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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雲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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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青蚨散人】我把全修真界卷哭了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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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4章 【拂衣三】

待黎九川解毒完畢,收好墨蛟屍體,趙拂衣沒等他開口,便自行朝遺迹深處行去。

遺迹處在地底,四周一片漆黑,但兩人都有黑暗中視物的能力,不必另外點燈。

趙拂衣從周圍殘垣斷壁大概判斷出,此處是上古時期一座巫族小城,石柱上可見巫族的文字和圖騰。

他們所處的位置,大概是小城的某條街道上。

趙拂衣推斷,此處應該是在那場天傾之禍中,被卷入虛空,成了小型的遺落秘境。

這樣的遺落秘境在地靈界有很多,隻是出現的時機沒有任何規律,隻能憑運氣。

本想加快腳步朝其他地方探查,趙拂衣忽然想到江月白,不由自主的将自己代入江月白。

如果是那丫頭,此時怕是又要冒出一大堆問題來,諸如……

“這裏隻是普通城池,爲何能在異空間中還算完好的保存?”

趙拂衣呢喃出聲,黎九川一直警惕和關注趙拂衣,聽到她的問題,蓦地想到自家徒弟。

“因爲法則之力。”黎九川輕聲說道,這個問題,他那滿腦袋的問題的徒弟,在蒼炎之地剛剛問過他。

趙拂衣當然知道是因爲法則之力,隻是她在開始接觸法則之力前,從未深入思考過其中運轉的原理。

地靈界破碎的時候,整個世界的法則也像鏡子一樣,碎成大小不一的形态,而這些‘鏡子’最後照到的地區,也就成了‘鏡中秘境’。

在秘境裏,時間空間都有可能錯亂,蒼炎之地算是各方面都保存比較完整的大型遺落秘境。

趙拂衣沒吭聲,一邊思索一邊繼續前行,秘境就一座城大小,兩人搜尋到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古物,卻找不到任何可以離開的出口。

路上遇到一些金丹期和元嬰期的地底兇獸和煞屍惡鬼,不等黎九川出手,趙拂衣就輕松解決。

黎九川默默跟在後面,越看越覺得這個無名像趙拂衣,無論是走路姿态,說話語調,氣質,還是出手招式,簡直跟趙拂衣一模一樣。

可是任憑黎九川想破了腦袋,也無法把無名和趙拂衣畫等号。

兩人一路殺到城中心位置,看到廣場遺迹,以及四根斷裂倒伏的巨大石柱,石柱上密密麻麻都是巫文,還雕刻着四個不同的怪異人物。

趙拂衣走過去查看,能感覺到石柱中殘留着一些奇異的力量。

可惜巫文她略懂卻不精通,尤其是這種上古時期的巫文,跟現在異人國通用的巫文完全不同。

她習陣道,研究最深的還是上古雲篆和龜甲文,而她修煉做事一向專心,不像江月白那樣,什麽都會涉獵一些。

“前輩與我一個友人倒是十分相似。”

黎九川實在忍不住,還是出聲試探道。

趙拂衣動作一頓,略微轉頭掃向黎九川,“友人?”

趙拂衣當然知道黎九川在說她,路上好幾次遇到元嬰期兇獸,她有猶豫過要不要隐藏一下,免得露餡,但是她做不來這種事情,也沒道理在旁坐視不理,看黎九川一人苦戰受傷。

最後幹脆除了臉之外,全都不遮不掩,任憑黎九川随便猜測,隻要……她不承認!

趙拂衣唇角微勾,她怎麽變得像江月白一樣無賴了。

此刻聽黎九川這麽說,趙拂衣有些詫異,此時的黎九川竟已将她當做友人,而非隻是同門師姐嗎?

要知道這個時候的她和黎九川,才在蒼炎之地外坦誠和解,心裏還因爲當年冥海之事,以及宗門小比之事有芥蒂。

或者……有芥蒂的隻是她自己?

一向心如止水的趙拂衣忽然好奇,此時的黎九川,是如何看待她的。

“你那位……友人,是個什麽樣的人?”

趙拂衣轉過身繼續查看石柱上的巫文,假裝随口一問。

黎九川略微想了下道,“是個高風亮節,義薄雲天之人。”

趙拂衣怔了怔,想到那時的自己,可擔不起黎九川如此稱贊,語氣裏不由帶上幾分嘲諷。

“世間真有如此人物?莫不是道貌岸然之輩?”

黎九川深深看了眼趙拂衣背影,“人有七情六欲,自然會有行差踏錯的時候,我那位友人也并非聖人,我當時也曾氣憤過失望過,可是回首再看,是我狹隘了。撇開那些小事,我那位友人确實擔得起陣道北鬥的名号。”

趙拂衣的心髒一縮,從未想到,黎九川對她會有這麽高的評價,他的坦蕩也讓趙拂衣敬佩。

一直以來,她對黎九川總有一份愧疚之心,愧疚于當年冥海自己明知不敵非要強撐,害黎九川本命法寶破碎,平白耽擱三百餘年修行。

若非如此,以黎九川當年的勢頭,未必會成爲她的師弟,極有可能超越她先一步化神。

可惜,這份愧疚無處彌補,也成了她道心上的一點缺陷。

“這秘境不大,沒有别的出入口,離開秘境的關鍵可能就在這些巫文中,來看看。”

趙拂衣岔開話題,指了指石柱上的巫文。

黎九川先前除了試探,也在查看這些巫文。

“這是一個祭祀儀式的祭詞,此地巫民崇拜的是代表四季的巫神,這個是春神句芒,這是夏神祝融,前輩看的那是秋神蓐收,那邊是冬神玄冥。”

“你懂古巫文?”趙拂衣十分意外。

天巫族近乎覆滅,現在的異人所用的巫文已經偏向于人族通用的文字,所以古巫文幾乎已經沒有人去學了。

黎九川一笑,“說來慚愧,我收了個不太好教的弟子,對世間萬物都充滿了旺盛的探索欲,古巫文也是她曾請教過我的。”

“我當時糊弄過去,後來才開始學習,我這個當師父的總不能一問三不知,平白叫個小丫頭笑話自己吧?”

趙拂衣蓦地笑了下,江月白那丫頭,确實挺讓人頭疼的。

她好多次被問住,又礙于面子不願承認,隻能罵江月白說這麽簡單都不明白,然後把她丢出去。

其實都是爲了維護自己的面子,事後再惡補那方面的知識,等到下次裝腔作勢的講解給她。

以前總覺得,沒把江月白收入門下是她一生最爲後悔的事情之一,可是此時想來,這世間唯有黎九川,是最适合那丫頭的師父。

換了她,可不願意爲了江月白,就去學那沒什麽用處的古巫文,平白浪費自己的修行時間。

江月白拜入她門下,未必會有今日成就。

幸好,她當時‘執迷不悟’,沒有耽擱那丫頭。

念頭通達,趙拂衣心中一松。

“前輩,這裏有記載,祭祀禮成,可召請巫神之力。”黎九川指着石柱上一段古巫文說道,“他們認爲巫神來自域外,若是真能召請巫神之力,或許能夠打破秘境周圍的法則之力。”

趙拂衣接過話頭,“法則之力一旦有松動,就能找到離開秘境的路。”

“這祭祀儀式不難……”黎九川頓了頓,“隻是需要有人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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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5章 【拂衣四】

此刻雖然因爲無名很像趙拂衣,黎九川對她的防備減弱,可是一旦到這種危及性命的時候,黎九川依舊保持着幾分警惕,小心翼翼地觀察趙拂衣的肢體動作。

他并未說謊,按照上面巫文寫的,必須有四個人獻祭一身精血修爲,才能完成祭祀,召請四神之力,護佑族群。

“具體說說。”

趙拂衣面無表情,繼續問道。

黎九川看不出趙拂衣的打算,指着石柱各處的古巫文給趙拂衣講解。

他敢說出來,是因爲憑他一個人,就算獻祭全身修爲精血也不夠。

最後,趙拂衣道,“上古時期,随便拉四個人出來,不是金丹就是元嬰,此刻要想獻祭……”

黎九川渾身緊繃,下意識地後退。

“我來獻祭。”

黎九川怔住,完全沒想到趙拂衣會這麽果斷,竟還要求一人獻祭,他原本的打算,是兩人一起獻祭,這樣他還能保留一些逃跑之力。

“前輩,如此一來必定會損傷根基,令你修爲大跌,你真的想好了?不然,我們再去别處探探?”

“不必了,剛才我就已經探查清楚,沒有别的出路,我不喜歡坐以待斃,或者等待别人救援,我喜歡凡事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且以她現在接近化神後期的修爲,之前幾次嘗試都不能打破秘境,在地靈界,怕是三位化神聯手,都未必能從外面把他們救出去。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趙拂衣有種直覺,她不能在這裏跟自己碰面,其後果可能會比困死秘境更嚴重,或許這就是掌握時間法則必須規避的東西。

“你隻管主持祭祀儀式,撐不住時,我自會放棄。”

見趙拂衣堅持,黎九川别無他法。

四根石柱被重新扶起,以陣法固定,趙拂衣手持刻刀,重新畫好石柱中心地磚上的圖騰。

之後盤坐在圖騰中心面色凜然,她擡手一抹,劃破手腕,任憑鮮血落在地面凹槽之中。

平地起風,一股奇異的力量突然出現在廣場周圍,趙拂衣的血像被牽引着,順着凹槽一分爲四,朝着四根石柱上流去。

一身靈氣随着血液一起被抽走,趙拂衣眉頭緊縮,看向旁邊的黎九川。

“别愣着,你隻有這一次機會!”

黎九川回神,壓下心中猜測,祭出自己的五行寶塔懸在趙拂衣頭頂,一邊用古巫文念誦祭詞,一邊用五行寶塔中的五行靈氣,牽引趙拂衣的鮮血在四根石柱上描繪出四季巫神的樣子。

其實這個秘境,是黎九川拜托蒼火幫他尋的,他修的是四季枯榮之道,早就了解過上古時期有巫民崇拜四季巫神,想要探尋此類遺迹,加強自身道法修爲。

這次若無趙拂衣相助,恐怕他就隻能被困在這裏,慢慢參悟,等待外面的人救援了。

上古時期的巫民比現在的修士強大,獻祭所需要的力量也遠比趙拂衣想象中的要大,她慘白着一張臉,能感覺到自己身上靈氣被抽得涓滴不剩。

石柱上的四季巫神才描繪到一半,黎九川全神貫注,不敢有絲毫松懈,趙拂衣繼續咬牙強撐。

當年在冥海,黎九川也是如此強撐的吧?

趙拂衣蓦地笑了下,感謝上蒼以這樣的形式,給她一個還債的機會,縱然損傷根基,修爲大跌又如何?

江月白那丫頭不是有仙芝血脈嗎?等回去之後咬她一口,定然百病全消。

就當是從前教導她的束脩了!

趙拂衣唇角不自覺翹起,徹底放開丹田,任由黎九川抽調她的精血和靈氣。

四季巫神圖騰被鮮血完全描繪出的瞬間,黎九川正好念誦完最後一個巫文。

四道顔色各異的光柱從四方石柱上猛然沖出,撞進黎九川的五行寶塔裏彙成一股,又直沖天際。

轟!

整個秘境地動山搖,黑暗天空中五色流光瘋狂朝四周蔓延,在劇烈的沖擊力下,開始出現一道道裂痕。

趙拂衣,四季巫神石柱,五行寶塔,在此刻被秘境中的力量連成一體。

黎九川忽然感覺五行寶塔之中出現某種異變,石柱中的四季之力在塔中撞擊一處,中心出現一個光球,正有什麽東西孕育而出。

趙拂衣也是一樣,眼前劃過春草瘋長,夏花燦爛,秋果累累,冬雪封山的畫面,風起雲湧,天地間四季不斷輪轉。

她‘看到’了時間!

水流聲再一次出現在識海中,伴随着一股牽引之力,趙拂衣感覺到了原本的時間,她體内充斥着一股憑空出現的力量,隻要她神念一引,就能回去!

趙拂衣笑出聲來,秀發風中發揚,一雙笑眼看向黎九川,用最後的力量卷起一道清風,送他扶搖直上,離開秘境。

“黎九川,後會有期!”

看着消失的黎九川,趙拂衣道心上的缺陷,也一點點被補全。

這債,總算是還上了。

趙拂衣心念一動,在秘境徹底坍塌之前,消失在原地。

*

秘境外,蒼火才将壓在深淵上的巨石挖開,就聽一聲劍嘯,轉頭便看到淩光寒和趙拂衣破空而來。

“快快快,黎九川被個女修抱着掉到下面秘境裏去了,快來救……”

話未說完,地動山搖,一道光柱從深淵中直沖天際,黎九川帶着他的五行寶塔,一起跌在蒼火身邊。

一擡頭,兩人面面相觑。

淩光寒眯眼,瞅着蒼火,蒼火尴尬咳嗽,“先前的确是……很危急!”

一身灰色道袍的趙拂衣掃了眼黎九川,見他無事,又朝深淵走去,才踏出一步,地面震動開裂,下方氣流橫掃,幾人趕忙退到遠處。

轟隆隆!

地面劇烈震動着合攏,那道深淵徹底消失不見。

見此,趙拂衣隻能作罷,“既然無事,我先回去了。”

趙拂衣轉身離開,黎九川看着趙拂衣的背影,目光逐漸深邃。

真的很像,但是拂衣真君一向如山巅孤梅,讓人覺得難以相交,而那位前輩,卻比拂衣真君更有‘人’氣,讓人敢于接近。

怎麽可能是一樣的人。

黎九川自嘲一笑,壓下自己荒誕的念頭,正欲收回自己的五行寶塔,卻發現它不聽使喚了,此刻正晃晃悠悠地自行飛起,其中似有一道神念,跟他大眼瞪小眼。

他的五行寶塔中,竟然誕生了器靈?!

“過來!”

黎九川試着命令,朝五行寶塔伸出手,怎料寶塔轉頭就跑,風馳電射化作一道虹光,徑直撞上淩光寒背後長劍。

淩光寒沒有防備,被撞得一個趔趄,卸下背後長劍抽出來一看,劍上出現一道裂痕。

淩光寒倒抽一口涼氣,臉色鐵青。

知道闖了禍,五行寶塔嗖的回到黎九川身邊,老老實實往他掌心一壓,端端正正的待在那裏不動。

黎九川:???

淩光寒一雙寒氣四溢,殺氣騰騰的眼看向黎九川,咬着牙道,“九川師弟,我可是來救!你!的!”

黎九川欲哭無淚,怎麽他養個徒弟調皮搗蛋,現在養個塔,也給他闖禍?

兩人之間劍拔弩張,蒼火樂呵呵的吃瓜看戲。

真有趣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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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6章 【雲裳】

天衍宗第一次參加風雲會,所有人半途被黎九川帶回,所幸最後沒有大事發生。

江月白和陸南枝他們被大乘仙君留在青雲界,其他人經過星盟的排查,順利回到九河界。

雲裳不知道方欲行抽什麽瘋,回宗路上突然跟她小姑姑表白,說想結成道侶。

結果,慘遭拒絕!

虞秋池爲了讓方欲行冷靜一些,前腳回宗,後腳就領了任務離宗。

方欲行想不明白,就跑去新天哭峰下的新花溪谷,找雲裳訴苦。

“爲什麽啊?我與她一起并肩作戰,我倆對敵時默契得像心有靈犀,我以爲她對我也有那份心思,隻是羞于表達,她爲什麽會拒絕我啊,雲裳,你告訴我,到底爲什麽啊。”

院子裏,方欲行抱着酒葫蘆趴在桌上,伸長手臂不斷拍打桌面,實在是想不通虞秋池拒絕他的點在哪裏。

他當時說完,虞秋池就面色一沉,說了句‘你不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看方欲行的手都要拍到自己面前,雲裳眉頭緊緊地絞在一起,挪動屁股默默遠離,還把桌子上自己那杯茶水挪開,低着頭偷偷看方欲行。

幾次想要開口讓他走,都被他打斷。

啊!怎麽辦,這樣直接起來轟人好像很不禮貌,可是我一點也不想跟他聊天啊!

“雲裳,你說說我到底哪裏不行?至于讓她煩惱得立刻離宗嗎?”

雲裳抱着三隻耳的小兔子,低聲呢喃,“可能小姑姑最大的煩惱就是像你這麽不行的人,也敢跟她表白。”

方欲行嘴角抽搐,心上被插一刀。

雲裳悄悄擡頭,看到方欲行表情不對,趕忙道歉解釋。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小姑姑她她……她不喜歡個頭比她矮,修爲比她低,還比她窮的人。”

三刀正中要害,方欲行哭喪着臉,下巴劇烈顫抖,“雲裳你……”

雲裳面色羞紅,趕忙拿起茶杯,轉過身假裝喝茶緩解尴尬。

方欲行哭都哭不出眼淚來,張着嘴也不知道說什麽,原來是因爲這個嗎?

“那就真的沒辦法了嗎?個頭不是問題,我可以吃點藥,修爲我努努力也不是趕不上,窮……窮這個……”

“你是窮劍修,我小姑姑是煉器師。”

雲裳補刀,方欲行整個人裂開了,擡手捂臉。

窮是伴随劍修一生的痛,劍修要專注修行,哪有閑心去賺錢,最多就是領懸賞,殺人賺錢。

隻要有錢鑄劍,天當被子地當床,那才潇灑快意。

“那天下劍修都很窮啊,我師父窮得給妙音真人蓋廟,都是找蒼火師叔借的。”

“謝景山不窮。”雲裳小小聲。

方欲行跳腳,“謝景山那是祖輩打拼下的家業,那是投了個好胎!”

雲裳偷摸着瞧了方欲行一眼,又馬上挪開,像個受欺負的小可憐,更小聲道,“青龍界鳴山樓不也是謝景山自己……”

“行了,你不用說了,是我不行,是我方欲行不行,我現在就改名,以後就叫方不行!”

方欲行瞅着雲裳,真不知道這小姑娘是怎麽做到一邊害怕跟人交談,一邊字字錐心的。

啊啊啊!他想掀桌暴起!

“我小姑姑最讨厭無能狂怒,但是我能理解你心情不好,賠我五百靈石,你砸吧。”

方欲行:…………

松開抓住桌邊的手,方欲行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什麽做什麽,最後一甩袖子,扭頭離開。

呼~

雲裳大大松了口氣,對懷裏的小兔子道,“你以後可不能這麽沒臉沒皮沒眼色,别人茶都沒給你倒,還賴着不走,這樣招人讨厭,是不行的。”

剛說完,雲裳一擡頭就看到去而複返的方欲行僵在遠處,嘴角抽搐。

雲裳臉色刷的紅透,趕忙轉過身背對方欲行埋下頭。

方欲行僵硬地走到桌邊拿他落下的酒葫蘆,此刻才發現,雲裳确實隻倒了一杯茶,沒有他的。

好吧,是他沒臉沒皮沒眼色,是他不行,他找何忘塵一起哭去,還不行嗎?

夜裏,雲裳盤坐在修煉室裏,扭來扭去都無法入定,腦子裏全都是白天背後說方欲行壞話,被他聽到的事情。

自己的愚蠢讓她坐立不安,腦子裏還不斷冒出方欲行的聲音。

我到底哪裏不行?

這對雲裳來說,是天崩地裂的難堪。

“不行不行,天衍宗我不能待了,我要逃走!”

雲裳收拾好行囊和靈獸,把帶不走的靈獸委托給靈獸谷的人照看,又去内務堂接了任務,連夜‘逃’出天衍宗。

因爲江月白要在天衍宗種魂嬰果,需要草龍伴生,所以天衍宗發布了任務,要請人去青龍界學習養龍技術。

雲裳接的就是這個任務,天衍宗還提供了一筆經費,給了一面謝景山留下的,可以出入青龍界的令牌。

“早都想去青龍界見識見識了。”

夜幕沉沉,雲裳雙眼發亮,活像去拐賣龍口的壞人。

晚上傳送塔樓外的人竟然有點多,到午夜子時,傳送陣就會關閉,到辰時才會重新放開。

雲裳不停朝天衍宗方向看,害怕方欲行腦子一抽,想不明白,又來抓她回去問話。

可是不排隊又不禮貌,她隻能擰着袖子,默默等待。

子時快到,眼看就要到雲裳,一個金丹後期的散修突然沖到她前面。

雲裳蹙眉,沒忍住喊出聲來,“怎麽能插隊?”

那個散修瞧見雲裳低着頭,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身上也沒有身份令牌,不由嚣張起來,“爺爺我插隊也是看得起你,識相的話把嘴……”

話還沒說完,一面令牌怼到那散修面前,竟是青雲會金丹期魁首的牌子。

散修心髒一抽,青雲會金丹期的魁首,可不是一般人就能打過的,越階殺人跟玩一樣。

“插隊不好……”雲裳小聲道,“大晚上的,大家都休息了,要不然,咱們倆去旁邊吵?”

說着,雲裳又從袖子裏扯出一串靈獸袋,每一個都散發出遠超金丹期的威壓。

“我嘴笨,我找個能說會道的跟你吵,稍等一下。”

散修眼角劇烈抽搐,他想起來了,這次青雲會上确實有個金丹後期的女修,擅馭百獸,輕松拿下魁首。

就是她!

散修秒慫,趕忙讓開位置,“道友勿怪,是我眼瞎沒認出來道友,道友請,快請。”

“謝謝,知錯能改,你人還不壞。”

雲裳微微鞠躬,快步跑進傳送塔樓,正好趕上最後一個。

散修站在外面撓頭,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他人還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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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7章 【孩子一】

江月白在五曜星盟奔波了小一年,根據規劃,設計新大陸的藍圖。

心中大概有數之後,江月白溜達着回宗,心想沈懷希和麻雀家的寶寶也該出生了,她是不是要準備點什麽禮物。

最好是從阿南那抓一隻蜃魔,毛茸茸軟乎乎,能當寵物,還能夢中學習,簡直完美!

其實,她突然還挺好奇,用自己的身體孕育生命到底是什麽樣一種感覺,跟她直接憑空造靈肯定是不同的吧。

可惜她沒用自己的身體孕育過,去問師父,師父也是一臉尴尬地攤手,表示不知道。

半途,江月白忽然心有所感,在一個無名小世界落腳,果不其然,在此地一座小城中,發現了許久不見的燕紅玉。

她竟沒有跟霧青在一起,而是獨自一人,在這裏立了一座廟,自稱‘紅玉娘娘’,護佑一方。

江月白爲自己當年對她的無端猜測感到幾分羞愧,看到現在的燕紅玉,也很欣慰。

靠山山倒,人終究是要靠自己,才能長久。

像吉祥,玄霸和紅葉,她現在都沒有帶在身邊,而是将它們全都留在天衍宗内,做護宗神獸,它們偶爾還會被宗門長老什麽的請出去幫忙做任務,自己賺修煉所需。

本想默默離開,江月白忽然看到燕紅玉急匆匆的離開,好奇之下,江月白悄無聲息的跟上去。

一路跟到城外三百裏的山中,燕紅玉護着一個抱着嬰孩的男人,和兩個邪修打起來。

那兩個邪修是金丹中後期修爲,燕紅玉此刻才金丹中期,護着孩子的男人隻是築基後期。

而且那兩個邪修明顯有克制鬼怪的東西,燕紅玉被打得節節敗退,難以抵抗。

若是換做以前的燕紅玉,怕是早都跑了,但是此刻,她拼盡全力,不斷讓身後那個男人抱着孩子先跑。

江月白眯起一雙九幽瞳,掃了那男人和孩子一眼,瞳孔微震。

天生五靈之體!

偌大個修真界,江月白身爲天道,盡管沒有刻意去查看過每一個人的資質,但是她知道,修真界已經有幾萬年不曾出過天生的五靈之體了。

她當年成爲後天的五靈之體,都算是幾萬年來的異種了。

難怪這兩個金丹邪修要搶孩子,養大點直接奪舍,美滋滋!

眼看燕紅玉不敵,江月白歎了口氣,一個瞬移,擋在燕紅玉身前,對面兩個邪修砍出的金色刀光狂風驟雨般沖過來,卻在江月白身前一丈之地,盡數湮滅。

狂風平地卷起,江月白負手而立,一身威壓盡數傾瀉,根本無需出手,兩個邪修駭然瞪眼。

“合……合體!”

沒等兩人奪路奔逃,江月白眉頭微皺,兩人直接爆體而亡,渣都不剩。

燕紅玉愣了半天,直到江月白轉過身,她才不敢置信地捂住嘴,痛哭流涕地撲倒在江月白腳下,抓着江月白的裙擺嚎啕大哭。

“尊上哇——”

從前哭得我見猶憐,多是假哭,這次哭得涕淚橫流,是真的哭了。

江月白抓着自己的裙子,以防被燕紅玉扯掉,擡頭看向倒在遠處樹下,始終護着襁褓的男人,竟然已經沒了氣息。

燕紅玉這才反應過來,趕忙止住哭聲跑過去查看。

回天乏力,燕紅玉隻能一臉沉痛的擡手,幫男人阖上雙眼,将男人手中的襁褓抱走。

“放心吧,當年我建廟,是你們夫妻二人協助我,這是我欠你們的恩,我無論如何也會給她找個好歸處。”

哇——哇——

燕紅玉身上的鬼氣刺激到襁褓中的小女嬰,她立刻聲嘶力竭地哭起來。

燕紅玉不知所措,她從來沒養過孩子,手忙腳亂,左顧右盼,突然眼睛一亮,沖過來就把孩子塞進江月白懷中。

江月白:???

江月白渾身僵硬地端着小嬰兒,雙眼瞪得老大,這是幾個意思?

這時,啼哭聲慢慢停歇,襁褓中才幾個月大的小女嬰抽抽搭搭的望着江月白,不但不哭了,竟然還咯咯的笑了起來。

看那粉雕玉琢,還挂着小淚珠的臉,江月白心中蓦地一軟。

好可愛~~

燕紅玉湊過來,看看孩子又看看江月白。

“诶?您還别說啊尊上,這孩子的眉眼居然跟您有點像,要不是我看着她生出來,肯定要以爲這是您跟……咳~尊上,您跟這孩子有緣,您把她帶回去養吧。”

江月白:!!!

江月白一雙眼瞪得老大,她養?她養個鬼!

“你知道這孩子的體質吧?”

燕紅玉點頭,“知道啊,天生五靈體,要不是因爲這個,她一家也不會……唉!”

“那你不留着自己奪舍嗎?”江月白直白的問。

燕紅玉噔噔噔地後退,“尊上!紅玉在您心中就這麽不堪嗎?雖然紅玉以前不是個好鬼,但是紅玉現在可是一方正神!絕對不會幹這種有損陰德的事情。”

“正神?誰封的?”江月白反問。

燕紅玉咧嘴,“我再努努力,遲早能打動天道,說不準哪天就能得天道敕封。”

江月白上下打量了燕紅玉一番,還行,這些年修煉上還算勤快,但這敕封令……

再過些年給她,不然别人會覺得天道很沒品味,什麽亂七八糟的鬼都敕封。

咯咯~

小女嬰一直盯着江月白咯咯笑,江月白回神,擡手戳她的臉,“你笑什麽笑,小東西!”

咯咯~

小家夥一邊笑,一邊不斷扭頭,小嘴砸吧着,想要尋找江月白的手指頭。

這是餓了吧?

看來自己跟這小孩子确實有緣,天生的五靈體,若無強大靠山,她根本活不到築基期,一定會被人奪舍。

“行吧,今日我既然出手了,必定會沾上因果,我帶她回天衍宗,你呢?”

燕紅玉心中一喜,掃了眼後面的屍體,“尊上不必擔心,我在這裏很好,等将來我修煉有成,再去天衍宗投奔您,現在,我得把他和他娘子合葬在一起,順便告訴孩子她娘,她有好歸宿了。”

江月白從端着孩子變成抱着,但是怎麽抱都覺得不順手。

“起名了嗎?”

“有個小名叫星兒,大名就請尊上定奪,她家姓白。”

江月白點點頭,單手抱着孩子,翻手取出一兜子陰陽雷珠抛給燕紅玉,打開一道空間漣漪,直接跨進去消失不見。

眼前景象一閃,江月白一步回到天衍宗,出現在自家師父處理公務的大殿中。

黎九川才剛處理完今天的事務,站起來舒展筋骨,突然感覺背後有人,猛地轉身。

看到江月白,黎九川松口氣,嬰兒咯咯笑的聲音傳出來,他才注意到,江月白懷裏抱着的……孩子?!

黎九川不知想到什麽,渾身一震。

“這這……這是……”

鈴鈴~

江月白還沒來得及解釋,腰間金蘭鈴突然劇烈震蕩起來,她心中一凜。

阿南的求救!!

“師父,幫我看下星兒,我去去就回!”

襁褓一下塞到懷中,黎九川根本來不及問一句,江月白就原地消失。

黎九川又驚又恐地看看江月白消失的地方,又看看懷裏才幾個月大的小孩子。

咯咯~

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似乎很喜歡黎九川,一個勁地對他笑。

這……長得好像……

嗡!

黎九川眼前一黑,朝後踉跄了兩步。

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隻知道,自家徒弟出門前才問過他,用自身孕育生命是什麽感覺,然後出門……

黎九川掐指頭算了算,一年三個月,時間差不多……

這孩子還叫……星兒?

星……月……

黎九川擡手貼住小家夥額頭,一探之下,心髒緊縮。

天生五靈體!

天旋地轉,黎九川抱着孩子一屁股跌坐在太師椅中,心底竄起一股無名火。

誰!到底是誰!!!

(圖片來自書友【雨不聞】)

哇——哇——

小家夥被黎九川身上突然陰沉的氣勢吓到,大聲嚎哭,黎九川渾身一顫,趕忙收斂火氣,站起來一邊走動一邊搖晃着哄孩子。

“不哭不哭,師公不是沖你,不是沖你,星兒乖~~”

帶過石小武家的小閨女,黎九川經驗十足,一看就知道小家夥餓了。

雖然不好解釋,也很尴尬,但爲了孩子,黎九川隻能硬着頭皮去找沈懷希和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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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4 21:33:04 |只看該作者
第1028章 【孩子二】

夜裏,沈懷希住的地方。

麻雀剛喂完她家小子,在寝殿裏休息,沈懷希抱着孩子在外面廳堂裏拍嗝,謝景山撅着屁股跟在旁邊。

沈懷希晃悠,他也晃悠,在沈懷希背後逗孩子。

“叫幹爹,幹爹給送你一排鋪子。”

沈懷希哭笑不得,“景山,他才四個月,要一歲後才能開口說話。”

謝景山撇嘴,“反正這臭小子以後隻能有我一個幹爹,誰也不能跟我搶!”

哐啷!

廳堂大門忽然被推開,狂風灌進屋内,沈懷希和謝景山轉頭看到門口站着一個人。

咔嚓!

一道驚雷劈過,銀光照亮抱着孩子的黎九川,謝景山和沈懷希冷不丁一顫。

黎九川進來把門關上,沈懷希和謝景山對看一眼,又齊齊看向黎九川懷中襁褓。

“宗主,這是……”沈懷希問。

黎九川陰沉着一張臉,走到沈懷希身邊,“還請……請小雀……”

吸了口氣。

“請小雀幫忙喂一下!”

黎九川把襁褓遞到沈懷希面前,沈懷希和歪着頭的謝景山湊近一看。

沈懷希瞳孔微震,擡頭再看黎九川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道,“望舒道君……回來了?”

黎九川沉沉地呼了口氣,沈懷希震驚得雙眼微睜,又覺不太可能,蹙起眉頭思索。

“诶嘿嘿,這小丫頭誰家的啊,懷希你看,長得像不像江月白,嘬嘬嘬,小丫頭你是不是餓了啊,懷希你看你看,她想咬我的手。”

謝景山傻乎乎地逗弄小家夥。

要不是抱着自家小子,沈懷希想捂臉。

“景山,幫我抱一下。”

沈懷希把自家小子交給謝景山,抱着襁褓中的女嬰,去裏面找麻雀。

“宗主,這孩子你哪抱來的?”

謝景山豎抱沈懷希家的小子,一邊拍背一邊問。

黎九川坐在桌邊,自己倒了盞茶一飲而盡,不吭聲,又忽然擡頭盯了謝景山片刻,恨鐵不成鋼的咬牙,歎氣。

謝景山摸不着頭腦,好端端的,怎麽感覺埋怨起他來了?

“啊?這是望舒道君的……唔!”

裏面傳出麻雀的驚呼聲,謝景山疑惑蹙眉,聽到響動,看見黎九川又灌了一盞茶。

這一個個的,怎麽都這麽奇怪呢?

等等!

這孩子該不會是……謝景山吃驚張嘴,看着黎九川。

該不會是黎宗主在外面惹出的孽債?因爲完全沒料到,所以才陰沉着臉?

黎九川狐疑擡頭,謝景山趕忙轉頭,假裝什麽也沒發現,假裝逗弄孩子。

想不到,黎宗主居然是這樣的人。

啪!

黎九川突然拍桌,吓得謝景山差點跪下認錯。

“還不給我下來!”

黎九川一聲喝,謝景山本能擡頭,雙眼眯起催動瞳術,果然看到一個胖乎乎的身影藏在房梁上,手上還捏着留影玉。

“師父?”

謝景山本能的叫了聲,現在在他記憶裏,當初他在天衍宗拜的是蒼火,不是光寒劍君,後來雖然拜入真武仙宗,他也一直叫蒼火爲師父。

蒼火一閃身從房梁上下來,裝模作樣拍拍手,“景山呐,你跟沈懷希說,房頂我給他修好了,防風防雨還隔音,叫他放心,那個師父還有事,先走了哈~”

謝景山:…………

“東西放下!”黎九川陰沉沉地開口。

蒼火渾身一顫,以往黎九川總是給人如沐春風之感,就像一個從來沒有脾氣的人,可是此刻,卻有種地獄閻羅,随時會取他狗命的感覺。

連謝景山都被吓到,從未見過真的生氣的黎九川,懷裏小子吓得扁嘴,謝景山趕忙退到遠處,小心哄着。

蒼火眼珠子一轉,隻好把留影玉交出來,好好擺在黎九川面前。

黎九川擡手從上面掃過,留影玉登時碎成渣子,蒼火眼角直抽抽,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才錄到的哇。

黎九川想的是,平時那些掐貓逗狗,鑽洞挖坑的小事,蒼火就算傳出去,别人也隻會覺得那是江月白無傷大雅的小毛病而已,反而讓望舒道君這個存在更接地氣,更親和。

所以蒼火做那些事,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眼下這件事,關乎江月白的名譽,就算修真界的人不在乎這種事,他也不能允許别人對他的徒弟無端猜忌,言語攻擊。

一句也不行!

室内氣氛壓抑,黎九川身爲宗主的氣場達到頂峰,真正的不怒自威,讓人不敢造次。

咕咚!

蒼火伸長脖子艱難地吞了口唾沫,有種想要蹲到牆角捏耳朵忏悔的沖動。

“那個宗主,你看那丫頭連孩子都生出來了,你這時候沖我發火也沒用啊。”

蒼火委屈巴巴地解釋,謝景山一臉懵逼的吃瓜。

生孩子?誰?哪個丫頭?

等等!

謝景山腦中閃過一道驚雷,總算是反應過來,他不敢置信的看看蒼火又看看黎九川,再轉頭看向裏間。

下巴顫抖着半天說不出話,用力吞了口唾沫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那孩子是……是……是江月白的?這不可能!”

黎九川面色沉郁,端起茶盞,裏面沒水,又憤憤放下,心想等江月白回來,定要好好打一頓不可。

平日她好奇這個好奇那個,肆意胡鬧嘗試都無所謂,偏這種事不可任性妄爲!

也怪他,因爲男女之防,在這種事上沒有好好叮囑教導過,他也自罰!

黎九川不說話,謝景山的心往下沉,又看蒼火,蒼火擠眉弄眼點頭。

“這不是明擺着嗎?那孩子叫星兒,天生五靈體,長得像誰你又不是沒看見。”

謝景山大腦一片空白,茫然眨眼,已經喪失思考能力。

這時,廳堂内憑空出現一個人,正是江月白。

阿南那邊是幽夢偷了金蘭鈴亂搖,一場烏龍,她打了幽夢一頓就趕緊回來了。

發現廳堂内氣氛凝滞,江月白一臉不解,“這都怎麽了?師父,星兒呢?”

蒼火下意識的摸留影玉,黎九川一眼瞪過去,蒼火手一抖,改成撓肚子。

謝景山把沈懷希家小子往蒼火懷裏一塞,沖到江月白面前,盡量平和的問。

“星兒她爹呢?”

江月白眨巴了下眼睛,“死了,剛死的。”

謝景山抖了下,去父留女嗎?這她也幹得出來?

“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謝景山本來不想問,怕自己接受不了,可他又不甘心。

江月白撓頭,“我哪裏知道,我就随便掃了一眼。”

随……随便?

謝景山眼前發黑破大防,黎九川的臉也更黑了,蒼火抿着嘴,一副很難評的樣子。

沈懷希從裏面走出來,卻沒有抱着星兒,看見江月白,感覺到室内氛圍不對,沈懷希僵硬道,“孩子吃飽睡了,小雀在哄,放心。”

江月白點點頭,“那個,星兒沒爹沒娘的,我又不會帶孩子,能不能麻煩小雀暫時照顧?”

沈懷希下意識地點頭,點到一半,室内四個人八隻眼,齊刷刷地射向江月白。

沒爹……沒娘?

“星兒不是你生的?”謝景山問。

江月白眼皮一耷拉,“我是那麽随便的人嗎?你腦子裏裝的是屎嗎?”

“可是他們說……”謝景山轉頭看蒼火和黎九川。

蒼火趕忙咳嗽道,“你個臭小子怎能胡亂猜忌咱們望舒道君,我看她說的沒錯,你腦子裏就是屎!”

“咳~”黎九川臉色微紅,用咳嗽掩飾尴尬,室内氣氛也蓦地一松。

“天色不早了,不要打擾懷希他們夫婦休息,有什麽事明日再說。”

黎九川起身離開,頗有些掩面奔逃的意味。

蒼火懊悔咬牙,真應該給黎九川那‘道貌岸然’的樣子錄下來,太可惜了!

江月白擡腳跟上自家師父,去說清楚星兒的事情,之後照料星兒,還得自家師父來。

謝景山擡手,欲言又止,最後隻剩一聲歎息。

沈懷希看穿謝景山心思,走過去拍拍謝景山肩膀道,“别想了,她一心大道,就不是那種會動凡心的人。”

謝景山沒好氣地哼了聲,“說的好像你剛才沒懷疑那孩子是她生的一樣。”

沈懷希尴尬低頭抓了下眉心,趕忙把自家兒子從蒼火懷裏接過來。

“走喽~爹爹帶你去看妹妹,讓星兒給你當妹妹好不好?”

蒼火掃了眼桌上留影玉的粉末,一陣心塞。

“走吧,别打擾人家休息了,咱師徒喝一口去。”

謝景山自嘲一笑,點點頭,跟蒼火一起去天雄峰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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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4 21:33:33 |只看該作者
第1029章 【景山一】

【我,謝景山,不是傻狗,我要爲自己正名,我要去幹一件大事!】

自從江月白整理編纂的《望舒手劄》在整個修真界開始流傳,謝景山曾經那‘真武第一劍’‘戰場獨行客’‘劍嘯太微’的名号就崩塌了。

爲什麽?

就因爲江月白那個混賬東西,爲了她的形象不倒,在《望舒手劄》裏胡寫!

【同門之中,南枝景山皆比吾資質高,但吾三月便趕超景山,隻因景山貪睡,吾白日耕種,夜間修煉,從無懈怠,方能輕松超越】

貪睡?

胡說八道!

誰能證明?他謝景山不承認!

【宗門小比,景山青鋒勢如破竹,風頭無雙,大敗數人,最終青鋒敗于吾手,景山被玉婵一刀斃命,吾又勝過玉婵,以五靈根之資,奪宗門小比第一】

謝景山按着腰,第一了不起啊,他要不是被葛玉婵偷襲,他也能拿第一。

呸!不要臉!

還有這個葛玉婵,下次别讓他看見她,看見必定要當衆殺殺她的威風。

後面還寫了好多他不爲人知的糗事,簡直……沒眼看!

真武仙宗,謝景山洞府内。

謝景山氣得摔了《望舒手劄》,正好被走進來的楚歸荑看到。

楚歸荑趕忙沖過去撿起玉書,小心翼翼的查看是否損壞。

“師父,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搶到的,你都不知道這東西有多難買!”

現在的楚歸荑,亭亭玉立,容貌定在二十出頭的樣子,眉眼之間有前世荊楚君的樣子,卻又比荊楚君更靈動明媚。

她結丹的時候,就已經回憶起前世的一些事情,這也是多虧了當年南谷道君的布置,否則她根本不可能憶起前塵往事。

她還是天衍宗的弟子,卻時常住在真武仙宗,侍奉在如今的南谷仙君身側,也隻有南谷仙君知道她的身份,其他人有猜測,她從不認。

真武仙宗從天衍宗得了一個謝景山,現在天衍宗又從真武仙宗收了一個楚歸荑,因果循環,也讓倆家宗門因此交好。

隻要不洩露宗門隐秘和功法,兩家都不在意謝景山喚蒼火師父,也不在意楚歸荑叫謝景山師父。

謝景山拿了劍就走,“我出門一趟,歸期不定。”

楚歸荑趕忙追上兩步,“你要去做什麽啊?”

“殺人!”

謝景山禦劍離開,楚歸荑抱着玉書小聲嘟囔,“這上面也沒胡寫啊,師父你就是很愛睡覺嘛~一看書就睡覺,我看你是被拆穿了,所以惱羞成怒。”

搖搖頭,楚歸荑幫謝景山把洞府各處的陣法開啓,鎖好門離開。

*

青龍界,東方星盟駐地。

謝景山風風火火地沖進去,直奔懸賞處,把自己的令牌拍在管事修士面前。

“現在全上界懸賞最高的是哪個?”

他要獨自一人,接下全修真界最難最有名的懸賞,重新給自己樹立威信,讓全修真界都知道,他謝景山不是隻會睡覺的傻狗!

“最高的啊,毒手羅刹,沉舟散人。”

嘩啦!

一盆涼水澆下來,謝景山剛剛噴薄的熱血瞬間變涼,臉色有幾分難看。

“她怎麽還挂在這兒啊!”

桌子後面管事的修士也是一臉爲難,“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根據各個星盟的情報,沉舟散人三百年前就很少出沒了,這些年大部分應該都是打着沉舟散人旗号到處犯事的。”

“可惜好多被搶被屠的門派家族都不知内情,我們又沒證據說不通,就隻能任由他們不斷地累加沉舟散人的賞金,導緻沉舟散人高居榜首,下不來。”

謝景山鼻孔噴氣,思索一番之後道,“這懸賞我接了,把最近三百年的情報都給我。”

等他把假沉舟抓出來,定要叫江月白好好跟他說聲謝謝,把他的光輝事迹寫在《望舒手劄》裏,他會盯着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認真寫!

管事修士麻利地給謝景山拓印情報,等待間隙,謝景山到處掃視,看到旁邊完成懸賞的累計榜,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第一名,一年完成懸賞二十五單。

比第二名多了十單,這等于平均半月一單,誰啊?這麽生猛!

謝景山順着第一行往後看,這種榜單不會留真名,隻會留下一個特殊的标志,也方便有人有需求的時候,可以找此人委托任務。

那是一隻青色的蟬,蟬?

謝景山一下就想到葛玉婵,大中午的,他後腰突然有點寒涼刺痛。

“真尊,您要的情報都在這裏了。”

管事修士遞上一個袋子,裏面有十多枚玉簡。

“這麽多?”謝景山驚了。

“情報比較雜亂,還需要真尊自己整理分析,對了,累計榜頭名那位也接了這單,往常那位差不多半月就能完成一單,這一單卻用了三四年都未完成,我等靜候真尊佳音。”

謝景山抓着袋子的手忽然僵硬,怎麽辦?他後悔了,他不想接這一單了。

倒不是怕碰上葛玉婵,主要是……他不幹搶單這種沒素質的事情。

可惜,東西都抓手裏了,隻能硬着頭皮上!

沉着臉,謝景山拎着一兜子玉簡,走向自己開的鳴山樓。

到了鳴山樓,謝景山要了一間靜室,把玉簡倒在桌子上,一個一個的查看。

裏面都是最近三百年,修真界各處以‘沉舟散人’名号犯事的具體情報,還有一些現場的影像,遺留的線索,後續跟進追查的情況。

情報太零散,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每一件都是單獨的案子,根本找不到關聯之處。

偌大個修真界,僅憑這些線索就想找到假沉舟,簡直是天方夜譚!

最關鍵的是,假沉舟可能不止一個。

謝景山看着看着,眼皮開始打架。

“不行,不能打瞌睡,難才好,難才能證明我謝景山不是隻有武力的傻狗!”

葛玉婵三四年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他要是一個月,不,半個月就能解決,那他豈不是立刻就能揚名修真界?

謝景山暗暗笑了兩聲,展現他聰明才智的時刻到了!

“來人!”

謝景山喊了一聲,鳴山樓的中年掌櫃走進來。

“樓主,有何吩咐?”

謝景山把桌上玉簡裝好遞給掌櫃,“拿去拓印五十份,給青龍界所有鳴山樓都發一份,讓所有人都給我分析,争取找到這個假沉舟的線索。”

“但凡線索驗證爲真實的,獎十年俸祿,能幫我最終抓到假沉舟的,再加一件靈器!”

聞言,掌櫃的雙眼發亮,連忙應是,轉頭就把全青龍界鳴山樓的人都動員起來,一起分析情報。

謝景山往椅子裏一靠,渾身舒坦。

他爹說過,有時候,人不必事事都懂,樣樣精通,隻要善于用人,讓那些有聰明才智的人爲己所用,一樣能做成大事。

“說我是傻狗,咱們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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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0章 【景山二】

九河界,七星河畔。

深秋時節,寒鴉啼叫,一葉扁舟推開蘆葦叢叢,緩緩靠岸。

黑色身影踏過水面,輕點蘆葦,宛如一道驚鴻,悄無聲息的落在岸邊蘆葦叢後,走向不遠處的紅衣女修。

察覺有人,紅衣女修摘下鬥笠,露出一張冷厲成熟的臉,烏眉杏眼,紅唇如火,右邊眼角到鬓邊有一片紅色胎記,襯着她瓷白肌膚,如一支紅梅雪中盛放。

“玉婵,辛苦你了。”

身形嬌小纖細的黑衣女修正是葛玉婵,走路輕靈如貓,一雙眼斂着銳利鋒芒,英氣十足。

葛玉婵上下打量眼前之人,歎了口氣道,“無論看多少次,還是難以相信沉舟散人是你一道分身,跟你本人差太遠了。”

“那是本人差,還是分身差?”江月白眉頭揚起,打趣問道。

“都差!”

葛玉婵也不客氣,即便江月白已經成了合體道君,但是在他們這些同輩面前從不擺架子,時常拜訪主動親近,需要幫忙也直言不諱。

所以葛玉婵面對江月白,從來不會不自在,就像面對自家姐妹一樣,沒有隔閡。

扯下挂在腰上的袋子,裏面都是玉簡,葛玉婵抛給江月白。

“這些年假扮你的邪修我已經全部處理幹淨了,接下來你隻要想辦法讓真沉舟散人當衆死亡,相信以後就不會再有人假扮你到處作惡了。”

江月白一邊點頭,一邊拿出玉簡查看,裏面都是葛玉婵殺死假沉舟之後記錄的現場景象。

“太好了,當年迫不得已弄出個假身份,沒想到這些年惹出這麽多亂子,幸好有你啊玉婵,不然我都沒時間去處理這些事情。”

葛玉婵輕笑,“舉手之勞。”

江月白走上來,挽住葛玉婵手臂,“走走走,咱們去關南堡外,那裏人多,你給我當衆宰了,提着我腦袋去星盟交差,揚你‘幽冥判官’的名号。”

葛玉婵把自己手臂抽出來,“不必了,我現在根本就不想揚名,要不是那些人太廢,我也不至于登上累計懸賞榜第一,我已經元嬰巅峰許久,是時候沉寂一段時間找個地方化神了,你找别人殺你吧。”

說着,葛玉婵就要走,江月白趕忙取出一對匕首。

“等一下,我窮得很,沒錢給你做賞金,這對匕首是我用敖卷腦袋上的老龍鱗煉制的,帶有空間之力,破陣破防,拿來逃命都很好用,你化神的時候試着分兩縷元神進去,用劫雷祭煉,興許能煉成後天靈寶。”

江月白擡手把兩把匕首抛給葛玉婵,葛玉婵本能接住,卻有些不敢收,因爲太貴重了。

“你要不收,我下次可不敢找你幫忙啦。”

聞言,葛玉婵坦然一笑,還未來得及道謝,忽然察覺到一股殺氣。

江月白也在此時面色一凜,猛地轉頭。

“冒牌貨,吃老子一劍!”

氣勢恢宏的青色劍芒破空而至,河邊蘆葦瞬間被碾成齑粉,江月白身上傳出一陣機括聲響,面前立刻多了一片青銅盾牌。

轟!

劍芒撞擊其上,頓時化作青光四處飛濺,後方江月白完好無損,擡起一雙鳳眼,看向站在河面上,氣勢洶洶的……傻狗謝景山。

葛玉婵對人的聲音很敏感,剛一聽到聲音就立刻後退,隐身不見。

發現是謝景山,葛玉婵發出一聲輕笑,傳音給江月白道,“取你性命人來喽~”

江月白雙眼眯起,揮手散去面前青銅令牌,難怪她今日來見葛玉婵之前,關南堡山海樓那邊突然來人,到天衍宗找她,說是謝景山有急事,讓她等在宗門中,哪都别去。

殊不知,她本人的确還在天衍宗中,出來見葛玉婵的,是她的傀儡分身。

葛玉婵銷聲匿迹,江月白站在原地,與站在江面上的謝景山隔空對峙。

江月白計上心頭,妖媚一笑,“你怎知我是冒牌貨,不是正主?”

“别用你那張惡心的假臉對着我笑,醜得别出心裁,還自我感覺良好!”

江月白眼一瞪,這可是她精心捏制的臉,是她最喜歡的樣子,哪裏就醜得别出心裁了?!

謝景山全然沒注意到江月白逐漸發硬的拳頭,心中正在得意,總算讓他趕超一次。

這一個多月,他讓手下所有人幫忙,一起分析線索,發現不少假沉舟的線索,可是每次他趕過去時,人要麽早都被殺了,要麽就是最近剛被殺。

他坐傳送陣坐到快吐,都沒趕上一回!

經過探訪,殺人的就是人稱‘幽冥判官’的葛玉婵!

謝景山爲此挫敗了許久,最後腦子忽然轉過彎來,他追查葛玉婵不就行了?

隻要找到葛玉婵的蹤迹,必定能提前截胡!

然後他發動所有能發動的人,祖父這邊山海樓的人也用上,終于發現葛玉婵今日在九河界現身。

出發之前,謝景山還特意讓人去天衍宗确認,江月白在宗中不在外面,避免撞上江月白扮的真·沉舟散人。

想到這裏,謝景山爲自己的機智竊喜。

下面人說葛玉婵在七星河流域,他就沿着河道搜尋,還沒看到葛玉婵,竟然給他發現這個冒牌貨,剛才那一劍也是試探。

對方出手就是傀儡道的招數,情報中的真沉舟散人多用鬼道的招數,可不會傀儡道!

等宰了這家夥,他定要提着這家夥的項上人頭到江月白面前,讓她好好的給他說聲謝謝!

謝景山内心竊喜狂笑,面上卻擺出正氣凜然的樣子,兩把劍懸在周身,正欲大招解決這個隻有化神初期修爲的假沉舟,忽然意識到周圍沒人。

沒人不就等于白殺?

謝景山正想着,對面的江月白突然出手,虛晃一招之後就朝關南堡方向狂奔。

謝景山揮劍擋開殺到面前的青銅箭矢,眼睛一亮。

天助我也!

“魔頭休走!今日小爺必定要取你項上狗頭!”

江月白面色陰沉,真想鋪開傀儡領域給謝景山的狗頭先錘爆了,但是要徹底解決沉舟散人留下的隐患,就必須讓這個身份當衆死亡。

她大概能想到謝景山爲什麽會接這個懸賞,肯定是爲了揚名,那她今天就讓他出夠這個風頭!

跑出百丈距離,江月白猛然頓住腳步回身,傀儡分身上散出大量青銅薄片,青光閃爍,青銅薄片在機括開合聲中迅速轉化爲一個個小型神機弩炮。

密密麻麻的炮口彙聚火紅光華,壓縮凝聚到極緻,對準追擊的謝景山百炮齊轟。

萬點火光劃破長空,如流星飛墜,謝景山駭然瞪眼,雙劍交疊在身前。

轟轟轟!

炮火洗地,烈焰瞬間覆蓋河面,場面壯大,氣勢恢宏,吸引八方目光。

待到火光散去,謝景山眉頭緊鎖,背後有胖乎乎的金烏虛影,雙翅向前将他牢牢護持在後,安然無恙。

汪!

烈焰化作一頭胖乎乎的禍鬥,直撲江月白。

江月白邊戰邊退,每一次出手,都是大範圍殺招,聲勢浩大,卻沒多少傷害。

“虛有其表的冒牌貨!”

謝景山一劍斬下,金烏烈焰彙成巨劍,從江月白頭頂重重壓下。

轟!

巨劍撞上江月白撐開的青銅巨盾,腳下河水轟然炸開,水霧升騰,被烈焰熱氣直接蒸發掉大半。

青銅盾牌上傳來一陣陣崩裂聲,江月白眉頭微揚,能破開她後天靈寶的防禦,謝景山确實有兩把刷子。

感覺到周圍有許多道氣息正在靠近,江月白心念一動,頭頂青銅盾牌炸開。

铮!

金戈交擊之聲傳出,隻見江月白手中多了一把夜闌刀,刀上升騰起灰色火焰,隐隐傳出萬鬼哭嚎之聲。

謝景山怔在原地,緊接着,江月白衣袖中沖出大片黑霧,嗡鳴聲震,竟是數以萬計的黑甲蜂。

幽冥鬼火,黑甲蜂,這是真·沉舟散人的标配!

娘诶!!!

謝景山的頭皮一下就炸了,差點抱頭就跑。

這不是假沉舟嗎?

怎麽突然就變成真的了,江月白不是在天衍宗裏逗孩子玩呢嗎?

他剛才還罵她長得醜來着,完了完了,江月白心眼比針尖小,這下還不當衆打爆他狗頭?

越來越多的遁光靠近,越來越多的神識鎖定這裏,其中天衍宗方向,有道速度極快,沖得最靠前的紅光,可不就是蒼火!

江月白露出她标志性的壞笑,沖謝景山挑眉,“來,殺我,傻~狗~”

傻狗二字刺激到謝景山脆弱的小心靈,他一呲牙,破罐子破摔,就算被打爆狗頭,他也要抗争到底!

“我才不是傻狗!”

铮!

謝景山拼盡全力,雙劍合擊,斬出驚天一劍……

天地無聲,秋風掃過蘆葦叢叢,蒼火踏過空中落葉,舉着留影玉第一個趕到現場,便見謝景山呲牙咧嘴,揮劍力斬。

青色與金色交纏的劍芒如閃電破空,橫掃而出。

對面之人長刀斷裂,一顆腦袋飛旋而起,臉上笑容逐漸凝滞,無頭屍體墜入滾滾江河。

沉舟散人,卒!

謝景山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看着那顆腦袋飛旋着,竟然朝他這邊砸來,他本能擡手接住那顆腦袋,一臉懵逼。

“謝景山,你竟然殺了毒手羅刹,沉舟散人!”

熟悉的驚呼聲傳來,謝景山一轉頭,就看到江月白本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逐漸聚集的圍觀人群中,用誇張的聲音指着他說話。

謝景山一張臉刷的紅透,一點沒有得償所願的暢快,隻有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的羞恥。

這時,手裏的腦袋突然傳音。

“頭用完了記得還,挺貴的,謝啦,傻狗~”

謝景山無語凝噎,爲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啊?他要的不是這種謝啊啊啊啊!

蒼火在旁狐疑眯眼,總覺得有貓膩,正欲探尋,謝景山掩面奔逃。

後來,謝景山斬殺沉舟散人的事迹傳遍修真界,人人都稱贊謝景山神勇無敵,爲修真界除一大害。

但是很奇怪,但凡有人當着謝景山的面提這件事,他就跟被踩了尾巴一樣,當場炸毛。

相比起來,叫他傻狗,他就平靜多了,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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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4 21:34:40 |只看該作者
第1031章 【玉婵一】

“班頭,新抓來的小乞丐,你看怎麽樣?”

“嗯,看着還不錯,但是能不能煉成縮骨功,還要看她能忍得多少疼。”

……

“不要,不要卸我的胳膊,求求你……”

“你要進不去這個缸,往後三天别想吃飯!”

……

“别跟我套近乎,既然進了暗影樓,我們将來注定要殺死對方,在這裏,一組之中隻能活一人你知道嗎?!”

……

“拿着這塊玉佩,走吧,别管我!”

……

七歲的葛玉婵猛地從床榻上坐起,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濕。

初冬的寒風從半開的窗戶灌進來,讓葛玉婵遍體寒涼,她抓緊被子将自己裹住,咬住下嘴唇,努力壓制身體的顫抖。

“沒事了,沒事了,這裏是仙門,不是暗影樓,不會再有人抓我回去了,沒事了,沒事了……”

葛玉婵喃喃自語地安慰自己,她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誰,好像有記憶開始,就跟着一個葛姓老頭在四處乞讨。

後來老頭死了,她被人抓到戲班子裏,每日都要被卸胳膊卸腿,強行塞進一個比自己還小的缸裏面,練縮骨功。

爲了吃飽飯,她忍着疼主動去練習,隻要早點通過班頭的考驗,她就能上台表演,一天就有兩頓飯吃。

可她卻因爲表現得太好,被暗影樓的人看中,買走她,當做殺手培養。

跟她一組的,是個比她大兩歲的姐姐,叫許禾。

許禾比她早半年進入暗影樓,原先一組的搭檔死了,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選,這才把她們放在一起。

葛玉婵還記得,許禾一開始很兇很冷漠,會在每一次對練的時候,無情的将她打倒,冷眼看她被懲罰,受盡苦楚。

可是後來,她才發現許禾外冷内熱。

中間發生了好多好多事,在她眼中,許禾就像一個嚴厲的姐姐,用她不近人情的方法,教會她許多事情。

許禾說,在暗影樓,隻有最頂尖的人才能活下去,但凡落後一點,随時都會死。

她始終記得這句話,即便她年紀小,很多事都不太懂,她也努力跟許禾一起,成爲頂尖。

直到暗影樓被對家找上門,許禾帶着她逃,她才知道,許禾之前的搭檔是她的親妹妹,因爲逃跑被殺。

對家的殺手在殺人,暗影樓除了抵抗,還在忙着轉移他們這些好苗子。

山洞裏,唯一通往外界的出口太狹窄,她恰好學過縮骨功,她能逃出去,許禾卻不能。

許禾最後隻能認命一笑,塞給她一塊私藏的玉佩,讓她先走。

她猶豫過,掙紮過,但她還是獨自一人逃了,因爲害怕,因爲不想死。

再後來,玉佩暗藏玄機,指引她來到天衍宗山門前。

這些,原本都應該是屬于許禾的。

葛玉婵睡不着,起來穿好衣服,盤坐修煉,多少個日夜都在小小的陶缸中渡過,定力,她最是不缺。

她并不知道金烏初升時,天地間第一縷紫氣對修煉極爲有益。

隻是夜夜噩夢纏身,難以入眠,誤打誤撞之下,她竟比同院其他童子跨入練氣一層的速度都快,隻用了七日。

葛玉婵想,是許禾冥冥之中,在助她。

她會回去,救她出來!

晨光照進屋内,葛玉婵從入定中醒來,雖然已經練氣一層,但她仍裝作沒有入道的樣子,用暗影樓學會的斂氣法門,壓制體内氣血,讓自己看起來虛弱。

能不能起作用,葛玉婵也不知道,但是前幾日外門那個三日入道,卻突然走火入魔而死的獵戶之子,讓她一想起來,就遍體陰寒。

仙門,也不是太平之地,也有血雨腥風,明争暗鬥。

許禾說過,要争頭名,但也要藏拙,給自己留有餘地,永遠不能把底牌全部暴露。

“林歲晚,就你有老祖嗎?我也有,我老祖比你老祖修爲高多了,你以後最好給我夾着尾巴做人,别逼我扇你!”

“你!你欺人太甚!”

隔壁院子裏又在吵架,自己院子各屋也有窸窸窣窣的動靜傳出,葛玉婵低下頭,悄無聲息地閃出院子。

這些日子,她一直避開同在外門的童子,不跟任何人親近,就像個隐形人一樣,毫無存在感。

走在去林中晨練的路上,葛玉婵想到那個林歲晚,想到因爲林歲晚,差點失去入門資格的女童。

隻比她小了一點,資質還不如她,卻能憑借毅力,爬到比自己還高一階的地方。

那一刻,葛玉婵深深記住了那個女童,江月白!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也有無數不甘于命運,咬牙搏一條生路的人。

葛玉婵,你不能停下!

林中練了一個時辰匕首搏殺之法,葛玉婵發現,仙與凡之間存在着巨大的溝壑。

年幼如她,普通的匕首,現在也能齊根刺入岩石之中。

這場景,她隻在暗影樓的教頭處看到過,那教頭修了三十年的内功。

而她,七天,便做到了!

拔出匕首,葛玉婵雙眼明亮,看向自己來時的方向。

許禾,我很快就能來救你了,很快!

上完外門每日必修的仙門基礎課程,葛玉婵前往藏書樓,一樓藏書随便翻閱,她竟在裏面看到許多江湖人夢寐以求的武功秘籍。

這些對于修士來說,不過是尋常武技,就算是六歲孩童,有練氣一層修爲打底,三兩個月也能精通一門。

感謝暗影樓的教導,葛玉婵分得出武技好壞,也知道自身的長處和短闆,她選了一部提高身法的武技,一部醫經,那醫經上寫了許多人體罩門,生死大穴的東西。

一個合格的殺手,若一招不能斃命,便是輸了!

所以,她無需學太複雜的東西,她要讓自己變成無人察覺的影子,瞅準時機,一招,結束一切!

時光飛逝,葛玉婵的生活枯燥又重複,除了入門滿一月,去登記時跑錯地方,差點被那個叫江月白的女童發現,這一點小插曲外,沒有半點波瀾。

她每日修煉,上課,習武,爲了早日救出許禾,拼盡全力。

兩個月,突破到練氣二層,學會第一道法術。

又三個月,身法小成。

又半年,練氣三層至!

三道法術,兩門武技。

她可以回去救許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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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4 21:35:12 |只看該作者
第1032章 【玉婵二】

練氣中期以上,入宗滿三年,方可離宗執行任務。

這兩個條件,葛玉婵都不滿足,可她能等,許禾未必等得了。

也不是沒有辦法,這件事,她半年前就在籌謀。

内務堂外,葛玉婵等了大半日,終于等到外門練氣七層的師姐柴欣接了任務出來。

柴欣是這半年來,葛玉婵在外門見過性情最好,最樂于助人的師姐,在外門的人緣也非常好。

她定然在宗門外有親人,每個月都要領一次離宗任務,七日内回歸。

偶爾,她也會帶新弟子去坊市見世面,有她擔保,守門弟子見怪不怪。

三個月前,柴欣曾領過一個後山清理野獸的任務,被群狼圍攻,她是煉氣後期修士,不至于死,卻也有幾分兇險。

那時葛玉婵剛學會一道法術,是她及時出現,協助柴欣斬殺狼群,因此受了些傷。

實際上,那狼群是葛玉婵驅趕過去的。

在暗影樓,她學過此類計策。

心中有愧,可是爲了許禾,葛玉婵隻能告訴自己,日後必定加倍補償。

葛玉婵上前攔住柴欣,直言不諱,說她要出宗救人,一個對她而言很重要的人。

柴欣盯着葛玉婵看了許久,讓她有種所有計策和隐瞞都被看穿的感覺,就在她準備作罷時,柴欣一笑。

“東西都帶好了嗎?”

“嗯!”

“走吧!”

離宗很順利,準備分别時,柴欣喊住她。

“七日後,你若是不歸,我會告訴宗門你死了,懂嗎?”

葛玉婵望着柴欣,知道柴欣正爲她承擔着極大的風險,一旦她叛逃或者死亡,柴欣必定要被執法堂問罪。

葛玉婵低頭吸了口氣,再擡頭時,眼神堅定且坦誠。

“七日,必歸!”

葛玉婵轉身,取出早就準備好的疾風符貼在身上,朝着她來時的方向,歸心似箭。

寒風吹得葛玉婵雙眼濕潤,心髒壓制不住狂跳。

許禾,等我,千萬不要有事!

暗影樓培養殺手的地方并不遠,她當日拿了玉佩逃出來,也隻用十幾天就走到飛鳳林,看到青雲嶺。

此時有疾風符輔助,一來一回,七日足以。

身上的符箓耗盡靈光,化作灰燼,葛玉婵立刻拿出新的貼上,她這半年攢的所有靈石,都換了符箓。

等救了許禾,等她不必再爲了救人而一刻不停的修煉,她就可以抽出一點時間來學習畫符。

葛玉婵唇角勾起一點,看着遠方晚霞,加快速度。

*

無名山中,葛玉婵找到了曾經暗無天日的山洞。

山洞中屍骨遍地,陰風陣陣,還殘留着當時激戰的痕迹,葛玉婵的心不斷往下沉。

“許禾——”

明知不可能找到,她還是忍不住喊着許禾的名字,慌亂地搜尋那些已經變成白骨的屍體。

從殘留衣物上,葛玉婵看到暗影樓的人,對家的人,還看到許多幼小的屍骨。

“沒有……不是……沒有……”

葛玉婵仔細查看過每一具屍骨,她艱難地吞了口唾沫,雙腿一軟癱坐在地。

沒有許禾的,大部分屍體都有腰牌,沒有腰牌的屍體,大小也對不上。

懷着點點希望,葛玉婵不敢耽擱時間,重新站起來,離開山洞,按照記憶去往最近的那座城。

當年她從雜耍班被賣到暗影樓,那個班主必定跟暗影樓有聯系,他肯定知道暗影樓新的駐地。

*

城中雜耍班。

正值中秋,一夜熱鬧過後,班主寇大一身疲憊的回到雜耍班大院。

“來人,給老爺我打盆水洗腳。”

走進屋内,寇大蓦地驚出一身冷汗,因爲太安靜了!

寇大立刻轉身疾走,一陣冷風襲來,屋門砰的關閉,屋内燭火搖蕩,照出一個小小的身影,坐在寇大拜财神的案台上。

像黑夜中一隻蓄勢待發的貓兒,冷幽幽地雙眸盯着寇大。

“暗影樓新的駐地在哪?”

看清那人樣貌,寇大先是一愣,随即被她身上散發出的氣勢所驚,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

不過七八歲的孩童,竟讓他有種面對暗影樓樓主的感覺。

修仙者!

寇大撲通跪地,磕頭求饒,聲淚俱下的哀求着,也将暗影樓的一切通通交代。

“……小的這有令牌,拿着令牌就能進暗影樓,小的這就取出來給仙師。”

寇大顫抖着從懷裏摸出令牌,雙手舉高,等着葛玉婵來拿。

葛玉婵從案台上跳下來,走到寇大面前,正欲拿令牌時,寇大眼神一厲,袖中瞬間射出三根淬毒利箭。

葛玉婵雙眼微睜,身影詭異橫挪,匕首在黑夜中揮出一道銀芒。

淬毒箭矢釘在牆上,滾燙的鮮血濺在葛玉婵身上,寇大雙目駭然大睜,脖頸開裂,鮮血潺潺。

“這一計,暗影樓也教過。”

葛玉婵自嘲的笑着,示敵以弱,攻敵不備。

她是該慶幸自己進過暗影樓,還是該怨恨,暗影樓讓她走上這樣一條充滿鮮血和殺戮的道?

葛玉婵把染血的匕首在衣袖上抹幹淨,忽然明白殺手爲什麽喜歡穿黑衣。

取了令牌,葛玉婵邁過寇大的屍首,走到關押學徒的後院,扔下一串鑰匙。

“寇大死了,院中護衛也都死了,你們搜刮了财物,自己離開吧,以後……别再被抓住!”

說完,葛玉婵轉身離開,隐入黑夜。

那群瑟縮在一起的孩童,畏懼地看着地上的鑰匙,卻半天都不敢伸手去拿。

*

葛玉婵報了官。

暗影樓還教過她一計,制造混亂,伺機而動。

在暗影樓學會的一切,她今日都還了回來。

經過一日的準備,官府派出精銳捕快,圍攻了暗影樓在山中新的駐地。

葛玉婵靠着修仙者的能力,暗中放了幾把火,讓場面更加混亂。

在血與火的厮殺中,葛玉婵偷偷潛入,她找到了關押那些新苗子的地方,依舊沒有找到許禾。

她殺了三個教頭,他們都不知道誰是許禾。

暗影樓的樓主發現了她,他果然是個修仙者,練氣四層。

“許禾呢?”

樓主狂傲大笑,一場苦戰,葛玉婵耗盡了身上所有符箓,仍舊不敵。

鐵環法器捆在身上,讓她無法動彈,被一腳踹飛,狠狠撞上山壁。

葛玉婵砸在地上,吐血不止,奄奄一息。

樓主貪婪地目光盯住她腰間儲物袋,大笑着走過來,說可以留她一命,隻要她把她修煉的功法和武技全部抄錄下來。

葛玉婵渾身是血,倒在地上已不能動彈。

樓主拿走她儲物袋,取出裏面僅剩的靈石和許禾留下的聚靈玉佩。

還有,一本葛玉婵特意抄錄下來的……

高階功法!

“玉婵你知道嗎,他們說暗影樓的樓主是個修仙者,其實我祖上也出過修仙者,可惜……”

樓主迫不及待翻開功法的刹那,藏在其中的火符猛然爆開。

咔!咔咔!

斷骨聲響,葛玉婵肩膀用力下壓卸了自己左臂,那一點縫隙和樓主閃避火符的時間,讓她脫逃捆縛她的鐵環法寶。

葛玉婵拼盡最後的力氣踏地而起,騎在樓主脖子上,袖中飛出一片薄刃,擡手一抹。

葛玉婵從未發現,人的鮮血可以噴濺出如此好看的樣子,好像她幼年爲數不多的記憶中,看到過的打鐵花,向着四周飛濺,綻放最美的光華。

“示敵以弱,攻敵不備,這是你們教會我的。”

接上脫臼的左臂,葛玉婵冷漠地吐出一句話,看樓主倒地,抽搐掙紮着死亡。

拿了樓主的儲物袋,葛玉婵拖着傷體離開山中,看暗影樓在一片火海中覆滅。

可她,還是沒有找到許禾。

其實答案早就在心中,隻是她不想接受罷了。

葛玉婵漫無目的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竟又回到了那座山中,回到那個她與許禾相遇的山洞。

靠坐在滿地屍骨中,葛玉婵耳邊盡是許禾的回音。

“在這裏,你我之間隻能活一人!”

“看到那些死屍了嗎?他們連名字都不配有,沒有人會記得他們,因爲他們都不夠強,就隻能被抛棄!”

“不成爲頂尖,隻有死路一條。”

“玉婵,我還能赢你幾次?”

“拿着這塊玉佩,走吧,别管我。”

“玉婵,活下去!”

“許禾——”

葛玉婵蓦地哭出聲來,雙肩劇烈聳動,壓抑在心中的悲痛和傷心在此刻盡情宣洩。

原來告别的話許禾早已說過,原來她早就應該知道,許禾等不到她來救。

原來,都是她在自欺欺人。

哭了許久,哭到沒有力氣,葛玉婵在一地屍骨中沉沉睡去,做了一個不知是好還是壞的夢。

“許禾,若能脫離暗影樓,你想做個什麽樣的人?”

“做個平凡人,平淡且安穩的活下去,你呢玉婵?”

“我不知道,但是無論怎樣,我都想活下去,活到真的活不下去的時候……也還是要活下去!”

“好,我們都努力的,活下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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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3章 【青鋒】

魔域封閉五百年之久,再次開啓時,已經邁入煉虛期的陸南枝帶着魔域第一謀士沈明鏡一起,前往五曜星盟觀星樓,面見人族仙君,請求人魔兩族議和。

彼時,突然就成爲大乘仙君的江月白,對陸南枝表示支持,隻是駁回了魔族想要整個太微星盟的提議。

對于江月白這個修煉速度,修真界已經見怪不怪,就算她明日飛升,大家也隻會說一句,

江月白啊,那不奇怪,正常!

具體怎麽個‘和’法,陸南枝正帶着沈明鏡一起,代表魔族,跟衆位仙君以及妖族使者商議。

目前隻定下一條,将太微星盟最靠近魔域的那三個恒界劃給魔域,作爲人魔兩族和平共處的試驗區,由人魔兩族共同建設,以此驗證人魔兩族共處的可能性。

與此同時,九大星盟聯合下了一份英雄令,廣邀修真界各方勢力,在太微星盟開宗立派,星盟對此會有一系列的扶持舉措。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星盟準備在人魔兩族議和之後,于太微星盟建立一條防線。

讓各方勢力在太微星盟開宗立派,既不用星盟直接管轄,耗費太多精力和财力,還能吸引各方人才,看住魔域,一舉數得。

至于太微星盟資源枯竭一事,望舒仙君也有解決辦法。

她以混沌道果,将各個星盟周邊那些正在衍生的小界域力量彙聚一處,注入太微星盟各個恒界,讓整個太微星盟重綻生機。

包括那些小界域中的生靈,也全都轉移到大界域中去。

危險是很危險,但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修真界許多二流宗門和家族蜂擁而至,抓緊這次機會,在太微星盟各處開山立派。

若是人魔兩族未來真能和平共處,那他們這些距離魔域最近的宗門家族,必然能拿到一手資源。

這其中,也有地靈界的歸元劍宗。

太微星盟,三台界。

由望舒仙君和天衍宗共同推舉,太微星盟最大最好的一界,分給歸元劍宗,由歸元劍宗的前輩們,帶着其他劍修小派小家族一起建設。

從搬過來到現在,已經三十餘年,曾經滿目瘡痍的三台界,正逐漸恢複生機。

曾經的歸元五傑,全都邁入化神期,在歸元劍宗中各掌一峰,開山收徒。

花映時的百花劍法輕靈飄逸,隻收女劍修,她所在的那一峰也是四季如春,百花缭繞。

趙坤靈主修重劍,劍法大開大合,峰中弟子都跟他一樣,身材魁梧,背着門闆大劍,一看就不好惹的樣子。

許千錦許千程兩姐弟占了一座雙子峰,兩峰合爲一峰,門下弟子自幼都是兩人一組,同修雙劍合擊之法。

這日下午,卓青鋒參悟完一套劍法,未有所得,便從殿内走出,

他一襲藍色勁裝,身姿挺拔,恍若一柄孤獨的劍,藏于鞘中,不見彼時鋒芒,靜靜伫立在無邊無際的大地之上。

比起從前,卓青鋒更成熟,更内斂,也更加從容。

地靈界的歸元劍宗深在雪山,一年四季都是白雪皚皚,銀裝素裹的樣子,宗中弟子除了修劍,還要時時刻刻以苦寒磨煉意志。

現在的歸元劍宗,地處連綿群山之中,雲霧缭繞,宛如仙境。

似乎……太安逸了些。

這樣的環境讓卓青鋒很不習慣,他還是喜歡風裏來,雨裏去,在危機四伏的環境中,緊繃着神經,随時拔劍死戰。

苦笑了下,卓青鋒搖搖頭,他現在可不能說走就走,爲人師,要對徒弟負責。

沒錯,他收了一個弟子,算不上多好的資質,也不是精心挑選,就是遊曆路上碰到的孤兒,感覺有緣,便自然而然的收下了。

他這個人向來如此,是便是,不是便不是,從不做違心之事。

“讓他去給花師妹送信,怎的去了這麽久還不回來?”

卓青鋒找不到自家徒弟,便閑庭信步,朝花映時住的地方行去。

行至瑤芳峰下,忽聞些許雜音。

“不凡師兄,我我……我是真的很喜歡你,能不能……”

“不能!我已經說了很多次了,别纏着我,你再這樣,休怪我不客氣!”

“不凡師兄我不是……”

劍眉星目的少年陰沉着臉,絲毫不理面前少女的拘謹和無措,也看不到她快哭出來的樣子,扭頭就走,沒有任何情面。

那少女隻能咬着嘴唇,轉身跑走。

卓不凡走了兩步,被一人擋住去路,擡頭發現是自己的師父。

“師父,您怎麽來了?”

卓青鋒眉頭蹙起,掃了眼跑遠的少女。

卓不凡餘光往後一掃,趕忙解釋道,“那是瑤芳峰的弟子,我每回過來,不是假裝偶遇就是制造意外,今日又攔住我表白,簡直的煩死了!”

“你應該去道歉。”

卓不凡愣住,“爲什麽啊?我又沒犯錯,爲什麽要我去道歉?”

卓青鋒歎了口氣,“你沒有真正喜歡過一個人,并不知道從喜歡到表明心迹,要鼓起多麽大的勇氣,也不知道被拒絕,心中會有多麽難熬,尤其是被這樣不留情面的拒絕,那會讓人懷疑自己不夠優秀,生出自卑,甚至怨恨來。”

“你們都還年少,能在此時不雜外物的心悅一個人,或者被一個喜歡,都是無比幸運的事情,對此,應當心存感激,不要随意踐踏别人的真心才對,這也是對自己負責。”

“你自己想想,若是因爲今日你的無情拒絕,她從此之後變得卑微敏感,變得怨恨交加,因爲不甘心,因爲丢臉,走上歧路,做出許多錯事,你心中能否安穩?”

年紀還不到二十的卓不凡怔了片刻,莫名的,覺得師父說得有道理,冷靜下來再想,他剛才對人的态度的确惡劣了些。

可是,師父孤家寡人,怎麽會懂這些事?

“師父,你難道有過喜歡的人?”卓不凡好奇問道。

腦海中閃過那張明媚笑顔,卓青鋒唇角勾起,緩緩點頭。

“嗯,有過一個很喜歡的人。”

卓不凡瞬間興趣滿滿,扯住自家師父袖子。

“那師父表白心迹了嗎?有沒有在一起?不對,若是在一起了,那我現在應該有個師娘的,所以師父,您是被拒絕了嗎?”

卓青鋒沒有掩飾,再次點頭,“對,像你剛才拒絕别人一樣,被罵得狗血噴頭,她還說要把我頭擰下來。”

卓不凡握拳氣憤道,“太過分了,拒絕就拒絕,怎麽能罵人,還要擰人腦袋呃……”

卓青鋒含着一抹淡笑,看着突然羞愧撓頭的卓不凡。

卓不凡朝山道方向看了眼,吸了口氣道,“師父你等我片刻,我先去道歉。”

卓不凡跑出去,卓青鋒透出一道神念跟在他身後,看他追到林中,找到那個獨自埋頭哭泣的女修。

卓不凡紅着臉,不斷鞠躬道歉,言辭誠懇,語氣柔軟的安慰。

還從儲物袋裏拿出他偷藏的糕點,一股腦的塞進那女修手裏,說他們現在還年輕,還沒跨過金丹的門檻,應該把重心放在修煉上。

那女修哭着說她從未想過要怎樣,隻是想告訴卓不凡,她喜歡他,僅此而已。

卓不凡羞紅着臉,感謝了女修的喜歡,說以後要是有事,可以找他幫忙,他一定幫。

女修這才破涕爲笑,兩人互相道謝,女修抱着糕點跑走,卓不凡松了口氣,回去找自家師父。

“師父您說的對,比起言辭激烈的拒絕,還是這樣說清楚點,心裏更舒坦。”

卓青鋒擡手揉了揉卓不凡的腦袋,“走吧,帶你出門遊曆,去三台界各處轉轉。”

卓不凡點頭,“師父,能跟我說說那個您喜歡的人嗎?”

剛問完,卓不凡又抿住嘴,小心翼翼地看卓青鋒,怕自己戳到師父的傷心處。

怎料卓青鋒絲毫沒有傷心的樣子,回憶起過去與江月白不多的相處,唇角冷硬的線條逐漸柔和。

“我還記得第一次遇見,她十分不起眼,我甚至都沒注意到她在人群中,也不知道她的名字。我那時是歸元劍宗練氣期第一,心中有些傲氣,也很目中無人,結果……”

“結果怎樣?”卓不凡雙眼明亮。

卓青鋒苦笑,“結果我被她打斷了腿,還是當衆。”

“啊?她是母夜叉嗎?這麽厲害?咳~師父我沒有要罵人的意思,您繼續說,後來呢?您有沒有赢回來?”

“沒有,我第二次找她,被她打哭,好在沒人看到,全了我的面子。她事後還補償了我一籃子菜和兩條魚,就是非讓我拎着回去,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爲什麽。”

“那您爲什麽喜歡她啊,師父你是受虐呃……您繼續說。”

“第三次再見,便是地靈界蒼炎之地,那應該就是我第一次因她而心動……”

林蔭小道,師徒倆漫步在黃昏霞光中,訴說一段并不完滿,卻能讓人心中充滿溫情和力量的往事。

而在觀星樓中,新晉大乘望舒仙君突然打噴嚏。

揉了揉鼻子,望舒仙君陰狠罵道,“哪個王八蛋又在背後議論我,讓我發現,非給他頭擰下來不可!”
請不要貿然評價我 你只知道我的名字 卻不知道我的故事 你只聽過我的行為 卻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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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2-8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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