回真的糗大了,想不到她想要則熙的心,竟然在幾百個人面前,毫無隱瞞地表現出來,而且剛還說不會NG的,這回……恐怕要等笑聲停歇後,才能再開始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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