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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蜜見 -【爺兒,別棄我(京畿馭奴館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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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見 - 爺兒,別棄我(京畿馭奴館之一)

咳,就算他向來對「金毛珍獸」有特別的偏愛
但……一個滿頭金髮的妙齡女子?!
這等特別的「貢品」實在不能等閒視之
就算人已經被直接送到他房裡的床上
他也不能收下這項賄賂!
可是……這個金髮少女的吸引力實在太過
害他一時失去控制,把人家抱入了懷中
而且還「一嚐再嚐」,捨不得對她放手……
無奈這個有著天籟歌喉的珍貴女孩
性子也和他園子裡養著的那些珍獸一樣暴烈
不得已之下,他只得把她關入籠中
只是,他還沒能將她的野性完全馴服
自己就先淪陷在對她的愛恨糾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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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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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鏘--鏘--鏘--愛熱鬧的看這裡,懂門道的別客氣,儘量往前擠,今天咱『珍奇百怪』雜耍團初到貴寶地……」
  
  這天,京城東大街旁的空地特別熱鬧,震耳欲聾的鑼聲加上中氣十足的吆喝聲,一開始便炒熱了場子,不消一會兒已聚集大批圍觀的群眾。
  
  畢竟,這「珍奇百怪」雜耍團擺出了京城少見的陣仗,光看後頭那一個個被厚布覆蓋的籠子裡頭傳來獸類的低吼聲,便足以讓圍觀者既害怕又期待。
  
  聽說這雜耍團來自關外,一如它的名字所形容地「珍奇百怪」,未開場便有人在架設好的圍欄門口等著買票入場。
  
  這門票還真不便宜,一張最前排的票價足以到京城最大的「開悅酒樓」擺上一桌筵席;儘管如此,許多有錢人家還是趨之若騖,至於稍有積蓄的平民百姓,能買張站票、在後排伸長脖子插空隙,就夠讓無法進場的人羨慕不已了。
  
  不過這票還貴得真有道理--一開場的高難度雜耍表演,便擄獲眾人的目光,一顆心隨著鋼索上行走的藝人七上八下;陸續秀出的珍奇百獸更引出驚嘆連連,甚至還見得到純白色的大虎,可說是值回票價。
  
  但驚奇的還不只這些--
   
「各位看官,相信以上的表演足以讓您畢生難忘,但是,接下來的壓軸演出,將讓您瞠目結舌,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在連番掌聲中,異國風味打扮的團主阿裡再度出場。
  
  他帶著一頂高帽子,身著鮮豔奇特的服裝,嘴角的鬍子高高翹起。此刻,他那嚴肅的表情帶著一絲神秘,聳動的宇眼和誇張的手勢,讓看官們不由自主地噤聲,全場一片靜默。
  
  「遙遠的西方有個美麗的傳說--在某個船隻過往的河道口,有位滿頭金色長髮的姑娘總愛坐在懸崖的大石上唱歌,美妙的歌聲迷惑了舵手們的心魂,總會忍不住抬頭望向那曼妙的身影,一下子就被她美麗的容貌所吸引;但是……」
  
  阿裡猛一停頓,在場觀眾無不倒抽一口氣。他環視每一雙閃動的眼眸,繼續營造緊張氣氛。
  
  「只要對上那雙金色眼眸的人,立刻會變成石頭,沒人掌舵的船隻因此撞上岸邊礁石,而貪看她美貌的石頭人也因而葬生海底……」
  
  阿裡一口氣說完,然後深深吸口氣。「現在,傳說中『金色女妖』的後代……即將展現在各位眼前!」
  
  順著阿裡誇張的手勢,助手們推出一個覆蓋布幔的籠子。
  
  「哇--」全場一片譁然,有人甚至捂住雙眼不敢看向籠子,生怕從此變成石頭人。
  
  阿裡趕緊出聲安撫觀眾,「別擔心,我們已經遮住她那勾魂的眼眸,並用籠子鎮住她,使她的法力無法施展,保證不會傷害各位,大家只管放心欣賞這來自天上的歌聲……」
  
  他的手抓住布幔一角,以戲劇性的聲調介紹著:「現在,就讓我們屏息以待撼動人心的『金色女妖』!」
  
  籠子裡傳來悠揚清亮的歌聲,阿裡的手用力一扯,大家終於見著傳說中的「金色女妖」--
  
  沉浸於歌聲之中的觀眾紛紛瞪大雙眼,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籠子裡站著一個嬌小的女孩,纖細的身軀幾乎被波浪般傾洩而下的金髮所遮住,黃金般的光澤在日光照耀下,炫目得令人無法逼視。
  
  雖然被紗巾蒙住雙眼,但顯露在外的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像是上等的白玉,沒有一點瑕疵;高聳的鼻樑以及嫣紅纖薄的嘴唇,精緻得令人讚嘆,突出的五官與在場每個人都有顯著不同。
  
  果真是「金色女妖」!這般美妙的歌喉,這樣的姿色,絕非凡人能夠擁有,難怪有人甘願變成石頭人,也要一窺那美麗的容顏……
  
  此刻,在場每個人心中皆有共同的想法--他們甘願變成石頭人,只求一睹傳說中的金色眼眸,只要能瞧見「金色女妖」完整的容貌,要他們死了都願意……
  
  眾人不懂她所唱的歌詞涵義,卻被歌聲裡飽含的溫柔和悲傷所感染,眼看一顆顆淚珠由遮蔽的紗巾縫隙滾落,眾人也跟著落淚,隨著歌者的靈魂而悲而泣。
  
  圍繞在柵欄周圍無法進場的群眾,也豎起耳朵聆聽了亮的歌聲,靜靜地落淚。
  
  正當現場一片靜默之時,一群馬隊行經此處。唯一可通行的大街被圍觀的人潮阻擋,馬隊只得在遠處便放慢了速度。
  
  幾名隨從在前頭開道,隨後騎在高大駿馬之上的,便是當今皇帝的小皇子--關霽遠。
  
  關霽遠雖然才二十出頭,便已銜命擔任刑部要職,正為了某件貪瀆案出外查案。向來討厭接觸人群的他,因為眼前的混亂而感到相當不悅。
  
  看來該奏請父皇,好好整頓這京城侍衛隊……
  
  關霽遠撇著的嘴角顯露他的傲氣和尊貴,駕馭著愛駒緩緩前行,只想快點遠離這群人。
  
  「讓開!讓開!」
  
  隨從們的大嗓音干擾了眾人聆聽的興致,紛紛發出噓聲要求他們安靜。他們無奈地看著主子,關霽遠只好皺著眉揮揮手,捺著性子讓他們慢慢清出一條通道。
  
  此時,耳畔傳來的歌聲讓關霽遠忍不住轉頭望向聲音來處,透過重重人群,一眼便瞧見籠子裡的金色人兒,當場勒住愛馬停頓在原處。
  
  好漂亮的金色毛髮!
  
  這光澤更甚於他的「珍獸園」裡所豢養的金絲猴;而這歌聲,連夜鶯都相形見絀……這究竟是人還是獸?
  
  仔細一瞧,依身形判斷應是個小女孩,應該是來自關外的異族人。
  
  聽說有些異族人頭上長著金色毛髮,鼻樑高聳向天,身體也長滿金色毛髮;本以為是他們的長相有多怪異,沒想到竟如此美麗……
  
  眼力甚好的他沒錯過女孩臉頰上的淚珠,雖不見她的表情,但如泣如訴的歌聲莫名地喚起他難得的心疼。
  
  尤其見她被關在牢籠中,竟讓他心裡竄起一把怒火。
  
  心疼小女孩被當成獸類對待,他本想下馬找雜耍團理論,貼身護衛卻上前催促著:「爺兒,該進宮面聖了。」原來他們已經清出可供馬匹通過的空間。
  
  想起父皇正等著聽取案情報告,關霽遠只得打消念頭,不捨地望了女孩一眼,隨即在護衛的引導下策馬離去。
  
  人雖走遠,女孩的身影和歌聲卻如影隨形,在他腦海裡生根。
  
  幾天後,等關霽遠有空記起這件事,要總管前去打聽女孩的消息,卻聽聞雜耍團已離開京城,女孩也不知去向……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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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快一點!晚了就被挑光了……」
  
  京畿北郊的寧靜宅邸前,今天不尋常地大排長龍,有人甚至昨兒個夜裡就來排隊。
  
  這不是廟宇的搶頭香競賽,也並非為了購買什麼稀罕物品,只因為「馭奴館」一年一度的競奴搶標大會就要開始。
  
  沒人知道「馭奴館」的來歷,只知道裡頭收容了一些身世堪憐的女孩,透過嚴格的訓練,及笄之後便將她們賣身到大戶人家為婢。
  
  而「馭奴館」出品的這些頂級奴僕,無論琴棋書畫、記帳管事、廚藝針黹或武藝舞技,都各有專精;除了出眾的才藝,有些還長得花容月貌,最討喜的是她們個性溫馴,而且善體人意,深深獲得主人的喜愛,因此搶手程度不亞於青樓的花魁競標。
  
  既為奴僕,就必須面對身不由己的命運;但神奇的是,這些女孩多能憑藉本事擺脫奴僕的命運,成為主人倚重的左右手,甚或躍上枝頭成為豪門當家主母。
  
  而她們也將「馭奴館」當成唯一的娘家,成為檯面上最有力的靠山,因此,「馭奴館」的傳奇故事越來越精采,大家除了好奇,自然也對「馭奴館」多了份敬重。
  
  辰時一到,「馭奴館」敞開朱漆大門,尋奴者按照指示一一進入大堂,身著黑色制服的奴僕一字排開,每人身上都掛著號碼牌,旁邊則以牌子寫下他們的專長以及價碼。
  
  尋奴者須寫下中意的人選投入箱中,若兩人以上同選一個奴僕,就必須參加競標,以出價最高者得標。
  
  每位尋奴者皆帶著興奮神色,有些是當家主子親自出馬,有些則是派管事為代表,在這裡沒有階級之分,誰也不願讓誰,氣氛幾近沸騰卻井然有序。
  
  吊詭的是,有四個號碼牌是掛在畫像之上,畫像裡人兒的容顏還都被遮住一大半,只露出一雙動人的眼眸,每位競標者無不為那一雙雙柔情似水、如會說話的眼眸所著迷,光看畫像就能想像她們的容貌多麼地國色天香。
  
  雖沒有說明專長和價碼,但這四個號碼卻獲得最多人競標,因為,今天大多數人都是為了這四個標的物而來,這可是收藏「馭奴館」四大金釵的唯一機會。
  
  這四大金釵無人知其名,據聞她們豔冠群倫,各自擅長的技藝更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但外界鮮少有人見過她們的真面目,傳說是被養在深閨裡的曠世絕品。
  
  「馭奴館」的故作玄虛更讓大家對四大金釵深感興趣,每位金釵的下標者已逾百人,難分軒輊。
  
  當每位奴僕被一一標走之後,最後的重頭戲便是四大金釵的競標大會。
  
  「馭奴館」的當家主事燕嬤嬤以一身雍容裝扮現身,雖然她的臉上也蒙著紗巾,但她一出現,台下頓時鴉雀無聲,因為她這身裝扮顯得尊貴非凡,身上自然展現出一種下怒而的氣勢。
  
  大家只當是皇後駕臨般,紛紛流露出崇敬卑微的眼神。
  
  「承蒙各位抬愛,此次競標乃你情我願,貨物既出概不退還。」燕嬤嬤淡淡說了一句生意人的行話,卻讓大家有些傻眼。
  
  能標到四大金釵乃是天大的榮幸,帶回家供著都來不及了;況且,轉賣之間還可賺取大筆差價,這筆買賣絕對劃算,怎可能退貨?
  
  「失陪了。」燕嬤嬤頷首示意,便優雅地往後頭走去,臉上流露著玩味的笑容。
  
  當晚,第一場競標會上場,其他三場則於每月初一逐月舉辦,故意讓其他競標者等得心癢難耐。
  
  第一位標的物仍未出席,臺上依舊掛著那幅畫,紗巾包覆著畫中人的全身,只露出一雙靈動的金色眼眸。
  
  旁邊特地製作的告示牌寫著簡短的介紹--
  
  金絲--發色如金,絲絲入扣;金色眼瞳,望之神迷;天上之音,繞梁餘韻,夜鶯莫及。
  
  金絲……真是人如其名啊!還有連夜鶯都失色的天籟之音,那該有多悅耳動聽……
  
  競標者無不癡迷地凝睇著畫像,似乎深陷在那抹金光之中,喊價廝殺也不手軟。
  
  幾番激烈爭奪之後,由一位裝扮樸素的中年男子以五十萬兩得標。
  
  眼尖的人認出他是尚書府的李總管,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態勢,必是受了王尚書的充分授權。
  
  只是,這王尚書的兒子剛惹上一樁官非,還有這閒情參與競標,出手又如此大方,眾人羨慕之餘不免多了份猜疑。
  
  競標會一結束,「馭奴館」的管事許媽便迫不及待沖向後頭的花廳。
  
  一見到許媽,燕嬤嬤趕緊放下蓼茶,抓著她的手流露難得的緊張。「怎樣?」
  
  「標出去了……總算標出去了……」許媽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
  
  「這下好了,終於能擺脫這小祖宗了……」燕嬤嬤也跟著笑開懷,合掌向天,「感謝老天呀!」
  
  「但是……」許媽很快斂起喜色,換上一臉的憂心,「要怎麼讓她乖乖配合?要是讓她知道的話,肯定會拆了咱『馭奴館」的!」
  
  這才是最艱難的大工程啊!
  
  「呵呵!我早就想好法子了……」老謀深算的燕嬤嬤從懷裡掏出一包藥粉,「將這加到晚膳裡,包准她睡上十個時辰。」
  
  「這樣……好嗎?」許媽接下藥粉,有些心虛,「她醒來必然將尚書府拆了……」
  
  「總比每天拆咱們『馭奴館』好吧?」燕嬤嬤雖也心虛,但一想到身受其害已久,不免理直氣壯起來,「要不是老娘用心計較,想到這麼一個法子將這些米蟲兼害蟲推銷出去,咱這間『馭奴館』肯定被這幾個死丫頭搞垮!」
  
  她說得激動,一吐多年的怨氣。
  
  原來,所謂的四大金釵,也就是「馭奴館」創館以來的四大敗筆。
  
  為了將這四個脾氣古怪、空有美麗外表卻一無是處,快成為「宅女」的丫頭推銷出去,燕嬤嬤特地對外放話,為她們塑造完美又神秘的形象。
  
  這招果然奏效,畢竟人性是好奇的,越是遮遮掩掩搞神秘,越引人注目。
  
  「唉!說的也是……」許媽深嘆口氣,語氣透露些許不捨,「不過,她們也不是那麼冥頑不靈啦……」
  
  照顧這四個丫頭也好幾年了,她們的脾氣她最瞭解,雖然有些難以忍受,但人相處久了畢竟有感情。
  
  「我也捨不得呀!但總不能養她們一輩子吧?況且,師父說過,這幾個丫頭不能繼續賴在『馭奴館』,她們的姻緣近了,要走出去才會遇到命定的對象呀!」
  
  燕嬤嬤其實也不是那麼急著想將這些丫頭送出去,但她的師父天機老人精通命理,前陣子算出這四個丫頭的命運之輪開始轉動,不能讓她們繼續賴在「馭奴館」。
  
  因此對於將她們送走,她心裡實在是憂喜參半,因她早已將這四個跟在身邊最久的丫頭當成自己的女兒。
  
  「可是,萬一這丫頭性子一起,燒了尚書府怎得了?到時王尚書肯定找咱們理論,要求賠償……」許媽一想到那後果,不免心驚膽戰,「況且,她知道咱們這麼對她,肯定不放過『馭奴館』!」
  
  「所以我警告那些買家『貨物既出,概不退還』,到時定要叫他們在契約書上畫押,從此便不關咱『馭奴館』的事。至於金絲那丫頭……」燕嬤嬤眼眸一眯,不由自主露出慈愛的神色,「那孩子只是怕被欺負,才會武裝自己,其實她心腸比誰都軟,比誰都脆弱……」
  
  她怎會不瞭解這孩子的心思?第一眼見到她時,她被關在籠子裡,金色的眼眸裡充滿恐懼和憤怒,像只困獸做最後的掙扎。
  
  就是那眼神令她心疼,才會在半脅迫之下讓雜耍團的團主讓出金絲,將金絲買下帶回「馭奴館」。
  
  為了補償金絲過往的遭遇,燕嬤嬤給她極度的自由,也養成金絲後來我行我素的習性。
  
  「聽您這麼說,我還真捨不得那孩子呀!」許媽也跟著心軟。
  
  「她終究要走出去,雖然這條路不會平順,但時候到了,誰也擋不住……」燕嬤嬤語重心長,平靜的臉龐流露絲絲憂心。
  
  師父說過,這孩子將會遭遇一番波折,但最後終能獲得圓滿。
  
  只希望金絲到時不要恨她呀!
   
  「哎呀!無聊死了!」
  
  「馭奴館」後院的石洞內,突然發出一道尖細的吼聲。
  
  這裡是金絲的秘密小窩,不怎麼寬敞的空間裡居然放了一張臥楊,上頭鋪了厚厚的被褥,看來舒適又隱密。
  
  寧願捨棄舒服的寢居窩在這兒,只因為她痛恨被關在屋子裡。
  
  金絲懶洋洋地仰躺在榻上,一頭金色髮絲散落被褥上,如黃金波浪般卷出自然的弧度。她仰望著石洞頂端跳動的燭影,金色的眼瞳也跟著躍動閃爍。
  
  近日她經常這麼無所事事地發著呆,大概安逸的日子過慣了,空蕩的腦袋竟跑出些許奇怪的念頭。
  
  她也不想被困在「馭奴館」,而且根本沒人攔得住她,但入館之後,她卻始終不曾踏出一步--只因這頭該死的金絲和一對眼珠子,讓她失去了面對人群的勇氣!
  
  她狠狠甩開金髮,翻了個身,眼裡浮現許久未見的恐懼。
  
  十二歲以前的遭遇,被關在籠子裡當作野獸般對待的日子記憶猶新,讓她從此對密閉空間存有極度的恐懼。
  
  即使燕嬤嬤讓她獲得自由,如同她的再生父母,但她仍不相信任何人。她知道「馭奴館」做的是什麼買賣,總有一天她還是會被賣掉,如同一件沒有生命的貨物。
  
  因此她極力「擺爛」,從不肯好好學習那些伺候主人的招數,每天不是到處搗蛋就是搞破壞,所以到了雙十年華還繼續賴在「馭奴館」。
  
  她知道燕嬤嬤不願自毀商譽,更懂得她對自己的那份心疼和無奈。
  
  只是,近日「馭奴館」又要送走一批人,雖不關己事,但她卻感覺心浮氣躁的,總是定不下心……
  
  「煩死了!」金絲又翻了個身,大聲釋放壓住胸口的煩悶。
  
  此時,肚子忽然咕嚕作響,提醒她用膳時間似乎過了。
  
  那些人不知道她在這兒,肯定不會幫她留飯菜……金絲猛然翻身下榻,走出洞外,往膳房奔去。
  
  豈料,膳房裡早已空無一人,餐桌也收拾得乾乾淨淨。
  
  「這些傢伙,也不幫我留個飯菜,看我吃飽了怎麼收拾你們!」她快速地往廚房奔去,希望能挖到一些食物,卻在廚房門口遇上伺候燕嬤嬤的小玉兒,她正端著一託盤的飯菜。
  
  「慢著!」金絲不客氣地攔住小玉兒的去路,「放下手上的東西。」
  
  小玉兒面露難色,「金絲姊姊,您別為難小玉兒了,燕嬤嬤等著用膳……」
  
  金絲是「馭奴館」裡的土霸王,個性古怪,脾氣又暴躁,特喜歡整一些年紀小的丫頭,大家對她總是敬而遠之。
  
  「她等著,我就該餓著肚子嗎?」金絲兇惡地瞪著小玉兒,金色的眼眸像是要噴出火光,像極了畫裡的夜叉。
  
  她不顧小玉兒的抗議,便拿起盤子裡的雞腿啃了起來。
  
  「嗯……真好吃……這盈光真諂媚,最好的都留給……」話還沒說完,金絲忽然感到一陣暈眩,聯手中的雞腿都握不住。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被下藥了!
  
  「你……」她指著小玉兒,努力撐大眼睛不想倒下。
  
  「不……不幹我的事……」小玉兒嚇得直搖頭,手中的託盤也摔在地上,因為金絲那指控的眼神實在有夠恐怖。
  
  「我……不會……放過……你……」金絲再怎麼硬撐,也敵不過強力的藥效,雙眼一閉,整個人也跟著癱軟倒下。
  
  等躲在牆後的燕嬤嬤和許媽一現身,小玉兒這才鬆口氣,腳一軟跟著跌坐地上。「嬤嬤……」
  
  「你做得很好。」燕嬤嬤給小玉兒一個稱許的笑容,隨即在金絲身邊蹲下,輕柔地撫摸她的臉頰。「孩子,別怪我……」
  
  她喃喃說著,語氣流露著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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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尚書府的人依照燕嬤嬤的吩咐,天黑後才前來領取戰利品。
  
  李總管本以為可以親眼目睹金絲姑娘的豐采,尤其那雙比黃金還誘人的眼瞳;但收到的卻是一個被捆綁的包裹,只露出鼻子可供呼吸。
  
  「這裡頭……真是金絲姑娘嗎?」李總管指著轎子裡橫陳的包裹,問得疑惑,卻不敢太得罪燕嬤嬤的權威。
  
  「如假包換。」燕嬤嬤鬆開包裹的床單一角,露出一小撮髮絲,在燈籠映照下竟如黃金般閃亮。
  
  望著李總管露出垂涎的神色,燕嬤嬤有些不忍將金絲交到這樣的人手中,但師父的告誡言猶在耳--
  
  金絲的命運有如她的外貌和名字一般,唯有經過烈火悴煉,才能散發動人光彩;前途雖然兇險,但這是與她命定之人相遇的唯一方式,還好終能全身而退,有驚無險。
  
  天意難違呀……
  
  「聽著,誰敢欺負我『馭奴館』的人,就是和我燕嬤嬤過不去。」燕嬤嬤望著李總管,以眼神做出嚴厲的警告,「還有,在她醒來之前不可鬆開她,否則別怪我沒事先警告,萬一有任何閃失,『馭奴館』概不負責。」
  
  再望向轎裡最後一眼,燕嬤嬤斂起不捨目光,放下轎簾。
  
  見李總管在契約書上畫押,她才交出金絲的賣身契,冷然地轉身進門,「馭奴館」的大門隨即被關上。
  
  「起轎。」李總管對這狀況感覺詭異極了,卻不敢再對金絲存有任何邪念,畢竟「馭奴館」是他招惹不起的。
  
  轎子行到轉角處,卻突然停下,尚書王啟璋從黑暗處走出,神情同樣急切。
  
  「這……究竟是什麼鬼東西?」一掀開轎門,王啟璋也被眼前的謎團迷惑了,「她真的是金絲姑娘?」
  
  他從隨從手中搶過燈籠,掀開覆蓋金絲臉孔的鬥蓬,整個人如同被收了魂般,直瞪著沉睡的容顏。「好……美!」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李總管及時說出燕嬤嬤之前的警告,王啟璋這才打消解下金絲身上束縛的念頭。
  
  真是便宜了那小子!若非為了獨子,他絕不願將這稀世珍品讓給那小子!
  
  王啟璋恨恨地啐了一聲,百般不捨地撫上白皙似雪的絕世容顏。
  
  見她睡得沉,似是被下了藥,他不懂「馭奴館」為何這麼做,卻讓他省了不少事。
  
  從懷中掏出一顆紅色藥丸,將它塞入嫣紅小巧的檀口中,他才依戀不捨地放下轎簾。
  
  「趕緊將人送到,記得我之前的交代。」沉寂了多年的心房從不為誰悸動,但見了金絲後,擁有三房妻妾的他,心裡卻再也容不下家裡那些女人。
  
  直到轎子消失視線外,王啟璋才不情願地上了軟轎,神情如同遺失了心愛的珍寶。
  
  關霽遠直到深夜才回府。
  
  一進大廳,總管楊順立刻趨上前,語帶興奮。「賀喜王爺喜獲珍寶!」
  
  「此話怎講?」關霽遠皺著眉。
  
  楊順也疑惑了,「您屋裡……」
  
  「我屋裡有什麼?」
  
  見關霽遠皺著眉,楊順急著解釋:「是這樣的,約莫一個時辰前,尚書府李總管送來一樣曠世珍寶,說是代爺兒尋覓所得,於是屬下便自作主張收下……」
  
  「王啟璋送來的?」關霽遠臉色一沉,朝楊順瞪去。
  
  執掌刑部的他處事向來公正不阿,尤其對王公貴胄更是不留情面;近日為了王啟璋之子王源強佔民女、凌辱致死一案,王啟璋不斷前來說情,這下還以這種方式行賄賂之實,更讓他瞧不起。
  
  京城眾人皆知他對金色毛髮的獸類情有獨鍾,看來,王啟璋不知從何處找來類似的珍獸,投他所好的目的昭然若揭。
  
  「你跟了本王這麼多年,還不知本王的性子?」關霽遠冷冷斜睨著楊順,看得他心驚膽戰,「而且本王和王啟璋本無任何交情,怎可能和他有所牽扯?我看你是過得太安逸,腦袋瓜都生銹了……」
  
  「屬下知錯!」楊順連忙彎腰認罪。
  
  他當然知道王爺從不收受任何饋贈,但這次送來的真的是稀世珍寶,比「珍獸園」裡搜藏的任何珍獸還要美麗,王爺看了肯定動心;加上李總管說得頭頭是道,所以他才將東西留下。
  
  「把東西退回去。」關霽遠不再理會,起身便要朝自己所居的「霽月閣」走去,楊順連忙叫住他。
  
  「但是……爺兒……那『東西』正在霽月閣……』他說得戰戰兢兢。
  
  「在我屋裡?你老糊塗了嗎?我何時讓『珍獸園』裡的獸兒進我房裡?」關霽遠眯起雙眼,顯露極度不悅。
  
  楊順吞吞吐吐地說:「那……並非個『東西』……」
  
  「那到底是什麼?快說!」關霽遠已失去耐性。
  
  「那是個……女人!」
  
  「該死!」關霽遠狠狠瞪著楊順,眼裡似要噴出火焰,「待會兒再跟你算帳!」
  
  「但……那不是個普通的女人……」楊順跟在後頭急著解釋,關霽遠卻聽若未聞,滿懷怒氣地大步邁向「霽月閣」。
  
  這王啟璋居然送來一個女人?!當他是那種好色之徒,隨便一個妓女便要收買他?
  
  而楊順這傢伙也真活得不耐煩了,膽敢自作主張讓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進他屋裡?這次真的要將他調到馬房去清馬糞!
  
  關霽遠怒氣衝衝地踢開房門,恨不得立即將那女人趕走,以免玷污他屋裡,豈料,花廳裡空無一人。
  
  「人呢?」
  
  隨後趕到的楊順指著內室,關霽遠臉色更加難看地奔進內室,卻瞧見床上窩著一個人形。
  
  真是厚顏無恥,居然主動爬上了他的床?!
  
  「起來!你這個女人……立即給我滾出去!」大腳往床上一踢,他根本不屑碰觸她。
  
  床上蜷成一團的身影動了一下,只發出輕微的呻吟,卻依舊躺著不動。
  
  「你這個女人!趕快給我起……」關霽遠氣得翻過她的身,覆在金絲頭上的布滑落,一頭波浪金髮霎時映入眼簾,還附送一張五官深邃的沉睡容顏。
  
  他再也說不出話來,臉上盡是難以置信的表情,甚至忘了呼吸。
  
  天!這是……
  
  他想起八年前在東大街所見的那位金髮女孩,他的心從那時便失落在那團金色迷霧之中……沒想到事隔多年,還能再見到同樣令人目眩神迷的金髮,那張嫩白細緻的容顏,更美得令人屏息……
  
  楊順從未見過主子這副癡迷的模樣;心底暗自竊喜,但他還是故作沒事般地提醒著:「這便是尚書府送來的『東西』,屬下立即派人退還……」
  
  關霽遠回過神,想也不想便叱喝:「多事!」
  
  床上人兒白皙的臉頰上佈滿紅暈,額頭冒出薄汗,不斷扭動嬌軀呻吟著,似是感覺難受。「嗯……嗯……」
  
  此時,金絲感覺自己像被丟進火爐裡烘烤,渾身灼熱得難受,卻動彈不得。意識依舊混沌的她,不斷扭動身體想掙脫束縛,卻感覺力不從心,只能無肋地啜泣。
  
  見她身子被綁得密不通風,難怪香汗淋漓。關霽遠心疼地解開捆綁得扎實的布繩;心裡不斷咒那個折騰她的傢伙。
  
  「啊……」冷空氣讓身體的灼熱稍稍降溫,金絲跟著發出愉悅的嘆息,嬌軀的扭動更加劇烈,覆蓋身體的柔軟皮毛跟著鬆開,底下竟然不著一物,白皙得幾近透明的裸軀毫無遮掩地癱軟床上。
  
  一股衝動迅速由下體竄起,關霽遠幾乎同時欲望勃發。
  
  感覺身後的楊順倒抽一口氣,關霽遠迅速抄起被褥蓋住裸軀,以緊繃的聲調命令著:「出去!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准進來!」
  
  「是。」楊順早就知道自己該留下這金髮姑娘,因為沒有人比他更瞭解伺候二十年的主子……他雙肩一聳,離去時臉上露出曖昧的笑容。
  
  楊順一離去,金絲很快又扯去身上的贅物。
  
  「嗯……好熱……嗯……」
  
  灼熱雖稍稍減緩,但很快地,下腹又竄升另一股熱氣,飽脹卻又空虛……天!誰來解救她脫離這水深火熱?
  
  她半眯著眼眸,對著眼前模糊的身影無肋地哀求著:「好熱……救我……嗚嗚……」
  
  鬥大的淚珠從金色眼眸滾落,楚楚可憐的模樣令關霽遠更加憐惜。「別哭……可憐的寶貝……」他以指尖輕挹一顆顆金色的珍珠,雙眼愛憐地直盯入那雙懾人心魂的金眸,以對待「珍獸園」裡那些珍獸的溫柔語調安撫著。
  
  「救我……」金絲對關霽遠伸出纖手,胸前兩團綿乳擠出深壑的乳溝,小巧的乳頭已然硬挺,周圍的紅暈呈現淺淺的粉嫩色澤,看來可口誘人。
  
  望著散發粉紅色澤的裸軀,關霽遠甚至感受得到她身體發出的熱氣,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只覺得口乾舌燥。
  
  「天殺的王啟璋!」瞧她這模樣,該是被下了春藥……
  
  雖然痛恨王啟璋使出這種下三濫的伎倆,但心裡某個角落卻暗自欣喜上天將她送到眼前。
  
  為今之計,只能由他幫她降火……
  
  不管之前她有過多少男人,今後絕對只能有他一個!
  
  關霽遠不急著解除她的痛苦,大掌慢條斯理地撫上高聳的乳丘,貪看她欲求難耐的媚態。
  
  指尖一撚上早已硬實的粉色蓓蕾,金絲輕喘一聲,本能地聳高胸部,期待更多的撫觸。
  
  「啊……」好冰……好舒服……「嗯……嗯……快點……」
  
  她想要……
  
  關霽遠一把捏住嬌嫩的凝乳,將乳暈和乳尖擠壓得更加凸起挺翹,接著便俯下身,張口含住成熟欲滴的果實,以舌尖快速清掃含舔。
  
  「啊……啊……啊……」欲望充斥著金絲每個毛細孔,敏感的身體一觸即發,光這小小的前戲,就讓她難以招架得渾身輕顫。
  
  關霽遠舔弄著雙唇,滿足地望著被侵犯得腫脹嫣紅的乳尖,繼續攻向另一座山丘,大掌輪流將兩隻凝乳逗得顫動不已。
  
  「啊……啊啊……」金絲早已深陷欲海之中,隨著每次的挑逗,沖向一波波的浪頭,但另一種莫名的空虛卻由下腹竄升,讓她期待著被填滿、被充實……
  
  她只能無意識地磨蹭著併攏的玉腿,想紆解由下體湧現的騷動。
  
  「嗯啊……快點……我要……」
  
  她毫不掩飾的欲望,讓關霽遠不禁莞爾。他怎能拒絕如此甜蜜的邀約?
  
  「等不及了嗎?讓爺兒看看你有多想要……」逗弄的舌尖不捨地離開挺翹的山丘,一路往下滑移,先是停駐在凹陷的肚臍上,惹得金絲下腹顫動不已。
  
  而他的手指也沒閑著,不住地撫弄三角地帶的毛髮,對這個金色小叢林一樣愛不釋手。
  
  指尖悄悄探進緊閉的腿間,不意外地觸摸到黏膩濕潤的芳草。
  
  「好濕呀……」手指繼續往下探索,隱匿芳草間的花核早已覆上一層滑液,如同沾上露珠的花蕊。
  
  關霽遠再也無心吊她的胃口,因他緊繃的欲望正急著找到宣洩的出口。他坐起身,拉開她緊閉的雙腿,霎時,他所見過最美麗的花穴毫無遮掩地展露眼前。
  
  粉紅的花瓣和穴口早已佈滿愛液,沿著股間將底下的毛皮沾濕了一大片,窄得幾乎只成一道縫隙的穴口正下由自主地收縮著,猶如饑渴的小嘴……
  
  「啊……」灼熱的私處一接觸清涼的空氣,金絲身體又是一陣顫抖,小穴越加悸動不已。「嗯……快點……我要嘛……」
  
  熊熊欲火快要將她燒成灰燼,金絲眯著眼眸哀求著眼前的男人,不懂他為何不快點救她?「該死的……快一點……我快死了……」她根本不懂自己哀求著什麼,只希望能獲得痛快的解脫。
  
  她嬌嗔的模樣有說不出的嫵媚,關霽遠再也忍俊不住。
  
  他以最快的速度解下褲帶,將張開的雙腿拉向自己,熱杵的尖端就著滑液在穴口輕輕磨蹭著,激得金絲淫聲連連。
  
  一波波熱液由穴口滑下,他扶著熱杵往穴口輕刺,順著滑液毫無顧慮地長驅而入,直到衝破那層障礙,才驚覺到身下的女人竟未被開封過。
  
  「啊……好痛……不要了……」錐心的疼痛稍稍澆熄金絲的欲望,她緊緊掐住他的手臂,本能地哭喊著:「你這個殺千刀的!住手……該死……」
  
  咒的字眼從她口中進出,雙眼惡狠狠地瞪著上方的關霽遠,猶如被激怒的豹子。
  
  沒料到她會口出惡言,關霽遠有些錯愕,但熱杵被緊窒的內壁壓迫得就要爆發,根本顧不得她的感受,只好以手臂將亂踢的玉腿夾緊,律動更加激烈孟浪,幾乎就要震碎金絲的骨頭。
  
  「放開……啊……啊……」破身的灼痛被另一波的快感所淹沒,怒火和欲火在她的身體內燒得旺盛,讓她不能自主地高聲吟叫,「啊……不……不要……了……」
  
  尖細的吟叫聲更助長關霽遠的欲火,他抬高金絲的下身,讓腰部懸空,更激烈地直擊脆弱的花心。
  
  「啊--啊--啊--」她只能抓著身下的被褥穩住快被震碎的嬌軀,小嘴再也吐不出任何話語。
  
  「你這小女妖……呃!」她的身子開始抽搐緊繃,甬道內壁傳來陣陣緊縮,將抽插的熱杵含得好緊,關霽遠第一次沒有克制自己,猛烈撞擊幾下後,熱流強勁地射向悸動不已的花壺深處。
  
  金絲的第一次就這麼給得不明不白,而關霽遠卻要得無窮無盡,直到雙雙筋疲力竭……  
  
  隔日,一個拔尖的叫聲由「霽月閣」傳來,不只等候在外的貼身小廝嚇了一大跳,更驚動前廳的楊順。
  
  還以為發生什麼命案,他慌張地跑進「霽月閣」,只聽見屋裡傳來砰然巨響,似是有人拆了屋子,隨即一連串咒傳來,所用的字眼連男人聽來都覺失禮。
  
  楊順不敢貿然進入,只敢在外頭焦急地敲著門。「爺兒……您還好吧?」莫非王尚書送來的金毛女在溫存之後將王爺給殺了?!
  
  楊順想到這兒緊張了,敲門聲也越來越急。
  
  「滾開!」裡頭夾雜著關霽遠的叱喝聲,讓楊順稍稍安了心。
  
  事實上,關霽遠一點都不好。
  
  他渾身赤裸地跌坐地上,手臂還被劃了一道血痕,而兇手也同樣赤裸,正以幾乎透明的金眸瞪著他,手上握著的金釵正是弄傷他的兇器。
  
  昨夜惹人疼愛的貓咪,今天卻成了嗜血的獵豹,懷中的軟玉馨香讓他睡得香甜極了,卻在睡夢中被偷襲--關霽遠根本來不及消化眼前的轉變。
  
  「你這下三濫、殺千刀的!竟敢趁本姑娘不省人事時佔便宜……今天我一定要殺了你這色胚!」金絲說得咬牙切齒,緊握手中的金釵打算刺穿關霽遠的咽喉。
  
  她氣炸了!她不知道自己怎會在這裡,一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渾身赤裸,身體各處非但佈滿紅痕,渾身也痛得像被馬車輾過,下身的刺痛更是幾乎要了她的命。
  
  見自己一身狼狽,大腿間還殘留著落紅的血漬,金絲這才意識到自己遭到算計,被奪去了貞操……
  
  一轉頭,赫然發現同樣赤裸的關霽遠,昨夜被破身的片段記憶忽然湧入腦中,她氣得拾起散落床上的金釵便往他手上劃去,留下一道血痕。
  
  關霽遠當場痛醒,快速地滾下床避開另一次的襲擊。
  
  金絲跳下床,舉高金釵往關霽遠刺去,私處的痛楚卻讓她雙腿一軟,無力地倒入關霽遠懷裡。
  
  「你這女人!」關霽遠趁勢奪下金釵,將她的手臂反剪背後,拾起一旁的腰帶綁住她的雙手,大掌迅速扣住纖細的頸子,「說!是不是王啟璋派你來殺我?」
  
  昨夜乍見,他的心裡滿是喜獲至寶的驚喜,壓根沒想到懷中的女人會對他不利;現在瞧見她這副恨不得置他於死地的潑辣狠勁,意圖十分明顯。
  
  關霽遠難掩心頭的失落,不得不狠下心面對一個想刺殺自己的兇手,加重手掌的力道。
  
  儘管被掐得快要喘不過氣,金絲仍不甘示弱地嗆聲,「你這個……大色胚……人人……得而誅之……本姑娘殺你……不需要理由……」
  
  她哪認識什麼王啟璋?關霽遠殺人喊救命的舉止,更讓她氣憤難耐。
  
  金絲手腳並用地踢打著,顧不得身體的赤裸,像只撒潑的野猴。「有種就放開我……你這個……人渣……敗類……孬種……」
  
  見她面臨死期還膽敢口出惡言,關霽遠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氣;再加上她粗鄙難馴的模樣,更激發他征服的欲望。
  
  「珍獸園」裡的珍獸剛開始都是獸性難馴,但經過他的調教,最後不都乖乖臣服在他腳下?好久沒捕獲新的獵物,這女人正巧可解他近日的煩悶……
  
  眯起細長的鳳眼,墨黑的眼瞳一閃,他放輕手中的力道,改將手掌撫上挺翹的乳房。
  
  「我有沒有種,昨夜你已經見識過了!」大掌毫不憐惜地緊捏飽滿的綿乳,「你送上門,不就為了讓我這個人渣玩弄?」
  
  「嗯啊……放手……該死……」被折騰一夜的綿乳上佈滿吻痕,脆弱的乳頭也被輕齧出細微的傷口,此刻更加敏感。
  
  快感和痛覺夾擊,金絲再也無力咒。「啊……輕點……」
  
  關霽遠當然不放手,反而讓她仰躺在胸前,將乳房捏得更高聳,俯下身張口含住嫣紅的激凸,靈舌在上頭高頻率地舔弄著。
  
  「啊……啊……」金絲再也承受下住激烈的逗弄,只能仰頭大聲吟喘,雙腿無意識地相互磨蹭,一副激情難耐的模樣,「別……弄了……啊……」
  
  見她又回復昨夜的柔媚,關霽遠不禁取笑她的不濟事。
  
  像她這麼容易被擺平,怎麼當殺手?不過話說回來,很多暗殺行動都是這樣成功的,他不得不小心……
  
  他扒開金絲併攏的大腿,用自己的雙腿將它們固定住,手指熟悉地找到藏匿在金色叢林裡的小核,就著滑液開始搓揉。
  
  「啊……啊……啊……」這對金絲來說,無疑是最難以招架的折磨。
  
  她努力想併攏雙腿,卻被架得更開,耳邊響起關霽遠低沉的嗓音:「告訴我你的名字!」
  
  「嗯……嗯……」金絲猛搖頭,緊咬著唇撐起最後一絲理智。
  
  她寧願他殺了自己,也不想再次沉淪在欲望的折磨之中。
  
  「還想嘴硬?」關霽遠輕哼一聲,繼續加快手指的搓弄,「還不說出你的名字!」
  
  撩撥她的同時,自己的欲望也跟著竄升,他極力壓抑下體的騷動,執意問出想要的答案。
  
  被擰弄得酥麻難耐,接著一股壓力由小腹升起,金絲忍不住洩了底。「啊……金絲……我叫金絲……住手……我不要了……」
  
  金絲?真是人如其名……關霽遠在心裡暗自證嘆。
  
  「你從哪裡來的?是不是王啟璋派你來殺我?」
  
  他將中指探入緊窄的幽穴,來回律動起來,同時也沒停止拇指的逗弄。
  
  「不是……啊……我……沒有……」金絲再也禁不住兩方狂猛的進擊,下身開始緊繃抽搐,本能地回應他的逼供。「我是……馭奴館……啊啊……」
  
  關霽遠猛然停手,暗自咀嚼她話裡的真實性。他聽過「馭奴館」,但只知道那是個訓練奴僕的地方。
  
  但是,這女人一點也不像奴僕……莫非這「馭奴館」暗藏什麼玄機?而且和王啟璋有所勾結?
  
  「嗯……」金絲蜷在地上的身子不斷蠕動。
  
  差點就要攀升高峰,她感覺像是被人從雲端拋下,身體好空虛,尤其下身的搔麻令她難受得緊……這身子好像變成不是她的,好陌生!
  
  見她這副欲求未滿的騷勁,應是春藥的藥效未清乾淨……
  
  得到想要的答案,關霽遠迫不及待想再次品嘗銷魂的滋味。
  
  「怎樣?我的小金絲豹,很難受是不?」他的拇指探入微張的紅唇裡翻攪,卻冷不防被緊緊咬住。
  
  「你這該死的女人!」關霽遠掐住她的下顎,抽回手指,上頭已留下一道血痕。
  
  本以為已經馴服她的身體,沒料到竟然再次遭到偷襲,這大大刺傷了關霽遠的雄性自尊。
  
  「既然你這麼喜歡咬人,就和那些獸類為伴!」他甩開她,抄起之前束縛她的布繩,綁住她的雙腳。
  
  金絲撐起意志力死命掙扎,「放開我……你這殺千刀的……」
  
  唯恐更難聽的字眼出現,關霽遠乾脆用布繩將她的嘴封住,抄起被褥,將裸露的嬌軀包得密不通風。
  
  自個兒穿戴整齊後,他一把扛起她甩上肩,朝門口走去。
  
  無預警地打開門,躲在門後偷聽的楊順和貼身小廝阿強差點往前僕倒。
  
  「爺兒……您流血了……」楊順穩住身體,發現主子的衣袖上還滲著血,急忙跟在後頭,「要不要先上藥……」
  
  方才裡頭發出像是打鬥的聲響,接著又聽到女人拔尖的叫聲,害他以為發生了什麼命案……這下主子受了傷,萬一有什麼閃失,他要如何向皇上、皇後交代?
  
  「主子,您要將這位姑娘帶到哪兒去……」楊順像個老媽子跟在後頭,阿強則尾隨在後,連關霽遠的貼身護衛趙彬也出現了。
  
  他們雖然對眼前的怪異現象感到好奇,卻不敢插手主子的事。
  
  「唔唔……」雖被捂住嘴,金絲仍奮力掙扎,不住地發出咒聲。
  
  她頭好暈,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沖上腦門,渾身難受得要命……這該死的男人到底想怎樣?她真後悔剛才沒有直接刺穿他的心臟!
  
  「思……思……」金絲不斷扭動身體,一頭波浪般的金髮在關霽遠身後舞動,看得楊順一行人目眩神迷。
  
  到了「珍獸園」門口,關霽遠拿出鑰匙打開特製的柵門,楊順想跟著進去,卻被攔住。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准進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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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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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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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這「珍獸園」占地寬廣,由高高的鐵欄圍繞著,裡頭豢養著由各地搜羅的奇珍異獸,除了活生生的大虎、猛獅、金錢豹,更有罕見的金絲猴以及為數不少的金絲雀。
  
  它們的共同點便是一身金色毛髮,這是關霽遠多年前在市集被那身金色毛髮深深著迷後養成的興趣。
  
  關霽遠萬萬沒想到,肩上馱負的女人便是當日的小女孩,被激怒的他決定將她關在一個空出的牢籠中,將她當野獸般馴服。
  
  走過「珍獸園」中央走道,兩側的珍獸一瞧見主人,紛紛騷動起來。這些野獸大多是甫出生便被送來,由關霽遠親自餵養,自然和他親近。
  
  「安靜!」關霽遠低聲叱喝,眾獸果然靜下來,瞪大眼睛望著主人走向最裡頭的空牢籠。
  
  這些牢籠相當寬敞,是關霽遠特地命工匠打造的,為的是讓他寵愛的珍獸有舒適的生活環境。
  
  打開柵門之後,關霽遠逕自放下金絲就要離開。
  
  金絲這才看清自己身在何處,一見四周牢固的柵欄,她急得扭動身體。「嗯……嗯……」
  
  她不要被關在籠子裡……她不要呀!
  
  「嗯……嗯……」她奮力掙扎,眼眸裡滿布驚恐的淚水望向關霽遠,無助的模樣猶如落入陷阱的幼獸,讓他難以狠下心腸。
  
  「想要我放開你嗎?」居高臨下望著蜷伏地上的金絲,他輕聲誘導著,她則奮力點頭。
  
  「那你答應我要乖乖聽話,我才放了你。」他為自己很快馴服她而沾沾自喜。
  
  金絲點頭點得更加用力,哀求的眼眸適時滴下幾顆淚珠。
  
  關霽遠輕嘆一聲。他不是真的想將她關在牢籠裡,對於「珍獸園」裡的珍獸他都無法狠下心腸,更何況是個女人?
  
  當年那小女孩被關在牢籠裡,讓人看了於心不忍,他更不可能這麼對待一個與他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
  
  他快速地解開她,豈料一掙脫束縛,金絲的手臂便朝他臉上揮來,暗藏的金釵在他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關霽遠快速一閃,臉頰隨之傳來灼痛。
  
  他快速將她壓制在身下,將她的雙手箝制兩側,取下她手中不知何時藏匿的金釵。
  
  「看來你還沒受夠教訓。」他真小看了這女人,都怪自己受她外表迷惑,稍稍一個眼神就矇騙了他。
  
  「放開我……你這種人才欠缺教訓……」金絲咬牙切齒,恨恨地詛咒著,「我恨不得刺穿你的心臟!」
  
  她恨他……恨他將她關在籠子裡,不把她當人看……
  
  金絲儘管對牢籠有著無比的恐懼,但仍不願在關霽遠面前示弱。
  
  「你捨得嗎?」見她屈居劣勢還嘴硬,關霽遠只想挫挫她的傲氣,手指戲弄地輕撫她的臉頰。
  
  金絲瞪大眼睛,幾乎用眼神殺死他。「哼,走著瞧!」
  
  金色眼瞳像是要噴出火來,卻是關霽遠見過最美麗的眼睛,他發現自己很難從那團火焰中抽離。
  
  「很好,那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麼走著瞧……」關霽遠笑著回應她的威脅。
  
  他早該知道擁有這麼一雙眼珠子的女人,性子該是如野獸般難馴;不過,她的勇氣卻讓他相當欣賞,當然還有身下這副抱了一夜的嬌軀……
  
  但他可不願抱著一個隨時都想殺他的女人。
  
  越是難馴的野獸,越能激發馴獸師的鬥志。他不只要馴服她的身子,更要一一拔下她的利爪,摘取那顆火燙熱情的心。
  
  今天,就先放過她吧!
  
  「在你認清誰是主子之前,就乖乖待在這裡……」關霽遠以極快的速度起身走向牢門,怕自己再次心軟。
  
  「你不能把我關起來……你這渾蛋!」金絲在他身後咆哮著,引起其他獸類的鼓噪。
  
  「安靜!」關霽遠往其他牢籠低吼一聲,強迫自己不要回頭。
  
  意識到自己逃脫不了被禁錮的命運,絕望的淚水滑落臉頰,金絲用被褥將自己包住,以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發出悲鳴。
  
  她緊咬著唇,無視於口中的血腥味。
  
  她暗自發誓,在她有生之年,一定要討回今日所受的羞辱!
  
  隔日,王啟璋呈上拜帖想求見關霽遠。
  
  關霽遠心煩氣躁了一整天,極力克制想進「珍獸園」的衝動,此時正想找人問問金絲的來歷,於是選擇在書房接見王啟璋。
  
  一見到關霽遠,王啟璋行禮之後,癡肥的臉龐立即堆滿曖昧的笑容。「王爺,不知對下官獻上的『黃金珍獸』還滿意嗎?」
  
  關霽遠斜睨他一眼。「本王都還沒找你算帳,你倒是急著邀功!」
  
  「算帳?」王啟璋小心翼翼地問著,生怕得罪這陰晴不定的天之驕子。「下官不知何處得罪王爺,請王爺賜教。」
  
  「那你認為『行刺王族』算不算得罪?」
  
  關霽遠說得淡然,凌厲的眼神卻看得王啟璋心驚,趕緊彎腰作揖。
  
  「下官即使生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犯下這滔天大罪,該是王爺您誤會了。」
  
  「那你以為本王臉上這道血痕何來?等本王見著了皇上和皇後,王大人認為本王該怎麼解釋這道傷口?」臉頰上的淡淡血痕無損關霽遠的俊美,反而更添上幾分邪肆。
  
  關霽遠打算先聲奪人,斷了王啟璋討取人情的機會,順便給這養子不教的老傢伙一個教訓。
  
  「冤枉呀,王爺!」一搬出皇上,王啟璋立即跪下討饒。
  
  他萬萬沒想到送上門的祭品,竟是只潑辣的金絲豹……
  
  「下官絕無傷害王爺的念頭,只是單純想討您歡心……」王啟璋幾乎整個人趴在地上求饒,「聽說王爺對金色毛髮情有獨鍾,才會獻上金絲姑娘,誰知她竟做出這般大逆不道的事……但這一切絕對與下官無關,請王爺明察……」
  
  本以為投王爺所好獻上寶物可以救親兒子一命,這下連尚書府裡幾十條命都給賠上了……
  
  關霽遠倒是相信他的解釋,因為金絲太過潑辣火爆,絕非常人可以控制。不過,他不會這麼快放過王啟璋。
  
  「是嗎?若非背後有人指使,一個女人有這種膽量?」關霽遠刀口依舊指向王啟璋,想趁此問出金絲的來歷。
  
  「下官……和金絲姑娘只有一面之緣,是將她從『馭奴館』接出來之後,當時她毫無意識地癱倒在轎子裡……」王啟璋趕緊道出原由,為自己的清白辯解。
  
  「馭奴館」?在被逼急之時,從金絲口中吐出的也是這三個宇……
  
  關霽遠聽說過「馭奴館」,但對它不甚熟悉,只知許多王公貴族喜歡用「馭奴館」訓練出來的奴僕。
  
  「啟稟王爺,這金絲姑娘乃是『馭奴館』裡最有名的四大金釵之一,聽說歌喉美妙如仙界之音……」王啟璋描述著自己所知道的微薄訊息,見關霽遠沉思不語,他繼續為自己脫罪。
  
  「下官承認自己有所私心,但這只是為了討好王爺您,雖然下官未親自參與競標,但肯定有人知道李元是我府裡的總管……」他邊觀察著關霽遠的神情,趁勢撇清責任,「或許有人想趁此機會傷害王爺,嫁禍給下官,請王爺明察。」
  
  癡肥的身軀再次匍匐在地,等待上位者的裁決。
  
  如果金絲是「馭奴館」的四大金釵,且以高價標售出去,必然會將她風光送出門,而非這般遮遮掩掩,將她迷昏加以捆綁,甚至脫光衣裳……如此不合理的現象在關霽遠心裡埋下懷疑的種子,但他仍不動聲色。
  
  「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你先回去吧!」淡然的語調讓王啟璋如釋重負,這表示關霽遠暫時相信他的說詞。
  
  「叩謝王爺恩典。」王啟璋不斷磕頭謝恩,結果被關霽遠不耐煩地打斷。
  
  「這件事不准傳出去,否則唯你是問!」
  
  「下官不敢。」王啟璋誠惶誠恐地磕頭,終究忍不住問出最關心的事,「那麼……敢問王爺,這金絲姑娘……人呢?」
  
  「當場處決。」關霽遠毫不考慮地回答,沒錯過王啟璋臉上閃過的驚愕和遺憾。
  
  「怎麼王大人看來有些不捨?」關霽遠故意調侃著。王啟璋對金絲的覬覦讓他很不是滋味。
  
  「下官不敢。」王啟璋再次磕頭,「像這種大逆不道的叛徒,理當處以極刑以儆效優。」
  
  好可惜啊!那麼美麗的人兒……王啟璋內心不斷惋惜著。
  
  「去吧!」關霽遠不耐煩地揮揮手,希望王啟璋從此不再利用金絲來討取人情。
  
  「下官告退。」
  
  王啟璋帶著感激的神情離去,關霽遠卻恍若未聞,逕自沉浸疑惑中。
  
  如果「馭奴館」真想派人刺殺他,有何理由?而且,怎會找個這麼蹩腳又沉不住氣的殺手?
  
  一想到金絲,他心底便有種奇異的悸動,好似有什麼東西在裡頭亂竄,腦中不由自主閃過兩人之間驚心動魄的激情。
  
  那雙金色眼瞳有時幾乎可以噴出火,有時又不可思議地楚楚動人……他最愛看她被他逗弄得酥麻難耐,卻又惱怒不已的神情……
  
  她究竟來自何方?怎會流落異鄉,而且進了「馭奴館」?好多個疑問在他腦中浮現,他想瞭解更多的她……
  
  或許,他該走趟「馭奴館」探個究竟!關霽遠細長的眼眸閃露著饒富興味的光芒。
   
  今晚的「珍獸園」彌漫著一股悲傷的氣氛。
  
  珍獸們安靜地趴在地上,眼睛偶爾瞥向新來的夥伴,帶著戒慎和好奇。
  
  金絲憑欄而坐,已套上今日有人送來的衣裳,雖然稍稍讓她拾回做人的尊嚴,卻難消心頭的憤恨以及對命運感到絕望的悲傷。
  
  難道生得和別人不一樣就必須被當作異類?
  
  燕嬤嬤因為同情而將她救出牢籠,讓她活得像個人,為何又出賣她,將她推入另一個牢籠中?
  
  還有那個男人……任意佔有她的身體,更將她當作禽獸般輕賤,但她為何抵抗不了他對她的為所欲為?
  
  金絲透過一旁的小窗,仰望著被柵欄切割的星空,時間彷彿回到那段被禁錮的歲月--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生活在牢籠裡。她忘了自己來自何方,對於過去,只有很微弱的記憶。
  
  印象裡出現一張溫柔的女人臉孔,雖不記得長相,卻擁有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金色頭髮。記得自己總喚著她「媽媽」,從她口中唱出的旋律是如此動聽……
  
  她不知道「媽媽」代表的意思,也不懂其涵義,卻記起所有的音律和歌詞。當她第一次唱出這首歌時,感動了「珍奇百怪」雜耍團裡的所有人,從此團長便要她在眾人面前獻唱這首歌。
  
  每次唱這首歌,她便抑不可止地落淚,好像遙遠的地方有種聲音召喚著她,那個叫作「媽媽」的女人……
  
  離開雜耍團後,她不再開口唱歌。但今夜,她又想起這首「媽媽」的歌。
  
  金色的淚滴滑落眼角,絲絨般柔潤的歌聲同時滑出口中,驚擾了入睡的珍獸們,引起小小的騷動。
  
  但隨著樂音回蕩,珍獸們彷彿感受到歌聲裡的哀傷,紛紛靜下來,不由自主地朝歌聲方向的柵欄邊貼近。
  
  隔壁籠子的小金絲猴甚至靠近她身邊,發出輕微的嗚咽聲,不知想安慰她還是從她身上汲取溫暖。
  
  金絲伸手透過欄桿抱住小金絲猴,一遞又一遞重複同樣的歌曲,直到疲累地睡去。
  
  「珍獸園」入口的柵欄邊,關霽遠動也不動地望著走道深處,感覺心底最脆弱的神經被輕輕觸動。
  
  他伸手輕觸眼角,望著指尖的水珠呆愣了好一會兒,直到歌聲歇止,他才推開柵門輕聲步入「珍獸園」。
  
  望著隔欄相偎而眠的身影,嘴角不禁露出微笑。
  
  躡手躡腳開了鎖,他慢慢走入柵欄,生怕驚醒金絲。小金絲猴倒是抬頭望了他一眼,隨即埋入金絲懷裡。
  
  關霽遠這才將掛在手臂上的氈毯披在金絲身上,並愛憐地撫觸著有些糾結、失去光澤的髮絲,極盡輕柔。
  
  時序入秋,今晚稍有寒意,他怎麼也心神不寧。
  
  就寢前再也忍不住想來看看她的衝動,抄起小廝準備的氈毯,腳步自動走向「珍獸園」,卻讓他聽見這輩子最感動的歌聲,還有那首異國的曲調……
  
  當年小女孩的影像自動浮現腦中,他不禁將兩人做了聯想。
  
  如果金絲真的是當年的小女孩,是怎樣的緣分,事隔多年後將兩人牽扯在一起?
  
  「媽媽……」金絲挪了下身子,無意識地低喃著,嘴角揚起一抹微笑。
  
  嬤嬤?她喚的可是「馭奴館」的主事者?
  
  他記得王啟璋說人人都喚她燕嬤嬤……他不理解那抹笑容的涵義,卻覺得沉睡中的她可愛多了,嬌憨得像個孩子。
  
  輕觸了細嫩的粉頰一下,關霽遠這才依依不捨地縮手,帶著連自己也不懂的心情離開。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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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接下來幾天,關霽遠忙著處理王啟璋之子的審判,終於判決秋後處決;王啟璋也因「教子無方」的罪名被摘去烏紗帽,京城百姓無不豎指道好。
  
  整件事告一段落,關霽遠這天才能早點回府。一回到王府,楊順立即迎上前。
  
  「爺兒,金絲姑娘不太對勁。」關霽遠吩咐他每天親自照料金絲的飲食,楊順不敢怠慢。
  
  「怎麼個不對勁?」現下只有金絲的事能讓關霽遠精神一振。
  
  每日早出晚歸,他已好幾天沒進「珍獸園」,在每個疲累的夜裡,他多想去找她,擁她入眠……
  
  但他怕溫柔鄉會讓自己耽溺沉迷,再也不想從她身邊抽離。
  
  「自從被關進『珍獸園』後,金絲姑娘不吃不喝,似乎想餓死自己……」
  
  「怎麼不早告訴我?」關霽遠聽聞,隨即加快腳步往「珍獸園」走去,「我不是交代你要好好照料她?」
  
  「屬下當然不敢怠慢,但送去的食物和水都被她丟出來……」楊順趕緊跟在一旁解釋,「但是……她今天卻不摔了,一整天都躺著,動也不動……」
  
  來到「珍獸園」,關霽遠一見到蜷曲在角落的身影;心臟便莫名地刺痛。他毫不猶豫地打開牢籠,急切地奔向她身邊。
  
  「金絲……」他試著喚她,金絲依然背對著他,沒有預期中的護罵和詛咒,只聽到從她口中發出微弱的聲響。
  
  緩緩轉過她的身子,她失焦的眼眸不知看向何方,淚水如斷線的珍珠滑落,乾裂的雙唇正哼唱著那晚的曲調,如囈語般迷離。
  
  那悽楚的模樣令關霽遠一陣鼻酸,也後悔不該將她關在這裡。
  
  「金絲……」他再次喚她,她仍兀自吟唱著,飄的曲調在夜裡聽來格外心酸。
  
  關霽遠小心翼翼地將金絲抱起,走出牢籠。
  
  「主子……要不要我來?」這不尋常的舉動讓楊順詫異不已。
  
  主子向來厭惡髒汙,一身白袍白靴總是潔淨無瑕,而今卻抱著一個多日未梳洗、渾身發出異味的女人……
  
  「煮些參粥到我房裡。」關霽遠只丟下這句話。
  
  到他房裡?難不成主人要將金絲姑娘安置在他的霽月閣?楊順按捺著滿腹的疑惑,不敢稍有延遲地往膳房奔去。  
  
  「來……張開嘴……」
  
  關霽遠下只將金絲安置在自己床上,甚至親手捧起參粥,細心吹涼後送到她的嘴邊。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會這麼做,但就是不想假手他人。
  
  金絲卻怎麼也不肯張開口,她倚在床頭,身下墊著舒服的軟墊,眼睛和小嘴始終緊閉,似是打算就此杜絕和外界的接觸。
  
  「你必須吃點東西……」關霽遠知道她聽得到他說話,耐心地哄著她,「難道你存心想餓死自己?」
  
  回應他的依然是沉默。
  
  「主子,不如讓屬下來伺候金絲姑娘?」楊順實在看不下去了。
  
  向來只有別人伺候主子,這位金絲姑娘竟要主子反過來伺候她,還一副不領情的模樣……
  
  「你先出去。」關霽遠怪他羅唆,先將老管家轟了出去,繼續輕哄著她。「乖,聽話,快點張開嘴……」
  
  眼前的人兒始終不回應,他索性自己吃了一口粥,咀嚼之後,毫無預警地以口送進她口中,然後很快地捂住她的嘴。
  
  「嗯……」金絲的掙扎極為微弱,但她終於睜開眼睛看他,試著將口中的食物吐出。
  
  「不是想刺穿我的心臟?我看,你現在連捏死螞蟻的本事都沒有!」他故意激她,看見那雙金色眼眸稍稍回復了生氣。
  
  她連死的自由都沒有……金絲怨恨地瞪著關霽遠,不得已地將口中的食物吞下去,淚水卻不爭氣地滑落。
  
  「我知道這粥味道不錯,但也用不著感動得落淚吧?」關霽遠見她願意進食,內心欣喜不已,忍不住想逗她開心。
  
  說話的同時,趕緊將第二口粥往自己嘴裡送,打算用同樣方式喂她,金絲卻開口了,「髒……死了……我……自己吃……」
  
  哼!她才不想吃他的口水……
  
  見她恢復罵人的興致,雖然有氣無力的,卻讓關霽遠放下心中的大石。
  
  「嫌棄什麼?又不是沒吃過我的口水!」他邊調侃著,邊小心翼翼吹涼湯匙裡的粥,然後溫柔地送進她的嘴裡。
  
  金絲白了他一眼,還是乖乖張口吃下送進嘴的粥,她緩緩咀嚼口中的食物,看著他專注地吹涼剛舀上的粥。
  
  印象中,從沒有人這麼喂過她,好似她是個被呵護寵愛的孩子。不知怎麼搞的,她感覺整個身子都溫暖了起來,冷寂的心也跟著注入一道暖流……
  
  她忽然鼻頭一酸。
  
  「怎麼了?」見她怔然地望著自己,模樣有些不對勁,關霽遠柔聲問著,「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她搖搖頭,低垂著眼眉吃下另一口粥,卻是和著淚水一起吞下。
  
  關霽遠這次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吃下一口口摻了淚的粥,卻不知那淚水代表的含意。
  
  各懷心思的情況下,一碗粥吃得精光,金絲也累得昏沉沉睡去,關霽遠幫她蓋好被子,坐在床頭替她擦拭臉上的髒汙。
  
  只有這時候的她,才比較像個女人……想起她之前潑辣的模樣,他不由得苦笑。
  
  輕撫著沉睡的容顏,纖薄的嘴角忽然揚起神秘的笑容,讓他不禁看得著迷。
  
  我的小珍獸,你到底從哪裡來?
  
  為了揭開她身上的謎團,他決定明天就上「馭奴館」一探究竟!  
  
  翌日,關霽遠親自造訪「馭奴館」,卻被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家擋在門口。「買奴的話等明年吧!」
  
  護衛趙彬叱喝一聲,「放肆!你可知眼前這位爺兒是誰?」
  
  「上咱『馭奴館』不就為了買奴?咱們這兒可都一視同仁。」白髮老叟斜睨著一身白袍裝扮的關霽遠,完全不當他是一回事地就要關上大門。
  
  趙彬出手阻擋,卻訝異無法將門移開半寸。他使出內力,老人卻依舊文風不動,若無其事地說:「都說了等明年……咳咳!別為難我這老人家……」
  
  關霽遠看出老叟並非等閒之輩,對趙彬使個眼色,趙彬隨即退開。
  
  「老人家,失禮了,在下姓祝,心頭有些疑惑想請教主事嬤嬤。」他刻意放低身段,隨便編個姓氏,只為尋求解答。
  
  這「馭奴館」連個門房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其中必然臥虎藏龍,真難想像那個喜怒形於色的小潑婦來自這兒……
  
  老人打量了關霽遠好一會兒,這才將門打開。「進來吧!」他讓出位子讓關霽遠進門,卻不准趙彬進入。「這裡不歡迎狗奴才!」
  
  趙彬臉色一陣鐵青,關霽遠示意他留在外頭。
  
  佝僂的身軀領著關霽遠往大廳走去,一邊喃喃自語著:「真是找麻煩……為難我這老頭……」
  
  進了佈置極為雅致的大廳,老人隨意指著椅子,「坐吧!」
  
  「有勞老人家。」
  
  老叟根本沒理他,逕自走向廳後。
  
  關霽遠聆聽著老人的腳步聲,見他身形雖佝僂,腳步卻無一點聲息,顯然是個練家子,但身上卻感覺不到任何殺氣,所以他才放心地隻身入內。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事實上根本沒有任何人前來倒茶--才有腳步聲由廳後傳來。
  
  燕嬤嬤依舊雍容華貴地現身,身後伴隨著許媽。
  
  「公子久等了……」燕嬤嬤微微點頭示意,逕自在上位坐下,「老身是這裡的主事,請問有何指教?」
  
  暗自觀察眼前看來貴氣的年輕男子,燕嬤嬤心裡有著不好的預感,暗自怪那老頭多事,不該放他進來。
  
  但很奇怪,男子的長相似曾相識,讓她有種親近的感覺……
  
  「祝某特地前來,向嬤嬤打聽一個人。」關霽遠同樣打量著眼前以紗蒙面的中年婦女。
  
  雖無法瞧見她的面貌,但裝扮和氣質自有一番懾人氣勢,不像是一個奴僕訓練中心的主事者;而那雙眼眸看來好熟悉,只不過比他認知中的那個人多了份情緒,而且看來不像他所想的那麼年長。
  
  「老身見識淺薄,恐怕識人不多。」燕嬤嬤忍不住盯著他瞧。
  
  「金絲。」關霽遠脫口而出,沒忽略她的眼眉稍稍挑了一下。
  
  「金……」許媽倒抽一口氣,燕嬤嬤投以警告眼神,她趕緊噤聲。
  
  「不知金絲是否為『馭奴館』的人?」關霽遠沒錯過兩人的互動,「祝某特地前來向嬤嬤求證。」
  
  「老身不認識這位元姑娘……」燕嬤嬤神情自若地回答,「況且,從『馭奴館』售出的奴僕,本館下接受退貨,在外的行徑也和本館毫無瓜葛。」
  
  她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好不容易把那些丫頭都送出門,早該把這裡關了,省得要收拾那些丫頭的爛攤子……
  
  「祝某沒有惡意,即使金絲是『馭奴館』的人,祝某也不可能將她退回,此番前來只是想知道她的生長背景,多瞭解她一點。」他起身拱手告退,「既然嬤嬤不認識金絲,那恕祝某打擾了……」
  
  「不送了。」
  
  望著關霽遠的背影,燕嬤嬤和許媽兩人顯得憂心忡忡。
  
  「這可怎麼辦呀?」許媽沉不住氣地道出心頭的疑慮,「金絲那丫頭該不會闖了什麼大禍吧?這男人看來不是普通角色……」
  
  燕嬤嬤莫可奈何地看著許媽,「希望他真的相信我們和金絲毫無瓜葛……都怪你沉不住氣!」
  
  她還在想那男子的相貌,不知在哪兒見過?
  
  「你們都別吵了!」先前的老人緩緩從廳後步出,「瞧那小子一身貴氣,該是什麼達官顯要!」
  
  燕嬤嬤忍不住皺眉,「師父,那您還讓他進來?」
  
  白髮老翁便是她的師父天機老人,是個長久隱居天山的世外高人,和自幼失親的燕嬤嬤情同父女,此次便是為了那幾個丫頭的事專程下山。
  
  「呵呵……老夫就是要看看金絲命定的人有幾分能耐。」老人輕撫白須,露出滿意的神情。
  
  「金絲『命定之人』就是他?」許媽只覺不可思議,「那丫頭……也有這樣的富貴命?」
  
  「富貴雖不遠矣,但看那丫頭有沒有這個命享受了!」老人丟下這句話後便倏地消失,留下兩人對金絲的未來更加憂心。
  
  
  
  「滾開!不要碰我!你們這些助紂為虐的傢伙……」
  
  霽月閣被一連串的咒罵搞得雞飛狗跳,金絲像頭被激怒的野獸站在床前叫囂著,楊順可以說是冒著生命危險在房裡和她對峙,一些較膽小的丫鬟則站得遠遠的不敢靠近。
  
  房裡精緻的擺設毀了一地,大家從沒見過這麼美麗卻又兇惡的女人,不輸園裡的大虎阿金撕裂食物時的狠勁。
  
  楊順一早便吩咐婢女們準備伺候這位長相奇特的姑娘沐浴,還準備了一些漂亮的衣裳飾品。幾名小丫頭興匆匆地入房等待金絲醒來,興奮地期待能夠見到傳聞中金色仙女的真面目。
  
  大家剛開始真的驚豔萬分,接著便是目瞪口呆。
  
  「看啥?再看就挖瞎你們的眼珠子!」金絲討厭極了別人用異樣的目光看她。
  
  膽小的婢女真的別過頭不敢直視,生怕被那雙金色眸子勾去了魂。她們寧願幫阿金洗刷,也不敢惹上這位形貌如妖、比野獸脾氣還壞的姑娘。
  
  楊順鼓起勇氣,開始和金絲講道理。
  
  「姑娘,您就別為難我們這些下人了,我們也是受主子的命令幫姑娘梳洗打扮,讓您舒適一點……」
  
  「告訴那個爛男人,不用他假好心!」
  
  「姑娘,您小聲點,我家主子身分尊貴……」楊順趕緊制止她的不敬,豈料金絲罵得更凶。
  
  「身分尊貴很了不起嗎?就可以把人當禽獸一樣關在籠子裡?我看他只是個欠教養的紈子弟……」她越罵越順口,連關霽遠的祖宗八代都罵進去。
  
  雖然已脫離牢籠,但一想到他之前的惡行,金絲仍是怒火中燒。
  
  她生氣的對象也包括自己,那天不該在他面前掉淚的……
  
  她真沒用,人家不過是假意對她好一點,她一下子就掉進溫柔陷阱裡,真是沒用!
  
  「姑娘,別說了……」楊順真是替她捏把冷汗,生怕這話讓王爺聽了,甚至傳到皇上那邊,她有八條命都擔當不起。
  
  「我不叫姑娘,我叫金絲!」她還想繼續罵下去,眼尖地發現關霽遠正站在旁邊,手中拿著一樣怪異的東西。
  
  關霽遠一定進霽月閣的園子,便聽到房裡傳來一聲咆哮,然後是一連串問候他祖先的咒罵。
  
  睡了兩天,這小潑婦終於醒了,精神還不錯嘛!他笑著搖頭。
  
  之前看她渾身髒汙,漂亮的金髮也糾結雜亂,失去原有的光澤,讓他不知有多惋惜。料准她今日應該會醒,出門前先吩咐下人準備幫她梳洗,早知道這小潑婦不會乖乖就範,他決定親自出馬,還備妥工具。
  
  「王爺……」一見他出現,奴僕全都低垂著頭,一臉戰戰兢兢。
  
  金絲也識時務地住了嘴,戒慎地望著他。
  
  「怎麼不繼續說下去?」關霽遠不經意地將險些掉落的花瓶扶正。
  
  「你……想幹什麼?」她緊盯著他手上的管狀物,退到床沿,一臉警戒。
  
  這男人的心狠手辣她已見識過,他手上的絕不是好東西!
  
  「既然金絲姑娘不稀罕本王的好心,那本王就不必太客……氣!」關霽遠說得氣定神閑,卻在最後一字尚未說完時,便將手中的管子就著口對準金絲。
  
  眨眼間,她感覺手背一陣刺痛,低頭一瞧,上頭已刺入一根細針。
  
  「你……」還來不及咒罵出口,另一隻手臂、小腿肚上都分別傳來刺痛,金絲想出手拔下細針,卻使不出力氣,接著雙腿一軟,跌靠在床上。
  
  「主子……」楊順憂心地望著金絲,沒想到主子會使出這招。
  
  這是主子幼年時期便學會的吹針,針尖已沾上麻藥,用來捕獵珍稀野獸,又不會傷害它們。
  
  「無礙,我用的劑量極淺……」關霽遠命下人在澡間備妥熱水和衣物,並將房裡清乾淨,自己則站在金絲面前,一臉無奈地俯視著她。「你不乖乖配合,我只能這麼做……」
  
  她沒瞧見他眼底的歉意,抬起頭逕自對他臉上吐了口口水,咬牙切齒的模樣顯露極深的恨意。「你這禽獸!」
  
  她的眼眶泛紅,緊咬著牙極力忍住淚水的泛流。
  
  關霽遠用衣袖拭去臉上的唾液,表情不慍不火。「那咱們不就是同類?」
  
  他知道自己這麼做有些殘忍,雖然心底感到愧疚,仍阻止不了馴服她的決心。
  
  「王爺。」楊順適時打斷一觸即發的火爆場面。方才那一幕他可都瞧見了,主子的反應再次令他詫異。
  
  貴為皇子的主子,居然任由別人往臉上吐口水,還平心靜氣地擦拭……要是一般人早就人頭落地了!
  
  「丫鬟們正等著伺候金絲姑娘沐浴,請爺兒先回避。」
  
  「你們都退下。」關霽遠一聲令下,眾人皆瞪大眼睛,眼珠子幾乎滾下來,尤其是楊順。
  
  「可是……」
  
  連沐浴都要人伺候的主子,動手幫那些珍獸刷洗身子,是因為和它們已建立深厚的情感,但是伺候人還是頭一次……更何況是個來歷不明的女人!
  
  「多嘴!」關霽遠斜睨著從小便陪著他的老僕,「你最近話太多了!」
  
  「老奴告退。」楊順只覺背脊一涼,趕緊示意所有人一起離開,以防哪天主子真的將他調去清馬糞。
  
  見眾人離去,關霽遠在火盆裡添了些柴火,趁金絲還沒吐出另一口口水,先制住她的下顎,拿出準備好的布條綁往她的嘴,然後拔下她身上的細針。
  
  「我保證會很溫柔……」在解開她的衣襟時,他笑得昧至極,故意讓她以為他又想佔有她。
  
  「嗚……嗚……」眼見上身被脫得只剩下兜衣,金絲想制止他,無奈身體動彈不得,也罵不出口,讓她氣得直喘息,胸口起伏不定,灼灼目光恨不得將他殺了。
  
  關霽遠卻惡意地往她胸口一抹。「這麼喘,該不會食髓知味,等不及了?」
  
  這殺幹刀的!哪天落到我手裡,肯定讓你生不如死,將你大卸八塊喂畜生!
  
  金絲不斷在心裡咒罵著,等到胸前的唯一遮蔽物滑落,高聳的胸乳呈現在他面前,她竟覺得好害羞。
  
  不自在地轉過頭去,她感覺背脊湧上一股熱氣,臉頰似乎也暈上紅潮。
  
  見她不尋常地噤聲,關霽遠暗自竊笑,卻也忍不住咽下口水,忍住想含住兩顆粉梅的衝動。
  
  他以最快的速度撥光她的下半身,沒再說上一句話。
  
  等到她的身子一絲不掛,雪白的裸膚上已佈滿紅暈。金絲不知所措地偷望著他,關霽遠則繃著臉,表情看來好嚴肅,讓她不知他在想什麼。
  
  他沉默地將她抱進澡間,先放在木椅上,自己則脫下外袍,卷起衣袖,然後以手測試水溫,才抱起她放人大木桶裡。
  
  啊!好舒服……一接觸熱水,金絲心裡忍不住發出嘆息。
  
  好久沒好好沐浴一番,這水溫又調得剛剛好……對渾身發臭的她來說,無疑是天大的享受。
  
  儘管舒服得骨頭都快散了,她心裡卻再次響起警戒。
  
  這個男人到底怎麼搞的?每次都是先將她踩在腳底,讓她恨得牙癢癢的;下一刻卻又將她抱在懷裡疼惜,極盡溫柔地待她……他到底有什麼企圖?
  
  金絲內心的起伏全寫在臉上,關霽遠一眼就猜到她的心思,卻默不作聲地弄濕一頭金髮,開始幫她洗頭。
  
  雖然力道不甚輕柔,卻剛好搔到癢處,而且他不知道用了什麼抹在她頭上,味道好香,讓人好舒坦……
  
  「嗯……」金絲閉起雙眼,忍不住發出輕嘆,卻又趕緊噤聲。
  
  以天竺進貢的香油輕輕搓揉著柔細的髮絲,關霽遠越來越覺心猿意馬,尤其那聲天籟般的嘆息更讓他難以招架。
  
  但他必須把持住!他想馴服她,讓她心甘情願待在他身邊,如其他珍獸一般。
  
  將頭髮沖洗乾淨後,他拿起梳子慢慢梳理糾結的髮絲,直到它們重現原有的光澤,再以布巾吸幹水分,並將火盆置於不遠處。
  
  事實上,這些都是他照顧那些獸類時學來的經驗,像阿金剛進「珍獸園」時,連喝奶的力氣都沒有,他幾乎不離身地照顧著它。
  
  接下來,他開始以布巾探入水中,開始清洗她的身子。
  
  儘管害羞得不知如何是好,金絲依舊瞪大眼眸望著關霽遠,想看出他哪裡不對勁。
  
  關霽遠卻始終不瞧她一眼,只是面無表情地用布巾搓揉著每一寸肌膚,甚至私密部位……
  
  該不會要等沐浴後再欺負她吧?因為她身上實在太難聞了……金絲心兒開始怦怦亂跳,眼眸不時偷望著他,卻只能看到上下滾動的喉結,而這竟讓她升起想碰觸它的衝動。
  
  該死!她這是幹什麼?居然對即將到來的「欺負」感到絲絲興奮……金絲繃緊身子,換以兇惡的眼神瞪著他。
  
  關霽遠感到她身子的緊繃,終於看了她一眼。「不要這樣看著我,難道你不怕我在水裡『吃』了你?」
  
  她瞪了他一眼,卻不敢再看他,生怕如他所言那樣。
  
  「哈哈!」關霽遠忍不住被她逗笑。
  
  這小潑婦還真單純,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而且稍一逗弄反應就很激烈,有趣極了!不過,再繼續下去,他真的會在水裡要了她……
  
  從水裡被抱起放置在床上,擦乾身子後,金絲的心跳越來越激狂。她閉起眼睛等待那一刻的到來,身子竟微微顫抖。
  
  關霽遠以為她冷得發顫,很快幫她穿好寢衣,用錦被將她包得密不透風,還把火盆挪近床邊。
  
  「麻藥半個時辰後就會消退。」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她口中的布條拉開,卻對上她有些錯愕的神情。他勾起嘴角調侃著:「怎麼?很失望嗎?」
  
  「哼!」金絲不屑地瞪他,隨即別過頭。
  
  聽到他的腳步聲離去,她才回過頭,不知如何面對心底微微的失落。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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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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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說起你們這些真是廢物,每天就只會吃喝拉撒睡……」如往常一樣,金絲口中不斷抱怨著,但還是拿著掃把將阿金籠裡的糞便掃成一堆,「去去去!還要本姑娘伺候你們,都怪那個男人……」
  
  待在舒適房裡沒幾天,一等她恢復體力,每天不是想盡辦法拆窗卸門想逃走,就是把屋裡能摔的東西都摔爛,最後關霽遠不得已,便將她關進偌大的「珍獸園」裡,甚至命她負責清掃、照顧這些珍獸。
  
  雖沒再被關進籠子裡,但珍獸園四周都是高聳的柵欄,本身便是個大牢籠,金絲當然抵死不從,揚言要餓死、臭死這些珍獸。
  
  「如果它們有什麼閃失,我會命人拆了『馭奴館』。」關霽遠笑著警告她,「還有,如果你想再餓死自己,就由燕嬤嬤一起陪葬。」
  
  「你……可惡!」金絲再怎麼氣燕嬤嬤的出賣,再怎麼嘴硬,也不忍見燕嬤嬤和馭奴館有何不測。這就是燕嬤嬤早已看透的她,關霽遠也一下子就掌握她的弱點。
  
  外表裝得越強悍的人,內心越是脆弱……他自己便是如此,何況根本藏不住情緒的金絲?
  
  「你……禽獸!」她雖然氣憤,罵人的力道卻越來越薄弱。
  
  「那我們就是同類羅!」他還是回以這句話,而且開心得很。
  
  男人笑得奸詐的嘴臉浮進腦海,金絲不由得又咒罵了一聲,不情願地將乾草甩在阿金的籠裡。
  
  可恨的是,她肩上還窩著一隻小金絲猴,似乎把她的肩膀當成自己的窩,怎麼也趕不走。
  
  一見到換上新的乾草,阿金頑皮地躍上乾草堆,在上頭打滾。
  
  「走開啦……你這只大笨虎!」她惱怒地推開笨重的阿金,它卻開始往她身上磨蹭,但一靠近就被她推開。
  
  說起這些野獸還真是笨,明明在野外威風得要命,現在被關在籠裡、失去自由,非但不生氣,還以為自己變成了人,那麼親近、依賴人……
  
  她根本不想和它們太親近,否則就真如那男人說的,變成他的同類。
  
  「哼!別以為我和那個男人一樣把你們當成寶……」金絲用力推開阿金,敷衍地將乾草鋪好,回頭卻見到大虎蹲坐門口,一臉無辜地看著她,甚至還發出嗚咽聲。
  
  「好啦!只能一下下……」她無奈地讓步。
  
  阿金像是聽得懂人話,隨即高興地撲上前,在她身邊繞圈圈,然後用背脊頂著金絲。
  
  「真受不了你!」她兩眼一翻,不情願地伏在虎背上,任由阿金奔出籠子,在珍獸園裡來回奔馳。
  
  這是昨天她無聊至極想出的遊戲,阿金一下子就愛上這種玩法。
  
  「哈哈……慢點……想摔死我呀!」金絲也玩上了癮,緊抓著阿金的毛鬃,生怕被摔落。
  
  
  
  關霽遠一進園裡,便見到這副不可思議的景象。
  
  外出查案三天沒回家,他挺擔心金絲真將他那些寵物給虐待死了,也怕她會像上次那樣絕食抗議。
  
  為了防止她逃跑,他不得已地將她關進「珍獸園」,夜晚就住在裡頭的小屋。那是他為了就近照料剛入園的小獸所蓋的屋子,裡頭不大,但還算舒適。
  
  他希望藉由和獸類的相處,讓她心情稍稍平靜,如同他自己一樣。畢竟那些都是他最珍愛的寵物,她也是……
  
  心系著寵物們和她的狀況,這三天他並不好過,一進府便加快腳步往「珍獸園」奔來,沒想到她竟玩得如此開心。
  
  關霽遠站在入口處望著金絲那千金無價的笑靨,忍不住笑開了臉。
  
  阿金先發現主人,加快速度飛奔至他身邊,騎在上頭的金絲嚇得花容失色。
  
  一見到關霽遠那刺眼的笑容,隨即又繃著臉,揚起下巴,試著以最優雅的姿態下了虎背。
  
  豈料一個跟艙,跌了個四腳朝天!
  
  關霽遠伸出手想拉起她,卻吃了個硬釘子。
  
  「哼,不用你假好心!」她掙扎著起身,裝作沒事般拍拍身上的髒汙,看也不看他一眼,賭氣似地往小屋走去。
  
  關霽遠不覺莞爾,但他沒追上前,逕自將阿金引進籠裡,在裡頭和它玩起角力的遊戲。
  
  金絲進了小屋,便把自己甩在柔軟的床褥上,試著撫平狂亂的心跳。
  
  方才一見到他,心臟竟不由自主地亂跳,她摸著發熱的臉頰,對自己的沒用懊惱不已。
  
  近日她總是這樣,柵門一有聲響,眼睛總不由自主飄向門口,反常的舉止連自己都有些惱怒。
  
  她才沒有等他呢!
  
  輕哼一聲,她轉身背對門口,以為他會追上來,心臟跳動得更加激烈。
  
  沒等到他的腳步聲,屋外卻傳來爽朗的笑聲,她忍不住往窗外看去,美眸搜尋著他的身影,發現他正和阿金玩得不亦樂乎。
  
  只見他將阿金壓在身下,假意與它搏鬥,下一刻,阿金一個反擊又將他壓在爪間,不斷舔著他的臉頰。
  
  「哈哈……阿金……住手……好癢……」關霽遠笑得像孩子似的。
  
  生長在皇家的他自小便孤僻,唯有與獸類相處時才會顯露本性,無拘無束地放開自己。
  
  細長的眼眸笑得瞇成兩道彎月,難得露出雪白的牙齒,這樣的他看來好親切、好迷人……金絲心頭一陣悸動,不禁看得癡迷。
  
  此時,關霽遠的視線對上她的,隨即恢復一貫的嘲弄表情,她飛快地瞪他一眼,撇過頭,氣呼呼地往床上一倒。
  
  什麼嘛!和阿金就玩得那麼開心,對她又擺出那種臉,只會欺負她一個!金絲感覺很不是滋味,不明白心底正湧現名為「醋意」的情緒。
  
  關霽遠暗自取笑金絲的孩子氣,他故意不靠近她,想試探她的反應。和阿金嬉戲的過程,他一直感覺遠處投射過來的目光,這招「以退為進」果然對她有效。
  
  拍拍阿金的背脊,結束和它的嬉戲,他這次真的走進了小屋,一開門便以溫柔的語調呼喚著:「小金絲……想我嗎?我好想你……」
  
  輕柔的語調讓金絲身體一顫。小金絲?他竟這麼喚她……好肉麻!不過,她心頭竟浮現異樣的感覺,有些甜甜的,好像沾了蜜似的……
  
  「我才不叫小……」她猛然起身,故意擺出兇惡的嘴臉,「金絲……」
  
  最後兩個字幾乎消失在嘴邊,因她發覺自己正唱著獨角載--
  
  關霽遠喚的不是她,而是喜歡黏在她身上的小金絲猴,它正巧就叫作小金絲。
  
  他像抱著小娃兒般輕撫黏在身上撒嬌的小金絲,表情極為寵溺。
  
  「小金絲,今天乖不乖?我知道你最聽話,最惹人疼,不像某人……」他故意瞅著她,語氣有些嘲弄,「有些人就是這樣,明明可以住在華屋裡,坐享錦衣玉食,卻喜歡自作孽,故作清高,讓人倒盡胃口……」
  
  「你!」他的指桑罵槐再次激怒她,「把人和畜牲關在一起,才叫人作嘔!」
  
  最後那句「倒盡胃口」讓她的心隱隱作疼,她故意忽略自己不該有的反應,以強悍之態護衛尊嚴。
  
  關霽遠只是淡淡掃她一眼,絲毫不將她的反唇相稽看在眼裡,繼續逗著小金絲,讓她自討無趣。
  
  「可惡!」她咒罵一聲,負氣地用被褥裹緊全身。
  
  那個男人不再對她感興趣,她應該感到高興,怎麼心裡好像有顆石頭壓著,悶得她好難受?
  
  見她的反應像是吃醋,關霽遠嘴角不禁揚起寵溺的笑容。他將小金絲放出小屋外,然後關上門,準備安撫他那終於開竅的小珍獸。
  
  背後傳來關門的聲響,強烈的失落感讓金絲差點掉淚,他要走了……
  
  她又要被遺棄在這裡,獨自一人……她努力眨去淚水,不讓情緒崩潰。
  
  「真的生氣啦?」背後突來的聲音讓她嚇了一大跳,猛然轉過身,卻對上一雙幽暗的凝眸,正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此時,淚水卻不爭氣地滑落。
  
  「滾開啦!」金絲惱怒地抹去淚水,拉起被子蓋住自己。
  
  關霽遠本想繼續逗她,卻被那顆淚珠徹底軟化。他脫下鞋靴上床,連人帶被將她抱入懷裡,以輕柔的語調問著:「真捨得爺兒離開?小金絲……」
  
  「不要這樣叫我!」懷中的人兒掙扎了一下,帶著濃厚的鼻音抗議著。
  
  「我偏要叫!小金絲……小金絲……」他不顧她的掙扎,想拉開她臉上的遮蔽物,「來,讓爺兒瞧瞧小金絲吃醋的模樣……」
  
  「不要!」
  
  拉扯之間,被褥硬是被他扯開,金絲佈滿淚水的臉頰無處可藏。
  
  一接觸到他異常溫柔的眼神,她只覺得好委屈,忍不住哭得傷心。「嗚嗚……你這個壞蛋……可惡……」
  
  不知自己到底怎麼回事,淚水卻流個下停,難以遏止,不知所措的她只能不斷捶打他的胸膛,一句句咒罵倒變成撒嬌的低喃。
  
  「好可惡……的你……」她真的著魔了……著了他的魔!這可惡的冤家!
  
  見她哭得楚楚可憐,關霽遠感覺像被什麼直擊著心臟,胸口充塞著濃烈的情感。
  
  沒制止不關痛癢的輕捶,他低下頭輕吻著她臉上的淚珠,輕聲安撫著。「噓……別哭……」
  
  像是要讓他吻上一輩子,更多的淚水滑落,金絲的拳頭也越來越軟弱,最後竟緊緊攀附著他的衣襟。
  
  輕觸臉頰的厚唇跟著往下遊移,印上因哭泣而脹紅的嫩唇,先是輕輕一觸,隨即含住她的,一番吸舔之後再放開她。
  
  「嗯……」這是什麼感覺?好奇妙……
  
  沒被吻過的金絲一下子就戀上這種濕熱的觸感,她緊閉雙眸,感覺暈陶陶的,不由得嘟起嘴唇想要更多。
  
  關霽遠再次覆上她的唇,靈舌探入微張的唇齒之間,勾起不知所措的丁香小舌,在她口中激起甜蜜的波瀾。
  
  「嗯……」金絲感覺整個心魂都要被他吸走,幾乎快要喘不過氣,卻又貪婪地想汲取更多,舌尖隨著他的挑弄起舞。「啊……」
  
  她的熱情助長了情欲的火焰,趁她被吻得意亂情迷之際,關霽遠的手掌開始撥開纏繞的被褥,探入微開的衣襟內,就著肚兜揉捏突起的乳尖,將它擰得更加突起。
  
  「啊……」金絲拱起身子,一聲聲輕嘆從被含住的唇邊逸出,飽含著慾望。
  
  雖深受她的歌聲所感動,但他更愛聽她舒服的淫吟,毫不做作地展現歡愉,這比任何春藥更讓他慾望勃發。
  
  「舒服嗎?要不要爺兒舔你這兒?」
  
  「嗯……要……」她要……好想要……金絲難耐地扭動嬌軀,全身的細胞不安分地渴望更多。
  
  關霽遠快速撥除礙眼的單衣,用力扯下肚兜,饑渴地佔有期待被吞噬的兩顆紅莓,極盡舔弄。
  
  「啊……好癢……好難受……」胸口的酥麻很快傳遍全身,金絲無力地癱軟在關霽遠胸前,纖手無意識地撫弄著厚實的胸膛,指尖一接觸到硬實如豆的乳頭,也仿效他的動作來回撚弄著。
  
  關霽遠全身難以抑制地顫動,身體因慾望而緊繃。
  
  快速撥除她下身的遮蔽,不意外地發現私密花園早已氾濫成災。急欲拉開勻稱的玉腿,熾熱的眼眸盯著覆上晶瑩水光的嫣紅粉貝,忍不住以舌尖舔弄著乾澀的唇。
  
  「你好濕呀……」天!他愛死她的熱情了……
  
  「不要……」最私密處這麼袒露在他眼前,金絲羞得急於併攏雙腿,翻身想要逃開。
  
  「別想逃開!」關霽遠一把扯住她的腳踝,將她的腿拉得更開,「乖,別害羞,打開雙腿,讓爺兒看看你那裡有多美……」
  
  他輕聲哄著,並以讚嘆的眼神鼓勵她,金絲像是被催了眠似的,真的依他所言微張雙腿。
  
  為她的聽話感到欣喜,但他並不滿足。「乖,再開一點。聽話……」
  
  「嗯……」金絲別過頭不敢看他,卻將雙腿往外開啟一點,為眼前的男人獻出最私密的自己。
  
  在他飽含慾望的目光注視下,她覺得自己好嬌弱,羞得想用手遮住下身,卻被他拉開。
  
  「別遮……就是這樣……你這裡好美呀!」他趁勢將她的腿推得更開,好清楚瞧見覆上一層晶瑩蜜液的花蕊。蕊心正敏感地顫動開合著,好一朵淫媚的羞花……
  
  他忍不住又舔了舔唇,然後俯下身、湊近鼻翼,汲取處子特有的馨香,淫邪地輕嘆一聲:「真香……」
  
  濃烈的鼻息輕掃水光粼粼的部位,從下身傳來的涼意讓她忍不住緊縮穴口,她稍微抬起頭,被他的意圖嚇壞了。
  
  「不……」他怎麼可以……
  
  她使出微弱的力氣掙扎,小穴也跟著顫動不已。
  
  細看這微妙的收縮,關霽遠感覺硬杵又脹大幾分。儘管脹痛得難受,他卻不急著進入她……他想取悅她的身體。
  
  「不要……這樣……」
  
  金絲急著併攏雙腿,卻將他的頭夾在腿間,他只好抬高不安分的雙腿壓向她胸口,讓羞花毫無保留地在眼前綻放。
  
  他以手指撥開腫脹突起的美麗花瓣,將小穴撐開至極致,花心的顫動盡收眼底,另一波愛液汩汩溢出。
  
  他忍不住吞咽口水,喉結跟著上下滑動,因為慾望而饑渴不已。
  
  接著他做出從未取悅其他女人的舉動,伸出舌尖往兩片粉貝中間探去,先是在穴口輕舔環繞,然後直挺挺地探入濕滑的穴兒裡,開始前後輕刺。
  
  「啊啊……住手……」私處一感受溫熱軟滑的侵犯,金絲霎時像觸電般全身顫抖。「你……啊啊……」
  
  女人最私密處連自己都很少碰觸,卻被他這般玩弄,金絲又急又羞地想制止他,「不要啦……」
  
  他卻戀上品玉的絕妙滋味,靈舌的進犯也更加激進深入。
  
  「啊啊啊啊……」甫經人事的處子怎堪這樣的撩撥?身子一下子便緊繃抽搐。
  
  關霽遠也快要承受下住,對著穴口用力一吸,金絲尖叫一聲,進發強烈的高潮。
  
  「啊--」她尖聲喊叫,被箝制的雙腿激烈地顫抖,下身跟著抽搐不已,大量蜜液也隨著高潮湧出。
  
  關霽遠再次猛吸,另一波欲潮隨之襲來,讓金絲毫無招架之力,她無助地晃動螓首,感覺自己被拋得好高好高,然後快速下墜……
  
  「爺兒……不要了……」她哭喊著求饒,身子沒有停止顫抖,「饒了我……啊啊……」
  
  好恐怖的感覺!她全身力氣都被他抽光了,他還不放過她,霸道得連她的靈魂都要吸走……
  
  關霽遠猛地放開她,金絲將臉埋進被褥裡啜泣,蜷伏的裸軀隨著高潮的餘韻喘息顫抖,但這場掏空她心肺的激情才正要開始--
  
  關霽遠全身赤裸,以征服者之姿拉開她的雙腿。
  
  「不要……」金絲無助地啜泣,此刻的她脆弱得承受不住激狂的佔有。
  
  她會輸!輸得連尊嚴都放棄……
  
  他不懂她為何抗拒,方才不是挺享受他的挑逗,甚至主動回應?
  
  「真的不要?」他揚起眉頭,將她拉向自己,扶著挺翹的矛頭對準仍舊顫動不已的穴口輕輕磨蹭,濕滑的觸感激出更多的蜜液。
  
  「嗯……」身體很快背叛意志,情欲和尊嚴在金絲內心交戰著,她不由自主地搖擺下體,體內的空虛急欲被填補。
  
  「怎樣?真的不想要嗎?」他故意過門不入,自己卻忍得汗如雨下,不斷滴在雪白的雙乳間,「想要的話就求我……」
  
  「嗯……不……」理智還在做最後的掙扎,金絲感覺全身像被蟲蟻爬過般心癢難耐,讓她不知所措地啜泣。「啊……好難受……」
  
  「可憐的小金絲……是不是很難受?想要的話就求爺兒……」撥開腫脹的花瓣,他咬著牙讓利矛前端擠入窄穴裡,開始淺而緩地抽送。
  
  「嗯啊……」金絲主動將腿張得更開,期待更深入的戳剌,關霽遠卻倏地抽出,留下更難耐的空虛。
  
  「你……好可惡……」她淚眼婆娑地指控著,他卻繼續以利刃圓頭輕刺著穴口。
  
  「想要的話就求我……」
  
  「嗯啊……」他再不進來,她便要空虛而死了!金絲再也承受不住慾望的折磨,可憐兮兮地求饒,「求你……嗚嗚……」
  
  關霽遠仍不滿意。「求我什麼?我要你說出來!」他自己也快憋死了,恨不得快速挺進濕熱的窄穴裡……
  
  「嗚……求你……快點進來……」金絲再也忍不住哭喊出聲。「快點,我要你……快點……」她終究沉淪了!再也抵擋不住……
  
  關霽遠幾乎同時鑽入她的深處,難以克制地在她體內奔馳,感受熱杵被緊緊含住的銷魂。「啊……我的小珍獸……好棒……」
  
  「啊……爺,快點……」修長的玉腿緊緊夾住衝刺的健臀,她的身體全然為他開敞,任由男人鑽入她的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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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水乳交融的快感加上數日的疲累,關霽遠發洩全身的精力之後,便趴在金絲身上昏昏入睡。
  
  金絲輕輕推開他,望著沉睡的臉龐好一會兒,臉上表情變化萬千,一下子皺眉嘟嘴,一下子又面露羞色。
  
  這霸道的男人,她到底前輩子欠了他什麼,要受他這般折磨?金絲不甘心地想著,一臉怨懟地瞪著他。
  
  到此為止!她不會再任他擺弄,以免陷得更深……
  
  見關霽遠睡得沉,她躡手躡腳地下床,穿上衣物,接著拿起他丟在一旁的衣物,探入衣袋中摸索,終於找到門口的鑰匙。
  
  金絲面露喜色,緊握著鑰匙以免發出聲響,然後便要往門口沖去,卻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回頭盯著那張沉睡的臉孔。
  
  她該為了重獲自由感到高興,為何腳步如此沉重?該不會被關傻了,忘了自由的可貴吧……
  
  牙一咬,她甩頭轉身,金髮在空中畫出美麗的弧度,奔出了小屋,以最快的速度打開所有牢籠,放出裡頭的珍獸們。
  
  「快出來呀……你們自由了!」
  
  無奈這些野獸卻動也不動,似乎對自己的牢籠有著極度眷戀,只有小金絲猴一下子就跳到她肩上。
  
  「快出去呀!回到你們真正的家……回到林子裡去呀!」她忍不住對那些珍獸咆哮著,「你們這些蠢獸!」
  
  明明可以脫逃,它們為何不離開?她不懂……如同不懂自己心裡為何有不該有的難捨。
  
  「它們不會離開的,這裡已經是它們的家……」關霽遠的聲音在遠處響起。
  
  「如同你也不是真正想離開。」
  
  他的表情平靜,眼底流露難得的深情。
  
  「誰說的?」金絲大聲反駁,掩飾被說中心事的難堪,「我恨不得永遠都不要踏進這裡!」
  
  她一字一句說得肯定、說得絕然。
  
  「你真捨得離開?」關霽遠憑著直覺,賭她對自己仍有一絲絲愛戀。
  
  從方才的纏綿,他感受到她內心的掙扎,從她無奈的淚水,他見到她不甘的屈服;他賭她會留下來,為了他……
  
  「我不是你養的寵物,你沒資格決定我的去留!」金絲轉過頭,以怨懟的眼神望著關霽遠。
  
  這男人憑什麼如此肯定?他以為能永久禁錮她,甚至主宰她的意志嗎?
  
  她不願再耽溺於他的溫柔陷阱中,只想逃離這個禁錮她身體、又狂妄地想束縛她心靈的男人。
  
  她快速往柵門口奔去,順手將一旁的火盆推倒,火舌迅速點燃零星的乾草。
  
  關霽遠快步追上她,她卻早一步將「珍獸園」的門鎖上。
  
  「金絲!」他試著做最後的挽留,「別走!我要你留下來……」
  
  「你要的不是我。」深情的呼喚果真讓她回頭,眼眶卻已泛著淚光。
  
  像是為了證明決心,她拿起方才自他腰間系帶內抽出的龍紋匕首,抓起自己的頭髮將它們一一削落--
  
  「住手!」關霽遠心疼地望著散落一地的金髮,想阻止卻已來不及。
  
  直到滿頭金髮參差不齊地貼在耳朵之上,金絲抓起最後一撮髮絲丟向關霽遠。「這才是你要的!」
  
  她知道他對自己的興趣源自這頭金髮,如同其他人一樣;而她寧願自己沒有擁有它們,寧願自己長得醜陋平凡!
  
  細軟的髮絲飄落眼前,關霽遠隔著柵欄伸出手,只抓住幾撮髮絲,心中悵然若失。
  
  「我可以挖出自己的眼珠子,如果你要的話……」她挑釁地望著他,努力眨去奪眶的淚水。
  
  「我只要你,完整的你……」關霽遠緊握著髮絲,深情低吟著。
  
  他本以為自己迷戀的只是她的金髮金眸,但在她即將離去這一刻,他終於瞭解自己要的是她……即使她一頭白髮,都是她呀!
  
  但這認知,卻來得太晚……
  
  「你和其他人一樣……都一樣……」金絲不願再陷入他用溫柔話語編織的牢籠,否則她將一輩子被禁錮其中。
  
  此時,「珍獸園」一角開始竄出火舌,濃煙不斷冒出。金絲本想掉頭離去,卻無法不顧關霽遠和那些獸類的死活。
  
  她痛恨自己的心軟,卻無法避免地為他擔心。
  
  「可惡!」她用力將手中的鑰匙往關霽遠身後丟去,這才轉身離去。
  
  等到關霽遠打開牢籠,帶著珍獸們安全逃離「珍獸園」,金絲早已不知去向。
  
  他望著手中的金髮,心情如同它們一樣失去光彩。  
  
  金絲趁著混亂沖出王府大門,站在大街上,卻失去了方向。她茫然望著四周,想回到「馭奴館」,卻已找不到來時路。
  
  她事先已扯下床帳包覆一頭狗啃般的金髮,懷裡抱著小金絲猴,儘量低垂著眼睫不和他人四目相接,過往的人群只在意王府裡傳來的騷動,沒有人注意到她。
  
  她只能拚命地往前跑,先躲進窄巷,整理混亂的思緒。
  
  「這到底是哪裡?」見四下無人,她先撩下包得密不通風的頭巾喘口氣,心中卻忍不住掛意關霽遠是否已逃出來?
  
  擔憂的目光忍不住往大街上瞥去,正巧瞧見關霽遠帶著大批人馬從眼前經過。
  
  小金絲猴瞧見主人,發出吱吱叫聲,金絲趕緊將它藏進衣袍內,快速拉回頭巾,轉過身背對大街,「噓……別吵!」
  
  見他安然無恙,她心中暗自鬆口氣,卻依舊嘴硬。「哼!那個男人被燒死活該!」
  
  或許,他會找上「馭奴館」,到時燕嬤嬤肯定會再次出賣她……金絲打定主意找個地方躲幾天,便往巷弄另一端走去,卻在巷底碰上一個男人,擋住她的去路。
  
  她壓低嗓音啐道:「讓開!」
  
  男人非但沒有讓開,反倒從懷裡掏出一條白帕,在金絲尚來不及反應時覆上她的口鼻。
  
  「嗚……嗚……」一股刺鼻的味道隨著她的掙扎嗆入鼻息,一陣暈眩襲來,她跟著失去知覺。  
  
  「呵呵!你終於又回到我身邊了……」
  
  迷蒙之間,金絲聽到有人在她耳邊發出吵雜聲,那笑聲極為刺耳,令她頭疼不已。
  
  「吵死了……」金絲忍不住抱怨,睜開金眸,卻對上一張陌生的臉孔。
  
  那張滿布皺紋的老臉倏地發出驚喜的讚嘆。「美極了!真令人嘆為觀止……」
  
  此人正是忍痛獻出金絲的王啟璋。自從那夜見過金絲之後,他日思夜想,念念不忘那張絕美奇特的容顏和那頭金髮……
  
  雖然此刻它們被剪得醜陋不堪,卻仍無損她的美麗;尤其今日能目睹那雙勾魂的金色眼眸,怎不教他欣喜萬分?
  
  兒子被判秋後處決,他也丟官,王啟璋對關霽遠自是痛恨萬分。他不相信關霽遠真捨得將金絲處死的說法,於是終日守候王府外頭,查探所有蛛絲馬跡,終於讓他等到好消息。
  
  這下,他可要好好利用手上的籌碼,想辦法給關霽遠一個迎頭痛擊!
  
  而在這之前,他要好好享用失而復得的美色……
  
  王啟璋臉上猥褻的淫笑,讓金絲看了忍不住作嘔,忍住欲裂的頭疼,她掙扎著起身,毫不客氣地怒視著王啟璋。
  
  「喂!你是誰?最好給本姑娘滾遠一點!」
  
  沒想到眼前的絕色美人有著一副火爆脾氣,王啟璋只當她虛張聲勢,毫無防備地就要上前一親芳澤。
  
  「金絲姑娘忘了老夫,真讓我好傷心……」
  
  金絲卻抬起玉腿,使盡吃奶力氣往王啟璋圓滾的肚皮一踢,竟將色欲薰心的王啟璋一腳踢倒在地,躺在地上痛苦呻吟。
  
  「哎唷……疼死我了……你這個潑婦,來人!」
  
  「老爺!」家丁們一進門便趕緊扶起王啟璋。
  
  「將這潑婦扒光……用繩子給我吊起來!」王啟璋怒指著金絲命令著。
  
  「是!」幾名家丁轉向金絲,卻被她怒視的雙眸瞪得不敢採取行動。
  
  好嚇人的金色眼瞳,好似地獄裡的夜叉就要索人命……
  
  「還不動手?你們這群沒用的傢伙!」王啟璋惱羞成怒地叱喝著,家丁們這才上前想要抓住金絲,
  
  蒙汗藥尚未徹底清除,金絲根本沒力氣對付他們,只能不斷往床鋪裡頭縮去。她忽然想起以前團主阿裡所編的神話,瞪大眼睛威脅著眼前的家丁們。
  
  「你們不要過來!誰敢動我一根寒毛,我就做法用這雙金色眼眸把你們變成石頭!」她撫著胸口虛張聲勢威脅著,感覺藏匿胸前的小金絲猴緊繃著身體。
  
  眾人果然被唬住,不敢越雷池一步。
  
  「你們這些笨蛋!」王啟璋根本不信這一套,推開家丁就要親自動手。
  
  此時,小金絲猴竄出金絲懷裡,咻地一聲跳上王啟璋的臉,不斷用爪子攻擊他。
  
  「哎唷!救命……哎唷!疼死我了……」王啟璋抓起小金絲猴往地上一摔,小小身影頓時動也不動。
  
  「小金絲!」金絲欲上前搶救小猴兒,卻被王啟璋一掌揮倒在床。
  
  「可惡的潑猴和潑婦!哎唷!疼死我了……」王啟璋臉上滿是血痕,簡直慘不忍睹。
  
  金絲嘴角流出血絲,她捂著灼熱的臉頰,憤恨地詛咒著:「碰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王啟璋想再揮出一掌,臉上的傷口卻讓他痛不欲生。「給我……好好看緊她……哎唷!」
  
  聽見房門被鎖上,金絲趕緊沖下床查看小金絲的狀況。「小金絲……」
  
  小小的身影動也下動,金絲急得流下淚來,不斷為它按摩,還喂它喝水。
  
  「你快醒來……不要死呀……」
  
  隔了好一會兒,小金絲終於睜開眼睛,顯然只是被摔暈了,金絲趕緊將它抱入懷裡,喜極而泣。「還好沒事……還好……」
  
  沒想到最危急的時候,救她的竟是關霽遠所養的寵物……
  
  「你說……他會不會來找我們?」臉頰磨蹭著小金絲柔軟的細毛,此刻她竟然好想念那個禁錮她的男人……
  
  「他肯定不知道我們在這兒……」連她都不知道那個老色胚是誰,她一點也沒把握關霽遠會找上門來。
  
  望著佈置得華麗俗豔的房間,雖然這兒比「珍獸園」的小屋舒適多了,但她好想念她的牢籠,還有那張可惡的臉……  
  
  關霽遠一沖出王府便直奔「馭奴館」,那是他唯一能想到金絲會去投靠的地方。
  
  「開門!金絲,我知道你在裡面,開門!」他這次已經失去分寸,急切的模樣完全和平時的冷靜大相逕庭。「開門,讓我見見金絲!」
  
  「哎呀,是誰在這兒吵吵鬧鬧的?」好不容易有人應門,又是之前的老人。
  
  關霽遠這次沒有心情和他周旋,劈頭就說:「我要見金絲!」
  
  「去去去!都說沒這個人了……」
  
  老人這次也沒好臉色,打發關霽遠之後就要把門關上,關霽遠卻將一隻腳擠進門縫裡,硬是不讓門關上。
  
  「喂!小子,再不縮腳就廢了它!老朽是說真的……」說著便使力將門關緊。
  
  關霽遠忍著痛楚,回答得真切:「不讓我見金絲,就讓這腿廢了!」
  
  「王爺……」身後的護衛趕緊上前拉開關霽遠,向老人道出他的身分,「快放手!我家主子是當今小王爺,身分尊貴呀!」
  
  「多嘴!退下!」關霽遠低聲叱喝,不願下屬以權勢壓人。接著,他又轉向老人,幾近哀求地說著:「晚輩真的想見金絲,請老人家通融。」
  
  「哎呀,怕你了……」老人這才鬆手,轉身往裡頭走去,「只怕你要白挨疼了!」
  
  關霽遠趕緊跨步入內,右腿的疼痛讓他走路一拐一拐的,趙彬想上前攙扶,關霽遠卻吩咐護衛在外等候。
  
  緩緩步入大廳,燕嬤嬤和許媽已在裡頭等候,老人則倚在太師椅上悠哉地抽著水煙。
  
  「請嬤嬤讓我見金絲一面。」關霽遠不再客套,問得急切且直截了當,眼神不時飄向廳後,彷彿金絲待會兒便會從裡頭出來。
  
  燕嬤嬤也不再裝傻,劈頭就訓了關霽遠一頓。「將她當作野獸一樣關在籠子裡,你有什麼資格見她?」
  
  那天師父跟隨在這小子身後,才查清他的身分,也發現他如何虐待金絲。要不是師父阻止,她真想殺進王府救出金絲!
  
  就算貴為皇帝,也不該隨便將人關進籠子裡,還和那些獸類關在一起……
  
  關霽遠愣了一下,因她的直截了當,也因為訝異。王府戒備森嚴,下人們口風都很緊,她怎麼知道金絲被關在籠子裡?
  
  疑惑的目光飄向老人,他還是一副不關己事的悠哉。
  
  「怎麼?沒話說了?我『馭奴館』的女孩雖沒有高貴出身,也都清清白白的,竟讓你這麼糟蹋……金絲雖然脾氣壞了點,但她的心比誰都脆弱,更害怕被關起來,你竟這麼待她……」
  
  想到金絲的遭遇,一向注重優雅形象的燕嬤嬤竟如潑婦罵街。
  
  「她從小在籠子裡長大,是我將她從那非人的生活救出來,你竟再次將她當成禽獸對待,你到底是不是人?」燕嬤嬤指著關霽遠,氣得猛掉淚。
  
  「我不知道……我以為她是刺客……因為她一醒來就刺傷我……」關霽遠約略敘述和金絲驚天動地的首次面對面,以及她被送進王府時的情形。
  
  「這該死的王啟璋!」燕嬤嬤啐了一聲,對關霽遠的解釋稍稍釋懷,卻依舊存有戒心,「所以你上次來我這兒,是把咱『馭奴館』列為嫌疑是嗎?一
  
  關霽遠點點頭,也下再做任何解釋。
  
  「哼!咱『馭奴館』要殺人,怎麼也要派個高手,哪輪得到金絲這丫頭?脾氣暴躁得要命又沉不住氣,老娘將她銷出去都來不及了!」
  
  「說的也是……」關霽遠深深體會燕嬤嬤的苦衷,金絲真的不是做殺手的料,的確讓人頭疼,不過卻讓他深深著迷……
  
  燕嬤嬤的指責,喚起關霽遠遙遠的記憶,想到當初上「馭奴館』的原因。
  
  「你說,金絲從小在籠子裡長大……是不是在一個雜耍團裡?」
  
  「你怎麼知道?」
  
  關霽遠緊閉著雙眼,沒有回應,內心的衝擊全寫在臉上。
  
  原來她真是那個小女孩!而他的心早已牽繫在她身上……他簡短地說明了第一次見到金絲的情景。
  
  「哼!既然心疼她,又用同樣方式對她,你這樣和那個禽獸不如的團主有何兩樣?」
  
  關霽遠無言以對,臉上盡是愧疚之情。
  
  「好啦!小燕子……」老人有些受不了,終於跳出來,審視著一臉歉疚的關霽遠許久,才問了一句:「今天你是以什麼身分來見金絲?」
  
  關霽遠先是沉默,失神地望向遠方,像是認真思考著。隔了好一會兒,他斂起眼眉,嘴角揚起清明的笑容,堅定地看著老人:「一個愛她的男人。」
  
  「嗯!」老人撚著鬍鬚,似是對他的答案感到滿意。
  
  燕嬤嬤的表情也漸漸軟化,顯得有些動容,關霽遠轉向她,懇切地哀求著:「請讓我見她,我要帶她回家。」
  
  「我也想將金絲還給你,問題是,她根本沒有回來……」燕嬤嬤的表情有那麼一點慶倖,「如果那丫頭真的回來了,咱『馭奴館』只怕被她拆了,還會這麼平靜嗎?」
  
  還好那破壞大王沒回來,否則定會氣她的出賣,將「馭奴館』拆了!燕嬤嬤暗自松了口氣,
  
  看她的表情不像說謊,關霽遠難掩心底的失望。「如果金絲回來了,可否請儘快通知本王?」
  
  「那是一定的。」
  
  關霽遠離去之後,燕嬤嬤反倒緊張了。「這丫頭不回這兒,還有什麼地方可去呀?「她內心可說天人交戰,好不容易請走這瘟神,不想再為她傷腦筋,卻不由自主地擔心她的安危。
  
  唉!真是前輩子欠她的……
  
  「這丫頭的苦難才要開始!」老人搖搖頭,又沒事般地抽起水煙。
  
  「那可怎麼辦?您倒是想想辦法呀!」燕嬤嬤就是無法坐視不管,纏著老人想辦法。
  
  「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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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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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金絲知道自己生病了,感覺昏沉沉的,全身沒啥力氣。
  
  要是平時,她早把這房間拆了逃出去,但自從被關進這裡之後,卻一點也使不上勁,進食時一聞到食物的味道就想吐。
  
  她剛剛又將胃裡的食物全吐出來,以前她從不曾這樣。
  
  難道她要一輩子被關在這裡,甚至病死在這裡?她不要就這麼死去!至少也要再見他一面……
  
  她寧願自己此刻還被關在牢籠裡,至少可以見到他……
  
  她終於瞭解為何那些珍獸即使被放出來也不願離開,因為眷戀--對已經習慣的環境、對主人的眷戀,如同此刻她的心情。
  
  她真的好想他……
  
  「小金絲,怎麼辦?我快死了……」連撫著小猴兒的手也有氣無力的。
  
  小金絲反過來輕撫金絲的臉,吱吱的叫聲好似要安慰她。
  
  「對了!」金絲忽然想到一個求救的法子,「你知道怎麼回家嗎?你去找他好嗎?我想見他最後一面……」
  
  聽說動物會憑著敏銳的直覺找到自己的窩,她只能將希望寄託在小猴兒身上。
  
  小金絲瞪大漆黑的眼珠子,微微歪著頭,一臉無辜地望著她。
  
  「快去……去找他……你的主人……」金絲輕推著要它離開,小猴兒這才稍稍移動腳步。
  
  「去找他……快去呀!」她急著揮手,小金絲像是忽然聽懂了似的,一溜煙地往梁上竄去,穿過窄小的氣窗溜出房間。
  
  同一時間,房門的鎖被打開,王啟璋笑嘻嘻地走進來,臉上的疤痕雖已結痂,卻依舊顯得猙獰。「把這潑婦手腳綁在床柱上!」
  
  他這次學乖了,先將這潑婦綁起來,他才方便「下手」。
  
  「你們不要過來!」金絲坐起身,不斷往角落縮去,一隻手伸到後背狂亂地搜索著。
  
  王啟璋一臉的色欲薰心,讓她驚慌作嘔,她不要其他的男人碰她!
  
  她的身子只屬於爺兒--那個霸道地佔有她的身體和心魂的男人,雖然,她甚至不知道他是誰……
  
  爺兒……救我!她在心裡呼喊著。
  
  「還不快點把她綁起來!」王啟璋已經等不及要享用眼前的秀色。
  
  兩個家丁爬上床想拉下金絲,卻被她手中的匕首劃傷了臉,痛得哀聲大叫。
  
  「不要過來!」金絲握著預先藏在床角的匕首,這是當日從關霽遠身上取得的,「再過來我就殺了你!」
  
  她信誓旦旦地說著,因為過度用力,全身不斷顫抖。
  
  儘管嘴裡說恨不得刺穿關霽遠的心臟,但那日取得這匕首時,她壓根沒想到要傷害他;但此刻為了保全自己的貞操,她可以不眨眼地殺了眼前這個男人,甚至自己……
  
  「沒用的傢伙,還不快點搶下匕首!」王啟璋氣得揮動肥短的雙手,將其他家丁推上前。「去叫其他人來!」
  
  來不及了!金絲緊握著匕首,悽楚地想著……
  
  她寧願死,也不要任由其他男人玷污身子!
  
  都怪這副與眾不同的皮相,讓她自小嘗盡了苦頭,卻也遇見了他。不知為何愛上那個總是傷害她的冤家,但這份情,卻註定只是她一個人的沉淪……
  
  如果她的臉毀了、醜了,他還會要她嗎?該是棄如敝屣,看都不看一眼吧?想必眼前的男人也是這樣!
  
  這樣也好,就此結束這種被操弄的命運吧……
  
  金絲舉起匕首,利刃在光潔的臉頰上輕摩,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決然。「你想要我嗎?如果我變成這樣,你還會想要我嗎?」
  
  說話的同時,手中的利刃緩緩刺進粉嫩無瑕的皮膚裡,鮮血慢慢沿著刀鋒滑落。
  
  金色眼眸瞪視著眼前的男人,她加重手上的力道,讓刀鋒陷得更深,嘴角卻揚起挑釁的笑容問著:「這樣還要嗎?」
  
  她不覺疼痛,因為心痛甚於皮肉疼痛的千萬倍。她這麼做,雖可以保住自己的貞操,卻也親手將所愛的人推得遠遠的!
  
  「你……瘋了?」金絲的激烈手法讓王啟璋和家丁們都嚇壞了,眼前的她果真如傳說中的夜叉,嗜血又瘋狂。
  
  「我是瘋了……」金絲頹然放下匕首,眼眸失神地望向窗外,眼角垂落兩行淚,和著血水滑落,更顯觸目驚心。
  
  她不但瘋了,心也死了……
  
  「唉!算了……真教人倒胃口!」王啟璋命家丁拿回金絲手中的匕首,「好好看著她!」
  
  連他都對一個破相的女人失去興趣,對關霽遠來說應該也沒什麼價值了,這下真的該想想辦法,看如何從關霽遠身上撈回一點錢……王啟璋心中快速盤算著。
  
  「那要不要請大夫……」家丁在身後追問著。
  
  王啟璋只丟下一句話,「何必浪費?」
  
  門鎖再次落上,金絲知道自己安全了,因為她已讓男人倒盡胃口,不再有價值。  
  
  而王府這頭,關霽遠已經不知如何是好。
  
  金絲既沒回「馭奴館」,派出去的人馬也尋不到任何消息。要說她的長相如此奇特,見過的人必然印象深刻,但似乎整個京城都沒人見到她。
  
  除非她自己躲起來,不想讓他找到……
  
  難道她恨他?真如她所言,恨不得永遠不再踏進他家?
  
  不會的!她臨去的眼神,告訴他不是這樣的……他看出她眼裡的掙扎,那金色眸子裡明顯藏著苦惱,不捨,還有愛……
  
  但隔了那麼多天,他已不太肯定了。萬一真的找到人,她卻是恨他的,抵死也不肯跟他回來,到時他能承受這樣的結果嗎?還有勇氣告訴她,自己早在幾年前就為她動心嗎?
  
  此時的他只是個初墜情網的男人,不安地揣測對方的心思。
  
  「金絲……你可有一點想念我?」關霽遠把玩著錦囊裡珍藏的一撮金色髮絲,這是他從火場裡搶救到的。
  
  都怪他不該這麼對她,甚至將她關在籠子裡,難怪當時她的眼神如此恐懼無助……
  
  「唉!」關霽遠將髮絲收進錦囊裡,揣入懷中。或許他該貼個尋人告示……
  
  正這麼想之際,忽然聽到有人輕拍窗櫺的聲音。他一開窗,一團金色的小身影倏地躍入他懷裡。
  
  「小金絲!」關霽遠喜出望外,「你跑去哪裡了?」
  
  「珍獸園」著火時,除了那些鳥類,所有的珍獸都安然無恙,獨缺小金絲。記得那時它好似跳進金絲懷裡……
  
  「小金絲,你是不是和金絲在一起?她在哪裡?」他抱起小猴兒,急切地問著,不管它是否聽懂。
  
  小金絲東張西望了一下,便掙脫關霽遠的懷抱往窗外竄去。
  
  「小金絲,等等我!」關霽遠趕緊飛奔出門,一邊喚來貼身護衛要他們緊跟著小猴兒,自己也緊隨在後。  
  
  小金絲像有靈性似的,一路回頭等著,看關霽遠是否有跟上。這麼走走停停,最後它在一處高牆停下。
  
  「這不是……」關霽遠有些遲疑。
  
  他記得這裡是王啟璋府邸,金絲有可能在這兒嗎?
  
  眼見小金絲躍入圍牆裡,他趕緊要護衛叫門。
  
  得知來者身分,門房不敢稍有遲疑地前去通報,請關霽遠至大廳等候。
  
  王啟璋則匆忙現身,「不知王爺蒞臨,草民有失遠迎,望請恕罪。」
  
  他的聲音有些急促,甚至有點心虛,關霽遠不免懷疑。
  
  「免禮。」關霽遠斂起浮躁的心思,往堂上一坐,「可知本王所為何來?」
  
  「恕小民愚昧。」王啟璋當然裝傻。
  
  「近日本王甚為心煩……」
  
  「如不嫌棄,小民願意為王爺分憂解勞。」王啟璋不住地擦汗。瞧關霽遠那副好整以暇卻又洞悉一切的模樣,更讓他感到心虛。
  
  「這事兒……也只能勞煩王大人了。」關霽遠刻意以舊時稱呼喚他,有些籠絡的意思,讓王啟璋受寵若驚。
  
  「只要王爺吩咐,小民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是這樣的……記得之前王大人獻上的那名金髮女子嗎?」
  
  「可是名為『金絲』的刺客?」
  
  「正是她。」
  
  「可……她不是當場被王爺……處決了嗎?」
  
  「那只是對外宣稱如此,好讓她的黨羽失去戒心。事實上,她一直被關在牢裡;還好上次王大人提醒本王調查『馭奴館』,終於找到些蛛絲馬跡,就在本王快查出她們的企圖之際,卻被這刺客逃脫了……」關霽遠故作扼腕,「只要能找到她,本王定能將『馭奴館」叛徒一網打盡,為朝廷立下功勞,可惜……」
  
  「王爺的意思是,只要逮到那名女子,就能為朝廷立下大功?」王啟璋問得小心翼翼。
  
  「到時本王將奏請皇上獎賞有功人員,必定加官晉爵。」關霽遠說得肯定,更讓王啟璋腦海充滿幻想。
  
  他正期待翻身的機會,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經過一番盤算,王啟璋喜孜孜地上前邀功。「不瞞王爺,小民近日正巧抓了一名形跡可疑的女子,也是一頭金髮,說不定是王爺口中的刺客……」
  
  金絲果然在這裡引關霽遠強抑心頭的狂喜,故作鎮定地問著:「那人呢?」
  
  「只是……這名女子甚為刁鑽,頑強抵抗之際還抓傷了小民的臉……」王啟璋秀出臉上被抓的痕跡,「所以……今日上午,下官將她轉賣出去……」
  
  「轉賣?!」關霽遠往茶幾上重重一拍,瓷杯被震得摔落地上,「你把她賣到哪裡?」
  
  關霽遠怒視著王啟璋,恨不得殺了他!
  
  肯定是這傢伙想染指金絲,才遭此下場……不知金絲有沒有怎樣?這色胚竟敢動他的女人,不讓他嘗點苦頭他就不姓關!
  
  「下官將那名刺客賣給從關外來的雜耍團,他們來京城表演了幾天,昨天才離開……」王啟璋嚇得結結巴巴,「王爺恕罪,下官不知這女子便是那名刺客,所以……」
  
  他竟將金絲賣給雜耍團?!關霽遠眼睛幾乎要噴出火焰,咬牙切齒地問:「雜耍團的名字是?」
  
  「叫作『珍奇百怪』……」
  
  「大膽王啟璋,窩藏欽犯不立即通報,還私自放走,來人!將他押入大牢!」
  
  「冤枉呀!王爺,小的真的不知情呀!」怎會這樣?他好心通報,怎會得到這樣的結果?
  
  不顧王啟璋哭天搶地喊冤,關霽遠大步跨出王家,急著救出金絲的心情一刻也不能等待。  
  
  出了京城兩百哩,已是黃沙滾滾的黃土地。
  
  平時甚為荒涼蕭條的小鎮,這天市集聚了不少人群。大夥兒聽說「曾經」享譽全國的「珍奇百怪」馬戲團破天荒要在這裡表演一場,而且一個人只要一兩銀子,連遠方山上的居民都三天前就下山守候。
  
  對窮鄉僻壤來說,哪見識過什麼叫雜耍團?更何況是曾經轟動一時的知名雜要團。
  
  開演前,場子裡已坐滿人群。因為票價便宜,所以大夥兒只能席地而坐,但沒有人在意這事兒,他們的心思早已放在檯子後頭、那些被布幔蓋住的籠子,聽說裡頭有嚇人的珍奇百獸。
  
  一樣的鑼聲,一樣的開場白,只是,團主阿裡的衣著已經陳舊破損,聲音也因為年老變得沙啞,那段風光的日子早已不在……
  
  上了年紀的阿裡再也耍不出新把戲,加上長期奔波,團員們老的老、走的走,那些野獸們也玩不動了,頂多吼叫一聲嚇嚇見識淺薄的鄉下人。
  
  但他仍賣力地製造效果,此去京城連回鄉的盤纏都賺不到,只能多繞點路在小鄉下多表演幾場,多掙些錢。
  
  在一旁被布幔覆蓋的籠子裡,金絲低垂著頭,頭上覆蓋著紗巾,遮住了了無生氣的臉龐,也蓋住那嚇人的疤痕。
  
  待會兒團主會要她掀起紗巾,擺出猙獰的面孔嚇嚇那些觀眾,否則整團便要餓死在回鄉的路程中。
  
  繞了一圈,她還是回到這裡。儘管人事全非,她的命運始終沒有改變。
  
  如果當初沒有離開,現在的她或許會認命一些……金絲搖搖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自嘲表情。
  
  罷了!現在的她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還想什麼命?她能不認命嗎?那個人、那段回憶,只能深深埋葬心底了……
  
  聽著阿裡開始敘述海妖的故事,她知道自己該上場了。
  
  老舊的籠子被推到前頭,發出喀喀的聲響,金絲清清喉嚨,開始唱出那首「媽媽」的歌。
  
  唱歌的同時,籠子的布幔被拉開,她傾注所有的情感唱出這首唯一和過去牽繫的歌,手掌不時輕撫著寬鬆衣服下的小腹,眼角滑下感動的淚水。
  
  在場的觀眾聽得如癡如醉,如同所有他們走過的城鎮,金絲的歌聲征服了所有人的心。
  
  同樣淚流滿面的還有一個人--
  
  關霽遠站在場子外,眼眸眨也不眨地望著籠子裡的熟悉身影,豎起耳朵聆聽不斷迴旋在夢裡的旋律。
  
  不知怎地,此刻她的歌聲顯得更溫柔,更教他動心。
  
  歌聲歇止,全場鴉雀無聲,阿裡再次上臺,正要展開驚悚的「揭開金髮女妖真面目」之時,不知從何處跑來一隻小金絲猴,從最後面躍出,踩著觀眾的頭往臺上躍去,引起全場騷動。
  
  阿裡和其他團員趕緊上前想捕捉小猴兒,卻只能追著它跑。
  
  大家都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小玩意兒,以為這是雜耍團的餘興表演,紛紛笑得東倒西歪。
  
  金絲根本不管外頭發生什麼事,逕自低頭撫著肚子,直到小猴兒跳到她的籠子外又叫又跳,她這才抬頭,瞧見小猴兒頭上那一小撮白毛,她瞪大眼眸不可思議地低喃著:「小……金絲?」
  
  它怎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是她看錯?但那一小撮白毛,只有小金絲才有……
  
  接著小金絲又跳開,躍上一個走近的高壯男人肩上。金絲抬起頭,一臉茫然地望著居高臨下的逆光身影。
  
  強烈的光線讓她反射性地瞇著眼睛,此刻一陣風吹來,翻起覆蓋的紗巾,露出她的臉。
  
  隔著柵欄,她看清眼前的身影,不禁瞪大眼眸。
  
  「天!妖怪!」見到她奇特的樣貌,還有臉頰上深而長的疤痕,尖叫聲此起彼落,大家像是見鬼了般往圈子外逃竄。
  
  但她什麼也聽不到,耳朵裡只聽到飽含情感的呼喚。「金絲……」
  
  「爺兒?」她輕喚一聲。
  
  這是夢嗎?但為何這麼真實?他為何這麼深情地看著她?這一定是夢!
  
  她抹去淚水,想將眼前的他看得更清楚,眼淚卻像決堤一般,怎麼也流不停。
  
  關霽遠走到愣住的阿裡面前,以殺人的眼神怒視著他。「鑰匙!」
  
  阿裡無辜地指著牢籠,因為牢門根本沒鎖。他也不想將她關起來,但這是金絲自己答應的,因為這樣演出效果比較好。
  
  「來,金絲……」關霽遠迫不及待地打開牢籠,對她伸出手。
  
  原本一直癡傻望著他的金絲忽然回神,意識到自己的狀況,馬上以雙手遮住臉,整個人縮進籠子的角落。
  
  「不是……我不是金絲……我不是……」她抱著頭哭喊出聲,「你走……我不是金絲……你走呀……」
  
  她已經不是他感興趣的小珍獸,而是個破相的妖怪--一個人人看了都會怕的妖怪……
  
  「你是!你是我的金絲,我最心愛的小珍獸……」關霽遠不知道她為何不承認,化成灰他都認得出她。「快點出來!我帶你回去……」
  
  「我不是……不是……」金絲揮開關霽遠的手,乾脆背對著他,「你走……快走!」
  
  「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否則我會一直守在這裡!」關霽遠見她不出來,硬是擠進兩人嫌太擠的籠子裡,不顧一切地抱住她,「金絲,我知道自己太過分,我向你道歉……跟我回去好嗎?」
  
  「走開!」金絲硬是將關霽遠推開,還用腳踹他,狹窄的籠子一時晃動得厲害。
  
  「金絲,別這樣……」
  
  見他仍不死心,金絲乾脆抬起頭,將帶著疤痕的臉頰對著他,婆娑的淚眼裡充滿挑釁。「看清楚!我不是你的小珍獸,我是個鬼,是妖怪!這樣的我,還是你的小珍獸嗎?哈哈……」看著他一臉的驚愕,金絲仰頭大笑。
  
  這樣也好,就讓他死心吧!她不斷笑出淚水,正如內心正淌流的血水,疼得她喘不過氣。
  
  關霽遠這才看清楚她臉上的疤痕,割得那麼深、那麼絕然,好似一心想把自己毀滅,這讓他心疼不已。
  
  他緩緩伸出手,大掌撫上那條幾乎佔據整個臉頰的疤痕,溫柔低喃著:「當時……一定很疼……」
  
  金絲再也忍不住地潸然淚下,他眼底的憐惜讓她讀出他的情意,但理智告訴她,不能耽溺於一時的脆弱之中。
  
  她不要他的同情!
  
  她憤而拍去他的手,語帶威脅地瞪著他。「不關你的事!你最好離我遠一點,不然哪天我會一刀劃花你的臉,你就知道疼不疼了!」
  
  她故意虛張聲勢,讓他把自己當成那個拿著金釵、恨不得刺死他的潑婦。
  
  關霽遠凝視著她,沉默不語了好一會兒,接著便爬出豐籠。
  
  他終究還是走了……以為他被自己的威脅嚇得落荒而逃,金絲強撐的堅強終於崩潰。
  
  她扶著柵欄痛哭失聲,像個被遺棄的孩子。
  
  「如果……」
  
  關霽遠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她猛地抬頭,卻見他蹲在柵欄外,手中拿著一把匕首,「你能夠和我一起回去,我願意分擔你的痛……」說著便將刀鋒抵住臉頰。
  
  「不要!」眼見他就要劃下,金絲連滾帶爬地沖出牢籠,以手擋住他的臉,刀鋒在柔荑上劃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關霽遠沒料到她會用這種方式阻止自己,趕緊丟掉匕首,緊張地察看她的手。
  
  「你這傻瓜!」他卷起白色衣袖,小心翼翼拭去上頭的血珠,毫不遲疑地撕下衣角幫她包紮,「還好劃得不深……」
  
  「你才是傻瓜……」金絲沒好氣地瞪著他,金眸裡卻盈滿深情和感動。
  
  「那我們正好湊成一對,不是嗎?」他親吻已包紮好的傷口,緊握住她的手,再也不願放開。「跟我回去好嗎?」
  
  金絲輕嘆一口氣,最後終於點頭,眼神卻帶著無奈和不安。
  
  「太好了……」關霽遠張開手臂想抱住她,卻被掙脫。
  
  金絲只是扶著他的手起身,淡淡說了聲:「走吧!」
  
  她始終與他保持距離,關霽遠有些失望,卻不再逼她,只是緊跟在後。
  
  團主阿裡愣愣望著遠去的兩人,眼前這場戲碼比他所編的故事還要精采,
  
  只是,他的搖錢樹就這麼走了,他們要怎麼回鄉呀?
  
  「金絲姑娘的賣身契!」趙彬冷冷地看著阿裡,嚇得阿裡快速掏出口袋裡的紙張,不敢有所遲疑。
  
  他到底惹上了誰呀?
  
  阿裡一臉愁苦地將賣身契遞給趙彬,卻換回另一張紙。
  
  「五……萬兩?」
  
  阿裡看清楚銀票上的數字,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珠子。這……這真是他遇過最……最最珍奇的事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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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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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關霽遠被一股涼意冷醒。
  
  他一個翻身,自動尋求溫熱的嬌軀,卻撲了個空,床褥已然冰冷。
  
  「金絲!」他倏地下床在房裡東尋西找,卻不見枕邊人的蹤影。
  
  失去她的恐懼再次浮現,他慌亂地套上外袍奔出屋外,花園裡也不見金絲的蹤影,急得他滿頭大汗。
  
  「這麼晚了……會去哪裡?」
  
  自從接她回來之後,金絲和以前大不相同,變得沉默不語,全身充滿了警戒;夜裡雖與他同宿霽月閣,卻不讓他碰觸。
  
  人雖回來了,心,卻不知飄向何方……
  
  他寧願她像以前那樣潑辣,指著他大罵,甚至打他,也不願見到她一臉愁容,好像心底藏了什麼重大的心事。
  
  忽然間,耳邊響起輕柔的歌聲,好像從珍獸園那傳來……
  
  是金絲!那裡雖已重新整修過,但金絲不是很討厭那裡,怎會待在裡頭?
  
  關霽遠匆忙奔向珍獸園,緩緩走向裡頭,珍獸們依然聽得沉醉,對他的腳步聲絲毫不理會。
  
  關霽遠走近聲音的來處,驚訝地發現金絲居然坐在以前被關的空牢籠裡,仰望著夜空,歌聲比以往聽來更孤寂,更讓人鼻酸……
  
  他靜靜聽著,沒有驚擾她,獨自咀嚼內心的苦澀。
  
  現在的她,就像被關在籠裡的金絲雀,一心嚮往天空的寬闊。該不會她根本不願回來,甚至對他沒有一點感情?否則怎麼看來如此悲傷、孤單……
  
  關霽遠暗自猜測著,心口卻被這樣的認知悶得好難受。
  
  最後一個音符在夜空中消逝,金絲蜷起身子,將自己抱緊,瑟縮地窩在角落。
  
  不該回來的……
  
  她就像那些珍獸,即使走出牢籠,身體自由了,心卻不願離開;但是,她留下來只是增添他的苦惱,她不願成為他的負擔。
  
  回來之後,她才驚覺他的身分有多顯赫,她這個破相的異族女子怎麼配得上一個堂堂王爺?留在身邊都覺污染了他的尊貴,更何況他從沒說過要怎麼安置她……
  
  她將身子縮得更緊,冰冷的空氣讓她忍不住輕顫。
  
  「怎麼不回房睡?」一股暖意隨著溫柔語調包覆著她的身子,她一回頭,便對上一雙關切的眼眸,關霽遠正將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
  
  金絲趕緊坐直身子,別過右臉,和他保持距離。「我……睡不著……你先去睡,別管我……」
  
  疏離的語調和態度,都讓關霽遠微慍。「我怎能不管你?看你這樣,我怎麼睡得著?」
  
  見她低垂著眼睫沒有回應,看來極為疲累,他的語氣跟著放軟,「別胡思亂想……這裡很冷,咱們回房好嗎?」
  
  他不敢問她在想什麼,生怕得到令他心碎的回答。
  
  「嗯!」金絲點點頭,身子的確冷得有些受不了。
  
  關霽遠伸手想抱她,卻被推開,如同前幾次那樣。她扶著欄桿起身,想步出牢籠時,卻被過長的外袍絆到,腳步一個踉蹌,還好關霽遠如老鷹抓小雞般及時扶住她的腰,一種異樣的觸感卻讓他愣在原處。
  
  「你……」將她的身子扶正,他難以置信地望著手掌觸摸的部位,那兒竟明顯地隆起。
  
  「沒什麼……我只是變胖了……」她懊惱地推開他轉過身,還想隱瞞身體的變化。「大概是回來後胃口比較好……」
  
  關霽遠卻從身後一把抱住她,身體因為狂喜而顫抖。「你……有了我的……孩兒?我的孩兒……」
  
  他終於知道她心底藏著什麼秘密,只是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她為什麼不告訴他?,
  
  「你別亂說……我根本沒有身孕……」她極力想掙脫,卻被擁得更緊。
  
  她的急欲否認讓他大為受傷,他將頭靠在她的肩上,以脆弱的聲音問著:「為什麼不承認有孕?難道……你不喜歡有我的孩子?」破碎的語調顯現他的不安,「或是……你還恨我……根本不想擁有我的孩子?但你知道嗎?我好高興,好期待你生下我的子嗣,我只要你的孩子……」
  
  真切的表白讓金絲潸然淚下,她哽咽地吐露近日的擔憂。「有了孩子,我也好高興……可是……我伯……怕這孩子生下來會和我一樣……我不能太自私……讓孩子承受異樣眼光……那太痛苦了……何況,你的身分和血統這麼尊貴……一定無法接受這孩子……所以……」
  
  「所以你不敢告訴我孩子的事,甚至……不想要他?」關霽遠一想到這個可能,將她抱得更緊,身體因恐懼而顫抖。
  
  「不是的……我不可能傷害孩子……」金絲猛搖頭,「我本想帶著孩子和雜耍團一起回關外,找到同族的人,至少在那裡我們不會是異類。」
  
  「我不准!不准你離開我!我不在乎別人怎麼想,我寧願孩子像你,最好是女娃兒,有一頭同樣的金髮,甚至是金色眼珠子……」
  
  關霽遠轉過她的身子,捧起鑲上金色淚珠的臉頰,深情地望著她,「因為你是我最珍愛的女人,我唯一的妻子!我愛你,金絲……」
  
  「爺……」再多的顧慮,再多的擔憂,都被句句情比金堅的告白給化解,金絲的心終於徹底融化,全心全意地相信他。「我也愛你!」
  
  愛意盈滿孤寂的心,強烈得令她忍不住痛哭失聲。
  
  關霽遠緊緊將她納入懷裡,「別擔心,我會保護你和孩子,不讓你們受到任何委屈。」他說得堅決,心底卻浮現一張難纏的臉孔。
  
  
  
  為了實現承諾,關霽遠第二天便進宮尋求有力的靠山。
  
  這人便是他的親兄長--當今太子關長風。
  
  有了皇兄背書,只要皇兄奏請父皇,並幫他美言幾句,他想迎娶金絲為皇妃應該沒問題了吧?
  
  誰料關長風卻面有難色。「幫你是沒問題,但皇弟娶妃的事,不是本太子說了算,你也知道母後她……」
  
  「唉!霽遠瞭解……」關霽遠無奈地嘆息。
  
  說起他們的親娘朱皇後,兩兄弟都忍不住搖頭。
  
  從小到大,兄弟倆的印象裡,世上最難纏且最難取悅的女人就是母後。她不是那種會干預內政的後宮,但後宮的事她絕對要求獨斷,任何人都不能干涉,連當今皇上關元禎都忌憚她幾分,更何況從小屈服在她淫威之下的兒子們?
  
  「而且,如皇弟所言,這位金絲姑娘如此……奇特,恐怕母後一聽到便要皺眉,連見都不願見她……」
  
  聽了弟弟描述兩人相識的經過,脾氣甚好的關長風只覺不敢恭維。還好太子殿裡的女人個個溫柔順從,不然可讓他傷透腦筋了!
  
  「唉!說的也是。」關霽遠更覺兩人的未來堪憂。
  
  依金絲的個性,只要母後說些難聽的話,難保她不會將宣儀宮給拆了……他總算瞭解當初燕嬤嬤為何要將金絲迷昏,還五花大綁地送出門,
  
  「這事……讓皇兄想想看有何兩全其美的法子?」見弟弟一副苦惱的模樣,關長風決定插手此事。「不過,聽說「馭奴館」出身的婢女,個個善解人意,比宮裡的宮女還要討喜,怎麼本宮和皇弟遇到的都不是這麼回事?」
  
  他看了看站在書房外的纖長身影,一副納悶的神情。
  
  關霽遠順著視線望向門邊,不仔細看的話,他還以為那兒站了個門神。
  
  「她……是何時出現的?」
  
  那是個容貌極為出色的女人,纖瘦的身軀幾乎和男人一般高,而且和一般侍衛一樣穿著俐落的勁裝,腰間配帶一把長箭,長髮緊緊綰成一條涓絲,不仔細瞧那秀麗的五宮,真會將她當成男人!
  
  「就在你進門後沒多久。」儘管腳步如貓輕盈,關長風卻在她一出現時便注意到了,因為空氣中那股冷香……
  
  「唉!真不知母後打什麼主意,前陣子將她送來,說是要保護本宮……依我看,她根本就是個眼線!」
  
  貴為太子,他身邊根本不乏護衛,看來母後這招,監視的意味大於保護。但是,若真要找個人監視他,也派個既柔媚又溫馴的,至少也隨和一點嘛……關長風無奈地搖頭。
  
  「皇兄是說……她……」關霽遠指著門邊的女人,一臉難以置信,「也是『馭奴館』的人?」
  
  「聽說還是什麼『四大金釵』,光聽這了不起的稱號,應是極品中的極品;但這女人雖然長得不錯,說起溫柔可一點都沾不上邊,依本宮看來,她還比較像是千年冰、萬年霜……」
  
  關長風忍不住打個哆嗦,逗趣的模樣還真不像太子,倒像個風趣又風流的文人雅士。「皇弟有所不知,本宮近日真的已達『高處不勝寒』的境界了……」
  
  「呵呵!真是為難皇兄了。」關霽遠被兄長誇張的模樣逗笑了。
  
  說起這位東宮太子,完全沒有一點架子,遇事總是一副悠哉的模樣,好像和誰都處得很好,尤其應付不苟言笑的母後特別有一套;難怪能躲過母後的高壓逼迫,年近而立之年還沒立太子妃。
  
  「太子殿裡每個女人都是我的最愛,真要立一人為妃,恐怕其他人都要傷心了……」這是關長風的一貫說詞。
  
  關霽遠自認做不到他這種怒罵由人的胸襟,自小他和母後便不親,除了例行請安之外,平時也講不上幾句話。
  
  不過玩笑之餘,他還真覺得皇兄這幾句話說得一針見血!
  
  「我家裡那小潑婦聽說也是『馭奴館』的四大金釵,但是,看看她們兩個,我覺得比較像……」關霽遠很認真地思考,接著隆重地下了結論,「滯銷貨。」
  
  話一說完,背後突然感覺一道冷箭射來,他忍不住打了哆嗦。
  
  「嗯!本宮也這麼覺得……」關長風視線再次望向書房外,突然好想念太子殿裡那些女人的溫聲軟語。  
  
  「哈……啾!」
  
  「馭奴館」裡,好久沒落得清閒的燕嬤嬤忽然打了個噴嚏。
  
  「見鬼了!這屋裡暖得我都要冒汗了,居然還打噴嚏……「以繡帕擤擤鼻子,她沒由來地感覺心浮氣躁。
  
  「哎呀……沒事……自己嚇自己……「她拍著胸口定定氣,拿起北大街最有名的雪花糕一口就要咬下,廳外卻傳來驚恐的叫聲。
  
  「不好了……不好了……」許媽沖到燕嬤嬤背後,撞得她手中的雪花糕當真成了雪花飄落在地上。
  
  「我說許媽,有什麼事讓你這麼大驚小怪?我已吩咐順伯絕對不要打開大門,咱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快……快……避難去……」許媽上氣不接下氣,趕緊倒了杯茶一口氣灌下,稍稍喘口氣,「金……金絲……」
  
  「金絲?」燕嬤嬤像是聽到怪物出現,倒抽一口氣,「她……不是失蹤了?」
  
  她就知道……就知道這丫頭最後還是會回來!
  
  「師父又不在……」兩個人急得像無頭蒼蠅般團團轉,「那可怎麼辦?」
  
  
  
  趁著關霽遠進宮面聖,金絲在家閑得發慌,而且她也挺「想念」馭奴館的,於是乘著軟轎興匆匆出了王府。
  
  誰知後頭卻跟了一班侍衛,這是關霽遠不放心特別派遣來保護她的。雖然有些煩人,但想到愛人的用心,她還是勉強讓他們跟。
  
  結果,這班侍衛真的派上用場了。
  
  首先,看到緊閉的大門,金絲已經超不爽的。她坐在軟轎裡指揮侍衛上前敲門,裡頭卻無聲無息,更讓她火大。
  
  之前那筆帳她都沒計較,只不過想到自己就要成親,總該有個娘家撐腰,而馭奴館便理所當然地成為她的娘家;結果,一回來非但沒有熱烈歡迎,還來個相應不理?
  
  燕嬤嬤實在太不夠意思了!虧她還這麼想她!金絲委屈地想著。
  
  「把門撞開!」她一聲令下,侍衛們便找來一根大木頭,硬是將朱漆大門撞開,嚇得門房順伯貼在柱子後不敢現身。
  
  軟轎直接抬入門裡,金絲迫不及待地下轎,興奮地望著四周。「哇……好懷念哦!」眼尖的她發現躲在門後的順伯,熱情地上前打招呼。
  
  「順伯,我是金絲,我回來了……」
  
  「不……不幹我的事!」老人嚇得往屋後跑去。
  
  「真是的!」金絲嘟著嘴,眼眸再次搜尋熟悉的身影,發現門廊上躲了許多小丫頭。她趕緊上前,像個親切的大姊姊般打招呼,「妹妹們,我回來了……」
  
  「不……不關……我們的事!」小丫頭們擠成一團,顫抖得厲害,忍不住將其中一名推出去。
  
  那個倒楣的人,便是當初誘使金絲吃下迷藥雞腿的小玉兒。
  
  「你……」金絲只覺她面熟得很,手指著小丫頭不斷回想著,終於讓她想起那一幕,「你就是……」
  
  「我……哇--」十三歲的小娃兒嚇得大哭,「我……不是……故意的
  
  當初金絲被迷昏前,也是這麼指著自己,這一幕常讓她從惡夢中驚醒。
  
  「喂!你們怎麼搞的?姊姊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個個像見鬼了似的,我就那麼不受歡迎呀?真掃興!」金絲跺著腳,轉身便往大廳走去。她好想見燕嬤嬤,還有許媽……
  
  一踏進門,卻發現兩人互相扶持著,正準備落跑。
  
  「嬤嬤!許媽!」金絲高聲喚住她們,兩人不得已地止住腳步,面面相覷。
  
  「是我,金絲呀!我回來了!」
  
  兩人緩緩轉過身,臉上的笑容極不自然。「是……是你啊……回來……就好……」
  
  她們戰戰兢兢地等著金絲發飆,接著,該是將屋裡的東西全都砸了……
  
  豈料,金絲卻街上前抱住兩人,熱情地喚著:「嬤嬤,我回來了!」
  
  這陣子的遭遇,讓她越發想念在「馭奴館」的日子。
  
  尤其當初燕嬤嬤將她從雜耍團贖回,來到「馭奴館」又給她極大的自由,她卻從沒好好感謝燕嬤嬤。
  
  不管她出生的地方有多遙遠,但這裡卻是她生活最久、最讓她感到安全的地方,就像她的家……
  
  「我好想你……還有許媽……」金絲抱著兩個人,流下感動的淚水,「金絲……差點回不來了……差點見不著你們……」
  
  見一向拒人千裡的孩子轉了心性,燕嬤嬤也跟著真情流露。「好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她就知道,這孩子只是嘴硬,心腸比誰都軟。
  
  就像自己,說是想將她們趕出去,其實心頭還是惦記著這些孩子的安危,比誰都擔心……
  
  「許媽也惦著你……」
  
  三個人哭成一團,看得外頭的小丫頭們目瞪口呆。
  
  訴盡離情之後,燕嬤嬤這才發現金絲的轉變,包括臉上的傷疤以及被搞大的肚子。
  
  於是,金絲誇張地敘述離開「馭奴館」之後的遭遇,學著雜耍團團長阿裡的語調說得繪聲繪影,小丫頭們也聽得嘖嘖稱奇,不知不覺拉近與金絲的距離,對她不再像以前那般畏懼。
  
  「真是委屈你了……」沒想到造化弄人,金絲再次淪為雜耍團的展示工具,讓燕嬤嬤聽了不勝唏噓,心疼地撫著她臉上的疤痕。
  
  金絲卻露出甜美的笑容。「不委屈,金絲還得感謝嬤嬤,讓我遇到了霽遠,找到一生的摯愛。」
  
  「你能找到幸福,嬤嬤好高興……」見她變得成熟懂事,燕嬤嬤又紅了眼眶。「只是這疤痕……該是消不掉了!」
  
  「誰說的?」天外傳來洪亮的笑聲,天機老人不知從哪冒了出來!
  
  金絲興奮地叫了一聲:「天機爺爺!」
  
  「金丫頭,你又闖禍啦?也好,這樣省得爺爺又要爬牆……」
  
  「有金丫頭幫您開道,不是更好?」金絲吐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在馭奴館裡唯一能制得了金絲的只有天機老人,她也與他最親近。
  
  「哈哈!果然有你的風格!不過,這小臉蛋真是可惜……」老人說得遺憾,金絲卻忙著安慰他。
  
  「別在意啦!反正我的樣子生來就怪異,不差這一道疤痕。而且,我夫君都不在意了……」
  
  想起關霽遠的好,金絲臉上不禁流露小女人的羞赧,那模樣令小丫頭們都覺得不可思議的美麗。
  
  「嗯……好……好……」老人不禁笑得開懷。
  
  她終於能接受自己的與眾不同,讓三位長輩極為寬心。天機老人接著便從懷裡掏出一罐東西,「來,這給你……」
  
  金絲好奇地收下。「這是什麼?」
  
  「這是老夫特地上天山尋得的療肌聖品,你回去擦擦看,或許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天機老人語帶神秘地說。
  
  雖然不相信臉上的疤痕可以治好,金絲心中仍充滿感激之情。「謝謝爺爺。」
  
  周圍有這麼多愛她,關心她的人,她卻一直用兇惡來武裝自己,直到今天,她才體會這份情感的可貴。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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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5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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