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蚨散人】我把全修真界卷哭了 (全文完)

雲武

第984章 他逃她追

江月白去找邢駝子和他師父，他們師徒倆大概是算到什麽，竟然不在如意門中，而且根據守門弟子所說，師徒倆是在江月白到達前一刻鍾離開的。

說是去雲遊，歸期不定。

蔔算一道，窺探天機，對自身都有反噬，如意門的弟子趨利避害的本事一流。

江月白當即神識鋪開全界，搜捕邢駝子師徒倆。

神算子是合體中期修士，帶着邢駝子估計是直接離開的天樞界，江月白搜查無果。

江月白鐵了心要找人，就絕對沒有找不到的。

随即，江月白按照合體修士能夠達到的遁逃範圍挨個搜尋周邊界域。

芥子小蟲已經被她馴服，空間法則她揮手可用，想去哪就去哪。

但是邢駝子師徒倆确實有些本事，每次都在江月白到達前一刻及時逃離。

這一場他逃她追，他插翅難飛的戲碼足足上演了七八日，師徒倆才被江月白圍困在北鬥星盟外的一方小世界中。

江月白直接鋪開她自創的混沌領域，籠罩全界。

而邢駝子和神算子師徒倆蔔算結果出現一些分歧，兩人都非常自信，争執不下掐起來，耽誤了逃命的黃金時間。

小樹林中，江月白紅裙飛揚，眉眼凜冽，氣勢十足地瞅着眼前兩人。

邢駝子還是駝背歪脖的樣子，即便現在已經化神中期，仍舊不願意給自己重塑一副好看的樣貌。

他師父神算子就好多了，須發皆白，一身土黃色八卦道袍，手拿拂塵，仙風道骨的樣子很符合凡人眼中老神仙的形象。

被堵個正着，神算子無奈一笑，大大方方的拂塵一搭，單手作揖。

“望舒道君這廂有禮了。”

江月白颔首示意，态度恭敬，神算子再怎麽樣也是前輩，她當即回禮道，“望舒見過神算子師兄。”

邢駝子在自家師父背後聽他們互相打招呼，眼角嘴角直抽抽。

當年青雲會上，江月白還要叫他一聲邢師兄，現在……邢駝子一句髒話壓在喉中，吐不出咽不下。

她一個人，就讓全修真界都緊繃起來，成了所有師父口中别人家的徒弟，拿她鞭策自家弟子。

最近這段時間，裴勝月他們全都苦不堪言，寫信給他讓他想辦法救命，說他們再不出去散心會死的。

肩膀被自家師父推了下，邢駝子才回神，歎了口氣上前。

“晚……晚輩邢駝子，拜……拜見望舒道君。”

超過師叔輩，也隻能稱呼道号了。

江月白虛扶了邢駝子一把，“咱們也有三百多年沒見了，你說你們真是的，我的接風宴都不來，虧我還給你們準備了紅包呢。”

話音一落，邢駝子和神算子的眼角一齊抽搐了下。

“行了說正事，既然你們一直躲我，那應該知道我找你們想做什麽吧？”

師徒倆這會倒是默契的搖頭，神算子道，“我師徒二人隻是外出遊曆，望舒道君是否誤會了什麽？”

邢駝子歪着腦袋用力點，“對，我們在遊曆，勘測北鬥星盟周邊風水。”

江月白眼皮一耷拉，“行，你們在遊曆，咱們是偶遇行了吧？相逢即是有緣，我也一直很仰慕神算子師兄，師兄不介意爲我蔔上一卦，測測未來幾年的吉兇吧？”

聞言，邢駝子在後面捅自家師父後腰，讓他老人家趕緊上。

神算子面露難色，“望舒道君真是爲難貧道了，你的命格，怕是沒人能算得了。”

江月白怔了下，又恍然一笑，她差點忘了，她現在是混沌道體，命軌掌握在自己手中，未來怎樣全看自己的選擇。

略微想了下，江月白又道，“那幫五味仙君算上一卦可好？我半月前才跟她分開，她說最近總是心神不甯，預感這修真界要有大事發生。”

神算子依舊一臉爲難，也不知是拖延時間，還是已經算到了什麽，嘴角噙着淡笑，看了江月白片刻之後，目光微移，看向江月白後方天邊。

江月白正疑惑，忽然瞳孔一抖，猛地轉身将自己的領域打開。

一道虹光風馳電射，直奔她而來，江月白擡手将其接住，發現是星盟特制的飛劍傳書，上面有她留下的神念，可以直接找到她的位置。

但是這東西隻在出現緊急情況時才會動用。

江月白正欲查看其中内容，又是一道虹光飛來，被她再次從半空中抓下。

天衍宗的飛劍傳書？！

鈴鈴！

腰間金蘭鈴劇烈震動，鈴音震魂，讓江月白心驚肉跳。

阿南那邊……

鬓角發癢，江月白心頭巨震，鬓邊白發飛快長出一串鈴蘭，風中搖曳，傳遞信息。

白九幽那邊也……

江月白面色變了又變，血色全無，邢駝子不明所以，在江月白和自家師父之間來回看。

江月白渾身抑制不住的顫抖，抓緊兩把傳書飛劍，眼含幾分怒意盯着神算子，“這些是你早都算到的嗎？爲什麽不早點示警？”

神算子淡然搖頭，“貧道并非天道，不可能事事都有所料，就算有所預料，恐怕也無力幹涉什麽，适才貧道也不過是算到我師徒二人的小劫已過，不必再躲罷了。”

江月白深深看了眼神算子，揮開一道空間漣漪，直奔天衍宗。

江月白走後，邢駝子不明所以，“師父，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神算子搖頭。

邢駝子習慣性的掐指推算，卻被神算子的拂塵壓住手。

邢駝子會意，知道有些事能算，有些事卻是連算的心都動不得。

“不過師父，剛才好像是我算到咱倆小劫已過，不必再躲的，您非要繼續逃來着。”

“咳~”神算子握拳低咳，“長江後浪推前浪，徒兒已經有了獨當一面的能耐，不如今日，這如意門的掌門之位，爲師便傳給你吧。”

邢駝子頭皮一緊，這老頭又要坑他！

邢駝子沒吭聲，再次看向江月白離開的方向。

“師父，望舒道君都掌握領域了，您怎麽連個道果都沒悟到？”

神算子老神在在地一笑，擡腳繼續前行。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人生在世，及時行樂……”

邢駝子搖搖頭，跟上神算子，看自家師父這樣子，是不打算回如意門了。

邢駝子好奇，到底什麽事能讓江月白那個近乎變态的家夥都面色大變，直到師徒倆離開此方小世界，到達一個有星盟駐紮的大界才知道，

人妖魔三界，所有的大乘，全部失蹤了！

雲武

第985章 失蹤

江月白一到天衍宗主峰大殿，就看到蒼火，淩光寒，溫妙和齊明站在一起，幾人都是一臉焦急，不見其他人。

“到底怎麽回事？我師父怎麽會失蹤的？”

江月白同一時間，收到了人妖魔三界的傳訊，天市星盟那邊說重溟仙君失蹤，白九幽那邊說妖域的六個大乘天妖全部失蹤，阿南那邊也說，魔域的六個大乘天魔全部失蹤。

天衍宗這邊并沒有大乘修士，卻傳訊說，她師父黎九川和趙拂衣在宗内失蹤。

江月白第一時間趕回來，殿内幾人見到她，都是眉頭緊鎖的樣子，溫妙擡手，示意齊明跟江月白說。

齊明如今還在金丹巅峰，落後于齊悅，沒能邁入元嬰期，一直是黎九川最得力的助手，負責天衍宗大部分事務。

齊明跟江月白見禮，江月白焦急道，“别管這些虛禮了，趕緊說。”

齊明簡潔明了道，“昨日夜間，我與宗主在主殿内處理宗務，中途拂衣真尊到來，要跟宗主商議天罡峰陣道弟子小比的事情，宗主見我疲憊，就讓我先下去休息。”

“第二日天剛亮時，我來尋宗主，卻未在殿内找到人，問過大殿周圍的守衛弟子，都說宗主和拂衣真尊未曾離開過大殿。我還去問了守山弟子和負責防務的弟子，都沒有見過二人離開。”

“李慎之師叔一直負責宗門大陣，他跟我說，昨夜沒有任何人離開過天衍宗，如果有，他把命賠給我。所以，宗主和拂衣真尊，是在大殿内無故失蹤的。”

江月白擡頭看向溫妙他們，眼神詢問，這可能嗎？

天衍宗的護宗大陣是重溟仙君布下的，誰能在不驚動大陣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的帶走兩個化神修士？

這時，一道新的傳書虹光飛入殿中，被江月白抓下來，是天市星盟的回複。

她在進天衍宗的時候，就給天市星盟傳訊，讓他們說清楚具體狀況，事無巨細。

重溟仙君一直在仙宮中閉關，興許隻是自己離開了，如何能确定他就是失蹤？

還有妖域和魔域那邊，江月白也讓白九幽和陸南枝查清楚具體事實，千萬别吓她。

看過天市星盟的回複之後，江月白面色越發蒼白，一顆心直往下沉。

“這到底是怎麽了！”

蒼火急性子，在江月白看完之後，就奪過她手裏的傳書飛劍查看。

江月白擡頭，看向溫妙和淩光寒，“失蹤的不止重溟仙君，還有天市星盟的淩源道君也失蹤了，目前天市星盟那邊還在跟其他星盟溝通，希望隻是聯系不到，不是真的……”

“齊明，你速速去查，天衍宗還有沒有其他人聯系不上。”

江月白吩咐一聲，齊明領命離開。

此刻江月白就算再怎麽心急如焚，也必須先冷靜下來，搞清楚所有事情的聯系，找到這些人失蹤的原因。

大乘仙君一向行蹤不定，低階修士很難确定大乘仙君們的蹤迹。

爲了有急事的時候能夠找到這些大乘仙君，每個大乘仙君都會在他們各自掌管的星盟總部留下一個類似魂命燈的東西。

燈長明，表示大乘仙君無事，若要聯系，隻需以燈燃紙，大乘仙君就會給予回複。

但是昨夜，淩源道君原本要找重溟仙君禀告辰星界那邊渡劫之地布置進度，傳訊之後卻遲遲沒有回複。

淩源道君一連傳了五次，最後隻好自己找上門，然後一直到現在，淩源道君也沒有回來。

天市星盟派了煉虛期的修士去查看，仙宮内門戶大開，什麽人都沒有。

其他星盟那邊也是差不多的情況，所有大乘仙君的魂命燈無礙，偏偏傳訊無回應。

齊明的辦事效率很快，不到半個時辰就返回大殿，給了江月白一份名單。

“天衍宗在外的兩位煉虛老祖已有回複，都無礙，化神真尊裏面除了光寒劍尊，蒼火真尊，綠蟻真尊之外，其他都在外遊曆，魂燈無礙，有回複的我都寫在上面，其他暫無回複的，可能還得再等一等。”

“另外，還有一件事請道君恕罪，是我的疏忽，昨夜還有個人來見過宗主和拂衣真尊。”

在場幾人皆是渾身一震，“誰？”

齊明自己也覺得不太可能，但還是如實道，“天哭峰的陶念。”

江月白突然産生一陣尖銳的耳鳴，緊接着又有一道仙盟的傳書飛劍到來，江月白強忍着神魂震動的暈眩，查看飛劍傳書。

根據仙盟的探查，在重溟仙君的仙宮中發現重溟仙君留下的隐秘訊息，隻有兩個字。

五味！

江月白扶着旁邊椅子坐下，面無半分血色，雙手抑制不住地顫抖。

殿内幾人不明所以，都看着江月白，她現在是天衍宗修爲最高的人，也是天衍宗的支柱，所有事都需要她來拿主意。

“陶……”江月白喘了口氣，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陶念當年是如何入宗的，入宗至今的修行記錄都給我找出來。”

齊明低聲道，“陶念我有印象，她當年是由花溪谷的管事陶豐年帶入天衍宗，五靈根資質，後來天哭峰廣收弟子，她拜入天哭峰，修行上一直平平無奇，但勝在穩健。”

“陶念與舍妹關系交好，兩人也是差不多時間結嬰，舍妹懷孕生産這段時間，也一直是陶念在陪伴她，在我看來，她行事并不無不妥之處。”

齊明禀告得很詳細，但江月白想知道的，是陶念跟陸行雲有沒有交集。

各處的消息雪片般紛沓而至，江月白一一查閱之後交給溫妙他們，她始終不吭聲，其他人也都不敢問她，大殿内的氣氛緊張又壓抑。

一直到傍晚時分，能夠查到的消息，基本上全都抄錄到江月白這裏。

她将消息彙總之後發現，整個修真界，包括妖域和魔域，失蹤的不止大乘。

妖域魔域那邊還沒統計出來，人族這邊還有十一個合體道君，二十個煉虛，三十六個化神修士失聯，元嬰以下不好統計，尚無具體數據。

天衍宗内，失蹤的化神有三個，元嬰一個。

元嬰是陶念，化神是她師父黎九川，趙拂衣，以及才化神沒多久，剛在上一屆青雲會上嶄露頭角的孔靜言。

修真界九個大乘，除了重溟仙君，法天以及撫章，都留下了‘五味’二字。

其他人中，化神以下的修士江月白很難推斷失蹤原因。

失蹤的化神和煉虛修士靈根不一，門派修爲都不同，唯一能被看做共同點的，就是他們或多或少的，觸及到了道果法則。

而那十一個合體，包括天市星盟的淩源道君，謝景山的師父南谷道君這些人，全都是已經悟出道果的修士。

妖域和魔域不講道果，修的卻也是法則之力，情況是一樣的。

誰幹的？想要做什麽？

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除了陸行雲，誰還能有這種恐怖到讓人無力抗衡的能力？

陸行雲這是被天道釜底抽薪之後，準備破釜沉舟，一局定勝負了嗎？

可是爲什麽，獨獨留下她不抓？

陸行雲最應該抓的，難道不是已經距離鴻蒙道果一步之遙的自己嗎？

江月白的腦子很亂，可是眼下還有比這更亂的事情正在發生。

全修真界的頂層修士消失，會對整個三界的形勢造成巨大的打擊。

這世道，就要亂了！

當混亂來臨的時候，就是危重臨于世的時候。

雲武

第986章 大亂

妖域，森林深處。

白九幽站在九尾天狐面前，面沉如水。

“不到一個月，消息就已經在三界傳開了，已經有心懷不軌的人試圖潛入妖域作亂，還請天狐大人幫忙，暫時封鎖妖域。”

九尾天狐眯起一雙漂亮的眼睛，“聽說魔族那邊都在趁機大舉進攻人族，你難道就不想帶領妖族，擴充一些地盤嗎？要知道，人族失蹤的高階修士比妖族和魔族多很多，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白九幽目光堅定，“此時入侵人族，是取死之道，外面越是亂，我們越是應該保存實力，等局勢明朗之後，再做決定。”

“你難道不是爲了你那些在人族的朋友？”

白九幽直視九尾天狐審視的目光，毫不遮掩道，“是爲了他們，也是爲了妖族，我妖族的實力一向是三族之中最弱的，這時候貿然入侵人族，萬一整件事隻是烏龍一場，後果不堪設想，正好給了人族滅妖族的借口。”

“而且，人魔兩族之戰，我們幹涉不了，到時候無論哪一方實力折損，對妖族都是好事。最重要的一點，我不想助漲混亂，不想讓妖族成爲危那個家夥汲取力量的源泉。”

“那敖卷呢，封鎖妖域，你不打算去找她了嗎？”

白九幽有些掙紮，最終還是深吸一口氣道，“我相信江月白，她一定會幫我找回敖卷，我現在是整個龍族的王，不是敖卷一個的王，我要對整個龍族負責。”

九尾天狐輕笑一聲，露出贊賞的神情，“你倒是很适合做妖族之主呢，便依你所言，我會盡力協助你封鎖妖域，靜觀人魔兩族之變。”

“多謝天狐大人！”

九尾天狐隻剩殘破元神，讓它避開此劫，有九尾天狐坐鎮，下面那些蠢蠢欲動的大妖王不敢輕易造次，也讓外界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收斂一二。

妖域在九尾天狐的力量下逐漸封鎖，隐沒在修真界角落。

此時白九幽什麽都做不了，隻能不斷安慰着自己，也祈禱着黑夜早點過去，江月白能把敖卷安然無恙的帶回來。

*

太微星盟先前戰場。

“該死的，沈懷希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

謝景山憤怒砸桌，整個前線，所有戰場都亂套了，魔族全都跟瘋了一樣，開始不計後果的進攻，人族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防線，随時都會崩潰。

偏偏沈懷希不在，他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焦頭爛額！

陸南枝那邊也沒消息，謝景山很擔心沈明鏡趁機對陸南枝做了什麽，不然陸南枝一定會想辦法阻止魔族在這種時候進攻的。

“謝景山！”

中軍大帳的門簾被人掀起，一群人魚貫而入，是裴勝月，夜天琅，姜鈴兒和石禹銘他們一行人。

裴勝月徑直走到謝景山面前，開口就問，“現在什麽情況，我們可以做些什麽？”

謝景山有些怔愣，“你們不去找你們的師父嗎？”

幾人眼中劃過一抹擔憂，可是最終都堅定地看着謝景山，裴勝月苦笑道，“你不也沒能去找你的師父嗎？大乘修士失蹤，我們這些化神又能做得了什麽？”

“眼下，爲修真界戍守邊疆，防止魔族趁機入侵，才是我們這些人應該做的，其他的事……我們相信江月白他們那些合體道君一定會找到所有人。”

石禹銘等人點頭，後面又傳來動靜，左丘鶴和封竹心攜手而來。

“抱歉，來晚了。”封竹心道歉。

左丘鶴示意衆人出來，“你們看，大家都來了。”

幾人走出營帳，看到天邊出現大片大片的遁光，浩浩蕩蕩，如燎原之火，照亮整個夜幕。

“金瀾宗弟子奉命前來，戍守邊疆！”

“五嶽仙宗弟子奉命前來！”

“赤日宗弟子前來戍守邊疆！”

“五帝界武家弟子前來……”

“羅浮劍派前來……”

一聲聲，铿锵有力，叫人熱血沸騰！

*

魔域。

沈明鏡怒氣沖沖的沖進冰宮之中，質問陸南枝。

“陸南枝，你什麽意思！”

陸南枝坐在桌邊，低頭擦拭自己的劍，不曾擡頭看沈明鏡一眼，周身萦繞着凜冽冰寒的殺氣，叫沈明鏡毛骨悚然。

沈明鏡知道他不是陸南枝的對手，隻能壓下火氣問道，“現在人族内部亂做一團，又無高階修士坐鎮，魔族若是錯失這次機會，必定要後悔的！”

陸南枝淡聲道，“你遍覽人族史書，難道就沒發現，人是這世間最難被消滅的物種嗎？越是絕境，越是能爆發出非同一般的力量。”

“人族現在沒有高階修士坐鎮，魔族一樣沒有，這種時候，我認爲應當封鎖魔域，自保爲上。”

沈明鏡冷笑，“你的心，果然還是向着人族的。”

陸南枝擡頭，眼神冷漠，“是又如何？”

沈明鏡語塞。

陸南枝擡起幽藍雙眸，雙肩上生出的魔角，散發出陰寒刺人的光。

“原先雷部和風部的大乘魔主器重你，兩部魔族才肯聽你号令，但是魔族骨子裏慕強，沒有兩大魔主壓着，你要如何讓下面那些腦子不好的魔族繼續聽從你的号令？”

“你以爲，我這些年來跑遍魔域每一座鬥場，曆經生死，劍壓各部魔将是爲了什麽？沈明鏡，你當初逼我化魔，就應該要想到，會有這一天。”

沈明鏡握拳，他豈能想到大乘天魔會突然失蹤，突然到他措手不及，任何準備都沒有。

可現在，他的靠山沒了。

大乘天魔失蹤，陸南枝又是貨真價實的魔族，是冰魔聖主的弟子，是整個魔域八大部族所有化神真魔中最強的一個。

就連煉虛期的王魔，她也曾靠着計謀和冰魔聖主傳給她的劍陣斬殺過一個立威。

她在魔族的威勢，早就超過了他，魔族更願意聽她這個強者的話，而不是他這樣一個隻能當傳訊工具的蜃魔。

所以現在，大乘天魔不在，合體和煉虛期的高階魔族也失蹤不少，冰魔，水魔兩部不再聽他号令，雷魔和風魔受了陸南枝蠱惑，開始撤兵。

至于其他部族，之前被他們清除異己，折損太嚴重，目前還在培育幼魔階段，更加不願意上戰場。

這仗，已經沒辦法打了！

“安靜待着，你我的約定依然算數，但要用我的方式。”

陸南枝收劍回鞘，語氣不容置疑。

沈明鏡當然不會老實坐等，但陸南枝也不會放任他胡來，隻看誰棋高一着。

*

觀星樓中。

江月白和其餘六個沒有失蹤的合體道君見面之後，便按照商議的結果，各司其職。

江月白的任務，是她自己争取到的，借助九大星盟的力量，搜索全域，找尋線索。

其他人則要警戒魔族和妖族，要防範未知的劫難的來臨，要安撫修真界各處等等。

好在所有失蹤的人，魂燈都是正常的，說明沒有人死亡，包括在妖族失蹤的敖卷。

白九幽爲何沒失蹤，江月白仔細想過，或許是因爲白九幽現在不再是混沌聖體，燭龍所掌握的法則包含混沌和時間，但都不完整，又因爲燭龍重傷，被白九幽‘奪舍’，所剩力量不多，所以才沒有被抓走。

又或者，陸行雲當年就已經從燭龍那裏拿到過這兩部分力量，所以不再需要。

總之，江月白慶幸白九幽沒失蹤，不然妖族那邊就沒人能出面壓制了。

至于大乘仙君留下的‘五味’二字，衆位道君現在也不敢說五味山人就是背後黑手，隻能說重溟，法天和撫章三位大乘仙君失蹤之前，最後見到的人可能是五味山人。

江月白從觀星樓的樓梯上往下走，完全不知道該去哪裏找。

前線大亂，江月白已經建議星盟派人去地靈界，把沈懷希找回來。

路過放有《行雲傳》的那一層，江月白腳步一頓，心血來潮地走過去，将書從書架上取下來。

雖然她已經看過很多次，可還是想要再看看，裏面有沒有記錄什麽陸行雲遺留在修真界的秘密洞府，或者她曾去過的秘境，能夠藏人那種。

這麽多人，都沒到仙人境界，她不可能把人直接帶到仙界去，必然還在修真界某處。

不是很厚的書，又被江月白仔仔細細地翻過一遍，她記下幾個可疑的地方，準備前去探查。

翻到最後一頁，正準備将書放回去，江月白忽然發現最後一頁後面多了一些墨迹。

那是背面的墨水印過來留下的墨迹，江月白将最後一頁揭過來，眼睛一亮。

是五味山人的字迹，她看過那麽多《五味雜集》，最開始的都是手寫拓印版，到後面才是玉簡記錄，錯不了。

“人生若如初相見……”

江月白念着這句詩，蓦地手指收緊。

這一定是陸行雲留下的，隻有她才能看明白的暗号。

陸行雲要讓她去她們初遇的地方，相見！

雲武

第987章 陸行雲

江月白覺得，她此刻已經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隻能去見陸行雲。

陸行雲連整個三界的大乘都能悄無聲息的弄走，自己一個合體初期修士，根本無力抗衡陸行雲這神鬼莫測的威能。

就算自己現在躲起來，又能躲到哪裏去，躲多久？

更何況，師父他們還在陸行雲手中，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得去。

念頭一定，江月白把書放回書架，快步離開觀星樓。

這觀星樓也不知道是誰創建，在這裏江月白無法動用空間法則。

在觀星樓外打開一道空間漣漪，直通地靈界，踏進去之前，江月白按了按手上的儲物戒指，本想爲後世之人留下些什麽，可又覺得這樣做太不吉利。

她不是去赴死的，最後回來的人，一定是她！

懷着堅定的信念，江月白什麽都沒留，一步跨入空間漣漪。

不知是巧合還是命運使然，此時的地靈界九重山中，與那日一樣的明月高懸，雲海蒼茫。

空林寂靜，夜風寒涼。

深吸一口，邁出沉重的步伐，江月白沿着不算路的山道，一點點朝山巅走去。

以前不管什麽時候，不管面對什麽，她都有後手，都有充足的準備，可這一次，她除了忐忑，什麽都沒有。

但她還是來了，就像幼年初見，陸行雲問她的那個問題一樣。

明知跑不過，爲什麽還要跑？

她答，萬一呢？

現在的她，和當年幼小的她跨越時間和空間，仿若重疊一般，懷着同樣僥幸的念頭，堅定前行。

九重山脈，層巒疊嶂，一山更比一山高，直至青雲之巅，天衍山門。

行至第一重山巅時，江月白心髒蓦地緊縮，明明神識感知中未曾看到任何人，卻有一個青衣負劍的身影背對着她站在斷崖邊，腰間懸一酒葫蘆，秀發飛揚，灑脫無羁。

江月白定睛再看，站在那裏的卻變成了一身銀甲，背負長槍的五味山人。

枯葉被踩碎的聲音驚動五味山人，她轉身看過來，臉還是那張臉，可是神态卻與之前全然不同，更像……

當年見到的陸行雲！

江月白下意識地想要後退，甚至逃走，即便對方隻是站在那裏什麽都沒做，連半點氣息都不外洩，依舊讓她發自心底的膽寒。

“姑娘，我可是等你好久了，就這樣走，不好吧？”

慵懶的聲調傳來，蓦地讓江月白想到修仙面闆，面闆不會發出聲音，卻每次都稱呼她爲‘姑娘’。

江月白控制不住的渾身緊繃，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之人。

“是我這副樣子讓你不習慣了嗎？那……這樣呢？”

對方身上蕩開一抹華光，頃刻間變作初見時，陸行雲的樣子。

“你到底是誰？”江月白問了句不算廢話的廢話。

陸行雲神态慵懶，像沒睡醒般打了個哈欠，舒展雙臂伸懶腰。

“放心吧，五味不是我的分身，我這也是沒辦法了，才借她的身體一用，用完就還你，少根頭發你都可以削我。”

“你個小沒良心的毀了我留給你的大寶貝，不然直接就找你了，不過啊，我得誇你一句，姑娘，幹得漂亮！”

陸行雲沖江月白眨眼挑眉，嘴角扯出一抹笑。

江月白蹙眉，突然搞不懂陸行雲是什麽意思，修仙面闆不是她的東西嗎？她怎麽會覺得自己把修仙面闆毀了是好事？

陸行雲對江月白招手，“過來點，站那麽遠，說話都得扯着嗓子，你肯定有不少事要問我，我也有不少話想跟你說，長夜漫漫，咱倆整一口，慢慢聊。”

陸行雲拿下腰間酒葫蘆晃了晃，那樣子，好似不是來取江月白的命，而是舊友重逢，把酒言歡來的。

江月白對陸行雲的印象，一直局限在她流傳在修真界那些事迹中。

一直覺得她是個極其霸道冷傲的人，是那種話少心狠，一個眼神就能讓敵人顫栗的人。

最起碼，也是天生自帶上位者氣勢，給人高不可攀的距離感。

可是此刻站在江月白眼前這個陸行雲，和善随意，毫無半分架子，甚至比五味山人還親切。

江月白強令自己鎮定下來，努力放松身體，她已經走到這裏，性命完全掌握在對方手中，擺出抗争的姿态又有何用？

就算最後還是要死，那也要死個明白。

可若是讓她抓到哪怕一絲微茫的機會，她定會絕地翻盤！

想通之後，江月白大步走向陸行雲，壯着膽子奪走陸行雲手裏酒葫蘆，坐在旁邊山石上，拔開酒塞子猛灌一口。

“這是仙界的酒嗎？好難喝！”

陸行雲眉頭微揚，對江月白這種‘破罐子破摔’的膽氣有幾分佩服和欣賞。

“天衍宗山下那坊市裏買的，多少年了，還是這個酸臭味，虧我當年還賣了不少釀酒方子給他們祖輩，要說真正的好酒，還得是我們那産的。”

陸行雲坐在旁邊的山石上，拿過江月白手裏的酒葫蘆，仰頭隔空灌入口中。

江月白皺眉，陸行雲居然嫌棄她碰過！

江月白撇了下嘴，此刻她心裏有萬千問題，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等陸行雲放下酒葫蘆，用袖子抹去嘴角酒液時，江月白順着陸行雲的話問道，“你的家鄉，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陸行雲看向遠方明月，“你是想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地方，讓我要不惜一切代價的回去，對不對？”

江月白點頭。

陸行雲轉過來看着她，“你怎麽不先問你師父他們都去了哪？”

“我現在問，你會告訴我嗎？”江月白反問。

陸行雲搖頭，“不會，因爲我也不知道。”

江月白雙眼猛睜，差點跳起來罵人，她聲音顫抖着問，“你不知道？難道那些人都不是你綁的嗎？難不成是天道綁了他們？還是說……”

江月白腦中電光火石，忽然想到另外一種可能性。

“是把你帶到這個世界的那玩意兒嗎？難道連你也沒法阻止？”

“以前可以，現在不行。”

“爲什麽？”

陸行雲沉默了，四目相對，江月白在陸行雲眼中看到一抹無奈。

江月白忽然想到，會不會是因爲她之前的‘重生’，天道的釜底抽薪，将陸行雲逼上絕路，然後才導緻眼下的一切發生。

一開始，她一直認爲是陸行雲在跟天道對峙，可是現在她才猛然意識到，這其中還有第三方。

“那玩意兒，到底是什麽？”江月白問道。

“想知道？我帶你去看，就從我來的地方開始，你敢嗎？”

陸行雲注視着江月白的雙眼，含着幾分莫名的期待。

江月白咬了下嘴唇，下巴微擡，又用力點下去。

陸行雲一笑，寬袍大袖從江月白臉前揮過，物換星移，天地大變。

滴滴！

江月白聽到怪異又嘈雜的聲響，回神時，發現自己跟陸行雲一起，站在一個全然陌生，甚至她無法理解的世界。

四四方方的高樓拔地而起，整齊劃一，到處燈火輝煌，車水馬龍，那些帶着四個輪子的鐵盒子，是車嗎？

熙熙攘攘的人群從身邊走過，穿着怪異，行色匆匆，還有人舉着巴掌大的方塊在耳邊，自言自語。

江月白慌亂又驚訝地看向陸行雲，陸行雲展顔一笑。

“這就是，我的來處！”

雲武

第988章 必須回去的理由

“這是什麽？”

“奔馳。”

“那剛才那個是什麽？”

“寶馬。”

“它倆不一樣嗎？不都是黑色大鐵殼子嗎？”

“……”

“那個又是什麽？”

“紅綠燈。”

“跟路燈不一樣嗎？幹什麽用的？”

“紅燈停，綠燈行，黃燈亮了你等……呃……”

看着直接沖過車流的江月白，陸行雲無奈搖頭，這要是放在真實的現代，交警叔叔非給她拉住教育一通不可。

可惜，這裏隻是她所創造的領域，就算一切都跟現實無異，也不是現實，隻是她的記憶而已。

在這裏，旁人看不到她們兩人的存在，江月白也跟個鬼一樣，身體虛幻，可以直接從車流中穿過去。

“這是什麽？好香啊！”

烈日炎炎，江月白站在步行街邊，指着眼前的東西問陸行雲。

“澱粉腸，垃圾食品！”

陸行雲走過去，那賣澱粉腸的攤子前，正圍着兩個逃課的男女高中生。

江月白一個合體道君，此刻也被那味道勾得饞蟲冒出來，吞着口水問，“我能嘗嘗嗎？”

陸行雲搖頭，“你自便！”

這種科技與狠活，合體道君也抗拒不了。

明知道賣烤腸的阿姨看不到她，江月白還是跟個做賊的人一樣，偷偷摸摸順走一根，呼呼吹兩下，就迫不及待的塞進嘴巴裏咬一口，嘶呼嘶呼地咀嚼。

吃了一口，發現那阿姨正給兩個學生灑麻辣粉，她看看自己手裏的，又看看盤子裏的麻辣粉，也學着那阿姨的樣子，給手裏烤腸灑了點麻辣粉。

“唔~這也太好吃了吧！那邊又是賣什麽的？”

江月白咬着烤腸沖到旁邊小店門口，望着剛出鍋的拇指生煎吞口水。

一開始，江月白對周圍的一切感興趣，在車頂上跳，在樓頂笑，垃圾桶都要打開刨兩爪子。

順了一個手機，擺弄不明白，被路人拍照的閃光燈吓到，差點就是一道法術砸出去。

這會兒走到步行街這裏，又完全被街道兩邊的小吃吸引，每一種都要嘗一嘗。

“嗝~這黑乎乎的是什麽玩意兒，比藥還難喝，還是酸梅湯好喝！”

江月白懷裏抱着炸串的紙筒，嘴角沾着撸串留下的紅油痕迹，竟然都已經知道将喝完的可樂瓶子丢進垃圾桶裏。

“原來你來自這麽好吃的一個地方。”

江月白又湊到臭豆腐攤前，心想要是換了她，從這樣一個到處都是美食的地方，到了修真界，落差太大，她也受不了啊。

幾乎吃完一整條街，江月白看着身旁路過的那些女人，一個個穿着都很特别，很靓麗，有種讓人羨慕的自信和美。

江月白低頭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繁瑣的長裙，又望向前邊幾家女裝店。

江月白回頭看陸行雲，陸行雲點頭，她才燦然一笑，袖子抹幹淨嘴巴，徑直沖向那幾家女裝店。

陸行雲哭笑不得，突然産生一種帶孩子逛街的感覺。

想到這裏，陸行雲心中湧起一股酸澀，忍不住在想，如果她沒有突然穿越，也能陪着小丫頭逛街了。

女裝店裏，江月白試了一套又一套，一開始露胳膊露腿的短袖短裙讓她很不習慣，雖然覺得鏡子裏的自己很美，可還是羞紅着臉，不好意思穿出去。

最後試來試去，穿了一件白色衛衣和牛仔褲走，頭發束成高馬尾，扣上鴨舌帽，妥妥的現代人。

再次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看自己與周圍人沒什麽差别，江月白開心地笑起來，繼續探索這個未知又怪異的世界。

“既然你說這個世界并沒有靈氣和法術的存在，那這燈爲什麽會發光？車是靠什麽跑起來的？還有那些大屏幕上的畫面，怎麽來的？”

“還有這個叫手機的東西，如何能聯系到千裏乃至萬裏之外的人，還能留影，還能查看這個世界每天發生的事，你們叫‘新聞’對嗎？”

表象之下，江月白開始對這個世界更深層次的東西産生濃厚的興趣。

這是跟修真體系全然不同的東西，讓她的求知欲蠢蠢欲動。

陸行雲突然問她，“你想不想，到這裏來生活？”

江月白舉着手機怔住，内心的渴望呼之欲出，又被理智牢牢壓住。

想，卻不能！

陸行雲沒有再問，“陪我去個地方，之後，請你看場電影。”

“電影是什麽？影字的意思我理解，電是什麽？是讓路燈亮起來的東西嗎？”

陸行雲在前面走，江月白追在身邊問，問題一籮筐，陸行雲始終默不作聲。

“哎呀别這麽小氣嘛，你都準備弄死我了，跟我透露一點也不打緊是不是。”

“…………”

陸行雲帶着江月白來到一個老破小的小區，停在一棟樓一樓的小院外，不多時，江月白便看到屋門被一個看起來七八歲的小女孩從裏面打開。

小女孩眉清目秀，一雙大眼清澈如水，隻是不愛笑，一直是面無表情的樣子，身上還有點大人才有的成熟感。

江月白看看那小女孩，又轉頭看看陸行雲，“不像啊，應該不是你女兒吧？”

陸行雲瞥了江月白一眼，“我從這裏死到你那裏的時候，還是個黃花大閨女，當然沒有女兒了！”

“那這是……”

這時，小女孩從屋内推出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那女人跟陸行雲長得很像，但是眉眼比陸行雲更柔和，有種小家碧玉的感覺。

小女孩鎖上門，用力推了兩下确保門鎖好，推着女人離開院子，又關好院門，兩個人朝着小區外慢慢走去。

江月白雙眼微眯，發現這小女孩走路下盤很穩，看起來像是常年練武的人，而且她衣服兜裏，好像還揣了把水果刀。

陸行雲始終注視着她們，眼神眷戀又苦澀。

“那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我們生在農村，母親去的早，父親酗酒，酒後就打我們。妹妹主動放棄了讀書的機會，伺候他讨好他，把能攢下來的錢都攢下來給我。我十六歲那年，考上市裏的重點高中，我父親卻要把我賣給村裏一個老光棍。”

“在農村，我和妹妹沒有大人的保護，就是别人眼裏的肉，即便我打小就偷偷跟着馬爺爺學拳腳功夫，我能保護好自己，卻不能萬無一失的保護好妹妹，所以我必須帶着妹妹逃出去。”

“曆經艱辛，我們還算順利的逃出來，妹妹卻出了車禍，殘了一條腿。好在我的老師人很好，幫我們姐妹倆索要賠償，渡過最艱難的時期，我也如願考上了首都最好的大學。”

“然後，我就帶着妹妹一起來了這裏，我真的特别對不起她，如果不是她一直寫小說貼補我，我不可能那麽順利的讀完大學。而且，她除了養我，還養大了那個撿來的孩子。”

江月白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小女孩看着跟她們姐妹倆都不像，原來并非親生。

陸行雲頓了頓，繼續道，“撿到那孩子那天，正好是我妹妹的生日，是我們剛到這裏安頓下來的日子，那孩子就被扔在小區垃圾站那邊的窄巷裏。”

“說實話，我一開始根本就不想管，我們連自己活着都很艱難了，哪裏有精力去養一個來路不明的孩子。可是我妹她天生就是菩薩心腸，她說她能養，還說我去上大學，她一個人在家太孤獨，有個孩子陪也好。”

“我現在也很慶幸，當時留下了這孩子，從小教她習武，讓她學會如何保護自己和我妹，否則我這一走，妹妹就真的隻剩一個人了。最讓我的難受的，是我穿越的時機不對你知道嗎？”

“我本碩博連讀用了八年，好不容易拿到那所研究院的offer，卻連入職手續都沒來得及辦，就給那鬼東西坑到修真界，唉！”

“要是我入職了，研究院再不濟也得給我妹和外甥女一筆撫恤金，所以我真的很擔心，她們要怎麽在這已經混亂的世界生存下去，這也是我必須回到這裏的理由。”

“混亂？”江月白有些疑惑，“我今日所見，這方世界并不混亂，反而處處都井然有序啊。”

陸行雲苦笑一聲，“我所在的這世界，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麽簡單，否則我又怎麽會遇上那玩意，還被扔到修真界去？”

陰風忽起，江月白莫名打了個哆嗦，感覺周圍的氣氛變得陰森，好像有無數恐怖的存在，暗中窺視。

雲武

第989章 所謂天道

“你說的那鬼東西到底是什麽啊，我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還有，你都已經到修真界十萬年之久了，凡人壽命最多一百，就算你回到這裏，說不定她們都已經……”

江月白沒敢說那個‘死’字。

陸行雲收回目光，遠處的兩人已經拐到小區外，消失不見。

“那鬼東西是什麽，按照你們修真界的理解，你可以将它看做另外一個天道。”

江月白駭然睜眼，不敢置信地倒抽一口涼氣。

另外一個天道？兩個天道在搶奪一方天地嗎？

“那按照你這個世界的理解呢？又是什麽？”

陸行雲随口道，“系統，程序，AI，叫什麽都可以，這東西在我的世界，早已滲透到每個角落，成了人類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隻不過我遇到的，是一個非常高級和詭異的AI。”

江月白眉頭緊緊的絞在一起，不是太明白陸行雲說的都是什麽。

陸行雲卻自顧自地回憶道，“我當初也是意外捕捉到這樣一段異常代碼，它居然學《無限恐怖》的開頭，黑了我電腦，在屏幕上給出一句話。”

陸行雲擡手，用兩根手指在面前比劃一個方形，用手指點着。

“想明白生命的意義嗎？想真正活着嗎？yes，no。”

江月白雖然聽不太懂，但是大概知道，這是一個選擇。

“你選了什麽？”

陸行雲一副她才不上套的樣子哼笑，“我妹寫小說的人，這種小說套路我多少也是看過的，我當然選擇……拔插頭！”

“然後呢？”

陸行雲眉眼垂下來，沒好氣道，“觸電，再醒來，就在修真界了。”

江月白迷惑眨眼，還是聽不太明白，大概意思是，陸行雲自信的以爲能破招，結果還是被套路的意思吧？

“走吧，請你看場很有教育意義的電影，邊走邊說。”

陸行雲前面帶路，江月白快步跟上。

“還記得咱倆第一次相遇時嗎？”陸行雲問。

江月白點頭，初見太驚豔，就算她現在已經五百歲，依舊忘不掉任何一點細節。

“說實話，我那時發現時空異常，分出一道神念過去查看，看到後來的你和當時的你同時出現，我就知道這是你們那天道給我下的套，我本不想幹涉其中的，但是你當時不肯放棄的樣子，打動了我。”

“你那時說，萬一跑過了呢？你抱着萬分之一的僥幸去求活路，我也是一樣。十萬年是很久，可兩個世界完全不一樣，萬一修真界的時間對于這個世界來說隻是一串數據呢，萬一我回來的時候，還處在我觸電的那天呢？”

“哪怕隻有億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必須拼盡全部力量試一試。我到修真界之後，努力活下去，努力修煉最初的目的，就是爲了回到這裏，回到我妹身邊。”

“我虧欠她太多了，我永遠忘不了她當年出車禍之後，笑着跟我說，太好了姐，這下我們有錢讓你念完高中了，她那場車禍到底是意外還是她故意爲之，我無法判斷，但她确實是用一條腿換來我們三年的生活費！”

“那年，她才14歲啊！我在修真界過得越是肆意潇灑，呼風喚雨，越是會在午夜夢回時想到妹妹滿身是血，笑着安慰我的樣子。即便是舍去現在一身通天徹地的本事，我也必須要回去！此事換做是你，當如何？”

江月白沉默不語，她大概率會跟陸行雲一樣，但是她此刻什麽也不想說，畢竟事情沒發生在她身上，她說什麽都隻是假設而已。

就算有些事陸行雲也是被逼無奈，可是她的雙手早已沾滿血污，不能說全然無辜。

所以，她不想評判，也不想表現出認同。

她和陸行雲此刻再怎麽和睦，最後注定要反目。

江月白轉而思考其他的，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蓦地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等一下，我還有個疑問，既然你帶着另一個天道到了修真界，那我們那個世界的天道爲何不一開始就将你們抹殺，還有，你修的不是無情道嗎？怎麽會對過去之人，情深至此？”

陸行雲停下腳步，望着江月白問道，“我修的無情道與你所想的無情道可不一樣，晚一點我再告訴你，現在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你們那天道的本質是什麽？”

江月白怔了怔，這個問題，她也曾問過五味山人，天道到底是什麽？

因爲立心之事，她那時就開始思考天道的本質。

無論怎麽立心，毀天滅地也好，除魔衛道也罷，隻要按照規則立了心，天道都會給予運用法則之力的權限。

所以她覺得天道沒有類人的意志，隻是規則的集合體，按照固定的規則運行。

五味山人也說，天道之下萬物運轉自有規則，按其規則運轉，天道無不應之。

陸行雲沒等江月白回答，她知道江月白對她還有防備心，一路上都是在問她，卻對她所問，基本上不怎麽回答。

“無論是我的天道，還是你的天道，在我看來都是按照固定規則運轉的程序，我不知道是誰創造了它們，但是它們不具備直接抹殺智慧生靈的能力，它們不能創造規則，隻能利用規則。”

“反過來，也是一樣！我和我的天道，在你的世界相當于bug……也就是一種未知錯誤，你的天道要清除我們，也必須利用它本身設定的程序，比如讓我死于天災人禍，或者等我做出什麽違反規則的事情，利用天劫抹殺。”

“而我的天道，可以爲我套上一層僞裝，隻要我按照修真界的規則修煉做事，除了渡劫時，其他時候基本上不會有危險。這也是爲什麽，天道能容忍我一直修煉到現在。”

陸行雲越說，江月白越覺得疑惑，心裏充滿矛盾和問題。

若真是如此，玉塵又怎麽解釋？玉塵明明也是天道的意志，替她做出過許多選擇，最重要的一次就是選擇白九幽。

玉塵這樣天道的意志，并非隻有固定規則啊？

還是說……江月白想起自己第一次落入時間長河，曾經戳過玉塵一指頭，莫非玉塵其實是天道和她自己意志的集合體？

這樣的話，倒是能說得過去，因爲她自己确實是個貪婪的人，見寶必占，還有些賭徒的性子，那時候見到燭九幽那麽一具混沌聖體，理智上知道占了有危險，感情上卻是非常渴望的。

“天色不早了，早點看完電影，我送你回去。”

陸行雲再次大袖一揮，兩人便出現在電影院的放映廳中，偌大的放映廳裏一個人也沒有。

陸行雲又變出一大桶爆米花，塞到江月白懷中，在最中央的位置坐下來。

“坐吧，這部電影有點長，邊吃邊看。”

江月白好奇地打量周圍，直到燈光暗下來，前方的幕布上出現光影畫面，她才抓了把爆米花塞進嘴巴裏坐下來。

奶油的香甜在口中綻放，江月白滿眼星光，微微點頭，又抓一把塞進嘴巴裏。

陸行雲腦袋湊過來，“希望這部電影對你的宇宙觀能有所啓發，也讓你看清天道的本質。”

雲武

第990章 天道本質

“爲什麽這裏面的人是黃頭發藍眼睛？”

“外國人。”

“他們說的什麽鳥語，我聽不懂。”

“看字幕。”

“字也看不懂！”

“……行叭，我的錯，忘了你看不懂簡體字，稍等。”

“诶诶诶，我聽懂了，我全都聽懂了，這些閃來閃去的綠色數字是什麽？這兩個人手上拿的是什麽武器？那兩個人是瞎子嗎？大晚上的眼睛戴個黑東西，還有……”

“噓！”

陸行雲豎起手指對江月白用力噓聲。

“先看，有問題憋着！”

江月白緊緊抿住嘴，眉頭緊皺如臨大敵般盯着幕布，看不懂又不能問，心中憋氣，隻能狠狠地吃爆米花。

看了一會，避開裏面難懂的内容，江月白發現其中打鬥場面和各種場景十分不錯，對她來說都很新奇。

還有那些機械，尤其是那個像章魚一樣在地下搜捕飛船的東西，很不錯诶！

但是那個腦後插管，那麽長一根針插到後腦，看得江月白一陣寒顫。

還有，怎麽按幾個那種按鍵，裏面那個弱雞男主人公，就一下學會了那麽多武功？感覺跟修真界的醍醐灌頂好像！

她不停看陸行雲，想要求助，她真的太好奇了，最好奇的是，怎麽那根管子往腦袋後面一插，裏面那個男主人公就突然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還有男主人公從一灘粘液裏醒來那一幕，雖然沒有完全看懂，可是江月白的心髒像是遭受重擊一樣，隐隐約約意識到什麽，感覺自己一直以來相信的東西被動搖。

就像是一座高樓，從根基處被撼動，這小小的力量傳遞到整座樓，逐漸變成可令五嶽崩塌般的巨力。

爆米花從掌心掉落，江月白唇抿一線，眉頭緊縮，逐漸沉浸在那複雜的劇情中。

電影一部接着一部，像連續劇一樣，一連放映了三部才停止。

“我能，再看一遍嗎？”江月白問道。

陸行雲眉頭一揚，給她一個遙控器，說明用法，讓她自便。

江月白拿着遙控器，開始一遍一遍的觀看。

第一遍看熱鬧，第二遍看細節，第三遍她多次暫停，後退，反複聽其中幾個人的對話，開始深思。

第四遍……江月白已經沒有勇氣再看第四遍。

她活了五百年所建立的世界觀在這一刻處在崩塌邊緣，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她已經有些分不清了。

她控制不住的在想，會不會有一天，自己也從那個滿是粘液的地方蘇醒，發現自己也滿身插滿各種管子，所經曆的一切，都是意識沉浸在虛幻世界中的‘夢’。

安靜無人的放映廳中，江月白放下遙控器，扭動身體看向旁邊靠坐着閉目養神的陸行雲。

“你給我看這個，是想告訴我，我所在的修真界其實是個虛假的世界，是被類似機器的天道所控制的意識世界對嗎？”

“我們這些修真者，包括修真世界所有的生靈，其實都是沉睡在那灘粘液中，渾身插滿管子的行屍走肉？隻有大腦的意識存活？”

陸行雲連眼睛都沒睜，聲音慵懶地問道，“紅藥丸和藍藥丸，你選哪個？”

紅藥丸和藍藥丸是電影中的情節，紅藥丸代表着蘇醒，面對真實世界，藍藥丸代表着安穩，繼續沉浸在現有世界中。

“我都不選！你現在給我看的這些，我一個字都不信！”

江月白第一次正面回答陸行雲的問題，語氣雖然斬釘截鐵，可是瞳孔的顫抖，出賣了她内心的震動和不确定。

“你想讓我相信這個，無非就是爲了後面的事情做鋪墊，想讓我幫你一起毀滅修真界，甚至是想用這個做借口，讓我覺得我在跟你一起拯救這些人，讓他們從虛假的意識世界醒來，回到真實世界，對嗎？”

“你的用心太明顯，讓我不得不懷疑，從你一開始帶我進入這個由你編織的領域，就是一個局，這個世界，這裏的一切新奇事物，都是你根據我的性格設計出來的陷阱！”

陸行雲睜開眼看過來，沒有半分怒意，反而眼中含着幾分欣賞的笑。

“有自己的想法，不會被其他人的思想擺布，很不錯。其實在我穿越之前，我也時常會想，我所在的世界到底是不是真實的，爲什麽宇宙那麽無邊無際，卻隻有人類一種高等智慧生命？感覺不太合理。”

“所以，我才會對那串異常代碼感興趣，最終被坑到修真界。不管你我的世界，乃至整個宇宙的真相是什麽，這都是我們渡過眼下關卡之後，才需要進一步去考慮的事情。”

“如果，我是說如果，将來你我之間的争鬥以我失敗落幕，我希望你能夠不要停止思考，停止對世界本源的探知，不止沖破天道，也沖破整個宇宙的牢籠，找到真正的‘終極’。”

說到這裏，陸行雲突然嗤笑一聲，“可惜啊，我穿越時，三叔也沒說到底啥是終極，這個管挖不管埋的家夥！”

“三叔又是誰？”江月白問。

“不重要，說回正題，我現在隻是想要讓你直觀的明白，你的天道，和我的系統，到底想要做什麽。根據我在修真界這麽長時間的研究和觀測，你我的天道，都可以看做某種程序，有程序的特性。”

“跟電影中一樣，它們做事都是按照預先設定好的規則，一闆一眼的做事，沒有創新的能力，最多在程序運行之中産生一點未知的故障和錯誤，修真界中，這樣的錯誤程序可能導緻墜魔淵那種三不管的混亂之地的出現。”

“而在我的世界，就像電影中那位先知說的，錯誤程序可能造就什麽狼人吸血鬼，乃至靈異事件。又扯遠了，你我的天道沒有創新能力，但是智慧生靈有其特殊的進化體系，所以人類這些智慧生靈不隻是天道的能源提供者，也是能夠促使天道進化的存在。”

“我的世界邏輯你可能不太明白，我就拿修真界跟你說，修士逆天求仙的過程，就是不斷驗證和打破天道規則的過程，規則勝，修士死，修士赢，更好的規則就會被修士創造出來。”

“修真界從荒古到上古，從上古到近代，天地規則一直在進化和完善，各個方面都越來越細化，修仙也從無到有，有各大體系，不同的道派，這些都是天道通過三界生靈不斷的試錯，進化出的結果。”

“所謂的道果體系，也是一樣的，天道将一些規則的使用權限分發給高階修士，讓他們在使用過程中去思考，去革新，去創造出更多的用法，天道侵蝕，就是天道回收規則權限的過程。”

“等一下！”

江月白突然打斷陸行雲，她越聽陸行雲說，越覺得毛骨悚然，遍體寒涼。

若是按照陸行雲的說法，結合電影内容，豈不是說，修真界所有人，尤其是修仙者，全都是被天道圈養起來，作爲養分的存在嗎？

難不成他們真是躺在粘液裏，腦後接線的行屍走肉？

江月白艱難的吞了口唾沫，緊盯着陸行雲問，“我的世界，真的有仙界嗎？那些飛升的人都去了哪？按你說的，豈不是全都要被天道吞了，用來回收規則也就是道果，逐風呢，我後來還見過他，他應該是存在的，他又在哪？”

陸行雲略微思考了下，老實道，“其實我并沒有去過你們所謂的仙界，在我按照修真界規則飛升時，找到了一處後門，直接到了天道面前，之後就一直被限制在那裏。你們認爲的十萬年，其實對我來說并沒有那麽久。”

“至于仙界，對于你們這些原住民來說，應該是有的，但是很有可能就像上界一樣，是處在另一個層面的新世界，一套新的修煉體系和規則，繼續完善更高層級的系統，逐風或許就來自那個層級的世界。”

江月白沉默不語，即便理智上讓她抗拒陸行雲所說的一切，告訴自己都是陰謀，但是她強大的神魂已經自行分裂出另一道意識，按照陸行雲的邏輯在思考一切。

可怕的是，陸行雲的邏輯是通的！

“那你告訴我，我那個世界所謂的天道大劫又是怎麽回事，你那個系統爲什麽要帶你到我的世界來毀滅這一切，按你說的，天道難道不應該讓一切繼續運轉下去，無限制的革新嗎？”

陸行雲笑了聲，“你真的很适合到我的世界來生活，其實答案你自己也可以推導出來，我相信你已經留意到，修真界從荒古時期到近代，靈氣已經越來越稀少了。”

“人類的思想是沒有邊界的，可以創造出無數可能，這些可能對于天道來說都是龐雜的數據，天道累積的數據越來越多，自身也越來越龐大，它已經帶不動這個修真界了，跟電影中一樣，修真界的系統每隔一段時間就需要清理和重啓。”

“其實在我和我的系統出現之前，修真界有自己的一套重啓機制，哦對了，說句題外話，修真界中最原本的巫族，實際上就是天道的殺毒系統，用來處理世界運轉中出現的問題。”

“而這些殺毒系統擁有天道兩大主程序的部分權限，這兩大主程序就是混沌和混亂。當天道運轉負擔達到警報值，天道就會釋放混亂，混亂滅世，清除一切。”

“之後混沌創世，完成一次重啓，根據我得到的數據，修真界已經重啓過八次，現在是第九代修真界。我和我的系統，算是意外誤入這個世界，破壞了修真界天道的固定程序，成了系統錯誤，在對抗的過程中，導緻修真界天道失去了對于混沌和混亂的控制，造成燭九幽和危的降生等等後續錯誤。”

“對于我這個系統的最初來源，是我在修真界無法探究清楚的，我隻能推測它來自更高級的文明，或者，人類很遠的未來。之前我的系統被我用特殊的方法玩到暫時死機，我本想以最小的代價，在它的規則系統上動手腳，暫時奪取修真界天道的主權限，找到漏洞，送自己回去。”

“說到這裏你可能不太明白，簡單來說，就是在我和天道對決之地，時間對于我們來說是沒有意義的，我選中一個棋子的時候，結果就已經可以在棋盤上顯現，無需等待，原本我已經利用它的邏輯和規則，将天道逼入死地。”

“但是天道利用你創造出一批新數據，覆蓋了我原本的數據，讓我先前一切努力都白費，人類能夠創造出AI，卻終究比不上AI強大的算力，我唯一的選擇，就是重新啓動我的系統，讓它和天道對抗。”

“現在，我的系統要以最極端的方式毀滅你的天道，奪取天道的數據用來進化，進化之後就有可能幫我打破修真界的最終規則，找到回去的方法。而你的天道，也想利用這次機會，清除錯誤數據，徹底重啓。”

“但是，這裏面有一個很大的變數，不在系統和天道的掌控之中，就是你。”

雲武

第991章 靠你了

江月白在聽到陸行雲那句‘就是你’時，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逃到遠處，本能防備陸行雲殺她滅口。

但是她沒能跳起來，陸行雲也沒有任何殺意。

江月白有些尴尬地放松緊繃的身體，強作鎮定，“你繼續說，我看你還能怎麽編。”

“等你火化了，嘴都是硬的！”

陸行雲調侃了句，看出江月白已經信了大部分，隻是礙于面子和立場，不肯承認。

“解釋你的特殊之前，我再說點題外話，我當年按照修真界的規則，有機會将自己轉變爲混沌體，從而執掌距離鴻蒙一步之遙的混沌道果，但我放棄了，你知道爲什麽？”

江月白腦子裏有三道神念在一起思考問題，就像開會一樣圍在一起，消化陸行雲所說，舉手提出疑問，推測其他。

陸行雲一問，江月白立刻就能分析出答案。

“你不想讓天道掌控你，按你那世界的說法，你要獨立于天道系統之外，一旦你接觸混沌，等于跟天道有了聯系，它就可以用它内部規則去阻礙你，甚至抹殺你。”

就像混沌體不能飛升，壽元到頭就要死的規則一樣。

陸行雲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沒錯，我當時差點上當，幸好我那還未死機的系統提醒我，我才放棄。我的系統雖然一直在算計我，但是面對天道這個共同大敵，它還是會幫我，它很多事都要通過我才能做。”

陸行雲頓了頓，想到當時她找上燭龍和燭九幽，奪取混沌吞天蟒，最後時刻她的系統建議她徹底毀滅燭九幽，從而毀滅天道的混沌主程序，讓混亂做大滅世。

幸好她拒絕了，也是從那時起，她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所以她才封印了燭九幽。

陸行雲将注意力拉回，繼續道，“作爲一個帶着僞裝，遊離在修真界之外的錯誤程序，或者叫超級病毒，天道無法掌握我内部結構和代碼，天道按照自己的邏輯和規則，試了各種辦法都沒有起作用，就隻能用最後一個危險的辦法，從我這裏學來辦法。”

江月白聚精會神，等着陸行雲說。

“用錯誤抵消錯誤，也就是制造出另外一個與我類似，卻又在它掌控中的超級病毒。我這個病毒之所以出現，是因爲我借屍還魂，而你的情況，其實是一樣的。”

“還記得我說過嗎，時間對于我和天道來說并不重要，隻是一串數據。用你能理解的說法就是，你并非誤入時間長河，見到幼年将死的自己，而是天道送你回去，引我上鈎。”

“天道無法創造它不能理解的東西，但我可以。天道讓我察覺到它有所動作，若是我的系統當時未死機，定會阻止我。但是人和機器最大的區别，是人一直處在各種情感體驗中，人做不到絕對的理性，所以我對你動了恻隐之心，這也是一次危險的賭博。”

她一直在逼天道，等的就是這一天，她沒有辦法改變系統，但她可以改變人。

“因爲我的幹預，以及你後來的種種遭遇，現在的你，是一個人類意識和系統代碼的結合體，是一個與我類似的超級病毒。病毒的特性，就是超強的求生欲和破壞力，殺不死，進化速度快，能夠快速學會周圍的一切，變異，加強自己。”

“天道需要用你來抵消我，但在它的規則裏，你又是必須被消滅的存在，所以你的每一次天劫，都是天道按照規則的一次殺毒，可惜，你更新和進化的速度太快，快到要脫離天道的掌控。”

“最後，天道隻能借助混沌的源代碼，将你永遠的跟天道捆綁在一起，它也趁機收回混沌主程序的掌控權。但你不是系統不是機器，你有人的意識，你們的天道也不完美，還在持續進化，天道的進化又要基于人類思想的進化。”

“人類無法抗衡系統，系統也永遠無法超越人類的思想，隻要你的思想能夠跳出天道和修真界的限制，你就能擁有反抗天道，甚至奪取天道主控權的能力。”

江月白感覺很詫異，“你是在幫我？爲什麽？”

陸行雲一笑，“我跟你既對立又統一，對立的是眼下的立場，統一的是，我們都是人，都不甘心被任何東西主宰。我幫你也是在幫自己，我的系統和天道之間的争鬥，無論哪一方勝利，都不是我想要見到的，我真正想要的，是人類的勝利！”

江月白瞳孔猛縮，莫名被陸行雲這番話中的豪情所震動，甚至有種熱血上頭的感覺，自己腦子裏三個意識小人都掀桌造反，振臂高呼起來。

可是這一刻，江月白本身卻沒有表現出格外的激動，她感覺到了自己絕對的理智，在壓抑一切沖動。

讓她心中做着權衡，思考得失，考慮相信陸行雲，會造成什麽樣不可挽回的後果，她不能爲了陸行雲所說的人類的勝利，就去犧牲整個修真界。

那是陸行雲眼中的一堆數據，卻是她牽心挂肚的師長親友。

但是陸行雲這番說辭太有蠱惑力，她甚至都開始懷疑，這份理智究竟是她自己的，還是陸行雲口中所說的，屬于天道融合在她體内的系統代碼，機器式的絕對理智。

陸行雲仿佛看出江月白的掙紮和猶豫，揚唇一笑，“選擇權在你，先聽聽我的建議，也無妨。”

江月白擰眉，沉聲道，“行，你先說。”

“混沌和混亂兩大主程序是修真界最重要的存在，是天道存在的根基，混沌又有其特殊性，可以無限吞噬其他程序壯大，也就是道果和各種力量。”

“人類思想對于天道系統的影響是巨大的，你身上有混沌的源代碼，你可以改寫一切，創造天道理解之外的事物，具體怎麽做，你得按照你們修真界的規則走，然後打破它，我無法用我的經驗指引你。”

“終有人要打破所有規則，人類才有新的可能出現。提醒你一點，你無法改變天道，但你可以改變自己。”

陸行雲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江月白看向遠處的電影幕布，隐約理解了什麽。

她想到電影第一部中，那個彎勺子的孩子。

蠻力無法憑空彎曲勺子，這是世界的規則，但是跳出規則，那裏就沒有勺子，最終彎曲的是自己。

佛門也有類似的禅語，風吹樹葉動，動的不是樹葉，而是自己的心。

江月白斂眉，略微消化了下陸行雲說的這些，足以撼動她整個三觀的東西。

理解不了，也深深記下來，包括那部電影。

最終，理智驅使，江月白擡頭問道，“說了這麽多，一個最根本的問題，你如何證明，修真界是虛假的，是被規則限制的世界？如果不能證明這個問題，你所說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根據。”

陸行雲輕笑出聲，翻手拿出一個燈泡，遞給江月白。

“拿好了，可千萬别放進嘴巴裏，會拿不出來的。”

江月白蹙眉，她要不說，自己怎麽會随便把東西放進嘴裏，可她這麽一說，江月白忽然好奇，能放進去，怎麽會拿不出來。

可是現在不是嘗試這個的時候，她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陸行雲。

“我的領域是我自己編寫的代碼，可以允許這些東西以幻象存在，你現在記住這個東西的構成，等你回去之後，嘗試造物，就造這個燈泡，點亮它！”

“修真界的系統裏，沒有這個東西的數據，這類科技是被鎖死的，所以你造不出來燈泡，這也是爲什麽，我無法核平你們修真界，哎！”

“和平？”

“不是那個和平，說了你也不懂，你就記住了，隻有人類和智慧生靈可以創造出認知之外的東西，古人不會想到現代會産生燈泡，但它還是出現了。”

“我當年到處行走，嘗試突破修真界的規則和科技封鎖，都以失敗告終，取得的最大突破，就是諸葛家的青銅偃甲，可惜了，再怎麽樣都沒辦法複制高達！夢碎了！”

陸行雲忽然托腮，“這麽一想，天衍宗山下的酒難喝，似乎也怪不得他們，是狗天道程序裏沒有茅台的數據！行了，該說的我都跟你說了，接下來我已經什麽都做不了，隻能靠你了！”

說完，陸行雲站起來，揮手就把江月白驅離領域。

“等等！”

江月白話音未落，自己已經跌坐在山巅，明月依舊，身旁是盤坐閉目的五味山人，身上再無半點陸行雲的樣子。

“怎麽跟蜉蝣一個死樣子，過分！”

江月白心裏好一陣難受，她還有許多問題沒問，尤其是陸行雲明明說了會跟她解釋她的無情道，卻一個字都沒提！

可惡！

江月白氣得腦袋一仰，睡倒在地上生悶氣。

望着夜幕星河，江月白猛地翻身坐起，攤開手掌開始嘗試造物。

“不就是一個破燈泡嗎？我還就不信了！”

雲武

第992章 分裂

造不出來！

江月白心髒顫抖着，看着掌心一團始終無法成型的混沌之氣，雙眼驚駭地睜大。

她在陸行雲的領域裏，明明已經摸清楚燈泡的構成，可是現在無論她怎麽努力，都無法讓混沌之氣在掌心生成具體的燈泡。

“騙局！一定是騙局，陸行雲故意弄出這麽一個奇怪的東西騙我，說不定她的世界都沒有燈泡的存在，這不能證明什麽”

“對，她就是胡編亂造了這麽一個沒有依據的東西，換我，我也能造出來這個世界從未存在過的東西。”

說着，江月白就開始調動想象力，身上湧出大量混沌灰霧，在她面前聚成一團，就像一團泥巴，随着她的想象，先是出現十幾條不同的手臂，緊接着三個腦袋的輪廓出現。

轟隆隆！

頭頂悶雷聲響，江月白又一次感受到天道侵蝕之力，一種無法形容的大恐怖在心底滋生，讓她毛骨悚然。

她趕忙停下來，沒有賦予眼前這個怪東西生命。

那個怪東西就像一灘爛泥一樣倒在草叢中，逐漸融化成泥水，滲入大地。

江月白臉色陰沉，一瞬不瞬地看着那東西，即便它從未在修真界出現過，可它身上有修真界各個物種的特征，自己隻不過是拼合，不是真正的創造。

這一刻，江月白才真切感受到自己思想的局限性，她用混沌造物，一切都基于她在修真界五百年的學識，基于已存在的，和前人的經驗。

她并沒有真正創新的能力，就像陸行雲所說的機器系統一樣。

江月白腦袋耷拉下來，有點喪氣，不過她很快就重新振作起來。

“人妖魔我都當了個遍，再當回機器又算得了什麽！不就是個破燈泡嗎？在我江月白的字典裏，就沒有‘不可能’三個字！”

她小時候就敢于打破常規，創造八條手的傀儡，就說明她是有創造力的，隻是現在還沒完全開發出來而已。

而且修仙修到最後，求的就是神魂永存，脫離肉體凡胎的束縛，天人合一，身體被禁锢在粘液裏又有什麽關系。

江月白這樣想着，寬慰自己，等她準備站起來時，冷不丁一顫，整個人瞬間從頭皮麻到腳底，又一屁股跌坐下來，臉色煞白。

修仙的規則和追求目标，是不是也是天道陷阱？

就是爲了消除他們的抗争心思，讓他們接受軀體被束縛，意識與天道最大限度契合，用思想幫助天道進化？

細思，極恐！

江月白感覺自己要裂開了，腦子裏，半邊是陸行雲那套邏輯體系，半邊是修真界的邏輯體系。

她到底該相信什麽？

江月白攤開兩隻手，掌心分别出現一顆紅色丹藥，和一顆藍色丹藥。

“天殺的，連膠囊我也造不出來嗎？就隻能以藥丸子的樣子出現？狗天道，你這樣遲早要完你知道嗎？”

“江月白？”

五味山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江月白扭頭，看到她按着腦袋一臉疑惑。

江月白轉過去，攤開兩隻手，“前輩，如果現在我告訴你，我們所在的修真界是假的，現實世界比這裏殘酷百倍萬倍，我們都像牲畜一樣被圈養着。”

“吃下紅藥丸，你就能清醒，回到真正的現實世界，面對極緻的殘酷。如果吃下藍藥丸，你就能忘記一切，繼續在你相信的修真界中求仙問道，追求永生，你選什麽？”

五味這會腦子還渾渾噩噩，不知道她爲什麽會出現在地靈界，她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辰星界跟江月白分别那一刻。

江月白突然抛出這樣一個問題，五味根本都沒有多少思考，本能點向紅藥丸。

“爲什麽？你不怕醒來之後就是死嗎？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會消失的！”

五味一邊檢查自己身體各處狀況，一邊道，“修真就是去僞存真的過程，既然有機會探究真實，爲何要繼續沉浸在虛假中？這豈不是與道不合？”

“即便醒來面對的是死亡，那也是清醒的死亡，朝聞道，夕死可矣。若有一線生機，那麽我能在虛假之地走到巅峰，殘酷的現實之地，一樣能走到巅峰，有何可懼？”

江月白睜眼吸氣，什麽叫強者思維，這就是！

她低頭看向掌心兩顆藥丸，她選擇……

江月白雙手一揚，丢掉兩顆藥丸，湊到五味山人面前，“前輩你還記得多少事？你可知重溟仙君他們的下落？”

五味山人疑惑地看向江月白，江月白歎氣，快速将發生的事情告訴五味山人。

五味山人聽完之後駭然失色，再仔細回憶，果真發現她腦子裏有雙重記憶。

一重是陸行雲指引她入道，一重是她自己突破先天入道。

而且随着最初的記憶複蘇，她也想起來，她曾經把陸行雲留下的修仙面闆驅除體外，爲何還能重啓？

“前輩，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失蹤的人，我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無論是陸行雲的系統，還是我們的天道，這次都要以毀滅一切爲代價，徹底殺毒重啓。”

陸行雲也說了，她要先順着修真界的規則走，至于最後要不要打破規則，現在她還做不了決定，隻能先走着看。

江月白壓下腦子裏亂糟糟的東西，“前輩，我們先去找沈懷希，把他帶回人族幫忙主持大局，然後一起尋找其他人。”

五味面色沉重地點頭，江月白打開空間漣漪，兩人一步跨到異人國的鐵羽山中。

彼時，沈懷希正牽着麻雀的手，準備離開鐵羽山。

他已經收到仙盟的傳訊，知道修真界出了重大變故，可惜異人國這裏出了一點小問題。

仙盟的規矩，化神修士不能輕易在地靈界内出手，除非是關乎界域存亡的時刻。

沈懷希顧不了那麽多，直接出手平定整個異人國，以醫術強行拔高幾個忠心手下的修爲，分别管理異人國各處。

做完這些，麻雀心中才能沒有牽挂，跟他前往上界。

忽然一道空間漣漪打開，江月白和五味山人從裏面一走出來，就跟沈懷希和麻雀迎面碰上。

看到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江月白挑眉一笑。

麻雀臉色羞紅，試圖抽回自己的手，又被沈懷希強勢反握，沒有放開。

“咳~恭喜的話我就不說了，眼下情況緊急，等到這次事件過去，我親自給你們辦大典，走吧，回上界。”

江月白把空間漣漪直接鋪到觀星樓外，一行四人從地靈界回來，駐守觀星樓的星盟管事看到江月白，雙眼一亮，趕忙迎上去。

“大事不好了，望舒道君！”

雲武

第993章 天傾之禍

沈懷希拿了江月白的令牌，安頓好麻雀之後就去暫時接管星盟事務。

江月白和五味則跟着觀星樓外那個元嬰後期的管事一起，前往五曜星盟中心地帶，舉辦青雲會的青雲界。

江月白到時，青雲界外環形山脈上空，正有大量修士淩空而立，基本上都是化神期以上，神情緊張地看向青雲界。

此時的青雲界，被巨大的青色氣罩包裹，密不透風。

在其中波濤滾滾的青色雲霧中，隐約可見當年江月白他們擂台戰時的巨大白玉廣場，廣場上影影綽綽，全都是閉目盤坐，悄無聲息的人。

江月白試圖瞬移，卻被氣罩上奇異的力量排斥在外，她仔細查看之下發現，那些人，竟然全都是之前失蹤的人妖魔三界大能修士。

“師父！”

江月白看到廣場一角，跟趙拂衣盤坐在一處的黎九川，雙眼緊閉，面如死寂。

不遠處還有重溟仙君，法天仙君他們，還有敖卷和其他妖族，魔族那六個大乘天魔也全都在其中。

江月白退後半步，上下掃了眼氣罩，手一擡，燭龍槍從背後飛起落在手中，她鼓動全身力量彙聚槍尖，一槍刺出。

嗷！！

龍吟聲震動九霄，槍頭化作猙獰燭龍，兇猛撞擊在氣罩上，但是所有的力量都如泥牛入海，槍尖抵在其上，氣罩分毫無損，甚至連一點震動都沒有。

“我來！”

五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伴随着叫人膽戰心驚的殺氣，江月白立刻旋身退開。

隻見五味一身銀甲，槍出如龍，樸實無華的一槍狠狠撞擊在氣罩上。

轟！

氣浪排空形成音爆聲響，橫掃四野，江月白被逼得連連後退，後方環形山脈中，所有修士趕忙祭出法寶護體，山石樹木全部被連根拔起，尚在半空就被碾成齑粉，留下一片狼藉。

可是煙塵過後，江月白驚駭地睜大眼，瞬移到五味身邊，發現那氣罩依舊紋絲不動，反倒是五味的長槍上布滿裂痕。

就在這時，青色氣罩中突然沖出一道青虹，迅疾如電，沖出氣罩纏上五味的腰肢，五味渾身一顫，一身氣勢瞬間被壓制到底，半分力氣也使不出。

“前輩！”

江月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五味手臂，卻在接觸的瞬間，仿若雷劈，渾身刺痛麻痹。

青虹裹着五味迅速将其拉入氣罩之内，江月白再次出手，卻根本來不及将人抓住，隻能眼睜睜的看着五味消失在青雲界内的翻湧澎湃的青色霧氣中。

不多時，被濃霧籠罩的廣場上又多了一個人，跟其他人一樣，閉目盤坐，聲息全無。

“前輩！”

江月白用力捶打氣罩，奈何不管她用什麽辦法，都無法突破氣罩。

江月白心急如焚，怒不可遏，可同時她又明白，五味山人本就是被選中的，身帶道果的人。

要不是陸行雲借用她的身體，她早就跟其他失蹤的大能修士一樣，被陸行雲那個系統抓走。

“望舒師妹！”

遠處趕來一個合體中期的女修，是現在整個修真界，算上江月白在内，僅剩的七大合體之一，天璇界的素隐道君。

“五味仙君去了何處？”

中年女子樣貌，一身灰色道袍的素隐道君幾個閃身來到江月白身邊，到處尋找五味山人，剛才她老遠看到兩人就準備過來，奈何五味山人突然出手，餘波将她逼退。

江月白面色沉痛，掃了眼氣罩裏面。

素隐道君渾身一震，“怎麽會？”

先前素隐道君還慶幸江月白找回五味山人，這樣一來，人界有一個大乘坐鎮，也就等于有了主心骨。

江月白沒辦法跟素隐道君解釋系統和程序什麽的，隻能問道，“這些都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也就兩個時辰左右。”

兩個時辰左右，那就是陸行雲離開五味山人軀體的時間差不多。

“你們嘗試過打破這氣罩嗎？”江月白又問。

素隐道君歎氣，“凡是能到達此處的人，都用各種辦法嘗試過，但是這氣罩很奇怪，無論如何都無法撼動，也沒有任何漏洞可尋。”

“所有傳訊的手段也無用，無法喚醒裏面的人，整個青雲界都脫離掌控，原本的令牌和陣眼都失效，就算是想要拆了青雲界，現下也做不到。”

江月白沉默不語，若是按照陸行雲那套邏輯，等于這裏是天道直接接管之處，修真界所有人都沒有能力踏入其中。

“我現在隻擔心那兩個大乘天魔的仙劫，以及重溟道君的仙劫會一起到來，屆時裏面的人沒有防備的話，恐怕都得……殒命當場！”

江月白心裏咯噔一下，猛地轉頭看向裏面那些人，難不成這就是陸行雲的系統和天道的打算。

陸行雲的系統接管這些棋子，修改内部代碼，讓這些棋子瞬間達到觸發仙劫的程度，以此彙聚力量弄死天道。

而天道，到時候按照内部規則和程序，必然要引動仙劫壓制這些人。

這麽多人同時渡仙劫，最後的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天地傾毀！

到時候，不管系統和天道誰吞噬誰，他們這些修真界的生靈沒有一個能夠存活。

或許，按照陸行雲那套邏輯，他們并不是真的死亡。

而是被抹去所有記憶數據，随着天道一起格式化，然後意識重新被投放到新的修真界中從頭開始，繼續爲天道或者系統的進化提供能量，循環往複，被利用到極緻，完全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

就像人死之後，靈魂進入地府，一碗孟婆湯灌下去，然後重新來過，繼續嶄新人生一樣。

怪不得，陸行雲說，她不想看到系統和天道任何一方赢，她要的是人類的勝利！

“望舒師妹，眼下你可有破局之法？”素隐道君眼含期待，定定看着江月白。

江月白茫然搖頭，她能有什麽辦法，她現在也不過是局中一顆被操控的棋子罷了。

系統和天道，都不是她現在就能抗衡的，陸行雲雖然能約束系統，可她既然爲了回家把系統放出來爲禍，必然不會阻礙接下來的事情。

“現在仙劫未至，或許我們還有一線生機，我留下來想辦法，修真界各處的事情，就拜托各位師姐師兄了。”

素隐道君深深看了眼裏面那些被青色雲霧淹沒的人，整個修真界最頂尖的力量都被困在裏面，他們這些人心中隻有迷茫甚至是絕望。

該試的都是試過了，此刻也隻能指望這位在整個修真界都空前絕後的望舒道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