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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蜜見 -【爺兒,快愛我(京畿馭奴館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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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見 - 爺兒,快愛我(京畿馭奴館之四)

人家說人算不如天算
小鬼靈精的她向來只有算計別人的份
哪裡知道這次被算計的竟然會是自己
不但那一百一十萬兩的得標金拿不到手
還自己送上門去倒貼男人,任由人家惡劣的玩弄
更心甘情願扮演他天水堂的當家舞伎
最後甚至為了他,陪宿其他男人……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她也按照「劇本」
一步步走進這個計中計
只是兩人再精明,卻還是有所疏漏──
她不知道,他其實並沒有真正將她「佔為己有」
他則不知道自己竟會因嫉妒而破戒!
而當兩人同時間發現自己犯下的錯誤情況已經演變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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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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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水堂』的舞宴堪稱京城一絕,其絕妙處在於舞池之華麗、舞吱之傾城、舞姿之優美、樂音之絕頂,最重要的是--賓客之身價。

與其說這是豪門巨富的餘興節目,不如說它是財富競技場。若非身價以萬萬兩起跳,連『天水堂』的門檻都難以接近。

但是,有錢未必就能成為『天水堂』的座上嘉賓,還必須夠分量,無論是商場或官場都得是個舉足輕重的角色,才夠格和『天水堂』的主人水雁樓把酒言歡,共賞只應天上有的舞蹈絲竹演出。

今晚,『天水堂』的宴客廳燈火通明,隨著優雅輕緩的樂音流泄,美食肴不斷上桌。胱籌交錯之際,由『天水堂』主導的幾項大買賣大致談妥。

「謝謝各位老闆給雁樓這個面子,以後有錢大家一起賺!」水雁樓露出淺笑,舉起酒杯向幾位商場上的合作夥伴致意。

這番話說來好聽,但他明白受惠最多的還是『天水堂』,否則他不會大費周章設宴。

兩年前自他爹手中接下全朝最具盛名的『天水堂』,二十出頭的他除了大刀闊斧將人事做了更動,更搜羅當今最頂尖的舞伶及樂工,組成『天水堂』專屬舞樂班,專門在舞宴上娛樂賓客。

畢竟聲色乃是男人最無法抗拒的誘惑,加上美酒佳餚,更是談生意成功的必備要素。

才二十二歲的他早已摸清人性,尤其商人錙銖必較的心性,施些小惠,就讓『天水堂』舞樂班一炮而紅,人人競相成為舞宴的座上嘉賓,談生意也乾脆多了,最終的受益者還是他水雁樓。

「只要水老闆出面,咱們一定全力配合。」其它老闆也深知大多好處都給『天水堂』拿了,但對這樣的結果卻毫無異議,因為他們還得攀著『天水堂』畢竟跟著水雁樓這種經商奇才,成為他的朋友總比當敵人來得安全。

水雁樓稍稍露出滿意神色,這已是他的情緒極限,那雙精明的鷹眼鮮少顯露太過滿溢的情感,上揚的薄唇也止於淺淺弧度,如同他說話的語調,總是輕輕緩緩,不慍不火。

「既然正事談妥了,接下來的餘興節目必然不讓諸位老闆失望。」水雁樓對樂工使了個眼色,輕柔的樂曲頓時轉了個調,樂音霎時熱鬧活潑起來。接著一群舞伶由兩邊進場,手拿著紅紗小傘遮住身子,含羞帶怯的模樣惹得眾人心癢癢,紛紛探頭想一窺紗傘後若隱若現的姣好身段。

當樂音演奏至一個高點的轉折處,舞使們手一揚,紅傘往兩邊紛飛,露出設計精緻的兜衣和短得不能再短的底褲,稍有年紀的老闆莫不輕喘一聲,眼睛再也無法從舞使們身上移開。

一曲舞罷,舞伶們沒急著退場,紛紛在賓客身邊坐下,不但幫忙倒酒,露出甜膩的笑容對著身旁的男人撒嬌,哄得賓客們心頭一陣酥麻。

「若諸位老闆不嫌棄,今晚就讓這些丫頭們伺候。」水雁樓早就看穿這些人的心思,而『天水堂』養了這班舞使的目的也是如此。

大手筆在家裡養了一班舞使,除了皇帝所在的宮殿,也只有水雁樓有這等本事。『天水堂』裡的舞使分為陪宿和純粹的舞伶,待遇當然也有天壤之別。那些自願獻身的舞仗皆經過悉心調教,跳起舞來風情萬種,眼睛也特別勾人,伺候男人的工夫比起花娘來得細膩貼心,莫怪能成為水雁樓拉攏人心的秘密武器。

主人家這麼熱情地款待,這些賓客也就不客氣地上下其手,迫不及待想和懷中的可人兒溫存一番。但是,還沒見識『天水堂』當家舞使敖天仙的演出,誰也不願意離開座位。

幾支既華美又眩目的舞曲過後,樂音轉為夢幻幽揚,一襲白色輕紗裹身的敖天仙踩著優雅的舞步飛奔入了舞池,彩帶在她身後飄揚,如降落凡間的仙子般出塵,甚至比畫中那些飛仙更為迷人。

只見她手中的輕紗隨著樂音飄落四散,整個舞池宛若瑤池仙境,舉手投足之間展露著柔美脫俗的氣息,猶如一朵沉靜的白色睡蓮。

忽然間,樂音由輕轉促,她像是遭受暴風雪襲擊的睡蓮不斷地搖擺旋轉……

這就是敖天仙最膾炙人口的『飛仙胡旋舞』!

她的腳尖像是裝上了陀螺,不斷地旋轉、旋轉……不知轉了幾圈,但身上包裹的薄紗不斷往四處飛散,當樂音終止,白皙的身子幾乎一絲不掛,猶如殘花般飄落在一片白紗之上。現場一片靜默,似乎連呼吸都會破壞這絕美的境界。

而同樣嘆為觀止的,還有外頭一雙偷窺的黑眼珠。邵琴殊止不住急促的呼吸,感覺就要喘不過氣。十歲的她第一次見到這麼震懾人心的表演,幾乎是屏住呼吸觀賞敖天仙的每個動作,隨她的舞蹈時喜時悲,讚嘆得幾乎合不攏嘴。

直到屋裡傳來激動的喝采聲,她才從夢境中驚醒。

身後雜杳的腳步聲傳來,僕人們端上了另一道菜肴,她這才想到爹爹的叮囑,一溜煙地便往草叢裡鑽去,暫時躲在那兒咀嚼方才的感動。

敖天仙兀自俯身在滿地白紗中調整呼吸,一邊享受如雷的掌聲和讚嘆。一旁等候的丫鬟趕緊上前為她披上白色毛氅,將系帶拉緊,她才優雅地起身答謝,接著走向主位的水雁樓,理所當然地依偎在他懷裡。

「今日能親眼觀賞敖姑娘的演出,真是此生無憾呀……」一旁的賓客莫不露出欣羡的眼神,但他們知道。唯有水雁樓這樣的青年俊才,堪能匹配足以傲視天仙的女人。

敖天仙正想舉杯敬酒,水雁樓卻搖搖頭,不甚滿意地說:「各位謬讚了,今天的表演實在不及『天水堂』所要求的水準。」好幾個酒杯懸在半空,包括敖天仙。

她嘟起嘴,委屈地望著水雁樓,但她沒開口問,因為深知爺兒對舞蹈和樂音的鑑賞力無人能出其右。

倒是一班巨賈們為敖天仙抱不平。「不知水老闆此話怎說?我們一致認為敖姑娘這支『飛仙胡旋舞』堪稱天下一絕呐!」

水雁樓啜了一口酒,漠不在乎地評論著:「呼吸不夠平順,旋轉時沒跟上曲調,最重要的是……」他頓了一下,將酒杯遞至敖天仙口中,對她露出帶著遺憾的淡笑,「這眼神……終究不對味。」

敖天仙舞技已到爐火純青的境界,身段也夠優美,但他總覺得她的舞少了點魅惑的氣味,眼神和表情無法訴盡舞者的衷曲。

敖天仙嘟著嘴飲盡水雁樓遞上的酒,不敢對主子的評語有所反駁,但表情看來顯然心有不甘。

連她都不知道水雁樓要的高水準到達哪裡,更何況旁邊那班只會附庸風雅的商人?

但他們卻都露出一副深感贊同的表情,猛拍著馬屁。「水老闆果然精通音律舞蹈,行家的看法果然一針見血,我們這些粗人還真是大開眼界了!」管她敖天仙舞姿是否完美,既然欣賞完了第一舞使的表演,何時能領著可人兒找個地方溫存,才是他們接下來最關心的事。

「好說。」水雁樓再次舉起酒杯,顯然不想讓賓客們這麼快達成目的。

等待越是難耐,獲得的滿足也越超乎期待……水雁樓喜歡吊人胃口,用這種方式為『天水堂』的舞宴畫下最完美的句點。

他看著那群心猿意馬的賓客,啜著酒液的嘴角悄悄露出嘲諷的笑容。

邵琴殊尚未從方才那場夢幻中清醒,此刻她滿腦子都是敖天仙曼妙的舞姿,樂音在她耳邊不斷迴響,她感覺自己的身子興奮地顫抖著,好似有什麼要從怦怦亂跳的心窩裡衝出來!

身為樂師的女兒,從小耳濡目染,她對音律的敏感度自然比一般人高,但接觸舞蹈還是頭一遭,卻一眼就愛上這奇妙又迷人的技藝。

她不知道敖天仙跳的是什麼舞,但她的每一個動作卻神奇地刻在腦海中,好像催促她的手腳和身子做些什麼……

邵琴殊不自覺張開手臂,配合著腦中殘存的樂音,緩緩舞動記憶中的每一個動作,想像自己是敖天仙。

不!她是真正的仙子,天上的飛仙,無拘無束地邀游在白雲群山之間……她的身子如雲般輕盈,如展翅的飛鳥般自由自在,她在旋轉,不停地旋轉……

正當水雁樓摟著敖天仙正要回他的私人院落,卻在湖畔巧遇了這個落入凡間的小仙子。

他止住腳步,饒富興味地望著邵琴殊踩著『飛仙胡旋舞』的舞步,舞姿雖然生澀,小女孩平板的身段也表達不出飛仙的體態和韻味,但他愛極了她眼眸傳達出的情感。

就是這個!敖天仙所欠缺的便是這個氣味!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雙會說話的貓眼,眼眉流轉的情感如此奔放,如此真情流露,竟讓他心口怦然地被打動。他不自覺揚起笑容,一個纖月的弧度,一旁的敖天仙則是掩不住心中的驚訝。

哪來的小女娃,怎會跳她的『飛仙胡旋舞』?這是她從不公開傳授的舞譜,何時被這女娃偷學去了?

她正想上前制止邵琴殊並問個究竟,卻被水雁樓不動聲色地抓住手臂。

敖天仙仰望著他,驚覺摸不透心思的男人臉上居然掛著貨真價實的笑意,還有從未在她面前顯露的讚嘆神色。

於是她轉過頭怒視著這個膽敢剽竊的小女孩,強忍滿腔的怒火和妒火。

邵琴殊根本沒察覺自己同時成了被觀賞也被嫉妒的對象,她只是停不住地旋轉,不知道自己轉了幾圈,只覺得頭好暈好暈……

就在她停下舞步,身子搖搖欲墜之時,水雁樓忽然放開敖天仙的手臂朝她奔去,接下如落葉般飄落的纖小身子。

邵琴殊還兀自暈頭轉向,想睜開眼看清楚誰接住了自己,卻見到上頭那張臉也跟著旋轉。她露出一口白牙,瞇著眼傻笑著,「呵呵!你的頭在轉,看得我好暈……」

純真笑語和嬌惑模樣,讓水雁樓不覺莞爾,忍不住逗她。「你是誰?落入『天水堂』的小仙子嗎?」

邵琴殊還沒恢復神智,卻被他的幽默逗得咯咯笑。「我是飛仙…只是這翅膀……不管用了……呵呵……」

「告訴我你的名字,小姑娘。」面對這麼一個純真的小女娃,水雁樓自然地露出笑靨,和談生意時的精明表情有著天壤之別。

「琴殊……特殊的琴聲……」一波波的暈眩過去,邵琴殊掙扎著起身,想將溫暖懷抱的主人看清楚。

「琴殊……嗯,很與眾不同的名字。」水雁樓將她的身子扶正,記憶力過人的他不記得在這宅裡見過這麼甜美的小女娃,正想再問她為何出現在『天水堂』。

但邵琴殊一站穩,視線瞄到一臉怨色的敖天仙,立即將水雁樓丟在一旁衝向她,興奮地大喊:「是你……我好喜歡你方才跳的舞!」雖然敖天仙已換了一套衣裳,但她絕不會認錯人!

邵琴殊癡迷地望著崇拜的偶像,興奮地瞪大一雙貓眼,烏黑的眼瞳照照生輝,驚為天人地讚嘆著:「你好美喲!」近看更美……

敖天仙只覺這個身穿粗布衣裳的小女娃礙眼,自然不給她好臉色,劈頭便問:「我問你,你怎會跳我的『飛仙胡旋舞』?」

邵琴殊絲毫沒有熱臉貼冷屁股的尷尬,仍一逕笑得燦斕。「原來那叫『飛仙胡旋舞』?好詩情畫意的名兒!」難怪她會感覺自己像個仙子飄飄然,原來真有那種感覺……

此刻邵琴殊的腦中只有那支舞,還有眼前的偶像,但敖天仙完全不把她當一回事,依舊繃著臉。

「沒聽到我的問話嗎?」

想到自己的行徑有些不光明磊落,邵琴殊這才不好意思地吐著粉色小舌。「我……方才偷看到的,就在大廳裡……」她爹邵新是個樂工,因在『天水堂』當差的好友胡師傅臨時生病無法上工,才讓他爹今晚前來代班。拗不過獨生女的撒嬌,身為鰥夫的邵新也放不下小娃夜晚獨自在家,只好帶著邵琴殊同行。

他一進大宅院便將女兒托給門房,還千叮萬囑絕對不可亂跑,但好奇的邵琴殊怎能錯過這個大開眼界的機會?趁門房忙著迎賓時便一溜煙不見人影。

她在宅院裡四處亂晃,機伶地避開他人,一靠近宴會廳就聽到美妙的樂聲,接著就像磁石般自然地被吸引。「我不是故意偷看的,請飛仙姊姊原諒……」邵琴殊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妥,似乎得罪了眼前如天仙般的姊姊,隨即露出懇求的表情。

她雖然沒了娘,但爹親有教她做人不能說謊,明知可能被責罰,她還是說出實情,但她絕不後悔這麼做……邵琴殊瞪大眼眸,勇敢地等待接下來的責罵。

敖天仙瞬間變了臉色,同樣詫異的還有被冷落的水雁樓。

這『飛仙胡旋舞』舞譜極為複雜,但方才這小女娃的動作雖然極不純熟,倒也有八成像。敖天仙可是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才學會這支西域傳來的舞,這是水雁樓特地搜羅來賞賜她的。

敖天仙不發一語,臉上盡是難堪和恥辱之情,水雁樓卻開懷大笑。「你說,你只看了一遍,就記得這麼多舞步?」他走近邵琴殊身邊,越發肯定這小女娃的天分。

邵琴殊不知水雁樓的身分,但他的笑聲讓她稍稍減輕了愧疚。她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我……只是隨便跳跳……」

「隨便跳跳都有幾分的韻味……」水雁樓看向敖天仙,帶著幾分嘲弄,「天仙,還好這女娃還小,否則她將是你最大的勁敵。」

「爺兒……」敖天仙不依地回應,心裡卻對邵琴殊妒恨不已。

哼!爺兒竟將她和這沒幾兩肉的小鬼相比……她撒嬌地偎進水雁樓懷中,眼底的嫉妒之火卻射向邵琴殊。

「咱們快回房嘛!別為這乳臭未乾的小鬼辜負良宵……」

水雁樓卻沒有出手攬住敖天仙。逕自從懷裡掏出一串項鍊遞給邵琴殊。「這是爺兒賞你的,為你方才所跳的『飛仙胡旋舞』。」

那是一串南洋的珍珠項鍊,顆顆圓潤飽滿,看那色澤便知是上等貨,邵琴殊從未見過這麼美的東西。

在月光下散發柔和光澤的圓珠子,好像天上的圓月那麼皎潔明亮……她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會將這麼漂亮的珠子送她,遲疑地不敢接手。

「爺兒,這對一個小女娃而言會不會太貴重了?」本該賞給自己的纏頭即將落入小女娃手中,敖天仙雖恨得扼腕,卻不敢表現得太明顯。

「爺兒賞你的纏頭夠多了,不差這一項吧?」水雁樓當然明瞭敖天仙的心思,一句話隨即堵了她的嘴。

「天仙不敢。」敖天仙悻悻然地說,瞪向邵琴殊的眼神更加帶著脅迫。

「我……不能收……爹爹會罵……」邵琴殊被敖天仙瞪得有些膽怯,想起爹親說過無功不受祿的道理,但這串珠子……真的好美!

烏黑的瞳孔輝映著珍珠柔光,貝齒為難地輕咬著豐潤的雙唇,水雁樓當然知道邵琴殊有多麼掙扎。

他為她找了一個完美的藉口。「你跳的舞取悅了爺兒,打賞也是應該的,收下吧!」他接著彎下腰,在邵琴殊耳邊說著悄悄話:「把它藏好,別讓你爹娘發現,就當作我們兩人的秘密。」對於人心的掌握,水雁樓從未下錯判斷,蠱惑的語調果然讓邵琴殊更加動心。這麼誘人的秘密,對一個十歲小女娃來說簡直無法抗拒!

邵琴殊伸出手接過珠串,欣喜地放在手中把玩,對水雁樓露出甜美的笑容。「謝謝爺兒!」

真誠的笑容讓水雁樓更為喜愛這小女娃,他忍不住伸手觸摸柔嫩的粉頰,沒有手足的他只當她像妹妹般疼愛。

「明兒個午時在這裡等爺兒,可好?」水雁樓以為她是宅子裡的人,打算明兒個再好好問出她的身分。

他有預感自己發掘了一塊璞玉,只要加以琢磨,假以時日,她必將大放異彩,比她手中的珍珠更為耀眼!

「嗯!」邵琴殊想也沒想就點頭,她的心思已披手中的珍珠給迷惑了,渾然忘了這『天水堂』不是她說來就能來的地方。

「爺兒,天仙好冷,咱們快回房嘛……」敖天仙再次出聲轉移水雁樓的心思,這次換成弱不禁風的可憐樣。

笑看了兀自沉醉的邵琴殊一眼,水雁樓這才攬著敖天仙的纖腰離開。

邵琴殊掌心握著溫潤的珠子,望著兩人走向湖心一棟雅致的八角樓閣,臉上不禁流露著癡迷。

好俊朗的爺兒,好美的天仙,好華一麗的樓閣,這一切都如此地不真實……她,是在作夢嗎?

邵琴殊悄悄跟在兩人身後,來到通往樓閣的棧橋入口處,上頭寫著「水天一色」四個字,恰好是她識得的成語。夫子說那是形容水天連成一氣,渾然天成的意思。

水天一色,好美的名字……邵琴殊站在湖邊,忍不住發出羡慕的嘆息。她著迷地看著水雁樓摟著敖天仙步向湖心的樓閣,眼前如畫一般的美景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讓她心底突然泛起莫名的渴求,想成為那畫中的一部分。此時,遠方傳來熟悉的呼喚。是爹親的聲音,該是喚著她回家了……邵琴殊臉色一沉,也因此夢醒。

她趕緊將珠串揣入懷中,細心地藏妥。

「殊兒!你怎跑這兒來了?」邵新氣急敗壞地朝女兒奔來,「你這孩子!不是要你別亂跑?」

邵琴殊對爹親甜甜一笑,並指著湖心的樓閣問著:「爹,那棟漂亮的大屋子是誰住的?」

「應該是這裡的主子住的吧?」邵新被轉移注意力,也不再責罵女兒,牽著她的手便往回走,「走吧!我們好像闖進不該來的地方。」

「主子?」邵琴殊任由爹親牽著,仍有數不清的疑問。

「就是『天水莊』的主人,水雁樓水老闆,他可是京城裡最有錢……不!該是全天下最有錢的人……」邵新訴說著離自己很遙遠的故事。

「水老闆……」邵琴殊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隨即開心地說:「那我長大後要當『天水莊』的舞伶!」她決定了!她長大後要住在這夢一般的地方,每天為水老闆跳著那曲『飛仙胡旋舞』,像仙女姊姊那樣,這樣她就可以得到好多獎賞,就像懷裡的珍珠……這樣爹爹也不用辛苦賺錢了!而且,她要住在「水天一色」裡,和那個笑起來很好看的水老闆在一起……

小女娃兀自作著美夢,卻被爹親不留情地打斷。「不成!我邵家的女兒清清白白,絕不能當舞伶!知道嗎?」

「哦……」知道爹親的脾氣,邵琴殊也不再爭辯什麼,只能任由他牽著走向回家的路,走回屬於平民百姓的現實社會。

隔日,水雁樓午時當真來到同樣的地方,他所發掘的璞玉卻坐在她家門口,為著無法赴約而暗自垂淚。

幾個月後,邵新得了急病驟逝,頓失依靠的邵琴殊被親戚們當人球推來踢去,最後被賣進了『馭奴館』,改名盈光。

但是,屬於邵琴殊的小小心願,仍然沒有改變。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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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馭奴館』,一個怎麼看都不平凡的地方,無人知道它的來歷,只知道裡頭收容一些身世堪憐的女孩,透過嚴格的訓練,及筭之後將她們賣身到大戶人家為奴為婢。

這些『馭奴館』出品的頂級奴僕,無論琴棋書畫、記帳管事、廚藝針銜或武藝舞技都各有專精;除了出眾的才藝,有些還長得花容月貌,最討喜的是她們個性溫,而且善體人意,深深獲得主人的喜愛,因此搶手程度不亞於青樓的花魁競標。

既為奴僕就必須面對身不由己的命運,但神奇的是,這些女孩竟然能憑本事擺脫奴僕的命運,最終都能成為主人倚重的左右手,甚至能躍上枝頭成為豪門當家主母。

而她們也將『馭奴館』當成唯一的娘家,成為檯面上最有力的靠山。因此,『馭奴館』的傳奇故事越來越精采,大家對它除了好奇,自然也多了份敬重。

今年,『馭奴館』除了舉辦一年一度的尋奴大會,還破例推出四大金釵競標會,將『馭奴館』的名聲炒至沸騰。

這四大金釵無人知其名,據聞她們豔冠群倫,各自擅長的技藝更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但外界鮮少有人見過她們的真面目,傳說是被養在深閨裡的曠世絕品。『馭奴館』的故作玄虛更讓大家對四大金釵感興趣,每位金釵的下標者都逾百人,難分軒輊。

三個月前,歌聲令夜鶯也失色的第一位金釵金絲以五十萬兩標出;隔一個月,武藝高強的冷香以四十萬兩被買走;再隔一個月,也就是幾天前,有著「廚仙」美譽的輕憐以八十萬兩高價出售。

最後,只剩下第四位金釵,據說是金釵裡頭最美豔動人的一位,有「舞仙」雅稱的盈光。

雖無人見過她的舞藝,但關於她的故事卻像個傳奇般,在京畿的上流社會裡造成一股風潮。

這是擁有四大金釵的最後機會,豪門巨賈莫不摩拳擦掌,誰都不想輸了這場代表財富和身分的競賽。

「唉!輕憐這丫頭不知怎麼了……」

甫送走第三位金釵輕憐,燕嬤嬤終日就這麼哀聲嘆氣,語氣裡飽含濃濃的愧疚。

因為輕憐生性膽小如鼠,標走她的又是長得像江洋大盜的不知名男子,為了讓輕憐順利跟那個男人離開,燕嬤嬤只能讓那名男子半夜偷偷將輕憐擄走。所以,她感覺自己像個狠毒的後母將如花似玉的女兒推入火坑。

「可能把那個人家裡哭成一條河了吧……」服侍燕嬤嬤多年的許媽拭去眼角淚水,不捨之情溢於言表。

原來,所謂的四大金釵,也就是『馭奴館』創館以來的四大敗筆。

來自異邦的金絲脾氣太過火爆,專愛欺負館裡的妹妹們,是『馭奴館』的小霸王;冷香從小不哭不笑不言不語,冷得令人不寒而慄,但就愛武成癡;輕憐正巧相反,膽小如鼠的她動不動就掉眼淚,廚藝卻是一流,每天將自己關灶房,不肯和他人接觸;而最美豔動人的盈光,專精舞蹈音律,但她一切都要最好的享受,最討人喜歡,卻也最懂得算計。

為了將這四個脾氣古怪、空有美麗外表卻快成為「宅女」的丫頭銷出去,燕嬤嬤特地對外放話,為她們塑造完美又神秘的形象。這招果然奏效,畢竟人性是好奇的,越是遮遮掩掩搞神秘,越引人注目。

隨著金釵們一一被送走,燕嬤嬤的心情由慶幸到不捨,可說百感交集。其實她也不是那麼急著想將這些丫頭送出去,但她的師父天機老人精通命理,前陣子算出這四個丫頭的命運之輪開始轉動,不能讓她們繼續賴在『馭奴館』。要不是這樣,她還真捨不得讓這些丫頭離開,因她早已將這四個跟在身邊最久的丫頭當成自己的女兒。

「都是師父啦!萬一輕憐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肯定念他一輩子……」燕嬤嬤瞪圓了杏眼,隱藏在紗巾下的嘴兒氣呼呼地嘟著。

「現在也只能看著辦了,小姐。」許媽輕嘆一聲,忙著提醒燕嬤嬤,「現在只剩下盈光了,咱得想想辦法,這丫頭最難伺候了!」

「老天爺!」燕嬤嬤忍不住輕嘆一聲。一提到這個嘴巴最甜、心思最轉折、要求最多的丫頭,她便開始頭疼。

盈光十歲進了『馭奴館』,燕嬤嬤可從未見過這麼有交際天分的女娃,她的一雙眼眸總是盈滿笑意,那張優美的菱形小嘴像沾了蜜似的,說有多討人喜歡就有多討人喜歡。

只是,這一切都是她達到目的的武器。

先是哄著燕嬤嬤讓她學舞藝,而且指明要跟京城裡最好的舞仗和樂師學習,甚至開口討取漂亮的衣服和裝扮,說是這樣才能襯托她的優美舞姿。

而且,她總有辦法讓其它女孩樂於伺候她,及筭後更要求一間連著練舞坊的私人閨房,還要求一名專屬丫鬟,終日不是練舞就是打扮,總之,她的日子可比千金小姐還愜意。

燕嬤嬤剛開始都由著她,一來是看這丫頭對舞蹈有極大的天分,也想盡全力栽培。

盈光及笄後,該如其它女孩一樣待價而沽,但她卻有辦法提出一百個理由賴在『馭奴館』不肯離開。之後幾年,每到拍賣時節,她就重施故技,把燕嬤嬤哄得無言以對,只好由她。

但今年肯定不成。無論如何都得將她送走!

「我決定了,不管這丫頭好說歹說,今年一定將她送出門!」燕嬤嬤輕拍桌子,顯現壯士斷腕的決心。

「只怕經那丫頭一哄,你又被搞得暈頭轉向。」許媽可不這麼樂觀。

燕嬤嬤正想反駁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聲甜膩的撒嬌聲,「哎呀,好許媽,您怎把盈光說得像小騙子似的!」接著一道窈窕玲瓏的身影踏入大廳,如貓般輕盈的腳步,身段優美得如同從畫裡走來。

盈光以絹扇遮住櫻口輕笑出聲,竟如銀鈴般清脆悅耳。許媽望著一臉笑意的她,假意指責般地說著:「你這丫頭呀,就比小騙子好一點!」

「但您也被盈光騙得甘願呀……」盈光親熱地摟著許媽的肩膀,像個小女孩撒嬌。

看著許媽一臉的無奈,燕嬤嬤決定先發制人。

「我說盈光呀,這館裡年齡和你一樣的金絲、冷香、輕憐都已經離開了,這次你無論如何都不能逃避了!」

「盈光知道,這次就照嬤嬤的意思,這館裡只剩下盈光年齡最長,也不好意思繼續賴在這兒。」奇蹟似地,盈光這次不再推託,反倒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勢,讓燕嬤嬤還真是無言以對。

盈光快步走向燕嬤嬤,雙手攬上她的肩,靠在她背上有些泣然欲泣。「只是,盈光捨不得您呀……」

光是這句話,燕嬤嬤的意志便開始動搖。這『馭奴館』裡只有盈光最常跟她撒嬌,和她親近得就像親女兒以般,要送走她還真捨不得。

就在燕嬤嬤差點流下不捨淚水時,盈光卻起身坐在她身旁,瞬間轉換了一副正經神色。「不過嬤嬤,盈光有個條件。」

條件?燕嬤嬤和許媽同時傻眼,兩人眼角還掛著兩滴淚。

「什麼條件?」哼!早知這丫頭沒這麼好商量……燕嬤嬤拭去感動得太早的淚水,暗嗤自己的感情用事。

盈光伸出纖長的食指,修剪得尖細優美的指甲上塗著淡紅色球丹。「第一,得標價格必須超過一百萬兩,若差了分毫,盈光便不願屈就。」

輕憐那膽小鬼就值八十萬兩,盈光認為四大金釵裡最值錢的非她莫屬,總不能失了面子。

「一百萬兩?難道……會不會太貴了?」燕嬤嬤一時瞠目結舌。雖說這四大金釵是她塑造出來的,但一百萬兩也太離譜了,連皇帝嫁女兒的聘金都沒那麼多……

「嬤嬤您放心,盈光有這份自信。」盈光卻笑得信心十足,「況且,這一百萬兩盈光分文不收,都歸您所有。」

許媽忍不住悴她,「你這丫頭,開出這種天價是不是打算賴在這兒一輩子?」

「好許媽,這您就太小看盈光了,我保證這次的競標將會高到一百萬兩……」一雙勾死人不償命的眼眸瞅著許媽,纖簿的嘴角揚起完美的弧度,連許媽這老婆子都忍不住看呆了。

燕嬤嬤也承認盈光的美麗和風情堪稱四大金釵之首,心想這種天價不無可能。「那……你先說說第二個條件。」

知道燕嬤嬤信她,盈光繼續開出條件。「得標者必須由盈光決定,倘若我不滿意,即使再高的標金都不算數。」

「喝!皇帝挑女婿條件都沒這麼苛刻!」許媽下巴簡直快掉到地上。

「既要富可敵國,還得看人品相貌……這全天下怕是找不出這樣的一個人!」

燕嬤嬤只覺盈光根本賴定不走,臉色一沉,「丫頭,你不想離開就直說,何必戲弄嬤嬤?」

「好嬤嬤,別氣……若非盈光有八成的把握,也不敢開出這樣的條件。」盈光趕緊起身摟著燕嬤嬤的肩安撫著,「這次您就信了盈光好嗎?」

她使出慣用的撒嬌絕招,燕嬤嬤的身子被搖晃得無可奈何,只能沒好氣地瞪著貼近臉頰的一雙貓眼。

「你自個兒都打算好了,我還能怎樣?」唉!她就是拿這丫頭沒轍……

「謝嬤嬤!」盈光飛快地在燕嬤嬤覆蓋薄紗的臉頰印上一吻,「就知道您對盈光最好了!」

「別謝得太早!」燕嬤嬤後悔自己這麼快心軟,只能亡羊補牢,「從第一次競標算起,嬤嬤只給你一個月的期限,超過時限你就得任嬤嬤處置,怎樣?」

反正師父說今年必須將這丫頭送出門,這年還長得很,遲早要將這丫頭銷出去……燕嬤嬤暗自盤算著。

一個月呀?應該綽綽有餘吧……盈光眼眉一轉,隨即露出篤定的模樣。「就這麼說定囉!嬤嬤。」

她快速朝母親般的燕嬤嬤獻上又深又長的一吻,燕嬤嬤裝作不耐煩地將她推開,「去去去,黏皮糖似的,你這精丫頭這次算盤最好沒打錯……」

貓似的眼眸半瞇著,烏黑的眼瞳閃耀著一道精光。「呵呵!盈光何曾出過差錯?」

她已經計畫了好幾年,就等這一刻……

自從和燕嬤嬤談妥條件後,盈光每天練舞的日寸間越來越長。

不過,這天她特別提早到練舞場,輕皺著蛾眉,顯是心事重重。

這練舞場幾乎有一般大戶人家的廳堂那麼寬敞,鋪著刨整得光滑的木板,樑柱也比一般廳堂還來得高挑,這是當初盈光事先設計過,費了好一番力氣向燕嬤嬤撒嬌討來的。

只見高懸的橫樑上披掛著數條垂地的淡紫色布條,整個舞場彷彿迷宮一般。

盈光穿著簡單的白色衣裙,腳上套著白襪,不著鞋履,她本該先暖暖身,等候為她演奏的樂師到來,但她今兒個卻無心於練舞,坐在地板上活動筋骨,眼眸還不時朝門口張望。

直到外頭傳來一聲輕咳,她趕緊起身迎上前,急切問著:「胡師傅,情況怎樣?」老樂師緩緩進入練舞場,不疾不徐地打開手上的布套,逕自拿出裡頭的古琴調音,看得盈光心急萬分,終於沉不住氣。

「那件事到底成不成?您倒開口呀!」

胡師傅卻瞪她一眼,又繼續調音。「這麼浮躁,怎麼練好『點水搖』?再過兩天就要舞宴了……」

「舞宴?您說……我可以上『天水莊』表演了?」盈光瞪大眼眸,欣喜的火焰在眼底跳躍。

十年的美夢就要成真,她興奮得差點就要親吻老師傅。「我可是賣了老交情才說動教坊的雲師傅,讓你替代因病不能演出的敖天仙,你這丫頭可不能讓我失了面子。」胡師傅說得嚴厲,但盈光早已忘情地抱著他,開心得像個孩子。

「謝謝胡師傅!」胡師傅是她爹邵新的摯友,從年輕便在『天水莊』當差。當年由於胡師傅因病告假,邵新才有機會進『天水莊』代班一晚,同時開啟了盈光的視野和對舞蹈的熱愛。

進入『馭奴館』後,盈光便央求燕嬤嬤讓胡師傅教她音律。一來故人遺孤多了幾分情,再加上盈光資質好、肯努力,那張小嘴也特甜,讓外表嚴謹的胡師傅對她疼愛有加。

這位『天水莊』的前樂師自然也成為盈光探知情報的管道,這當然是她早有預謀。

聽說『天水莊』的當家舞妓敖天仙這陣子經常告病罷演,這位一代舞伶雖不再年輕,卻怎麼也不肯將『飛仙胡旋舞』舞譜傳給年輕一輩,『天水莊』的舞宴漸漸褪了光環。這正是盈光嶄露頭角的好時機,她等著的就是這天……

終於來了!盈光幾乎掩不住內心的狂喜,她可以預見當水雁樓看見她跳舞時將會有多麼驚豔!

「別高興得太早,還不快去練舞?」胡師傅不耐煩地推開盈光,嚴厲地督促著。

「是,師傅!」盈光俏皮地吐著粉色小舌,連忙隨著古琴的旋律開始練起『點水搖』。

這是她根據這十年所學,加上之前對『飛仙胡旋舞』殘留的印象所編出的舞譜,胡師傅也為了這支舞編了樂曲。

和『飛仙胡旋舞』最大的不同,在於盈光的身子真的在空中飛舞,靈動的舞姿真如騰雲駕霧的飛仙;當她以腳尖接觸地面時,一點一躍的身影如蜻蜓點水般輕盈優美,故盈光將這支舞曲名為『點水搖』。

為了真能身輕如燕,盈光特地央求天機爺爺--也就是燕嬤嬤的師父天機老人--教她基本輕功。

天機老人知道她想將輕功用於跳舞,說什麼也不肯,說是褻瀆了武學,後來拗不過盈光百般撒嬌懇求,才勉強答應。

為了學輕功,她可吃了不少苦,卻從未有絲毫怨言,因為『點水搖』是她心血的結晶,更是改變命運的致勝絕招。

只見她雙手緊緊纏握著由橫樑垂墜而下的紫色長巾,不斷地翻轉搖晃,甚至由這條長巾換手至另一條……

忽然間,「砰」地一聲,盈光換手時不小心自空中摔落,但她很快爬起來,揉揉摔疼的手臂,對胡師傅露出懊惱的表情,又隨即抓住長巾往空中蕩去,瞬間露出豔麗的笑容。

胡師傅邊彈奏著樂曲,邊注視著盈光滿室飛舞的身影,眼底不自黨流露疼惜。他不知道這女娃兒為何如此堅持,這些年,看著她天天毫不倦怠地練舞、排舞,弄得渾身傷痕累累也從不叫苦,讓他看了好不心疼。

這丫頭說她畢生的心願便是進『天水莊』當舞伶,他雖極力阻止,卻擋不住她的決心以及對舞蹈的狂熱。

雖說是故人之女,但他打從心底喜愛這個小女娃,不自覺想幫她完成心願。

盈光依舊專注地練舞,迷人的笑容。她不能失敗,彷彿眼前坐的是水雁樓本人,絕不容許!

舞宴這天,盈光下午便來到『天水莊』的教坊,和雲師傅溝通演出的細節及配合的事項。

光是聽她敘述場景的佈置,看她秀一段『點水搖』,雲師傅便對這首舞曲讚嘆不已,恨不得立即聘請盈光擔任教坊的當家舞使。

「但是,有件事必須先讓盈光姑娘有個心理準備……」雲師傅欲言又止。

盈光依舊笑臉迎人,凡事好商量的親切。口雲師傅,您有話直說。能攏絡這位在教坊教舞二十幾年的老師傅,她便成功了一半。

「是這樣的,這十年來,『天水莊』的舞宴一向由天仙姑娘壓軸演出,賓客也相當期待她的演出……我已經稟告水老闆今晚要換人演出壓軸,但是他還沒決定允不允許你替代上場,畢竟事關『天水莊』的顏面,今晚又是水老闆的壽宴,所請的都是至交好友,不能失了面子。」

雲師傅個人對敖天仙也忍耐多時,水雁樓幾年前就開始要她尋覓接班人選,找了好幾個都不能讓他滿意。像今晚這麼重要的場合,她擔心盈光連演出機會都沒有。

盈光這才知道進得了『天水莊』,卻未必能如願演出,雖然失望,臉上卻不見絲毫難色。

「沒關係,若無法在水老闆面前演出,只能怪盈光學藝不精,雲師傅您別在意,就當盈光進『天水莊』來見世面的。」

「盈光姑娘人長得漂亮,舞技精湛又識大體,相信終會獲得我家主子的賞識。」雲師傅更相信自己沒看錯人。

「雲師傅您謬讚了……」盈光謙虛地向雲師傅行禮致意,卻暗自祈禱今晚能順利演出。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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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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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1 小時前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在教坊練舞室稍做排練之後,盈光聲稱要到園子裡透透氣,獨自依照兒時記憶一路朝湖邊奔去。

雖然事隔十年,這『天水莊』的庭園樓閣還是一樣雍雅大器,嶄新的外觀顯然剛做了大幅翻新。尤值華燈初上,每棟樓閣都點了燈,一排排燈籠更將滿園照得一片璀璨。

終於回到這兒了……

盈光站在湖邊,「水天一色」依舊傲然獨立於湖心,如新妝上彩後攬鏡自照的美人,多一分太濃、少一分太淡,妝點得恰到好處。

盈光手撫著頸項上的珍珠,兒時的回憶如同一顆顆串珠溫潤彌新。

景色依舊迷人,盈光的心意始終不變,只是……不知「他」是否依然如記憶中那樣瀟灑俊帥?

她眼底閃動著異樣神采,眨也不眨地望著「水天一色」,欣喜樓閣裡似乎不見任何人影。

她的心臟因為瞬間浮現的瘋狂念頭狂跳不已,看一下下就好……

盈光鬼祟地東張西望,見四下無人且「水天一色」橋棧的木門微開,於是大膽推門而入,無聲無息飛奔過棧橋,悄悄接近大門。

她先在門外觀望許久,四周寂靜無聲,讓她確定裡頭空無一人,才膽敢推門而入,決心探尋她夢想中的世界。

這屋子比她想像中小巧卻精緻,一樓大廳擺了一張超大桌案,後頭書架上置滿書籍和帳冊,看來是水雁樓的書房。

盈光輕撫著桌案,接著坐上擺著背枕和坐墊的大椅子,隨手拿起桌上的帳冊翻了一下,想像水雁樓在此看帳本時的心情,想著想著,不覺笑自己的癡傻。

她接著放下帳冊,移步往樓上走去,那是一間奢華卻低調的寢房。

超大的圓床倚靠著窗邊,床中央鋪著一張貨真價實的虎皮,明顯流露一股霸氣,周圍擺放著幾顆蓬鬆的黑色毛皮靠枕,加上從帳頂流泄的黑色輕紗,柔化了整間房的剛硬,卻透出一股引人遐思的氣息。

想像他和敖天仙在這床上翻雲覆雨,盈光不禁羞紅了臉頰。只是,據聞敖天仙失寵多年,不知最近他在床上抱著哪個女人……

她趕緊停止這荒淫的想法,卻情不自禁往圓床一坐,纖手輕撫著床鋪上的虎皮,開始幻想自己和水雁樓在床上纏綿的景象……

盈光雖不再是少女,對情愛的認知卻如少女一般單純,腦中總會有許多關於情愛的幻想。

雖其美豔姿色早已傳遍全京城,每天幕名至『馭奴館』守候的男人亦不少,但一般男人可不看在她眼裡。從十歲開始,她的一顆芳心只系於那個稱她為「小仙子」的男人身上,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她永遠忘不了……

「唉……」盈光輕嘆一聲,將身子投入柔軟的床褥中,抱著一顆枕頭在床上翻滾著,一臉春心蕩漾。

她忘了自己的行徑有多大膽,更忘了水雁樓隨時會回來。

這房裡的味道就像他,狂妄而霸氣,卻又帶著一點細膩陰柔,教她心醉不已……

她深深汲取枕上的氣息,不自禁綻開慵懶的笑容。

水雁樓一上樓,便見到一隻慵懶的貓兒盤據著他的床。

見陌生人闖入禁地,本應命人將她送官法辦,但水雁樓卻被眼前這副活色生香的畫面深深吸引。

女子的身段比他有過的女人還妖嬈惹火,那淫媚的姿態像是等待男人寵倖的女奴;但她臉上流露的笑容卻又如此純真脫俗,那雙貓似的眼瞳勾著說不出的風情……

這女人好似天生就屬於這張床、屬於他!

他要親自逮捕這個闖入者,給她最嚴厲而甜蜜的「懲罰」,不管她入侵的意圖為何!

水雁樓悄悄繞到她身後,無聲無息爬上床,如伺機而動的獵豹。

「嗯……」盈光高舉雙手伸了個懶腰,強迫自己由羞人的遐想中醒來。

正想起身離去,卻冷不防被壓倒在床,還來不及尖叫,慌亂的眼神便對上一雙帶著邪氣的鷹眸。

水雁樓抓起她的手高舉頭頂,扯開一抹不懷好意的淡笑。「你是不小心墜落『天水莊』的仙子,還是闖空門的女偷兒?」

面對被逮個正著的窘境,盈光只覺心口一陣亂跳,待看清楚這張比記憶中還要俊朗的男性臉龐,她瞬間燒紅了臉,心臟差點由口中跳出。

見他臉上並無不悅之情,反而饒富興味地望著她,好似當年接住她時的神情,就連所說的話也相同,盈光忘情地低喃著:「你……認得我?」她艱難地咽下恐懼,兩頰泛著羞赧的紅暈,眼眸閃耀著殷切期盼。

水雁樓根本不知她所言為何,但這女人的表情實在太迷人,忍不住讓他想逗弄她一番。

「只要抱過你,爺兒肯定一輩子都認得你!」聽她所言,應該不是偷兒,或許是哪家花樓的姑娘……肯定是他那班好友送給他慶賀壽辰的禮物,一個風情萬種的處子!

朋友們都知道他尋覓取代敖天仙的床伴已久,也深知他對女人的挑剔,不喜歡抱著別人用過的女人,偏也不愛無趣的處子,所以找來這麼一個既清純又風情的處子,這些人還真懂得他的脾胃……好個深得他心的賀禮呀!

顧不了時間的緊迫,水雁樓已迫不及待想「拆封」他的禮物。

「讓爺兒看看,你是否值得讓我記得你……」水雁樓笑得邪佞,一雙大掌結實地佔有高聳的雙峰,隔著衣物使勁揉捏。

「不……」他不認得她……盈光癡望著那張邪肆的俊臉,卻難掩心頭的失落。

這十年來,她已經將他深深刻畫在腦海裡,雖然現在的他有些不同,不甚深的歲月刻痕讓他看來更具男人的成熟睿智,也更令她怦然心動,但他竟然不認得她!

失望很快澆熄重逢的驚喜,盈光掙扎著起身,雙手卻被箝制固定在頭頂。

「小貓兒想玩遊戲嗎?可惜爺兒等不及想吃了你……」水雁樓認定她正操弄著欲拒還迎的把戲,只覺新鮮得很,但他現在沒心思玩遊戲。

他甚至想取消晚上的舞宴,抱著她在這張大床上纏綿一整晚!

將意圖化為行動,水雁樓快速解開盈光的衣諜,露出被兜衣縛得呼之欲出的乳丘,繡著粉梅的白色兜衣上頭恰好映出兩點突起。

「嘖嘖!好可口的粉梅……是不是等不及讓爺兒品嘗?」他的指尖輕輕揉擰著紅梅下的突起,故意對著盈光舔弄自己的嘴唇,語帶曖昧地挑勾著,「不要爺兒將你這兒舔得更加綻放?」

盈光的背脊霎時竄升一股熱氣,沒想到方才的幻想下一刻竟成真夢……夢中盈光的背脊霎時升起一股熱氣,沒想到方才的幻想下一刻成真……夢中情人露骨的挑逗讓她心癢難耐,陣陣刺癢的快感由他所玩弄的那一點泛至全身,她忍不住閉上雙眼,意識很快臣服於高明的調戲。「嗯……」

水雁樓深知處子有多稚嫩敏感,只見她半瞇著雙眸,貝齒輕咬著紅潤欲滴的嬌唇吟哦出聲,沉醉表情說明她有多享受自己所挑起的慾火。

他俯下身伸出舌尖,先是輕輕舔弄兜衣上越發挺立的紅梅,直到薄薄的布料被舔得濕潤透明,硬實的乳尖隱約透出嫣紅。

「啊……」溫熱的觸感滲透至敏感的乳尖,感覺像萬蟻鑽心般難受,卻又有種不知名的快意由小腹竄起。

盈光不懂那是什麼感覺,卻自動挺起上半身,纖腰如水蛇般扭動,對男人發出難以抗拒的邀請。

水雁樓就喜歡這毫不遮掩的熱情,比一般矜持死板的處子更合他的脾胃,慶幸自己撿拾到一塊上等的璞玉。

他會好好將她磨得發光發熱,但只能在他的床上綻放……

他已無暇顧及即將開始的舞宴,一心貪戀著身下這副妖魅的胴體。一思及她的處子窄穴有多麼緊窒,向來不易被撩撥的分身卻自動腫脹勃發。

手指往她頸後一挑,他用力扯下礙眼的白色肚兜,一雙渾圓的凝乳躍然入目,上頭的粉梅兀自綻放誘人的嫩紅。

「嗯……別看……」感覺上半身傳來的涼意。盈光反射地用雙手遮住從未示人的一雙挺峰,卻無意中擠出深深的溝壑。

水雁樓眼眸裡的火苗是那麼地熾熱,盈光感覺自己就要被焚燒殆盡,渾身燥熱通紅。

她雖未經人世,但她曾私下搜集一些閨房秘戲圖,並看過一些描述男女床第之事的淫書,就是為了這一天做準備……

但這機會來得太快了,完全沒有按照她的計畫進行,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盈光雙手緊握著胸口,瞪大的眼眸流露著慌亂及哀求,身子因為害怕而輕顫,不知道這樣越發激發男人的征服慾望,卻也讓水雁樓對身下的處子泛起憐惜之心。

「別怕,第一次都會這樣,爺兒會好好疼惜你……」他拉開胸前緊握的雙手,將它們固定在兩側。

他的溫柔奇妙地化解了盈光的緊張,她像是被施了咒,感覺自己在他的注視下變得好柔弱、好無力……

盈光以迷濛的雙眸凝視著水雁樓,口中不禁嬌唉著:「爺兒…」

就是這般熟悉的溫柔令她心醉……以前是這樣,現在更是!

她眼底氤氳著蒙嚨的霧氣,嬌惑地看著俯在她身上的男人,更加肯定自己必須得到他。

水雁樓對她臉上的癡迷愛憐不已,忍不住俯下身吻去她眼角的淚光,並往下攫取兩片微張以待的潤唇,先是輕輕含住它們,再以舌尖舔舐她口中甜美的蜜液。

盈光先是不知如何回應,只能張開口無助地承受靈舌的逗弄,但水雁樓很快便帶領生澀的小舌加入嬉戲,她也像個聰慧的學生急切地回應。

將她吻得意亂情迷之際,水雁樓雙手也沒閒著,輪流將飽脹的雙乳搓揉得越發挺翹,上頭的粉梅硬如小石,卻細緻得令人垂涎。

他的唇舌於是慢慢往下舔洗,在纖長的頸項留下一道水痕後便攻向高聳的雙峰,饑渴地將綻放的粉梅納入口中,以舌尖使勁地彈弄著,在她身上逗弄出一波波激昂的快感。

盈光使勁地搖晃頷首,嫣紅的臉龐覆上一層薄汗,被吻得紅腫的櫻唇時而逸出輕喘,時而高聲吟哦,讓水雁樓的慾望也跟著節節高昂。

「你這小妖精,真浪呀!」他已經等不及了

就在水雁樓試著脫下層層紗裙之際,樓下傳來隨身小廝阿信戰戰兢兢的稟告。「爺兒,賓客已經到了,正在宴客廳等候著呐……」若非廳裡那幾位爺兒不斷催促,他才不敢打斷爺兒的好事……

阿信只敢站在樓梯旁,仔細聽著上方的動靜。

「該死!」水雁樓低聲詛咒一聲,恨這綺麗時刻被硬生生打斷。「知道了,給我滾出去!」

這些損友,送了這麼一個極品美人來誘惑他,卻又不肯讓他先嘗為快,分明是故意和他過不去!

為了不讓好友們笑他美色當前把持不住,水雁樓只好離開盈光的身子,換上溫柔的神色輕撫著兩片越發誘人的唇瓣。「你先整理衣裝,爺兒去更衣,待會兒陪我去參加舞宴,好嗎?」

盈光沒有回答,尚陷於情慾之中的眸子顯得迷茫,直到他提到舞宴才恍然清醒。

水雁樓再次吻上誘人的紅唇,才不捨地下床往一旁的更衣間走去。

盈光深吸一口氣,整理好衣裝後便拎著繡鞋飛快地往樓下奔去,匆匆離開「水天一色」。

臨去前她不忘回眸一望,初嘗情慾的臉頰上佈滿桃色。

她一定會再回來,名正言順地成為「水天一色」唯一的女主人!

她的心意從未如這一刻般堅定。

水雁樓穿戴整齊後,卻發現房裡空無一人,匆匆下樓也不見盈光的身影,心頭湧起一絲悵然。

她應該先到宴客廳了吧……這麼想著的同時,他不自覺加快腳步離開「水天一色」,似乎一刻也不想讓盈光離開身邊。

這晚,『天水莊』的宴客廳比平時更加燈火輝煌。

為了慶賀主子的三十二歲生辰,宴客廳周圍掛滿了紅燈籠,顯得喜氣洋洋。

水雁樓的壽宴一向不對外公開,照例只宴請三位親近的友人,他們全是京城和各地數一數二的大老闆,平時和『天水莊』,有生意上的往來,和水雁樓年齡相近,很多觀念都能相通,因此結為莫逆之交。

水雁樓身著一襲暗紅色綢緞袍服,匆匆入了大廳,三位好友紛紛起身祝賀,他卻顯得心不在焉,眼眸頻頻朝四周搜尋。

「雁樓,要不先去馬廄瞧瞧馬大哥帶來的賀禮,是我們馬家牧場訓練出最精良的汗血寶馬,特地留給你的……」來自關外的馬凱笑得豪氣,是個爽朗的關外男兒。

「喜來登銀號」的大掌櫃常在喜也跟著獻上賀禮。「這是小弟的心意,蘭亭集序的手稿……」

水雁樓漫不經心地點頭致謝,急著看向另一位好友--「雲頂商號」的當家白雲天,想必小貓兒便是他的賀禮……

正要出聲詢問,白雲天卻獻上一個木箱。一打開,裡頭竟是數顆雞蛋一般大的夜明珠,頓時滿室大放異彩。「雁樓,恭賀你的未來如過往一般璀璨。」

「你們……只送我這些嗎?」他們肯定是串通好來捉弄他的!水雁樓狐疑地望著三人,想在他們臉上找出蛛絲馬跡。

三人彼此互望,以為水雁樓對賀禮有所不滿,不禁抱怨著:「這樣還不夠呀?我們知道你什麼都不缺,但至少也裝個樣子,表現出欣然接受嘛!」

「你們才別裝了!」水雁樓決定把話挑明,直想快點見到不告而別的小貓兒,「好,我承認最滿意那份賀禮,趕快把人交出來吧!」

「什麼人?還有哪份禮物?我們送的禮物除了汗血寶馬在馬廄裡,其餘的都在這兒啦!」三人根本摸不著頭緒。

看他們的神情不像開玩笑,水雁樓這才相信那女人和他們無關,趕緊打了個圓場。

「哈哈!瞧你們,被我哄得一愣一愣……」他接著捧起酒杯向三人敬酒。「方才只是開個玩笑,沒送禮物一樣是好兄弟……來,雁樓先乾為敬。」

「你這傢伙!哈哈……」知道自己被耍了,三人頓時笑開懷,捧起酒杯喝個暢快。

主菜紛紛上桌『天水莊』最引以為傲的舞妓們也跟著一一登場,水雁樓頻頻自幹了好幾杯水酒,心不在焉。

那女人到底是誰?莫非真的是個女偷兒,還是……進莊有其它目的?他無論如何都不該讓她離開視線,甚至該將她綁起來,讓她知道『天水莊』不是想來,想走就走的!水雁樓懊惱地想著。

舞完兩支群舞,馬凱終於忍不住粗聲問著:「雁樓,怎麼整晚擺張臭臉?是不是真不滿意咱送的賀禮?」

「馬大哥,雁樓失禮了,該罰……」水雁樓連忙端起水酒連幹三杯,放下酒杯後無奈地搖頭,趕忙編了個藉口。「雁樓之所以心事重重,是擔心今晚的舞宴恐怕讓大家失望了。」

「此話怎說?」眾人一臉不解。

「失望」這兩個字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天水莊』的舞宴上,所以這話由向來什麼都難不倒他的水雁樓口中說出,更讓大夥兒難以置信。

「是這樣的,今晚天仙恐怕無法為兄弟們獻藝了……」事實上,水雁樓還真有些困擾。

敖天仙已經二十八歲,體態雖然維持少女般纖細,但靈活度已大不如前,屬於女人的青春光彩也褪了色。

尤其這些年來,她頻頻要求他給個名分,並不時以罷演要脅,水雁樓早已打算給一大筆錢打發她走,也命雲師傅早日尋覓接班人,但敖天仙始終不肯傳授『飛仙胡旋舞』,想藉此鞏固當家舞使的地位。

明明早已對那女人膩了,卻還要不得已地繼續哄著她,一向不受要脅的水雁樓只覺厭煩到極點。

果然,聽說敖天仙無法演出傳奇般的『飛仙胡旋舞』,眾人紛紛垮下臉。

「我說雁樓,咱們這幾個雖然看了好幾年的『飛仙胡旋舞』,但每次觀賞都像第一次看時那般驚嘆不已,如果『天水莊』的舞宴少了這壓軸,還稱得上京城之絕嗎?」白雲天一臉惋惜。

常在喜的失望之情也寫在臉上,「是呀,天仙姑娘這兩年老是放咱鴿子,是打算退隱了嗎?不然也找個年輕的舞伶來接班嘛!」終於有人說到重點,水雁樓只好在老友面前說出自個兒的難處。

「這女人……的確還不瞭解男人的心態。」白雲天摸摸短鬚,不以為然地搖頭,「以為這樣就能讓你就範,實在太小看人稱『商皇』的水雁樓了!」

「商皇」意指水雁樓堪稱「商場上的帝王」,是他們這幾個好友談笑之間所冠的名號,豈料很快傳遍整個京城,然後是全國,連關外都無人不曉。

「反正雁樓三十二了,正室也過世五年,沒留下個一男半女,早該另娶填房……不如先將敖天仙納為小妾,好歹她也跟了你十年。」馬凱長居關外,那兒的姑娘沒一個像敖天仙那麼嬌弱柔美,因此對她喜愛得緊。

「那送你當小妾如何?」水雁樓卻冷冷地瞪著馬凱,「能生下『天水莊』繼承人的女人,唯有我水雁樓明媒正娶的妻子才有資格,況且我從沒納妾的念頭,這是敖天仙主動攀上我時便已清楚的事!我說過,直到她不能跳舞就得離開,如今卻拿喬來要脅我……我這輩子最痛恨被要脅!」一番話說來無情,卻明顯看出水雁樓對女人的態度,看似對元配專情,卻是杜絕女人糾纏的藉口。

「那……現下該怎麼解決?舞宴總不能一直缺少壓軸演出,你必須儘快找個舞使來取代敖天仙,不然你這舞宴恐怕沒啥看頭。」白雲天清楚好友的性子,知道多說無益。

常在喜卻沒這麼樂觀,「我看難哦……這世上恐怕無人能取代敖天仙,更別說哪支舞能超越『飛仙胡旋舞』!」

「雲師傅方才先稟報過了,她說今晚從外頭找了一名新的舞伶來代班,我看也是濫竽充數,所以還沒答應讓她演出,以免壞了『天水莊』的名聲。」水雁樓也認定再也無人能超越敖天仙和『飛仙胡旋舞』。

白雲天只能安慰好友,「反正都是自己人,就讓她試試看吧!或許有驚人的發現,當初敖天仙不也是你不經意發掘出來的瑰寶?」

「是呀,美食佳餚總需要舞樂陪襯,才算是舞宴嘛!咱就別太苛求,不入眼的話就叫她退下。」馬凱仍是意猶未盡。

「那就請大家忍耐一下。」好友你一言、我一語得稍稍說服了水雁樓,他接著雙手輕拍兩聲,樂師們隨即換了個曲調,眾人本不抱著期待,依舊相互敬酒,但是,當清新脫俗的前奏一揚起,眾人慢慢放下酒杯,目光不由自主飄向舞台中央……

只見一道道白色紗幔由屋頂飄下,接著一道窈窕身影順著紗幔滑落,眾人才驚覺舞者並非由大門進入,紛紛仰頭,瞠目結舌地望著在空中盤旋的輕盈身影。

這樣的出場……太出人意表了!水雁樓眼兒眨也不眨地望著飛身布幔間的身影,幾乎說不出任何形容詞來描述眼前所見的一切。

儘管他的表情看來鎖靜,內心卻澎湃不已。

好久不曾見過如此美妙的舞蹈,無論出場、形式、舞姿和旋律都更甚『飛仙胡旋舞』,連舞者的身段和細膩都遠比敖天仙更迷人優雅!

只是,這身影感黨有些熟悉……他努力想看清舞者的容貌,但她頭上蒙著層薄紗,只依稀見到一雙貓眼般的眸子不時往他這邊飄來,時而熱情凝睇著他,一轉身卻含媚斜睨,朦朧間充滿神秘誘惑……

雖然蒙著臉,但他可以肯定眼前的舞使便是闖入「水天一色」的女人!

原來她是個代班的舞使……只是,不知她闖入「水天一色」目的為何?

水雁樓緊盯著穿梭布幔間的身影,疑惑和驚豔同時在心頭翻攪。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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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盈光緊張死了!

方才發生的激情非她所料,也跳脫她的計畫,為了不讓水雁樓認出自己,她臨時找了塊薄紗遮臉,卻掩不住內心的慌亂。

不能這樣子……能不能成功就看這一次了!她強迫自己專注於舞蹈,盡情地伸展雙手,扭擺著柔若無骨的嬌軀,十年所學的精華在今夜展現得淋漓盡致。

但那雙貓眼仍不時瞥向水雁樓,想到身上還殘留著方才的激情痕跡,她不自覺羞紅了臉,看著他的眼眸也跟著含羞帶怯。

雖然他臉上沒有如其它人表現出驚豔之色,但盈光知道他正注視著自己猶如盯住獵物的猛獅般專注。

希望他沒有認出她!盈光腦中這麼想著,相反地,心底卻期待他認出她,她的性感都只為他心裡十年的男人……

她盡情舞弄著肢體,以最美的姿態和任何男人都無法抗拒的眼神勾引他、誘惑他。

接著,舞曲進入最後高潮,盈光拉緊布幔在空中旋轉,再旋轉…直到最後一個音符消失在空中,她手握著所有布幔往樑上一躍,飛快地往氣窗奔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眾人仰望著空無一人的屋頂,低下頭見舞池又恢復一片空蕩,彷彿方才只是黃粱一夢,大家心裡都有說不出的惆悵,沸騰的血液久久無法平復。

「好!好呀!」馬凱率先起身鼓掌,口中不斷發出讚嘆,才將一臉癡迷的三人從夢中喚醒,紛紛起身鼓噪叫好。

「再一次,我們還想再看一次!」

就連水雁樓也掩不住讚嘆之情,從未為敖天仙鼓掌的他也跟著拍擊雙手,然後吩咐一旁的隨從唉來負責教坊的雲師傅。

雲師傅緩緩進了大廳,臉上有著說不出的滿意。方才她也站在一旁觀賞,沒想到自己無心插柳竟撿拾了一塊璀璨的瑰寶。

「雲師傅,方才的舞伶所映何名?所演的舞譜為何?」水雁樓問得淡然,心臟卻依然顫動不已。

「歐稟水老闆,舞使名喚盈光,演出的舞譜是她自創的『點水搖』。」雲師傅一說出盈光的名字,白雲天立即驚呼出聲。

「盈光?依我所知,下個月『馭奴館』所拍賣的第四名金釵,就喚作盈光,據說她擅長舞蹈音律,但從未公開演出,沒想到今日有幸一見呐!」

水雁樓當然聽聞過『馭奴館』的傳奇,只是從未有所接觸,因『天水莊』的奴僕買賣都由楊總管處置,他從未過問。

只是,這『馭奴館』的人為何破例來『天水莊』?為何闖入「水天一色」?她到底有何目的?

水雁樓先前的熱情稍稍冷卻,富可敵國的他在商場上征戰多年,對人一向存有防備之心,尤其企圖接近他的陌生女子。

他必須先弄清楚那女人的底細,沒有人可以設計他……

「既然貴客臨門,可否請盈光姑娘賞光露個臉,由我這個主人代表所有被感動的賓客向她致意?」水雁樓很快恢復淡然的神情。

「是呀!快請盈光姑娘和大家見見面……」幾個大男人莫不流瑤興奮的神色。

雲師傅卻一臉為難,「這……盈光姑娘只答應演出,而且謝絕賞金後便由後門離去。」

「走了?」馬凱怒拍桌案,一臉惱羞成怒,「這分明不給『天水莊』和咱面子!」

白雲天比較沉得住氣。很快將盈光的行徑做了合理的猜測。「聽聞盈光姑娘下個月初就要被競標拍賣……依我看,她走這一趟意圖十分明顯。」

水雁樓正室猶虛,哪個女人不想使出渾身解數攀上這位全朝首富,成為『天水莊』的當家主母?想必『馭奴館』的盈光姑娘知道水雁樓愛好舞蹈音律,想藉此擄獲水雁樓的心,讓他甘願喊出天價搶標。

水雁樓當然知道好友所言為何,卻不正面回應。「姑且不論她有何意圖,肯來這趟也算給水某面子。」他吩咐一旁的楊總管明兒個送上黃金百兩到『馭奴館』,以當作謝禮。

交代完畢後,他隨即通退所有人,廳堂裡只剩下幾個好友。

身邊沒了女人,馬凱第一個抗議。「只剩下咱們幾個大男人喝酒,怎麼提得起興致?」

水雁樓卻露出神秘的神色。「想不想玩點更有趣的?」。

「此話怎說?」常在喜眼睛一亮。每當水雁樓露出這樣的神色,就表示真有好玩的事。

他們這幾個男人手頭不缺銀兩,身邊不缺女人,就是生活缺少了一些刺激,所以有空常聚在一起想些新把戲或新挑戰,為人生增添幾分樂趣。

白雲天悠哉地揚著摺扇,很快便猜到好友的意圖。「莫非你真想參加盈光的競標?」

水雁樓依舊笑得神秘。「非但要參加這次的競標,還要搶得頭標!」

「哇!你真要為一名舞使如此大費周章?這到底要花多少銀兩呀?」馬凱一臉不以為然。

「的確沒必要大費周章……但是,我將搶得頭標,讓這位盈光姑娘自動住進『天水莊』,主動為咱表演點水搖!」水雁樓揚起嘴角,眼眸露出盤算的神色,「而且自始至終不花我水雁樓一毛錢。」

只有他水雁樓能算計別人,沒人能在他眼皮子下耍什麼花樣!

這個叫作盈光的女人夠大膽,舞藝的確勝過敖天仙幾分,也讓他驚豔萬分。

但她所犯的錯誤和敖天仙一樣,對自己的魅力太有信心,以為主動摸上他的床勾引他,且憑這身技藝進了『天水莊』,便能擄獲他的心……

馬凱卻當他在說笑。「哼!你當『馭奴館』這麼好說話,讓你白玩裡頭的搖錢樹不會吭聲?」

「是呀!我也不信。」常在喜也跟著搖頭,「『馭奴館』第一名金釵得標價是五十萬兩,第二名雖少了十萬兩,但第三名卻以八十萬兩標售,最後的這位盈光姑娘聽說是金釵裡頭最美、最風情萬種的一個,我看沒有一百萬兩不可能把她帶走。」

「而且,據聞盈光姑娘最受『馭奴館』主事燕嬤嬤的疼愛,她可不會輕易放人。」白雲天也不太相信水雁樓有這等本事。

水雁樓卻仍舊一臉自信,笑意更深。「不然,咱們來打個賭,賭一個月之後盈光姑娘會自動送上門,非僅成了『天水莊』的舞妓,還將成為我水雁樓專屬的愛奴,甚至心甘情願為了我陪宿其它男人…」水雁樓輕描淡寫地投下一個美麗的誘餌。

「最後,我會讓她主動離開『天水莊』,不花我水雁樓一毛錢。」從他口中說出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卻勾起三人的玩心。

馬凱第一個加入這場賭局。「好!我賭二十萬兩,賭你絕對不可能做到!」

「我同樣賭二十萬兩,跟馬老大一樣。」常在喜遲疑了一下,也跟著下注。

「歡迎之至!水雁樓樓手搖著摺扇,一臉篤定地望向另一人,「雲天你呢?」

「跟了!如此好玩的遊戲怎少得了我一份?同樣二十萬兩賭你輸……」白雲天回以灑脫的笑容,「看來你這次肯定踢到鐵板嘍!雁樓。」

「呵呵!那可未必。」水雁樓挑起眼眉,仍是一副老神在在,「咱們就這麼說定,就以兩個月為限,若我輸了,你們每人可得二十萬兩,若你們輸了,那麼雁樓的荷包將一下子多了六十萬兩。」

「一言為定。」眾人舉起酒杯連乾三杯,個個都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

有好戲可看,又有二十萬兩進帳,這筆買賣怎麼算都值得!

隨著競標大會的接近,盈光的心情也跟著七上八下。

他會來嗎?

從『天水莊』回來後,她的意志更加堅定,心思卻是浮動的,連最愛的舞蹈都無法好好練習。

隔天收到『天水莊』送來的一百兩黃金,說是水老闆極為賞識盈光姑娘的舞蹈,卻沒有其它表示,倒是被燕嬤嬤知悉她的心思和行徑,一下子便猜出她的企圖,連哄帶訓地說了一堆大道理,讓盈光更覺心煩氣躁。

於是,她請胡師傅前去探聽,但胡師傅已不在『天水莊』當差,只能透過雲師傅探知水雁樓的心意,但得到的結果還是相同--極為賞識,卻無所表示。

盈光只能每天反復猜測水雁樓的心思,那天在「水天一色」,他的眼眸明明那麼熾熱,一副要將她吞噬的模樣,這令她意識到自己是個女人!一個他想擁有的女人。

跳舞時也是,雖然他臉上沒有過度的讚嘆,但他眼中直射過來的火焰揉合著激賞與渴望……

這些想法每每在她快要放棄時又照亮了希望,他應該會來……

隨著盈光心中越加忐忑不安,競標的日子終於到來。

這天,她很早便上了二樓觀望逐漸擠滿人群的大廳,充滿了期待,但隨著競標時辰越接近,她的一顆心也漸漸往下沉。

同在一旁觀望的燕嬤嬤只能冷眼看著盈光的如意算盤報銷,其實她非常期待盈光能夠如願,畢竟早點將盈光銷出去,她也早點了卻心願。

按照慣例,盈光沒有出場,只是高台中央擺著一張畫像,是盈光蒙面的舞姿,畫像一旁以文字批註著:「盈光!笑意盈盈,光采耀人;楚腰纖細掌中輕,舉手投足皆含媚,風韻翩翩--『舞仙』。不知是盈光的魅力使然,還是最後的壓軸最吸引人,今晚的競標場被擠得水泄不通,競標者紛紛擠到台前,對著描繪生動的畫像作著美夢。

「好似仙宮下凡的仙子呐……」

「好個舞仙!我看連『天水莊』的敖天仙都不及她的風情呀!」

「敖天仙已經人老珠黃,怎可跟盈光姑娘比?」

「聽說今兒個要求可嚴格呐,競標價由六十萬兩起跳,至少一百萬兩才算得標,而且,得標者還得經過盈光姑娘首肯,才算真正擁有這天下第一的「舞仙」!」

「哇!那肯定競爭了,不知這『天水莊』是否有興趣參一腳?」

「但……好似沒瞧見水老闆的蹤影,如果他有興趣,這場合肯定會親自出馬眾人你言、我一語,沒有察覺一旁穿著貴氣的老者始終不吭聲,臉上卻帶著胸有成竹的表情。

競標時間一到,盈光的心情也沉到谷底。她緩緩離開窗邊,逕自為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冷到極點的心情和底下競標的熱絡恰好相反。

競標的狀況果然激烈,京城幾家大舞劇團的老闆都加入喊價,甚至連「迎香閣」的老闆也來了……

正當價格在九十萬兩膠若之際,那名不吭聲的老者舉起手,淡淡地喊了一聲:「一百一十萬兩!」

現場頓時寂靜無聲,主持者喊了三聲,無人繼續往上加價,主持者於是宣佈由老者得標。

「哎呀!一百一十萬兩得標啦!比你預期的超過十萬兩,真是不得了的天價呀……」見主持者往樓上這邊望來,該是想請示是否接受這位得標者。燕嬤嬤趕緊拉起盈光往窗邊奔去,「你看看,那位老者便是今晚喊價最高的,他看來很正派……」

盈光只是淡淡一瞥,不感興趣地離開窗邊。

「這次不算。」燕嬤嬤嘆息一聲,只好對著主持者搖頭,於是,主持者宣佈流標,現場一片譁然。

燕嬤嬤也顧不得底下的騷動,關窗走向盈光。

「我說丫頭,你就別傻了,『天水莊』裡頭的舞妓個個都是絕品,怎可能花一百萬兩買下你,只為了跳舞供賓客觀賞?」

「他明明很喜歡我的舞,還有……」盈光再也說不下去,為一連串的計畫失敗而懊惱不已。

早知道當初在「水天一色」就任由水雁樓擺佈,或許他會就此愛上她也說不定……她天真地想著,真以為姿色和舞技可以征服水雁樓。

「別作夢了啦!」燕嬤嬤只覺盈光癡傻得可以,只好點醒她,「水老闆要什麼女人沒有?自動送上門都用不完了,怎會花一百萬兩買女人?」

「嬤嬤,您不懂……」盈光怎能說出那天和他做出那些羞人的事兒?

她肯定水雁樓對她有感覺,「可能今兒個不方便來……」

她必須另謀打算,定要標下自己!

燕嬤嬤還想說下去,敲門聲卻響起,是竟標會的主持者,說是方才的得標者想和燕嬤嬤談談。

「那我先走了。」盈光對那個老頭可沒興趣,於是掉頭離去。

正當她想到什麼而回頭時,正巧見到進房的老者,她只覺那張面孔有些熟悉,於是躲在一旁偷聽。

「不好意思,讓您白跑一趟,不知這位老闆怎麼稱呼?」燕嬤嬤只覺對這個肯出如此天價的老人深感抱歉,「非常感謝您對盈光的厚愛,只是那丫頭的性子就是如此……」

「嬤嬤別如此多禮,」老人搖搖頭,笑得謙遜,「老夫姓楊,這次是代表我家主子前來競標的。」

「您家主子?」燕嬤嬤和門外偷聽的盈光同時倒抽一口氣,「敢問您家主子是哪位?」瞧這老人家一臉福相,又穿得如此體面,一百一十萬兩喊得毫不手軟,還以為是哪家豪門貴胄的大老爺,原來只是幫別人辦事……連盈光都屏息等著答案。

「我家主子便是『天水莊』的水雁樓水老闆……」此人正是『天水莊』的管事楊總管。

前些日子水雁樓特地要人幫他訂製這套昂貴的綢衣,要他裝出大老闆的架勢前來參與競標,楊總管實在不知主子意欲為何。

「真是水老闆……」燕嬤嬤聞言瞪大雙眸。

她不敢相信『天水莊』真的前來競標了!若真有心想標到盈光,該由水雁樓本人親自出馬才是,為何要派個總管裝派頭,流標後才展露真實身分?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門外偷聽的盈光卻是又喜又悔,獵物明明已經掉入陷阱,她還將機會推出去……她真是傻瓜!

只是,他既然來參加競標,為何又用這種方式讓她拒絕?這回都已經公開流標了,他下次還會再來競標嗎?接下來她該如何是好?

盈光一路想著,回到寢居,努力讓自己定下心來想想有何補救的法子。

他會派人參加競標,不就表示擁有她的決心十分堅定?甚或已經被她的人或舞蹈所迷住……只要她表明還是由『天水莊』得標,水雁樓應該也會同意這麼做。

畢竟他已經被她迷住,只要她再加把勁……

嗯,就這麼辦!

一雙貓眼滴溜溜地轉動著,盈光嘴角不禁浮現自信的笑意。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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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啟稟主子,『馭奴館』的盈光姑娘求見。」

水雁樓正逗弄著籠裡的一對鳥兒,聽到下人來報卻絲毫沒有意外之色,只是淡淡說了一句:「嗯,比我預料中還要快。」他刻意要下人將盈光請到「水天一色」來,悠戰地掛好鳥籠,好整以暇地坐在窗邊的躺椅上,等待著第二次自動送上門的女人。

只是,這次她別想再偷偷溜出『天水莊』,除非他贏得那六十萬兩……

水雁樓逕自啜飲著上好的鐵觀音,傭懶地望著由遠處蓮步輕移而至的粉色身影。

盈光今兒個一大早就起床打扮,精心梳理了一個垂髻,幾撮髮絲散落臉頰邊,讓她看來既脫俗又媚人。

她遠遠便感覺水雁樓的目光,赤裸裸地,毫不掩飾對她的興趣,她不自覺拉緊罩著身子的粉色披衣,不讓他瞧見裡頭畢露的玲瓏曲線。

她打算先吊足他的胃口,等到最佳時機再解開這層防護。

按捺住內心的騷動,她輕搖款擺地步入書房,優雅地福了身,含羞帶怯地注視著他。「盈光向水老闆請安。」

「大名鼎鼎的盈光姑娘再次造訪『天水莊』,真是水某的榮幸呀!」水雁樓沒有起身,半瞇的眼眸流露著曖昧,「不知你這次前來,是想讓水某再次有幸觀賞『點水搖』的演出,還是重溫舊夢?」他意有所指地望著樓上,令盈光不由得羞紅了臉。

強抑著內心被他挑起的顫動,盈光鎮定地說出前來的目的。

「今天,盈光前來是為了昨夜競標的事向水老闆致歉。」說完她雙膝微屈,深深地福了個身。

水雁樓卻故作惋惜道:「唉!既然『天水莊』入不了盈光姑娘的眼,水某只能自嘆能力不足。」

「不是因為水老闆的緣故……」盈光連忙急著澄清,「都怪盈光眼拙,不知道那位老人家是代表您來的……」

「盈光姑娘你別安慰水某了,我這小廟終究容不了您這位大菩薩!」水雁樓開始以退為進,「就算是和大名鼎鼎的舞仙無緣吧!」

見他已然放棄,盈光開始心慌。

「水老闆,您快別這麼說,盈光已經改變心意,決定第一次的競標仍是由『天水莊』得標,盈光終究是屬於『天水莊』……」她上前貼近水雁樓,一隻纖手大膽地撫上水雁樓的肩。「還有您的呀!爺兒。」

這聲「爺兒」喚得極為甜膩,表示她已經將水雁樓當成自個兒的主子。

其實,來這兒之前盈光已有獻身的決心,只要能說服水雁樓讓她留在『天水莊』,她願意做任何事……

況且,這身子生來只該屬於他,只有他……

「真是這樣嗎?」大掌跟著覆上柔若無骨的手背,以極緩的速度輕輕磨蹭著滑膩的肌膚,水雁樓惋惜地說著,口氣卻有些冷淡,「只是,水某改變主意了,這麼大的一筆開銷,『天水莊』似乎有些負擔任不起……」

盈光當然不容他退縮。「標金的事我會和嬤嬤商量,仍是對外聲稱的得標價,但實質上可以不付這麼多……」只要能達到目的,燕嬤嬤那邊由她撒嬌幾句應該就沒事了。

「這樣呀……」水雁樓故意不給承諾,「但是,水某尚未決定莊裡是否還需要另一名舞妓,畢竟敖天仙的合約還在,況且,我擔心盈光姑娘在『馭奴館』該是被捧在手心的,只怕不會習慣『天水莊』的簡陋,委身於此當個舞使。」

聽了前半段,盈光先是心底一涼,以為他不需要她,但見他真心為自己著想,她只覺心頭甜滋滋的,留在他身邊的意志越加堅定。

她刻意對他嫣然一笑,同時拉開披袍的繫帶,露出姣好的身段。

她今天特地穿上時下最流行的輕紗薄衫,拖曳的紗衣裡頭只著一件緊身兜衣,讓兩隻凝乳繃得呼之欲出,妖嬈的身材若隱若現。

她強掩著羞怯和緊張,緩緩在他身側坐下,將下巴靠在他肩上,另一隻手輕撫著他壯碩的胸膛,以最輕緩柔媚的聲調說著:「只要爺兒不嫌棄盈光,我願意先在『天水莊』住上一段時日,一方面先熟悉環境,也可以讓爺兒熟悉盈光是不是個稱職的舞使……」她主動將身子偎進他懷裡,纖手不斷在他胸口磨蹭著,開始對他調情了起來。

只要能住進來,她有信心能讓他愛上自己……

懷中的軟玉馨香令水雁樓憶起她那妖嬈的身子有多麼勾魂,加上她身上散發著高雅濃郁的女人香氣,慾望很快就被挑起。

但他不會承認她對自己的影響,心裡同時對輕易撩起他性慾的她充滿鄙夷。這種自願送上門的女人,肯定不是什麼好貨色!

他只想玩玩她,為了贏得高達六十萬兩的賭注。

「我想……你對我這『水天一色』相當熟悉了,尤其樓上那張大床……」水雁樓轉身將盈光摟進懷裡,讓她背靠著自己的胸膛,雙手隔著兜衣輕緩地揉捏高聳的乳丘。

強烈的暗示讓盈光心頭大喜,乘機提出渴望已久的要求。「盈光好喜歡爺兒的房,如果能住進這兒,肯定不想離開了……」雙乳間傳來的騷動教她不由得輕顫,全身力氣似乎被抽乾,幾乎無法完整說完一句話。

這麼快就露出狐狸尾巴……水雁樓暗啐一聲,卻被她的狐媚惹得心癢不已。

「爺兒亦覺這房裡少了什麼……不如咱們先去試試,看你是否躺下去便不想離開,你說可好?小淫兒。」水雁樓以嘴唇舔洗著盈光圓潤的耳珠子,刻意將她名字的「盈」宇改成「淫」,以曖昧挑逗的語調同她調情。

他的大掌同時探入兜衣內,毫無阻礙地捧起一隻凝乳,開始逗弄著已然硬挺的乳尖。

「嗯……人家是盈兒,不是『淫兒』……」盈光拱起雙乳不依地抗議,一方面卻為能挑起他的慾望沾沾自喜,「盈兒好想躺在那張舒適的軟床上……」

「爺兒就愛喚你淫兒!騷浪得讓爺兒想一口吞入腹中的小淫兒……」水雁樓指尖先是輕輕揉撚一朵紅梅,接著用力一擰,逗得盈光驚喘出聲,身子也因為淫穢的話語輕顫不已。

她不由得扭動嬌軀,只覺燥熱難耐。「我要……」她想要他濕熱的唇含住她的嘴……還有乳尖……像那天那樣逗得她舒服得想尖叫!

水雁樓卻將她本能的反應視為矯揉造作的勾引伎倆,可惜分身早已被甜膩的聲調刺激得昂舉勃發。

「小淫兒,你就這麼想要男人?」他氣自己如此輕易被撩撥,卻又如此渴望她的身子,不免有些惱怒,於是用力撕開她的兜衣,更加狂妄地扭擰兩隻乳尖。

「啊……爺兒……盈兒要你呀!」慾望主宰了盈光的意識,胸前傳來的刺痛伴隨強烈快感,折磨著處子敏感的慾望。

她不懂他話裡的嘲諷,只知道自己想要他,卻不知道要什麼……她無助地搖擺著下體,渾身因為興奮不斷顫抖,眼光泛淚地哀求著。

赤裸裸的情慾,讓水雁樓再也忍不住。「這是你自找的!」

他抱起衣衫不整的她往樓上走去,將她放在大床上後便用力扯下單薄的層層紗裙,直到雪白的裸軀上掛著殘破的兜衣和絹質褻禱,那副淫豔的模樣更令水雁樓血脈僨張。

盈光難耐地扭動嬌軀,眼眸瑩光閃閃地望著水雁樓,白皙的身子因為羞怯和緊張而渾身泛紅。

她就要成為他的人了……

見他露出壯實的胸膛和手臂,心底莫名湧現狂烈的興奮,卻也緊張得直打顫。

一波波熱液由私處湧出,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只能害羞地夾緊雙腿,卻掩不住薄紗褻褲下的濃密芳草。

水雁樓邊褪下衣袍,床上橫陳的玉體在在刺激他的慾念,連她作戲般的嬌羞看來都那麼難以抗拒。他直接解放胯間熾熱的昂物,讓它有如脫韁的慾龍兇猛地彈跳著,接著跨步上床,步步朝盈光逼近。

雖在秘戲圖裡見過男人的寶貝,但第一次親眼目擊,卻讓盈光嚇到了。她不由自主地吞咽口中津液,小穴也跟著一縮,另一波熱液跟著沖刷而下。望著他如獵人般步步逼近,她只覺自己脆弱得像只落入陷阱的小動物,顫抖的同時身子忍不住往大床裡頭縮去。

水雁樓卻一把抓住纖細的腳踝,將打算逃脫的獵物拖向自己,嘴角噙著殘酷笑意,幾近蠻橫地撕去僅存的阻礙。

「還想玩遊戲?爺兒已經等不及了!」他硬是撐開她玉白的雙腿,柔嫩的花蕊毫無遮掩地在他眼前綻放出瑰豔色澤,微微開啟的花心正沁出瑩瑩水光。

「別……我怕……」盈光無助地望著水雁樓,這樣的姿勢讓她覺得好心慌、好害躁,尤其他幽黯的眼眸正盯著她最私密的部位,她反射性地緊縮穴口,卻感覺那兒濕潤得難受。

「小淫兒,你真該去當戲子……」水雁樓輕嗤一聲,不禁佩服她將處子的驚懼演得入木三分,如同闖入他房裡那天一樣精采。

當時真以為她未經人事,但這次他不會再受騙!猛地咽下心底的失落,水雁樓的指尖開始粗魯揉弄著充血濕濡的私處,誘人的蜜液正不斷從顫動的穴口沁出。

「爺兒……」盈光細聲尖叫著,感覺下體就要著火一般。她害怕得不知如何回應,只好閉起雙眸任由水雁樓在身上點起熊熊慾火,本能地扭腰擺臀。好癢、好麻……這種感覺讓她無助得顫抖,感受體內不斷升起的激烈風暴,將她的意識卷向不知名的地方……

兩隻凝乳跟著搖晃不已,乳尖抖得有如被狂風吹襲的寒梅,水雁樓對盈光的敏感詫異不已,但隨即就認定這只是她淫蕩天性的展現,於是更不客氣地玩弄她的熱情。

他將身子擠進她的雙腿之間,俯下身攫取顫動的寒梅,熟悉的口感令他愛不釋口,輪流將它們舔弄得硬挺。嵌入她腿間的熱杵同時在花瓣的縫隙間滑動,上下夾擊的猛烈攻勢讓她情不自禁地高吟出聲。

「爺兒……別弄了……」

人的身子怎可能同時感到既難受又歡愉?她只覺得一股熱力和壓力同時由私處和乳尖竄起,兩股力量在小腹間交會衝擊,將她的身子不斷提起,直一要飛空升天似的……

見她激聲討饒,燥熱而汗濕發紅,雙乳和下體卻不由自主地迎向他的進犯,臉頰、身子因為副欲求難耐的模樣,水雁樓的眼眸因為慾望而泛紅充血,俊臉竟帶著一絲狠勁。

「口是心非的小淫兒,真的不要爺兒弄你嗎?」他扶起熱杵,惡意地朝濕灑灑的穴口輕刺,逗弄出另一波春水。

一接觸到絲緞般滑嫩的穴口,他恨不得立即朝裡頭挺進,但他一向不碰觸別人用過的女人,自然不願為盈光破例。

於是他一邊輕刺著稚嫩的穴口,指尖則尋到隱藏芳草之下的花核,配合健臀的律動頻率彈弄著女人情慾的源頭,感覺敏感的核心在指尖突起腫脹。

他加快手指的節奏,只見雪白的玉腿不斷地抖動緊繃,盈光使勁地抓著頭頂的被褥,雙乳不斷往上挺起,尖叫一聲後癱軟在床,胸口因為急喘而起伏不已。

見她達到高潮,水雁樓脹痛的熱杵也忍不住就要爆發。

他跨身坐在她胸前,捧起兩團綿乳夾住怒脹的慾龍,讓它在柔軟的乳溝間來回抽插。直到感覺爆發的一刻即將來臨,他才俯下身抱著依舊癱軟的女體,將熱杵往小穴入口頂進,卻訝於她的緊窒難行。

他沒有進入她,只是快速往穴口輕刺,頻率越來越快……

盈光只覺下身一陣刺痛,以為自己已經被他破了身,成為這位「錢」傾天下的男人的女人,感動和快感很快取代了疼痛,她使力搖擺著嬌臀迎合著,小穴跟著快速緊縮,將他含得更緊…

「呃……」銷魂的壓迫讓水雁樓再也把持不住,下體跟著一顫,傾泄出全身的熱力。

私處傳來的灼熱讓盈光也跟著渾身顫抖,再次與他共赴慾望之巔。

水雁樓懷裡攬著一絲不掛的盈光,手指輕撫著被吻得紅腫的乳尖,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的樹影。他三番兩次幾近蹂躪地逗弄她的身子,堅持原則不進入她,卻越覺內心的心空虛。

他從未對一個像她這麼淫蕩的女人如此饑渴難耐,本想隨意逗弄她幾番,先讓她戀上這種滋味,便可死心塌地供他使喚,豈料,連閱人無數的他也差點陷入這情慾的漩渦……

不成,他必須更加謹慎!

這麼想的當兒,手指不自覺使勁捏緊柔嫩的紅梅,惹得本已疲累入睡的盈光發出一聲嚶嚀。

「嗯……」盈光的身子反射性地倚向溫暖的源頭,睜開迷濛的美眸,才想到方才那幾場甜蜜的纏綿。

她頓時羞紅了雙頰,情不自禁地抱著結實的虎腰,忘情地說著:「爺兒,盈兒已經是您的人了……」她正躺在渴望的男人懷中,且剛剛和他共赴雲雨……夢境成真讓她胸口溢滿感動。

這樣就想賴上他?水雁樓眼底閃過對她的鄙夷。「哼!」他推開她,兀自起身披上外袍。

盈光因他突然的冷淡感到心慌,趕緊光裸著身子下床,從身後抱著他的腰,極盡溫柔地問:「您怎麼啦?不喜歡盈兒方才的伺候?」幾番雲雨,她已經稍稍知道如何撩撥男人的慾望,纖手開始往他的下腹遊移。

她要一輩子將他拴在床上,讓他沒有多餘的精力和心思去想別的女人!

感覺胯下的「小兄弟」開始蠢動,水雁樓趕緊抓住挑勾的小手,回過身抱住凹凸有致的胴體,嘴角帶著嘲諷的笑意。「爺兒讓你欲死欲仙這麼多次,還不滿足嗎?果真是個小淫兒……」說著手指往蜜桃似的雪臀一掐。

「啊!」盈光嬌臀一縮,更往水雁樓懷裡鑽去,「痛呐……」她沒看出他臉上的表情,一心認為他正在跟她調情。

水雁樓則是快要招架不住在懷裡磨蹭的嬌軟,只得趕緊推開她往更衣間裡鑽。

「我得快點更衣,待會兒還有個飯局。」

「爺兒……」盈光隨手拿起他的外袍披上,跟著進了更衣間,「讓盈兒伺候您更衣。」她像個稱職的丫鬟幫他兜攏衣裳,水雁樓也任由她努力討好自己。

他倒想看看這女人為了達成目的,願意付出多少?只是,她那身子該死地誘人,時時考驗著他的意志力。

男人的外袍披在身上顯得過大,一隻凝乳從開敞的衣襟內一躍而出,專注於幫他穿戴衣物的盈光卻毫無所覺,不知道自己的模樣有多麼性感!

「好啦!」她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拉著水雁樓便往外走去,要他在妝台前坐下,「盈兒幫您梳頭。」

水雁樓任由她擺佈,她解開他的髮帶,細心地梳理一頭濃密粗黑的頭髮,接著手指開始按摩他的頭皮,邊以輕柔的語調說著:「爺兒打點『天水莊』這麼大的產業夠辛苦了,必然常覺得頭疼,讓盈兒幫您按按,可以紆解一下……」

為了這一天,她從各方學了好多伺候男人的方法,今天終於派上用場,而且如願地使用在他身上。

她聽聞水雁樓不喜與人太過貼近,能這麼近地接觸他,這一刻的親昵讓她覺得好幸福。

水雁樓本想拒絕她的撫觸,但頭皮傳來適度的力道,讓他感覺好舒服,真的有種全然放鬆的舒暢。盈光見他閉起眼眸似乎挺享受的,於是更加賣力地幫他按摩,纖手也慢慢往後頸和兩肩移去。

水雁樓的雙肩繃得死緊並不好使力,盈光只得使出渾身的力氣,不久便覺香汗淋漓。

好舒服……水雁樓暗哼一聲,只覺肩上的重擔似乎輕了許多。但當盈光的手正要往他腰際移去時,他警覺自己太享受於她的殷勤,於是連聲制止。

「夠了,幫我束髮吧!」

「那下次您躺在床上,讓盈兒好好伺候您。」盈光對著鏡中有些嚴肅的臉孔甜甜一笑,便開始幫他束髮,並系上鑲著白玉的髮帶。

「這樣就可以了。」著裝完畢後,水雁樓急著離去,盈光卻擋住他的去路。

「等等……」只及他胸口的她墊起腳尖為他整好衣領,雙手撫平衣襟上的縐褶,接著飛快在他唇邊印上一吻,以魅惑的聲調在他耳畔低喃著:「盈兒晚上等您回房。」她深知沒有一個男人會拒絕如此甜蜜的邀請。

「嗯!」水雁樓看了酩紅的小臉一眼,隨即匆匆下樓。

盈光望著離去的壯碩身影,直到消失視線外,才慵懶地投身於大床上,輕撫著淩亂的被褥,不禁又羞紅了臉,同時也露出得意的笑容。水雁樓沒有趕走她,表示默許她住進「水天一色」與他共眠,這一切美得就像在作夢……

而且他一整天不知愛了她幾次,表示他已經戀上她的身子,只要她努力伺候著,相信他很快便會愛上她,那麼成為『天水莊』當家主母的那天很快就會到來……

「爺兒……」盈光笑得癡迷,感覺幸福正一步步往她靠近。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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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水雁樓離開沒多久,就有兩名丫鬟提著熱水入內準備伺候盈光沐浴,接著大批最時尚的華服由『天水莊』綢緞莊送到,甚至連貼身衣物都準備好了。

盈光舒服地泡在灑滿花瓣的澡桶內,感覺萬千寵愛集於一身的幸福,嘴角始終洋溢著笑靨。

沐浴過後,她任由婢女擦乾柔細的髮絲,隨意套上一件薄紗寢衣,半遮半掩住玲瓏的體態。

她像個等待被臨幸的妃子,不斷留意樓下的動靜,滿心期待著水雁樓進房來,並計畫著待會兒要怎麼迎接他回房。

只是,等待的時間特別漫長,她唯有藉由跳舞疏解緊張的情緒。順著心裡的節奏舞動雙手,墊起腳尖在屋裡不斷滑移,如絲的長髮隨之飄散,房裡氣氛極為沉靜,月光由窗外灑落,將她白色的身影照耀得有如純潔的仙子。

一旁的水雁樓沒有驚擾她,只是目不轉睛地欣賞眼前這幕美麗的景象。此刻的她潔淨得有如天上神仙,和勾引他的那個小淫兒判若兩人,到底哪個才是她的真面目?

水雁樓不禁迷惑了……

方才的飯局他像個無心的木偶應酬著那些人,腦海中盡是與她纏綿的景象,於是婉謝和那群人一起上花樓飲酒作樂的邀請,便要轎夫直接回到『天水莊』。

本該整理一下今天送來的帳冊,但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往樓上奔來。沒辦法,這一切的失常只是為了贏得這場賭局!

他給自己一個理所當然的藉口。

感覺微弱的嘆息由身後傳來,盈光嚇了一跳,失去平衡地就要往後跌去,水雁樓趕緊趨步上前抱住她。

好熟悉的景象……他記得自己曾在某時這麼做過,卻想不起來是在何時……

躺在他臂彎裡的盈光睜開雙眸,也憶起兩人初次見面的情景,不覺漾出孩子氣的笑容。「您又救了我……」水雁樓根本不知她說些什麼,但那不同於平時的笑容卻讓他心頭一震。

「這麼不小心!」他不想探究那是怎樣的心情,只得趕緊扶起她,假裝不悅地訓斥著,「這樣怎麼當個舞使?」

「盈兒只想當您一個人的舞使……」盈光像個孩子窩進他懷裡撇嬌,「人家等您好久了!」

「那……你跳舞給我看。」水雁樓腦海中忽然映出一個想像,於是彎下腰在她耳畔低喃著:「而且要邊跳邊脫去衣裳……直到一絲不掛!」

「爺兒……」盈光感覺心頭泛起一陣騷動,為他魅惑的話語。她會答應他的任何要求……

盈光從水雁樓懷中探出頭,對他笑得嫵媚,先是將他推坐床上,然後墊起腳尖開始往後移步,一個轉身,身上的外袍已然飄落。

對他嫣然一笑後,她舉起雙手在空中交纏著,然後伸往身後解開兜衣的系帶,當薄薄的布料快要飄落時,她舉手遮住雙乳,接著轉身回頭將兜衣丟向他,背對著他不斷扭腰擺臀。

他接住沾上她味道的兜衣,湊近鼻子深深吸口氣,慾望早已被平生所見最淫媚的舞蹈所挑起,卻依舊捺著性子觀賞只為他跳的獨舞。

盈光從不知道自己還會跳這樣的舞,但她就是想取悅他,身子自然而然地舞動著。她刻意背對著他,並對他翹起嬌臀,有意無意地將寢褲的褲頭往下拉,雪臀同時扭動出誘人的節奏。然後手指往褲頭一拉,光溜溜的嬌臀毫不遮掩地在他眼前晃動著,粉紅私處則在併攏的腿間若隱若現。

「轉過身來。」水雁樓吞咽口水,艱難地命令著。

盈光卻回頭對他笑得羞澀,「人家還沒跳完……」她感覺雙腿之肩傳來濕意,害羞得不敢回頭,只好繼續背對著他扭動腰肢,但這對水雁樓而言卻是無比的折磨。

「敢不聽爺兒的話,看爺兒怎麼罰你!」他趨前一把攫住扭動的嬌臀,將她的身子壓在躺椅上,快速解開快要爆開的熱杵,快速地在潤滑的穴口磨蹭輕刺。「光是跳舞就這麼濕了,不愧是小淫兒!」

「啊……盈兒要死了……」水雁樓一雙大掌同時攫住晃動的雙乳使勁地搓揉著,磨蹭的熱杵幾乎將緊窄的穴口擦出火花,一下子便將盈光推向高潮。

「敏感的小淫兒……」他只好攫起癱軟的嬌軀往床上走去,準備一整夜都不讓她有喘息的機會。

但他始終沒有進入她的身子,主動送上門的女人,絕不可能有多純潔……他一心這麼認定,對身下這副絕美的胴體既貪戀又鄙視。

整整三天,水雁樓除了開門讓楊總管送來帳冊和三餐,三天裡都足不出戶地留在「水天一色」,幾乎讓盈光沒有穿衣裳的機會。

但是,最後一天門外卻來了三名不速之客。

馬凱、白雲天和常在喜在楊總管帶領下進入了「天水一色」,卻僅能在門外聽著裡頭傳來的女人嬌吟聲。

「雁樓真是好樣的!沒想到盈光姑娘如此騷浪……」馬凱羨幕不已地說著,「不成!我得趕快找個女人去去火!」他急切地離開「水天一色」,顯然已經等不及了。

「唉!看來咱們得準備好那二十萬……」常在喜也跟著移開腳步,臉上微微泛著紅光。

水雁樓還未付出一百一十萬兩標金便讓盈光住進「水天一色」,還上了他的床,這賭注似乎也贏了一大半。

「那可不一定!」白雲天也挺羡慕好兄弟的豔福,但他樂觀多了,「『馭奴館』不可能白白放人,況且,盈光姑娘還未公開露臉演出,甚至陪宿其它男人……」

「兩人都已經打得火熱了,憑雁樓對女人的手腕。這也是遲早的事。」常在喜還是心疼那二十萬兩。

「我倒有個好主意!」白雲天靈機一動,隨即薅出賊賊的笑容。

「什麼主意?」

「這時候,該天仙姑娘上場了!」總要有人出來攪局,他們才不會白白損失二十萬兩。

常在喜立刻融會貫通。「『馭奴館』那邊也該有個交代了,呵呵……」

「沒錯!哈哈……」兩個好兄弟同時露出狡猾的笑容,勾肩搭背地離開「水天一色」的棧橋。

房內交纏的兩人卻將這些都拋到九霄雲外,他們盡情融入彼此懷裡,忘了天地,忘了賭注,也忘了自己。

「小姐,不好了!」許媽匆匆奔入燕嬤嬤所居的「燕子窩」,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

燕嬤嬤百般心煩地望著外頭的荷葉發呆,皺著蛾眉望著許媽,面紗也拿掉了,那張鮮少示人的容顏竟白皙得毫無一絲瑕疵。

「喲!你臉上的疤痕都不見了耶!」許媽霎時忘了慌張的目的,為了燕嬤嬤的臉驚豔萬分。

「看來和盈光那些丫頭一樣年輕耶!」燕嬤嬤臉上本來滿布著疤痕,似被人用匕首狠狠畫了幾十刀,所以人前一向覆蓋若面紗,只有伺候她十幾年的許媽見過那淒慘恐怖的模樣。

「真的嗎?」燕嬤嬤不在意地摸摸臉頰,反正她從不照鏡子,因為天熱才取下面紗,「說來師父的狗皮藥膏還挺有效的……」見許媽一直盯著自己瞧,露出奇怪的笑容,燕嬤嬤白了她一眼,趕緊轉開話題。「到底有什麼事,剛剛不是慌張得像失火了?」

「對哦!」許媽雙手用力一拍,趕緊在燕嬤嬤身邊坐下,「你知道盈光那丫頭去了哪裡嗎?」

「你有她的消息嗎?我正為此事心煩呐!」燕嬤嬤立即坐直身子,「那丫頭呢?」她一向給丫頭們極大的自由,沒想到盈光前幾天聲稱出門買東西就沒有再回來,急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方才我去市集,大家都在傳『馭奴館』的盈光姑娘跑去『天水莊』倒貼人家水老闆,兩人還關在房裡三天沒出門呐!」許媽一口氣說完,連忙為自己倒杯水。

燕嬤嬤倒抽一口氣手斕住許媽的水杯。「你說盈光去了『天水莊』,還上了水雁樓的床?」

「嗯!」許媽以口就杯,顯然渴了好久。

「這丫頭竟然幹出這種事!」燕嬤嬤雙手往桌案上重重一拍,接著不斷在屋裡踱步,「她竟然還沒收取贖身費就倒貼人家,還傻傻地賠了清白,這下又傳得眾所皆知,萬一這水雁樓不負責,她什麼都沒有了呀……這傻丫頭!」她心疼的不是那一百一十萬兩,事實上,那些丫頭的贖身費她都幫她們留著,等到真的有需要時會還給她們。

她是為那孩子的傻勁擔心呀!這麼輕易就送上門,男人不會好好珍惜的。

「是呀,這下誰還會要她呀?我看根本不用再舉行第二次競標會了,肯定沒人來了!」許媽也憂心仲仲。

「不成,我要去把她帶回來!」趁還沒傳得更難聽之前,她必須帶回那丫頭,大不了『馭奴館』養她一輩子!

「我跟你去!」燕嬤嬤抓起面紗覆上,兩人就要衝出門,卻被一個白髮老叟擋住。

「去了也是白去,別費心了!」這老人便是燕嬤嬤的師父,長居天山的世外高人天機老人,也就是四大金釵們最敬愛的天機爺爺。

「師父,您這話什麼意思?」

「你先坐下來聽我說。」天機老人將燕嬤嬤拉回屋裡,好整以暇地靠在太師椅上抽著水煙。

「那您就快說呀!急死人了……」燕嬤嬤一把抽走老人的煙斗,「您可別跟我說那個水雁樓就是盈光命定的人!」

「哎呀,真是聰明的小燕子,總算得到師父的一點點真傳。」天機老人稱許地摸摸燕嬤嬤的頭。

「可是,盈光她根本都還沒被標走,又白白倒貼了水雁樓,聽說那個人不是簡單的人物,這丫頭最後肯定人財兩失……」

「嗯!而且還可能賠上性命……」老人說得輕鬆,卻嚇壞了燕嬤嬤兩人。

「不成!我要去把她帶回來!」師父精通命理,應該算出盈光此去必遭劫難,燕嬤嬤不願眼睜睜看著從小帶大的丫頭有任何不測。

「我說過,她不會回來的!」天機老人拍拍燕嬤嬤的肩膀要她冷靜,「光丫頭這段情緣很早就開始,所以對這男人相當執著,現下肯定不願跟你回來……況且我算過,當她離開『天水莊』時,就是她的生命危在旦夕之時。」燕嬤嬤瞪大眼眸望著老人,眼底滿是擔憂。

「放心!師父不會見死不救的。」天機老人知道燕嬤嬤對那四個丫頭的關心,趕緊安撫著。

「可是……」燕嬤嬤雖然相信老人有這等本事,但仍一臉不放心。

在「水天一色」度過恩愛纏綿的五天,盈光以為已經抓住了水雁樓的心,感覺這輩子從未如此幸福過。

她不斷攬鏡自照,希望他時時刻刻回房都能見到最美麗的自己。

婢女小青呈上一盒子的珠寶,要她選個頸鍊戴上,搭配她優雅纖長的頸子,她卻指著頸上的珍珠項鍊說:「我戴這個就好了。」那是他第一次送她的禮物,也是她最珍愛的,因此除了沐浴之外從不離身:可是水雁樓至今都未認出這串珠鍊,以及她……

粗心的男人!盈光暗想著,嘴角忍不住泛出笑意,那模樣連小青都看呆了。

「小姐笑起來……好美!」

「呵呵……真的嗎?」盈光深知自己的美貌,但有人讚美還是挺開心的,於是挑了一副耳環送給服侍還算盡心的丫鬟,然後乘機探聽『天水莊』裡頭的狀況。「那麼,你說這莊裡還有哪位如夫人可以和我相比?」

「啟稟小姐,莊裡沒有您說的如夫人。」小青的眼睛完全被那對翡翠耳環所吸引。

「那……爺兒夜裡可有召誰侍寢?」盈光繼續追問著。

「只有天仙姑娘,但聽說那已是好久以前的事,自夫人辭世後,爺兒不再召誰入『水天一色』侍寢,除了盈光姑娘您……也只有您這樣的天人,才能和爺兒匹配。」小青趕緊說些好聽話,讓盈光聽得心窩兒雀躍不已。

「真的嗎?」如此一來,她不就沒有對手了?盈光對著鏡子露出自信滿滿的笑容。

此時,樓下傳來通報聲,說是有人找盈光。

「會是誰找我?」盈光百思不解有誰找她,最後想到該是胡師傅前來催促她繼續練舞。

她命下人將來客帶至湖邊的絕荷水榭,確認妝扮盡善盡美才翩然下樓。

「許媽?您怎麼知道我……」盈光一進水榭,見到等候的許媽,不禁輕呼出聲,也猜到她前來的目的。

「哼!不只我這老婆子知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馭奴館』的盈光姑娘贖身費一文未收就進了『天水莊』,還貼上了身子!」許媽沒好氣地說。

消息傳這麼快?盈光倒不擔心曝光,這樣反而讓大家知道她已是水雁樓的女人,他得負起責任。

不過,她擔心的是燕嬤嬤的想法,畢竟她是私逃出館,燕嬤嬤肯定很氣自己,才會要許媽來帶她回去。

盈光眼波一轉,立即露出甜笑,並攬住許媽的肩。「哎呀,好許媽,別把盈光說得這樣不堪嘛!畢竟爺兒已經標下了我,我已經屬於他了,他遲早會將標金送上,您回去請嬤嬤放心。」

「上次的競標已經流標,這是你親口說的,『天水莊』可以不履行約定。」許媽甩開盈光的手,決定不讓盈光的甜言蜜語所迷惑。這是出門前燕嬤嬤千叮萬囑的。

雖然天機老人說天命不可違,但她們還是不放心盈光,想和老天爺賭賭看。

「不會的,爺兒已經答應要為我黷身,只是他近來有批貨進來,必須先填上大筆銀子……」盈光一心相信水雁樓的說詞,「況且,盈光都是他的人了……」許媽見盈光執迷不悟,硬的不成便來軟的。

「傻丫頭呀,你不瞭解男人,只要送上門的,當然都是先吃了再說,等他玩膩了,到時你就什麼都不是,人財盡失呀!」

「不會的,爺兒不是這種人……」情愛的美好讓盈光看不清現實,反而對自己的受寵沾沾自喜,「聽說他已經很久沒召人侍寢,這『天水莊』裡也沒有半個寵妾,依爺兒對盈光疼愛的程度,相信已對盈光動了心……」

「傻丫頭,別再作夢了,水雁樓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他可是花名在外呀!」許媽無奈地搖頭,只得對盈光說盡水雁樓的風流韻事,「他進出花樓頻鍰,而且只挑處子陪寢,想巴結他的人不知送了多少女人上門,當然不需要養個小妾呀!」

「那是以前……現在他有了我,不會對其他女人有興趣了!」水雁樓不只每晚將她逗弄得欲死欲仙,有時大白天還會趁空檔回莊,有機會便纏著她溫存,顯然已經被她迷住了。

「依爺兒目前對盈光寵愛的程度,相信過不了多久,盈光便可成為『天水莊』的女主人,這贖身費自然少不了,您回去告訴嬤嬤請她放心,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見盈光還作著春秋大夢,許媽急得抓住她的手。

「你天機爺爺都說了,你繼續留在這裡會有生命危險,最後會被抬出去……別再作夢了!跟許媽回去,大不了咱一輩子留在『馭奴館』,聽我勸好嗎?」

盈光不禁笑許媽迷信。「呵呵,那該是等我老死了以後,總會被抬出去吧!」

「哎呀,你這丫頭怎麼都說不聽呀!」許媽急得跳腳,盈光卻一把抱住嬌小渾圓的老人家。

「好許媽,盈光知道您和嬤嬤疼我,但別為我擔心,只要我得到想要的,就會回『馭奴館』,好嗎?」

「哎呀,真說不過你,這可怎麼辦?」老的急得跳腳,少的忙著哄她,兩人都沒注意水榭外一雙幽暗的眼眸。

水雁樓回到「水天一色」,聽聞有人找盈光,他便跟著來到抱荷水榭,將裡頭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他眼眸一黯,悄悄地來,然後靜靜離開。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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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好不容易送走許媽,盈光頓覺疲累不堪。

回到「水天一色」的途中,許媽的話不斷在腦海響起,讓她以為已擁有的幸福蒙上少許陰影。

她不會讓任何人影響心情和目標!

盈光很快驅走這些想法,意志反而更加堅定,思索著接下來該如何讓水雁樓對她百依百順。

只是,一踏進「水天一色」,另外有個不速之客正等著她。

「你……就是那個自動送上門的狐狸精?」只見一張熟悉的嬌容正怒視著她,似乎恨不得撕去她的臉。

盈光的記憶飛快回到十年前,雖然眼前這張美麗容顏不再年輕,但她永遠不會忘記這位開啟她對舞蹈喜愛的啟蒙者。

「你……是飛仙姊姊?」盈光的語氣有著興奮和不確定。

敖天仙根本不認得她,反而認定她的表情和話語代表著嘲諷。「哼,別叫得這麼好聽,我敖天仙可不認識你這種不要臉的女人!」

「天仙姑娘,失禮了……」被潑了一盆冷水,盈光這才想起兩人此刻正處於敵對狀態,只好收回孩子氣的崇拜心態,「你先請坐,有話慢慢說。」

她明白敖天仙是來挑釁的,卻仍以禮相迎。

「少以女主人自居!這裡還輪不到你當家做主!」想當初自己也曾在「水天一色」受到專寵,敖天仙心裡有說不出的妒恨,滿臉的憤恨更突顯那難以掩飾的皺紋。

見敖天仙不領情,盈光也不再客氣。「至少我住在這兒,夜夜受到爺兒恩寵的是我。」她臉上仍帶著笑,示威意味卻是十分濃厚,惹得敖天仙怒火越漲。

「你憑什麼?」纖指怒指著盈光,敖天仙不甘心地喝斥著。

「憑我的年輕,我的美貌,我的身段,還有無人能及的舞藝。」盈光揮開敖天仙的手指,說話的同時步步逼近,句句實言逼得敖天仙節節後退,愕然跌坐椅上。

敖天仙強咽下不甘心,隨即起身反撲。「舞藝?你這黃毛丫頭也敢在我面前談舞藝?當本姑娘開始跳舞時,你可能連什麼是舞蹈都不懂,竟敢在我面前自誇?」前面幾句她都無話可說,但最後一句她可不承認!

盈光承認敖天仙說的是事實,但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她必須說,敖天仙的『飛仙胡旋舞』已經過時了。

「是,你的『飛仙胡旋舞』真是美到一個境界,盈光對你的舞技也深感佩服,但那些都已過時了……」

「你竟敢……」一向心高氣傲的敖天仙怎麼也不願面對這項事實,尤其由一個小輩加上情敵口中說出,更是氣人。

她隨手抓起一個茶杯丟向盈光,盈光往右一閃,茶杯差點扔中迎門而入的水雁樓。

「我可以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嗎?」他冷著眼眸望向敖天仙,敖天仙則連聲賠不是。「爺兒,我不知道是您,傷了哪兒沒?」

她拿起繡帕忙著拭去水雁樓身上的濕痕,他卻不領情地走向桌案後坐下。「你們當我這兒是哪裡,膽敢在這邊撒野?!」

盈光趕忙迎上前,掄起拳頭幫水雁樓捶背,故作無辜地說:「沒的事,都是盈光不好,說了姊姊不中聽的話。」

「你……」敖天仙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爺兒,是這女人先批評『飛仙胡旋舞』已經過時,天仙氣不過才……」

「那你一點都不這麼覺得嗎?」水雁樓反問著,心中浮現一個能讓敖天仙甘願離開的主意。

「不可能有任何舞譜能取代『飛仙胡旋舞』,正如天仙也是沒有人可以取代的,相信看過天仙表演的人都深有同感。」敖天仙依舊沉浸在過去的光環裡,仍是那個充滿自信的一代舞伎。

盈光默不作聲,她要先看水雁樓的反應。

「是嗎?」如果沒見過盈光的『點水搖』,他會承認『飛仙胡旋舞』是最好的。既然敖天仙不認輸,就讓她輸得徹底……

「既然你這麼有自信,不如來一場競演,這樣最公平,你們說可好?」水雁樓看著兩人,徵求她們的意願。

盈光很快回應,「一切遵照爺兒指示。」她要做個聽話懂事的女人,況且她有信心可以贏過敖天仙。她相信,只要贏得勝利,她的地位更不可動搖。

敖天仙也不甘示弱,「天仙也遵照爺兒所言。」

「很好。」水雁樓抓准兩人的心,這樣的結果已在他的預料之中,「三天後我將會舉辦一場競演,邀請十位貴賓充當評審,但到最後一刻我才會公佈名單。屆時你們將輪流演出各自的舞譜,由觀賞者評分,來決定由誰擔任『天水莊』的首席舞伎,有意見嗎?」

「是。」兩人同時表示贊同,不甘示弱地瞪著對方。

敖天仙心想評審大概都是水雁樓商場上的好友,深知那些人有多麼為她的『飛仙胡旋舞』瘋狂,每次表演後如雷的掌聲讓她有恃無恐;盈光則看準男人貪鮮的本性,她第一次演出不就贏得滿堂彩?

「不過……」水雁樓乘機提出獎懲,「輸的人必須離開『天水莊』,不得對我個人或『天水莊』有所糾纏,我會提供十萬兩銀子,足以讓一個人闊綽地過一輩子,同意嗎?」

「盈光願賭服輸。」盈光絕不容許任何事阻撓在她和水雁樓之間,也認為這是除去敖天仙的好辦法。

敖天仙不以為然地看著盈光,認定離開的必然是她。「留下的肯定是我,就照爺兒聽言。」

「很好。」水雁樓立即起草兩份同意書,分別由兩人按下指印。

這個計畫非但能按照賭約讓盈光當眾表演『點水搖』,更可順利解決敖天仙的糾纏,真是一舉兩得!

水雁樓冷冷望著兩隻鬥豔的孔雀,猶如觀戰的獵人,嘴角悄悄揚起殘酷的笑意。

答應參加競演後,盈光抱著必贏的決心加緊練習。

敖天仙理所當然佔據教坊的練習間,盈光只好向水雁樓爭取宴會廳閒置時讓她練習,他也答應了。

於是,盈光召來胡師傅陪她練習,卻始終無法定下心。她深知自己得失心太重,不像以前只是純粹喜歡舞蹈。

這晚胡師傅走後,她仍留下來練習,卻不慎從布幔上跌落。

「可惡!」盈光拍拍摔疼的嬌臀,綁好護住腳踝的布條,抓起布幔想再躍上,身後卻傳來低沉的聲音。

「沒了我的小淫兒還真孤枕難眠,原來她寧願被吊在空中,也不願回到舒服的床鋪……」

「爺兒?!」回頭瞧見水雁樓倚著門扉,微笑地望著她,盈光心頭一喜,三步並作兩步地奔入他懷裡,「盈兒好想您!也好想和您一起窩在暖被裡溫存……」

「那怎麼還不回房?是不是對爺兒膩了,寧願練舞?」水雁樓關上身後的門,將她摟得更緊。

此刻,盈光為了增加身子的輕盈,只穿上緊身舞衣,畢露的曲線在自個兒懷裡磨蹭,如往常那樣很快撩起他的性慾。

她有傳話說會晚點回房,要他先睡,但他卻輾轉反側,竟覺那張床大得冷清,只好過來找她。

「才沒有!」盈光貪戀地汲取水雁嘍身上的味道,更將身子莊他懷裡鑽,一人家只想贏得競演,這樣就能繼續留在爺兒身邊……」

她好喜歡他身上的味兒,有夜風的味道,冰涼卻溫暖……

「要不要爺兒幫你?」其實水雁樓已經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早已看出她的問題所在。

「怎麼幫?」盈光從他懷裡探出頭,一臉不解。

水雁樓神秘一笑,接著推開她,以熾熱的目光看著她,語帶魅惑地命令著:「脫光你的衣服!」

「啊?」盈光以為自己聽錯。

「我說脫光,一絲不掛。」水雁樓再次命令著,「像那天一樣,邊跳邊脫……」

「可是……在這兒?」她望著寬敞的宴客廳,雖然門窗都緊閉,但可能隨時有人進來……

「如果想贏得競演,就照我的話做。」水雁樓雙手抱在胸前,像個嚴格的師父。

感覺他正以目光剝光她的身子,愛撫她的身子,佔有她……盈光身子因為興奮而開始輕顫,真的照他所說脫去緊身白衣。

只是,這顫抖的手怎麼也不靈活……

並非第一次赤裸裸地站在他眼前,她竟感到無比害羞,不知所措地望著他,雪白的肌膚泛著紅光。

以為水雁樓會像往常那樣迫不及待地抱著她,想在這兒與她溫存,他卻依舊動也不動,一臉的嚴肅。「現在開始你的舞步。」

盈光瞪大眼眸,羞赧地併攏雙腿。「這樣……怎麼跳舞?」光著身子跳舞,還要不時張腿下腰,這樣的姿勢……好難堪!

「上去!用你的眼神和身子勾引我,擺動你的臀,想像我正用眼神和你歡愛,用我的唇舔弄你身子每一個部位……」沙啞的聲調如催眠般地調情,惹得盈光慾火難時,忍不住衝向水雁樓。

「爺兒,小淫兒想要您……」

水雁樓卻無情地推開她,「想要就用舞蹈勾引我,用你的身子和眼神勾起爺兒的慾望!」

「爺兒……」她無助地看著他,他卻以一副不容妥協的態勢催促著,「快去!」

她輕咬著唇,只好轉身卷起布幔,開始跳起『點水搖』的舞步。

很奇妙地,感受他正以眼神愛撫著自己的身子,盈光的舉手投足更加媚人,並不時以眼神回應、挑勾著他。

舞動的同時,她純然感覺自己是個被愛的女人,身體的每一吋肌膚都呐喊著欲求和渴望。

爺兒,愛我……盈兒想要您吻我的唇,輕舔我的乳尖,瞧見沒,它們正為您綻放!還有這兒已經濕透了,盈光期待被你舔弄、被您充實呀……

水雁樓稱許地望著在空中舞惑的仙子,感受她身子對自己的渴望,還有那眼神……他被逗得已經難以克制想狠狠充滿她體內的衝動。

此刻,盈光的身子不停地迴旋再迴旋,接著緩緩飄落地面,雙手捲繞著布幔,無力地低垂著身子……

一個被誘惑而落入凡間的仙子,最後陷入愛慾的泥沼難以自拔--絕美的收場!

水雁樓再也無法忍受地快步走向盈光,眼神帶著濃烈的慾念。

盈光本期待他的掌聲,一抬頭卻見他如野獸般沖向自己,那眼神熾焰得令她渾身顫抖。

還來不及解開雙手的束縛,光裸的嬌軀已被攬入懷裡,濃烈的鼻息燒灼了她的臉、雙乳及小腹,接著她感覺下身被抬起,雙腿架開在他肩上,然後濕熱的靈舌如蛇般鑽進她的慾望之源,直達心靈深處…

「啊……爺兒……」盈光如落難的仙子沉浸於愛欲情潮之中,僅存的意識仍清晰跳躍著--她這次贏定了!

三天後,競演登場。

其實消息已傳遍京城上流社會,人人爭相成為競演的座上賓以及評審,親眼目睹這空前絕後的舞藝競賽,因此,與水雁樓相識的富豪貴胄莫不表明參與的興趣,甚至願意出十萬兩取得競演的評審席次。

水雁樓一直沒有選定評審名單,以防敖天仙事先套交情。直到演出前半個時辰,受邀的貴客才知道自己已經入選,隨即整裝趕赴這場冠絕天下的競演。

名單之中當然少不了馬凱、常在喜、白雲天這三個關鍵人物。

「呵呵!沒想到雁樓還真有本事,這招厲害!」常在喜對白雲天笑得無奈。

「是呀,真有他的!」他們兩人刻意對敖天仙散播不利於她的消息,本以為她已將『天水莊』鬧得雞犬不寧,誰知道她竟答應參加這場競演?害他們不得不佩服好友這一石二鳥之計耍得高明。

「你們這是打什麼啞謎呀?」馬凱對著門口引頸期盼,不時回頭望著笑得奸詐的兩人。

「馬大哥,這兩位姑娘的舞您都見識過,平心而論,您認為誰略勝一籌?」

想起那兩位天仙般的姑娘,馬凱隨即露出一臉癡迷。「若論姿色和舞技,還有舞曲的吸引入,當然是盈光姑娘;可惜那身段少了點成熟女人的風情和韻味……不過,經過雁樓這陣子的調教,大概有所不同吧?嘿嘿!」

馬凱笑得曖昧,兩人也跟著大笑,認為馬凱心思粗中帶細,說得還挺中肯的。

敖天仙首先出場,以『飛仙胡旋舞』引來一陣熱切的掌聲,因為評審大多都見識過敖天仙的舞姿,也是她最忠實的擁護者。

敖天仙以為自己贏定了,信心滿滿地舞完整曲,絲毫沒有差錯,宴客廳當場爆出如雷掌聲。

在橫樑上待命的盈光,則感覺自己的心臟就要跳出口中。

方才她也瞧見敖天仙的舞,還是如十年前那般令她震撼……此時,她竟有些怯場了。

她慌亂地往下搜尋熟悉的身影,恰好對上水雁樓抬頭凝望著她,兩人四目相接,他竟刻意伸出舌尖舔舐著薄唇。

盈光霎時羞紅了臉,她當然知道他這動作代表的含意,同時明白水雁樓正提醒著她該怎麼做。

她隨即換上笑靨,眼波含媚,嘴角揚春,媚而不淫,身段和氣勢也跟著不一樣了。

音樂一揚起,盈光往下一躍,開始以眼神和身子挑勾著水雁樓--她眼中唯一的男人。

水雁樓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穿梭紗幔間的盈光,一如那晚的魅惑身影,讓他的慾望也跟著被挑起。

只是,當他往左右一瞧,在座十個男人也都漲紅著臉,臉上同樣露出赤裸裸的慾望,似是要以眼神將那抹勾人的身影吞入腹中。

這讓他心口湧起一陣酸意,他不明白這是什麼感覺,只是恨不得挖出這些人的眼珠子,並後悔這麼調教她。

盈光將一曲『點水搖』舞得淋漓盡致,跳得盡善盡美。當她做出如那晚淒美絕魅的結尾時,現場鴉雀無聲,竟連一個掌聲也沒有。

每個男人心裡所想的,和那天水雁樓的心思完全一致--他們都想染指眼前這個被愛慾捆綁的墮落仙子!

水雁樓率先打破沉默,禁止這些人繼續意淫「他的女人」。「以上兩位都表演完畢,請寫下各位嘉賓腦海中『天水莊』首席舞伎的最佳人選。」

無人為盈光喝采,因為他們正忙著掩飾被撩撥的慾望,假借提筆化解身體的緊繃。

聽不到任何掌聲,這些評審們也都沒有望著她,盈光以為自己輸定了,一臉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尤其敖天仙還以勝利者姿態入內,走近盈光身邊時刻意嘲諷一聲:「我看你還是現在離開吧!以免輸得太難看。」

盈光傲然揚起下巴,不願輸了面子又賠了尊嚴。「結果尚未分曉,誰都可能贏。」

正當兩人背對背不願瞧見對方時,水雁樓正從統計票數的下人手中接過一封信,裡頭公佈勝者的票數和姓名。

他慢條斯理地展信,眼眉跟著一挑,以充滿妒意的眼神掃過在場的所有男人,他們則繼續以目光侵犯盈光。

盈光卻緊張地垂著頭,絲毫不知自己若隱若現的曲線有多誘人、可口。

下次絕對不讓她穿這樣跳舞!

水雁樓努力咽下心口的酸意,然後以低沉的嗓音宣佈結果:「在場所有評判全數通過,『天水莊』的首席舞伎是--盈光姑娘!」

「不可能!」敖天仙臉色一垮,急步衝上前搶去水雁樓手中的信一瞧,接著用力撕毀它。

她手指著在場幾個男人失控咒罵著:「你們不是說我美如天仙嗎?尤其你--王大富,你爬上我的床時是怎麼說的?還有你這個肥豬、死色鬼!不是說好無論如何都要幫我?」

為了贏得這次的競演,敖天仙完全豁出去了,她猜測了幾個可能會入選評判的人選,先是一一拜訪他們,接著便以身子為餌讓他們嘗甜頭。誰知這些男人卻陣前倒戈,這口氣教她怎麼咽得下去?

被點名的男人個個尷尬地垂下頭,水雁樓瞪了他們一眼,接著拉住瀕臨瘋狂的敖天仙。「夠了,別鬧了!」

敖天仙卻撲進水雁樓懷裡,緊緊抓著水雁樓的衣襟哭求著:「爺兒,別送我走……看在天仙伺候您多年的份上,求您……」

「用身體賄賂評審?這筆帳我都還沒跟你算呢!」水雁樓卻拉開敖天仙,一臉嫌惡地整整衣襟,「願賭服輸,當初你已經畫了押,記得嗎?該給的我還是一文也不會少給你,算是對你仁至義盡。」

接著,他不願再瞧愕然呆立的敖天仙一眼,逕自轉身走向愣在原處的盈光。

盈光尚未來得及品嘗勝利的滋味,卻被敖天仙的瘋狂行徑嚇壞了。

畢竟她曾是自己的偶像,驚為天人的飛仙呀!盈光心裡浮現絲絲難過和罪惡。

望著走向自己的水雁樓,此刻她竟覺得他好絕情、好殘忍!

「怎麼啦?贏了不開心嗎?」水雁樓扯下一條垂掛的紗幔覆住盈光,並佔有性地攬住她,明白宣告他的所有權。

盈光對他露出虛弱的笑容,像隻溫馴的貓兒偎進他懷裡。

水雁樓一把抱起她,故意大聲說給在場的所有人聽:「咱們回房去好好慶祝一番!」

「爺兒……」盈光霎時羞紅了瞼,只能任由他抱著,臉上開始有了勝利的喜悅。

幸虧勝者是她,這是她應得的……盈光只能這麼想,以驅走勝利的苦澀。

但當兩人經過敖天仙身邊時,敖天仙卻狠狠瞪了盈光一眼,憤恨地詛咒著:「你不會得意多久的!等爺兒玩膩了,你的下場就會和我一樣!」

「來人,送天仙姑娘回房打包行李。」對曾經寵愛的女人,水雁樓把情愛撇得一乾二淨。

「下一個被拋棄的就是你!」敖天仙仍在身後大喊,盈光更加偎進水雁樓懷裡,心頭的不安讓她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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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敖天仙離開後,盈光正式升任為『天水莊』首席舞伎,集水雁樓所有寵愛於一身。

所有頂級的綾羅綢緞、珠寶飾品都往她眼前送去,水雁樓夜夜的陪伴和寵倖,更讓盈光感覺自己生活在幸福的雲端。

愛情驅走不安,到手的頭銜更讓她耽溺於眼前的風華,她不再記得敖天仙離開時的難堪和詛咒,一心作著成為『天水莊』女主人的美夢。

這夜纏綿後,水雁樓摟著她,觸及她頸上鮮少摘下的珍珠項鍊,漫不經心地問:「老戴這條鍊子,怎麼不戴爺兒送的?都比這大上好幾倍……」

盈光輕笑出聲,「這也是您送的呀!」

「何時送的?爺兒才不會對你如此吝嗇!」水雁樓斜睨項鍊一眼,一臉不以為然。

「好久好久以前……這是盈兒珍藏好久的禮物。」盈光夢囈般地說著,本想告訴他事情的始末,卻想到還有更重要的事。「有件事…困擾著盈兒。」

她試探地望著水雁樓,他轉過身摟住她,粗壯的大腿佔有地夾住她的腿,不懷好意地說:「有什麼事比喂飽爺兒的小兄弟還重要嗎?」

已經一個月了,他從未在她身上得到真正的饜足,只是過門不入無法滿足他一向強烈的性慾,卻也讓他對其他女人失去興致。

他必須儘快解決她,否則遲早會憋死自己……

「您每次都這麼不正經!」盈光纖手輕拍他的胸,嘟嘴俏罵著,「盈兒跟了爺兒有些日子了,也成了『天水莊』的舞伎,可盈兒賣身於『馭奴館』的卑微身分一天不消除,就這麼跟著爺兒,只怕玷污了您的名聲呐……」說著,那雙眼眸還真的盈滿水光,看來楚楚動人。

盈光說得婉轉,水雁樓當然明白她要的就是那一百一十萬兩的贖身費,卻故意不挑明。「只要夜夜有盈兒相伴,名聲對爺兒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一番推辭說得冠冕堂皇,卻令盈光相當感動,但答應燕嬤嬤的一個月期限將至,屆時燕嬤嬤肯定親自上『天水莊』來要人或要錢,她必須先做好準備。

不得已,盈光還是將話挑明。「知道您疼盈兒,但……我就這麼成了您的人,賣身契卻還在『馭奴館』,盈兒與嬤嬤約定一個月內必然將自己標出去,否則就得任由處置……只怕到時燕嬤嬤會親自上門要那筆贖身費。」

水雁樓一聽不免心喜,只要『馭奴館』上門要錢,他大可推說是盈光自動送上門,反正流標之事眾所皆知,正好請『馭奴館』的人將盈光帶走,一切都不關他的事。

只是,還有最後一項任務必須執行……

「贖身費的事屆時爺兒會解決,希望能湊到這筆錢……唉!」水雁樓輕嘆一聲,跟著起身下床,披上外袍望著窗外的夜色,不發一語,好似心事重重。

聽他會負起責任,盈光只覺放下心中一塊大石,對水雁樓更是依戀不已。只是,從未見他露出這般沉重的表情,好似有什麼難解之事,不免引起她的關切。

盈光跟著下床,不著一縷地從身後抱住水雁樓,憂心問著:「怎麼啦?是不是贖身費有困難?我可以跟燕嬤嬤商量,看能不能少一些……」

水雁樓抓著環住腰際的纖手,愛憐地說著:「贖身費的事我會解決,那算是將你迎進門的聘金,代表我的心意,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爺這麼疼盈兒,我好高興!」盈光一聽,更覺他對自己的真心,越想為他分憂解勞,「若不是這件事,為何嘆氣?說出來讓盈兒幫忙想想辦法,雖然盈兒腦筋不像您如此聰明,或許還有些用處。」

雖然喜歡他自信滿滿的模樣,好像天塌下來都不動聲色;但心事重重的他卻更令盈光心疼,畢竟撐起這麼大的家業,該是多麼沉重的責任。

雖然是自己挖的陷阱,但盈光口中的真切,卻讓水雁樓略為感動。

女人們個個都想從他身上獲得,從未有人為他著想,替他分憂,而第一次讓他感動的女人,卻是他刻意玩弄的對象--這讓水雁樓心裡產生一絲愧疚。

他轉過身捧起那張關切的小臉,表情卻有些不自然。「唉!商場上的事不需要女人家擔憂……只要有你,再大的困難爺兒也會撐過去。」

盈光卻認為他心底有事,只是不想讓她擔心,於是緊緊抱著他,仰起小臉真切地說:「讓盈兒為您分憂解勞,好嗎?盈兒喜歡見您開心,這樣我才會開心……」

水雁樓望著她,久久說不出話來。他低下頭吻住她的唇,聲調變得好溫柔。「別擔心,我會解決。」

此刻,他臉上的感動一點都不虛假。

這天,打賭的四人約定在「天水酒樓」碰面,水雁樓卻不似以前那樣一派悠然,整晚都是面無表情。

白雲天故意出言調侃,「雁樓,期限快到了,你這六十萬兩準備要輸給咱們了嗎?不然怎麼一臉鬱悶,好像很苦惱?」

水雁樓眼眸一瞪,自然不肯服輸。「你們才得趕緊湊齊二十萬兩!」

「期限是快到了,盈光姑娘非但成了你的寵奴,也開了咱們的眼界……但最後那件事呢?何時讓盈光姑娘答應陪宿?」常在喜料定水雁樓做不到,否則今天水雁樓就不會一臉苦悶。

一聽到陪宿,馬凱立即躍躍欲試。「我願意捐軀讓盈光姑娘陪宿!」

那天見試過盈光的表演,她已經成為馬凱性幻想對象的第一人選,害他和其他女人纏綿時都把她們想成是盈光。

水雁樓狠狠瞪了馬凱一眼,恨不得撕去馬凱那張淫穢的臉。「想都別想!」

他這幾天一直想著此事,但只要一想像別的男人抱著盈光,在她身上為所欲為,他心底就泛起陣陣殺氣。

這種感覺很不妙……這樣他該如何執行最後計畫?

「算了吧!別勉強了,我看雁樓根本捨不得盈光姑娘,連請她再跳一次『點水搖』都不肯,更何況讓別的男人碰她?」白雲天看出好友似乎不太對勁,故意說風涼話。

常在喜也跟著附和,「看這張臉,分明就寫滿了妒意。」

如果心底沒有一絲在乎,水雁樓可以對女人絕情到冷血,這點他們都很明瞭。

「哼,我水雁樓還不知道嫉妒這兩個字是怎麼寫的!不過是一個自動送上門的舞伎,我只是不喜歡別的男人碰我用過的女人,即使大爺已經玩膩了!」水雁樓猛飲一杯酒,心裡卻鬱卒得要命。

「既然如此,就照約定執行呀!一個被你玩膩的女人還值六十萬兩,盈光姑娘知道了肯定十分不甘心……」白雲天開始為盈光感到惋惜,「不過,相信她即使離開『天水莊』,也可以找到另外的金主……」

『天水莊』競演結束後,盈光的人氣更加上揚,往後即使離開『天水莊』,相信會有很多人捧著大把銀票上『馭奴館』為她贖身。

「我願意出五十萬兩!」馬凱肯定是那第一個。

水雁樓咬著牙,恨恨地再乾一杯酒。他沒辦法讓別的男人碰她,任何人都不成……忽然間,水雁樓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什麼好主意。

「慢著!當初打賭時,只說讓盈光為了我和其他男人陪宿,可沒指定哪個男人……」他開始露出狡猾的笑容,「所以,這個男人也可能是我……」

「呿!如果是你還有啥好賭的?她不天天陪你過夜?」馬凱第一個不同意,其他兩人跟著抗議。

「是呀,這樣盈光姑娘肯定一百個願意,不成!」

水雁樓繼續說服,「如果她不知道陪宿的對象是我,這樣不就得了?主要的目的也是為了試探她對我的忠誠,還有……愛。」他幾乎無法說出最後那個字,好似褻瀆了它.

「嗯!好像有些意思……那你想怎麼玩?」白雲天見水雁樓對盈光的在乎不比尋常,只覺此事比賭約還有趣,決定陪他玩下去。

畢竟,能有人讓水雁樓這般費盡心思,也算是奇蹟一件。

「這件事就需要你配合了……」水雁樓接著說出計畫,並為想出這招「暗渡陳倉」之計感到沾沾自喜。

他沒想到的是,自己對盈光的在意一點一滴侵入骨血,心也跟著慢慢淪陷。

怎麼還沒回來?

盈光等了一整晚,都已經一更了,卻不見水雁樓回房,只派人傳話說要她先睡。

她怎麼睡得著?那天之後他雖然不再提起生意上的事,眉宇間卻隱約帶著愁緒,雖在她面前勉強露出笑容,但她知道有事。

他不想讓她擔心,但見他這樣,怎能不擔心?

盈光披著袍子在書齋門口引頸盼望,終於聽見水雁樓的聲音,似乎在嚷些什麼,夜裡聽來格外清楚。

她趕緊迎上前,他顯是喝醉了,正由兩個小廝攙扶回來。

「怎麼喝得那麼醉?」盈光趕緊讓下人扶他上樓,將他放倒在床上。

水雁樓一躺下,見到盈光便拉著不放,順勢將她推倒在床上。「小淫兒,讓爺兒今晚好好愛你幾回……」

「別這樣!」盈光只當水雁樓醉糊塗了,趕緊推開他起身,要下人先退下。「爺兒我伺候便行了。」

她接著脫下水雁樓的鞋靴,正扶起他欲脫下外袍時,他卻吐了她一身。

「哎呀!」盈光望著身上的穢物驚叫一聲,但下一個動作卻是趕緊幫水雁樓拍背,「吐出來會舒服一點……」

「我沒醉……」水雁樓揮開盈光的手,顯得昏昏沉沉,盈光只好讓他躺下,先是脫去髒汙的外袍,然後忙著幫他更衣、擦拭身子並伺候茶水。

待一切都弄乾淨時,她在床邊坐下,纖手輕撫著他的臉,心疼得就要落淚。「爺兒,到底什麼事困擾著您?您這樣盈兒好心疼……」

水雁樓的頭在枕上左搖右晃,囈語般地低喃著:「盈兒……我的盈兒……」

「我在這呐!爺兒。」盈光趕緊抓住他的手,憂心問著:「您覺得怎樣?不會喝還喝這麼多……」

水雁樓匆然張開雙眸,抓緊她的手問道:「如果有一天……我什麼都沒了,你還會待在爺兒身邊嗎?」

盈光心頭一顫,淚水跟著滑落。她不知道他說的是醉話還是真的,卻令她震驚萬分。

難道『天水莊』真的出事了?難怪他這幾天深鎖眉頭,卻又不敢讓她知道……假使『天水莊』真的化為烏有,他怎能承受得住?

見盈光沒有回答,水雁樓猛地放開她的手,頹然地搖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真是樹倒猢猻散,人情冷暖呀!」

「不!我不會離開您!」盈光回過神,趕緊捧住水雁樓絕望淒涼的臉龐,急切地保證,「就算所有人都離開,盈兒也不會丟下您不管,我會陪您一輩子,就算您一無所有!」

一字一句都是她最真切的告白,伴隨著一顆顆疼惜的淚水。

水雁樓為她真誠淚水而動容,輕聲問著:「為何對我這麼好?」

「因為……」盈光哽咽了一下,「我愛您!」從好久以前就愛著你呀……

這一刻,她看清自己的心意,才知道那種不離不棄,為他歡笑、為他心疼落淚的心情就是愛。也唯有此刻,她才敢表現愛意--毫無所求的愛。

這三個宇說得深刻真切,水雁樓不知自己為何感到鼻酸。他努力咽下心頭的酸楚,繼續問著:「為何……愛我?」

他不相信短短幾天,她便對自己有著如此深刻的情感。愛來得太快,快得令他質疑她仍是作戲。

「因為是你,不管富有或貧窮,你就是你……」盈光笑著回答,笑中帶淚。

好久以前,從她墜入他懷裡那一刻,她就有了這樣的體認。因為是他,她才汲汲營營想進『天水莊』,只因為他。

水雁樓啞口無言,只能繼續裝醉。「我不信……不相信……」

他一把推開她,翻身過去閉上雙眼,不想面對盈光那張認真的淚顏。

見他似乎睡著了,盈光脫去繡鞋在他身後躺下,緊緊抱著溫熱的背,柔聲低喃著:「爺兒,盈兒愛您……」

水雁樓張開眼眸,表情顯得迷惘。

隔日,當水雁樓醒來時,盈光已等候一旁。她先是細心地伺候他梳洗,接著開始幫他綰髮,她嫌小廝做來粗手粗腳,所以總是由她為他梳裝。

水雁樓始終不發一語,輕皺著眉,感覺內心的頑固角落已開始崩落,正猶豫著要不要停止這項計畫。

盈光卻以為他的凝重和昨晚那番醉話有關,心頭跟著他的眉間一樣揪緊。

為他繫上冠戴後,她雙手攬住他的頸,將臉貼近他的頰柔聲說著:「昨晚盈兒所說的都是真心話。」

水雁樓卻裝傻,「昨晚……你說了什麼?我又說了什麼?爺兒怎都不記得?」

盈光信以為真,心中卻不免失望。

原來他不記得自己昨晚那番深情告白……但人說酒後吐真言,她相信他昨晚不會無故說那些話。

「您說『天水莊』似乎就要不保……」盈光決意今天就要問出個結果,「情況真有如此嚴重嗎?」

劍在弦上不得不發,也好,就藉此試探她的真心……水雁樓決定照著計畫行事,先是輕嘆一聲,又是那句老話。「你別擔心,我會想辦法。」

盈光一把坐在他膝上,攬著他的肩追問著:「不要!盈兒今天就要知道發生何事?我想為爺兒分憂,不願見您愁眉不展。」

水雁樓捧著那張關切的小臉,感動地說:「也沒什麼事,只是船隊那邊出了狀況。」

「什麼狀況足以影響『天水莊』的存亡?」她就知道有問題……

「唉!目前也尚未論定。」水雁樓跟著說出預先想好的說詞,「『天水莊』的船隊從南洋運了一批價值連城的珠寶到京城,豈料半途遇上大風浪,船隊全都沉沒,不但委託的貨物都沉入海底,連船上的人都遇難……這下,委託的『雲頂商號』急著跟咱們索賠,那些罹難船員的家屬也要照顧,這回將『天水莊』的產業賣了可能都不敷賠償……」

見盈光一臉蒼白,水雁樓趕緊安撫她,「你別擔心,我自個兒會想辦法。」

盈光沒想到事情如此棘手,但既然她已開口要幫忙,只能盡全力支持他。「盈兒要一起幫您度過難關--如果我幫得上忙。」

水雁樓臉色一變,頹喪地低喃:「是有個辦法……但我絕不會答應。」

「什麼辦法?」盈光眼眸一亮,「您快說呀!」

水雁樓卻一把抱緊盈光,彷彿怕失去她。「不成!我水雁樓什麼都能失去,絕不能賠上自己的女人!」

盈光身子一僵,連忙推開他。「您……這話什麼意思?」

水雁樓咬牙切齒,忿恨地說:「那個白雲天,就是『雲頂商號』的當家,居然提出那種無恥的條件!虧他平時和爺兒稱兄道弟,大難來時卻還想染指我的女人!」

「什麼條件?」盈光刷白了臉,靜靜問著。

「白雲天自從見過你跳舞,不知說了多少次要我將你讓出去,我都不肯,現在卻落井下石,居然提出要你陪宿一夜的要求,才願意和我協商……我當然不肯,於是他便威脅告到衙門,要查封『天水莊』所有產業!」

水雁樓說得義憤填膺,盈光的心卻沉到谷底。

陪他一晚?!要她和別的男人共度一夜,任他對自己做出那種親密事兒……她做不到呀!

見她默不吭聲一臉沉重,水雁樓猜出她內心的掙扎,連忙安撫著:「你別想太多,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即使你答應了,爺兒也不願讓別的男人碰你……連我死了都不准!」

「爺兒,我……」盈光泫然欲泣地望著水雁樓,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水雁樓以吻封緘,「噓……別再提起這件事了,別擔心,我會想到其他解決方法的。」

盈光忍不住投進他懷浬,內心陷入天人交戰。

當晚,水雁樓同樣要盈光先睡,自己卻在樓下書房不斷撥弄著算盤,桌上則堆滿了帳冊。

算盤滴滴答答的聲響如同盈光的心七上八下,她怎麼也無法成眠。

起身披上外袍,她悄悄下樓想為水雁樓盡點心意,在樓梯問卻見到水雁樓獨自癱倒在椅子上,茫然望向遠方,猶如失了魂的偶人。

盈光忍不住熱淚盈眶,爺兒,您這樣盈兒看得好心疼好心疼呀!她在心裡呐喊著,同時想起早上他提起的事。

陪其他男人一夜,爺兒又可恢復往日意氣風發的英姿,也可挽救『天水莊』--只要她點頭。

此時,水雁樓揉著緊皺的眉間,輕輕嘆了一口氣,更讓盈光看得好辛酸。

只要一夜!她悄悄上樓,腦中不斷重複著這四個字。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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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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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隔夜,盈光聲稱要回『馭奴館』和燕嬤嬤商討競標金延緩付款的事,瞞著水雁樓來到白府,要求見白雲天。

「盈光姑娘親自蒞臨寒舍,真讓白某受寵若驚呀!」白雲天應水雁樓的安排,刻意露出色慾薰心的表情,伸手就要往盈光的手摸去。

盈光連忙將手藏在身後,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她似乎見過他兩次,都在『天水莊』的舞宴上,雖然當時她眼中只有水雁樓,但對白雲天的臉稍有印象。

他的身形和水雁樓差不多,長得也滿英挺的,誰知卻是個落井下石的小人,盈光實在無法對他擺出好臉色。

「小女子今天前來拜訪,是想和白爺談談『天水莊』的事。」

「水雁樓肯讓你來啦?哼!當初說得多麼有志氣,最後還不是靠女人出面收拾善後!」白雲天故意詆譏水雁樓。

盈光急著反駁,「是小女子自己要來的,爺兒不知道,請您別這麼說他。」若是水雁樓知道了肯定會阻止,她只好瞞著水雁樓前來找白雲天。

白雲天臉上閃過稱許的表情,很快又露出色相。「既然水雁樓都快垮了,要不乾脆盈光姑娘就此留下來當我的女人……」他接著出手想攬住她的肩。

盈光靈巧地閃躲開,「只有一夜,就按照您之前和水爺的約定。」

怎麼辦?連靠近別的男人她都無法忍受,怎麼和他做出那樣的事……盈光忍住想哭的衝動,故作鎮定。

「只有一夜呀……」白雲天則一臉惋惜,「爺兒勉強接受……不過,你得答應我提出的任何要求,不得拒絕或抵抗。」

「你只能得到我的身子,別想我會有任何回應。」盈光拉開與他的距離,身子卻微微發抖。

「哈哈!只要能得到這副每個男人都想擁有的嬌軀,即使一夜風流,白某做鬼也甘願呀!」

「那就簽下契約,我要您給『天水莊』寬限三個月,賠償金額減為一半。」她記得水雁樓說過,只要給他三個月期限,賠償金減個五成,就可度過這次難關。

「一半?這不是太便宜水雁樓了?」白雲天故意刁難,卻暗自佩服盈光的膽識。

「那白爺的意思是……盈光不值這價錢?」盈光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絲毫不肯讓步。

這身子能為爺兒爭取多少算多少,只能這樣了……

「當然值得!」白雲天趕緊陪笑。

「那就立據為憑。」盈光只想速戰速決。

簽妥兩份契約後,盈光細心疊起那張攸關『天水莊』命運的紙張,將它藏在袖袋內,白雲天立即露出迫不及待的表情。「那麼,從這一刻起,盈光姑娘一整夜都屬於白某了……」

盈光再次躲開他,「我……想先沐浴。」

「呵呵……洗得香香的,抱起來更銷魂呀!」白雲天立即吩咐下人將盈光帶到廂房。

怎麼辦?

盈光坐在澡盆裡緊抱著身子,腦海不斷重複這三個字。

她想藉由沐浴拖延時間,看能不能想出脫身的方法,但在澡間外等候的丫鬟絕不可能輕易讓她離去。

但她不可能讓別的男人碰她呀!之前對白雲天的虛與委蛇只是想得到那份契約,如今已經到手,她必須想法於脫身。

正當她苦思不出對策之際,身後的燭火忽然熄了。

「啊!」盈光驚呼一聲,黑暗中卻也無計可施,只好乖乖坐著等婢女重新掌燈。

聽到腳步聲,讓她稍稍安心,但澡間內仍一片黑暗,她覺得水有些涼了,正想起身,卻忽然被人從身後攫住。

「啊!放開我……」盈光心想大概是白雲天等不及了,因而摸黑欲霸王硬上弓,她猛力掙扎,一心護衛著自己的貞潔。

男人有力的大掌直接襲上她胸口,使勁揉捏著一雙溫熱飽脹的凝乳,肆意地擰轉著小巧的紅梅。

「不要在這裡……求您……」盈光依舊掙扎著,因為恐懼而顫抖。

男人沒有說話,火熱的鼻息噴在光裸的後頸,有如發情的猛獸,溫熱的大手探進緊攏的三角地帶,硬是擠入濕淋淋的恥毛間,尋到隱匿底下的花核使勁揉捏。

戰慄快感由情慾的核心傳至全身,小核本能地沁出潤滑的蜜液,更方便他指尖的挑勾。

這兒本來就是盈光最敏感的部位,她極力隱忍著興奮的快感,緊咬著牙強迫自己不叫出聲。

怎會這樣?她不該對其他男人的碰觸有感覺呀!她到底怎麼了?盈光對自己的原始反應感到羞愧,因而流下難堪的淚水。

男人卻不放過她,似乎打定主意要讓她尖叫,指尖就著動情的滑液,開始快速在小核上來回顫動……

「啊……」盈光終於難以克制地尖叫回應,臉上卻帶著悲憤的淚水,達到了高潮。

接著她感覺自己被抱起來走向床鋪,黑暗中,她閉起眼眸不去看男人的臉,只覺自己陷入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惡夢。

他讓她跪趴在床上,一把攫起圓潤的嬌臀使其高高翹起,她不知他的意圖,正想抗拒這難堪的姿勢,卻感覺男人正以濕熱的唇舔舐她的背脊,沿著脊骨緩緩下滑……

她身子不停地顫抖,肌膚上佈滿泛起的疙瘩,只能緊咬著手指不讓自己再度尖叫。

別的男人只能佔有她的身子,別想侵犯她的靈魂……但她恨自己的身子對他的觸摸有所回應!

當男人的唇舌在毫無遮掩的私處恣意舔弄時,盈光好幾次因為高潮差點暈厥過去……

身子是歡愉的,但她的心卻留在地獄,不知這折騰何時會過去。

從前一次高潮醒來,她感覺男人的硬物往她體內鑽去,她盡守著這道最後的防線,使出僅存力氣甩動嬌臀,卻感覺小穴硬被撐開。

「不可以……」她努力縮收著穴壁想甩開男人的入侵,卻將硬物含得更緊,而且更往身子裡鑽去。

「不要……好痛!」她不知道為何他的進入會讓她如此疼痛,不知他用什麼折磨自己……以往和水雁樓歡愛從不曾如此痛過,除了剛開始。

想起水雁樓,盈光不禁痛哭失聲,將頭悶在枕裡不斷泣喊著:「爺兒……爺兒……」

經她這麼一喊,男人原本輕刺穴口的硬物卻猛然往她體內一擠,直衝入最深處--

「唔!」陣陣椎心之痛由下身傳來,盈光緊咬著手指,彷彿身子就要被撕裂,她疼得渾身直打顫,淚水沾濕了枕頭。

「呃……」男人悶哼一聲,忽然在她體內停止不動。

接著,盈光感覺他俯下身貼近自己,開始吻去她臉頰上的淚,溫柔得不可思議。

她無力抵抗了……

男人莫名的溫柔令她想起水雁樓,於是淚水越止不住地泛流,他的吻也更輕柔。

下身的灼痛隨著男人指尖挑弄著小核慢慢舒緩,他的吻奇妙地撫慰她的疼痛和恐懼,那味道竟讓她覺得熟悉。

「爺兒……爺兒……」她意識迷離地囈語著,想像是水雁樓正在愛她,所有屈辱和恐懼都已離去。

感覺她的身子漸漸放鬆,男人開始在她體內前後律動,竟挑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這感覺來得又快又猛,強烈得讓她不知所措。

「爺兒……」盈光只能不斷呼喚著心愛人兒,才能消除因性慾激起而帶來的罪惡感。

她絲毫不知此時才真正被破了身,正如身後的男人這才發覺自己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水雁樓一反之前的強悍掠奪,百般溫柔地佔有她,往她深處挺進,盈光也在飽受淚水和歡愉的煎熬下,呼喚了她的爺兒一整夜……

隔日,盈光醒來時,身邊空無一人。

她忍著下身被蹂躪一整晚的疼痛,下床穿戴整齊,失了心魂般地走出白府,一路上也無人阻撓。

但前腳踏出白府,她忽然想到那張契約,趕緊往衣襟內尋找,卻不見蹤影,急得她流下淚來。

「怎麼不見了?不會的……」那是掌握『天水莊』數萬人生計的救命之物,是她用貞操換來的,絕不能遺失呀!

她猛一拭淚,開始懷疑是白雲天拿走的,於是趕緊轉身進入白府。

她加快腳步想找白雲天算帳,匆匆踏進下人指引的院落,便聽到裡頭傳來的笑聲。

「哈哈!雁樓,你昨夜耗了不少氣力,應該多吃一點……」由陌生男聲口中說出的名字,止住了盈光的衝動。

爺兒……在這裡?感覺事有蹊蹺,她趕緊後退一步,躲進柱子後頭。

緊接著另一個緊繃的聲音響起,「你們該不會在外頭聽了一夜吧?」

是爺兒!他真的在這裡?怎會這樣?盈光心一沉,感覺好像有什麼事就要發生,她悄悄靠進廳堂邊,屏氣凝神繼續聽下去。

廳內,打賭的四個人齊聚一堂,為水雁樓完成最後任務聚在一起。

「如果能這樣,被蚊蟲咬得滿頭包也甘心……」馬凱怨恨地瞪了水雁樓一眼,「你這小子真是豔福不淺,讓一個美如天仙的姑娘甘願躺在別的男人懷中,還口口聲聲喚著她的爺兒……」

「唉!我真沒見過如盈光姑娘這般癡情又有膽識的女人……」

「是呀,沒想到為了雁樓,她會甘願賠上身子……真不知她是用怎樣的心情度過昨夜?」

「要是知道昨晚的男人就是她心愛的爺兒,說不定會破涕為笑……」

「我看會更痛心吧?」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討論昨晚的事,水雁樓沒有加入話題,只是猛喝酒,一臉凝重。

一切都按照他的計畫進行,但沒人知道此刻他有多後悔、多心疼。

當盈光謊稱要回『馭奴館』時,他便猜出她的心思,於是先來白府等候。

他躲在廳後看著白雲天調戲自己的女人,氣得想剁掉他那雙鹹豬手。

但是,當見到盈光臉上的堅決,一心為自己爭取機會時,他感覺內心那道牆又崩解了一半。

按照之前的計畫,他趁暗夜扮演與盈光交易的白雲天,不讓任何男人有機會染指她。

黑暗讓他性致高昂,盈光的抵抗更激發男性征服的慾望,以掠奪者的身分佔有她的身子,竟讓他倍覺興奮。

但是,當她一聲聲呼喚著「爺兒」之時,他竟然失控了,顧不得一向的堅持佔有了她,也才發現她的貞潔--

那一刻,他的心防徹底瓦解,猛然察覺盈光早已佔據他的心,他既驚喜又悔恨,恨自己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奪去她的貞操,於是傾盡所有溫柔與她纏綿,也讓自己達到前所未有的快感和滿足。

只是,他心裡的罪惡感卻越來越沉重,他必須好好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走。他寧願賠上一切,也不願失去她!

見水雁樓不說話,白雲天約略猜出他的心思,卻故意刺激他。「怎麼?六十萬兩快要到手,別說你不想玩了!」

「這怎麼成?!」常在喜也跟著起哄,「當初這個局也是你自己設的,讓盈光姑娘自動對你獻身,成了『天水莊』的舞伎,也按照計畫為了救你而陪宿其他男人,就差最後一步了……」

「是呀,只要她自認不潔無法配上你,羞愧地離開『天水莊』,你就算贏了賭注,非但不用花一百一十萬兩的贖身費,還倒賺六十萬兩,難道你願意就此打住,就為了一個卑賤的舞伎?」白雲天火上加油,更加深水雁樓的愧疚。

「唉!說來這盈光姑娘真可憐,不知道自己自始至終只是個賭注……」只有馬凱有些良心發現。

「不要這麼說她!」水雁樓重重放下酒杯,不願讓好友對盈光有任何的輕蔑。「我決定了!咱們的賭約……」

門外的盈光卻沒有再聽下去,她面無表情地移開腳步,如遊魂般走向白府大門,上了轎離開。

只是個賭注……她自始至終只是個賭注……

她感覺心被掏空了,再多的疼痛也沒有知覺。

離開白府,水雁樓回莊的腳步特別輕快。

他已經想通了!盈光如此深愛著他,甘願為他犧牲,能得到這種無私的愛,這輩子夫復何求?他決心再也不放開她!

於是,方才他親自終止了這項賭約,為了心愛的女人,面子和自尊不再重要,六十萬兩只是區區小事,更何況這是讓他看清心意的代價,值得!

他也會依約付給『馭奴館』贖身費,取回盈光的賣身契……不,他要以八人大轎熱熱鬧鬧地將她從『馭奴館』迎回家,當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天水莊』的女主人!

只是,目前他必須順著劇本演下去,這輩子都不能讓盈光知道賭注的事,方才他也對其他三人耳提面命了一番。

接下來就是要想辦法撫慰盈光,以愛拭去她心頭的陰影……水雁樓忍不住猜想盈光此刻的心情,越想越覺心疼,回「水天一色」的腳步也變得急促。

書房一片寂靜,水雁樓快步上樓,盈光沒有像往常那樣熱絡地投入他懷中,房裡空無一人。屋裡尋不到她,他打開通往露台的門扉,發現盈光正坐在欄杆上,仰頭望著天,一臉沉靜悲傷。

「盈兒,我回來了。」水雁樓輕聲喚著,怕驚擾到她,不小心便會墜落身後的湖水之中。

她那模樣好似眷戀著天上的仙子,隨時都想飛上天……水雁樓沒由來地感到恐慌。

盈光轉過頭看著他,沒有回答,也無任何表情,讓他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爺兒回來了,不來讓我抱抱嗎?」

「盈兒殘花敗柳的身子,您還要嗎?」盈光扯開嘴角,卻笑得無比淒涼。

水雁樓只道她為昨夜的事感到痛苦,卻必須裝傻。「你胡說些什麼?盈兒只屬於爺一個人,怎會是殘花敗柳?」

「盈兒的身子不再乾淨了……」盈光眼光轉向一旁的桌案,水雁樓順著她的視線拿起桌上的紙張,那是她和白雲天簽訂的契約,本以為不見了,回來後卻發現好端端地藏在衣袖內。

水雁樓拿起契約,故作震驚地驚呼著:「你去找白雲天了?!盈兒,你怎麼這麼傻?」

見他仍在演戲,盈光倍覺心痛。「這不就是您要的?讓我傻傻地、一步步地照您的劇本演下去?」

水雁樓聞言臉色一沉,「你……到底說些什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盈光繼續幽幽說著:「接下來,我是不是該羞愧難當地自您身邊消失,好讓您贏得六十萬兩銀子?」她忽然起身站在欄杆上,身子微微搖晃。

「我會如您所願……」她對他笑得好虛幻,一顆顆淚水如珍珠滑落。

「盈兒,你胡說些什麼?來,快到爺兒身邊,你這樣我好擔心……」水雁樓看得膽戰心驚,伸出手試著朝她靠近。

「您還會擔心盈兒嗎?我只是一個自動送上門、任人免費玩弄的卑賤舞伎,一個賭注……」敖天仙的詛咒言猶在耳,盈光覺得自己甚至比她還不如。

這是她的報應,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不!不是這樣的……盈兒,我……」水雁樓心頭慌亂無比,語無倫次地解釋,「那是一開始……我已經撤銷賭約了,相信我……」

「這不重要了……」盈光逕自在狹窄的欄杆上來回走動,甚至轉起身來。她幽怨地望著水雁樓,雪白的衣衫在風中飄揚。「您曾說過,琴殊小小年紀,跳的舞卻有幾分韻味……還說盈兒的舞讓你瘋狂……就讓盈兒為您舞這最後一曲,好嗎?」

盈光一揮手,水袖朝水雁樓眼前甩來,他伸出手想抓住它,盈光卻又立即轉身,俐落地在欄杆上穿梭飛舞,如一隻輕盈的白蝶。

水雁樓繃緊神經注視著她,感受她舞蹈裡想要傳達的無盡情感,更從不時飄來的悲傷眼眸裡看到她的愛。

她方才說的話不斷在腦海裡迴響。琴殊?他忽然記起曾有的小小遺憾,那個天生該是舞娘的小女孩……她那漂亮的貓眼與盈光的重疊,他終於想到她一向戴在頸上的珍珠串鍊,正是他賞給她的纏頭。

沒想到,他和她的緣分從那麼久以前就開始了……

「琴殊……」他脫口喚出她的本名,語氣裡滿足感動和欣喜,「墜入『天水莊』的小天仙……」

盈光霎時止住舞步,回眸朝他笑得悲傷。「您還記得那個墜入你懷裡的小女娃?您說她是落入『天水堂』的小仙子,從那時開始,她的心便留在您身邊,一心想為您跳舞,只為您一人……」

十年的歲月,好漫長呵!本以為終於如願,誰知只是一場騙局…

「我記得!我當然記得我的小仙子,隔天爺兒還到原處等你…」見纖弱的身子隨風前後搖晃,水雁樓嚇得膽戰心驚,「盈兒,你快點下來!進屋裡為爺兒跳舞,好嗎?」

「太遲了……盈兒這雙翅膀再也舞不動了……」盈光深情地看著水雁樓,想將心愛人兒的臉孔刻在心底。接著,她往天空一瞧,逕自低喃著:「有人在喚我了……」

「不要這樣,我愛你呀!」水雁樓急得表明愛意,蓄勢以待,準備隨時抓住她。

盈光只當水雁樓仍在哄騙自己,回眸對他露出淒美的笑容。「就把一切當作是場夢吧……」她用力扯下頸上的珍珠,身子接著往後一仰--

「不!」水雁樓驚喊一聲,想衝上前抓住她,卻被掉落滿地的珍珠絆倒,伏在地上的他只能眼睜睜看著盈光消失視線中。

「盈兒--」他連滾帶爬地衝向欄杆,毫不思索地脫下外袍便往水波中心一躍,不斷在水裡尋找盈光的身影。

冰冷的湖水竄入他的心肺,他腦中僅存的念頭只有救回盈光,他拚命揮動手腳往四周遊去,好不容易看見沉在湖底的白色影子,他雙腳一蹬,以最快的速度游向隨水波晃動的白影。

豈料,就在他快要接近時,有人快一步撈起白影直往湖面上衝去。他跟著快速往湖面竄升,一探頭,卻見一位白髮老翁抱著失去知覺的盈光。

「等等!別帶走她!」水雁樓奮力往湖邊遊去,趕忙出聲阻攔。

老翁卻啐了他一聲。「哼!我憑什麼不能帶走她?」

「她是我的人……」水雁樓已上了岸,急切地懇求著,「謝謝老人家救了盈兒,請您將她還給我好嗎?」

不曾求人的他低聲下氣地哀求著,一方面也為盈光的安危心急。

「你的人?有沒有搞錯?這丫頭私自從『馭奴館』叛逃,她的賣身契還是屬於『馭奴館』,平白讓你玩了個把月,咱們都還沒跟你算帳呢!」天機老人惡狠狠地瞪著水雁樓,打定主意不放人。

他算到盈光今兒個將逢生死關頭,特別上『天水莊』準備救人,正巧讓他目睹這丫頭真的做了傻事!

聽老人口吻,水雁樓猜出他是『馭奴館』的人,姿態擺得更低。「晚輩會立即將贖身費送至『馭奴館』,請老人家先將盈兒還給晚輩,我擔心她的身子會撐不住……」

天機老人卻粗魯地將盈光用力往肩上一甩。「她是咱『馭奴館』的人,老傢伙存心要她死,她不會活過明天,這和你毫不相干!況且,上次的競標已經流標,咱未必願意將這丫頭賣給你……」

水雁樓無言以對,自作孽不可活,此時他真的毫無立場說話,只能跪下來懇切地哀求。「前輩,求您將盈兒還給我,我愛她呀!求您……要我怎樣都可以,只求您將盈兒還給我……」

失去才知珍惜,愛過方知心痛,水雁樓這輩子從未如此無助,此刻要他以生命換回盈光,他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讓老傢伙考慮幾天,如果這丫頭還有命活著……」對於水雁樓的哀求,天機老人一點都不心軟,淡漠地丟下這句話便飛身離去。

水雁樓起身想追,卻不知老人從哪個方向離去,只能呆立原處,懊悔地呐喊著:「盈兒--」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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