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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雲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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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青蚨散人】我把全修真界卷哭了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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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27 22:49:49 |只看該作者
第140章 遇拂衣

  洞穴地面破開,有打鬥痕跡和血跡,能看出他們走得很急。

  江月白鑽出洞穴鋪開風網,感覺到很多動靜,有煞屍,也有人,兩者運動帶起的風勢不同, 可以區分。

  剛才雲雷破四連發動靜太大,不管來人是羽族異人,還是其他築基修士,江月白都不想糾纏。

  江月白展開黑羽翼衝上半空,快速離開,在周圍搜尋虞秋池他們的蹤跡。

  尋了約摸一個多時辰,一無所獲。

  沒有蹤跡實際上也是好事情, 總比找到誰的屍體要好。

  搜尋過程中, 江月白看到幾支其他宗門的小隊, 一邊躲避煞屍追趕,一邊翻越峽谷廢墟,試圖返回前哨營地。

  思及此處,江月白避開他們,用小刀在幾處要道留下字跡。

  【三元教掌控異人,前哨營地已失】

  眼下的情況,她能做的只有這些。

  繞行一圈回到原來的洞穴,周圍只有零星幾個煞屍,江月白隱去蹤跡取出黎九川給她的秘境地圖, 仔細查看前哨營地周圍。

  前哨營地大陣催動的時候,她發現山崖後方並未籠罩在大陣范圍內, 大陣主要用於防禦峽谷方向。

  山崖後方是萬丈峭壁, 地勢險峻異常,有狂風亂流, 是火甲飛蜈的巢穴。

  比起前方大陣和幾百羽族異人,那裡反倒‘安全’些,把握好時機,有機會衝到傳送陣位置。

  吱吱!

  風網捕捉到細小動靜,江月白也聽到靈鼠叫聲。

  不多時,一隻靈鼠從岩石縫隙鑽到江月白面前,江月白心中一松,對靈鼠伸出手。

  “看到你就說明雲裳他們沒事,你是要帶我去找他們嗎?”

  吱吱!

  靈鼠點頭,江月白卻遲疑了,朝蒼炎之地深處看去。

  她這才走到蒼炎之地門口,就遇上這麽一攤子事,若是就此退出去,她不甘心,也怕秘境會就此封閉或者出現別的變故。

  連師父都說,秘境中找到靈火的幾率很大,離開秘境,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了。

  主意一定,江月白將前哨營地的情報和山崖後方可以離開的事情全部寫在紙上,折好了交給靈鼠咬住。

  “把這東西交給雲裳。”

  有虞秋池這個築基圓滿在,再加上雲裳的馭獸能力, 只要不遇重大變故,衝出去報信的成功率很大。

  收回心思,江月白離開藏身處,揮動雙翼衝上高空。

  飛行為她節省不少時間,也能很好的避開煞屍和地面上的妖獸。

  掠過萬獸塚,穿過斷腸坡,江月白停在滾滾東去的血色大河之上,在地圖上找到煞血河位置做參照,之後直奔最近一處可能有靈火出現的地方。

  *

  峽谷西南方。

  雲裳從靈鼠口中取下紙條,虞秋池正在顧柳的幫助下處理傷勢,鄭衝一人警戒周圍。

  顧柳壓低聲音道:“周圍煞屍越來越多,我們根本避不開,這樣下去遲早被耗死。”

  虞秋池想了想道:“恐怕峽谷中也已布下埋伏,只等我們這些想要逃出秘境的人上門,為今之計,最好是繞行峽谷,前哨營地後方峭壁,或可一試。”

  顧柳嘴巴張開剛要說話,雲裳把江月白的紙條甩過來,小聲道:“小白也是這個意思。”

  兩人看過紙條上的內容,暗歎果然有埋伏。

  顧柳道:“可是那處峭壁上不是火甲飛蜈的巢穴嗎?”

  虞秋池握緊紙條,皺眉沉思。

  “我有辦法。”雲裳低聲說了句,便走到一邊降低存在感。

  “她能有什麽辦法?”顧柳問。

  虞秋池歎氣,“她確實有辦法,但……再休息一刻鍾出發。”

  *

  萬獸塚中部。

  四個歸元劍宗的築基弟子且戰且退,其中兩個男的背著受傷昏迷的一男一女。

  三面皆是煞屍,嘶吼著不斷發起進攻。

  卓青鋒和花映時兩人一前一後護住中間兩人,花映時木劍上桃花紛飛,匯成粉色匹練,始終圍繞在幾人周圍,阻擋煞屍靠近。

  吼!!

  四個煞屍同時撲下,力沉如山,花映時一時不察,被狠狠撞飛。

  千鈞一發之際,狂風怒號,四個煞屍撲在半空,便被風中劍芒絞碎。

  卓青鋒面色煞白,氣喘籲籲,四人聚在一處,被上百煞屍包圍。

  “卓師兄,我們怎麽辦?”花映時按著胸口傷痕,火煞入體,讓她疼得五官擰在一起,鼻頭全是汗珠。

  卓青鋒掃了眼身後兩位已經力竭的師兄,以及為保護他和花映時受傷的隊長和師姐,長劍一甩。

  “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們出事!”

  話音剛落,卓青鋒突破心中防線,揚手拋出大把銀色珠子。

  轟轟轟!
  爆響連綿起伏,雷電滋滋啦啦,瞬間匯聚成銀色雷潮吞沒大片煞屍。

  煞屍慘嚎,花映時和背後兩位師兄目瞪口呆。

  “天……天雷子!”

  卓青鋒身上怎麽會帶著這麽多天雷子?

  “走!”

  卓青鋒回頭拉上花映時,帶著大家繼續奔逃,再遇到煞屍圍堵,卓青鋒毫不猶豫的揚手便是一把天雷子開路。

  花映時瞠目結舌,又暗下決心,有命出去的話,她也要在身上備些天雷子,劍氣耗盡時,這東西能救命!

  可是……天雷子好貴啊!
  “卓師兄,那邊是不是金剛台的武僧和流雲宗弟子?”

  前方出現佛門金光和靈水帶起的清涼氣息,十幾個人正跟一群煞屍纏鬥。

  卓青鋒立刻調轉方向,帶所有人過去匯合。

  *

  血煞河東北方,煉獄山。

  江月白丟下滿地火麟獸的屍體,匆忙隱去蹤跡,遁入山間裂縫之中。

  不多時,三個黑衣築基修士趕來,看到滿地獸屍,立刻放出七煞幡中陰鬼,四處搜尋。

  江月白觸動掛在腰上的無相面具,模擬出妖獸的氣息,繼續往裂縫深處疾行。

  身上各處傷痕無需用藥,正在雲芝草血脈作用下緩慢恢復。

  “只可惜那麽多獸魂,都來不及收取。”

  這三天時間,江月白一路往北,探尋了兩處有可能出現靈火的地方,都是一無所獲。

  煉獄山火麟獸巢穴是第三處,一場大戰在所難免,她還未殺到巢穴深處見到獸王,就發現三元教搜查隊靠近。

  越往秘境深處,搜查隊就越多,搜查也跟密集。

  “他們到底在搜什麽呢?”

  裂縫極深,赤紅色山岩滾燙如烙鐵,熱氣叫人難以呼吸。

  江月白走到最狹窄處,兩臂衣服已被燙得又焦又破,前方也無法容納一人通過。

  她以風網探出,發現窄道二十幾丈外有個挺大的空間。

  背後陰風呼嘯,有陰鬼進來。

  江月白立刻用土遁符穿過窄道,踏入山中洞穴,來不及查看裡面情況,先祭出八陣盤布下天然迷陣。

  躲過陰鬼搜查,江月白退了兩步走進洞穴,裡面漆黑一片,還有點血腥味,卻比外面涼爽許多。

  江月白眯著眼小心翼翼,走到最深處,忽然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修靠在角落,雙眼闔起,尚有呼吸。

  看清血跡之下的面容,江月白雙眼大睜倒抽一口涼氣。

  趙拂衣!
  江月白踉蹌後退,渾身緊繃,隨後僵硬轉身,離開洞穴,假裝什麽都沒看到。

  不過幾息,江月白又折回洞穴。

  趙拂衣眼皮微動,喉中發出沙啞聲音。

  “又回來……做什麽……”

  她早就發現江月白,只是沒力氣做什麽,也不想……求救。

  江月白手中握著一隻藥瓶,惡狠狠的笑了聲。

  “不殺你滅口,你把我見死不救的事說出去怎麽辦!”

  趙拂衣手指微動,強撐著抬頭。

  江月白衝到趙拂衣面前,不由分說將一顆丹藥塞進她口中。

  “拂衣真君,沒想到你也有虛弱無力,只能任我擺布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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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27 22:50:22 |只看該作者
第141章 背後黑手

  丹藥入口即化,趙拂衣啞聲問道:“你給我……吃了什麽?”

  江月白晃了晃藥瓶,“仇人給我的九花玉露丸,我怕有毒沒敢吃,正好拿您試試。”

  “你!!”

  趙拂衣氣急敗壞,稍一掙扎,全身劇痛牽動內傷, 頓時血氣上湧,偏頭吐出一口血。

  吐完之後,趙拂衣感覺身體一輕,癱軟無力的四肢逐漸恢復力氣,外傷也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愈合。

  她雙眸微睜,詫異的看著江月白。

  江月白眉頭挑起, “看來沒毒, 我以後也能放心吃了,我這兒還有瓶恢復神識的醒神丹和修複神魂創傷的碧波清魂丹,您要不要也幫我試試毒?”

  趙拂衣緊咬牙根,試圖突破丹田禁錮,神識稍稍一動,整個神魂傳來撕裂般劇痛,叫她頭暈目眩,癱軟在山壁上。

  但她依舊硬撐著握緊拳頭,不願去拿江月白遞到她面前的藥瓶。

  江月白微微點頭,“行吧, 不要算了。”

  趙拂衣偏過頭,九花玉露丸的藥力仍在起作用,她闔起雙目, 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態度。

  江月白眼珠左右轉動, 大咧咧往趙拂衣身邊一座, 挪動屁股緊挨著她, 叫趙拂衣眉頭越皺越深。

  江月白吞下一粒辟谷丹, 又拿出靈酒來喝。

  “外面有三元教的搜查隊,我在這裡躲躲您不介意吧?介意也沒用,您現在這樣子也拿我沒辦法。”

  趙拂衣不吭聲,江月白繼續在她耳邊呱噪。

  “我之前還納悶呢,為什麽這邊會有這麽多三元教的搜查隊,還有之前蒼炎之地深處的爆炸,我看到好多遁光追著一道遁光狠狠的錘,我當錘什麽呢?原來錘的是您啊。”

  趙拂衣拳頭動了動。

  江月白抓頭,“我就想不明白了,您不是挺厲害的嗎?地靈界第一陣法師,越階殺人,以一擋百跟玩一樣,不過是修為壓製到築基巔峰,就被三元教那群渣渣隨隨便便就錘爆了?您那布陣的本事是假的嗎?”

  趙拂衣嘴巴微張吸氣,又恨恨咬住。

  “噗~”

  江月白沒忍住嗤笑一聲。

  “對不住,我突然想起謝景山罵卓青鋒的一句話,驢糞蛋子表面光哈哈哈。”

  趙拂衣猛的起身,江月白往後一閃。

  “我可沒有說您的意思,我是想起卓青鋒了,你別自己往自己身上代入。”

  趙拂衣背對著江月白, 冷聲道:“把嘴給本君閉上!”

  “我不閉。”

  趙拂衣:!!!

  “除非您回答我幾個問題, 不然我就一直嘮叨,比何忘塵還嘮叨。”

  趙拂衣深吸一口氣,重新靠在山壁上,依舊背對著江月白。

  “問。”

  “誰把您錘咳~呃~害成這樣的?”江月白抓鼻子問。

  趙拂衣眸光幽暗,沉聲道:“青囊子。”

  “青囊……青囊子!!”

  江月白一下從地上彈起,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腦袋轟的一下炸開。

  可冷靜下來一想,趙拂衣壓製修為的藥是青囊子給的,也只有他在藥中做手腳,才能讓戰力強悍的趙拂衣落得如此下場。

  不過趙拂衣也是真的強,被下藥的情況下,面對一群人的圍攻,還能逃到此地。

  原來不光是沈懷希有問題,他師父青囊子才是背後黑手!
  “遭了,我師父!”

  *

  彼時,天衍宗營地主營中。

  黎九川為頭戴方巾的白須老者添一盞茶,“已經七日,也不知他們在秘境裡如何了。”

  青囊子叩了兩下桌子,笑道:“九川真君是擔心自家徒弟,還是憂心拂衣真君?”

  黎九川輕笑,“我憂心的是四象大陣能否如期布成,我與趙拂衣恩怨已了,今後只是同門,青囊子不必再提。”

  青囊子捋著胡子,“時至今日,老夫還記得當年冥海上,拂衣她拖著傷重昏迷的你,艱難逃生的樣子,實際上,她若真是無情無義之人,只需將你丟棄原地叫鬼潮吞了去,便無人知曉發生何事,也不會有後來這麽多恩怨。”

  “但她冒著自己也會死的危險將你救出來,便說明她不是惡人,不過是太看重虛名罷了,上回在宗中,九川你做得有些過分了。”

  黎九川垂眸點頭,“多年積怨一朝爆發,的確是過分了,我終究也是個凡人。說起當年,我還一直未曾鄭重的向您道謝,若非您正巧路過救了我二人,幫拂衣穩住修為,幫我修複丹田,便沒有如今的拂衣真君和如今的我,九川拜謝青囊子。”

  青囊子擺手,“九川真君客氣了,醫者修仁心,豈能見死不救,老夫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況且老夫得拂衣真君引薦,掛靠在天衍宗這麽多年,受天衍宗照拂才能潛心鑽研醫術,還收了個能傳我衣缽的好徒弟,已是幸事。”

  提到沈懷希,黎九川手指微動,隨口問道:“近來三元教肆虐,我一直憂心秘境中有鬼族余孽,恐借奪舍之法逃出秘境,不知在醫道之中,可有辨別奪舍和寄魂的方法?”

  “這……”

  “九川真君,傳送陣那邊出事了!”

  外面突然來人通報,打斷二人談話,黎九川神色一凜,跟青囊子一起,趕赴傳送陣。

  到了跟前看到十八根石柱都有裂痕,幾個負責開啟秘境傳送陣的元嬰真君都有不同程度受傷,其中蝕日宗那位元嬰靠在石柱下,吐血昏迷。

  還有好些羽族異人,應是在傳送過程中出了岔子,不是翅膀斷裂,便是手腳不全,受傷者眾多。

  此時正聚在一起,哭嚎著求周圍修士幫忙。

  “送他們去醫療營。”黎九川吩咐周圍天衍宗弟子。

  蒼火真君一頭火色亂發不修邊幅,按著肉乎乎的肚子走到跟前,對黎九川道:“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嘯日那老家夥突然走火入魔,險些爆了元嬰。”

  青囊子已經過去查看,片刻之後對眾人道:“元嬰受損需要立刻施救,速速將人送到老夫營帳。”

  青囊子跟黎九川頷首示意,先一步離開。

  黎九川和剩下幾位元嬰真君一起查看封印石柱,受損不是很嚴重,只要將上面符文補齊,便能重新啟動傳送陣。

  此時已有精通陣道的元嬰真君著手修複,蒼火在旁道:“不打緊,他們去安放陣點,來回怎麽也得一個月,到時候定能修複好。”

  黎九川眉心直跳,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但事已至此,他沒辦法進入秘境,只能在外面等著。

  醫療營中。

  結束一日忙碌,謝景山正跟沈懷希一起,坐下休息。

  謝景山湊近沈懷希聞了聞,“懷希,你都臭了,一身血腥味。”

  沈懷希不在意的笑笑,“整日救治受傷修士,難免的。”

  謝景山忽然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問道:“懷希,其實我一直挺納悶的,你說咱幾個從小在一塊,那時候我跟宋知昂他們總到山裡泡溫泉,就你扭扭捏捏不願意脫光了跟我們下水。你該不會是個女的吧?不然你現在脫光了叫我驗驗。”

  謝景山伸手去扯沈懷希衣服,沈懷希避開笑道:“景山兄別鬧,外面還有人呢。”

  “哎呀,都是爺們兒,別害羞嘛~”

  “來人,有沒有人,救救我阿叔,快來人啊。”

  外面傳來呼喊聲,沈懷希拉好衣襟走出去,謝景山緊跟其後,看到十幾個異人衝進醫療營帳,抬著幾個滿身是血的異人。

  最前面翅膀像麻雀一樣的少女跑到沈懷希面前,扯著他的袖子哀求。

  “求求你,快救救我阿叔,救救他。”

  在這個過程中,少女快速傳遞給沈懷希一道訊息。

  【拂衣逃了】

  沈懷希瞳仁一震,又馬上斂去神色,讓人把受傷的異人放到地上。

  “去請其他醫修,人太多我一人忙不過來。”

  見狀,謝景山也上前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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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27 22:50:53 |只看該作者
第142章 地煞火

  煉獄山洞穴中,江月白來回踱步。

  “不是,青囊子不是您和我師父的救命恩人嗎?他怎麽會暗算您,這又是為什麽?”

  趙拂衣傷勢恢復大半,稍稍挪動身體,“你如何知道青囊子的事?黎九川與你說的?”

  “我師父才不是那種嘴上不把門的人,是太上長老喝醉了, 非拉著我說的,反正該說的不該說的,她老人家都跟我說了。”

  趙拂衣擰眉,“我懷疑蒼炎之地中心神寂嶺下有……有天傾之禍時鬼族被鎮壓的老祖,欲……奪舍我。”

  江月白恍然大悟,“合著這整件事是衝您來的, 我們這些築基弟子全都是倒霉催的?”

  趙拂衣看向江月白,欲言又止,掙扎半天之後,從衣襟裡扯出一個四方玉盤。

  “把你的神識和靈氣注入四象盤。”

  江月白接過玉盤查看,上面星點複雜,彼此連線,眼花繚亂,卻有點眼熟。

  “這是什麽?為什麽要我注入神識和靈氣?”

  “照做就是!”

  江月白臉垮下來,“拂衣真君,您現在搞清楚狀況好嗎?我與您不算有仇,但也不算和睦, 我這人心眼小得很,而且秉承防人之心不可無的原則,您不說清楚這是做什麽的, 就別指望我聽。”

  “你!”趙拂衣胸口起伏面色不虞,她在宗門中積威甚重, 就算是平輩的元嬰真君,都不敢與她如此說話。

  奈何情勢如此,她不得不低頭。

  深吸一口氣, 趙拂衣偏過頭沉聲解釋, “這是四象八卦陣的主陣盤, 我丹田被封神魂受損,需你來激活主陣盤,八處陣點的陣器才會有反應,讓其他人知道我無事,任務繼續。”

  “四象八卦陣?”

  江月白下意識的摸了摸手腕上的儲物鐲,那不是她在宗門藏書樓拿到的,祖師陸行雲的陣道傳承之一嗎?
  “此乃祖師當年九大成名絕陣之一,可惜我未曾得到祖師陣道傳承,隻憑自己摸索至今,仍需八處陣點輔助才能布陣。”

  江月白氣笑了,“都這種時候了,您還想著布陣?”

  “此時唯有到神寂嶺中撐起四象大陣,讓外面的人進來,才能徹底解決隱患!”趙拂衣態度強硬。

  江月白氣道:“布陣固然重要,我們這些築基修士的命就不重要了嗎?蒼炎之地中的真實情況明顯與之前探查到的不同,誰知道布陣計劃是不是已經泄露,各處陣點是不是已經埋伏了三元教的邪修, 等人上門送死。”

  “這陣根本就沒可能布成,拂衣真君要是想出這個風頭,那就自己去完成八處陣點,別拉別人跟你一起陪葬!”

  趙拂衣猛得瞪向江月白,面色漲紅,一口血猝不及防的嘔出來。

  吐完之後又泄氣癱軟,自嘲冷笑。

  “太上長老當真是與你說了不少事情,我此時再說我並非為了出風頭,你也不會信我,你走吧。”

  “若有辦法通知其他人,便讓所有人都退出去,布陣之事我自己想辦法,大不了自爆元嬰,與那些鬼族余孽一起葬身地煞火海,也不枉此生。”

  地煞火?
  江月白耳朵咻的豎起,地煞火不就是靈火?
  她記得書中記載,地煞火霸道凶厲,屬於陰火,除了火的特性之外,專燒神魂,腐蝕心神,金丹以下修士能被直接燒成失去理智的煞屍。

  而金丹以上修士沾上地煞火,雖不致命,神魂必遭重創,煞氣纏身滋生心魔。

  江月白眼珠轉動,凶火難以駕馭,但蒼炎之地如今是這副模樣,到處都是煞屍,可能地煞火就是她能找到的唯一靈火了。

  不管怎麽樣,先拿到手總不虧。

  想到此處,江月白面色一肅,義正言辭。

  “拂衣真君,從前你看不上我,是因為您不了解我,我雖與您不和睦,但也絕對做不出見死不救之事,您若執意要去布陣,那我江月白就陪您走上一遭。”

  趙拂衣轉頭盯住江月白,目光震動,片刻之後又嗤笑一聲。

  “你想要地煞火。”

  “胡說!”江月白跳腳否認,“我是……是不想我師父傷心。”

  趙拂衣冷笑,“為了地煞火,你便願意拉別人陪葬了?”

  江月白翻起大大的白眼,從鐲子中取出‘四象八卦圖’,甩到趙拂衣面前。

  “拿去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不依靠八處陣點布陣。”

  趙拂衣疑惑皺眉,掃了江月白一眼才接下厚厚的獸皮卷,一打開,她整個人猛地坐起來,滿眼震驚,不敢置信。

  “你為何會有這圖?這不可能,我自幼習陣,陣道造詣絕不可能比你低,藏書樓頂的悟道玉璧是祖師親留,我去過十多次都未曾拿到此圖,為何你隻去一次就拿到它?”

  這一瞬,趙拂衣感覺自己一直以來為之驕傲的東西,被無情擊潰。

  並且這一巴掌,是祖師親自打的!

  江月白一臉無奈,“我也不想要啊,我想要的是符道或者丹道,哪怕給我煉器的傳承也行,可偏偏就給我了這圖。”

  “你!不知好歹!”趙拂衣氣急怒罵,顫抖著手捏緊獸皮,視若珍寶。

  江月白嘴巴張開又閉上,怕一會再給趙拂衣氣吐血,地煞火……不是,師父要傷心的。

  “我不管您能不能接受,這圖您快些研究,看完了要還我,別想私吞。我去外面看看搜查隊走了沒有,還有這藥,愛吃不吃。”

  江月白把醒神丹和碧波清魂丹留下,扭頭離開洞穴。

  鋪開風網,周邊除了火麟獸之外再無異常,之前的搜查隊走了。

  借著山岩上的紅色熒光,江月白查看黎九川給的地圖,找到神寂嶺位置。

  按照地圖上的圖示,神寂嶺中有一座火山,還有廢棄礦場,周邊遍布食火天牛和各種喜火妖獸,危機重重。

  神寂嶺在煉獄山西北方一千三百裡外,她一個人飛過去很容易,但要帶上趙拂衣,可就難了。

  “或許……可以從搜查隊身上想辦法。”

  *

  同一時刻,神寂嶺火山之下。

  豆蔻芳華的少女身披黑袍,赤足走上黑曜石台階,走到神壇中央。

  神壇之下,暗紅色地煞火熊熊燃燒。

  三個黑衣修士跪伏在神壇邊緣,分別代表鬼族屍脈,骨脈和魂脈。

  少女拉下兜帽,露出一張明媚嬌顏,帶著與之不符的虔誠笑容,正是之前從天衍宗消失的林歲晚。

  “不等了,先隨我喚醒血煙老祖,待九日之後,老祖與我神魂融合,再尋趙拂衣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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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江·小心眼·月白

  江月白盤算好計劃,收起八陣盤回到洞穴中。

  去布陣是九死一生,往外逃也是危機重重,既然三元教的邪修謀劃好了關門打狗,必定不會輕易讓趙拂衣逃出去。

  出去了,外面還有青囊子,誰知道會不會又被弄死在半道上。

  所以比起逃, 布陣穩固法則,讓秘境入口徹底開啟才是上策。

  洞穴深處,趙拂衣正盤坐調息,獸皮攤開在她膝頭,兩隻藥瓶被挪動過。

  江月白莞爾,過去輕輕收走藥瓶,一瓶十顆丹藥,此時都只剩九顆。

  這藥可不是白讓趙拂衣吃的, 等到出去,必定要讓她雙倍還來。

  半個時辰之後,趙拂衣睜眼,氣色好了許多。

  “您恢復啦?”江月白問。

  趙拂衣面無表情,“神魂無礙,丹田依舊被封,之前強衝過一次,如今只能再強衝最後一次。”

  江月白明了,強行破開丹田必定會傷趙拂衣元嬰, 趙拂衣肯定要等到最後布陣時刻,否則一切努力都會白費。

  “那就等最後布陣的時候吧,您在前面衝, 我給您搖旗呐喊就是了。現在您也無法動用武力, 既然我答應帶您前往神寂嶺, 這一路您最好聽我安排。”

  趙拂衣皺眉,不吭聲, 卻也沒有拒絕。

  江月白點頭,“好, 既然您沒異議,那脫衣服吧。”

  趙拂衣詫異瞪眼,江月白才反應過來自己這話不妥,趕忙解釋。

  “我是叫您換身衣服,反正您行動不便,這裡到處都是三元教的邪修,那不如我扮成邪修,您扮成我的馭屍。”

  江月白先前遇到過一個搜查隊,除了人手一個的七煞幡,其中一人身邊就帶著馭屍。

  江月白一邊說,一邊在手鐲裡翻找段鶯飛的舊衣服,段鶯飛身量跟趙拂衣差不多,最後找到一套深紫色的普通布衣。

  “您身上的法衣反正都壞了,太貴重容易暴露,還是普通衣服好,還有您臉上和身上的血最好別擦,頭皮披下來,再把這面具帶上模擬馭屍氣息。”

  江月白把自己的無相面具一起丟給趙拂衣。

  趙拂衣看著面前的紫衣和面具, 不禁握拳,內心糾結, 她堂堂元嬰真君,地靈界第一陣法師,竟要她裝成聽人號令的馭屍?

  她從小到大,從未受過如此委屈!

  江月白道,“相信您也學過臥薪嘗膽和胯下之辱的故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您說您執意布陣是為大局,我信,但您自己信嗎?”

  “或者您現在承認自己怕死還要臉,我立刻帶您逃出去,今後您再也別做出一副心懷蒼生,為天下受盡委屈又不被人理解的樣子。”

  “你給本君閉嘴!你如此羞辱本君,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江月白狡黠一笑,“那您也要能殺得了啊,若您真要動手,那我可就被逼無奈的反擊了,到時候誰也不能說我是殺人奪寶!就算您身上沒帶什麽好東西,就這肉身煉成真正的馭屍,也價值連城!”

  “你!”

  趙拂衣又一次氣血上湧,感覺要壓製不住,偏過頭不去看江月白氣死人的笑容,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能深深吸氣壓下怒意。

  片刻之後,趙拂衣惱怒的抓起地上衣服,緊咬嘴唇更換。

  江月白易容成自己最後殺死的三元教女修樣子,取出一杆七煞幡握在手中,將那女修令牌也掛在腰上。

  江月白易容的本事是在陰山礦場那些年,從謝景山那堆雜書裡學的凡人殺手易容術,比起修真界的易容法寶,有時這種沒有靈氣波動的易容術更管用。

  江月白忙完之後,看到趙拂衣已經換好衣服靠在山壁上,抱緊雙臂抗拒姿態,眉頭微皺委屈樣子。

  江月白湊過去將地上的破法衣收起來,元嬰真君的法衣,扔到蓮台裡能煉化不少五行精氣,可不能浪費了。

  這一路過來,江月白蓮台裡的精氣只剩三分之一,最好在到達神寂嶺之前存滿它。

  “準備好了就走吧,路上正好練習一下,我不能用神念操控您,所以您要學會看我的眼色行事。”

  趙拂衣:…………

  “啊不對,馭屍的眼睛是不會動的,您還是看我手勢行動,這是走,這是退,這是停。對了,我之前看到的馭屍雙腿難彎,都是跳著走的,要不您也……”

  “江月白你休要太過分,若非為了大局,本君何須忍你!”

  “那你說怎麽辦?外面都是三元教的搜查隊,我一個築基初期,你覺得我能殺多少人?你要實在忍不了就拆夥啊?”

  趙拂衣定定的看著江月白,江月白不甘示弱的回瞪。

  趙拂衣握拳冷哼,甩袖便走。

  “你走慢點,身為馭屍你要走我後面啊鐵嘴!”

  從兩山縫隙另一邊離開,趙拂衣滿身血汙披頭散發,帶著沒有面容的無相面具,一身氣息與死屍無異。

  就算江月白喊趙拂衣‘鐵嘴’也無動於衷,只是眼神冷厲斂著殺氣。

  一路翻山越嶺,遇到妖獸和煞屍能避便避,避不開就殺。

  遇到難以翻越的障礙,江月白便取出黑羽披風,拖著趙拂衣飛過去。

  元嬰真君的身體跟尋常築基修士不同,就算趙拂衣此時修為壓製到築基巔峰,身體重量也不是江月白能輕易承受的。

  而趙拂衣原本力量強大,身體重量對趙拂衣自身而言可以忽略。

  這也是高階修士就算只有肉身,低階修士也無法輕易將其滅殺的原因,除非借助強大的法寶或者秘術之類的東西。

  突然發現這一點之後,江月白心情有點微妙,趙拂衣明知道自己現在也不是那麽輕易就能弄死她,竟然還會被自己威脅到。

  連行三日,兩人停在一片枯樹林外。

  入目之處全都是漆黑如碳的大樹,樹上生紅葉,紅葉如火焰般隨風而動,樹身上有大量背生火紋的黑甲蟲,正是雲裳之前給江月白看的食火天牛。

  “這樹林是必經之路,若不從此處過,便要從山坡下面過,我剛才探查過,那裡有兩個築基邪修埋伏在暗處,還有兩個羽族異人在巡邏,一不小心就會打草驚蛇。”

  江月白壓低聲音跟趙拂衣說,兩條路都不好過。

  趙拂衣默默蹲在江月白身旁,看江月白一身狼藉,都是這些日子戰鬥中留下,江月白的強悍讓趙拂衣暗自吃驚。

  但江月白只有一個人,還要帶著一個不能動武的人,受傷是在所難免的。

  這樣的江月白,讓趙拂衣想到當年冥海上,拖著黎九川逃命的自己,此中艱難,只有體會過的人才知道。

  思及此處,趙拂衣開口道:“食火天牛太難纏,走山坡下,布‘風火天絕陣’,可輕易圍殺四人。”

  “風火天絕陣是啥?”江月白問。

  趙拂衣耐著性子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陣圖,“此地風火氣盛,你只需用中品靈石在這幾個地方快速下陣點,頃刻間就能起陣,支撐一盞茶的時間不成問題。”

  江月白伸著頭看,半晌後道:“看不懂。”

  哢嚓!

  樹枝折斷,趙拂衣咬牙道:“你陣道基礎扎實,怎麽可能看不懂?”

  江月白笑道,“我那不是扎實,是低級,我人也不沉穩不適合布陣,布陣天賦也不如何忘塵,一時半刻真的學不會。”

  趙拂衣盯著江月白,咬牙點頭,“沒想到你竟記恨我到如此程度,這種肚量,如何成事?”

  “我不是一開始就告訴您了嗎,我這人心眼小得很,您以前是瞧不起我,現在是高估我,這陣我從未接觸過,就算我天賦卓絕一次就能成陣,
  你說的片刻成陣也是你的標準,或者何忘塵的標準,我沒有把握這麽快成陣,所以這個辦法很不保險,一旦打草驚蛇,驚動大批邪修,你我都得死。”

  “那你待如何?”趙拂衣問。

  江月白看向山坡下方,一笑,“你別露餡,我們可以直接走過去,就算不能,我也有別的辦法。”

  說完,江月白從石頭後站起,握著七煞幡攪起滾滾黑霧,禦風直下。

  趙拂衣將半截樹枝捏碎在手心,咬牙強忍,直挺挺的跟在江月白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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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發表於 2024-12-27 22:51:57 |只看該作者
第144章 震驚拂衣

  “什麽人!”

  兩個羽族異人攔路,揮舞翅膀懸在半空,長兵對著江月白。

  若非看到她手中七煞幡,兩人早已動手。

  江月白將令牌拋起,“新來的,要去報信。”

  令牌中有那女修的幻影,兩個異人仔細查驗對照, 江月白毫不畏懼的揚起頭,一副叫他們看清楚點的樣子。

  神識和靈眼術掃過江月白全身,並無不妥,兩個異人對看一眼,又看看江月白身後的趙拂衣,口中發出短促哨聲。

  藏在暗處的兩個三元教男修現身, 一個築基初期,一個築基中期。

  異人將令牌交給築基中期的中年男修董坤, 後退警戒,另一個築基初期的站在旁邊沉默不語。

  董坤捏著令牌上下打量江月白,“怎麽混進來的?可有人發現你身份?”

  江月白輕笑,“跟著蝕日宗的段鶯飛,路上我挑唆他們跟天衍宗的打起來,兩敗俱傷,我趁機殺了段鶯飛逃了。”

  江月白取出段鶯飛和丁妍的蝕日宗令牌,董坤接過查驗,又問:“你說要報信, 報什麽信?”

  江月白掃視左右,稍稍靠近, 悄聲道:“之前跟段鶯飛他們打起來的天衍宗弟子裡,有一個黎九川的親傳弟子, 我從她口中得知,她師父也壓製修為進來了。”

  董坤渾身一震,“這不可能!主上安排周密,不可能讓黎九川混進來。”

  江月白一臉愁容,“我也確定不了真假啊,前哨營地已經封了, 我這也是沒辦法,隻好到這邊來報信。”

  “而且我偷聽到一段,那個黎九川的親傳弟子說她師父跟拂衣真君有舊情,說不準黎九川是偷偷跟進來保護拂衣真君呢?”

  江月白背後,趙拂衣面具下的臉皺在一起,極力忍耐。

  董坤又仔細打量江月白,目光落在後面的趙拂衣身上,不禁皺眉。

  “你隸屬於鬼靈教,為何會有馭屍?”

  趙拂衣心中一凜,江月白卻嗤笑一聲。

  “這位師兄,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年頭我們邪教弟子多難混啊,多一份手段,就多一點活命的機會,而且誰說鬼靈教就不能學玄屍教的手段了?”

  江月白靠近些許,“再說了,三教之間暗自競爭, 要是我在鬼靈教混不下去, 有這馭屍的能力,改投玄屍教不是容易很多嗎?你說是不是啊師兄?”

  董坤愣住, “有道理啊。”

  這年頭在哪都不好混,眼前這無名小卒都這麽用功了,看來他也得再學一門手藝才行,不能被人比下去!
  董坤收回年頭走到趙拂衣面前,“你這馭屍看起來不錯啊,哪弄的?這細腰……”

  董坤伸手朝趙拂衣腰上摸去,趙拂衣心中一凜。

  啪!
  董坤的手被江月白一把握住,江月白冷了眼。

  “此屍生前是我十分敬重的人,只可惜她瞧不上我叫我當眾難堪,我一怒之下就趁她受傷要了她的命,費了好些力氣煉成馭屍,除了我自己,我不想讓任何人碰她。”

  江月白甩開董坤的手,董坤有些不悅,正欲說話,江月白翻手取出五塊中品靈石暗暗遞到董坤面前。

  “小妹年紀輕不懂事,師兄別介意,這些靈石是小妹全部家當,就當是小妹賠罪,實際上,報不報信的,小妹無所謂,這麽重要的消息師兄去報更好。”

  “前哨營地那邊現在都是各宗門逃命的修士,小妹不想趟渾水,隻想多活幾日,還請師兄行個方便。”

  董坤不動聲色收下靈石,交還令牌。

  “我明白,若不是為了生存,沒人願意提著腦袋在這裡做事,消息我會報上去,你過去吧。”

  董坤揮手,兩個異人讓開,江月白盈盈一拜,暗暗給趙拂衣使了眼色,從兩個異人之間走過,趙拂衣僵著身體,亦步亦趨。

  “等一下!”

  眼看就要過關,之前一直未吭聲的築基初期男修忽然喊住江月白。

  江月白頭皮一緊,依舊擺出松弛樣子,轉身笑問:“何事?”

  “蝕日宗前不久發生了一件大事,你知道是何事嗎?”

  江月白手指緊繃,趙拂衣停在她身後,氣氛緊張。

  江月白笑著往回走,“知道,那麽大的事情,我怎麽可能不知道,不就是……趙拂衣!”

  江月白突然大喝,雙眼瞪向幾人後方,在幾人分神間隙立刻祭出八陣盤,濃濃白霧瞬間將山谷小道吞沒。

  緊接著,江月白取出一把中品靈石,遊走在白霧之中,不消片刻,白霧深處傳來一聲清喝。

  “風火天絕陣,起!”

  熊熊烈焰頃刻間吞沒天地,獵獵風中,火焰匯成漩渦層層擴張,溫度節節攀升,所過之處萬物焚盡。

  兩個異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火舌吞沒,化作灰燼。

  江月白神出鬼沒,影月子母刃悄無聲息,在兩個修士抵禦烈火漩渦時背後偷襲,一刀削飛那築基初期修士腦袋。

  董坤駭然驚魂,七煞幡才一祭出,便被烈焰吞噬,他自己也被火舌卷上身。

  “你到底是誰?”

  江月白默不作聲,面對董坤拚死反擊,凝光鏡一出,法術和暗器紛紛湮滅在鏡光之中。

  嗡!
  影月子母刃寒芒乍現,董坤揮刀斬擊,一刀落空,脖頸上的腦袋咕嚕嚕的滾落烈火之中。

  哢嚓!

  周圍接連傳來靈石碎裂的聲音,風火天絕陣前後隻支撐了三十息左右,因為江月白起手就是全力。

  趙拂衣站在安全處,看周圍烈火一點點褪去,一身黑衣的江月白臉上盡是飛濺的血點,眼神狠厲,抬手抓住飛回的影月子母刃。

  江月白腳下,是兩具燒得焦黑的無頭屍體。

  趙拂衣心中駭然,為江月白起陣之快,也為江月白殺人之速,更為她決斷之果敢!

  原來江月白全力出手,比之前還要強悍三分!
  此時此刻,趙拂衣不可控制的,心中湧起幾分悔意。

  江月白手腳麻利,收取殘魂和屍體上的儲物袋,鋪開風網警戒周圍。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趙拂衣深深看了眼江月白收回的八陣盤,隨她一路狂奔,繞過食火天牛盤踞的火楓林,兩人來到廢棄的礦山下,找到安全地方暫時休息。

  趙拂衣掀起面具,“這就是你說的沒看懂?只聽我講了一次就成陣,起陣速度遠超我預計,這叫我高估你?”

  江月白抓臉,“我也就是隨手一試,真的,一次能成純屬運氣好,我都想好了,萬一不成那就硬拚,最多就是時間拉得長一點。”

  “你可真能藏拙!”

  江月白一張大臉忽然湊到趙拂衣面前,眯眼仔細看她,笑得揶揄。

  “拂衣真君是不是後悔沒收我這麽優秀的徒弟啊?可惜,我已經有師父了。”

  趙拂衣握拳,冷哼偏頭。

  江月白心情舒暢,放出雲雀傀儡警戒周圍,正欲查看戰利品,身旁的觀影鏡中忽然出現一個人的身影,還是個熟人。

  江月白撤掉迷陣,那人被這邊靈氣波動驚動,小心翼翼的探查過來。

  四目相對,那人目光只在江月白身上停留一瞬,就落在江月白背後的趙拂衣身上。

  “師父!”

  “未眠?”

  如三月春風般的築基中期女修喜極而泣,躍過江月白撲到趙拂衣面前。

  江月白記得唐未眠,她是趙拂衣第三個弟子,是天衍宗築基期戰力榜第三。

  也是這次秘境布陣任務,天衍宗第三小隊的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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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27 22:52:27 |只看該作者
第145章 悔意

  趙拂衣和唐未眠布下隔音陣說貼心話,江月白獨自一人坐在廢棄的礦車裡,扯著兩個焦黑的儲物袋叨咕。

  “肯定在背著我告我黑狀,小心眼……”

  隔音陣裡。

  唐未眠和趙拂衣快速交換情報。

  “……我大概推測出師父會在神寂嶺起陣,那邊一出事,我擔心師父,就讓其他人先撤出去, 自己一個人進來查看。師父您怎麽樣?您身上為何這麽多血汙?我這就幫您弄乾淨。”

  趙拂衣按住唐未眠掐淨塵術的手,“我無事,這些血是為了假扮馭屍。”

  “什麽?!她竟然讓您假扮馭屍,豈有此理!!”

  唐未眠火冒三丈,恨不能現在就找江月白理論,被趙拂衣一把按住。

  “馭屍又如何?此地危機四伏,我丹田被封, 她帶著我一路前行極為不易, 假扮馭屍也是為了我二人的性命著想, 我若這點屈辱也受不了,豈不是辜負了她冒著生命危險的救命之恩?”

  唐未眠滿眼心疼,“師父您受苦了,都是徒兒無用,接下來的路就讓我陪您一起走,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絕無怨言。”

  趙拂衣眼神一暗,“你不行。”

  “為什麽?”唐未眠不解。

  趙拂衣抬眼, 目光越過唐未眠肩頭,看江月白盤坐在翻倒的礦車裡, 舉著一個鍾形法器傻樂,像偷到雞的黃鼠狼一樣。

  趙拂衣嘴角不由揚起,又很快用力壓下。

  吸了口氣, 趙拂衣道:“自從那日之後, 我想了許多, 我爭強好勝半輩子,成為這方天地最強之人,已經成了我的執念, 從幼時起,我便一刻也不敢松懈,除了修煉習陣,人生再無其他事。”

  “但這也成了我的枷鎖,明明有許多心裡不願的事,為了維持強者之名,我也硬著頭皮去做了,還給自己找各種冠冕堂皇的借口,連自己的本心都騙過。”

  “被黎九川當眾擊潰,是羞辱,也是解脫,我以為自己會生不如死,但你可知,那段時間我把自己關在天罡峰大殿裡,破天荒的睡著了,若不是忘塵日日來擾,我會睡得很安穩。”

  “盡管現在我仍會不由自主的想要去爭, 看到黎九川會心中酸澀難忍,心魔會一遍遍的問我是否甘心,但比起從前, 我已經清醒許多。這次在秘境中落得如此境地,於我而言並非禍事,而是一件幸事。”

  唐未眠越聽越糊塗。

  趙拂衣又看了眼正數靈石的江月白,“這一路,我什麽都做不了,事事都只能依賴自己曾經瞧不上的江月白,她越是優秀,越是不棄我,就越讓我看到自己的傲慢和醜惡。”

  “這一路的煎熬都是因果,也是我徹底斬去心魔必經的苦難,唯有我能夠平和的面對她,接受自己,糾正自己曾經的錯誤,我才能夠熬過此關,否則我這一生,到此刻便是終了。”

  唐未眠皺眉,“那也讓我陪著你們,神寂嶺已被三元教邪修佔領,那邊太危險了。”

  趙拂衣徐徐搖頭。

  唐未眠一臉受傷,“為什麽啊師父,是我哪裡不如她嗎?我無論修為還是布陣能力都在她之上,此去布陣您必定用得上我。”

  趙拂衣抬手,難得親昵的揉了揉唐未眠的臉。

  “都是為師的錯,從前只看中你們的資質,修為和布陣天賦,卻不曾讓你們知道真正的強者不光需要這些。你布陣方面比她強,其他方面卻不見得,此去我需要的不只是布陣能力。”

  “這一路過來,江月白對我雖然……不太貼心,但也算照顧周到,你不必擔心。好了,你去叫江月白過來,我有話對你們兩人說。”

  唐未眠心中有些不服,但還是謹遵師命。

  “江月白,我師父叫你。”

  正在擺弄一件赤鱗甲的江月白抬頭,與唐未眠四目相對,不禁腹誹:她們定是沒少說我壞話,這敵意跟刮骨刀一樣,恨不能把我凌遲了。

  江月白給趙拂衣面子,收起地上散落的東西從礦車中跳出來,拍乾淨屁股灰走過去。

  “什麽事?”

  趙拂衣斟酌片刻道:“我知道你擔心黎九川,不出所料的話,秘境入口定會被青囊子從外封閉,並且還不讓人起疑,我有辦法可以傳消息出去。”

  江月白眼睛一亮,“當真?那可要快點告訴我師父青囊子的問題。”

  趙拂衣看向唐未眠,“這件事只有未眠能做到。”

  唐未眠驚訝眨眼。

  趙拂衣繼續道:“為師教過你的,秘境和大界原本就是一體,就算秘境的法則不完整,跟大界之間也有一絲聯系,你只要到秘境傳送陣的位置,以北鬥定星陣加強其中聯系,送一枚傳書飛劍出去,還是能做到的。”

  唐未眠恍然大悟,又擔憂皺眉,“可是北鬥定星陣是金丹期的大陣,我是看過陣圖,根本沒把握布成。”

  趙拂衣握住唐未眠的手,看著她雙眼認真道:“只需一瞬成功足矣,為師信你。”

  江月白點頭,“我也相信你,我知道一條可以繞過前哨營地的路,我這就畫給你,虞秋池他們也在往那條路上去,到時候他們可以幫你。”

  “還有這些五行遁符,你都拿上,抓緊時間趕路別耽擱,一定要快!”

  江月白隻給自己留了十張遁符,剩下的全都塞給唐未眠,足夠她兩三天內追上虞秋池。

  “好,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唐未眠問。

  江月白把記錄路線的玉簡交給唐未眠,“對對,你竭盡全力去傳信救我師父,我也會竭盡全力護你師父,我師父有個閃失,那我可就不能保證你師父……嗯!”

  “江月白你無賴!”唐未眠生氣喝道,又對趙拂衣道,“師父,她若敢欺辱您,您回頭隻管告訴我,您不方便教訓她,我來!”

  “那你也要能打得過我……”江月白小聲嘀咕。

  唐未眠怒瞪,此刻算是知道,師父跟著江月白何止是不貼心,定是受了大委屈。

  “好了,事不宜遲,你快走吧。”趙拂衣催促道。

  唐未眠眼含不舍,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簡,沒好氣的拍到江月白手中。

  “我是從廢棄礦場一路過來的,這下面有條路可以直通神寂嶺火山,能節省你們一半的路程和時間,小心妖獸和煞屍,對我師父好點!”

  唐未眠拜別趙拂衣,深入夜幕,消失不見。

  “我們也走吧。”趙拂衣拿起無相面具。

  江月白攔她戴面具的手,“礦洞裡應該沒有邪修,您可以隨意些。”

  想了想,江月白又把手上的赤鱗甲遞過去,“八品的護甲,聊勝於無。”

  先前那兩個修士的儲物袋裡,除了兩件一般法器,就發現兩件防禦法寶,一件火鱗獸皮做的鱗甲,和一個八品震金鍾。

  赤鱗甲被攻擊時會噴吐火舌反擊,震金鍾需要主動激發,化作鍾影防禦,被攻擊時會發動鍾鳴,干擾對方神識。

  穿上赤鱗甲,趙拂衣仍舊將面具扣上,亦步亦趨的跟在江月白身後踏進廢棄礦洞。

  不光為了安全,也是不想被江月白看穿她的……悔意。

  *
  同一時刻,大營深處。

  沈懷希走進青囊子營帳,放下這治療各宗修士做的記錄。

  青囊子整拿著一本醫書在看,眼也不抬道:“再有五日,你娘便能脫胎換骨,你也準備把尾巴收乾淨,徹底離開此地吧。”

  說完,青囊子翻頁,昏黃的眼珠掃視帳外等著沈懷希的謝景山。

  沈懷希眼含掙扎,“他什麽都不知道。”

  青囊子冷笑一聲,“日日跟在你身邊盯梢,他不是懷疑你是什麽?你到現在也不肯說,你娘之事到底是從何處露出破綻的嗎?為什麽黎九川會突然懷疑上你?”

  沈懷希暗暗咬牙,“我會處理妥當,您無需擔心!”

  “別忘了你的身份,你跟他們永遠不可能是一路人!”

  沈懷希不再多言,拜別青囊子走出營帳。

  謝景山迎上來,“這是被你師父罵了啊,臉色這麽差?走走走,別回醫療營了,反正那邊還有其他醫修,我帶你去找陸南枝,一起活動活動筋骨。”

  謝景山扯著沈懷希,沈懷希神色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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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發表於 2024-12-27 22:52:59 |只看該作者
第146章 絕境

  盤蛇谷外。

  夜幕沉沉,空氣潮熱,紅色霧氣彌漫沼澤,入目之處盡是背生紅線的黑蛇,吞吐蛇信,嘶嘶爬行。

  葛玉嬋踉蹌前行,終是支撐不住, 倒在濕熱的沼澤邊,身上遍布利爪撕裂的痕跡。

  火煞攻心,新傷加舊傷,葛玉嬋面色煞白,痛苦蜷縮。

  嘶嘶聲越來越近,葛玉嬋掙扎起身,身體卻怎麽也動彈不了。

  放棄吧!
  “又來了……”

  葛玉嬋半邊身子浸在滾燙的沼澤水中,這一路過來,她無數次聽到這個聲音。

  放棄吧,這一切都是無用的堅持!

  都是你一廂情願,所有人都在逃,根本沒人需要你的堅持。

  放棄,就不會再痛苦。

  “我不……”

  嘶嘶!

  一條紅線蛟,正從樹上盤旋而下,朝著葛玉嬋的方向爬動。

  *

  前哨營地後山,峭壁下。

  轟!
  兩股僵持許久的力量突然爆開,強橫的衝擊波將後方三人狠狠擊飛, 狠狠砸在峭壁上。

  雲裳重重落地,剛剛護著她的禿毛巨猿嗚咽一聲變回小猴子。

  噗嗤!

  利刃入肉的聲音傳來, 伴著一聲淒厲嘶鳴,差點要了他們所有人命的變異雙頭狼王被虞秋池斬掉最後一個腦袋。

  顧柳和鄭衝掙扎著爬起來,看到虞秋池衣衫破爛,帶著滿身傷痕, 半邊臉被血染透,艱難的從遍地狼屍中走向眾人。

  未到跟前, 虞秋池忽然一頭載到。

  “虞師姐!”

  顧柳連滾帶爬的撲過去查看, 虞秋池受傷太重, 氣息正在逐漸減弱。

  她趕忙翻找身上療傷丹藥,只有空瓶。

  “丹藥,誰還有丹藥?”

  鄭衝搖頭,雲裳也找遍全身,沒有多余的丹藥了。

  這一路過來,妖獸,煞屍,蟲群,好幾次差點要了他們的命,每一次都是虞秋池力挽狂瀾,堅持到現在已是極限。

  雲裳愣愣的站在峭壁下,看著顧柳不知所措,看著鄭衝紅了眼睛,看著虞秋池的臉上一點點失去血色。

  整個天地的聲音慢慢消失,只剩下尖銳的耳鳴聲,和她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虞秋池就要死了,害死爹娘的人就要死了!

  可是……

  她最後的親人,她的小姑姑也要死了!

  雲裳猛的回神,大步走到虞秋池身邊, 紅著眼大喊。

  “虞秋池, 你的命的是我的,我沒同意你就不能死!!”

  話音剛落,虞秋池的手動了下,但也僅此而已。

  一旁的鄭衝仰頭看了眼峭壁,冷硬開口。

  “我們不能再耽擱了,還有四個時辰就會錯過第二次傳送陣開啟,我們必須現在就往上爬。”

  顧柳十分掙扎,“可是虞師姐怎麽辦?我們總不能丟下她啊?”

  “帶著她我們都得死!”鄭衝大喝。

  雲裳拳頭緊握,低著頭,臉被陰影遮蔽,“要走,你們自己走!”

  鄭衝咬牙,對雲裳拱手一拜,毫不猶豫的抓住峭壁下的藤蔓往上攀爬。

  顧柳幾番猶豫,最終還是站了起來。

  “雲師妹你堅持一下,等我們出去,定會找人來救你們。”

  說完,顧柳也飛奔到峭壁下,用力往上爬。

  吼!
  地面震動,煞屍的嘶吼聲快速靠近,遍地狼屍的血腥味,正吸引著越來越多的嗜血猛獸靠近。

  雲裳拔出飛來刃,守在虞秋池身邊,寸步不離。

  *

  廢棄礦洞深處。

  叮叮當當的挖礦聲從漆黑礦道裡傳出,不時有蜘蛛狀的傀儡,揮舞八條礦鎬爪子爬出,在江月白身邊傾倒一堆深紫色礦石。

  此處已是礦場最深處,大量火晶礦脈將礦道映得火紅。

  普通火晶石製造火屬性法器的一種主材料,呈鮮紅色,顏色越深越難得,煉製出的法器品質越高。

  江月白挖掘的都是極品,深紫色火晶,可以用來煉製超越法器的法寶。

  這幾日休息時,她都會放出挖礦傀儡盡量多挖一些。

  趙拂衣調息醒來,除了丹田被封,她的神魂,識海以及經脈狀態都已恢復。

  到時強行衝破丹田封禁,也能多撐片刻。

  她一睜眼,又看到江月白坐在成堆的紫火晶中,拿著兩枚玉簡在練習法術。

  一枚是江月白繳獲的‘刃流風殺’,一枚是從天衍宗藏書樓兌換的《五雷正法》。

  趙拂衣發現,從她們結伴上路開始,江月白每一次休息都在學習,除了給她添堵,從無一刻懈怠。

  這份毅力,比她當年在萬法堂習陣時還要強上三分,最起碼她在練氣期仍需每日睡眠一個時辰恢復精力,而江月白從不睡覺。

  “你那采礦傀儡來回搬運耗費時間不少,只需兩張小挪移陣盤,就無需來回奔波。”

  江月白耳朵咻的豎起,“什麽小挪移陣?我只聽過大挪移陣,比傳送陣簡陋,不可傳送活物。”

  趙拂衣面無表情的看向江月白,“想學嗎?”

  江月白剛想點頭,忽然僵住。

  等等!這個套路好熟悉!

  就好像上次墨百春在傀儡木偶裡藏絹布,引她上鉤一樣。

  叛逆心起,江月白挪動身子,“不想學。”

  趙拂衣唇角微勾又馬上壓下,看向礦道深處,面露擔憂。

  “按照未眠標記的路線,我們距離神寂嶺火山下的出口已經很近,屆時要面對的不知道是三元教的邪修,還是鬼族那些不死不滅的老怪物。”

  “嗯。”

  “你怕嗎?”

  江月白專注的擺動十指,感受風的韻律,頭也不抬道:“都到這裡了,說怕有用嗎?”

  趙拂衣認真道:“你送我到陣眼位置便可,到時你取了地煞火,趁早逃命。”

  “我本來也沒打算管你啊。”

  趙拂衣:…………

  江月白手指一頓,尬笑解釋,“我的意思是我不干擾您布陣,我就在旁邊藏著看著,幫您放放暗箭什麽的。”

  趙拂衣取出四象八卦陣圖,再次確認布陣流程,狀似無意的問道,“你是不是還在怨恨我當眾拒絕你?”

  江月白搖頭,“您只是做了您的選擇而已,這世間誰都沒有責任要以我為先,以我為重,沒有義務一定要喜歡我,照顧我的感受,無論我想要什麽,都不能靠強求去得,我能大膽追求,也要大膽接受失敗。”

  “我爺爺跟我說過,遵從本心,無論結果如何,坦然接受就是了,遺憾不要緊,要緊的是困在遺憾中患得患失,以至於錯過更好的。”

  趙拂衣輕笑,“說得這麽好聽,這一路上對我冷嘲熱諷的又是誰?說一套做一套就是你。”

  江月白氣鼓鼓轉頭,“那我接受失敗,還不能生氣了是嗎?我嘲諷你,你不至於殺了我,但也生氣了啊。就跟我爹娘吵架,氣是真的氣,但他們從未想過真的和離一樣,這是兩碼事。”

  趙拂衣怔住,忽然覺得很有道理,江月白道理都懂,卻又不會用大道理去綁架自己,為難自己。

  看似矛盾,實則通透,叫趙拂衣心生感悟。

  看了片刻陣圖,趙拂衣忽然想到什麽,“江月白,你的那張陣盤,能否借我一觀?”

  轟隆隆!
  地動山搖,大塊碎石從頭頂掉落,山壁驟然開裂,猙獰裂縫快速向四面八方延伸。

  一股股黑色煞氣如同濃煙,從裂縫中彌漫出來。

  江月白收走地上礦石一個箭步衝到趙拂衣身邊,從那些煞氣中感覺到九幽地獄般的深寒,叫她毛骨悚然。

  就連識海中的小綠,也瑟瑟發抖的躲到兩片葉手之下。

  呃呃!

  亙古的呻吟聲回蕩在狹窄的礦道中,一團團血色霧氣衝出裂縫同煞氣融合,散發出死亡氣息。

  刹那間凝聚成人形鬼影,露出嗜血雙目,惡狠狠的盯著江月白和趙拂衣。

  “這是鬼族早已絕跡的幽冥血煞!”

  趙拂衣心中駭然,扭頭四顧,她們已經被幽冥血煞堵死在礦道中,無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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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27 22:53:32 |只看該作者
第147章 與天爭命

  江月白一鞭撻出千層浪,震退幽冥血煞的同時祭出八陣盤,白霧瞬間將兩人籠罩其中。

  “迷陣對陰鬼煞魂是無用的!”趙拂衣急聲道。

  話音剛落,陰森鬼嘯傳來,幽冥血煞拖著血色長尾,從白霧中直衝而來。

  江月白眼神冷銳,拋出影月子母刃, 驚雷槍入手,槍影層疊,刹那間刺出一片雷潮洶湧。

  與此同時,識海中兩片葉手舞動。

  雲雷破,雙連發!
  滋啦!

  茫茫電潮銀光刺目,幽冥血煞只是稍稍減緩衝勢, 影月子母刃穿透幽冥血煞身體,無法斬殺。

  江月白手中的槍,也全都刺到空處, 並且每每刺入幽冥血煞身體,就有一股極寒的死亡氣息如同毒蛇般,繞著長槍鑽進她體內,快速吞噬她氣血生機。

  “以你現在的能力無法滅殺幽冥血煞!”趙拂衣急聲提醒。

  震金鍾祭出,靈龜甲胄符拍上身,冰箭術,寒冰荊棘……

  江月白手段盡出,幽冥血煞還是殺到面前, 她一把推開趙拂衣,以身迎擊。

  幽冥血煞穿身而過,利爪從江月白身體中勾出一道道瑩白光絮。

  識海中雷鳴震動, 裂痕像蛛網般擴散, 淒厲的叫聲像利爪刮過天靈蓋。

  江月白頭痛欲裂, 渾身陰冷,被死亡的恐懼籠罩。

  她強忍著取出符寶火鴉圖, 一邊揮舞唯一有用的撻浪鞭驅趕幽冥血煞, 一邊調動五行精氣催動符寶。

  大部分幽冥血煞被江月白擋住, 趙拂衣憑借靈活的身法小心閃避, 艱難支撐。

  十多息之後,金符之上綻開畫卷,烈火飛鴉發出清脆啼叫,如流星火雨,狠狠撞進血煞潮中。

  轟轟轟!
  密集的爆炸聲伴著火光衝起,強勁氣流在狹窄的礦道中瘋狂撞擊。

  符寶之力對幽冥血煞產生強大的破壞力,震得它們周身血霧波動,血色光芒逐漸暗淡。

  江月白護著趙拂衣貼在山壁上躲避爆炸余波,碎石不斷從頭頂落下,又被震金鍾光影擋開,一道道音波漣漪般擴散。

  然而那些幽冥血煞不消片刻,又重新吸收周圍煞氣,血光再次強盛,與符寶之威抗衡,逐漸壓過來。

  趙拂衣看江月白額上沁出冷汗,雙手用力捏在一起,全力維持符寶,心中五味雜陳。

  若非為了她,江月白只需幾張土遁符,頃刻間就能脫離困境遠遠逃離, 偏偏她丹田被封無法調動一絲一毫的靈氣去催動任何符籙,江月白便只能硬拚出去。

  可她還要留著這最後一次強衝封禁的機會,去完成四象八卦陣,因此這一次強衝之後,她元嬰必遭重創,將無力再戰。

  趙拂衣無可奈何,只能看著江月白繼續強撐。

  就在這時,兩人背後山壁傾塌,巨大的血色光影帶著死亡氣息籠罩下來,趙拂衣駭然回頭,看到十幾隻幽冥血煞凝成更強的幽冥凶煞,揮起嗜血利爪,對著兩人狠狠抓下。

  趙拂衣又一次被江月白狠狠推開,這番動作之下,江月白已來不及催動土遁符!

  千鈞一發之際,強橫無忌的霸者氣息突然暴出,像一記重錘,將幽冥凶煞狠狠擊潰,當空消散成煙。

  江月白震驚轉頭,看到趙拂衣嘴角溢血,衣衫獵獵,一身靈氣雖死死壓製在築基巔峰,屬於元嬰真君的霸道氣勢卻如山洪決堤,狂泄而出。

  趙拂衣眉頭微動,江月白的八陣盤飛入趙拂衣手,只見趙拂衣揮手掃過八陣盤,周邊立刻風起雲湧。

  一龍一鳳的光影衝出八陣盤,帶著毀滅氣息,猛烈的朝礦洞兩邊橫衝直撞,所過之處,幽冥血煞淒厲慘叫,灰飛煙滅,只剩一道道白光拖著長尾,被吸入八陣盤中。

  轟隆隆!
  巨大的破壞力讓礦道坍塌,整個秘境空間也在震動,空氣開始扭曲撕裂。

  趙拂衣噴出一口血跪倒在地,壓製靈氣和自身威壓,死死扣著江月白的八陣盤不放手。

  “怪不得出現幽冥血煞,原來是地下的老怪物即將蘇醒!快離開這裡!”

  江月白趕忙衝過去取出土遁符,跟趙拂衣一起催動,遁出礦道。

  兩人來到一處寬闊的地下洞穴,周圍遍布一簇簇黑色水晶,暫時無人經過。

  趙拂衣強撐著用八陣盤隱去兩人行跡,隨後立刻打開她的儲物戒指,卻未取丹藥療傷,而是取出一堆光芒如星的碎石,一顆一顆拍進江月白的八陣盤中。

  “你瘋了是不是,眼看就要到了,你此時衝破丹田封禁,現在還怎麽布陣!”

  江月白知道趙拂衣是為救她,可還是控制不住的生氣,又茫然無助。

  辛苦一路,好不容易到了神寂嶺下,只要布好四象八卦陣,取了地煞火,大家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可偏偏,現在布陣的人廢了,接下來該怎麽辦江月白完全沒主意!
  趙拂衣頭也不抬,“這是我欠你的。”

  “你不欠我!!”江月白氣得大喊。

  趙拂衣手一震,自嘲一笑繼續忙碌。

  “當年陰風澗時,你死在我面前,我連眼都不會眨一下,但現在……這次的風頭,我注定是出不了了,只能你去。”

  “我去?我去個屁!”

  趙拂衣強忍翻湧血氣和丹田劇痛,對江月白伸手,“把你那魂瓶給我。”

  江月白這才低頭,看到趙拂衣把她的八陣盤改得面目全非,上面全都是閃耀的星點。

  “別耽擱,快!”

  江月白趕忙取出魂瓶遞過去,她一路上都在收集獸魂人魂,因為害怕趙拂衣覺得她煉人魂到八陣盤中是邪道法門,就一直藏著沒煉。

  魂瓶裡的人魂不多,獸魂最起碼有一二百。

  趙拂衣將其中魂魄不管是人還是獸的,通通煉進八陣盤中。

  “你這陣盤的煉製者修為不高,但對八卦之道的理解頗深,只是被凡間軍陣影響,迷了方向,白白浪費這一張好陣盤。軍陣之道凡間行軍打仗還行,在修真界的作用根本不大。”

  “時間緊迫,具體的若是有命活著出去,我再與你詳細解釋,此時你只需知道,這陣有你,有這張陣盤,再有四個陣點,就能成!”

  江月白驚訝的吞了口唾沫,隨即又不斷搖頭。

  “不行,先不說我有沒有這個能力去布陣,就是四個陣點現在誰也不知道有沒有落下去,萬一沒有,豈不是竹籃打水嗎?”

  趙拂衣眼眸低斂,“二十四支小隊去下八個陣點,我相信,四個還是有的。”

  “你這是跟老天賭命,不知道天道最喜歡折磨人的嗎?”江月白氣急敗壞。

  趙拂衣抬頭,銳利目光落在江月白身上。

  “你若連爭都不去爭一下,怎知天道沒有留一線生機給你?此時被困在秘境各處的人,還有秘境之外不知道青囊子真面目的人都危在旦夕,唯有大陣撐起,這死局才有轉機!”

  江月白渾身一震,驀地想起葛玉嬋,她說不是氣運好才能遇難成祥,而是難中求生,才能氣運加身。

  葛玉嬋孤身一人,還在去往盤蛇谷的路上,此時說不準已經布下陣點,只等著大陣撐起。

  二十四支小隊,一百四十四人,難道就真的湊不齊四個陣點?

  江月白手指發麻,她從不做無把握的事,可是此刻,她真的全無把握,只能看天道旨意,卻又不能不去做,必須去爭這一線天機。

  不光是為了自己活命,也是為了葛玉嬋的堅持,為了雲裳他們的努力,為了在外面等她平安歸來的黎九川,陸南枝和謝景山他們。

  江月白的心眼很小,裝不下蒼生大義,但她也不想看到自己在乎的人出事。

  趙拂衣取出四象八卦陣圖,心中升起一種宿命感。

  “或許從這張圖到你手中開始,這陣就注定要你去布,祖師信你,我趙拂衣,也信你!”

  *

  同一時刻。

  盤蛇谷口,葛玉嬋手握匕首,抹去臉上燙人的蛟血。

  披上剛剝下的紅線蛟皮,她攥緊作為陣器的玉珠,踉踉蹌蹌的走入谷地,眼神始終堅定。

  峭壁下,雲裳跪坐在虞秋池身邊,面色煞白,額角青筋暴起氣喘籲籲。

  周身全是蒼炎之地中各種妖獸毒蟲,為她所控,豺狼虎豹,蛇蟲鼠蟻,一圈圈圍著,將前仆後繼的煞屍通通滅盡。

  一隻黑紅相間,翅膀上帶有火焰紋路的蝴蝶,不知從何處飛出,落在雲裳發簪上,模糊的視線中,雲裳看到一個女人的影子。

  “娘……你來接我了嗎……”

  雲裳力竭昏迷,周圍妖獸毒蟲紛紛散逃,一個女修瞬間出現在雲裳身邊將她托在懷中。

  “我不是你娘,我是唐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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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27 22:54:06 |只看該作者
第148章 誘敵深入

  “我該怎麽做?”

  既然下定決心,江月白便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趙拂衣展開四象八卦陣圖,準確的說,那是一副毫無規律可尋的星圖,只有或密或疏的星點,除了標題,連一句說明都沒有,江月白根本看不明白。

  趙拂衣的手抹過星圖,一個星點亮起,兩個星點亮起,三個星點亮起,緊接著,更多星點同時亮起。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你無需知道太多,現在隻按照你的感覺記住這些亮起的星點,印在腦中便可。”

  江月白心神不定,急得抓頭,“我連這是啥都不知道,你讓我記住有什麽用?你真的確定我能行?”

  趙拂衣看著江月白的眼睛,認真道:“你並非我見過最有陣道天賦之人,卻是我見過最為努力之人,當今陣道因為眾多前輩的苦心鑽研,去繁求簡,只需按照固定陣圖多多嘗試就能成陣。”

  “許多人對陣圖之後的原理一知半解,也根本沒有必要在陣道初期花時間精力去了解那複雜龐大的基礎,只需照著前人設定好的規則布陣。我初時亦是如此,直到我結丹之後,才發現如此下去只能走前人老路,永遠無法突破和超越。”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惡補陣道基礎,由簡入繁再求新的精簡。你陣道基礎扎實,覺得陣道難學正是因為你懂。何忘塵可以複製前人的陣,你卻可以組合出新的陣破他,你不是沒有陣道天賦,你的努力就是你的天賦。”

  江月白瞳仁震動,定定看著趙拂衣,“您真的……認可我?”

  趙拂衣毫不猶豫的點頭,“之前的風火天絕陣你不是靠運氣布成的,而是你情急之下不曾考慮太多,靠著你已經深深刻在意識中的陣道規則和直覺成陣。此時也是一樣,不要考慮太多,聽從你的陣道直覺。”

  江月白感覺心裡某一處被填滿,曾以為自己在陣道上天賦平平,卻沒想到自己靠著努力,可以去填滿天賦缺陷,能夠獲得趙拂衣的認可。

  江月白精神一振,揉揉臉繼續記憶圖上星點,慢慢的,她隱隱約約感覺到其中某種規則,星點在她腦中,自行連線變成一個個玄妙奇異的符文。

  趙拂衣繼續道:“原本需要八處陣點,如今我改了你這陣盤,等你到達陣眼位置,只需祭出陣盤,根據有回應的四處陣點調整陣中兵將位置,以陣兵為棋子,複刻出星圖上這些星點,內外呼應,四象八卦陣可成!”

  片刻之後,江月白清澈雙眸之中滿是星輝光暈,她默默閉上眼睛,將星光斂在眼底,刻在腦中。

  趙拂衣面色灰敗,撐著一口氣把原本的主陣盤簡單嵌入八陣盤中,交給江月白。

  “陣眼位置在火山口正上方,你抬頭時,北鬥星柄正對你頭頂百會穴便是最佳位置。你只需把我交給三元教的人,便可以輕易混進去。”

  “不行!這樣你會被鬼族老怪物奪舍的!”江月白斷然拒絕。

  趙拂衣驀地笑了,臉上帶著她從不曾有過的柔和。

  “放心,他們費盡心機想要我這地靈界第一強者的軀體,怎會任由我重傷損耗根基,定會想辦法制住我,讓我恢復之後再行奪舍,我是為你爭取時間。”

  趙拂衣說得有理,有趙拂衣混淆視線,誰會注意一個小小的築基初期修士?如此更方便潛入。

  想明白之後,江月白也不矯情,從手鐲中取出一物,塞到趙拂衣手中。

  趙拂衣錯愕一瞬,之後攥緊手心,“此物你有多少?”

  江月白比了個手勢,趙拂衣略微思索,對江月白快速說了幾句。

  “……布陣要緊,除此之外你什麽都不用管。”

  江月白皺眉點頭,趙拂衣將自己的儲物戒指取下交給江月白。

  “這東西,你暫時幫我保管,免得落入賊人之手。事不宜遲,我適才感應到的氣息已經十分強盛,此時就怕那老怪物蘇醒之後,會直接毀滅整個秘境。”

  “稍等片刻。”

  江月白背過身,祭出五行蓮台,將身上所有用不到的東西通通丟進其中,快速煉化成五行精氣。

  看五行精氣一半都不到,江月白又把身上一千多枚荊棘種子,以及不常用的符籙丹藥也丟進去。

  五行精氣剛到一半,江月白心一橫,放入一百中品靈石,五行精氣快速增多,她繼續添加下品靈石。

  最終,在大量靈石的堆積下,蓮台中的五行精氣終於聚滿。

  拿上七煞幡,江月白看趙拂衣滿身血汙,抬手打出一道淨塵術,又湊過去幫趙拂衣將一頭亂發用玉簪挽起。

  “您是天衍宗的拂衣真君,是地靈界第一陣法師,不能狼狽示人。”

  趙拂衣鼻頭一酸,心中動容,“我狼狽樣子都被你瞧夠了。”

  頭髮挽好,趙拂衣脫下身上赤鱗甲,撫平衣衫。

  “這赤鱗甲你穿上吧,萬一……你定要活下去!”

  趙拂衣站起來,黑發半挽,身上簡樸紫衣難掩錚錚鐵骨,如瓊枝一樹,栽於暗無天日之地,自帶華光,逼人奪目。

  江月白仰頭吐氣,‘押’著趙拂衣前行。

  她們所處,正是神寂嶺火山下,七拐八繞走了不遠,便看到防守嚴密的哨崗。

  三元教邪修們看到趙拂衣,全都大驚失色,各式法器祭出護體,如臨大敵。

  江月白從趙拂衣身後走出,依舊是蝕日宗丁妍的身份,她情況還未說明,那些著急立功的邪修就你爭我搶的押著趙拂衣去尋主上。

  如她所料,再無人在意她這個築基初期小邪修。

  火山內部山壁上有棧道,江月白跟著那群邪修進入,看他們押送趙拂衣盤旋而下,去往火山更深處。

  熾烈的火光帶著暴戾凶煞之氣,在地底深處翻湧,黑色祭壇被石柱撐起,懸在地煞火海上方。

  那祭壇古樸無光,卻讓江月白感受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寒。

  數不清的幽冥血煞匯聚成紅色汪洋,環繞在祭壇周圍,不時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一個身披黑袍的少女,靜靜的站在祭壇中央,無形的黑色氣息彌漫在她腳下,像陰毒的蛇,纏上她纖細腳腕,狠狠咬住,不斷注入毒液。

  隻消一眼,江月白就認出此人。

  林歲晚!
  林歲晚心有所感抬頭看來,江月白趕忙偏頭退避,緊緊靠在山壁上。

  “主上,趙拂衣找到了!”

  林歲晚目光落在趙拂衣身上。

  此時林歲晚狀態極為怪異,神情和目光不斷在溫婉和凶厲之間切換,脖頸扭動著,時而痛苦,時而興奮。

  “再等……片刻……本座就能……重獲……新生!”

  江月白靠在山壁上握緊拳頭,轉身沿著棧道朝火山頂端走去。

  山壁上有大量洞穴,洞中白骨皚皚,也有不少邪修守衛。

  江月白不動聲色,逢人詢問,便說下方礦道塌了,她需要從上面離開神寂嶺。

  走出火山口,天地依舊漆黑一片,北鬥七星正懸上空,周圍還有好多羽族異人,繞著火山口飛行護衛。

  “無事速速離去!”

  守在火山口的兩個邪修守衛呵斥江月白,江月白毫無預警,忽然拔刀。

  之字形刀芒劃破黑夜,一個守衛瞬間斷成四段,鮮血噴濺。

  “敵襲!!”

  砰!
  一道煙花半空炸開,寂靜黑夜開始躁動,周邊羽族異人蜂擁而至,火山下邪修守衛一擁而上。

  江月白黑羽成翼,烏發飛揚,頭頂七星,腳踏清風,扇動羽翼懸在火山口正上方,面無表情的掃視四面強敵。

  在眾多邪修和異人圍攻上來瞬間,疾風破空,江月白原地消失,只剩一顆玉樞雷珠風中震顫,轟然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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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四象八卦陣,起!

  天雷突至,如利劍破蒼穹,如銀龍跨天際。

  耀眼銀芒撕破黑暗,讓整個蒼炎之地瞬間亮如白晝。

  在隆隆聲響中,銀白電潮猶如億萬刀劍凶猛交擊,強橫無匹,橫掃寰宇!
  所過之處火山崩塌, 樹木拔起,妖獸煞屍來不及逃竄,湮滅成灰!
  江月白用破空閃遠遁十裡之外,仍被力道千鈞的衝擊波狠狠掀翻。

  雷潮消散,天地重歸黑暗,待她穩固身體飛上半空,目瞪口呆。

  入目之處盡是裸露的赤色大地,空無一物,只有漫天塵埃,洋洋灑灑如同落雪。

  神寂嶺上,火山塌成一片廢墟,不知下方又是何種情況。

  山嶺起伏,溝壑縱橫,此時沒了樹木亂石,江月白一眼看過去隻覺地勢像一朵巨大立體的蓮花,半埋在大地之中。

  “這蓮花好像凝光鏡背後的紋路……”

  轟隆隆!
  悶雷聲響,江月白猛的抬頭,見天空中多了一道赤色裂縫, 猙獰恐怖,帶給她天欲崩塌的壓迫感。

  周邊風旋更為激烈, 扭曲空氣, 互相碰撞發出異嘯, 叫人膽戰心驚。

  江月白不敢耽擱, 破空閃回到原地,找準陣眼位置拋起陣盤,運轉五行精氣全力催動。

  華光衝天,黑夜星現。

  漫天星鬥雜亂無章, 在巨型陣盤中光芒閃耀,徐徐轉動。

  江月白緊張的掃視四方大地,尋找其他陣點的蹤跡。

  趙拂衣還被埋在下面危在旦夕,這邊的動靜必定驚動遠處邪修,等他們全都趕過來,她一個人又被羽翼所累,根本無法長時間戰鬥。

  “快點,快點,只需要四個陣點,主陣盤已經啟動,為什麽連四個陣點也沒有?”

  小綠從江月白識海中飛出,在四周快速閃動,幫她尋找陣點蹤跡。

  [快快快]
  烈風肆虐,江月白揮動雙翼,立在高空陣盤之下,孤立無援,渺小無助。

  這種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感覺,她真的非常討厭!
  時間一點點過去,周圍除了呼嘯風聲, 什麽都沒有,江月白一顆心七上八下。

  “快啊!我已經努力了,為什麽就不能給我一線生機?”

  這時,一道光柱從東方直衝天際!

  像黎明時掙破地平線的第一縷光,撕破無際暗夜,讓江月白雙眸亮起,為之一振。

  [看]
  小綠磷火激蕩,振奮的看著兩道光柱一前一後從南方和西方衝起。

  江月白熱淚盈眶,熱血沸騰!

  真的有人還在堅持,還好她沒放棄,萬幸!

  頭頂陣盤光影被三處陣點光柱拉扯,不斷向外擴張增大,欲撐起整個天際。

  不等第四道光柱出現,江月白重整旗鼓,立刻根據光柱方位調整大陣,陣盤中每一個星點都是陣兵所化。

  隨著江月白的驅使,漫天繁星逐漸跟她記憶中的星圖遙相呼應,按照某種特殊的規律排列組合。

  青龍,白虎,朱雀的輪廓已在高空星圖中初露崢嶸,獨缺北方玄武。

  江月白心一沉,抬頭望向北方,那是盤蛇谷方向,是葛玉嬋孤身一人去的地方。

  “難道她……不可能的,她隱匿的手段那麽高明,一定能順利到達盤蛇谷,一定可以!”

  江月白整個人抑製不住的顫抖,心一亂,漫天繁星立刻明滅閃動,她趕忙穩住心神,維持五行精氣輸出,穩固大陣。

  五行精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消耗,照此下去,她最多只能再堅持半刻鍾。

  北方依舊靜謐無聲,江月白心亂如麻,立刻祭出五行蓮台,把儲物鐲中的靈石投入其中,維持五行精氣。

  靈石用盡,北方還是沒有動靜,江月白咬牙,將之前挖到極品紫火晶繼續砸進蓮台。

  嗖嗖!

  [小心]
  破空聲襲來,小綠身上躥出兩道灰火,撞上射到江月白身後的箭矢,將其焚燒成灰。

  江月白余光一掃,看到黑壓壓一片全是羽族異人,手持弓箭呈半弧形遠遠包圍,對著她拉滿弓弦不斷放箭。

  箭矢暴雨激射,震金鍾光影綻開,護住江月白和小綠,箭矢雨打芭蕉般砸在金鍾光影之上,發出鍾鳴陣陣,聲波漣漪般擴散。

  羽族異人作為蝕日宗的奴隸,負責搬運物資,建設前哨營地,數量極多,但修為全都在練氣期。

  這邊動靜太大,他們有翅膀,這才能第一時間趕到。

  北方仍舊靜悄悄,其他方位也沒有光柱衝起。

  江月白強壓慌亂和忐忑,清空腦中雜念繼續穩固大陣,小綠不斷噴射幽冥陰火焚燒箭矢。

  未到最後一刻,她絕不放棄,堅持才有希望,不堅持只有絕望!

  羽族異人見箭矢無效,領頭的一抬手,口中發出幾聲鳥雀啼叫聲,所有異人立刻收起箭矢,鼓動一身靈氣震動雙翼。

  各色羽毛從異人雙翼上脫落,箭雨流星,劃破長空!

  砰砰砰!
  金鍾光影劇烈震蕩,在羽毛利箭威勢之下轟然崩碎。

  羽箭劃破江月白臉頰,赤鱗甲上火舌卷動,將剩下羽箭吞沒。

  遠處,所有異人雙翅震動,準備再次萬箭齊發。

  身上最後幾張靈龜甲胄符鋪開,江月白揮動雙臂上的羽翼,看到赤色大地上,三元教的邪修從四面八方,氣勢洶洶的趕來。

  已經,越來越近!
  維持大陣極耗靈氣,蓮台中的五行精氣已見底,她若全力抵抗,只會加速大陣破滅,功虧一簣!
  江月白望向北方,葛玉嬋,你可一定要成功啊!
  與此同時,

  東方青龍陣點下,流雲宗兩男兩女四個修士靈水用盡,半跪在火楓林中。

  面對黑壓壓的食火天牛,四人動作整齊劃一,割破手腕,禦血為水,拚死求生。

  西方白虎陣點下,卓青鋒同花映時半身浴血,靠在亂石堆中,氣力耗盡,天雷子也耗盡。

  面對圍攻上來的煞屍,花映時懇切的望著頭頂星鬥,卓青鋒以劍柱地,重新站起,對花映時伸出一隻手。

  花映時緊咬嘴唇,堅定的握住那隻手站起,拔劍!
  南方朱雀陣點下,三位金剛台武僧背靠著背,立於山巔懸崖,殘破長棍一致對外。

  燃燒精血,激發武魂,跟前仆後繼的妖獸浴血廝殺。

  北方,盤蛇谷。

  紅霧彌漫,遍地蛇屍,沼澤水殷紅刺目,兩具被一刀斃命的邪修屍體泡在其中,還有一個倒在岸邊。

  裹著黑色蛇皮的少女踏著屍山血海,抹去浸入眼中的血液,一瘸一拐的走向陣點位置。

  鮮血滴滴答答順著衣角滴落,有妖獸的,有邪修的,也有她自己的。

  破損蛇皮下,被紅霧沾染的地方發出烙鐵燙肉的聲音,劇痛加身,葛玉嬋跌倒在地。

  行到此處,她全部底牌用盡,還好,不負所望!
  她,到了!

  葛玉嬋唇角一點點牽起,握緊玉珠,對著這片沼澤小島最中心的位置,狠狠砸下去。

  一抹銀芒,突然閃入葛玉嬋眼眸。

  後方沼澤邊,未曾斷氣的邪修掙扎爬起,對葛玉嬋握著玉珠的手,甩出嗜血飛刀。

  千鈞一發之際,鳥雀啼叫。

  錚!
  雲雀傀儡狠狠撞上飛刀,調轉方向直奔邪修,轟然爆開。

  葛玉嬋面不改色,在背後衝天而起的火光之下,將玉珠砸進陣點。

  轟!
  光柱衝天,葛玉嬋睡倒大笑,暢快淋漓。

  明明相距千裡,葛玉嬋仿佛聽到熟悉的聲音,如金石絲竹,林籟泉韻,一聲輕喝。

  “四象八卦陣,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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