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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過才兩個小時,那小女人的手機就響了十三次,並傳進了十一封簡訊,若不是他有先見之明把手機轉成震動,那睡在診療台上的小女人八成又要跳起來往外跑了。
韋招男,大埔鄉「衰名鼎鼎」的美女,沒有弟弟,卻有坎坷的人生。
透過張媽媽的解說,他總算明白她為什麼這麼愛錢,更明白為何她總有忙不完的事,只因為她父親八年前的惡性倒會,讓她的青春一夕之間風雲變色,不但背上大筆債務,還得照顧體弱多病的母親,然而她卻沒有被命運擊倒,始終勇敢樂觀的向前邁進。
和她相比,他的遭遇反倒顯得微不足道,為此消沉的他更是顯得可笑。
他真是不懂,這副縴柔的嬌軀里,到底哪來這麼多的勇氣和力量?
站在診療台邊,行大運不禁出神地看著那酣睡中的小女人。
微風從窗外吹來,撩起窗簾也撩起她垂落在頰畔的發絲,因為充分的休息,她的臉頰終于恢復些許紅潤,不過和黑發相襯,卻還是顯得蒼白。
她才二十七歲,應該正是俏麗風華的年紀,卻連睡著了都還是心事重重的模樣,彷佛連夢中都在到處奔波,滿腦子都在思考該怎麼賺錢還錢——
看著她微微蹙起的眉心,他不禁伸手抹去她眉間的皺折,原本垂斂的濃睫卻顫了顫,接著竟無預警的掀了開來。
「你……」她有些困惑也有些錯愕的瞪著他。「你怎麼會在這里,你想干嘛?」
「當然是幫你蓋被子。」他從容撒謊,對于自己的動作也錯愕莫名。
桌上還有一大堆病歷資料等著他,他卻不知不覺走到她身邊,傻傻盯著她的睡容,甚至出手觸踫了她。
「蓋被子?」韋招男狐疑挑眉,實在不明白自己怎麼一睜開眼就看到這家伙,直到她發現自己躺在診療台上,才猛然想起受傷的事。
「我睡了多久?」她緊張兮兮的坐起來。
他看了眼手表。「兩小時又三分鐘。」
「兩小時又三分鐘?!」她忍不住大叫。「老天!我竟然睡了這麼久,你怎麼不叫醒我?」她從診療台上跳下來,把腳鑽進鞋里就往外跑,誰知卻被他一手捉住。
「你下床太快了,小心頭暈。」他不贊同的皺起眉頭。
「拜托,我都遲到了,哪管得了那麼多!」她急得想抽手,他卻不肯放。
「如果你擔心的是那些工作,我已經一一幫你回復延後了。」
「什麼?」韋招男轉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受傷了,需要多休息,所以我請張媽媽轉告你母親,我請你留在衛生所里幫忙整理病歷資料,也用相同的理由回復那些委托。」
她眼楮瞪得更大。「你怎麼可以擅作主張?!」
「難道你還有更好的理由?」他淡定挑眉。「例如穿著血跡斑斑的牛仔褲去采收水果,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受傷了,還是忍痛逞強,讓傷口惡化,再來衛生所報到,讓你母親更擔心?」
「你!」她當場氣結,卻也啞口無言。
雖然他話里充滿諷刺,卻都是事實,她這副模樣別說是去工作了,恐怕只要走出衛生所,就會引來鄉民們的關心,而她受傷的事也會傳到母親的耳里。
她確實太過沖動,也太過思慮不周,可就算這樣,他也不可以沒經過她的同意,就插手她的工作啊。
一時之間她實在不知道該感謝他的思慮周全,還是該氣憤他的自作主張。
事情總有個先來後到,她答應那些客戶在先,卻因為他變成了不守信用,這要她怎麼跟谷伯他們解釋——
「放心,為了讓衛生所能順利運作,我跟你的那些顧客解釋,是我勉強你留下來幫忙的,他們都能體諒。」彷佛看穿她的想法,他淡淡補充,接著把一個袋子交給她。
她狐疑的把東西接過。「這是什麼?」
「牛仔褲、藥和你的手機。」
「牛仔褲?」她一時摸不著頭緒,只能將塑料袋打開,發現里頭還真是一條嶄新的牛仔褲、一包藥袋和她的手機。
她拿出牛仔褲,發現褲子的款式顏色和她身上這條很像,就連尺寸也是她能穿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抬頭正想發問,卻見到他轉身離開診療室,甚至順手將門關上。
當下她終于領悟這條牛仔褲是怎麼回事了,原來是給她替換的褲子,但問題是這條牛仔褲是怎麼來的,難道是張媽媽替她帶來的?
不,不可能,張媽媽沒有這麼細心,難道……是他請張媽媽幫的忙?
她再次一愣,忍不住瞪著眼前的門板發呆。
明明就是人前人後兩個樣的家伙,說起話來老是一針見血惹人生氣,偏偏做事卻是體貼入微,充滿溫柔,害她無法對他發怒,真是……真是……
握緊手中的牛仔褲,她又氣又惱,偏偏一顆心卻無法遏止感動和騷動,只好輕咬著下唇把診療台邊的遮簾拉上,然後將牛仔褲換上。
也許是張媽媽選購得太倉促,布料不是那麼柔軟細致,但是穿在身上還是讓她覺得舒服,至少她打從心底就是覺得這條牛仔褲很好——
非常的好。
哀著繡著花邊的口袋,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欠他一句謝謝,因此她立刻把手機和掏出的零錢鈔票塞入口袋,再把髒污破損的牛仔褲放入塑料袋里,接著拉開布簾往外走去。
麻醉退了,她的傷口開始疼痛,但她還是筆直走出診療室。
「……藥劑師和護士兩天後報到,我知道了,謝謝您的幫忙。」行大運正站在衛生所外講電話,看到她來,立刻比了個請她稍等的手勢。
她意會點頭,無聲停下腳步。
「我在這邊一切安好,請您不用掛心,至于之後的事,就照您說的去安排吧,我沒意見,還有病患等著我,我先掛了。」語畢,立刻掛上電話。
「頭會暈嗎?」他轉身,看著門邊的女人。
她搖頭,開門見山的問︰「這條褲子多少錢?」
「褲子是張媽媽買來的,我不清楚。」他四兩撥千斤。
「騙人。」
「既然頭不暈,那你可以回家了,記得按時吃藥。」他也不辯駁,只是若無其事的走進衛生所,重新回到診療室里研讀鄉民們的病歷資料。
她卻跟著走進來,不大高興的把雙手撐在他的桌沿。「喂,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很討厭耶,我不想欠你人情。」
「我沒說你欠我人情。」他頭也不抬。
「但我覺得有啊,施比受有福,你卻老是霸佔施的位置,顯得我好像是知恩不圖報的人,我討厭這樣。」
「那你想怎樣?」他勾唇,終于把頭抬起來。「不喜歡吃虧,現在撿到便宜你又不高興,有沒有人說過你很難搞?」
「沒有,他們都說我很好相處。」她回以假笑。
「是嗎?這里的人果然都很善良。」他忍不住加深笑意。
這家伙又在弦外之音了!
韋招男翻了個白眼,決定不再跟他計較這種小事,否則按照他的個性,她鐵定有氣不完的事。「我是不喜歡吃虧,但也不喜歡佔人便宜,既然你都說了我是留下來幫忙整理病歷資料,那就教我怎麼做吧,就當作我謝謝你。」
「我說了,那條牛仔褲是張媽媽買的。」他還是不肯居功。
「對啦、對啦,反正牛仔褲絕對不是你請張媽媽買的,所以這些病歷資料到底該怎麼整理,你早點告訴我,我早點幫你把事情做完,這不是很好嗎?」她也懶得跟他嗦,直接切入主題,一把抱起辦公桌的一迭病歷表。
見她說到做到,他才明白她是說真的。
她明明連一百五十元都要計較,卻又不喜歡佔人便宜,總是直來直往、黑白分明,和他所認識的女人完全不一樣。
不過話說回來,其實他也從來沒懂過那些曾經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在那充滿野心和斗爭的白色世界里,他身邊每個人說話總是委婉再委婉,永遠拐彎抹角讓人摸不透他們真正的意思,護士們是這樣,他的未婚妻安妮也是。
她卻不同。
她總是有話直說,和她說話不必勞心費神,讓人打從心底覺得舒服。
「我沒打算外包工作。」他忍不住勾起唇角,再次開心的笑了。
「我有說要跟你收錢嗎?」她轉身瞪他。
他挑眉,卻見她固執地雙手環胸,一副和他對抗到底的模樣,這才說出自己的打算。「我打算按照性別、出生月別分類。」
「了解。」她點頭,把病歷資料抱到診療台上,決定幫他把病歷資料整理好,誰知她才剛放下資料,他也跟著起身從抽屜里拿出一瓶未開封過的礦泉水,走到她身邊。
「先把藥吃了。」他從她放下的塑料袋里拿出藥袋。「里頭有胃藥,就算空腹也沒關系,你的傷口應該開始痛了。」
看著他遞來的藥和水,韋招男實在很難形容內心那復雜的悸動,只能再次確定他真的很會照顧人,不只懂得照顧人,而且細心溫柔、體貼入微。
他未婚妻竟然劈腿背叛他,真是瘋了!
接過東西,她立刻乖乖把藥吞下,他才轉身回到座位上。
「喂。」她忍不住出聲叫住他。
他停步轉身。
她有些別扭的盯著他看。「謝謝你幫我治療,也謝謝你願意來我們這里當衛生所醫生,很多方面都謝謝你,還有……」她輕咬下唇,最後還是羞赧而坦率的露出笑容。「很抱歉我的脾氣不太好。」
他一愣,一顆心不禁為了她含羞帶怯的笑顏而悸動,足足好幾秒後,才想起自己應該開口響應。
「你確定只是‘不太好’而已嗎?」
她一愣,忍不住再次瞪人。「你這個人難道就不能一天不機車嗎?」
「我以為我只是實話實說。」他又笑了,而且笑得非常開心。
「你!」她懊惱環胸,總算明白什麼叫做「認真就輸了」,面對他這種人真的不能太過認真,下次她一定要提醒自己別和他認真。
她咕噥著轉過身,正打算開始整理病歷表,背後又傳來他的聲音。
「來大埔鄉是我自願,你不用向我道謝,至于你的脾氣雖然有點壞,卻壞得很可愛,所以沒關系。」
什麼?
她錯愕轉身,實在懷疑自己听錯了。
他竟然說她脾氣壞得很可愛……什、什麼叫做壞得很可愛啊?他怎麼可以臉不紅氣不喘說出這種話,真是……真是太奇怪了!
她別扭的紅著臉,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他卻彷佛察覺到她的害羞,露出戲弄似的迷人微笑,羞得她心髒亂跳,竟忍不住地別開目光。
可惡,她總算明白張媽媽為什麼會被他迷得團團轉了,天曉得他的笑容真是迷人得沒話說,根本就是犯罪嘛!
為了掩飾害羞,她只好尷尬的轉移話題。「以後你要是有什麼困難,盡管來找我,我專門幫人解決各種疑難雜癥,看在你幫我兩次忙的分上,我會給你優惠的。」
「不是免費嗎?」
「你想得美咧,最多五折,再低沒有了。」她又瞪他一眼,然後才不自在的轉身,替他把亂七八糟的病歷表分類,卻沒發現他還杵在原地盯著她看。
這小女人一定不知道自己笑起來有多迷人,雖然她不是他看過最美的女人,但她害羞微笑的模樣確實讓人心動。
這還是他第一次為了女人的笑而差點忘了說話,真是詭異。
不過一次診療能換到美女的一抹笑,還真是不錯。
連假過後,大埔鄉衛生所終于正式開始運作。
可能是因為衛生所空懸了半年之久,再次開放幾乎是天天爆滿,鄉民來看病的來看病,來打預防針的來打預防針,來體檢的來體檢,其中也不乏只是單純來看帥哥的鄉民。
畢竟大埔鄉地處偏僻,娛樂原本就不多,突然來了個年輕迷人的帥哥醫生,不但醫術精湛,就連個性也彬彬有禮,婆婆媽媽自然不可能放過這養眼的機會,因此在眾人口耳相傳之下,自然有更多鄉民擠入衛生所。
不過鄉民看病的同時,也不忘乘機巴結行大運,就怕他會像之前的駐診醫生一樣,幾個月後就調走,因此每天行大運都有看不完的病人和聊不完的天。
忙碌間,不知不覺日子竟也過了一個禮拜。
「醫生,領藥室和注射室都已經整理打掃好了,室內空調也關了,您還不下班嗎?」藥劑師和兩名護士走到門前,對著還坐在診療室里的行大運打招呼。
「我還想看一些病歷資料,你們先走吧,路上小心。」行大運抬頭微笑,對著從鄰鄉通勤上班的三人是由衷的感激。
雖然是靠著關系才請到這三人,但一個禮拜來他們不但表現得專業出色,對鄉民也很有耐性,實在無可挑剔。
「可是您已經連續一個星期晚歸了,明天就是周末,該好好放松一下的。」李護士不認同的微蹙眉頭,因為是個三個孩子的媽,所以習慣嘮叨。
「我一會兒就會回家,說實話,我已經把今晚要看的影片準備好了。」
「三十三歲的大帥哥竟然獨自一人窩在家中看影片,難不成大埔鄉的鄉民眼楮都瞎了嗎?」剛新婚不久的王護士低笑打趣,才不相信行大運沒有約會。
短短一個禮拜,趁著掛號說媒的鄉民就不止十個,有眼楮的都看得出來這里的鄉民對行大運有多滿意,處心積慮就是想把他留下。
「噓,我好不容易才騙過所有人,千萬別把我有空的事泄漏出去。」行大運立刻把食指豎在嘴唇前方,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樣,逗得一板一眼的中年男性藥劑師也忍俊不禁。
「既然您有事要忙,那我們就不打擾了,下個禮拜見。」藥劑師有禮地點頭,率先轉身離開。
「那我們也不打擾您了,先走了,醫生掰掰。」兩名護士也跟著揮手離開。
「再見。」行大運微笑點頭,直到三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才繼續低頭研讀病歷資料。
其實大埔鄉人口不多,在這里駐診行醫並不困難,困難的是衛生所里設備落後,醫材也不盡完善,為了鄉民著想,看來他必須想個辦法爭取經費,只是利用正常管道肯定沒有效率,也許還是得靠關系才行……
拿起擱在抽屜里的手機,行大運點開里頭的電話簿,思考著該聯絡哪些醫界朋友才能得到幫助,眼角余光卻注意到桌沿——
喂,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很討厭耶,我不想欠你人情。
那小女人橫眉豎目的抗議表情浮現腦中,彷佛像是昨天才剛發生的事。
不知不覺一個禮拜就這麼過去了,他明明提醒過她要回來復診,好確定拆線的時間,沒想到她竟然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
其實來或不來都是她的自由,身為一名醫生,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診療時盡心盡力,只要情況惡化,病患自然就會乖乖上門報到,但是……
但是那女人真的不是乖乖牌。
她固執倔強又愛逞強,如果她懂得愛惜自己,腳上就不會留下那麼多疤痕。
天曉得一個禮拜不見,她是不是把傷口照顧到發炎了?畢竟為了賺錢,那天她連片刻都舍不得休息,他真不敢奢望她會乖乖坐下來養傷。
劍眉微蹙,在來不及多想前,他已經起身走到掛號室里,把她的病歷表翻出來,然後就著上頭的聯絡電話,拿起話筒就要撥出去——
「哈……哈,我來……來復診了!」門外,忽然傳來一抹氣喘吁吁和頗為熟悉的女聲。
行大運一愣,迅速循聲轉頭,誰知就看到那個令他牽掛的小女人,正滿頭大汗扶著候診區的柱子,一臉不好意思的看著他。
「對不起,我知道這個……這個時間衛生所已經關門,你也早該……下班了,但相信我,我……我已經盡我最大的努力趕……趕過來了。」韋招男邊說邊喘,額頭上的汗水宛如小雨不斷蜿蜒,像是剛跑完一場千米賽跑,狼狽極了。
「別急著說話。」怔愣過後,行大運第一個反應就是放下話筒,大步走出掛號室,將她扶到候診區的椅子上。「先坐下來再說。」
「謝……謝……」韋招男依舊氣喘如牛,卻乖順的任他扶到座位上坐好。
見她揮汗如雨,連坐在椅子上都還喘個不停,他只好走到飲水機邊替她倒了杯水。
「喝點水,小口小口喝,別喝太快,小心嗆到。」他謹慎交代,然後才將水杯送進她手里。
她點點頭,依言小口小口的喝水,直到杯水一滴不剩,才放松的靠向椅背繼續喘氣,而他也沒急著問話,只是用一雙眼從頭到尾、從左到右仔仔細細的打量她,確定她沒有任何外傷後,才又慢條斯理的開口。
「好一點了嗎?」
「好多了。」她微喘開口,雖然解了渴,卻依舊揮汗如雨、全身燥熱,因此忍不住拉開衣領猛拓風。
「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喘成這個樣子?」非禮勿視,他只好走到電源開關邊,替她打開電風扇的電源。
「我知道這禮拜我應該復診,但實在抽不出時間,所以才決定今天趕來,誰知道我的小發財車卻在市區拋錨,約定好的拖吊車又遲到,害我差點買不到客戶指定的限時商品,好不容易跟修車廠借到機車後,竟然也在半路故障……」說到今天的境遇,韋招男只覺得自己衰爆了。
「總之我終于買到商品,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趕回大埔鄉,但我的腳踏車竟然在半路爆胎,我只好用跑的趕過來。」
听完她的慘烈遭遇,饒是不信鬼神的行大運也不禁听得目瞪口呆,從來就沒听過這麼「曲折」的復診記,不過換個角度想,就算「困難重重」,這小女人還是努力過來復診,這代表她並沒有把他的話當耳邊風。
雖然晚了幾天,但她還是記著他的話,並沒有忽視自己的傷口。
薄唇微揚,他忍不住滿心愉悅,接著蹲到她面前,與坐在椅子上的她平視。「以後要是再遇到這種情形,別再這麼莽撞了,先打個電話過來,就算再晚我也會等你。」
「啊?」她錯愕眨眼,竟不知該為了他的好意而感動,還是該為了他的體貼而心動,這個男人是對所有鄉民都這麼溫柔,還是只有對她……
怦通!怦通!
心跳快了兩拍,她忍不住為自己的想法而羞恥,卻壓抑不下心中迅速茁壯的渴盼。
「可是這樣……這樣太麻煩你了……」她忍不住臉紅結巴。
「不麻煩,這樣總比讓你的傷口惡化好。」他邊說邊卷起她的褲管,只希望跑了一段路後,傷口並沒有受到影響。
「可是……」小腳一顫,她不禁羞怯的想收回腳。
「別亂動。」他眼捷手快握住她的腳踝,連忙要她別動,然後就輕輕撕開覆蓋在傷口上的紗布,檢視傷口。
一顆芳心跳得更快了,見他蹲在地上替她檢查傷口,韋招男只覺得小臉愈來愈紅,內心悸動也愈來愈深。
唯恐他會發現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她只好將目光自他身上移開,一邊抬頭看著天花板上旋轉的電風扇,一邊拉扯自己的衣領繼續扇風,一只壁虎卻因為追逐蚊子而竄進她的視野里。
鄉下地方壁虎蚊子原本就多,起初她也不以為意,反倒慶幸這只壁虎出現得正是時候,正好能夠轉移注意力,誰知那只壁虎只專注于覓食,卻絲毫沒注意到自己愈來愈接近電風扇,突然被旋轉的電風扇一嚇,竟就在她面前活生生斷尾了。
事實證明地心引力是永恆存在的。
她甚至連錯愕的機會都沒有,那條扭動不已的壁虎尾巴竟然就這麼精準掉入她拉開的衣領內,在胸前傳來冷涼的扭動搔癢感,她甚至來不及把目光從抱頭鼠竄的壁虎身上挪回。
「你的傷口有些裂——」行大運抬起頭,卻正好對上韋招男驀然慘白的小臉,緊接著原本還端坐在他面前的小女人竟然整個彈跳起來。
「啊浮浮浮——」韋招男放聲尖叫。
「你怎麼了?」他反應敏捷的起身,然後往後一退。
「掉進去了!掉進去了!」韋招男將衣領拉得更大,整個人像中邪似地亂蹦亂跳。「壁虎的尾巴掉到我的衣服里了!」
「什麼?!」他一驚,本能就想朝她的衣領內望去,擔憂的目光卻在觸及她豐滿的隆起時尷尬收回。
「行大運救命!救救我!」她尖叫得更大聲,二話不說就扯著衣領往他的面前沖,根本沒有勇氣自救。
遠遠觀看壁虎是一回事,壁虎斷尾落在自己胸前又是一回事!更別說她還能感覺到那「東西」正在她的**里奮力扭動!
「別慌。」行大運冷靜的按住她的雙肩,要她別再亂蹦亂跳,省得不小心撞到腳上的傷。「壁虎的尾巴沒毒,只要拿出來就好了。」
「我不敢!」她淚眼婆娑的看著他,整個人因為那惡心的觸感而不斷發抖,甚至不敢低頭察看胸前的狀況。「它一直在亂動,好像就卡……卡在我的**里,你快點幫我!」話還沒說完,她都快哭了!
**!
縱然猜得到那可惡的「小東西」掉到哪里了,但親耳听她說出惹人遐想的關鍵字,他還是有些心旌搖曳、口干舌燥,再也忍不住將目光放到她胸前。
懊死,他解剖過無數人體,對于人體早該習以為常,偏偏此刻比起該死的壁虎尾巴,那坦露于他目光下的幽深**,和包裹在蕾絲胸罩里的飽滿豐盈,才更令他激動。
他早知道她有副好身材,卻沒料到有天她會拉開衣領跑到他面前,淚眼婆娑的要求他把那「卡」在**里的壁虎尾巴拿開,如果他夠理智,就該快點把那條尾巴挑出來,偏偏——
偏偏她淚眼婆娑的模樣如此惹人憐愛,讓他無法保持冷靜,實在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理所當然的把手探向她的**,而沒有半點邪念。
她明明是這麼的慌亂無助,他卻滿腦子齷齪思想,要是她知道了,恐怕就不會這麼信賴的求他幫忙了吧?
連他都忍不住唾棄自己了!
「行大運,快一點啦!」實在是太過惡心恐懼了,韋招男只好主動把他的手拉到胸前。「快幫我把它拿掉,我求求你!」她眼泛淚光的懇求,楚楚可憐的模樣就像一記最強的攻擊,差一點就要粉碎他的理智。
行大運幾乎耗盡所有意志力,才能不讓自己胡思亂想,然後在理智和欲念拔河間,迅速幫她把那不斷扭動的壁虎尾巴挑掉,順手扔進最近的垃圾桶里。
「好了,沒事了。」他替她攏好衣領,她卻再次拉開。
「還要消毒!」
「什麼?」他目瞪口呆。
「拜托幫我消毒!它就在那里扭動,我……」她無法形容那令人頭皮發麻的惡心觸感,只覺得那可怕的觸感還殘留在胸前,讓她無法保持冷靜。「總之我討厭它留下來的感覺!」
他當然也不喜歡那條尾巴在她身上留下任何「余韻」,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邪念,她卻要他幫她的**消毒?!
老天,她這是在測驗他的理智嗎?
「我說過壁虎尾巴並沒有毒……」深怕自己的理性會動搖,他只好試著跟她理性溝通。
「我不管啦!那種感覺好惡心喔!」她可憐兮兮的看著他,一雙小手不禁把衣領拉得更開,就怕衣服會踫到壁虎曾經踫到的地方。
行大運再也忍不住地大口深呼吸。
就算男人是下半身的動物,他也該適可而止了,畢竟眼前的小女人是這麼的害怕,他唯一該做的就是替她消除恐懼,而不是胡思亂想。
幾秒鐘後,他終于冷靜的點點頭,然後牽著她快步走進診療室,利用診療台布簾的遮掩,在里頭用酒精棉球將她白皙柔軟的上半胸徹底消毒。
「好了。」扔掉酒精棉球,他再次替她攏上衣領。「我消毒了兩次,應該夠了,你好一點了嗎?」
「好……好多了,謝謝。」韋招男心有余悸的回答,因為酒精帶來的冰涼感,她總算不再惦記惡心的扭動觸感。
「那就好,你整理一下衣服,我先出去。」他輕描淡寫的回答,掀開布簾就打算出去,她卻滿臉通紅的抓住他的衣角。
「這件事……請你別說出去。」她小聲懇求,一張小臉低到不能再低,直到警報解除,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有多夸張、多丟臉。
她不但像個瘋子又叫又跳,竟然還歇斯底里要他消毒**——
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丟臉過!
就算她再怎麼倒霉、容易受傷,也沒干過這樣的糗事,他會不會覺得她是個瘋女人,而且還是很放浪形骸的那種?
「我當然不會說出去。」眼看她差點就要把頭埋入衣服里,外露在黑發外的耳廓暈滿了羞紅,行大運只覺得內心騷動再現,險些就想再次伸手觸摸那粉嫩迷人的肌膚。
得到他的保證,韋招男才紅著臉輕輕點頭,卻依然在意他的觀感。
「那你會不會……會不會……我是說……」她困難地舔著干燥的唇瓣,卻無法把心中想法問出口。
他彷佛看穿了她的心聲,接著道︰「剛剛你嚇壞了,換作是任何人都會有相同的反應,我一點也不在意,所以沒關系的。」
她抬起頭,因為他的回答感到訝異又感動。「真的嗎?」
「當然。」
她眨眨眼,小臉依舊暈紅,然而蕩漾在眼底的羞恥總算漸漸淡化,甚至釋然的露出一抹笑。
「謝謝。」她將笑花綻放得更艷,忍不住將他的衣角握得更緊,卻沒發現他克制的目光起了變化。
原本苦苦壓抑的騷動再次失控,見她含羞帶怯的仰望著他,那美麗的笑就像一朵盛綻的玫瑰,讓他再也無法克制地探出手,輕輕撫上她綻放在嘴角的笑。
她微微一愣,終于察覺到他熾熱的目光,整張小臉不禁更加灼艷,連心跳都陡然變快。
明明女性的矜持告訴她應該後退,偏偏他的目光卻有著莫大的吸引力,讓她怎樣也無法移動腳步,甚至無法移開目光,只能緊張萬分卻又渴盼的看著他緩緩低下頭——
叭叭叭叭叭叭叭叭!
窗外忽然傳來一連串刺耳的喇叭聲,分貝之高,嚇得她不由得一顫,本能就往窗外望去,行大運卻是低咒出聲。
但緊接著,他卻慶幸喇叭聲來得正是時候,否則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踩煞車。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沖動,若不是那串喇叭聲,他恐怕早已把她擁入懷里親吻了!
「總之你先把衣服整理好。」他連忙拉開彼此的距離,並迅速轉身,再也不敢多看她一眼。「等你出來之後,我再替你檢查傷口。」
「我、我……我知道了……」韋招男辣紅著臉,無地自容的看著他穿過布簾離去,差點就想捂著臉放聲尖叫。
老天!剛剛是怎麼一回事,她竟然像個花痴等著他的吻,而且他的指腹那麼親昵的流連在她的嘴角……他剛剛是想吻她沒錯吧?
還是、還是一切都是她會錯意,其實是她的嘴角沾了什麼東西,他只是想幫她拿掉?
看著因為行大運離去而搖晃不已的布簾,韋招男只覺得一顆心就要跳出胸口了,卻無法判定剛剛的情景,只能手足無措的在布簾內原地打轉,無論如何都沒有出去的勇氣,幸虧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傳進一封簡訊。
她低頭看著手機熒幕,原來是生病的顧客委托她代買晚餐,于是她靈光一現,鴕鳥心態的掀開布簾往外沖。
「行大運很抱歉,我突然接到一份緊急委托,我腳上的傷還是下禮拜一再來復診好了,就這樣,再見!」她邊說邊往外沖,一路上連回頭的勇氣也沒有。
「等等!」行大運想叫住她,卻來不及追上她的腳步,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落荒而逃,然後站在衛生所門外懊悔剛剛的失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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