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蚨散人】我把全修真界卷哭了 (全文完)

雲武

第676章 身體變化

破雲沖翻山越嶺，遠離流沙域，逐漸逼接近異人國。

雲裳拿着操控玉符，坐在窗邊掌控方向，江月白一直盤坐在聚靈陣中，閉目入定，十多日都不見蘇醒。

此時的江月白，心神完全沉浸在自己識海中，觀想其中由太陰幽熒和太陽燭照融合而成的太極圖騰。

因爲當時對于太極的突然領悟，導緻兩個圖騰合二爲一，江月白也說不清自己領悟了什麽，太陰和太陽的融合，水到渠成。

她現在才有些理解，當初請教莫平師叔時，他說道玄之又玄，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覺。

确實很難說清，就是突然對太極，兩儀，四象和八卦的關系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識海中，她那小小的神嬰就盤坐在徐徐轉動的太極圖騰上方，抱元守一，身上不斷閃過黑白二色電弧。

圖騰吸納天地間的陰陽之力，又将其提煉爲更精純的太陰太陽之力，最終被神嬰吸收，滋養整個神魂。

原本有些透明的神嬰變得更加凝實，與天地更加契合，舉手投足間，就可直接調動天地間的陰陽之力。

并且還有憑空凝聚陰陽雙雷的附加能力，江月白之前都是借助《五雷正法》，自己融合成陰陽二雷。

這種算是後天陰陽雙雷，威力遠遠不及現在的先天陰陽雙雷。

這些都已經不是元嬰期的能力，而是化神期的水平，并且因爲更高一級的太陰太陽之力，她爲将來化神，已經奠定了最好的根基。

還有，以前她的神魂之力和混沌體相距甚遠并不匹配，以至于她像小孩子駕馭巨人身軀，很多地方都無法得心應手。

後來雖然得到《洞觀陰陽法》，但是要補齊差距，仍需要一段時間的積累，按照江月白原先的推斷，最起碼也要三五十年，等她修煉到元嬰巅峰時才能達到神與體平衡。

但是經此一役，她的神魂和神嬰茁壯成長，當時爲了抵抗雷靈劈下的雷，她還吞了不少湖水，此刻大部分都積壓在脊骨和蓮台小世界中。

隻等她将一切消化融合，用不了十來年，神魂和身體就能立刻達到平衡，修爲也會暴漲一大截，持續逼近元嬰後期。

江月白暗暗告誡自己，這樣不好，拔苗助長，隻會根基不穩，到時候大廈傾塌，得不償失。

但是……狂吞狂吸的感覺，真的爽啊！

這讓江月白又想起在鲲墟神宮龍族那條通道中看到的壁畫，關于混沌吞天蟒的那部分。

她現在越來越懷疑，自己脊骨中融合的龍骨不是九頭相柳的，而是混沌吞天蟒的。

“天道你看清楚啊，吞天食地我認了，禍亂三界我可沒有，我會帶給修真界和平，而不是災禍，我就是貪吃了一點點，本質上還是個正直的人。”

江月白心中念念有詞，怕将來化神的時候，天道用更兇狠的劫雷對付她。

結嬰都已經來最強的紫霄神雷了，化神還要怎樣？

花了些功夫修複好脊骨上的裂痕，江月白做好心理準備，這才将神念投入蓮台小世界中，看看這次又給糟蹋成什麽樣子。

她一進去，就看到烏雲遮天蔽日，電閃雷鳴，暴雨傾盆，原本平靜蔚藍的海浪變得狂怒而墨黑，驚濤駭浪如同萬馬奔騰，與雷霆震響一較高下。

一個大浪卷來，差點把江月白的神念化身從半空打下來，她剛閃開，頭頂轟隆震響，一道驚雷直接從她眼前劈下，将下方一座小島劈穿。

狂風如鬼哭狼嚎一般，此情此景，讓江月白也毛骨悚然。

蓮台小世界俨然成了另一個雷澤，空中劈落的全都是陰陽雙雷，腳下奔湧的海水中也蘊含着不少雷霆之力。

但是……貌似還好。

除了天氣惡劣一些，大部分小島嶼被淹沒之外，江月白發現她那些有重要用途的大島還在，比如刺頭和黑甲蜂群住的島和種血玉肉芝的島，有她提前布置的大陣，沒被破壞多少。

後續再多多加固，問題不大。

等她将這些殘留的力量全部轉化爲混沌之氣吸收幹淨，蓮台小世界就能重歸平靜。

江月白閃身出現在主島上，也還行。

主島上有她以老榕樹爲陣眼布下的大陣，此時老榕樹的樹冠綿延，幾乎覆蓋到主島每一處，所以樹冠下面的地域都沒有損傷。

隻有老榕樹的樹冠被雷劈秃了幾塊，冒着煙，燒得焦黑一片，凄凄慘慘。

島上所有生靈都躲避在樹下，受了些驚吓。

“真君啊真君，您可算是回來了，您還是讓我貼身跟随伺候吧，這裏太危險了啊~~”

燕紅玉看到江月白，淚眼汪汪的撲過來，身爲鬼修，她最怕的就是雷，尤其是陽雷绛宮，簡直要命了！

江月白環視周圍，這環境對于鬼來說，确實不妥。

“那行吧，你和長發水鬼都到小綠燈籠裏去，小綠你現在應該可以變得小一些了吧？變成墜子讓我挂腰上。”

[能能能]

小綠從遠處飄過來，收了燕紅玉和長發水鬼，燈籠上光芒一閃，變成一個巴掌大的燈籠玉墜，碧綠青翠，十分好看。

它還自己飛到江月白腰間，把原本用來裝靈獸的金蟬墜子擠到一邊，占據最佳的位置栓好繩子，打個死結！

列缺此時到處撒歡，吉祥也滿地撿雷吃，其他靈獸隻要待在老榕樹能覆蓋到的範圍，就可以不被影響。

“紅葉呢？”江月白環視左右，竟然沒看到紅葉和兩條胖草龍。

腰間小綠墜子一震，燕紅玉從中伸出一隻手。

“在那邊！真君你可别說是我說的啊！”

江月白雙眼微眯，隐去身形悄無聲息地找過去，隔着老遠，就感覺到紅葉帶着兩隻胖草龍藏在小樹林裏。

樹林外扔着武烈和沙通天的屍體，身上儲物法寶都在，但是元嬰消失不見。

她踏進樹林，看到紅葉一臉慈愛的看着兩條胖草龍在那舔嘴，緊接着兩條胖草龍各自吐出兩個拳頭大小，盈白如月的龍珠。

雙龍戲珠，在紅葉身上繞來繞去，玩得不亦樂乎。

“龍珠哪來的？”

江月白突然出聲，紅葉大驚，一爪子将兩條胖草龍從半空撈下來塞到自己龐大的身軀下面，然後轉頭對着江月白，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它藏得太快，一顆龍珠滾到旁邊草叢中，其中一條胖草龍還從紅葉身子下面伸出爪子夠。

龍珠跟鲲鵬眼一樣，雖然級别達不到鲲鵬眼那種，但也是龍族彙聚一身精血力量凝聚而成。

一般是将死之龍，耗盡一身修爲凝聚龍珠，傳給下一代，讓其能夠快速成長。

紅葉見事情敗露，嗚咽一聲将它碩大的龍頭放到江月白面前，護住兩隻胖草龍，龍須都不敢揚太高，乖順的垂在臉側，一副要打就打它，孩子無辜的樣子。

自然界中，弱肉強食，人在龍眼裏，也不過是一種可以吃的生靈罷了，在青龍界，龍族也時常吃人，吞噬元嬰。

江月白沒計較，拍拍紅葉的鼻子。

“好了，我不吃人也不吃龍，那元嬰本來就想給它們的，龍珠我用不上，不過既然有了龍珠，就好好給我修煉，再被我抓到好吃懶做，皮給你們扒了！”

江月白擡手把屍體旁的那面破爛的青皮鼓吸入手中，“看到沒，這鼓面破了，正缺張皮來補。”

鼓是她在湖底山縫中找到的，破破爛爛，也看不出能做什麽，有待進一步研究探查。

“你們玩吧。”

江月白離開樹林，取走兩具屍體上的儲物法寶，沙通天身上的法衣不錯，但是太髒了，江月白懶得扒，就把兩具屍體燒成灰燼，揚進海中。

然後她離開蓮台小世界，到外面去跟雲裳一起分贓……不是，盤點收獲！

雲武

第677章 再臨異人國

四羽山，鐵羽國内城。

麻雀身着藤甲，從城外歸來，落在内城樹寨最高處那連綿成片的藤屋外，收起一雙翅膀。

“頭領！”

兩個守衛恭敬問候，麻雀颔首示意，快步入内。

“懷希哥，她來了！”

正在長桌前伏案書寫的沈懷希聞聲，手一抖，正在批閱的戰報上就多了一抹紅。

沈懷希擡頭，饒是已經結嬰，仍如少年般眉清目秀，儀表堂堂，隻是身上多了一種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氣息，令人不敢小觑。

他修習醫道，駐顔有方，若是此時與謝景山他們站在一處，好些的，覺得像弟弟，誇張些的，怕是要将他當做他們的兒子。

沈懷希眉頭蹙起，放下筆，掃了眼書案旁那厚厚一摞書，苦笑道，“可我還未準備好，她若又拉着我論道，該當如何？”

當年與江月白冰釋前嫌，‘促膝長談’那段時日，讓沈懷希印象深刻，每每想起，心有餘悸，再累也會爬起來看兩本書，運功兩個周天平複心緒，不敢懈怠。

也正是因此，沈懷希才沒落後太多，成爲他們這些同齡人中又一個順利結嬰的人。

想當初，天衍宗入門時，他也是跟陸南枝和謝景山齊名的天驕人物。

前不久，山海樓把呂霞兒送到鐵羽國，帶來江月白的信，信的末尾寫着‘不日到訪’，叫沈懷希一下緊張起來。

異人國戰事繁忙，他喝水的功夫都要翻兩頁書，有種大考來臨前的緊迫感。

麻雀輕笑，“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你總不能避着不見吧？”

沈懷希無奈歎氣，另取一張紙，将寫壞的戰報重新抄錄好，站起來遞給麻雀。

“這時節，北邊雪熊國那邊大雪封山，不便出兵，隻剩下夜狼國那邊仍舊不斷侵擾，原本擔心南邊盤蛟國趁機内亂，結果江師姐送來呂霞兒，解了燃眉之急。”

“吩咐前線戰士，一鼓作氣拿下夜狼國，隻要夜狼國破，雪熊國不足爲懼，屆時整個異人國盡在掌握，如此，我那些設想才能順利實施，異人國才能真正的擰成一股繩，一緻對外。”

麻雀雙手接過戰報，“懷希哥放心，我會親自在前線督戰。”

沈懷希拍了拍麻雀肩膀，她已經不是當年被人抽鞭子而無力反擊的小丫頭，這些年跟着他，早已成爲能夠獨當一面的鐵羽國頭領。

而他這個扶風山主，不再掌管鐵羽一國，而是管理着整個異人國八成以上的地界。

自從地靈界各地的異人奴隸在三宗施壓之下被放回異人國，沒了外憂，便生出内患。

相鄰的兩國因爲人口激增，資源不足，常常互相攻打，戰亂不休。

就算是他從中調和，也隻能維持一時。

無奈之下，他便做出決定，統一整個異人國，從所有方面統一。

沈懷希收回紛雜的念頭，問道，“她在哪？我去接她。”

“外城杏林院。”

*

鐵羽國外城，雨後初晴，一挂彩虹懸在山間。

林中青磚小院連綿成片，周圍渺無人煙，朗朗讀書聲不斷從院中傳出，念誦的都是醫道名著。

山地被開墾成梯田，種植各類靈藥，清風一吹，藥香撲鼻。

不少異人在田間勞作，帶着鬥笠，各顯神通，江月白和雲裳坐在山道旁用來休息的亭子裏，看着那些人，想起自己初到花溪谷的日子。

武烈和沙通天的儲物法寶江月白盤點清楚，江月白如今眼光高，地靈界修士的東西她完全看不上，兩人東西雖多，卻也沒什麽好的，最後全在山海樓賣了，換成靈石跟雲裳平分。

雲裳一開始說不要，因爲她沒出什麽力，江月白硬塞，兩人推來推去，最終還是讓雲裳收下。

這時，一股灰色陰氣從地下冒出，化作燕紅玉的樣子，滿臉堆笑。

“都打聽清楚了真君，這個扶風山主可真是人中龍鳳，異人中的這個！”

燕紅玉豎起大拇指。

“他隻用了不到二十年，就近乎統一了整個異人國，就是北邊雪山裏的雪熊國和山下草原裏的夜狼國還不老實，不肯歸順，對了，還有南邊沼澤的盤蛟國，仗着沼澤地利之便，也有點不老實，總在後方找事。”

“現在異人國基本已經統一了政策法度，各國之間可以無阻礙的來往，主要是扶風山主掌握了突破異人血脈限制，晉升金丹期的方法，其他國的頭領想晉升，妖族那邊的路走不通，隻能靠他。”

“對了，他還開設了不少學堂，招收各國的小童統一培養，從小灌輸那種‘異人必須團結一緻，才能不被外界修士欺淩’的想法，不過他主要普及的是醫道，像這種杏林院，在異人國各地已經開了不少……”

燕紅玉滔滔不絕，說得眉飛色舞。

雲裳半張着嘴，一瞬不瞬地看着燕紅玉，眼底是濃濃的羨慕，燕紅玉才出去半個時辰，竟然就打探到這麽多事情，而且她是真能說啊。

“江師姐。”

清朗的聲音傳來，亭中兩人一鬼齊齊轉頭看出去，就見一襲白衣的沈懷希站在山道上，玉冠束發，意氣風發。

燕紅玉瞬間眼睛就直了，沒想到扶風山主是如此翩翩美少年，她最開始還以爲是個老頭子。

難怪城中哪怕八十多的老妪提起他，都會含羞帶俏，不自覺的攏發絲。

比起另外一個姓沈的沈明鏡，沈懷希多一些少年英氣，笑容和煦如沐朝霞。

那個沈明鏡成熟一點，有點病弱陰柔之美，燕紅玉兩個都愛！

雲裳看了沈懷希片刻，偷偷對江月白道，“你們兩個看着倒像是同齡人。”

醫道大多數功法本身就有駐顔之效，沈懷希看着年輕，不足爲奇。

沈懷希走向幾人，與雲裳颔首示意，算是打過招呼。

“來了怎麽不直接尋我，倒要在這裏微服私訪，不知懷希這些年的功績，江師姐覺得如何？”

燕紅玉雙眼放光，直勾勾地看着，沈懷希被盯得有些難耐，掃了她一眼。

“這位是？”

江月白一揮手，直接給燕紅玉扯進腰間的小綠墜子裏。

“知道你事務繁忙，就先随便看看，如今的異人國，确實跟之前大不相同，各處都有了繁榮氣象，正好你來了，我有點好奇之處，想問問你。”

沈懷希一個趔趄，這麽快嗎？！

雲裳噗嗤笑出聲來，江月白一臉莫名奇妙，這有什麽可怕的，給沈懷希吓得臉都白了。

“坐，你先坐，我就是想問問你，爲何不教這些異人孩子殺伐之術，非要教他們醫道？”

原來是這個問題，沈懷希松了口氣，這才撩起衣擺在江月白旁邊的石凳上坐下。

雲武

第678章 懷希野心

“其實學什麽，都是他們自己選的，不過我私心裏，還是希望他們多學醫道。一方面，醫道可以自保，等他們學到一定程度，或許可以跟我一起，繼續攻克異人血脈限制的難關。”

“另一方面，修真界的修士在結嬰之前，内傷外傷都需要借助外力才能恢複，尤其是内傷很難隻靠丹藥恢複，需要長時間閉關修養，若是有醫修協助，就能大大縮短閉關的時間，還能減少出現隐患的幾率。學醫可以施恩，對這些異人來說，多一條出路。”

江月白點頭，“可是醫者往往掌握着修士身體隐秘，你就不怕引來殺身之禍？”

沈懷希揚唇一笑，“誰說醫修就不能精通殺人之道了？有時候醫修殺人，更加神不知鬼不覺。而且就是要握住别人一些隐秘，才能更好的自保。”

“這麽直白，你就不怕我把你的打算捅出去？”江月白笑問。

沈懷希無所謂道，“我是什麽人，江師姐心知肚明，何須在你面前裝聖人？”

江月白若有所思，“我突然有點想知道，你和我認識的另外一個姓沈的，在計謀上，孰高孰低。”

“另外一個姓沈的？”沈懷希好奇。

“也沒什麽，那是個魔族，本身就沒有人族姓氏，沈姓估計是他随便選的，巧合而已。先不說這個，換個地方，跟你談點正事。”

聞言，雲裳站起來道，“我之前很少來異人國，想去轉轉，你們聊，小白，你把紅玉放出來陪我好不好？”

江月白點頭，把燕紅玉放出來跟雲裳走，臨走前，燕紅玉還嬌羞地擰着不知道哪來的手帕，對着沈懷希眨了下眼。

沈懷希似乎早就習慣一樣，面色如常，沒有反應。

江月白和沈懷希一起到鐵羽國内城，沈懷希平日處理軍機的地方。

看到屋子裏的沙盤和戰略地圖，江月白随口問道，“戰事上，需要幫忙嗎？”

沈懷希把茶桌清理出來，“殺雞焉用牛刀，況且低層級的事情讓高層級修士肆意出手，徒生業障，加重天劫，師姐好意我心領了。”

“對了，呂霞兒呢？你找到她爹沒有？”江月白走過去坐下。

沈懷希斟茶的手一頓，又繼續倒好茶，遞到江月白面前道，“關于她，容許我先對江師姐說聲抱歉。”

江月白不明所以，“抱歉什麽？”

“呂霞兒的爹我已經找到，就是盤蛟國如今的首領，師姐定然已經知道，盤蛟國兩面三刀，多次撕毀盟約，兩頭吃好處，總在關鍵時刻于後方引發動亂，阻礙我向雪熊和夜狼兩國發兵。”

“又因爲盤蛟國地處毒瘴沼澤，易守難攻，盤蛟國異人隻需躲在沼澤湖泊深處，我鐵羽國的異人就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還曾親自出手，奈何沼澤深處有一小秘境可供他們躲藏，我若全滅盤蛟國，其他異人國兔死狐悲，也會生出動亂來。”

江月白明了，“你想用呂霞兒做人質？”

沈懷希搖頭，“盤蛟國的首領并不會在乎這個女兒，但呂霞兒的體質特殊，又是盤蛟國異人，我想扶她上位，所以眼下，我正在親自教她醫道。”

“個中利害關系我已經跟呂霞兒說過，她最終還是選擇拜我爲師，協助我掌控盤蛟國，所以我這……姑且算是陽謀吧。”

江月白喝了口茶，思索片刻道，“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便參與，路要自己走，選擇要自己做，後果自然是自行承擔。但是容我提醒你一句，呂霞兒的生母是巫族蛇寨的寨主藍碧青，呂霞兒……有些恨她。”

“師姐是擔心呂霞兒也在借我的手培養自己的勢力，将來好報複她娘？”

江月白揚眉，就是那個意思。

沈懷希笑道，“她若是有這份野心和魄力，又真能謀算成功，那倒是無愧我徒之名。”

“你是打仗上瘾了嗎？”江月白放下茶盞，“異人國眼看就能穩定下來，又去招惹巫族，太平日子不好過？”

提到巫族，沈懷希的眼神忽然暗了幾分，略帶嘲諷道，“巫族從根上來說，也是天巫子民，卻因爲出賣天巫族而被人族接納，像人族一樣活着，我有時候真的會想，憑什麽？”

“對于我們這些無辜受難的異人來說，巫族不就是踏着我們屍骨過好日子的叛徒嗎？就算巫族跟人族世代通婚，也無法洗去他們骨子裏那一絲天巫血脈。”

江月白沉默了一瞬，地靈界天傾之禍時，人族和妖族聯手對抗魔族鬼族和天巫族，本來局勢于人族不利，但因爲天巫族中幾個部落臨陣倒戈，讓人族和妖族最終近乎滅了魔族鬼族，打赢天巫族。

也将剩餘的天巫族人驅趕到現在的異人國，像奴隸一樣被欺壓，世代相傳到現在。

因爲功法失傳，族群古籍被毀，天巫族失去了最适合他們的修煉之法，被血脈所限，修爲始終無法突破築基巅峰。

如今也隻有以特殊法門吞噬同族，才能打破血脈限制，繼續提升修爲。

這個事情的對錯，因爲立場問題，江月白不好評判，也不想去評判。

但她把沈懷希當朋友，還是希望這些異人能在沈懷希的帶領下，日子過得輕松一些。

可是此刻的沈懷希，突然生出了這樣的想法，讓江月白覺得有些陌生。

“血脈，就那麽重要嗎？”

生爲天巫族，難道就必須做天巫族？

可是沈懷希此刻骨子裏透出的那種‘戰意’，似乎印證了血脈力量的強大，就像所有書籍中記載的一樣。

人身，妖血，魔心。

魔心好戰，喜歡混亂。

沈懷希反問江月白，“師姐也身懷異人血脈，若是被世人知曉，師姐覺得世人會如何待你？”

沈懷希這話，并不是威脅江月白，要把她異人血脈說出去的意思，隻是單純好奇。

而且江月白此刻也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麽血脈，她的混沌體早就吞噬了一切異種血脈，非要說的話，江月白認爲自己是人，因爲她生下來就是人。

江月白沒吭聲，沈懷希繼續道，“師姐如今是萬衆矚目的望舒真君，未曾觸及任何人的利益，或許不會有這方面的煩惱。”

“可人性複雜，若有一天，師姐身上有什麽引人動心，他們爲了光明正大的消滅你，會将你打到他們的對立面，說是你異人，說你是妖，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到時候，師姐又該如何選擇？”

江月白擡眼，與沈懷希四目相對，這一刻的沈懷希，确确實實讓江月白覺得陌生。

江月白想也沒想道，“我不會讓自己，落入那般境地！”

沈懷希輕笑，眼眸低垂，爲江月白添了一盞茶。

“若真有那一日，懷希願助師姐一臂之力。”

江月白蹙眉，半玩笑半認真道，“你異人國的船太大不好上，我還是自己一架輕舟，跑得利索些。”

沈懷希收斂神情，換了話題，“師姐剛說要講正事，是何事？”

江月白沉默片刻，原本是想跟沈懷希說去上界的事情，可是此刻她忽然有些猶豫，該不該帶沈懷希去上界。

或者說，他未必願意去上界。

可若真讓他繼續在異人國這樣的環境待下去，或許他會變成另一個野心勃勃，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青囊子。

私心裏，江月白不想看到那樣的沈懷希，謝景山定也不願看到。

思來想去，江月白還是開口道，“其實在上界，異人生存得并沒有那麽艱難，也有打破血脈限制修爲提升的辦法，我就從遇到個叫星愁的女修是異人，你……要不要去上界看看？”

作爲異人國的領頭人，沈懷希若隻能看到各國争鬥，那異人國的未來也就隻能在這一方世界的争鬥中。

他若能看到萬族并立，鬥豔争芳，那異人國未來，定會群雄并起，逐鹿天道。

就當是爲了謝景山，她多管這一回閑事吧。

雲武

第679章 邀請

江月白把九河界的事情告訴沈懷希，聽到天衍宗在上界開宗立派，沈懷希的喜悅并不作假，他對天衍宗仍舊保留着一絲感情。

“……可惜我人在此處幫不上忙，不然定要爲天衍宗出一份力。”

江月白随口道，“跟我去上界，不就能爲天衍宗出力了嗎？”

沈懷希瞳仁一顫，怔了怔，旋即眼神逐漸暗淡，放在膝頭的手指收緊，有些掙紮。

“懷希，我當你是朋友，所以咱們坦誠相待，我想讓你去上界，一方面不想讓你困在一隅之地，逐漸迷失在權利中失了本心，我相信景山和阿南也不願看到你隻在此處當個土皇帝。”

“另一方面，也是我的私心，我師父定然是要跟我去九河界的，到時天衍宗的事務肯定還是由他來主持，他一路走到元嬰期十分不易，可宗務繁忙，分身乏術，我希望有個人能輔佐他，分擔一些。”

“我心中第一個就想到你，最能信任的也是你。你若想要更大的戰場，上界人族與魔族争鬥萬年不休，你也完全可以去那裏，肆意發揮你的才華。在上界，你可以隐藏異人血脈重新開始，你難道就不想重回天衍宗嗎？”

江月白的話令沈懷希内心震動，受寵若驚，他從來沒想過，江月白會真的當他是朋友，會說出如此信任他的話。

蓦地，沈懷希鼻頭酸澀，這種被認可的感覺，好像冬日暖陽，直照心底。

而且重回天衍宗，一直是他的夢想啊！

可是……

沈懷希拳頭緊握，“師姐好意，懷希心領了，可如今異人國正處在關鍵時期，我實在無法撒手不管。而且，到上界即便隐藏異人血脈，我依舊是異人，改變不了什麽的。”

江月白歎氣，“我不在乎你是什麽血脈，我隻在乎你做過什麽，就算是人，也分三六九等，也有善惡忠奸，你擔心世人對異人有偏見，那你就去用行動證明他們都是錯的啊，好好成就一番事業，狠狠地往那些人臉上打！”

沈懷希苦笑，“哪有那麽容易……”

“不試試，怎麽知道容易不容易？”

沈懷希沉默不語，握拳不放，江月白知道，他需要一些時間思考。

一口将茶盞裏的茶飲盡，江月白走到旁邊的書桌上，抓來一張紙，寫下一個時間。

“你若改主意，在這之前，随時到天衍宗找我，我先走一步，不必送了。”

江月白直接離開，到外城找雲裳，等去完妖族，她也要回天衍宗去。

江月白走後，沈懷希一個人坐在書房中直到黑夜，望着已經空了的茶盞，怔怔出神。

直到麻雀進來掌燈，“懷希哥，你在想什麽？”

沈懷希慢慢回神，把江月白提到的事情告訴麻雀。

“……你說，我應該跟她走嗎？”

麻雀眼底帶着濃濃的不舍，但是話到嘴邊，卻成了鼓勵。

“當然啊，上界比地靈界更大更廣闊，懷希哥你不是一直說，等到異人國安定下來，你想懸壺濟世，遊曆四方嗎？而且這可是重回天衍宗的機會啊，到了上界，你就又可以和你那些幼時夥伴在一起了。”

沈懷希擡頭看向麻雀，麻雀趕忙斂去眼底的不舍，換上一副笑顔。

“可是異人國還未完全統一……”

“懷希哥！這有什麽好擔心的，不是還有我嗎？我能做鐵羽國的頭領，就能接替你，管理好異人國，你這些年規劃的一切我都熟稔在心，隻要按你計劃一步步去實施，不就好了？”

“可是……”

“别可是了！”麻雀走到沈懷希面前，“懷希哥你走吧，異人國太小，你留在這裏太浪費了，你也不必擔心我，等我把異人國的事情理順，我會盡快培養繼承者，然後好好修煉，結嬰化神，去上界找你，你相信我。”

沈懷希忽然想起，小時候他爹還在時，總是會帶他飛上高空，俯瞰大地。

“爹，太高了，我害怕。”

“哈哈，傻小子，睜開眼看看下面。”

“哇~~~下面那是四羽山嗎？怎麽這麽小？”

“傻小子，你整日待在山中，自然覺得山川廣闊好像一輩子也走不出去，但是當你飛得高高的，你就會發現，那座山就那麽小一點，擡頭看那邊。”

“爹，那邊是什麽山，比四羽山大多了。”

“那是十萬大山，十萬大山之外還有更大更高的山，隻要你飛得越來越高，你就能發現越來越大的世界，所以啊傻小子，好好揮舞你的翅膀，飛高一點吧。”

沈懷希閉目吸氣，壓下腦中翻滾的記憶，再睜眼時，入目之處盡是一張張他苦熬數個日夜，制定的戰略圖和異人國規劃圖，還有案頭那一摞摞政令法規。

“不必說了，我……自有打算！”

麻雀的心揪一團，不想他走，又不想他像折斷翅膀的籠中鳥，但是無論如何，她都希望他能開心。

*

江月白找到雲裳時，她正和燕紅玉站在鐵羽國外城的街道中。

雲裳一臉惶恐的捏着手，睜大眼睛看燕紅玉擋在她前面，叉着腰跟攤販理論。

江月白聽了一耳朵，大概是雲裳買東西不會講價，又怕麻煩，就高價買了幾樣材料，燕紅玉發現之後，非要幫雲裳要回被坑走的靈石。

“想騙老娘，門都沒有，拿來吧你！”

燕紅玉劈手奪過攤販退回來的靈石，攤販一臉晦氣，被燕紅玉罵得狗血噴頭不欲多言。

燕紅玉轉身把靈石塞給雲裳，雲裳糯聲道，“其實就十來塊中品靈石而已，也不用……”

“不用什麽，你們這些人是真不知道人間疾苦啊，金丹真人的錢不是錢啊，這麽有錢發善心怎麽不把錢給我？這東西就值這麽多，你多給錢就是慣他毛病，養大他的胃口讓他長膽子去騙下一個人！”

雲裳被訓得一愣一愣的，話都插不上，隻能不住地點頭。

“咳咳！”

江月白用力咳了兩聲走過去，燕紅玉看到江月白，挺直的脊背猛地一松，叉腰的手放下來，嚣張氣焰全消，狗腿地笑。

“真……真君您咋這麽快就回來了？事情辦得順利嗎？您累不累，要不要我給您找個茶樓休息休息？”

這變臉速度，連雲裳都露出驚歎的表情。

燕紅玉也是心裏苦啊，畢竟她親眼見過，江月白當沉舟散人的時候，怎麽把廣陵和東嶽那倆鬼弄死的，她能不怕嗎？

還是雲裳好，雖然修爲高，但是一點脾氣也沒有，可可愛愛，呆呆萌萌的。

江月白搖搖頭未曾多言，“事情辦完了，我們去妖族吧。”

聞言，雲裳雙眼放光，“好！”

江月白歪頭示意兩人跟上，走在路上暗中叮囑雲裳。

“去妖族之前，你把你身上那些靈獸靈蟲先全部寄放在我這裏。”

“好，我現在就給你。”

“到了那裏不要總是露出靈獸販子的表情，收斂一點。”

“我可以給自己下毒，讓自己面癱。”

燕紅玉：…………

“這倒不必，别讓那些妖族覺得你要把它們抓走，或者要拐走它們的孩子就成。還有啊，妖族也有高等級駕馭低等級的存在，但它們管那個叫伴生，不叫奴役……”

“明白！”

日落西山，霞光萬道。

一道虹光劃破萬裏長空，翻山渡海，追着夕陽駛向幻波海深處的妖族領地。

同一時刻，沉睡許多年的神樹之靈忽然夢中驚醒，說了句‘她要回來了’，之後又陷入沉睡。

殊不知，這一句話直接給樹頂的雌凰雄鳳驚得炸毛。

一聲鳳啼，震動四野，讓整個妖域躁動起來！

雲武

第680章 她回來了！

破雲沖被擋在妖域碼頭處的結界外，江月白帶着雲裳，從破雲沖裏出來，落在海面上。

又是四個拿着魚叉的魚妖從海下冒出，查看是誰侵擾妖域。

等到看清江月白時，四個魚妖大驚失色，掉頭就跑，一邊跑一邊用妖語大喊。

“她回來了，她真的回來了！！”

一時間，海邊叢林中鳥雀驚飛，萬獸齊鳴，雞飛狗跳的好生熱鬧。

“喂，把結界給我打開啊！”江月白在後面喊。

雲裳露出狐疑目光，“你确定，你在妖族備受尊敬？被奉爲妖師？”

這一路過來，江月白修煉之餘，給雲裳講了許多她在妖族的光輝事迹，尤其是她在妖族開設學堂，教授小妖們人族的知識，鼓勵妖族多出去遊曆見識。

雲裳也說，這些年她确實聽人提起過，地靈界各處的妖族多了些，應該就是受江月白影響之故。

“咳~”江月白握拳到嘴邊咳了聲，面不改色道，“它們是看到我太激動，要趕緊通知大家來迎接，可以理解。”

雲裳對此表示懷疑，但她不說。

這時，幾片神樹樹葉憑空出現，落在結界上，結界登時往兩邊散開，之後樹葉繞過江月白飛向雲裳。

雲裳驚得屏氣，盯着那些樹葉。

樹葉繞飛一圈，最後落在雲裳頭頂消失不見。

“神樹允許你踏入妖域了，走吧。”

江月白和雲裳一起從海灘走進叢林，沒走兩步，江月白耳朵微動，緊接着，一道身影突然從旁邊樹頂一躍而出。

“受死吧！翻船草！”

雲裳吃驚擡頭，陽光刺入眼中，她看到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面容隐沒在陰影中，隻有一對尖牙閃光，背後帶着四條毛茸茸的尾巴，舉起大刀對着江月白頭頂砍下。

可是……砍就砍，爲什麽要喊？這不就暴露了嗎？

江月白扯動嘴角，站着沒動，一把大刀直接将她劈成兩半。

狐妖有蘇小小蹙眉，被她劈開的江月白突然變成數道白藤，閃電般纏向她的身體。

有蘇小小狐尾一甩，劈斷周圍白藤，靈巧地跳起後退，用尾巴倒挂在樹上呲出尖牙。

“哼，我早有準備，就知道你……啊！！”

話未說完，她用尾巴纏住的樹枝忽然變成白藤纏上她的身體，饒是她現在有金丹中期修爲，也架不住白藤瘋狂吸收她的妖力，讓她沒法抵抗。

江月白本體出現，抓着有蘇小小的尾巴将她倒提起來，舉給雲裳看。

“看，多麽熱情的歡迎，這就是妖族的特色！”

雲裳已經顧不上吐槽江月白，完全被毛茸茸肉嘟嘟，還有小尖牙的有蘇小小吸引。

“好可愛的狐妖，我能揉一頓嗎？”

雲裳伸手，被捆住手臂的有蘇小小猛地蕩起來咬向雲裳。

“走開，你這個肮髒的人族！”

話音剛落，有蘇小小就被江月白拎起來，一個腦瓜崩彈在腦門上。

“怎麽說話的，我才走多少年，背過的書就都忘了？有朋自遠方來，怎麽招呼的？”

“抽筋扒皮，油炸燒烤！”有蘇小小呲牙怒喝。

噗~

雲裳被逗笑，“果然是你教出來的哈哈哈~”

有蘇小小瞪眼，心裏十分委屈，她都很努力很努力的修煉了，怎麽還是比不過翻船草。

江月白松開有蘇小小，取了一瓶血玉丸塞給她。

“我要去見神樹，你自己玩去吧。”

江月白順手揉了一把狐狸腦袋，有蘇小小生氣喊道，“别揉我的頭，我已經成！年！了！”

“長年紀不長個子，你恐怕還得長幾百年，才能長成人族話本裏那種魅惑衆生的狐妖樣子，努力些吧。還有我說過八百遍了，偷襲不要喊，好好去豹族學學吧。”

江月白先走一步，雲裳倒退着跟有蘇小小揮手告别。

“不喊哪來的氣勢！”

有蘇小小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婀娜多姿，仙氣飄飄，她再低頭看自己，四肢短小，腰都沒有……

“哼，等我多吃肉，我也會長高長漂亮的！”

江月白和雲裳一路深入妖族領地，雲裳看什麽都好奇，可是她每每發現道旁小妖時，那些小妖就會一臉惶恐地逃跑。

甚至，連地上的草都會把根拔出來，點着地逃到遠處。

雲裳看向江月白，“我怎麽覺得你在妖族并不是備受尊敬，反而妖厭獸嫌草不理呢，你到底幹什麽了？”

江月白脖子一梗，“胡說！它們是害羞不善表達，你不懂，别亂說。”

“哦。”

江月白這一路去神樹那邊，确實沒看到什麽妖，她不禁冷哼，果然是沒有心的妖族，一點也不懂得感恩，隻有獸性本能！

來到神樹所在的森林外，兩人站在高處，雲裳完全被眼前宏偉壯觀的場景所震驚，她從來沒見過如此古老龐大的樹，一棵樹就能成爲一大片森林。

鳳凰啼鳴，雲裳擡頭，隻見與雲齊平的樹冠之下，兩隻大鳳凰帶着兩隻小鳳凰穿過一條條垂落的藤枝，掠過飛流直下的瀑布，朝她們所在的懸崖飛來。

“那是真的鳳凰嗎？”雲裳驚歎，她培養過許多禽鳥，卻不曾見過真鳳凰。

江月白拉着雲裳後退些許，等兩大兩小四隻鳳凰落在斷崖邊，兩個小的看到江月白還算開心，啼叫着撲過來，彎下脖頸去碰江月白的腦袋。

雌凰和雄鳳也上下打量江月白，當雄鳳發現江月白修爲已經高到元嬰中期時，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斜眼瞪向兩個不争氣的小東西，還罵罵咧咧地叫了一聲。

小鳳凰一出生就有築基期修爲，結果現在連有蘇小小都沒超過，才結成妖丹。

“好了好了，我也很想你們，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巡山？不不不，現在不能去巡山勸架，我回來除了看望你們，還想找神樹問些事情。”

聽到不能巡山勸架，兩個小鳳凰滿眼失望，耷拉着腦袋，尾羽上的火焰都不旺了。

江月白把雲裳拉過來，“這是我在人族的好友，就跟親姐妹一樣，一會我去找神樹，你們倆能帶她去見識見識咱們妖族的厲害嗎？”

兩個小鳳凰腦袋伸到雲裳面前，眯着眼打量一陣，雲裳緊張屏息但雙眼放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小鳳凰。

最後，兩個小鳳凰勉爲其難地點頭，神态高傲，準備帶雲裳看點厲害的！

要跟江月白分開，雲裳有些緊張地捏住江月白的衣角，江月白安慰地拍拍她手背。

“妖域很大，兩個小家夥也很靠譜，你跟緊它們不會有事。”

雲裳這才點了點頭。

除了江月白，兩個小鳳凰不願讓任何人和妖騎它們，就在前面的帶路，雲裳自己駕馭飛行法寶跟在它們後面。

江月白則跟着雌凰雄鳳一起，去見神樹。

還是老樣子，她意識進入神樹領域之中，這次看到的不再是跟溫妙十分相似的神樹化身。

而是一身青衣，神态慵懶，疏狂不羁的女人。

這次沒等江月白叫醒神樹，神樹自己感覺到什麽，忽然擡頭，睡眼惺忪的探出腦袋盯着面前的江月白看了片刻，旋即雙眼大睜。

“你怎麽……變成混沌生靈了！”

說着，神樹忽然打量自己。

“等等，這不是陸行雲嗎？”

雲武

第681章 非要選？

江月白來找神樹，就是要問陸行雲的事情，她心裏想着陸行雲，神樹就會以陸行雲的樣子出現在她面前。

不過看着‘陸行雲’江月白鬧心，最終還是用力想着師祖溫妙，讓神樹依舊以接近溫妙的樣子跟她聊天。

轉變之後，看着神樹邋裏邋遢，頭發毛躁的樣子，江月白感覺放松多了。

江月白熟稔地走到神樹身邊坐下，直接了當地問，生怕神樹一會又睡着搖不醒。

“您剛說我變成混沌生靈，是什麽混沌生靈？還有您以前跟我說過，陸行雲對妖族有恩，那您知不知道她來自于哪裏，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神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你剛到妖族就來找我，問候都不問候一句，就這麽多問題，合适嗎？”

江月白靠近些，擠在神樹身邊坐，“合适，太合适了！”

隻要她不要臉，誰都無法指責她。

神樹努力掀起眼皮，轉頭又瞅了江月白片刻，“我這才睡了一覺，你的轉變未免也太大了，連命數都有變動。”

江月白點頭，一臉‘能說多說，說仔細點’的樣子。

她層級太低，看不透陸行雲那個層級的事情，地靈界中有可能搞清楚這些彎彎繞繞的，就隻有神樹了。

神樹若有所思，“說起來，這次看到你，我才忽然想起來，當年三族大戰過後，陸行雲曾來拜訪過我，說要離開此界，還問我哪裏能找到混沌生靈。”

“天地間的混沌生靈并不多，每一個都是有神位的，也就隻有混沌吞天蟒那個禍害到處遊蕩，被祖龍鎮壓，交給燭龍看管，你身上，不就是混沌吞天蟒的氣息？”

江月白渾身一震，果然這種事情還是要請教神樹這種從天地初開活到現在的存在。

“那混沌吞天蟒是不是被鎮壓在燭龍沉眠之地？是不是在章尾山？”

“過去太久了，具體的記不得了，記不得啊~~~”

神樹又開始打哈欠，昏昏欲睡。

雖然沒得到神樹的答案，但是江月白已經能推測出大概。

當年陸行雲突然轉變，一腳踹了逐風劍君，然後就開始修煉求道。

陸行雲找混沌生靈肯定是爲求混沌道果，也隻有混沌道果最能接近鴻蒙天道。

然後陸行雲從神樹這裏得知混沌吞天蟒的下落，就殺到章尾山，把那時的燭九幽打個半死，宰了混沌吞天蟒。

她在九龍遺迹殉葬坑裏挖出來的幾塊碎骨，很有可能就是陸行雲和混沌吞天蟒大戰之後遺留的。

然後陸行雲發現燭九幽掌握燭龍沉眠之地，便沒有徹底弄死燭九幽，隻是将其封印。

再之後，燭九幽的哥哥‘危’出現，也是爲了燭龍沉眠之地，将燭九幽放在棺材裏，留下九頭蛟龍看守，等待燭九幽蘇醒的那一天。

九頭蛟龍一定是利用混沌吞天蟒培育出的異種，所以才有同源的氣息。

江月白很好奇，那時候陸行雲是什麽修爲，能幹出這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而且很奇怪，那時的章尾山在哪？

應該不是一開始就存在于青龍界的吧？畢竟現在的史書上記載，上界是在地靈界和天靈界的天傾之禍之後，才慢慢發展起來的，以前都是渺無人煙的蠻荒之地。

或者說，在那時的地靈界和天靈界之外，其實還有更大的世界？

再或者，上界現在這麽散亂，會不會以前也是一個超級巨大的世界？

那後來爲什麽成了無人之地？

江月白小小的腦袋，大大的問題，越想越收不住，問題帶問題，問題無窮盡。

其實這些跟她修行沒多大關系，但她就是很好奇。

江月白轉頭就想問神樹，結果聽到神樹的呼噜聲。

“神樹大人醒醒！”

“啊？你怎麽來了？你什麽時候來的？”

神樹的記性，真的不好！

江月白以前不知道爲什麽，接觸過重溟仙君以後，她猜測，神樹嗜睡健忘，有可能也是被天道壓制。

江月白趁着她醒，又問，“您剛才說我命數改了，那我現在是什麽命啊？”

“啊？我說了嗎？我看看……诶？真的改了啊，你是不是死過一回？不是一回，是兩回了啊~~~~”

“别打哈欠，清醒一點啊神樹大人。”江月白伸手扯神樹的臉。

神樹毫無痕迹的打哈欠避開，“混沌生靈的命數都是一片混沌，有無限可能，人族不是常說我命由我不由天嗎？你現在就是，你命由你，你作何選擇，就會承載何種命數。”

江月白心中一喜，旋即想到陸行雲可能也利用混沌吞天蟒，把她自己變成了混沌生靈，陸行雲這麽做，難道就是爲了掌握她自己的命數？

“可是……現在依舊有什麽存在試圖影響我的道途，我也不知道那個存在是什麽目的，那個存在比我的層級高出太多，我應該怎麽辦才好？”

神樹忽然睜開眼，盯住江月白道，“你已經不是妖命，我爲什麽要告訴你？萬一有一天你與妖族爲敵，我豈不是成了妖族的罪妖？”

江月白怔住，是啊，她能在妖族‘作威作福’，完全是因爲神樹說她‘人負妖命’，有可能成爲妖族未來的支柱。

但她現在已經不完全是妖了，神樹又憑什麽幫她？

神樹耷拉着眼皮，努力抵抗困倦，“你非人非妖非魔也非天巫，但可人可妖可魔可天巫，若是有一天，三界再次開戰，天地欲毀之時，你該如何選擇？”

“你若能以道心起誓，與妖族同進退，護妖族不滅，你的問題，我可以解答，也可以爲你指一條路，讓你撥開雲霧見天地。”

江月白回看神樹，那雙跟師祖溫妙一樣眼深不可測，浩瀚無邊。

但是這個誓，江月白真不能發，她不能賭三界不會大戰，更不能賭将來妖族不屠殺她的親友。

真的好奇怪啊，突然之間，沈懷希讓她選，神樹也讓她選，這算什麽？天道暗示？

江月白無奈苦笑，“我就一個平平無奇的元嬰修士，神樹您是不是對我期望過高了？”

神樹高深莫測一笑，再次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手指引來一道絲帶般的綠色光華，從背後沖進江月白身體，讓江月白渾身一震。

之前脊骨上的傷，已經完全愈合，一點隐患不留。

“走吧，以後不必再來妖域，也無需你帶衆妖去上界，妖族自有界河通往上界妖域，以後念在我助你一場的份上，對妖族多存一分善念，便足夠……”

話一說完，神樹腦袋猛地耷拉下來，跟‘死掉’一樣陷入沉睡。

江月白吸了口氣，站起來對着神樹恭敬一拜，無奈離開。

其實她想說，小孩子才選，她今天做人，明天爲妖，後天成魔，心情好了把自己揉吧揉吧當一回天巫族，不行嗎？

非要選？

可是吧，太平盛世她能如此，若真的三界大亂，她又豈能獨善其身？

雲武

第682章 賺了

從神樹那裏出來，江月白本想去鳳凰巢裏坐坐，看看自己原來的草窩還在不在。

樹枝上，雌凰雄鳳滿眼緊張，江月白隻好作罷，取出早就準備好的東西。

“你們别緊張，我這次回來不扒拉你們的巢，這是我在上界鲲墟神宮拿到的一些龍族傳承，和妖聖鲲鵬所傳的水道妖法《北冥有魚》，你們拿着看看誰合适，就傳下去吧。”

“以前薅了你們不少毛，這回總算是能有所回報，你們看，我這個人還不賴吧，萬一以後咱們形勢所逼，隻能對立，咱們就互相放過一馬，别你死我活成不？”

雌凰和雄鳳交換眼神，雌凰點頭，雄鳳用嘴叼走江月白手裏的特意改成妖文的卷軸。

“另外，我想去萬木森看看以前的草朋友，看完我就走，保證不到處嘎悠，行不？”

雌凰雄鳳啼鳴一聲，表示可以。

十年相處，盡管每日雞飛狗跳，但江月白也幫了妖族不少，至少她點化過許多小妖，讓它們提早開啓靈智，也教會一些小妖人心險惡。

所以那些年，江月白扒拉它們的巢，鳳凰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它們别的沒有，就是毛多木頭多。

雌凰和雄鳳對江月白有感情也有感激，能通融自然會通融一二。

江月白重回萬木森，變回白藤樣子，像蛇一般在林中遊走，走過她曾經做草時踏過的路。

走了許久，江月白看到許多新生的小草妖，小藤妖，發覺她經過，都在竊竊私語。

“那是新來的妖王大人嗎？它好漂亮。”

“她身上的味道也好香，想跟這位大人貼貼。”

江月白驕傲的揚起藤尖甩了甩，咱不論在人族還是妖族，那都是美人胚子。

沒看到那頭花心鹿，江月白詢問附近小妖都說不知道，最後她找到蛇柳樹跟前。

蛇柳樹還是老樣子，像一顆百年柳樹，紮根在森林深處，那片區域除了它沒有别的樹，也少有獸類出沒。

幾十年沒見，蛇柳樹的修爲并未增長多少，還在神丹境後期，也就是人族的金丹後期。

這對于草木妖族來說很正常，樹木隻要不經外力，基本上不會死亡，這是得天獨厚的優勢，那在修行上，自然要艱難些。

江月白的白藤從蛇柳樹根處冒出來，熱情問候。

“蛇柳，你還記得我嗎？”

蛇柳枝條抖動，葉片沙沙作響，傳給江月白一道神念。

江月白聽完之後回道，“我去人族修行了，有些奇遇所以修爲增長得快些，對了，鹿靈大人去哪了？”

蛇柳傳來神念，江月白才知道，鹿靈早些年就已經離開萬木森，再也沒有出現過。

她回想起神樹之前說過，妖族自有通往上界妖域的界河，想必鹿靈是從那裏去了上界的妖域。

那豈不是說，以後有可能在上界碰到？

也不知它化形了沒有，江月白腦子裏已經浮現出一個白衣浪蕩子，左擁右抱的樣子。

江月白曾在蛇柳處偷師過絞殺之法，以前就覺得蛇柳身上帶點空間之力，在絞住獵物的時候，可以瞬間将獵物的内髒轉移到樹身之中。

那時候不确定，現在自己身懷空間之力一看，确實如此。

但是比起她現在掌握的空間之力，蛇柳所掌握的空間之力很弱。

“蛇柳，你别抵抗，我送你點東西。”

江月白用白藤纏住蛇柳樹，将一絲空間之力本源小心翼翼的傳遞給蛇柳樹，整個蛇柳樹立刻劇烈震動起來，從白藤接觸的地方開始，綻放出異樣的白光。

白光沿着樹身飛快傳遞到樹枝和葉片上，最後整棵蛇柳樹從枝幹到葉片都在散發月華一樣的盈白光芒。

江月白這一絲空間之力本源，讓蛇柳樹晉升了一大截，隻要它能完全将其消化，甚至有可能晉升成爲異種龍柳。

“好了，我再去看看别的草，以後可能真的很難再見了。”

江月白松開白藤，準備離開，突然被一根特殊的蛇柳枝條勾住，那枝條仍舊帶着未曾散去的盈白光華，上面的葉片已經從柳葉狀進化成了蛇頭一樣的形态。

枝條從蛇柳樹上斷開，落在江月白面前。

“這是你的本命枝啊，你這樣切給我一截……那我可就不客氣啦？”

蛇柳未曾吭聲，隻是用枝條推了江月白一下，讓她快走。

江月白收起蛇柳本命枝，這東西彙聚蛇柳最精純的力量，靈性充足，加些好材料，足以煉制一件上好的靈器。

一絲敖卷的空間之力本源，換這麽一節本命枝，她明明是來回報妖族的，怎麽還賺了呢？

江月白嘎悠到栖夜湖邊，她曾經稱霸的地盤已經生出新的藤，還有許多她熟悉的草妖都不見蹤迹，被新的草妖取代。

江月白轉了一圈，在樹林中發現兩個熟草，是她在鹿靈花園忽悠……不是，勸說過的千秋藤和玄霜花。

不過之前它們是三草組合，還有個八字眉的人面翡翠菇不見蹤迹。

“咦？你不是那個雲芝草藤嗎？”

比較成熟的千秋藤先認出江月白，它盤在山石上，藤條上秋日紅的葉子随風搖擺。

千秋藤腳下，花莖細長，長着一朵冰藍琉璃大花的玄霜花，用柔弱的葉片用力托舉自己的花左右搖擺，意識朝江月白這邊探過來。

“嘤~真的是雲芝草藤，好久不見，嘤~你怎麽變得好厲害~”

江月白遊走過去，從地下伸出白藤，舒展葉片，不自覺跟着千秋藤和玄霜花一起左右搖擺。

“我去人族嘎悠了一圈，對了，人面菇呢？”

千秋藤随口道，“它被過路的一隻兔子啃了，沒了。”

“啊？”

江月白停止搖擺，發現千秋藤和玄霜花一點也不在乎。

玄霜花甚至說道，“嘤~，它被兔子啃了，兔子留下好多養料，都被我們吸收了嘤~”

江月白繼續搖擺起來，好吧，妖族就是如此，它們早都習慣了各種情況的分别，尤其是變成屎這種，甚至讓它們感到興奮。

江月白向千秋藤打聽了下自己認識的其他草，得知那朵有可能成爲世間最後一朵青蓮的小睡蓮，跟身懷神草九穗禾血脈的火穗子，是跟着鹿靈一起離開萬木森的。

說到這個，千秋藤和玄霜花同時啐了一口，對渣鹿表示唾棄。

其他的草妖，有相當一部分被獸類啃食，變成了‘養分’回歸萬木森，然後又生出新的草妖。

還有小部分，比如千秋藤和玄霜花，幾經風霜，活到現在。

江月白舉手之勞，把千秋藤和玄霜花這兩個熟草帶回蛇柳樹下，讓它們結伴生存。

臨走前，江月白還在蛇柳樹下種了一顆混沌蝕靈果，拜托它們照看。

說起來，這種含有混沌之氣的靈植，勉強能算混沌生靈，她手上還有幾顆果子，被移栽到蓮台小世界等待成熟。

在這裏種下一顆，說不定以後會有大用。

最後，江月白問過蓮台小世界中的那些小妖，有沒有願意留在妖域的，畢竟她這次離開，幾乎不可能再回來。

可能是她平時壓榨得太厲害，好多小妖和靈獸感恩戴德，紛紛表示要留在妖族。

江月白臉上笑嘻嘻，心裏氣呼呼的把它們都給放了，最後也隻有那兩隻一開始就跟着她的蜻蜓小妖，和兩隻山猴子願意留下。

這樣也好，蓮台小世界本身也不安全，少了這群小妖和靈獸，少一份口糧，節省不少。

至于失去的勞動力，等回到九河界，讓白九幽多造一些生産傀儡就能補充上。

蜻蜓小妖和山猴子正好可以負責生産傀儡的日常維護。

在妖族總共待了十來天，江月白不好意思再久留，拉着哭唧唧的雲裳向鳳凰辭行。

海岸碼頭上，有蘇小小兇巴巴的放話，“翻船草，遲早有一天，我會打敗你的！”

兩隻小鳳凰不舍啼鳴，表示江月白還沒帶它們巡山勸架耍威風，不能就這麽走了。

小鳳凰被雄鳳一巴掌扇飛，雌凰扭頭，從它和雄鳳尾部分别扯下一根尾羽。

一金一紅兩根鳳凰尾羽遞到江月白面前，金紅交織融合，生出一絲精純的涅槃神火。

涅槃神火不像鳳凰真火那樣具備攻擊力，它是生命之火，瀕死之時，隻要神魂仍有一絲殘留，引涅槃神火燒身，就能浴火重生。

這兩根羽毛，相當于一條命。

江月白忽然鼻酸，一向厚臉皮的她面對這件大禮也不好意思起來。

她走上前去抱在雌凰和雄鳳胸口，麻溜地收下羽毛。

“你們對我的恩情，我會銘記在心，來日，必報！”

提到這個，雲裳沒過腦子，羞澀道，“要不你把我押這兒，我替你報恩？”

江月白一臉無語，雲裳的算盤珠子都崩她臉上了。

雲武

第683章 那是誰？

回天衍宗的路上，雲裳在破雲沖内唉聲歎氣，懊悔不已。

“爲什麽我沒有投生到妖族，爲什麽啊？”

雲裳可憐巴巴，雙手扒在窗檐上，看着越來越遠的妖域，被幻波海上的雲霧逐漸遮蔽。

“……那麽多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異獸和奇蟲，我都沒有全部揉過一遍啊……”

江月白把玩着兩根鳳凰羽毛，想着涅槃神火她能不能用混沌體直接轉化出來。

可惜隻有這珍貴的一絲，萬一神火這種火中頂級的存在她不能轉化，吸收之後就會浪費掉，江月白恨不能折回去，找鳳凰再要點。

“要不然我現在把你魂抽出來，找個新死的妖給你奪舍，這樣你就能一直留在妖族了。”

雲裳一雙漂亮的大眼眨巴眨巴，居然真的在思考。

半晌之後，雲裳喪氣搖頭，靠坐在窗檐下，“還是算了，我雖然喜歡異獸奇蟲，但妖族的生存法則不适合我，小白你看，我在妖域撿的好東西。”

雲裳興奮地取出幾個儲物袋，跑到江月白身邊坐下，她把儲物袋一打開，一股臭味頓時彌漫開來。

江月白趕忙捂住鼻子，“這是什麽啊！”

雲裳嘿嘿笑道，“各種異獸的糞便啊，也隻有這些我撿走，小鳳凰不會說我。我跟你說，這可都是好東西，可以用來培育不同的靈蟲，其中一些還能入藥煉丹，而且啊……”

“停停停！咱們能不說屎的事嗎？”

江月白簡直服了，雲裳怎麽跟草妖似的，也對屎感興趣了呢？

雲裳收起她那些寶貝，忽然湊近江月白問道，“小白，你在妖族做草那些年，有沒有……嘗過？”

雲裳挑眉，江月白氣急敗壞。

“沒有！我怎麽可能吃屎！！”

“吃了也沒關系，草性本能嘛~”

“沒有！從來沒有！”

“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

江月白和雲裳這趟出來，傳送陣加上破雲沖趕路，節省不少時間，走過大半個地靈界，用時還不到半年。

想當初，江月白爲找天地靈物，光是一個黑水域，就徘徊了兩年多。

回地靈界該見的人都見了，該辦的事也都辦完了，眼下就隻等扶搖仙會結束，然後收拾行囊，前往九河界。

之後，她就要跟阿南一起，跟随重溟仙君閉關論道修煉。

江月白估摸着，怎麽也得到上界三百年一次的九大星盟青雲會開始，她才能出關。

九大星盟青雲會具體開始的時間不确定，大概也就是三四十年後，這段時間，有雷澤中吞噬的陰陽雙雷，再加上九河界仙宮的濃郁靈氣，應該足夠她修煉到元嬰後期。

希望這一次，天衍宗可以在青雲會上一鳴驚人。

離開地靈界已經進入倒計時，江月白忍不住開始思考，她在此地還有什麽遺憾，和一直想做卻未曾做過的事情。

畢竟這一走，大概率不會再回來，她接下來的征程，是向着更高更遠的地方。

回程的路上，江月白難得沒有修煉，而是拿出她這些年的日志，從第一篇開始看起。

看自己雞飛狗跳，又波瀾壯闊的修行生活，看自己從孩童般的幼稚，走向如今的成熟，很多人很多事都在改變，包括自己。

而她從未改變過的，就是想要活下去，想要走上大道之巅的初心。

江月白沉浸在自己的日志中，不知不覺間，一個月時間匆匆而逝，她們已經翻越十萬大山，越過流沙荒漠，回到青山綠水的奉仙域。

這期間，雲裳也沒有打擾她，而是專注的記錄在妖族的見聞，将各種妖獸都繪制成圖，小字備注，寫成一本《奇蟲異獸志》。

江月白放下最新的日志玉簡，擡頭看向窗外，待到她鋪開神識，穿透雲層看清下面地界時，眼睛一亮。

居然到了雲國青州，她家鄉附近。

江月白額角忽然抽動了下，心裏有種說不清的感覺，讓她心跳加速。

這是元嬰修士對于某些事情的預知和直覺爆發，但是她也隻能籠統的感覺到，并不知具體是什麽事。

江月白看着外面的山川大地，蓦地想起一件事，她當年築基功成，從蒼炎之地出來後歸鄉，曾在那裏遇見一個身懷靈根的小姑娘，就住在她家原來的小院裏。

她還在江家村的後山的墓碑上，留下一篇能夠引人入道的‘引氣訣’。

也不知那小姑娘現在如何，江家村又如何了。

或許，她确實應該去看看。

“阿裳，你先回宗門，我想一個人去轉轉，扶搖仙會開始前，我會回去。”

雲裳點頭，“那好，你的破雲沖你留着，我讓我的渡雁帶我回去。”

破雲沖落在青州地界一座荒山中，江月白目送雲裳騎着她那秃毛的渡雁離開，這才轉身，辨清方向祭出彌塵印，一個閃身，就跨越百裏地界，直接出現在江家村後山。

曾經的荒山墳地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青磚小院，掩映在樹林之中。

“江氏祠堂？”

江月白鋪開神識，回望山下江家村，比起上一次回來，江家村也大變樣，起了不少新屋，人丁興旺，俨然有了富庶小鎮的規模。

祠堂院牆外，有個挖野菜的老妪正在樹下乘涼，摘撿野菜，江月白心念一動，化作一個過路的江湖人，走上前去。

“老人家，借口水喝。”

老妪擡頭打量了江月白一番，把手在身上抹了抹，從旁邊的陶罐裏倒出一碗山泉水，遞給江月白。

江月白一邊飲水，一邊問道，“老人家，我記得我爹說過，這裏原來不是一片荒墳嗎？什麽時候起着這麽大一片院落？”

老人家看江月白面善，笑道，“已經好些年了，自從村子裏有人在這得了仙緣，村長就讓人把這修成祠堂了。”

“仙緣？”

老人家一邊摘菜一邊點頭，“嗯，就是村裏江貴平他們家的大女兒江梨，說起來，我跟她還是手帕交，可惜我沒那仙緣。江梨她從小總是說，她能看到些别人看不到的東西，因爲這個她老被她娘罵。”

“她那時候還跟我說，看見江家墳地後的墓碑上有字，但是除了她，全村沒一個人能看到。後來，她就被路過的道士發現有仙根，給帶走了。”

“因爲這事，好多人從外地千裏迢迢的趕來，就爲看一看那墓碑，俺們江家村也因爲這事慢慢富起來，但是這些年下來，再沒有人像江梨一樣，看見墓碑後有字。”

江月白透過祠堂外牆，‘看到’祠堂正中被供奉的，就是她當年留下‘引氣訣’的墓碑，上面雕刻着所有因爲旱魃亂世，逃難而亡的江家村村民名字，包括江月白的爹娘和弟弟。

“多謝解惑。”

江月白起身告辭，當初她也是一時任性，留下那篇引氣訣，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那引氣訣真能引一人入道，還讓江家村人日子變得好過，也算是她爲家人積的福報吧。

離開江家村，站在通往永安城的官道旁，江月白還是幻化成一身紅衣，的江湖女俠的樣子，抱着隐藏氣息的夜闌刀。

“江家村中并未有什麽與我息息相關的事情發生，我先前的感覺又是因爲什麽？”

官道上人流熙熙攘攘，都是駕牛車進城趕集的村民，背着書箱徒步的書生，還有押镖的車隊正在不遠處的茶棚裏休息，那些镖師一個個目光如炬，按着桌上武器，全都有意無意的盯着她，将她當成心懷不軌的惡人。

駕！

一匹快馬風馳電掣，從江月白眼前嗖的奔騰而過，馬上是一個身着褐色皮甲，英姿飒爽的黑衣女子。

江月白原本并未在意，但是她正準備離開時，腰間的小綠挂墜突然震動起來，綠光閃耀，硬扯着江月白朝那匹快馬跑過的方向追去。

小綠力道過大，江月白猝不及防被拉得一個趔趄，小綠自行燒斷打了死結的帶子，化作一道綠色虹光疾馳遠去，一眨眼就消失不見。

江月白站穩，驚訝地看過去。

那是誰？竟讓小綠如此激動？

雲武

第684章 五味山人？

小綠暴起，引得路人震驚，江月白揮袖卷起一道狂風，頓時風沙漫天迷人眼。

待到風沙飄散，道旁已無江月白蹤迹。

茶棚裏的镖師們瞠目結舌，路上有老者拉着孩童原地跪拜，還有趕考的書生，被驚得忍不住賦詩一首。

江月白追小綠追出十幾裏，在一片小樹林中發現小綠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找不到那匹快馬和那個女人的蹤迹。

江月白也将神識盡數鋪開，掃視方圓三百裏地界，竟然一無所獲。

那個女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江月白又折回官道，看地上的馬蹄印，确實是突然中斷，說明那個女人絕非凡人。

看小綠着急的樣子，江月白忽然有種感覺，那個女人，該不會是五味山人，林驚月吧？

除了她，再沒有人能令小綠急成這樣。

雖然小綠是獨立的意識，并非夜時鳴，但小綠之所以特殊，全都是因爲夜時鳴千年不散的執念，作爲小綠的核心，爲小綠提供能量。

若是碰上五味山人林驚月，夜時鳴的執念定然複蘇。

江月白擡頭，視線沿着官道逐漸飄遠，這條路通往青州永安城，而永安城林氏，就是林驚月宗族的旁支。

林向天，林歲晚都是從林氏走出來的修士。

不過林氏旁支蛇鼠一窩都不是好人，比起正統的京都林氏差遠了。

當年她從永安城林氏将沈靜好夫子救出來之後，發現林氏有人意圖修邪法，殘害周邊無辜孩童和女子，天衍宗負責青州地界的道觀管事曾說過，會想辦法平息這件事。

也不知現在的永安城，還有沒有林氏。

還有五味山人林驚月出現在這裏的可能性有多高？

江月白這些年在上界，也曾到處找過五味山人的蹤迹，但是各處星盟都打聽不到，或許林驚月就是回了地靈界？

這也是她之前忽然心有所感的原因？

小綠變回原來大小，沖到江月白面前，燈籠兩邊分别出現不一樣的字迹。

[找到她]

[關住他]

燈籠劇烈震動，兩邊磷火一青一紅，好像其中有兩道意識在互相對抗，要将小綠整個撕碎一般。

見狀，江月白隻能用神識強行壓制其中夜時鳴死灰複燃的執念，但是因爲之前的刺激，夜時鳴的執念源源不絕的冒出來。

“如果她真的在這附近，我會幫你找到她，你先冷靜下來，小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饒你！”

燈籠依舊震動不停，夜時鳴根本聽不進去。

無奈之下，江月白隻能将小綠整個扔回蓮台小世界中，關在一座孤島上。

她也想找到林驚月，完成當初對夜時鳴的承諾，了結這樁因果。

江月白催動彌塵印，一瞬出現在永安城外樹林深處。

她布下隔絕探查的大陣，放出燕紅玉和長發水鬼，又打開自己的陰司鬼門放出衆多小鬼。

“紅玉，你帶着這些小鬼，以永安城爲中心，給我找到這個女人，還有所有可疑的人，也都篩選記錄。”

江月白抖開兩幅畫，一個是她按照夜時鳴記憶中五味山人林驚月的樣子所繪，一個是剛才馬上女子背影。

燕紅玉接過兩幅畫，苦惱道，“真君，這背影也看不清楚臉，怎麽找啊？”

江月白取出自己身上備用的天衍宗令牌丢給燕紅玉，“好找我用得着你去找？令牌拿着，若是遇到附近道觀的管事阻攔，就說是我讓你帶百鬼尋人的。”

燕紅玉讪讪地接下令牌，帶衆小鬼化作陰風，吹向四面八方。

江月白重新幻化成紅衣江湖客的樣子入城，随便逛了一圈。

永安城好像幾十年都沒什麽變化，山高皇帝遠，十幾年前，老皇帝駕崩，新皇帝繼位，也沒有影響到這裏。

不過林氏已經不複存在，說是因爲欺君的罪名，全家被流放，聽說京都林氏那邊根本不管，也是因果報應。

城中沒發現什麽，江月白找個客棧住下，等燕紅玉那邊的消息。

燕紅玉别的優點沒有，就是打聽事情方面很強，能節省她不少時間和功夫。

閑來無事，江月白閉關打坐，繼續吸收蓮台小世界中過剩的陰陽雙雷，修爲穩步提升。

如此五日之後，燕紅玉灰頭土臉的回來，鼻青臉腫，頭發散亂，還真碰上天衍宗駐守青州的道觀管事，被打了一頓。

“……我真服了，道觀管事修爲不超過煉氣九層，你一個築基初期的鬼，還帶着一群小鬼，能被打成這樣？”

燕紅玉委屈巴巴，“不是，是道觀裏那老小子不講武德，先頭看我是鬼，不問青紅皂白就要殺我，被我打了一頓之後居然請幫手，叫了個天衍宗築基後期的修士來，我這才……”

江月白沒好氣地瞅她一眼，“你是不是逞威風，一開始故意不亮令牌欺負人，結果踢到鐵闆，才亮了令牌保命？”

燕紅玉低頭擰衣角，不敢說話。

江月白搖搖頭，“說吧，查得怎麽樣？”

燕紅玉趕忙端正态度，從袖子裏扯出一張黃紙，放在江月白面前。

“看着可疑的人有五個，東邊向陽鎮的李寡婦，快四十的半老徐娘了，到現在還跟個十幾歲的姑娘一樣細皮嫩肉。南邊清酒村還有個三十好幾沒成親的淳娘，單手能舉起一口大水缸，還有西邊……”

“直接說結果，你覺得哪個最像？”

燕紅玉指了指黃紙上最後一行，“永安城北‘禅林鐵鋪’的掌櫃柳浮雲，她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獨自經營一間鐵匠鋪，這本身就不合常理，再加上她這鐵匠鋪才開了兩年半，就已經在名揚青州内外。”

“聽說有人在她那裏買了一把砍柴刀，給江湖上一把十分有名的寶刀給斬斷了，那之後，就總有人上門求她鑄造武器，但是她總能避開那些人，一月三十天，有二十天在外遊玩。”

“真君您說，她這鋪子能賺什麽錢，她這兩年半面對這麽多江湖人，又是怎麽相安無事活到現在的？除非她是修真者！”

江月白不得不說，燕紅玉就是有一套，這種細節上的錯漏都能被她抓出來。

“她現在人在哪？”

“我怕她有問題，所以沒敢直接到城北去打探，隻是問了周圍的人，她前不久剛回來，鋪子門關着，偶爾有打鐵聲傳出，應該在家。”

江月白站起來，取出一塊血玉肉芝放到燕紅玉手上，“你留下好好修煉，下次别再鼻青臉腫的回來，我去會會那個柳浮雲。”

雲武

第685章 皆是局中人

永安城北多是镖局，武館和鐵匠鋪，那一間禅林鐵鋪位于街巷最深處，周邊各種鋪子生意冷清。

正值午後，各個鋪子裏，夥計和掌櫃的都在打瞌睡，隻有路邊茶鋪有兩個江湖人扮相的男子，一邊喝茶，一邊盯着對面大門緊閉的鐵匠鋪。

江月白出現在街角，掃了眼那兩個江湖人，身形一閃，直接出現在禅林鐵鋪後院。

小院清幽，一邊是打鐵的火爐和淬火的水缸，一旁是涼亭茶台。

滿啜禅林五味茶，清風吹散事如麻。

這兩句，是夜時鳴記憶中，問林驚月可有表字時，林驚月所言。

禅林鐵鋪，絕非巧合。

江月白剛要尋人，就感覺背後傳來一道異樣氣息。

“之前在官道上，就是你在追我？”

江月白轉身，看到豪放不羁，英氣逼人的年輕女子，黑衣皮甲，腰懸短刀，抱着雙臂靜靜地看着她。

并非林驚月的樣子，但是這身戰場上才有的殺伐之氣，卻有點她的感覺。

江月白攏在袖中的手捏緊彌塵印，平靜與之對視。

“我有個朋友，他心上人贈一盞宮燈，前些日子磕碰壞了，不知你這裏修不修？”

蟬鳴聲嘶力竭，兩人都沒有露出丁點屬于修仙者的氣息，但院中的氣息卻暗潮洶湧。

柳浮雲沉聲道，“我這裏不過是一閑雲野鶴的粗人開的鐵匠鋪，宮燈這種精細的東西，姑娘還是另尋手藝人去修吧。”

“不如你先看看再說。”

話音未落，江月白翻手取出一盞碧綠宮燈，并非小綠，而是跟小綠一模一樣的仿制品。

在她确定對方就是林驚月，确定對方不會傷害小綠之前，她不會把小綠直接拿到對方面前。

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看到江月白手中的燈籠，看到燈籠上的字，柳浮雲瞳孔明顯一震。

“這燈籠你從何處得來？”

江月白暗歎果然，她認得燈籠，畢竟是親手做的。

“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五味山人，林驚月？”江月白直接問道。

對方眉頭蹙起，一身氣勢悄無聲息地透出，蟬鳴聲戛然而止，酷夏頓起寒風，令江月白渾身緊繃，毛骨悚然。

這是合體期？

雖然來之前她就有心理準備，可是真正面對這樣一個強者，江月白還是忍不住頭皮發麻。

她艱難的吞了口唾沫，一道神念暗暗溝通重溟仙君留在她丹田裏的那一尾蠃魚，另一道神念溝通兩根鳳凰尾羽，随時準備着。

好在，這股氣勢隻是封閉了整個小院，并未對她造成額外壓制。

“是也不是，但應該不影響你要跟我談的事情。”

江月白蹙眉，這說的都是什麽啊，是也不是？

難道……是林驚月的分身？

但又不像身外化身那種有獨立意識的？

這樣也合理，不然本體的話，恐怕沒那麽容易回到地靈界。

可她這分身也很厲害啊，又是怎麽回到地靈界的？

她好好的，又爲什麽要回來？

江月白一腦袋問題，看着林驚月一步步走過來，氣場強大。

“你，你想幹什麽？我來找你是有正事要說的，你可别以爲我就是地靈界的普通人，我背後可是九河界的重溟仙君！”

江月白趕緊先将虎皮扯起來，除了了結夜時鳴的恩怨，她還想問林驚月，是否跟陸行雲有什麽淵源。

因爲林驚月的本命法寶就是蓮台，蓮台又是推演《大衍經》最契合之物，還有林驚月修煉的《五行歸真功》，也跟《大衍經》有幾分關系。

江月白不信，這一切都是巧合。

林驚月哼笑一聲，“你來頭倒是不小啊，也是從上界來的？不必擔心，若要殺你，早前在官道上順手就殺了，坐下說吧。”

林驚月從江月白身邊走過，坐在樹下石桌邊。

江月白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好吧，她承認，要是林驚月真有合體期修爲，出其不意殺她，絕對不會失手。

天呐！地靈界好危險！

她以後還是再謹慎一點點吧，誰知道路過的凡人，會不會就是隐藏的老怪物。

江月白渾身緊繃，坐在離林驚月最遠的石凳上。

“說燈籠的事情前，你……您能不能恢複原本的樣子，讓我看看。”

畢竟是從小就仰慕崇拜的人，好不容易見面，用一張假臉對着她，她不開心！

林驚月擡起手掌從臉上掃過，立刻就變了樣子。

江月白看着那張明媚熱烈，桀骜不馴，好似雪中紅梅，淩寒又孤傲的臉，雙眼逐漸發直。

是真的五味山人！

跟夜時鳴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她有生之年，居然能親眼看到她！

江月白激動到身體微微顫抖，一種無法言喻的情緒在心中橫生，讓她甚至想要尖叫兩聲。

江月白趕忙從戒指中翻出一本《五味雜集》拍在林驚月面前，雙眼精光四射。

“您能……能給我題兩個字嗎？我特别……不是，我師父特别仰慕您！”

林驚月詫異挑眉，伸手拿起《五味雜集》，“這東西怎麽還在流傳？”

江月白點頭，“是啊，您都不知道您除了在雲國有将軍祠和百萬信衆，在整個修真界也有不少仰慕者，我好幾個朋友都是讀您的《五味雜集》長大的。”

“包括你？”

“對，啊不是，我是說，我就随便看過一些。”

林驚月翻看着手中的書，從一行行字迹中，仿佛重新回到那時一人，一馬，一槍走天下的時候。

盡管已經時隔近千年，許多事情仍舊曆曆在目。

她這次回來，隻爲徹底斬盡道心虛妄，爲邁進大乘期掃清最後的阻礙，所以她重入凡塵，洗煉道心。

除了避開一些難纏的麻煩，她會動用法術之外，這幾年她一直是以凡人之身，走遍雲國各地。

天衍宗，飛鳳林，兩國戰場，她也都曾去過，本以爲關于夜時鳴的一切早已随風而逝，未有怨念殘留。

沒想到，另有緣由和因果。

“你爲什麽會回到地靈界來？”江月白好奇地問。

林驚月翻書的手頓住，瞳孔猛縮，她将書按在桌上急聲問道，“這些數字是哪裏來的？”

江月白怔住，這本書是她這次回來，給石小武營造重生夢境時，在他枕頭邊拿的。

雖然看過，但是好久沒看就想重溫一遍，後來忘了歸還，一直放在她儲物戒指裏。

林驚月手指點住的地方，是石小武寫的一行算式，此時正以極快的速度自行消失。

重點是……

“你怎麽會知道這些符号是數字？”江月白疑惑出聲。

那算式中的‘數字’，是她修仙面闆中的數字。

當初她覺得這種符号數字比文字數字更方便，就教給石小武和師父，并且叮囑他們不要外傳，小師妹姜子英不擅長數道，她連姜子英都沒教。

可以說，除了他們三個，沒人會知道這些符号代表數字，除非……

江月白瞳孔猛縮，盯着林驚月問道，“你該不會有……”

話音未落，江月白和林驚月想到同一樣東西，露出同樣驚懼交加的神情。

可是未等兩人繼續說下去，江月白眼睜睜地看着林驚月整個人像燃燒的紙灰一樣，身體大片大片的消散。

林驚月嘴唇開合，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僅僅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悄無聲息的‘灰飛煙滅’。

聲嘶力竭的蟬鳴聲重新沖入江月白耳中，叫她識海震動，頭暈目眩。

蓮台小世界中，被困在島上的那團金光明滅閃動，如同活人一般‘呼吸’。

*

上界某處。

閉關的林驚月一口鮮血噴出，分身被毀，神魂受損，但這都不及剛剛發現的事情帶給她的震動大。

體内靈氣開始潰散，林驚月無可奈何，隻能壓下慌亂的心緒，開始運功穩固修爲。

隻等下一次見面，必要弄個清楚。

*

天衍宗天魁峰。

黎九川看完江月白寫的信，打量面前的陶念，發現陶念正看着書房側面牆上的一副畫像，怔怔出神。

“那是我天衍宗的祖師，陸行雲，我記得當年江月白那丫頭剛看到時，也跟你是一樣的神情。”

陶念斂去眼底異色，笑道，“是嗎，可能是祖師氣度非凡，令人一見失神。”

黎九川未曾多想，“你既然也是五靈根，又修習《五行歸真功》，不如就去天哭峰，我讓人帶你過去。”

陶念深吸一口氣，拱手敬拜，“多謝宗主。”

*

不知何界，不知何處。

青竹下，石台上。

一局棋，亂象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