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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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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簡瓔 -【百膳鮮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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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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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30 00:09:5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不帶原主記憶的好處

兩人信步走到小河邊,距離茶棧有段距離,那里有幾棵槐樹,翠綠葉間垂著一串串雪白槐花,微風吹來,花瓣隨風搖落,花香沁人心脾。

李姮漱驀然發現這種悠閑的心境她已經很久沒有了,穿越來之後,忙著對付江琳玥的種種圈套,忙著扭轉原主和娘親、善彬悲慘的命運,一顆心不敢放松警戒,即便是在逛美食節時,她也因為要扭轉顧敏敏對她的觀感而緊繃著神經,而且那時她還沒將顧紫佞當做可以全然信任的人。

現在不同了,幾次的劫難都安然度過,又有顧紫佞在身邊,她覺得很踏實,不再是孤軍奮戰。

「估計他們今晚還不會行動,還會特意營造悠閑平靜的氛圍,讓所有人都不會想到會有事發生。」

兩人停在茂密的槐樹下,看著飄落的槐花瓣順著小河流而下,倒也是一幅風景。

顧紫佞不知道前世看遍諸國親麗景色的自己,會對這槐花小河產生了興趣,這肯定是因為身邊有佳人在的緣故。

「你知道他們要做什麼?」李姮漱微微驚訝。

顧紫佞嘴角勾起。「估計玥姨娘的腦子不怎麼好,只能想出那種老掉牙的圈套。」

听顧紫保這麼說,李姮漱瞬間像吃了定心丸。

看來他已經查清楚了,她就不必說出江琳玥盤算的骯髒勾當了,雖然她不知道江琳玥要做什麼,但應該和前世壽宴當日發生的事差不多,要讓她和顧東盛發生苟且之事,且要弄得人盡皆知,顧紫佞說的不錯,憑江琳玥的腦子就只能想出這種圈套。

「放心吧。」顧紫佞趁機握緊了她柔軟的小手,朝她微微一笑。「有我在,任何人都害不了你。」

李姮漱想到他和李佩兒前世是夫妻,忍不住問道︰「佩兒對你有意,你知道還是不知道?」

顧紫佞微勾起唇。「難道路邊的阿貓阿狗、河溪里的小魚小蝦對我有意,我也必須要知道嗎?」

李姮漱噗哺一笑。「確實沒必要知道。」

「我不關心我沒興趣的姑娘,我只關心我有興趣的姑娘,就是你。」顧紫佞解下腰間一只通透的玉佩,利落的系在她腰封上。「這叫定情之物,你可不要弄丟了。它就等于我,見它如見我,好好保護。」

李姮漱如沐春風,她嘴角翹了翹,把玩了一會兒玉佩。「看起來挺值錢的。」

「所以不能白給。」顧紫佞解下她腰間的香囊系在自己腰上,滿眼的笑意。「這是你給我的定情物,你就是它,見它如見你。我會好好保護,寢時也不離身,定會將它放在床里陪我入睡。」說著,他大手特意輕輕摩挲著小巧的香囊,像在撫模她似的。

李姮漱臉紅的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嗔道︰「你再胡說!」

這個流氓。

香囊等于她,香囊陪他睡,不就是說她陪他睡?

四下無人,顧紫佞索性抱住了她,低首,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好,我不胡說了,那麼換你說,你何時才能陪我睡?」

李姮漱的臉倏地又更紅了。「明知故問,當然是成親那一天……」

她可不信保守的古人還能有婚前性行為不成。

顧紫佞把她摟在懷里,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那麼,等我回去房城時,你可就要開始備嫁了,因為我會威脅媒人算出一個最快的好日子來將你娶過門。」

李姮漱紅著臉,不置可否的哼道︰「你最好說話算話。」

她也想到他身邊,有安全感,心里踏實,而且待他們成親的那一日,便代表著一切已塵埃落定,她不必再算計了,不必再擔心江琳玥又有什麼詭計冒出來。

「沖著你這句話,我一定說話算話。」顧紫佞臉上濃濃的笑意浮上眉梢,他這未來的小妻子太可愛了,一點都不矯情。

他低首堵住了她的唇,本能地探出濕熱的舌肆意地吸吮著她,想到與她合房時會是怎樣一番旖旎情景,他心都熱了。

他頭一次對生意之外的事產生了濃厚興趣,就是她,此時更加確定了他對她是不同于他對別人的。

前世從未識得情字的他,不知道原來情之所鐘如此動人,心中有個牽掛的人兒又是如此滿足,若有人妄想動他的女人,那簡直不可饒恕,他一定會讓那些心懷不軌的人付出代價。

「我快不能呼吸了……」李姮漱臉上霏霏生紅,她軟綿綿地在他懷里輕輕掙扎著,顧紫佞這才意猶未盡的放開她。

兩人也不好離開太久,回到茶棧,就見半個食盒的爆槳包子都讓顧敏敏給吃完了。

李姮漱啼笑皆非的問道︰「敏敏,你肚子不會不舒服嗎?」

要吃下那麼多包子,肯定也喝了不少茶水,那會很撐。看那小肚皮漲得圓滾滾,哪有一點姑娘家的樣子?

「是有些積食。」顧敏敏看看自己的肚子,滿不在乎的道︰「不過不打緊,一會兒上了馬車,我睡一覺就沒事了。」

李姮漱更是失笑。「積食應該去走走吧?怎麼睡一覺會好?」

顧敏敏整個人歪在春芽身上,懶洋洋的說道︰「漱姊姊,你就別管我了,那是我獨特的消食方法。以後有好吃的,你盡管再做給我吃便是,我通通吃得下,就算死,我也要撐死,那叫死得其所。」

「滿口歪理。」顧紫佞走過去,扣指重重彈了顧敏敏的額心一下。「有誰擔心你吃不下嗎?」

「二哥!很痛耶!」顧敏敏蹙眉揉著額心抗議。

顧紫佞挑眉。「不痛為何要打你?打你當然要痛。」

顧紫佞不再理會顧敏敏,他和李姮漱兩個人很自然的並肩坐了下來,就坐在顧敏敏的對面。喜秋連忙給兩個主子斟茶,桌上還有幾碟茶棧的點心,兩個人坐在一起,郎才女貌,像一幅畫。

「頤州府的廚藝大賽,就定在明年開春之後。這回凌安郡王將會蒞臨會場,據說拔得頭籌者,會得到御賜的大岳第一廚的封號,可能還有機會進宮里當御廚哩,想必到時會有番激烈的競爭。」

「凌安郡王甚為懂吃,听說他三歲就會下廚,驚呆了所有人,一手絕妙廚藝連皇上也贊嘆不已,年紀輕輕便承襲了郡王爵位,也不必像老郡王那般出兵打仗便能一輩子吃穿不愁,真是天生的好命。」

隔壁桌的人在閑聊,李姮漱拿起一塊藉粉桂花糕吃著,實際上是拉長了耳朵在听。

她腦中的紀錄片沒有關于廚藝大賽的事,前世原主對廚藝一竅不通,雖然李、顧兩家都是以酒樓飯館起家的,但原主從未想過去了解廚藝的世界。

「看你听得專注,怎麼?想參加廚藝大賽嗎?」顧紫佞閑談道︰「你知道顧家旗下有許多酒樓飯館吧?每兩年舉辦一次的頤州府廚藝大賽,各家酒樓飯館的掌廚大廚都會參加,但顧家旗下的廚子沒有一次進入前三名過。」

這是他穿越來後才知道的事,知道之後深覺顧家太沒用。既然以酒樓飯館聞名,當然要有招牌廚子,區區一個廚藝大賽都搞不定,要如何生存?若照他的性格,不擇手段也要讓顧家派出去的廚子拿下一次頭籌不可。

李姮漱頓時對這個比賽肅然起敬。「原來是挺有難度的比賽啊。」

「因為不限制大岳朝的子民參賽,鄰國也能來參賽。」顧紫佞道︰「各國的廚子高手如雲,那些得到前三名的廚子,顧家旗下的酒樓飯館想吸收他們也沒有成功過,他們都擁有自己的飯館,只要得到名次,回去便可客似雲來,賺得盆滿缽滿,誰又願意為他人作嫁?」

李姮漱細細思考著自己參加廚藝大賽的可能性,而她會動此心思,自然也是因為顧紫佞適才說的那一番話,顧家的廚子沒有拿過名次,她想為他而戰。

前世她沒參加過廚藝比賽,但她對自己的廚藝有信心。只是像顧紫佞所言,各國高手都能來參賽,那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必然的,縱然她是由後世而來,知道的食譜更多,她也可能會在比賽中折損了自信心。

她拿起杯盞慢慢抿了口茶,明年開春還很久,她還可以慢慢考慮,先把眼前的關卡過了再說……

一輛秋香色錦帷的平頂馬車停了下來,一個綠衣丫鬟先跳下來,隨即扶了一位戴著帷帽的縴細姑娘出來,那姑娘的腰肢細得像一折就會斷,不料一陣風來,帷帽落了地,一瞬間,茶棧都安靜了,彷佛連風都靜止了。

姑娘生得美麗出眾、鳳眼俏鼻,肌膚瑩澈,服飾雅致,走動時蓮步生波,但黛眉微蹙,似有無限煩憂。

江琳玥臉色一驚,但她定了定神之後,臉上隨即浮現出看好戲的神情來。

前世人人都道她的佩兒好命,嫁給了很會做生意的顧紫佞,坐上了顧家主母的位置,享盡了錦衣玉食。殊不知佩兒的苦,只有向她這個親生娘親說,顧紫佞之所以在成親之前不近,身邊也無小妾通房,乃是因為他心里已有了人,那個人便是錫城的青樓名花,連青嵐。

她的佩兒雖然穩坐主母和元配的位置,卻從沒得到顧紫佞的疼愛。在佩兒生下兒子,讓顧家有後之後,顧紫佞便不再踫她了,每日早出晚歸,心思都放在商行上,這讓守活寡的佩兒苦不堪言。

于是,她暗中調查,知道了連青嵐這個女子的存在,以為抓到了顧紫佞的錯處,可顧紫佞很自律,知道不能為,所以不為。成婚後他根本沒再去找過連青嵐,卻一輩子把連青嵐這賤蹄子放在心里,冷待佩兒,而連青嵐也沒有糾纏顧紫佞,後來郁郁寡歡,從心病變成真病了,紅顏薄命,三十出頭便病死了。

所以,前世她並沒有派人去對付連青嵐,只是委屈她的佩兒了,一生沒得到夫君的疼愛。

現在,前世那個令佩兒痛苦的連青嵐竟出現了,算算時間,這時候肯定還是顧紫佞和連青嵐纏綿糾葛的時候,李姮漱那個死丫頭肯定以為她抓住顧紫佞的心了,哈哈,這會兒顧紫佞心尖上的正主兒來了,李姮漱怕是要一邊哭去了。

「好美的姑娘啊……」茶棧里所有的男子都看直了眼,雖然李姮漱也是傾城之姿,但連青嵐久居風塵,色冠群芳,自有一股嬌態憐人、冶艷多情的風情,讓男人不由得生憐,忘了呼吸。

「小姐……」連青嵐的丫鬟明珠緊張的拾起了帷帽想重新給戴上,但連青嵐白著臉,搖了搖頭。

「不必戴了……」她一眨也不眨的看著顧紫佞,胸口起伏不定。

她賣藝不賣身,願意將身子交給顧紫佞的那一日起,便已傾心于他。

他走的前一日,提出隨他回房城當他的外室,他會一輩子照顧她,讓她衣食無憂,也會盡可能的陪她,讓她不感到孤單。若他到鄰國去做生意也一定會帶著她,她生下的孩子會帶入顧家扶養,讓他爹娘承認,列入族譜之中,種種優渥條件只希望她能愛相隨,不計名分的跟在他身邊。

她嘴硬不從,因為她不甘,她色藝雙全,多少富家公子灑大把銀兩要將她佔為己有,她都不肯,因為她一顆冷傲的心自恃甚高,她目下無塵其來有自,她是因為家道中落才流落風塵,她知道顧紫佞對她動了心,她也願意與他廝守終身,可不是以外室的身分,而是要以正妻的身分。所以她拒絕了他的提議,她在欲擒故縱,她在賭,賭他會回頭向她投降,賭他會因為無法割舍她而答應排除萬難,迎她為正妻。

她也知道這很難,他連姨娘的名分都不願給她,只能將她作為外室,要他迎她為妻又談何容易。何況他還有婚約在先,對方是錦州首富李家的嫡女,他會選擇她嗎?

她告訴自己,他會。因為男人對自己的第一個女人都是無法忘懷的,她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他們之間的甜蜜、纏綿,那是外人不會知道的,他對她的憐愛,還有那飽含著喜悅的初夜都是無法取代的,她相信他絕對不會忘懷。

然而,她在錫城等了又等,就是等不到他再度回來,打听之下才知他落馬受了重傷,她急得不得了,可她又不能前去房城與他會面,真是急煞她也,一顆心焦急的日夜不能成眠。

後來,她打听到他雖然傷重,但性命無虞,這才松了口氣,卻也開始了她漫長的等待,她所能做的便是等待他傷好,等他去錫城找她。

而她此番不惜路途遙遠前來丹霞山,欲意誠心禮佛也是為這了這件事,她听聞開雲寺的佛組極其靈驗,她要祈求佛祖讓顧紫佞的傷快點好,求佛祖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讓她能順利嫁進顧家。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會在這里遇到,而且他好端端的,看起來不像有傷的樣子。

她以為他是重傷未愈才沒有再去錫城找她,可看樣子並不是那麼回事。

那麼,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沒去錫城找她?為什麼坐在這里,他和他身邊的女子看起來好親密,兩人不時低首談笑,他看著那女子的眼神滿是寵溺,他們是什麼關系?

「爺啊……」青木覺得自己背上的寒毛都一根根的豎起來了,主子怎麼還能那麼若無其事的和李大姑娘說說笑笑?他沒看到青嵐姑娘搖搖欲墜,幾乎快咬破了嘴唇嗎?

「你撞鬼了嗎?」顧紫佞抬頭。「聲音怎麼抖成這樣?」

青木不停的使眼色,壓低聲音道︰「青、青嵐姑娘啊……」

顧紫佞這才發現眼前有個姑娘正直勾勾的看著他,還顫抖著身子像隨時會昏過去似的。

他穿越來後沒有原主的記憶,知道的事都是後來慢慢打听的,根本不知眼前這一臉倔強高傲的姑娘是何人,不過看青木和那姑娘的樣子,顯然原主認得那姑娘。

不過,那又如何?原主認識的人多了去,他可沒必要一一重新認識,尤其是這種看起來有一肚子話要說的姑娘家,他更沒興趣去深入了解她和原主的淵源了。

連青嵐深吸了口氣,朝顧紫佞走近了幾步,她一眨也不眨的看著他,聲音壓抑如冰,「二爺別來無恙……」

她不敢相信,他這樣與她面對面,眼眸里卻彷佛沒有情緒。他不想她嗎?沒有想她想到輾轉難眠嗎?就算是有外人在,所以裝的也罷,他怎麼能裝得那麼像,好像他們是陌生人?

「你認識這姑娘?」李姮漱在桌底下踢了顧紫佞一腳,不悅的勾了勾嘴角。

那姑娘緊捏著帕子的縴細骨節上還泛出了青白色,說明了她的情緒,她在忍。任誰來看都會認為這姑娘和他有關系。

顧紫佞失笑。

她竟然會踢他一腳?太可愛了,她這是在吃醋嗎?

他慢慢將手里的茶盞放下,漫不經心的說道︰「抱歉,受了重傷,醒來之後顧某有些事記不清了,忘了姑娘是誰。」

青木瞪大了眼。

他以為主子是覺悟了,明白了青嵐姑娘終究是不能與他相配之人,所以絕口不再提起,還將心思全部轉到了李大姑娘的身上,萬萬沒想到,主子竟然是忘了青嵐姑娘?

這、這、這太離譜了吧?連他都不能接受,青嵐姑娘又怎能接受?主子雖然重傷之後是忘了很多事,但絕大部分經他講述之後都能想起來,適才他都已經提醒主子那是青嵐姑娘了,主子卻是問也不問,難道是真的忘了個徹底?

「忘了……忘了我?你說忘了我?」連青嵐臉色慘白,縴細的身子搖搖欲墜,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青天霹靂。

「小姐!」明珠連忙扶住主子。

顧二爺怎麼可以說他忘了主子?主子等他等得多苦啊……

「有什麼問題嗎?」顧紫佞徑自斟茶,低首喝了一口茶,神色平平地看著面色變幻不定的連青嵐。「姑娘是什麼忘不得的人嗎?」

看好戲的江琳玥嘴角一抽。

該死!怎麼會這樣?顧紫佞忘了連青嵐?忘了他前世最愛的女子?

連青嵐死死地絞著手里的絲帕,驀地傲然一個抬眸,她水靈靈的眼瞪著顧紫佞,淡漠的說道︰「既然二爺忘了青嵐,那青嵐也無話可說,明珠,咱們走。」

顧紫佞連動一下的意思都沒有,他的眼楮在連青嵐的臉上掃過。「不送了,慢走。」

不論這姑娘是原主的風流債還是那姑娘自己纏著原主的爛桃花,他都無意為原主善後,因為適才他的漱兒那一腳已讓他肯定自己在她心中有了一定的分量,他可不會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壞了得來不易的好事。

「小姐!」明珠跟上去,主子這倔強的性格什麼時候能改啊?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顧自尊,裝高冷。「二爺都說是落馬的後遺癥,小姐就听听,不一定小姐多說說過去的事,二爺就想起小姐了……」

「沒什麼好說的。」連青嵐一臉寒霜。「他會後悔的!等他求我之時,我不會給他機會!」

明珠更急了。「可是奴婢看二爺,看二爺似乎沒有要求小姐的意思……」

連青嵐眼底浮現出一絲暗芒,她撇著唇道︰「顧紫佞,我太了解他了,那是裝的。在眾人面前,他不得不端住他顧家二爺的臉面,不肯認我,但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們之間的一切又豈是他抹煞得掉的?豈是他單方面說忘就可以忘的?他對我的迷戀,三言兩語哪說得清?等著瞧,他舍不下我的,他一定會自己來找我的!」

主僕兩人上了馬車,連青嵐掀起車簾的一角往外看,就見顧紫佞若無其事的與身邊的姑娘談笑。

可惡!他還演得真像,連一眼都沒有往她的馬車看,不過她知道,他的心里肯定焦急極了,是礙于同行的那些人……那些人是他的家人吧?想來跟他無比親近的那姑娘一定就是他的妹妹顧敏敏了,是因為他的家人在身邊,他才不得不裝做不認得她,一定是這樣……

「小姐,那咱們現在還要上開雲寺嗎?」明珠見主子不發一語,不知在想什麼,她憂心忡忡地問。

她真的想不明白,主子身分低微卻硬要為難顧二爺,非做正室不可,強硬的態度將顧二爺逼走了,如今好不容易巧遇了卻又嘴硬,再這樣下去怕是連外室也做不成了。

「要,當然要去。」連青嵐咬著唇說道。

她看顧紫佞與同行之人也是要上開雲寺,她便要去他眼前晃,刺激他,讓他看得到她的人,卻捉模不到她的心思,她要讓他痛苦,要讓他比她痛苦百倍、千倍!

香車和美人走遠了,看路徑是往開雲寺而去,茶棧恢復了正常,有幾桌的男人還意猶未盡的在討論連青嵐的絕色容貌。

李姮漱托著腦袋,秀眉輕蹙,這實在不科學啊!

「你當真不認得那姑娘?」她上上下下掃視了身邊的顧紫佞一遍。「我看她對你又愛又恨的,神情有些恐怖。」

顧紫佞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表情佣懶閑散,無賴地說道︰「可能我真的識得她吧,不過我現在就是想不起她,能怎麼辦呢?總不能硬讓我將她想起來吧。」

即便他想起了原主的記憶,那個姑娘對他也不會有任何意義。那種做派的姑娘,他前世在應酬的生意場合看多了,一眼看出是風塵里的姑娘,酒國名花、頭牌花魁之類的。那種姑娘有個共通點,明明低賤卻當自己是官家小姐,明明人盡可夫卻愛裝縴塵不染,想來是原主太單純才會被那種貨色勾引。這樣的女子,嘴巴說愛,格外的愛扮演清高,通常強調賣藝不賣身,實則沒有銀子萬萬不能,只要男人落魄了便翻臉不認人,這也是他從未在青樓里暈船的原因。

青木在後面蹙著眉,主子這說的是真的還是在李大姑娘面前來個打死不承認,他實在沒底啊。

他很明白主子對青嵐姑娘有多一往情深,兩個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之時,主子還曾想過要帶著青嵐姑娘遠走高飛,拋開世俗的一切,是青嵐姑娘不願意,青嵐姑娘堅持她清清白白的,沒有見不得人,她要堂堂正正的嫁進顧家……雖然,那不啻是痴人說夢。

一個青樓女子妄想嫁進大戶人家為正妻,那不是在作白日夢嗎?只能說,被男人捧慣的青嵐姑娘太不自量力了。

「好吧,那我希望你永遠不要想起來。」李姮漱不置可否的說道。

顧紫佞眼里似有繁星點點,他露出一記深深笑容。「听你的。」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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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30 00:10:05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情敵退散

開雲寺坐落在半山腰,李家的馬車來到山腳下,必須走一段青石鋪就的台階方能抵達開雲寺,而比他們早出發的連青嵐的馬車,與他們同時到達。

「哎喲!累死我啦,還要走階梯啊?太折騰人了吧?」顧敏敏一下馬車就瞪大眼楮喊累。

李佩兒听到了,連忙過來獻殷勤。「敏敏,不如你在涼亭歇會兒,我去寺里找僧人抬轎子來接你。」

她還沒放棄嫁給顧紫佞的希望,她姨娘說的,勢必會讓李姮漱身敗名裂,沒法嫁進顧家,她一定會取而代之,要她耐心等著看好戲就行了。

「不必了。」顧敏敏敬謝不敏的搖了搖手。「我和漱姊姊一塊兒走行了。」

她原先也沒想那麼多,是她二哥提醒她,若想有好吃的便不要像牆頭草,一開始就要選邊站好隊。

所以,她立刻就選了李姮漱那一邊,事實證明她的選擇沒有錯。瞧,今天就吃到了那麼多以前沒吃過的爆漿包子,日後肯定還有很多好吃的等著她,而李佩兒沒有廚藝,只會花銀子貿現成的吃食,那一點都不稀奇,她自己也買得起,要吃就要吃有錢也買不到的那種。

「那好吧,如果你累了再跟我說。」李佩兒臉上體貼,心里卻恨極了顧敏敏這小吃貨。

哪里有好吃的便往哪里靠,沒點節操。

「那不是稍早在茶棧那姑娘嗎?」李家的下人議論紛紛,都往連青嵐的馬車那里看去。

連青嵐姿態優雅的下了馬車,這回是特意沒有戴帷帽,還換了一套雪白紗裙,她站在那兒,白衣勝雪,像是臨風的蝴蝶,身上異香撲鼻而來,扣人心弦。

她在路上小鎮特地找了客棧更衣,顧紫佞最愛她穿白色,說她像仙子一樣美,她還特地抹了許多他愛的獨特香粉,肯定能令他魂不守舍。

她佯裝沒听見眾人對她的贊嘆欣賞,喚了明珠,抬高了下巴,旁若無人的拾級而上。

另一邊,李家由李老夫人為首,李雲樵和江靜芝一左一右伴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魚貫上山,顧紫佞走在李姮漱身側亦步亦趨。

連青嵐則刻意走在他們旁邊,但她始終目不斜視,沒看他們一眼,就好像她是偶然跟他們走在一塊兒似的。

她知道,顧紫佞一定時不時在找機會看她,她知道,他肯定已經為她失魂落魄了……

「她又來了,肯定是為了你而來的。」李姮漱用兩個人才听得到的音量與顧紫佞交談。

那姑娘弄出那麼大的動靜,才相隔一個時辰,又是更衣又是重新梳頭的粉墨登場,臉上的妝也完美無瑕,一走出馬車還香噴噴的不知道抹了多少香粉,若說是又偶然遇見,那也太巧了。

「我眼中只看得到一個姑娘——李姮漱。」微風和煦,顧紫佞笑著說道,還笑得異常燦爛,音量則比李姮漱大多了,起碼連青嵐一定听得到。

還以為那姑娘會知難而退,果然是听不懂人話,竟然跟了過來,不啻是要自找難看,那他就不吝嗇給她難看了,算是一種成全。

「小姐,趁現在天色還不晚,咱們還是走吧……」明珠听見了顧紫佞的話,想勸退主子。

連青嵐的手驟然收緊了,她刻意冷淡的說道︰「咱們是來禮佛的,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通往開雲寺的階梯約莫三十階左右,一行人上了最後一層階梯,開雲寺大殿近在眼前了,可見到三三兩兩的香客在殿里參拜。這時,連青嵐彷佛是踩住了裙擺,忽然一個重心不穩,低呼一聲,往顧紫佞的方向倒去。

她賭他出于本能一定會扶住她,他舍不得她吹彈可破的肌膚受到一丁點的傷,以前,她不過擦破了皮他就心疼不已,直呼要請最好的大夫……

「啊!」明珠愣愣的看主子跌到了地上,而那原本可以順手扶住主子的顧二爺,竟硬生生的閃開了……

所有人都因後面的動靜回頭張望,都看見連青嵐摔在地上慘不忍睹的模樣,他們不約而同張大了嘴,不相信美人會跌得這麼丑,美人應該連跌倒也要美美的才對呀!

明珠連忙去將主子扶起來,連青嵐情緒激動,又是羞憤又是氣惱,她不敢置信的問道︰「怎麼回事?二爺沒看到我倒下嗎?」

「二樓爺他……」明珠垂眸看著地下,回避主子咄咄逼人的視線。「呃……閃開了……」

連青嵐美麗的面孔扭曲了……

他——

閃開?

他竟然閃開了?

李姮漱在後殿的廂房里品嘗著喜秋適才沏好的茶,嘴角愉快的揚了起來。

顧紫佞明明看到那姑娘朝他倒下,卻不沾他一片衣角地閃開了,這是向她輸誠沒錯吧?

「姑娘……」喜秋看著主子交迭腿的坐姿,感到很無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主子會這樣坐,還屢勸不改,若是讓別人看到還得了?

一個大家閨秀怎可有如輕浮的坐姿?

「哦!我又忘了。」李姮漱連忙把腿放下來,端正坐姿。

古代女子都不翹腳的,尤其是她這樣身分的千金小姐,都是端端正正、規規矩矩的坐著,連伸個懶腰也不行,喜秋都要念的。

見主子受教,喜秋放心了,一邊將箱籠里要過夜的衣物取出,一邊說道︰「姑娘,奴婢覺得那青嵐姑娘好生奇怪,在茶棧里時,顧二爺都說不認得她了,還追到這里來,又惺惺作態的往二爺身上跌,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李姮漱好奇了,「喜秋,你怎麼知道那姑叫青嵐?」

喜秋老實道︰「在茶棧時,那姑娘一現身,奴婢便听到青木好似很震驚似的喃喃自語稱那姑娘是青嵐姑娘。」

李姮漱拿起茶盞淺啜了一口。「所以,顧二爺肯定是認得她沒錯。」

不過,也不能否定他說失憶是騙人的,他看起來就不像認得青嵐姑娘,都能讓那姑娘硬生生摔倒了,還能有什麼情分?

她將這事丟腦後,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吩咐喜秋道︰「帶上甜餅,咱們去借廚房一用。」

她事先在府里烤了許多餅干,各種口味、各種可愛動物的形狀都有,只要將餅干炸過,便是一道熱呼呼的茶點。他們傍晚已在寺里用過齋膳,但沒有肉總是缺少了點什麼,加上寺里廚子的廚藝又普通至極,這時間約莫是現代的七點,她猜想李老夫人他們肯定都有些餓了,送甜點過去剛好。

喜秋之前來開雲寺時借用過廚房,她知道廚房在哪里,便熟門熟路領著李姮漱往廚房去。

過了廊道,出得側門,主僕兩人正要經過一小片竹林時,听到了有人交談的聲音。李姮漱認出了顧紫佞的聲音,她迅速拉著喜秋停下來,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兩個人就這麼停在原地偷听。喜秋微探出頭,看到竹林里的人是顧紫佞和那青嵐姑娘,她瞪大了眼,渾身一個激靈,心里七上八下。

顧二爺和青嵐姑娘不會是在這里私會吧?自家姑娘雖然沒說,但她看得出主子已對顧二爺上了心,若是顧二爺和青嵐姑娘講出什麼不堪人耳的話怎麼得了?主子怎麼承受得住?

「二爺堅持不認青嵐的理由,青嵐今日非要知道不可。」連青嵐一眨也不眨的看著顧紫佞,美麗的面孔上一片剛毅。

她在房里左等右等不見顧紫佞偷偷前來相會,又打听到與他同行者竟不是顧家人,而是李家人,那李家人便是與他有婚約的錦州首富李家,而與他一直走在一塊的姑娘不是他妹妹,而是李家的大姑娘李姮漱,也就是他的未婚妻。

知道之後,她大驚失色,細細回想她親眼所見,顧紫佞和李姮漱的舉動竟是無比親近,親近到她誤以為是他的妹子。

難道,不過才半年的時間他就移情別戀忘了她,愛上李姮漱嗎?所以他才沒有再去錫城找她?若是這樣的話,那麼她真的是失算了,還以為她的地位十拿九穩,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如今,事實擺在眼前,不是她拿翹的時候,她得放段才有找回他的心的希望,她相信他只是一時之氣,氣她不肯跟他到房城,不是真的要與她斷絕關系,而今日他所表現出來的種種對她不在乎的舉動,不過是想激發她的嫉妒心罷了。

所以,她讓明珠去給青木傳話,她今天非見他一面不可,不然她會有激烈的行為,她會傷害自己。

瞧,他這不就來赴約了?他說到底還是舍不得她、心疼她的,而她待會也準備見好就收,若他答應她的所有條件,她便會跟他回房城,如他所願的做他的外室。

雖然不能進顧家大門,但做他的外室總比整日送往迎來強的多,何況他年輕、英俊、多金,性格沉穩,善于行商,是顧家最有理想的繼承人,對她又死心塌地,也沒別的通房小妾。將來等她生下一兒半女,到時再用孩子做籌碼要個姨娘的名分,不行的話就一哭二鬧三上吊,來個軟硬兼施,他到時一定會屈服的。因為,他愛她,她就是吃定了他愛她!

「姑娘是听不懂人話嗎?」顧紫佞眸色幽深,嘴角帶著冷笑。「顧某已經說過,記不得姑娘是誰,姑娘還要追問理由,豈不可笑?」

他前來赴會沒別的理由,不是怕她尋短,就是要來給她難看的。

他已審過青木,這叫連青嵐的姑娘果然是原主的爛桃花,不過是錫城青樓里的花魁便纏上了原主,原主要她做外室,她還擺架子不肯。若真如此,他會贊她一聲有骨氣,但事實並非如此,見原主遲遲不現身便急了,又不巧在茶棧巧遇,還追到這里來要個說法,當真可笑。這種搞不清楚自己身分的女人,就是要有人給她當頭棒喝,她才會清醒。

「青嵐都已經放段了,二爺還要如此嗎?」

一瞬間,連青嵐便換一副泫然欲泣的面孔,眼里甚至含了淚水,看得李姮漱好生佩服,根本戲精,若顧紫佞被這種女子迷住,她真會瞧不起他。

「即便顧某認得姑娘好了,可有顧某非要理會姑娘不可的理由?」顧紫佞眉目一挑,神情輕蔑的看著唱作佳的連青嵐。

「當然有!」連青嵐落下了淚水,悲泣道︰「青嵐將清清白白的身子交給二爺,並不是貪圖二爺的名利地位,而是二爺對青嵐的那分心意,而今二爺卻說不認得青嵐,叫青嵐如何承受?」

顧紫佞眉峰輕抬,唇上勾起邪笑。「你要如何承受是你的事,與顧某沒半點干系,顧某沒興趣對姑娘的情緒負責。」

連青嵐見他油鹽不進的態度也慌了,她低聲下氣地道︰「青嵐知道錯了,二爺就別氣了好嗎?青嵐屈服了,青嵐這就跟二爺回房城去,無論是做外室還是無名無分,青嵐都不計較了,只要能留在二爺身邊就好。」

「現在換顧某不樂意了。」顧紫佞涼涼地道︰「你這樣的貨色,只要肯撒銀子,滿城都是,你留在顧某身邊,顧某還嫌穢氣哩。」

「你……你說什麼?穢氣?」連青嵐臉色一僵,她從來沒听過男人對她說過這種話,男人都將她捧得高高的,放在手心里呵護。顧紫佞從前也是,還天真的相信她以身相許時是初夜,殊不知她們多的是偽裝落紅的法子。

「總之,你是什麼樣的女子,有多少入幕之賓,對顧某又是存著什麼樣的心,你自己清楚,不需要再經由顧某的嘴說出來吧?說出來,只是令你難堪罷了。」顧紫佞滿臉的不屑和冷笑。

連青嵐心里滿是驚濤駭浪,她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原來他什麼都知道……那為什麼?為什麼過去他好像全然相信她是純潔的似的,對她情真意切,這到底是為什麼?

「顧某已經訂親,就是今日與顧某形影不離的那位姑娘。請姑娘自重,不要讓顧某說出更難听的話來。」

顧紫佞冷冽的說完便拂袖而去,不再給連青嵐說話的機會,連青嵐恍若初醒,她呆若木雞的看著顧紫佞離去的身影,沒敢再追上去糾纏。

李姮漱大開眼界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哇,叫人家姑娘自重,還不算難听話?他的難听話究竟有多難听?

如此露骨的言詞,喜秋听得面紅耳熱,她小聲地道︰「走吧,姑娘,讓別人看到就不好了……」

李姮漱很滿意她偷听牆角的結果,反正顧紫佞也離開了,只剩連青嵐一人在風中凌亂,她們自然要走人。

兩人到了廚房,喜秋塞了點碎銀給負責煮食的小沙彌,借用了廚房。

炸餅干不是什麼難做的點心,但勝在稀奇,尤其李姮漱做的動物形狀又討喜可愛,她炸了一整籃的餅干,在分送時驚訝的發現她爹娘竟然同房?莫非是路上同馬車培養出感情來了?不然在原主的記憶里,來開雲寺禮佛時,李雲樵都是毫不避諱的與江琳玥同房。

看來,李雲樵已經重新對江靜芝上心了,很好很好,這也在她的計劃之中,只是沒想到成效這麼快。這都是因為江靜芝孺子可教,肯听她的而改變,才會有今天的成績。

兩人給李老夫人、李雲樵、江靜芝、李善彬送完餅干之後,便轉往顧敏敏的房間。

顧敏敏原本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喊餓,看到炸餅干,立即從床上跳起來,精神都來了,馬上就一手一塊餅干的吃了起來,李姮漱看她吃得那麼歡,揚起了笑意。

給了妹妹,自然也要給哥哥了。隔壁便是顧紫佞的房間,她與喜秋興沖沖地去叩門,青木出來應門。

青木見到這時辰來叩門的居然是李姮漱主僕,相當意外,結巴道︰「呃,爺說要出去逛逛,不要小的跟,小的也不知道爺去哪里了。」

李姮漱推算在竹林看到他到現在也過了一個半時辰,也就是三個小時,要說能在寺里逛這麼久也算厲害,除非他對寺廟真的很感興趣。

坦白說,她是有些失落的……不,不是有些而已,她很失落。

偷听到他對連青嵐說的那些話之後,她特別想見他,這種想要見一個人的情緒,她過去只在電視劇里看過,自己不曾感受過,今日是真切的感受到了,她想見他,很想見他……

不過,他既然不在,她也不能在原地等著,只好將餅干交給青木,回了自己廂房。

夜深人靜,寺里也早早熄了燈,李姮漱讓喜秋服侍洗漱之後也更衣睡下了,見累了一天的喜秋眼皮沉重、呵欠連連,她便打發喜秋快去外間歇息。奇怪的是,她同樣一早起來,坐了一天的馬車,照理應該沾枕頭便能入眠,可是她睡不著,听著外頭的風吹草動,了無睡意。

顧紫佞不知道回來了沒?她的廂房在前排,他的在後排,他若要回房,勢必得經過她廂房前面的長廊,所以她才聚精會神的聆听,想听听是否有人經過,是不是他……

她這是瘋了對吧?怎麼會想他想到這個地步?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她這是愛上他對連青嵐說狠話的「風采」嗎?她是不是有病啊?怎麼會就這樣被他迷住了?

翻來覆去,最終,她好不容易眼皮打架,終于睡了。只不過她沒有熟睡,一直在跟意志力比賽,縱然已經累得精神不濟了,她還硬是不想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彷佛好像只是打了個瞌睡,迷迷糊糊之間,她覺得有人在模她的臉頰。她大吃一驚,幾乎要跳起來,但她不敢睜開眼楮怕打草驚蛇,憋著氣,僵著身子,確定了真的有人在模她沒錯,她頓時又驚又怕,感到毛骨悚然。

是誰?難道是江琳玥的計謀得逞,顧東盛還是潛進來了,原主前一世的惡夢將要重演……

如果她現在睜開眼楮,她有辦法制伏得了顧東盛嗎?她要怎麼做?先喊救命,喜秋會沖進來,可是,如果她已經被下藥了,怕是連救命都喊不出來,也無法抵抗顧東盛的侵犯,只能任由他蹂躪,最後被迫嫁給他……

想到這里,她的心直直往下沉,眉頭也皺了起來。

該死的顧紫佞在哪里?不是說了他會保護她,他已布下了天羅地網,只等著江琳玥行動?

這就是他所謂的天羅地網嗎?她快要失去清白了,他在哪里?該死的還不來救她?

「是我。」顧紫佞聲音里有笑意,飽含濃情地說道︰「我知道你已經被我模醒了,睜開眼楮吧。」

李姮漱立即睜開眼楮,她看到顧紫佞坐在她床邊,唇畔噙著笑意,像是逗弄她很好玩似的。

她氣憤的瞪視著他。「你在搞什麼鬼?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顧東盛!」

顧紫佞湊過去定定的看著她,墨色眸子就在她眼前,他嘆了口氣,「你這樣說,我真是有些挫敗,難道你還嗅不出我的氣息?感受不出我指間的溫度?」

李姮漱坐了起來,依然瞪著他,沒好氣地說道︰「你覺得半夜有人坐在床邊、有人模你是很尋常的事嗎?一個人在驚嚇之余,顧得上分辨來人嗎?」

她是狗鼻子沒錯,可是她只對吃食的氣味特別靈敏,其他的不在她敏銳的範圍之內。顧紫佞柔聲笑道︰「我是想給你個驚喜,想不到成了驚嚇。」

李姮漱不自在的別開頭去,哼道︰「什麼驚喜?臭美,以為有誰很想見你嗎?」

「不就是你嗎?」顧紫佞似笑非笑的捏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孔扳正,笑道︰「青木說,你听到我不在,滿臉失望。」

李姮漱臉一熱,死青木,觀察那麼仔細干麼?還跟他說,真是丟死人了。

顧紫佞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怎麼,還滿意我對連青嵐的說法嗎?」

李姮漱心跳加速了,她故做鎮定,裝傻道︰「你在說什麼?什麼說法?。」

顧紫佞捏了捏她的臉,悠哉的看著她笑道︰「你以為我沒發現你在偷听?」

李姮漱窘了,心里重重的漏跳了一拍,連忙紅著臉撇清,「不是偷听。是剛好經過,剛好停下來。」

「好吧,你沒有偷听,只是剛好經過,剛好停下來。」顧紫佞噙著笑容看她。「無論如何,想來我揭開了那塊遮羞布,她沒臉見人,也不敢再鬧騰了。明天一早,肯定會火速下山。」

李姮漱蹙眉。「她究竟是什麼人?你在哪里結識的?」

雖然他冷漠的拒絕連青嵐了,可從連青嵐的話里不難猜出兩人關系匪淺。

顧紫佞無奈的嘆了口氣。「不是說了嗎?我壓根忘了,不認得她,你還是不信?」

李姮漱悶悶地說道︰「我相信你不記得她了,可我還是想知道你們是怎麼相識的。照她的說法,你們關系匪淺,她對你絕對不是個陌生人,不是個舉無輕重的人,相反的,是你心尖尖上的人。」

顧紫佞無關緊要地說道︰「再怎麼深,再怎麼心尖尖,那都過去了。不說我不記得她,即便記得,那也是在識得你之前的事。如今我已干淨利落的將她打發了,你也不要再有存疑,夫妻是長長久久的,不能有任何疙瘩。我們就快要成親了,我可不希望她變成我們之間的障礙,她不值得,也沒有那個價值。」

李姮漱一眨也不眨的看著他。「你能說的雲淡風輕是因為你不記得她,如果有朝一日,你將她想起來,發現她是對你很重要的人,到時該如何是好?你如何自處,我又如何自處?」

「你說的都不錯,也不能說你這是杞人憂天。」顧紫佞傾身摟住了她的腰,將她的頭壓在自己肩上,慢慢地說道︰「不過,如果我壓根就不是顧紫佞,那麼我想得起她或想不起,是不是就一點兒都不重要了?」

李姮漱靠在他肩上一愣。

壓根不是顧紫佞?

這是什麼意思?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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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30 00:10:2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坦白

窗外清風吹過,房里落針可聞,李姮漱靠在顧紫佞肩上,听到了自己強烈的心跳聲。

不會吧?他不會跟她一樣是穿越而來的吧?

「就像是場夢……」顧紫佞慢悠悠地說道︰「我乃是寧朝第一霸商,一朝碎死,醒來成了顧紫佞。說來匪夷所思,但又是如此簡單,單看你信或不信罷了。」

老天!他還當真與她一樣是穿越人!

李姮漱感覺到口干舌燥,她潤了潤唇,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你為什麼告訴我?你不怕我把你當成妖魔鬼怪,又或者我告訴別人,別人把你當妖魔鬼怪嗎?」

「天知道我為什麼會把這個天大的秘密告訴你。」顧紫佞嘆了口氣,輕撫著她的後腦說道︰「或許是我不想你一輩子對我抱持著,覺得或許某天我會想起某個跟我很親密的女人吧。我覺得這是最好的方法,一勞永逸,破除你的質疑。」

李姮漱又潤了潤唇。「你……你就這麼在乎我的想法?」

穿越人——這可是要帶進棺材里的天大秘密,他卻因為要取信于她,而自己暴露出來。他就沒有一點點害怕若事情傳出去,他可能會被亂石砸死,又或者被押著去燒死嗎?

「你告訴我,有誰會不在意心上人對自己的看法?」顧紫佞無語望天,他此刻的心境幾乎是要兩手一攤了。若不是真心在乎,又何必甘冒風險?

李姮漱抬眸,看到他有些無可奈何的表情,她鬼使神差地,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便伸出手輕輕撫了撫他的面頰。

顧紫佞驀地抓住了她的手,讓她的柔荑就這麼停留在他的臉頰上,他慢慢的閉上眼楮。

「當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竟然不擔心你知道我的秘密後會公諸于世,只感受到你主動撫模我臉頰的那一刻,我把我的秘密說出來都值得了。」

李姮漱的唇角無可自拔的上揚了,多麼高明的情話,她,淪陷了……

顧紫佞睜開了眼眸,噙著笑容看著她,眼里光芒柔和。「你沒嚇得從我懷里逃開,這多好。事實上,我不怕你宣揚出去,我比較擔心你會對我敬而遠之,又或者把掏心掏肺說這番話的我當成腦子有問題的瘋子,想不到你的反應居然如此淡定,倒顯得我大驚小怪了。」

說完,他低頭往李姮漱頭發上落下一吻,飽含著濃情密意,李姮漱頓時覺得自己接受他這番告白實在有愧,若不是同為穿越人的身分,她哪里會如此淡定,肯定當他是瘋子啊!

她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第三度潤了唇。「既然你都這麼坦白了,我也該投桃報李一下……」

「是嗎?」顧紫佞臉上掛著閑適的笑容,顯得很開心。「我全身上下都是你的,你想吻哪兒都可以,不需要問過我。」

李姮漱有些無言。「不是那方面的。」

「只要是你,無論是哪方面的,我都覺得很好。」顧紫佞撥弄著她的發絲,慵懶地說著,他都不知道自己原來有調情的天分,遇上了她,前世沒展現的潛能一股腦的都自動跑出來了,又或者,這是戀慕之情降臨時的本能?

「你听我說。」李姮漱見他一直不正不經的,只好拉住他不安分的雙手,不讓他亂動,然後認真的看著他說道︰「我跟你一樣,我原本是某個世界的人,出了場意外死亡,醒來就成了李姮漱,所以我才能輕易接受你的說法。」

顧紫佞終于斂了笑容,他震驚的瞪視著她。「此話當真?」

李姮漱用力點頭。「我跟你不一樣的是,你並沒有原主的記憶,可是我有,不但有,我的腦子里還有李姮漱的一生,知道她是被江琳玥所害,才會黯然的過完一生,因此我才處處提防著江淋玥。」

「老天……」顧紫佞啞口無言的望著李姮漱,見她認真無比,不像在耍他。半晌,他才自我調侃的說道︰「所以咱們這能叫做姻緣天注定,千里姻緣一線牽嘍?」

李姮漱嘴角噙著笑。「也可以說,咱們現在有對方的把柄在手中了。」

「什麼把柄啊?」顧紫佞失笑的將她擁入懷里。「難怪你一點也不像傳聞中的李姮漱,初時我想與你解除婚約便是因為你風評極差,前世我瀟灑不羈,未曾娶妻生子,便是不喜有人梆手綁腳,因此這一世怎麼也不能接受娶個無理取鬧的女人讓我耳根子不清淨。沒想到你居然也巴不得解除婚約,倒勾起了我偏不如你意的想法,從那時開始,對你有了關注。」

「幼稚。」李姮漱笑罵了一句,點著他的胸膛說道︰「而你這副身軀的主人——顧紫佞,在前世他娶了李佩兒,讓李佩兒當上了顧家主母,順遂過完了一生,能夠跟李佩兒那種表里不一的女人過一生,所以我對你也沒有好感,自然想離你越遠越好。你有退親之意,我自是求之不得。」

顧紫佞泛起邪氣的笑容,別有深意的低語道︰「那麼,咱們現在有共同的秘密了,咱們得快點成親才行……」

他那蠱惑般的語氣讓李姮漱驀地心跳加速了,屬于他的男性氣息撩撥著她,他這是毫無保留的在對她散發他的男性魅力啊……

「……將對方時時刻刻留在視線之內,如此才能確保不會泄密。」顧紫佞語畢,他就直接霸道的用手捏著李姮漱精巧的下巴,抬起她的小臉,低首不由分說的堵住了她的唇,大掌緊緊地環著她縴細的腰肢,火熱的唇舌直接撬開了她的唇,濕熱靈活的舌長驅直入地探進,深纏著她的唇舌。

許久之後,他放開了她的唇,用鼻蹭了蹭她的鼻,無賴的問道︰「我不能留在這里過夜嗎?」

「你瘋啦?」李姮漱瞪大了眼。「喜秋若是進來,我要怎麼向她說明?」

顧紫佞微微一笑。「所以你並不是不想我留下過夜,只是擔心喜秋的觀感,是不?」

李姮漱臉蛋倏地漲紅了,沒好氣的瞪著他。「誰想你留下過夜了?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顧紫佞低低一笑。「你不用口是心非的分辯了,總之我明白你的心意就行了,我一定會快點將你娶進門,免得你埋怨我。」

李姮漱翻了個白眼,對他臭美式的大話不予置評,倒是打從她醒來,她便聞到了一個味兒,她對那個熟悉的味道比較感興趣。

「你適才去哪里了?是不是飲了蜂蜜蒸餾酒?」她驀地往他懷里嗅聞。「還有,你身上是不是藏了什麼?」

她聞到了起司的味道,但又覺得不可能。在府里時,她曾逐一檢查過府里大廚房的所有食材,未曾見到起司,也向大廚房里的其他人詢問過,特別請教了大廚何泰山,對于她形容的起司,他們都一臉茫然,足見大岳朝是沒有起司的。

「你是說這個嗎?」顧紫佞由懷里取出了一個小布包。

李姮漱連忙接過去打開」看,果然是塊起司,令她如獲至寶,驚喜連連。

「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打哪兒買來的?」

顧紫佞慢條斯理的說道︰「不是買的,是我好友相贈,他還夸口這玩意兒有錢也買不到,在大岳朝絕對找不到第二個。」

饒是他前世見多識廣,也沒見過這名為起司的食材。他那友人名叫歸雲,是他穿越來後才結識的,他在一間破廟救了歸雲,得知他被山匪打劫,準備雲游的銀兩全被劫走,還被打得遍體鱗傷,丟到破廟里自生自滅,他請大夫治好了歸雲的傷,又借給他繼續雲游的盤纏。

歸雲雲游了幾個月,後來又去房城找他,歸雲說他的所見所聞,他說他前世的見聞,兩人發現對方都對美食甚有講究,相談甚歡、一拍即合,結為莫逆。

「我看不是夸口。」李姮漱愛不釋手的嗅聞起司的香味。「在大岳朝確實見不到這叫起司的東西,不過這東西在我那個朝代倒是不稀奇。你那友人是何方神聖,為何會擁有起司?我想問問他是從哪里來的。」

「這塊小東西完全奪走了你的注意力啊!」顧紫佞眼中笑意加深,說道︰「那小子叫歸雲,他說自己原是富家子弟,厭煩了家產內斗,分得了應得的一份便從家族出來。他愛雲游四海,落腳處就在這丹霞山的深山里,我不過是去踫踫運氣看看他在不在,想不到他正巧雲游歸來,我們兩人便對了一壺蜂蜜蒸餾酒,下酒菜便是這起司切薄片,確實是別有一番風味。不過,若問他為何會擁有起司,可能也只是在雲游四海時無意間得來的,他還酷愛去海外,是從海外得來也說不定。」

李姮漱興奮的說道︰「你那友人倒是挺懂的,在我那個朝代,有種名為紅酒的酒,搭配起司最為對味。若是濃郁型的紅酒,配上同樣風味較厚重的起司,會在口腔里踫撞出欲罷不能的絕妙滋味!」

「紅酒?」顧紫佞被勾起了興趣。「你會做嗎?」

李姮漱自信的一笑。「倒是不難。」

顧紫佞神采奕奕的看著她。「那麼蜂蜜蒸餾酒呢?難道你也會?歸雲可是夸口那蜂蜜蒸餾酒是他好不容易跟個阿剌吉人搶來的。」

「紅酒和蜂蜜蒸餾酒我都能做得出來,可這起司我就做不出來了。」李姮漱有些心急的問道︰「你那好友的住處很遠嗎?你能再去向他討些起司嗎?不然,我跟他買也行。」

顧紫佞道︰「若他還有,他肯定樂意送我,怕是他只有這麼一小塊,已經割愛給我,沒有其他的了。」

李姮漱很是失望。

顧紫佞揉了下她的腦袋。「你也先別失望,我會去問問他起司的來處,問到了,上刀山下油鍋我也會給你弄來。」

李姮漱笑吟吟的看著他。「說得這麼嚴重。」

顧紫佞眼底劃過一絲狡黠。「不就是要你感動。」

李姮漱推搡著他。「好了好了,很晚了,不要再抬杠,你該走了,不然真要被發現了。」

顧紫佞認真的瞧著她,微微挑眉。「你好沒良心,嘗遍了我的唇,又將我的起司佔為己有就要趕我走,我偏不,我可沒那麼好打發,我偏要睡下。」

李姮漱又好氣又好笑。「你這是哪門子的耍賴?」

顧紫佞唇上勾起邪笑,眼中露出點點笑意,「讓我走也行,換你吻我,要真心誠意的吻,若我感受到你的誠意,我自然會走。」

李桓漱見他那近在咫尺的俊顏,還有眼里那不管不顧的「你看著辦」的眼神,她莞爾地嘆息一聲,如他所願的勾住了他的頸子,獻上了一記深深的吻。

她原想一吻作罷,然而顧紫佞卻加深了兩人之間的吻,他含著她的唇瓣越吻越深,整個人都覆在了她身上,甚至一手順從本能的在她身上游移,她渾身熾熱,非但沒有被冒犯的感覺,反而想得到更多……

顧紫佞喉結一滾,意識到兩人之間的氣氛太危險了,雖然舍不得那女性的柔軟雙峰,但他克制住了,主動停了下來,低啞地說道︰「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再繼續下去就要出大事了……」

李姮漱喘息著,臉紅心眺的靠在他身上平復體內被他點燃的激情。「你快點走吧……」想到適才他揉撫她雙峰時她嚶嚀迷醉的反應,她就不敢正眼看他。太丟人了,她竟然絲毫沒有推開他的想法,只想一直被他擁在懷里,甚至若她不是身處在保守的古代,她可能已經默許他更進一步了。

顧紫佞起身整理衣衫,整理好之後,他看著臉頰酡紅的她,嘴角勾起,笑容有些壞。

「這下你完完全全是我的人了,可要時時刻刻惦記著我,知道嗎?不許說不知道。」李姮漱好不容易消褪的熱氣又漸漸升溫了。「不要再胡說八道了,快走吧。」

顧紫佞不置可否的看著她。「說你知道了,我才走。」

李姮漱絕對相信若自己不說,他會一直賴下去,她無可奈何的說道︰「我知道了,我會時時刻刻惦記著你,行了吧?」

顧紫佞眉目間顯露出淡淡笑意,滿眼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好乖。」

李姮漱任由他像對待小朋友似的揉她的頭,看著他挺拔修長的高大身軀從容地由窗子離去,臉頰發燙,久久回不了神。她覺得自己完全是被他的男色所惑,但心里踏實的感覺卻又那麼的好,穿越來之後的不安因為跟他共享了秘密都消除了。

對于嫁人這件事,從開始的抗拒到如今的期待……

等等!她是說期待嗎?

這會兒,李姮漱脖子根都泛紅了,將自己深深埋在被窩里。

李姮漱知道寺里吃的是早齋飯,而且開雲寺的口味又特別清淡,除了沒葷食之外,每道菜都清淡到像沒調味似的。

于是,她起了大早,做了一鍋起司面,讓喜秋分別給李老夫人、李雲樵、江靜芝、李善彬、顧紫佞兄妹送去,她節省著用,剩下三分之一塊的起司又小心翼翼的包起來,打算回府時做別的料理。

一碗起司面,驚艷了眾人。人人都意猶未盡想再要一碗,一听到沒了,全都非常失望。

「敏敏,你們在說什麼起司面啊?要去哪里盛?」尚未開始禮佛,李佩兒忍不住問道。

「是漱姊姊親自做的,實在銷魂,我從未吃過那麼簡單好吃的湯面,可是漱姊姊說那起司可遇不可求,她也只有一小塊,沒法再做了。」

李佩兒听得口水直流,恨得咬牙。

居然這麼小氣,什麼了不起的面竟敢沒他們的分兒?這個李姮漱實在太可惡了,活該她今晚會身敗名裂,到時看她還笑不笑得出來!

很快的,這一日就在李佩兒期待看好戲之中過去了。

夜里,寺里熄燈之後,她早早洗漱上床,照姨娘的吩咐待在自個兒的房里。她想著李姮漱就要大禍臨頭,就要遭殃了,越想越是亢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直到一股好聞的花香襲來,她忍不住嗅了嗅,太香了,她又深深吸了一口花香,忽然腦子昏昏沉沉得很舒服,她申吟了一聲,閉上了眼眸。

迷迷糊糊之中,有人輕巧地抱起了她,過了一會兒,她被放下了。

四周很安靜,忽然,一股奇怪的味道鑽進她鼻息里,她覺得熱,沒一會兒就熱得不得了,她開始扯身上的衣裳,直到渾身一絲不掛,依然止不住身子的燥熱,直到有個人壓住了她,蹭著她的身子,一個按接不住的亢奮聲音顫抖地傳來。

「我來了,大姑娘,我會盡力讓你舒服的……」

跟著,那人吮住了她的嘴,揉著她的,胡亂的在她身上揉來揉去,瘋狂的抱著她身子狂吮,後來,那人粗魯的分開了她的腿,不知對她做了什麼,她感覺到又痛又舒服,難以忍耐的燥熱似乎消退了一點,那人再接再厲,像蟲子似的不斷在她身下蠕動,一下將她翻過來,一下又將她翻過去,一直在她耳邊粗喘,她像在水中載浮載沉,身子輕軟無力,任由那人反反復覆地折騰,待她身上的燥熱褪去,她也體力不支地沉沉睡去了……

「啊——啊——」

李佩兒被驚慌的尖叫吵醒。她睜開還很沉重的眼皮,看到眼前有一堆人,而搗著嘴阻止自己再尖叫的是她姨娘的心月復丫鬟錦繡,再看看她自己,竟然赤身的和一個男人睡在一塊兒,那男人還壓在她身上。

「啊啊啊啊啊—」李佩兒驚恐的放聲尖叫。

「這是怎麼回事!」江琳玥臉色瞬變,她連忙沖上前一把抓起被子將兩人蓋住,她明明就派人往李姮漱的房里吹藥,事先已先迷昏了喜秋,跟著安排讓喝下藥的顧東盛潛進房里對李姮漱施為,早上再安排錦繡過來假裝要借脂粉,然後放聲大叫引來所有人。

可是、可是怎麼房里的人變成了她的佩兒?李姮漱去哪里了?佩兒又為何會在李姮漱的房里?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李雲樵氣得臉色鐵青,他們讓錦繡的尖叫引來,卻看到如此不堪的畫面,還有其他同時跑來關切的留宿香客,其中有男有女,叫他的臉往哪里擱?

「姨娘……姨娘……」李佩兒顫抖著哭泣道︰「你快把這個人拉走!你快把這個人拉走!」

「好!好!你別怕,姨娘這就把人弄走!」江琳玥亂了方寸,腦子一片空白,她氣急敗壞、使勁拍打著顧東盛的後腦杓,想到喝下藥的他不知對她的佩兒做了什麼,她就心如刀割。

顧東盛被打醒,這場面是他預見的,所以他並不感到驚慌。要得到李姮漱,必要經過這一遭,他已和江琳玥套好了,他的說詞是自己誤喝了藥,闖入李姮漱的房間,冒犯了她,罪該萬死,甘願負起責任……

只是,他一睜開眼楮便發現情況很不對,江琳玥咬牙切齒的瞪著他,眼神之凶狠,似要把他瞪出個窟窿來,再低頭一看,他壓著的姑娘竟然不是李姮漱,而是李佩兒!

「勞煩不是我李家之人,速速出去!」李老夫人顫抖著下逐客令,一票大開眼界的閑雜人等這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的出去。

床上,顧東盛已讓江琳玥粗暴的趕下床,他抱著自個兒的衣物遮住重要部分,但處境十分尷尬,不知道要躲去哪里,也不能在眾人面前穿衣服。

李佩兒無顏見人,直埋在江琳玥的懷里哭。江琳玥心亂如麻的安撫著閨女,卻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

這時,李姮漱、顧紫佞、顧敏敏悠哉的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喜秋、春芽,看見房里一團亂,李姮漱面露驚詫。

「祖母、爹娘,您們怎麼都在我房里?」

顧紫佞見她做戲做得十足,不由得好笑,在眾人的線視都忙著看床上那兩個人時,他將手擱在李姮漱的腰上,勾起嘴角得逞的一笑,諒她察覺了也不會在這時候反抗。

李姮漱覺得自己腰上多了一股力量,想也知道是誰在佔她的便宜,看在他立了眼前這個大功的分上,不跟他計較了。

「你去哪里了?」李雲樵見了她,眉頭緊蹙,沒好氣的問道︰「難道你沒在你房里過夜?是誰教你的規矩?」他這是把家丑外揚的氣撒在李姮漱身上了。

李姮漱不緊不慢的說道︰「爹,事情是這樣的,昨晚敏敏妹妹說作惡夢,要我陪她一塊兒睡,我便到她房里去睡了。」

顧敏敏忙道︰「伯父,漱姊姊陪我一塊兒睡,我便沒再發惡夢了,真要多謝漱姊姊了。」

事實上是李姮漱昨夜到她房里,說要一塊兒,早上只單獨給她一個人做好吃的,她自然答應了,不過對外統一的說詞是她作惡夢,要求李姮漱陪她睡。哼,這麼簡單有什麼問題,她自然滿口應下了。

「是爹誤會你了。」李雲樵的臉色稍緩,他轉身冷冷地道︰「大家都出去,顧三爺和佩兒整理好儀容,立即到我房里見我!」

所有人都出去了,顧東盛忙躲到屏風後去穿衣服,江琳玥則在檢查李佩兒的傷勢,在心里暗暗咬牙。

顧東盛這禽獸,將她的佩兒欺負成什麼樣子,身上都是牙齒咬痕和吮痕,那一灘落紅更是觸目驚心。

李佩兒眼淚掉個不停,不斷哭喊著,「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

李姮漱帶著喜秋去而復返,她一派閑適,面帶微笑的看著那對自作自受的母女倆,眼里閃動著揶瑜的光。「這是我休息的客房,我沒必要出去吧?倒是你們,弄好了快出去,免得打擾了我休息,待會兒還要收拾箱籠上路哩。」

見她如此從容又毫不驚訝,江琳玥也明白肯定是李姮漱居中搞鬼,可她沒有證據,事已至此,縱使她恨得想殺人,也只能認栽。

只是,她不明白,李姮漱是怎麼知道她要設計她?又是怎麼將佩兒掉包到這個房間來的?單憑她一個人絕對做不到,誰是她的同謀?江靜芝嗎?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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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30 00:10:4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自作自受

房里氣壓十分低迷,顧東盛與李佩兒跪在李雲樵面前,兩個人都神情委頓,李佩兒更是一直在掉淚。

她已經明白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她的清白被顧東盛毀了,還讓一大堆人目睹了,其中還包括了顧紫佞,她要嫁給顧紫佞的美夢是徹底破碎了。

江琳玥咬著牙,看著一夜憔悴的閨女,對比著明麗淡然的李姮漱,她就恨不得撕了李姮漱那張臉。

「家門不幸!」李老夫人臉色陰沉沉的,她一拍桌子,猶是氣難平地道︰「我們李家竟出了你這麼個不知羞恥的姑娘,光天化日之下與人苟合,還在寺院之中,此事若傳了出去,還要不要做人?」

李雲樵怒視著顧東盛,面罩寒霜地道︰「顧三爺,你遠道而來,李某以禮相待,你竟如此污辱我李家的女兒,今日若不給個說法,我李雲樵絕不善罷罷休!」

「世伯息怒!」顧東盛一臉的慚愧。「千錯萬錯都是小佷的錯!小佷貪杯,昨夜多喝了幾杯,誤闖了姑娘的房間,糊里胡涂的對姑娘做了錯事,小佷罪該萬死!還望世伯念在小佷並非故意,饒過小佷一回。」

他知道事已至此絕不能咬出江琳玥來,若是咬出了江琳玥,他連李佩兒都娶不到了,如今是沒魚蝦也好,也只好將錯就錯了。」

「那麼佩兒呢?」李雲樵雙眼逼視著李佩兒,凌厲的問道︰「你說說你為什麼會到漱兒的房間里去?遇上了這種事,又為何沒有反抗,沒有奪門而出?」

李佩兒嚶嚶啜泣,一副委屈的樣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換了房間,姨娘適才又再三交代她要緊閉著嘴巴,什麼都不能說,若是讓她爹查下去,查到了原本要設計的人是李姮漱,恐怕她們都會遭殃,因此,她才不敢說自己聞到了異香才昏過去的。

「老爺,佩兒受了驚嚇,她什麼都不記得了……」江琳玥在一旁勸阻。「佩兒自個兒已經夠難受了,老爺就不要再問了。」

「胡鬧!」李雲樵滿面怒意的重重喝斥了一聲。「事關清白,怎麼可以不問清楚?虧你還是佩兒的親生娘親,難道你認為這件事可以不明不白的過去嗎?」

李雲樵難得發火,江琳玥立即嚇得噤聲,她當然知道不問清楚說不過去,但怎麼可以問清楚……

這時,一旁納涼看戲的顧紫佞忽然朗聲道︰「世伯,既然東盛對二姑娘犯下了大錯,那麼就得負起責任。待回到房城,顧某必定將事情如實稟告家中長輩,請長輩們做主,擇日提親,給二姑娘一個名分。」

江琳玥狠狠一震,要她的佩兒嫁給顧東盛那沒用的東西,這怎麼可以……

「是該如此。」李姮漱「夫唱婦隨」的接口道︰「祖母、父親,木已成舟,就不要太責難佩兒了。俗話說一榮榮,一損損,當務之急是將丑事變美事,如此也能消弭傳出去的流言蜚語,不損及咱們李家的名聲。」

李老夫人深深的嘆了口氣。「漱兒說的有理,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李姮漱眼里浮現淺淺的笑意,她不著痕跡的朝顧紫佞眨了眨眼。

作戰,成功!

顧家三兄妹回到了房城,顧紫佞遵守他的「承諾」,如實向家中長輩稟告在開雲寺發生的事,茲事體大,顧家頓時炸了鍋,顧家家主顧天城大發雷霆,用家法狠狠處置了顧東盛,顧家二房顧榮城和奉氏縱然心疼兒子,卻是不敢阻攔。

第二日,顧家便火速派媒人馬不停蹄的趕路,上李家提親。

顧天城和李雲樵原來就是好友,顧天城對佷子顧東盛無恥至極的作為深深慚愧,也十分震怒,親自修了封長信給李雲樵,表明一定會將婚事辦得風風光光,絕不會委屈了李佩兒。

親事在一天之內便拍板定案,雙方都有顧忌,怕李佩兒肚子里已懷有顧東盛的骨肉,因此將婚期訂在兩個月之後,等于比李姮漱的嫁期還要早。

連續一個月,江琳玥都陷在深深的懊喪里,如果她不要想害李姮漱就不會害到親生女兒,如今明知道顧東盛不是個好東西,卻非得將佩兒嫁給他,她心如刀割啊!

可是,兩人已有了夫妻之實,佩兒不嫁給顧東盛又能嫁給誰?佩兒每天以淚洗面,備嫁的極不甘願,而且她在開雲寺的丑事也紙包不住火的傳開了。佩兒顏面掃地,如今都將自己關在房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對她這個親娘也咬牙切齒,每每見了她總是憤恨不已,拿東西往她身上丟來解氣,她除了默默承受女兒的怨氣還能如何?

如今佩兒在李家的地位一落千丈,連帶下人都用異樣眼光看佩兒,她幾次探口風,李雲樵似乎不打算給太多嫁妝,只想草草將佩兒這個不名譽的女兒快點嫁出去,連帶著因為她是佩兒的生母,對她也沒好臉色,像在責怪她教女無方似的。

她必須要做點什麼來挽回頹勢,她得讓李雲樵對她另眼相看,佩兒才有可能獲得豐富的嫁妝,否則她嫁到顧家也會被人輕視,前世一帆風順的她可不能容忍她的佩兒被人踐踏。

于是,江琳玥挖空心思的想,終于讓她想起了一件事,她喜孜孜的計劃著,打算在適當的時間為自己和佩兒扳回一城。

端午家宴,李姮漱親自包了蛋黃餡和棗泥餡、豆沙餡的粽子,又拿花來入粽,包了野姜花粽,因她詢問過,大岳朝的粽子口味就是尋常的肉粽子沒其他口味了,他們也沒想過要包入其他餡料,她才想到讓他們嘗嘗鮮,而她既然做了與眾不同的粽子,自然也沒忘記顧家的吃貨兄妹,她派人送了六十個不同口味的粽子去房城顧家,聊表她這準媳婦兒的心意,她特別交代了其中六個是要給顧紫佞的,分開裝在不同食盒里,每個粽里都包了她親自寫的紙條,類似幸運餅干的概念,想到他吃到紙條時的表情,她就不由得想笑。

他肯定沒想她會往粽子里包進紙條,還寫些肉麻話。寫的時候,她自己都快雞皮疙瘩掉滿地,但想到他肯定會看得放不下嘴角,她還是心一橫,寫了。

「這蛋黃粽子太別出心裁了,咸、鮮、香,各種滋味都有,怎麼也吃不膩。」李老夫人笑得闔不攏嘴,吃了一個又一個,一連吃了五個。家宴上其他的菜,她都吃不下也不想吃了,只專攻李姮漱做的粽子。

江靜芝柔聲勸道︰「粽子是糯米所做,娘您也不宜過量了,否則怕會積食。」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江靜芝已穩坐了主母的位置,也說得上話,如今李雲樵身邊的位置是她的,她也逐步將掌家的權力一點一點的收回來,重新掌家已是遲早的事。

「好,我知道了,我再吃一個就好,再吃一個豆沙餡兒的就好。」李老夫人像孩子般耍賴,看得眾人啼笑皆非。

宴畢,丫鬟送上茶點,一家人閑話家常,氣氛和樂融融。這陣子少有機會接觸到李雲樵的江琳玥見機不可失,她笑吟吟的給李雲樵斟茶,伺機準備開口。

不想,她還在瞄準時機時,李姮漱先開口了。

「爹,女兒的前世,昨夜又來入夢了。」李姮漱的眼里有幾分慎重。

听李姮漱這麼一說,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她,他們都听過她因前世入夢教導廚藝才會做菜的說法,對她的前世都深感好奇。

「這回姊姊的前世又教了姊姊什麼啊?」李佩兒嘲弄的問道。

李佩兒打從定下親事後便變得陰陽怪氣,因此也沒人理她。

李姮漱沒看李佩兒一眼,徑自對李雲樵說道︰「爹,女兒的前世說,高祥寺在中秋過後會出現一位百事靈驗的高僧,到時香客會絡繹不絕的由各地前來,寺廟周圍的商家都會大發利市,尤其是客棧和飯館會供不應求,如今那里還是荒蕪一片,只要您提前將附近的店鋪買

下來,屆時無論是自己經營或租賃,都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江琳玥手一抖,幾乎快打翻了茶杯。

這是她準備要說的情報,李姮漱怎麼會知道?之前她壓根不相信李姮漱的前世之說,可如今那前世說高祥寺周邊會繁榮起來,這又是事實,若說有前世顯靈是鬼扯,那麼只剩下一個答案了……

她的瞳孔驀地縮緊了,死死的瞪著李姮漱看。

難道——難道李姮漱與她一樣,也是重生而來!

「雲樵啊,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李老夫人沉吟道︰「既然漱丫頭的前世都來給咱們李家指點財路了,買下高祥寺周邊商鋪又沒多少銀子,咱們李家買得起,你就全買下來吧,可不能把財神爺推開。」

李雲樵點了點頭。「兒子也是這麼想的。」

他盤算著如今高祥寺周邊人煙稀少,商鋪飯館只有兩三家,價錢也便宜,李家有足夠的財力將一條街上所有的商鋪都買下來。

家宴散後,江琳玥禁不住內心那巨大的疑惑,她跟著李姮漱出去,想要一探究竟。

若李姮漱也是重生而來,那在開雲寺發生的事就說得通了。李姮漱記取前世的教訓,事前做了提防,這才將她的佩兒掉包了房間,讓佩兒淪落她前世的下場。

想到這個可能性,她腦門充血,忍不住氣急敗壞的加快了腳步,喊道︰「大姑娘留步,

能與我說幾句話嗎?」

李姮漱早就知道江琳玥跟著她,她停了下來,轉身看著江琳玥,笑吟吟的問道︰「這都多長時間了,玥姨娘還沒學會謙稱婢妾嗎?」

江琳玥不禁皺起眉頭,不知道為什麼,這死丫頭硬是要在稱呼上讓她吃癟。

罷了,婢妾就婢妾,自稱婢妾也不會少塊肉,當務之急是弄清楚她是否為重生而來。

她調整了一下呼吸,擠出一抹笑容說道︰「婢妾想與大姑娘說幾句話。」

李姮漱施恩般的抬起了下巴。「說吧。」

這死丫頭!江琳玥一邊在心里罵,一邊說道︰「大姑娘口中的前世,當真是匪夷所思,大姑娘能形容下夢境嗎?婢妾實在好奇。」

李姮漱奇怪的看著江琳玥。「我為什麼要對一個下人交代我的夢?」

死丫頭!江琳玥氣得連連吸氣想發火,好不容易才壓下來,故意用激將法問道︰「難道,大姑娘的前世之說是假的,所以才沒法對婢妾形容?」

李姮漱臉上連一絲波動都不曾出現,她還朝自以為得逞的江琳玥笑了笑。「不是,是你的身分太卑賤了,我沒必要對你說,若是祖母問我,我會很樂意對祖母說。」

江琳玥的呼吸都不順了。

這死丫頭究竟是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伶牙例齒的?即便李姮漱是重生而來,性格也不應該有如此巨大的轉變。

不過,她江琳玥也不是吃素的,不管李姮漱多麼能言善道,她不會這麼容易放棄!

她的嘴角勾了起來,看著李姮漱的目光變得古怪起來。「大姑娘,婢妾听過一個傳說,若是人死而復生,極有可能帶著前世的記憶,重生一遍,不知大姑娘是否听過這傳說?」

她一眨也不眨的看著李姮漱,尤其是在她說到重生兩字時,期盼從李姮漱臉上的變化找尋蛛絲馬跡。

李姮漱女敕紅的嘴角勾了起來,暗自好笑。

哈,看來江琳玥這是不打自招是吧?原來江琳玥是重生而來,所以即便她扭轉了老夫人壽宴當日發生的事,江琳玥還是毫不氣餒的又策劃了開雲寺之事。

「我听說腦子特別不聰明的人,特別喜歡听傳說,原來是真的啊。」李姮漱同情的看著江琳玥。「想來玥姨娘懷疑我是重生而來,不知玥姨娘可有想過,若我真是重生之人,那麼就該和原來一樣,又為何會擁有一手絕妙廚藝?」

江琳玥愣住了。

她怎麼沒想到這點?

難道,那什麼前世入夢之說是真的?李姮漱不是重生之人,是她想太多了?

「看來玥姨娘要弄清楚事實還不是一時半刻的事。」李姮漱搖了搖頭,一副對牛彈琴的遺憾樣子。「那麼,恕我不奉陪了,免得自個兒變笨。喜秋,咱們走。」

喜秋連忙跟上主子,一邊低聲地道︰「姑娘,您瞧見了嗎?玥姨娘被姑娘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真是太痛快了。」

李姮漱笑咪咪的點頭。「她的好日子已經結束了,以後她只會越來越吃癟。」

夜里,她睡得特別熟,雖然已入暑夏,但李家財大氣粗,房里角落都置著冰盆,蓋的是冰涼的絲被,並不覺得熱。

可是,李姮漱像有第六感似的醒了過來,她一睜開眼楮便看到一雙黑沉的眸子,那雙眸子里閃動著淺淺笑意。

「你怎麼來了?」她眨了眨眼眸,覺得自己怎麼好像已經習慣在半夜看到顧紫佞潛入她的閨房了。

他們的婚期也已定下來了,照大岳朝的規矩禮俗,在成親之前他們是不能再見面的。

「喏,看看這是什麼?」顧紫佞噙著笑容打開一張紙條。「吃到這樣的紙條,我能不來嗎?」

李姮漱看著特殊的油紙條上她寫的字,寫的是「想你似乎成了我的習慣」,另外幾張約莫是「想知道你有沒有想我」、「想你說話的表情」、「想你手掌心的溫度」、「想你心跳的胸膛」……諸如此類。

天啊,現在看到還是很肉麻,這是赤果果的示愛啊,在這里可以被稱做豪放女了吧?她怎麼敢包進粽餡里?

顧紫佞嘴角翹起。「你說說,看到你如此大膽的示愛告白,我怎麼能忍住不來找你?」

李姮漱潤了潤唇,耳尖有些泛紅。「我就只是一時興起……」

算算時間,他可能是吃到紙條的那一刻就從房城起啟了,快馬加鞭的抵達錦州,中途肯定沒有休息。

「一時興起?」顧紫佞危險地看著她。「你根本存心讓我心癢難耐。」

李姮漱都想喊冤枉啊大人了,她真沒想到會造成這種後果,沒想到他會沖動的跑來,又不是有飛機或高鐵,他這樣披星戴月的跑來找她是很耗體力的,害她好感動……

「一路上都沒休息,累死我了,我得要歇會兒,不然此命不保。」

顧紫佞不由分說的月兌鞋上床,他很自然的鑽進被里,一把將錯愕的李姮漱摟進懷里,他滿足的揚起嘴角,說道︰「真好。」

李姮漱在他懷里微微掙扎。「你還真是膽大包天,快點起來,若是被人看到……」

顧紫佞低聲喝斥道︰「不要亂動。」

過了一會,他低沉的聲音響起,「我真的很累,只是睡會兒,不礙事的,天不會塌下來。」

李姮漱順從了他,因為,她也正在享受這種親密的感覺。

她甜絲絲地想,日後做了夫妻也是同樣情景吧,夜夜拿他的臂彎當枕頭……想到深處,她的身子微微弓了起來往他身上靠去,沒多久,她也安心的睡著了。

翌日,看到此情此景的喜秋目瞪口呆,她揉了三次眼楮,猶是不敢相信主子竟然和顧二爺交頸而眠。

要把他們叫醒嗎?可是他們睡得好熟,兩人臉上都掛著微笑,很幸福的樣子。

喜秋心一橫,告訴自己她沒看到,她火速放下床帳,一步三回頭的去外面守門了。李姮漱一等喜秋出去便睜開了眼楮,喜秋是保守的古人,肯定很受沖擊,所以她索性裝睡,避免主僕兩人尷尬。

「該起來啦!」她輕輕推了推身邊的顧紫佞。「我還得去向祖母請安哩,可不能陪你賴床。」

顧紫佞不動如山,連眼楮都不睜開,懶洋洋地說道︰「你去忙你的,不必管我,我就在這里躺著養精蓄銳,等你做好早膳再叫我起來。」

李姮漱好笑地道︰「賴床就賴床,什麼養精蓄銳?何況我沒說要做早膳給你這個不速之客吃。」

顧紫佞挑了挑眉。「如果我帶了一大塊起司來呢?這誘因足夠了吧?」

「起司?」李姮漱眼楮一亮。「在哪里?我怎麼沒聞到味道?」

顧紫佞老神在在地道︰「就怕你這樣,只注意起司不注意我,所以我把起司擱在貴府的大廚房里了,你去那里就能找到,順便做一頓美味早膳給我。」

李姮漱噗哧一笑。「你這是把起司當假想敵了?」

不過,他說的沒錯。若是先聞到起司的味道,她肯定會把注意力都放在起司上,可能會興奮到去做各種起司料理,哪能安靜的陪他入睡。

她忍不住欣喜,低頭親了他一下。「二爺好好賴床吧,等我回來。」

李姮漱火速更衣洗漱,帶著喜秋飛奔到大廚房,果然看到了一大塊起司,足足比上回的多了十倍,且味道更為濃郁,大廚房里也沒人知道那是什麼,沒人敢動。

喜秋已經知道那東西名叫起司了,她小聲問道︰「顧二爺便是為了給姑娘送起司才遠道而來的嗎?」

李姮漱自信滿滿地說笑道︰「送起司只是順便吧,他是想我才會來的。」

喜秋听得臉都紅了,不知道主子怎麼能泰然自若的講出來,主子真是變了很多。

「大姑娘,不知這是何物?」大廚何泰山見她對那散發奇怪氣味的東西如獲至寶、愛不釋手,忍不住過來請教。

「這叫起司,用它來入菜,滋味可銷魂了。」李姮漱毫不藏私的講解。

何泰山還記得李姮漱之前詢問過起司,他看著起司恍然大悟道︰「原來這便是起司啊!」

李姮漱轉動著眼珠子。「何大廚可有興趣學一學起司料理?雖然起司這東西可遇不可求,有銀錢也買不到,但也難保何大廚日後有機緣會得到起司,到時便可輕松的做出起司料理了。」

何泰山眼楮發光。「姑娘肯教,何某一定潛心學習!」

大廚房里的人都圍了過來,這已不是李姮漱第一次在大廚房展現廚藝,他們都對她這次會做出什麼美味料理感到十分好奇。

李姮漱來到此地後做料理的原則便化繁為簡,她不想展現多絕妙的刀工或多有層次的味道,她只想做這里的人沒吃過的料理,也認為這樣就足夠令他們驚艷了,因為凡是人都愛嘗鮮,這點古今皆通。

所以,她做了相對簡單的起司炸雞,雞腿肉排是極普通的食材,大廚房里就有,腌過之後裹上太白粉炸至金黃色撈起,等幾分鐘之後,再加大柴火提升油溫,再下一次雞肉炸酥撈起,用高麗菜切絲鋪底後放上炸雞,同時熱鍋隔水融化一塊起司,將起司淋在炸雞上,如此就成了第一道起司料理。

第二道她做的是起司炒年糕,用的也是大廚房現有的食材。先將年糕切條狀煮軟,洋蔥切絲、甜不辣切片、雞腿切小塊,拌勻辣椒醬和她之前做的西紅柿醬、糖、醬油、水。做法也簡單,洋蔥炒香後放入雞腿炒熟,再放甜不辣,將醬汁倒入拌炒,醬汁燒滾後放入年糕條慢慢翻炒,待醬汁變稠快收干前將材料分成兩邊,將柴火弄到最小,鍋子中間空出的地方將起司均勻的淋上,等起司融化便完成了。

第三道料理就更簡單了,鋦烤起司馬鈴薯,將馬鈴薯洗淨蒸熟後在表面劃十字,將上面的皮剝開,將里面挖松,撒點鹽,蓋上一片起司,進爐子烤一分鐘,完成後撒上青蔥。

三道料理,她做得信手拈來、行雲流水。

何泰山嘖嘖稱奇。「想不到不起眼的馬鈴薯竟能做出如此美味。」

李姮漱做了很多煽烤馬鈴薯,大廚房里人人都分到一個,松軟的馬鈴薯搭配爝烤起司,融化在口中的滋味,越吃越令人停不下來,她留下一些起司給何泰山練習,成品則分成四等分,其中三份派人給李老夫人、李雲樵夫婦和李善彬送去,另一份則帶回翠安軒。

喜秋知道主子帶回來的料理是要給顧紫佞的,不等主子吩咐,她便很有眼力的去守門了,可不能讓人發現他們這對即將成親的未婚夫妻私下見面,落人口舌。

李姮漱提著食盒進了房,卻不見顧紫佞,床上被褥折得整整齊齊,桌上留著一張紙條,寫著「有急事,先走了」。

她拿著紙條,蹙起了眉頭,腦子里縈繞著他挺拔的身影,秀麗的面上難掩失望,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氣。

興沖沖的做好起司料理要讓他品嘗,他怎麼就走了?什麼事那麼急,也不跟她告別一聲就走,既然走得那麼匆忙,又何必來,無故吹皺一池春水,讓她白白想念……

驀地,她的身子讓人由後頭圈住了,一個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笑意問道︰「是不是很失望啊?」

李姮漱一陣喜悅,卻呸了一口。「誰失望了?」

顧紫佞摟著她搖了搖,微笑道︰「我在房梁上看得明明白白,你一看完我留的紙條,小臉都垮了,眉心也皺了。分明在怨我走得匆忙,既然不能多做停留,又何來一遭讓你心亂?是不?」

李姮漱小臉一熱,顧紫佞已扳過她的身子。

「如果我真走了,你可怎麼辦才好?」

被他看穿心思,李姮漱索性低首默認,顧紫佞見狀,心思蕩漾,他一把箍住了她的縴腰,將她緊緊的抵向自己,他低頭含住她的唇,綿綿密密的吻著。

李姮漱回應著他的熱吻,任他摟著恣意纏綿,腦子里胡亂的想著,若此時能讓她穿回現代,她也不願回去了……

顧紫佞松開了李姮漱的唇,將她擁進懷里,深切地說道︰「大岳朝商人地位低下,穿越來之後,我不只一次想要設法穿回寧朝,可如今……我不回去了,因為,這里有你。」

李姮漱怦然心動,心里亦是柔情萬千。她抬眸看著他,低聲軟語,「我也是,無論我來自的地方再怎麼便利,再怎麼好,我也不想回去了,我只想……只想跟你在一起……」

她未曾說過情話,說出來還有幾分別扭,但听在顧紫佞耳里已是心滿意足。前世他不曾將任何女子放在心上,如今有了她,他方知情字動人之處,時不時想起一個人原來是如此美好的事。

他輕輕撫著她的面頰,露出了一抹笑意說道︰「那咱們約定好了,誰都不許丟下誰回去。」

李姮漱明知這不是他們能操控的事,她還是點了頭。

驀地,寢房外傳來了喜秋驚慌失措的聲音,「夫人!夫人您怎麼來了?」

李姮漱知道喜秋特意的大聲是喊給她听的,江靜芝若看到顧紫佞在她房里,搞不好會當場昏倒,她匆忙將食盒塞到顧紫佞手里。「我娘來了,你快走吧!」

顧紫佞接過食盒,臨別還不忘在李姮漱額心落下一吻。「我的漱兒,洞房花燭夜見了。」

顧紫佞一縱身由窗子離開,喜秋便打起了簾子,江靜芝帶著蘇嬤嬤來了,李姮漱臉上紅霞未褪,她裝做若無其事的露出笑容迎上去。「娘怎麼來了?有事讓人來說一聲,女兒過去見您即可。」

江靜芝吟吟淺笑道︰「我吃了許多你做的那些新鮮吃食,正撐著呢,過來看看你,就當消食。」

李姮漱拉著江靜芝的手坐下。「味道如何?可合娘的胃口?」

江靜芝笑容滿面的說道︰「味道自然是沒話說,你爹贊不絕口,吃個精光,我看他午膳也吃不下了,還讓我跟他揉肚子哩。」

李姮漱叮囑道︰「爹娘如今和和美美,重拾往日之情,得來不易,娘可要牢牢抓住爹的心,萬不可再讓玥姨娘有機可趁。」

「我明白。」江靜芝羞澀一笑,問道︰「漱兒,你爹說我如今身子都康健了,要我重新掌家,你的意思呢?」

李姮漱眼楮立刻亮起來。「掌家權力原來就是娘的,自然要取回。如此一來,玥姨娘也沒從中動手腳的機會了。不但如此,娘拿回掌家權後,一定要公開地將賬目查個清清楚楚,好給玥姨娘一個警惕,讓她別想再動歪腦筋。」

有了女兒拿主意,江靜芝也有了底氣。「漱兒,你放心,為了你和彬兒,為娘不會再退縮,也好讓你能放心遠嫁。」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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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花舟蔬果宴

李雲樵買下高祥寺周邊商鋪共二十來間,錦州城里議論紛紛,都道李家家主是不是傻了,為何會買下一文不值的商鋪,還一口氣買了二十來間?甚至還開始裝修了起來,似要開飯館和客棧,將飯館和客棧開在那種地方會有客源嗎?要給鬼住啊?

對于外頭的嘲笑,李雲樵不為所動,他听李姮漱之言,將飯館和客棧分為低價、中價和高價,依不同價格來裝修。李姮漱針對最高價的客棧提出了套房的構想,一晚要價二十兩銀子,提供前一晚入住時的午茶、晚膳和隔日的早膳,房里有簡易的淨房,能夠泡澡,膳食亦有專人送達,馬車能直接駿到廂房外,隱私性高,類似現代Villa的概念。

「一晚二十兩銀子?」李雲樵很是懷疑如此高價能有生意嗎?

李姮漱微微一笑。「爹,您且相信女兒,將來前來高祥寺請益高僧的多是達官貴人,他們有的是銀子,他們不怕花銀子,只求舒適隱密,不叫人知曉他們遠道而來求神問卜。」李雲樵雖是半信半疑,但看李姮漱說得胸有成竹,便也照她的意思做了。

李姮漱閑來無事,著手寫了一系列以瓜果、花卉入菜的菜譜交給李雲樵,要在李家的酒樓試賣,她對花卉入菜尤其有信心,因這朝代還沒有農藥,鮮花沒有農藥殘留的問題。

李家的酒樓遍布錦州,鄰近的梨州、棣州也有分店,但或許是經營久了,廚子也怠惰了,懶得開發新菜式,近年來生意不如從前,倒叫幾間新開的酒樓越過了,李雲樵也很苦惱。只是食單可遇不可求,旗下廚子不思進步,他也不能全部攆走,新招的廚子亦沒有新意,開發的新菜譜不受歡迎,他正煩惱著呢,看到李姮漱的食單,他眼楮一亮,但細看之後卻是皺起了眉頭。

「漱兒,你這食單里有許多瓜果和花卉,這些能當成食材嗎?尤其是這些花卉,能食用嗎?」

李老夫人馬上跳出來說道︰「行!怎麼不行?我吃過漱丫頭以隻果炖的雞湯,極是甘甜,不知有多美味!」

李姮漱笑了笑。「不如這樣吧,女兒試做幾樣給爹品嘗,由爹自個兒做決定是否要用這些食單。」

李姮漱在大廚房里大展身手,何泰山自願給她打下手,直言要偷師。

李姮漱笑道︰「何大廚肯學,我求之不得,將來我嫁人了,若酒樓的廚子們有什麼問題,也可向何大廚請益。」

第一道,她做了簡單的酥炸野姜花,其實之前她也用過野姜花來包肉粽,而這道酥炸野姜花更簡單了,只要裹粉炸酥即可,灑上胡椒鹽便是一道美味,也可沾她做的西紅柿醬。

何泰山對酥炸野姜花驚嘆連連。「想不到野姜花濃郁的花香經過酥炸,味道竟極為順口。」

第二道,李姮漱做了法式花色拉,用了大蝦、干貝等海鮮川燙,加入紅蔥頭、炸南瓜花、山蘇、苦瓜、野姜花、漬蘿卜以及帶有瓜果甜味的櫛瓜花等氣味鮮明的蔬菜,再淋上油醋調和的醬汁,色彩繽紛、擺盤華麗的色拉叫何泰山看直了眼。

「這、這太美了……大姑娘,這要從哪里吃起啊?」

李姮漱將色拉攪拌了一番,爽快地夾了一大口到碟子里,大口吃下,說道︰「便是這樣吃,大廚也來一口吧!」

第三道,李姮漱做的是花卉湯品,用玫瑰、紫蘇葉、馬郁蘭及仙草花為鍋底,加進大骨燜煮,熬好湯再加入蛤蜊、櫛瓜、玉米、西紅柿、肉片和羅勒,氣味鮮明濃郁,盡現花香海味。

她在著手寫花卉食單之前已做過功課,大岳朝生長了許多天然香草,可惜沒被發現,她發現了檸檬香茅、荷蘭芹、迷迭香,百里香、鼠尾草、月桂葉等香草,但被這里的人視為雜草,不會運用,她如獲至寶的讓人都移到她的院子里種下了,搞得下人一頭霧水,不知自家小姐移些雜草種在院子里是何用意。

第四道是花丸子,串入馬蘭菊、馬郁蘭,讓絞肉更有層次,顯得芳香多汁。

第五道是用桂花做成的油醋來拌蟹肉和酥炸九孔鮑,再淋上桂花油,淡雅的桂花香會縈繞在口腔鼻息之間。

第六道做的是兩種口味的卷餅,第一種是在攤好的卷餅里夾入蒜香煎牛肉片和辛嗆的石蒜花、菜花;第二種是在卷餅里夾入魚脂度高的魚肉和口感脆的蝶豆花、馬齒莧,兩種卷餅是截然不同的風味。

第七道是花卉拌飯,將煮好的米飯拌入甜豆、山藥丁、孔雀草,撒上炸薏仁、松子,再澆淋洋蔥油蔥炖牛鹵汁,味道溫熱咸潤,入口鮮爽松香。

第八道做的是水梨炖排骨湯,用排骨、水梨、洋蔥、蒜頭、白胡椒粒炖煮,成品水梨清甜,排骨軟女敕,入口即化。

第九道是時果黃金魚,用炸鱸魚配上菠蘿丁、奇異果丁、隻果丁、香瓜丁,醬用百香果調制而成的,類似糖醋魚的做法,微酸的醬汁,中和了炸魚的油膩感,是一道下飯佳肴。

第十道是波蘿虎掌,虎掌是用豬膝韌和菠蘿一起紅燒,巧妙的利用菠蘿的酸味去油解膩,並且將挖掉果肉的菠蘿當作盛器,除了透過食材的熱度把菠蘿的香味給帶出來,還能有新穎的視覺效果。

最後是蜜桃杏仁甜湯,做法最為簡單,熬好糖水,用做好的杏仁女乃凍加入新鮮的切片水蜜桃即完成了一道甜湯。

李姮漱今日所做的十道菜品,不過是她花卉瓜果食單里十分之一的菜肴,隨著季節變換,四季能入菜的花卉瓜果各不相同,能做的變化百百種,而何泰山領悟力極高,一點就通,很快就對花卉瓜果入菜的原理有了了解,她相信假以時日,何泰山也能開發出嶄新的菜譜。

大廚房里飄香陣陣,引得許多下人聞香而來,李姮漱在大展身手做新菜色的消息在府里迅速傳開。

大功告成之後,李姮漱請了李雲樵、李老夫人、江靜芝、李善彬到宴廳品嘗,李佩兒是不請自來,打的主意自然是想伺機眨低李姮漱開發的花丼瓜果宴,江琳玥也不著痕跡的蹭到了廳里,隱身在下人之中,想看看李姮漱又在出什麼餿主意了,這樣大張旗鼓的。

李姮漱笑吟吟的請所有人入座,她越眾而出,盈盈施禮,清脆地說道︰「花丼不僅可以增添餐點視覺的美感,亦能提升香氣及風味,且這肯定是咱們李家獨門料理,他人要模仿也有一定的難度,且料理花卉是風雅之事,定能吸引文人雅客登門嘗鮮,定價亦可提高。」

這里的廚子未曾以花卉入菜過,自然無從下手,而前世她開的小飯館就常以有機鮮花入菜,加上前世人人追求養生、健康,因此極是受到顧客好評。而她想這里的廚子對花卉宴、瓜果宴還沒概念,因此她將價格都定好了,兩種宴席各有十道菜品,分為三種等級,第三等席面是十兩銀子一桌的銅宴,第二等席面是二十兩銀子一桌的銀宴,第一等席面一口氣跳到了五十兩銀子,名為金宴,且要預約。

如此高價的席面,前所未聞,令人咋舌,饒是李雲樵見多識廣也看得吸氣連連,懷疑誰會吃一桌五十兩銀子的席面?若是京城還有可能,可這里是錦州城,錦州城里會有人肯花五十兩銀子吃花吃果嗎?

然而,待他品嘗過李姮漱今日所做的盛宴之後,他立即有了信心,如此香氣芬馥的殊滋異味,肯定能讓人聞香而來,心甘情願的掏出銀子買單。只是他還是對定價五十兩銀子的金宴席有些不放心,想要將價格微幅下降些,認為四十兩較為恰當。

李姮漱道︰「物以稀為貴,任何人都吃得起那就不稀奇了,就是要只有少部分的人吃得起,那些個吃得起的人,炫耀起來才有意義。」

李雲樵讓她說服了,李姮漱看出李雲樵已認同她了,又接續說道︰「除了席面之外,我計劃在咱們于高祥寺周邊新開的飯館推出定食,抓住游客和庶民的錢袋。」

江靜芝很配合的問道︰「漱兒,何為定食?」

李姮漱道︰「在一個盤內有一樣肉類主食、米飯、湯品、三種小菜,茶、甜品,分量規格化,定價平民化,讓人人都吃得起,無須小二招呼,只要自個兒到櫃台點好餐點,自行取了餐之後便能自找位子坐。」

李老夫人听得瞠目結舌。「沒有店小二招呼,這樣能成嗎?」

李姮漱眨了眨眼,笑道︰「只要東西好吃,價格又平實,自然有人聞香而來,祖母信不過孫女兒的手藝嗎?」

李老夫人立即點頭如搗蒜。「我自然信你了。」

當李姮漱對未來的遠景侃侃而談時,江琳玥嘴角抽著,咬著牙,此刻她已十分肯定李姮漱絕不是重生,前世的李姮漱沒這生意頭腦,那一套又一套的規劃,沒幾分本事是絕對想不出來的。

可恨啊!李姮漱那死丫頭的前世也太厲害了,竟能想到以花卉和瓜果入菜,還想出那什麼定食的,瞧那李雲樵听得頻頻點頭,便知道李姮漱已在李家樹立了不可動搖的位置。

「姊姊想得如此美,要我說,如果遇上了天災怎麼辦?遇上了干旱或者水災,種不出花來,也收成不了瓜果,那該如何是好?咱們的酒樓飯館豈不是要關門大吉了?」李佩兒陰陽怪氣的提出了問題。

江琳玥立即在心中為女兒喝采。好問題,真是好問題!果然是她的佩兒,見識就是不一般!不像李姮漱那死丫頭那樣膚淺,只想到表面,急功近利的想立功,她的佩兒想的是長遠,如此高下立見,大家應該知道誰才是有腦子的了吧?

「父親,女兒也老早考慮到這一點,因此規劃了花卉瓜果大棚,可與蔬菜一塊兒種植,如此一來,寒冬來時也不怕沒有新鮮蔬菜吃了。

李雲樵是地道的商人,馬上來了興致,追問道︰「花卉瓜果大棚?那是何物?」

李姮漱講解了大棚種植,這些新奇的理論雖然听得眾人一愣一愣,卻沒有人反駁,尤其個罷樵兩眼放光,躍躍欲試。

「漱兒,你適才說的那些,盡快寫下來,爹要讓人著手去做。」

李雲樵才說完,咚地一聲,李佩兒竟莫名其妙的昏了過去,眾人都以為她在做戲,不想讓李姮漱出風頭,但在江琳玥的哭天搶地之下,江靜芝還是請了大夫過府。

診脈之後,是喜脈。

江琳玥當場愣住,李雲樵聞訊後氣得拂袖而去,下令不許江琳玥再接近李佩兒,讓李佩兒身邊的丫鬟婆子看牢了,免得江琳玥這教女無方的婆娘再帶壞了李佩兒。

李佩兒月復中的胎兒自然是在開雲寺那回與顧東盛懷上的。李姮漱想到前世,新娘若是帶球入門,那是最好的嫁妝,夫家求之不得,但古人的觀念可不是如此,這暗結珠胎的丑聞不勞她去散播,八卦總會自己長腳的。府里人多嘴雜,想必明天半個錦州城的人都會知曉李佩兒未嫁有孕的大丑聞了。

由于李佩兒已懷有身孕,李雲樵派人到房城顧家商議的決議,又將婚期提前了半個月。

一轉眼,李佩兒出嫁的日子很快來臨,李雲樵對她還有氣,嫁妝十分普通,只有十二抬,可以說是全然不給李佩兒面子,連中等之家的女兒出嫁,嫁妝都有二十四抬起跳,貧者也有十六抬,給李佩兒十二抬的嫁妝形同將她掃地出門。江琳玥縱有萬般不甘和怨氣,卻也毫無辦法,如今李雲樵對她是油鹽不進,她想見他一面比登天還難,沒有機會再對他吹枕頭風。

李佩兒出嫁之後,李家的風似乎清爽多了。

花卉蔬果宴已在李家的酒樓開賣一陣子了,成績斐然,訂單最多的是要價五十兩銀子的金宴席,預約已排到半年後了,形成了有錢也吃不到的盛況,與當初李姮漱的預言不謀而合,李雲樵因此更信任她了。

高祥寺周邊的平價飯館已裝修好了,一共有六間,李姮漱開發出的日式定食共有八套,主食分別為牛、羊、雞、豬、魚、鴨、河鮮、素食,主食不同,其余小菜、甜品等都相同,但每日的小菜、湯品、甜品都會換,李雲樵很快發現此種模式可以節省人力,不必顧跑堂的伙計,客人自行點餐、取餐、收餐,只要顧用廚子和打雜洗碗工即可。

李姮漱很想看她一手打造的平價飯館營運,看看這里的百姓被她導入快餐文化,但她的婚期轉眼到了,她來不及看高祥寺周邊熱鬧起來。

出嫁的前一日,江靜芝來到李姮漱房間,塞給她一本房事寶典,她努力的研究到了半夜,沉沉睡了過去。

在夢里,她和顧紫佞有了夫妻之實,他就像畫冊上那般與她翻雲覆雨,他的身體也像畫冊里的男子那般有肌肉,她猜想他有練過,他一定有練過……

「有練過……你一定有練過……」

「姑娘,誰有練過?」

听到喜秋的聲音,李姮漱醒了大半,她倏地坐了起來,想到自己竟作了春夢,對象還是跟顧紫佞,她耳根子都燒了起來。

喜秋沒察覺到主子的不對勁,只欣喜地道︰「姑娘,該起來洗漱了,夫人交代讓姑娘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接下來怕是沒時間給姑娘進食。」

李姮漱定了定神,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她快要可以見到兩個月不見的顧紫佞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會那麼想他,若不是做花卉宴、瓜果宴和定食來分散注意力,她肯定沒法熬過這兩個月的相思之苦。古人不能打電話,又沒視訊,也沒張照片可以解相思之苦,遠距離戀愛實在不行啊。

「姑娘,您又在神游太虛了?」喜秋輕聲提醒道︰「姑娘今日可不能再不專心了。」

喜秋伺候著李姮漱沐浴更衣,換了吉服,紫蝶、小晴送來早膳,沒有湯湯水水,都是易食又有飽足感的膳食,李姮漱一早起來沒有胃口,還是勉強自己吃了一些。她知道,下次進食可能是晚上了。

天才亮,江靜芝領著蘇嬤嫂和幾個婆子進來了,都是江靜芝精挑細選的婆子,她們經驗豐富,分別給李姮漱梳頭、開臉、化妝,最後江靜芝親自給她戴上了鳳冠。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你嫁進顧家就是顧家的人,往後當以夫家為重。娘如今已在府里坐穩了位子,你爹也待我像從前那般,你無須牽掛娘家之事,做好你夫君的賢內助,趕緊生個大胖兒子,你的位子便也牢靠了。」

江靜芝殷切叮囑,李姮漱有現代人的思想,雖然不認為生個兒子就是一輩子的依靠,但她還是順從的點了點頭。「我明白,娘放心,我會做得很好。」

江靜芝忍不住眼角濕潤。「娘相信你會做得很好,娘作夢都想不到還能有這一日,能夠親手為你戴上珠冠,娘太開心了,如果不是你,娘如今還病著、躺著……」

李姮漱執起江靜芝的手。「那些都過去了,娘不要再想了,以後的日子才重要,待日後善彬光耀門楣時,還有的是娘開心的日子。」

「好、好,娘不會再想從前,只會想著以後美好的日子。」江靜芝將紅羅蓋頭輕輕蓋在李姮漱珠冠上。吉時已到,喜娘扶著她緩緩走出去,陪嫁的喜秋、紫蝶、小晴跟在後頭。

李姮漱讓喜娘扶到了正堂,拜別了李老夫人和李雲樵、江靜芝,讓李善彬背著出了府門,彎身坐進花轎里,同時,鑼鼓響起,鞭炮齊鳴,花轎也緩緩抬起前行了。

李家的下人都擠在門口看自家小姐風光出嫁,人群之中,有一雙眼楮幾乎快瞪掉了眼珠子,那便是江琳玥。

江琳玥什麼也不看,就緊盯著那大紅箱籠,足足一百二十抬的嫁妝,數不盡的貢緞絲綢和首飾妝奩,金銀、寶石、翡翠、珍珠、瑪瑙,應有盡有,言明了李家對這嫡女的珍視程度,無限風光。

江琳玥想到自個兒親女佩兒那寒磣的嫁妝,既悲憤又心疼,佩兒後來來信,訴說因嫁妝不夠體面遭夫家奚落,縱然懷有身孕也沒人重視她,連下人也不當她是少奶奶,種種被冷落的遭遇讓她對李姮漱的恨意更重了。而與前世天差地遠的現況也讓她不能平衡,每日每夜她都在詛咒李姮漱,可李姮漱卻越過越好,讓她不能接受。

所以,什麼都不能做的她,決定在李姮漱的大喜之日觸她的霉頭!

江琳玥從袖里拿出了預藏的匕首,揮刀剌向旁邊的人,左一刀、右一刀,她瘋了似的隨機剌人。

驀地,尖叫聲四起,受傷的人血花四濺倒在地上,足有五人之多,有兩名高頭大馬的家僕制住了她。

「放開我!放開我!」江琳玥不斷掙扎。「我還沒殺夠!我要殺了你們!把你們全殺了!」

李雲樵聞訊趕來,氣急敗壞。「把這瘋婆娘關進柴房!沒我的允許,不許放她出來!」

他原來對江琳玥還有一絲情分,如今已蕩然無存。

李姮漱在新房里等了許久,外頭的熱鬧還是未結束,顧紫佞更是不見蹤影,也未派人來與她轉達什麼話。

打從她跨過火盆,進了顧家大門,除了在顧紫佞挑起她的紅蓋頭時,兩人目光對視了一眼之外,他便去應酬賓客了。而且他面色看起來如常,半點也沒有對她依依不舍的感覺,難道他都不想她嗎?還是在這未見面的兩個月里發生了什麼事?

正在胡思亂想,一名丫鬟進來了。「奴婢平兒,二爺道二少奶奶人生地不熟,讓奴婢先過來伺候,敢問二少奶奶可要洗漱沐浴?奴婢去備熱水。」

李姮漱一身黏膩,求之不得,連忙點頭。「麻煩你了,平兒。」

平兒福身退下,很快讓兩個婆子抬了熱水進來,淨房就設在喜房後面相連的梢間,很是方便,李姮漱對這點很滿意。

喜秋伺候李姮漱沐浴,沐浴後,換上寬松舒服的大紅織錦鍛繡服,絞干發後,梳了個簡單的發髻,回到房里,平兒已備了膳食。

「今日賀客眾多,二爺擔心二少奶奶餓了,讓二少奶奶先吃點東西。若是累了,便先歇著,二爺回來自會喚醒您,奴婢就在外間,二少奶奶若有吩咐,喚奴婢一聲便行。」

李姮漱笑著點頭。「有勞你了。」

平兒又道︰「二爺說枕頭下有封給一不^奶奶的信,讓二少奶奶看了再歇息。」平兒告退了,李姮漱心里暗喜,心頭的疑雲盡散。

顧紫佞對她這麼體貼,處處為她著想,想來應是沒有什麼事,是她多心了。

李姮漱吃了六分飽,吩咐喜秋、紫蝶、小晴下去用膳洗漱,她們三個也跟著她累了一天,讓她們全去歇著,外間有平兒守門就足夠,她自己則迫不及待撲身去翻枕頭下的信。李姮漱心跳一百的打開信紙,上面只有一行字——「等著,今夜不會放過你」。

一瞬間,她雙頰通紅,渾身發熱,畫冊上的圖頁浮現在她眼前,一顆心頓時不受控制的怦怦亂跳起來。

房中紅燭高燒,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約莫過了快半個時辰,房門總算被推開來,且似乎有人被架著回來了。

「佞弟,你喝多了,快歇著吧,為兄去替你送送賓客。」

李姮漱早已放下了帷幔,她在帳里不敢動,假裝已經入睡,直到那自稱為兄的人關上房門離去。

要命,他是喝醉了嗎?不會已經倒下了吧?還說什麼不放過她的大話,害她白白期待了半天……

雖然洞房花燭夜的期待落空是挺失望的,可她也不能讓他趴在桌上睡,扭了頸子可不行。

李姮漱悄悄打開帷幔想看看外面的情況,不想,一個身影卻惡虎撲羊似的朝她撲了過來,她驚呼一聲,慌亂之間,他順勢將她壓在床上,還直接架高了她雙手,令她動彈不得。

「你沒醉?」李姮漱瞪著懸在上方那張似笑非笑的俊臉,為之氣結。

顧紫佞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她,勾唇一笑。「不裝醉又如何月兌身?」

李姮漱嬌嗔地說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什麼猛獸對我撲過來……」

顧紫佞低笑著湊近她耳邊,「不是猛獸,是禽獸。」

接下來的時間里,顧紫佞充分演繹了什麼叫禽獸……不,是禽獸不如!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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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新媳婦兒的悠閑生活

翌日,李姮漱饒是渾身疼痛還是讓喜秋給喚起了,她這個新媳婦兒要給公婆敬茶,還要見過夫家人,可不能賴床。

喜秋伺候主子洗漱,給主子更衣時,見到主子滿身青紫,面色一白,目瞪口呆地道︰

「難道成親就要如此?那奴婢可不敢嫁人了……」

見喜秋嚇得不輕,李姮漱啼笑皆非,不過心里也是有點埋怨顧紫佞怎麼下手不輕點,只顧著自己取樂,幸好古人的衣服都密密實實,不然她要怎麼見人?

顧紫佞已經神清氣爽地著裝好在外間等李姮漱,昨夜是他穿越來後第一回發泄,累積了許久的精力全用在李姮漱身上,也沒拿捏力道,又廝纏著她要到了大半夜,直到把她累得沉沉睡去,他方才休戰,而晨起無可避免的又要了一回,此刻真真是身心都得到滿足了。

他這才知道,原來逢場作戲、露水姻緣與自己心愛的女子歡愛是那麼不同,那些一夜風流的女子,完事只有空虛之感,與心愛的女子在完事後那滿足的感覺猶如天壤之別。

前世未曾動過男女之情,此刻他再也不會嘲笑愛情了。現在的他,想向他前世的好友齊飛揚說一聲對不住,曾經嘲笑他的愛情,而這一世,心有所屬的他不會再踫別的女人了。

顧紫佞眸里帶著笑意,一見李姮漱出來便笑容滿面地扶著她的縴腰,柔情密意的說道︰「走吧,這麼美的媳婦兒,我迫不及待要讓大家羨慕一下了。」

今日的她一襲淺紫紗裙,裙擺千瓣蓮,更顯得風韻清麗獨特,也與他一襲紫色錦袍十分相配。

他的笑容分外爽朗迷人,李姮漱不禁抿嘴淺笑。她的夫君如此俊朗,夫復何求?

兩人攜手到了正堂,廳里坐了兩排,李姮漱倒是淡定,舉止落落大方。

說起來,顧家的人,李姮漱大半都認得,顧老夫人、顧家家主顧天城、主母孟氏、顧敏敏,以及二房的顧東盛,這些她都見過。至于沒真正打過照面的顧家長子顧紫仁,以及他的繼室章嫻雅,一對顧紫仁過世發妻生的雙胞胎顧敏、顧捷,其實也在紀錄片里看過,對他們並不陌生。

至于二房的顧榮城跟奉氏,是原主的公婆,他們在紀錄片里戲分極重,她對他們印象深刻,刻薄又小眉小眼的奉氏將原主整得極慘,可以說是個百分之百的惡婆婆。

不過,現在她很高興奉氏是惡婆婆,李佩兒嫁給了顧東盛肯定是飽受折磨,正應驗了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眾人早已等候多時,顧敏敏一見李姮漱現身,立即嚷道︰「我可把漱姊姊給盼來了!我不管,漱姊姊今兒個肯定要給我做點好吃的!」

顧紫佞板起面孔。「沒大沒小,現在要叫二嫂,且你二嫂嫁進咱們顧家不是為了給你做吃食,是要來讓我疼的,不許你再讓你二嫂給你做吃食,不然有得你瞧。」

顧老夫人頓時慌了手腳。「哎呀!這可怎麼辦才好?我才想讓漱丫頭做那聞名已久的花卉宴、瓜果宴給我嘗鮮哩,佞兒這麼一說,倒叫我不知如何開口了。」

孟氏面色尷尬地道︰「娘啊,讓您別說,您怎麼還是說了?這樣讓新媿婦兒多為難啊!」

顧老夫人輕哼,「你不是也想嘗嘗花卉瓜果宴嗎?就別口是心非了。」

李姮漱噗哧一笑,不知如何開口,這不是都拐個彎開口了嗎?

「祖奶奶和母親要吃,媳婦兒焉有不做之理?當然要盡孝道。」她淺笑盈盈地說道︰

「擇日不如撞日,若是有食材,今日我便做一席花丼瓜果宴,當做我的入門禮。」

顧敏敏兩眼放光,第一個跳起來歡呼。「我也老早就想品嘗花卉瓜果宴了,只是爹娘說什麼都不允許我再去錦州城玩,怕我去打擾二嫂。我幾個好友,林府的千金、何府的千金、布莊的千金,她們通通都已去錦州城嘗過鮮了,听她們顯擺,就我一個人搭不上話,實在拽氣。」

李姮漱朝她眨眼,「今日我這創始始祖親自做給你嘗鮮,足以跟你的閨蜜們炫耀了吧?」

顧敏敏孩子性重,馬上跑過去抱住李姮漱。「二嫂最好了!」

李佩兒將手里絲帕捏得死緊,看向李姮漱的目光很冰冷。

李姮漱一嫁進來就大出風頭,人人都捧著她。而她進門時,冷冷清清的,別說顧老夫人忽視她了,還不受公婆待見,顧東盛也不管她有孕在身,找她就是想做那檔子事,對她沒冇一絲體阽,令她厭惡至極。

兩相對比,苦澀之意瞬間席卷了全身,她李佩兒原來在李家是過著嫡女的生活,備受寵愛,怎麼會落到如今的境地?她究竟是做錯了什麼?

這一切都要怪她姨娘,若不是那場詭計,她也不會失身于顧東盛,落得暗結珠胎、倉皇出嫁的結局。

她還沒對顧紫佞死心,嫁進顧家之後,見他的機會多了,又時時見他在商場上展現的霸氣能力,這使得她對他的心意更甚從前。

可現在,他看李姮漱的眼神那麼溫柔,就像什麼都依她似的,這在她原本就不平靜的心頭又點起了一把火。

李姮漱憑什麼,她何德何能擄獲了顧紫佞的心,姨娘說她是顧家命中注定的主母,她是顧紫佞板上釘釘的妻子,她會一生富貴,享受錦衣玉食,她都信以為真了,但她姨娘說的沒有一樣成真,她真是恨死她姨娘了。

現在她知道,姨娘已在李家失了勢,不可能再幫到她,她想要過好日子就得靠她自己,她不能再任性,不能再擺高姿態,她必須向李姮漱服軟,在李姮漱面前伏低做小,等李姮漱接納了她,到時她再利用李姮漱接近顧紫佞,等她和顧紫佞生米煮成熟飯,顧東盛肯定會休了她,而她也能名正言順的到顧紫佞身邊,縱然不能做正妻,做個平妻也行……至于月復中的胎兒,她當然不會生下來,她壓根不想生顧東盛那沒用的東西的孩子,她會設法滑胎,這孩子一定不能留!

李姮漱靠著廚藝,輕易就得到顧家三個吃貨——顧老夫人、孟氏和顧敏敏的喜愛,她的新婚生活過得如魚得水,比在李家還自在。平時顧紫佞去商行時,她就開發菜色、開發食單,看看還能以古代的食材做出什麼新穎菜色來,又或者發掘這里的人還沒發掘到的食材,

一點也不無聊。而顧紫佞從商行回來就是他們的夫妻時間,兩個人膩在一起,有時他會帶她出去上館子,有時去游河,有時只是在寢房里,她躺在他腿上,他念風月小說給她听,而夜里,自然是兩人的親密時間了,打從成親以來,他沒有一夜不要的……

「姑娘,二姑娘來了。」小晴進來通報,撇著嘴角,臉色很是不屑。

經過了開雲寺之事,她們三個陪嫁丫鬟都有個共識——玥姨娘和二姑娘都是要害主子的人,不可不防。

而此刻,在她看來二姑娘會來找主子,肯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跟她說不見,讓她以後都不必再來了。」李姮漱懶洋洋的躺在榻上嗑瓜子看風月小說,眉眼不抬的吩咐。

顧紫佞從書坊給她搬來一大箱的風月小說讓她打發時間,她看得津津有味,深覺古人也是挺有想象力的,一點都不輸現代的羅曼史。

「是!」小晴很高興的領命而去。

李姮漱知道李佩兒沒那麼好打發,她已有心理準備,果然听到了爭執聲,沒一會兒李佩兒就不管不顧的沖了進來,小晴氣急敗壞的在後頭追著。「我都說了姑娘不見你,你不能進去……」

李姮漱眨了眨眼眸。「不打緊,讓她進來,你下去守門吧。」

「姊姊為何不見我?」李佩兒一進來就怒目相向地興師問罪,看到李姮漱一派佣懶的躺著,雪白皓腕上戴著迭翠百蝶手環,發髻上一支點翠蘭花發簪,一支綠雪含芳簪,身上一襲淡紫色的新式香茵裙,將她襯托得宛若百花仙子一般,整個人貴氣得很,儼然是個好命的貴富少奶奶模樣,又看到寢房又大又舒適,繡著湖光山色的絲綢屏風,瑞獸香爐上淡香裊裊,美人榻旁邊的茶幾上用的是整套的蘭花白瓷,入眼所及的東西都是上品,令她不由得眼紅。

「我為何要見你?」李姮漱緩緩將書放下,眼角微微上翹。

李佩兒整張臉十分黯淡,看她臉色便知道她過得不好,胎兒都幾個月了還是不顯懷,可能是營養不良的緣故。

「咱們姊妹十幾年了,如今都嫁入顧家,做妹妹的只是來問候姊姊罷了,姊姊何以拒人千里之外?」李佩兒近乎尖銳的質問。

李姮漱坐了起來,扭扭頸子,伸伸懶腰,這才懶洋洋的看著李佩兒說道︰「因為我知道你不只來問候那麼簡單,你還有別的目的,我不想被你設計、被你利用,索性不見你。怎麼,還有問題嗎?」

李佩兒一愣,這死丫頭,怎麼知道她別有目的?不過現在不是和李姮漱撕破臉的時候,她咬著嘴唇,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姊姊誤會我了,我對姊姊能有什麼目的,咱們一起長大,我又何時設計過姊姊,利用過姊姊了?」

「什麼目的啊?」李姮漱甜甜笑著。「恐怕是還在垂涎我的夫君吧。」

李佩兒像被雷劈到似的不會動了,李姮漱怎麼知道她對顧紫佞還有想法?就算察覺到也不該如此直白的點出來啊!李姮漱的腦袋被人踢了吧?她怎麼會——怎麼會直接說了出來?

「被我說中,所以無話可說了,是吧?」李姮漱嘆了口氣。「所以我都說不見你了,你非要闖進來,如今難堪了吧?」

李佩兒好像還以為能夠拿捏她,以為她不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她就跟她玩直球對決,嚇死她。

好半晌後,李佩兒才定了定神,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說道︰「姊姊這誤會可大了,我怎麼可能對姊夫有什麼非分之想,更別說他還是我夫君的堂兄了,姊姊莫再有如此荒唐的想法,咱們姊妹是自己人,應該要互相扶持、互相幫襯才是。」

李姮漱笑了笑。「我沒有需要你扶持的地方,也沒有需要你幫襯的地方,你們二房寄生于顧家,可說是顧家的米蟲,你能扶持我什麼?況且咱們嫡庶有別,還是不要來往的好,免得別人以為我跟你一樣是庶女,那就不好了。」

她知道李佩兒最介意庶女的身分,故意再提,要氣氣李佩兒,逼李佩兒現形。

果然,李佩兒忍不住了,大聲對李姮漱咆哮道︰「你閉嘴!要不是你,我怎麼會落得嫁給顧東盛的下場,你說!當日在開雲寺,你究竟是使了什麼詭計將我弄到你房里的?又用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讓我昏迷,你是怎麼指使顧東盛玷污我的,你跟他是不是早有苟且,他才會听你的,今日你非給我說個清楚不可!」

李姮漱贊嘆不已,她真是佩服李佩兒顛倒黑白的能力,明明是江琳玥一手設計的,現在成了她是主謀。

李佩兒正在破口大罵時,顧紫佞回來了,他面色鐵青,一字不漏的將李佩兒對李姮漱的謾罵听得一清二楚。

「李佩兒!」顧紫佞大步越過李佩兒,如天神般的站在她面前。他面色寒凝,眸里寒光讓四周的溫度都下降了。「你再敢擅闖我暮雪閣,對我的漱兒無禮,我便會讓你在顧家無容身之處,讓你被顧家掃地出門,讓你變成世上最狼狽悲慘之人。我顧紫佞說得出做得到,你好自為之,不要流落街頭了再來後悔!」

李佩兒驚得吞了吞口水,顧紫佞那毫不留情的教訓讓她心中更像百蟺食心般難受,有什麼比讓心上人無視更悲慘的?她忍不住難堪的奪門而出。

李姮漱笑吟吟的拍起了手。「還是夫君有用,夫君出馬,萬夫莫敵,我看她以後肯定不敢再來了,我可以好好看會兒書了。」

她又拾起了書,顧紫佞在她身畔坐下,他一只手環住她柔軟的綿乳,一只手抽掉她手中的書,將她抱了起來,幾個大步將她放在床上,自己則開始寬衣解帶。

李姮漱莞爾地笑睇著他。「你不會吧?大白天的,白日宣婬……」

顧紫佞赤身的放下帷幔,欺身壓上了李姮漱。「我這叫珍惜光陰,你快快懷上我的孩子,我才能安心。」

這一日,李姮漱讓人采購了五十斤葡萄,特別指定要紫紅色的成熟葡萄,預備醭制紅葡萄酒。顧紫佞听聞紅葡萄酒便是歸雲曾請他品嘗的紅酒,頓時來了興致,說什麼也要在旁觀看釀制過程,自然了,李姮漱只是技術指導,動手的是廚房一大票丫鬟婆子。

「首先,用剪子貼近果蒂處把葡萄一個個地剪下來,可以留一點果蒂,以免傷了果皮,千萬不要用手去揪葡萄,揪下葡萄就可能傷到了果皮,凡是傷了果皮的葡萄放到一邊去,不能采用。」

李姮漱耐心的等五十斤葡萄都剪下來之後才進行第二步驟。

「把剪好的葡萄沖洗干淨後用鹽水浸泡一會兒,再用清水沖洗一遍,再把水瀝干。」

「把葡萄倒在盆里,用手把它們一個個捏碎,將葡萄皮、葡萄籽和果肉全都留在盆里,按照六斤葡萄一斤白糖的比例攪拌均勻,等白糖完全融化以後裝在洗干淨的甕里,這時要注意,不要裝得太滿,要留出三分之一的空間。」

葡萄在發酵過程中會膨脹,會產生大量氣體,如果裝得太滿,葡萄酒會溢出來,不過這些下人們無須知道,她便沒說了。

顧紫佞見拌了白糖的葡萄一一裝甕之後問道︰「這樣就好了嗎?」

李姮漱微微一笑。「約莫二十來天就可釀好,釀的時間越長,酒味越濃,葡萄酒釀好以後,放的時間越長,酒味也會越濃,單看各人的喜好。若是不喜歡太濃的紅酒,二十來天就開甕濾渣,就是把葡萄酒釀好以後,把葡萄籽、葡萄皮和發酵後的果肉都濾掉,這便大功告成了。」

「所以,現在還不能喝?」顧紫佞不置可否的問道,一副超然的表情。

李姮漱笑吟吟地道︰「不能。」

顧紫佞環住她的肩。「那你要做點什麼好吃的來彌補現在的空虛?」

李姮漱眼里笑意濃濃。「你喲,是被敏敏傳染了嗎?」

她見此時是午膳後兩個時辰,等于下午三、四點,她便想到了做甜甜圈。甜甜圈簡單易做,還可以有無數的變化,能搭配各種糖霜、水果、抹醬,松軟綿密,老少咸宜。

李姮漱信手捻來,做了十種口味的甜甜圈,分別是紫薯、甜桃、南瓜、蜂蜜、黑糖、紅豆、芝麻、花生粉、檸檬糖霜、核桃,派人給顧老夫人、孟氏、顧敏敏各種口味各送一份,顧紫佞已經在她邊做時邊吃了個盡興,正好青木來報,說商行里有事,他便又包了十個甜甜圈走人了。

李姮漱讓喜秋裝了三十個甜甜圈帶回暮雪閣,反正顧紫佞說了可能不回來用晚膳,她打算泡壺好茶配著甜甜圈,悠閑的看看書。晚膳就免了,等顧紫佞回來再一塊兒吃消夜也不錯。

當她離開時,大廚房的幾個廚娘很有學習精神的按照她教的步驟在炸甜甜圈,陣陣炸食的香味傳來,連她都覺得饞了。

「嬸嬸!」

李姮漱一出大廚房就看到一對可愛的哥兒擋在她面前,是顧紫佞兄長顧紫仁的雙胞胎兒子,顧敏、顧捷。

他們九歲了,據說習武學得比讀書好,兩個人都一副頭好壯壯的樣子,平時飯量也不小。

李姮漱前世就喜歡孩子和動物,看到他們一左一右跳出來擋住她的去路,相當萌,便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彎身揉揉他們的頭道︰「你們好啊,敏兒、捷兒。」

她在紀錄片里看到過,顧紫仁的繼室章嫻雅對這兩個孩子並不好,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因此章嫻雅都過門五年了,孩子們還是跟她不親,而她也一直沒懷上孩子。

這時候的章嫻雅還不知道她自己是不孕癥,她厭惡繼子,一心想生自己的孩子來繼承家業。

前世章嫻雅因故被顧紫仁休了,這一世不知道會否相同?至于被休的原因,因為原主當時的處境很是淒慘,自顧不暇,在紀錄片里並沒有完整呈現,因此她也不知曉原因。

「嬸嬸,您可知道廚房里在炸什麼,很香!」顧敏朝著廚房窗子的方向用力嗅聞,鼻翼還動了動。

李姮漱笑逐顏開。

連在炸東西都聞得出來,果然是有遺傳的吃貨基因保證。

她微微笑道︰「嬸嬸適才在炸一種名為甜甜圈的點心,你們想吃嗎?」

顧敏、顧捷同時用力點頭。「嗯!」

李姮漱讓喜秋由食籃里取出四個甜甜圈,讓他們一手拿一個,此時的甜甜圈已經不燙了,拿著沒問題。

兩個哥兒正是長身子的年紀,一個人兩個恐怕還不夠填牙縫哩,不過也不能給他們吃多了,離晚膳飯點也不遠了。

「謝謝嬸嬸!」兩人拿到吃食,心滿意足的跑開了。

李姮漱主僕兩人回到暮雪閣,一身油煙味,先是洗漱更衣,然後她舒服的在榻上躺下,紫蝶已將甜甜圈挑了五種口味盛盤,也泡好了茶。

「留十個給姑爺,其余的你們四個分一分吃了吧。」

除了喜秋、小晴、紫蝶之外,平兒現在也成了她的貼身丫鬟,與其他三人輪流伺候他們夫妻起居。

李姮漱慵懶地半靠在引枕上,打開看了一半的風月小說,一邊吃茶一邊吃甜甜圈,不想,平兒來報,說是大少奶奶來了。

李姮漱坐了起來,覺得莞爾。難道章嫻雅是听說了有甜甜圈這道點心,登門來向她要甜甜圈?因為紀錄片的影響,她先入為主的不喜歡章嫻雅,可對方身分總是她大嫂,她還是得以禮相待。

李姮漱起身相迎,面上帶著可掏笑容,不想,迎進來的章嫻雅卻是一臉怒容。

「弟妹!你為何沒經過我同意就隨意讓兩個孩子吃東西?你是想討孩子歡心,證明你是好嬸嬸,而我是壞心眼的繼母,還是想害我?若他們吃了點心吃不下晚膳,又或是吃壞了肚子,夫君怪到我頭上,你能承擔嗎?再怎麼說,我也是兩個孩子的嫡母,你要讓孩子吃東西,不需要問過我嗎?」

章嫻雅咄咄逼人的指責,李姮漱莫名其妙的听了半天,這才了解原來章嫻雅是來找茬跟給她下馬威的。

說起來,她嫁進來之後,被顧老夫人、孟氏、顧敏敏捧著,極少與章嫻雅接觸,他們每一房都是分開用膳,平時也踫不到面,只有去向顧老夫人那兒請安時,偶爾才會遇到章嫻雅。而她只要去向顧老夫人請安,一定會狗腿的帶上自己做的點心,所以顧老夫人一見到她,注意力就會在她身上,自然會冷落同去請安的章嫻雅,她猜想自己是如此和章嫻雅結怨的。

另一方面,顧紫佞在經商方面的才能比顧紫仁出色,外頭傳言甚囂塵上,都說顧紫佞才是顧家的接班人,這麼一來,她就成了下一任顧家主母最可能的人選,章嫻雅也可能因此把她恨上了。

李姮漱不想與之糾纏,浪費時間,正打算說聲對不住了事,不想,一個地獄來的聲音卻在門口冷冽的響起。

「嫂子!你為何沒經過我同意就隨意到我暮雪閣來,你是想討我的打,證明你在顧家不足輕重,而我媳婦兒在顧家是舉足輕重,還是想害我?若你將我媳婦兒罵哭了,又或是惹得她不開心,祖母、爹娘問責下來,你能承擔嗎?再怎麼說,我媳婦兒也是顧家明媒正娶而來,你隨意登門興師問罪,不需要問過我嗎?」

顧紫佞說完,人已走到了李姮漱身邊,伸臂環住了她的香肩,而章嫻雅不只听得一愣一愣,還看得一愣一愣。

他——他這是在說什麼?是把她的話模仿一遍,用她的話來堵她嗎?

章嫻雅咬牙切齒地道︰「好啊!你對我如此不敬,我就告訴你大哥去!」

顧紫佞霸氣十足,想也不想地道︰「請便。」

章嫻雅怒氣沖沖的拂袖而去,李姮漱將頭靠在顧紫佞臂邊,露出甜甜的微笑。

她的夫君好可靠,她的夫君好棒棒,及時出現,為她出氣。

顧紫佞將李姮漱摟到自己身前,眼神深沉,板起了面孔,擲地有聲地道︰「听著!那個女人,無須對她客氣,反正我對我那便宜大哥顧紫仁沒有感情,對顧家也沒有留戀,若你想,我們隨時可以分家出去,不必再與他們見面,我也可以不拿顧家一毛錢,我若自行經商,養活你絕對沒問題。」

其實他老早想分家出去各過各的,前世他一個人,府里他最大,都听他的,什麼宅斗內斗,狗屁倒灶的事都沒有。這一世,有這麼多家人真是煩,要敬長輩,要遵守什麼長幼有序,對章嫻雅那種無知的女人還要敬她一聲大嫂,他想到就煩,自然也不願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委屈。

「我當然相信你。」李姮漱揚起了嘴角,此刻她心情很好,她環住顧紫佞的腰道︰「可是,只有我們兩個自己出去住多無趣啊,我喜歡和祖母、婆母和敏敏住在一塊兒熱熱鬧鬧的,听她們每天為了好吃的吹捧我,多有成就感啊。等我想分家時,我再跟你說,到時你再帶我走。」

顧紫佞撇了撇唇,眼神一點一點加深。「既然你如此說,那也只好依你,不過,若你受到任何委屈都得立刻告訴我,屆時咱們立刻分家單過。」

「我肯定不會讓自己受委屈,所以有什麼事肯定都會告訴你。」李姮漱笑吟吟的挽住他的手臂在榻上坐下,淺笑著為他斟了杯茶,又遞上一個甜甜圈給他消氣。

前世她很獨立,生活大小事一手包辦,從來不知道原來有個男人可以倚靠的感覺這麼好,顧紫佞不僅僅是可以倚靠,他貨真價實是她的靠山。

「對了,有件事和你商量。」李姮漱甜甜一笑,彎了彎眼角,又遞上一個甜甜。

顧紫佞抿了口茶。「說什麼商量,你明知道我什麼都會答應你。」

李姮漱興沖沖地說道︰「我想把喜秋許配給青木,你覺得如何?」

喜秋前世為原主受了太多苦,她說過這一世要好好補償喜秋,為她找個良配,而青木就是她觀察許久的良配,且她發現兩人對彼此都有意思,愛情在生活中悄悄萌芽,她這個當主子的當然要出面做紅娘。

「這種小事何需問我,你做主便是。」顧紫佞有些失笑,以為她要商量的是什麼大事,原來是這等芝麻小事。

李姮漱理所當然地道︰「雖然是小事,可青木是你的貼身小廝。」

在古代,下人的婚事都是小事,主子要怎麼安排,下人可沒置喙的余地。

顧紫佞不甚在意地道︰「而你是他的主母,自然有權決定他的終身。」

「那我就著手去進行嘍?」李姮漱揚起嘴角,欣喜地道︰「喜秋嫁了人,還能繼續留在我身邊,若我們都懷了孩子,還能一起養孩子……」

听到孩子兩字,顧紫佞的視線停在李姮漱平坦的小月復上,她說得興高采烈,沒留意到某人眼神變了,直到顧紫佞擱下杯盞,將她抱了起來,她才警覺到自己不經意間挑動了他的……

冤枉啊,大人,只是順口說到了孩子,她一點兒也沒有要挑逗他的意思,怎麼就糊里糊涂讓他給抱上床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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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30 00:11: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紅酒問世

李姮漱穿越來不久即發現大岳朝尚未有豆腐問世,她是閑不住的人,深覺豆腐的各種料理只有她知道太可惜了,等待葡萄酒熟成的時間里,她開始著手做豆腐。

要知道,做豆腐不是什麼輕松的活,從選豆,再來浸豆、磨豆、濾漿、煮漿、點漿、壓制、成型,這些都是體力活,制作過程辛苦,又不像現代有部分機器設備可以取代人工,每個步驟都要消耗體力。

李姮漱未曾親自做純手工豆腐,在現代都有與她配合的有機豆腐小農商家,因此她也不知道做得成做不成,為免失敗,這回她先在暮雪閣的廚房試做少量的豆腐,雖然有四個貼身丫鬟跟著,但她親力親為,什麼都要自己來。

喜秋實在看不下去,叨念道︰「要怎麼做,姑娘吩咐奴婢就是,老是自個兒動手,可要把手給弄粗了,姑爺若發現肯定要怪罪奴婢等人了。」

「我才要說你哩。」李姮漱反過來板起臉來說道︰「我不是說了,讓你這陣子不需跟著我伺候了,專心去備嫁,有小晴、紫蝶、平兒跟著我即可,你怎麼又不听話了?」

「奴婢也沒什麼要繡的東西,青木說,簡單就好,他不想我傷眼力。」喜秋羞澀地說道。

她以前對男人沒什麼心思,也沒想過要嫁人,李府里更沒有入她眼的人,她想一輩子跟

在主子身邊伺候就心滿意足了。可隨主子來到顧家之後,青木時不時就送她小東西,有時候是胭脂水粉,有時候是點心鋪子的吃食,還會搶著幫她干活,人非草木,她也感受到了青木的情意,主子提了要將她許配給青木,嫁人之後還能留在主子身邊伺候,也一樣住在暮雪閣里,另外給他們小夫妻安排了一處寬敞的小院落,連孩子的房間都預留了,叫她怎麼不感激在心頭?

「喜秋姊姊可好了,有夫君的疼愛,真是羨慕死我們了。」紫蝶打從心里羨慕,能像喜秋這樣,嫁人了還一樣待在熟悉的環境是再好不過了。再說青木的外表不但是小廝里拔尖的,又是顧紫佞跟前說得上話的,將來前途無量啊,她們都想有類似的良配。

「你們也別眼紅了。」李姮漱笑吟吟地說道︰「我正在物色對象,等你們年齡到了,我再一個一個的把你們嫁出去。」

小晴笑嘻嘻地說道︰「那麼下一個就輪到紫蝶姊姊了。」

李姮漱面不改色的道︰「如此,我娘在我嫁前給我看的那本畫冊,先傳給喜秋,再傳給紫蝶,跟著給平兒,最後給小晴。」

小晴好奇道︰「姑娘,那畫冊上頭畫了什麼,不能先給我們看看嗎?」

喜秋聞言,臉都快燒起來,她曾在主子床上收拾被褥時不小心看到,看得她臉紅心跳,急忙再用被褥蓋住不敢再看。

說說笑笑間,已磨好了豆漿,在大木桶里放進紗布,將豆漿舀進桶里濾漿,待將水分擠出,剩下的便是豆渣了。

將濾過的豆漿倒進鍋里,用大火燒開,邊煮邊撇去浮沫,一邊煮漿,一邊用小鍋燒上石膏,清水調好石膏漿倒入燒好的豆漿里,攪動直到豆漿凝成豆花。

李姮漱先前已訂做了木板豆腐框,這時在豆腐框上鋪上紗布,將豆花舀入,滿框後包起紗布,壓上大石去水分。

李姮漱做了五框豆腐,一旁的鍋子煮上一鍋糖水,加入事先煮得軟爛的花生,再加入剛做好的綿密豆花分給四人品嘗,四個人吃得眼楮都亮了起來,而她自己亦是久違地終于如願以償嘗到了豆花。

小青續碗之後說道︰「這太好吃了,敏敏姑娘一個人肯定有辦法一口氣吃上十碗!」

李姮漱笑道︰「我說敏敏一口氣吃二十碗都沒問題。」

翌日,李姮漱用五框豆腐做了豆腐宴,一共十五道,都是極為家常的料理,紅燒豆腐、麻婆豆腐、豆腐肉、糖醋豆腐、豆醬蒸豆腐、滑蛋豆腐,金沙豆腐、三杯豆腐、椒鹽炸豆腐、豆腐粉絲煲、蒜泥豆腐、甜辣烤豆腐、味增豆腐魚湯、豆腐蔬菜鍋、香煎豆腐肉餅,最後的甜品自然是花生糖水豆花了。

李姮漱完成了豆腐宴,把顧家大房請來試吃,而這事當然沒二房的分,她可不想當面面到的濫好人,對于顧家二房,她堅持遠離。

「漱丫頭,你說這叫啥?豆腐宴?」顧老夫人一坐下來就目不轉楮,恨不得立即動筷。李姮漱淺笑盈盈地道︰「是的,祖母,這豆腐宴保管您是咱們大岳朝頭個兒品嘗到的,且是僅此一家,別無分號,別的地方絕對品嘗不到。」

孟氏欣喜地道︰「你這丫頭,腦袋里究竟還有多少拿手好菜沒拿出來,吊足了咱們的胃口。瞧這豆腐宴,看著就極為可口,肯定是色香味俱全啦。」

顧敏敏早已沒大沒小、迫不及待的夾起一塊炸豆腐往嘴里塞了,一邊吃一邊含糊地道︰「娘,二嫂子有個百寶口袋,口袋里的好菜取之不竭、用之不盡,咱們只要相信二嫂,跟著二嫂就對了,肯定有好吃的!」

顧紫仁微微笑道︰「弟妹,你這豆腐宴看起來確實別出心裁,我可得要好好品嘗一番了。」

「來來來,大家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顧老夫人筷子伸向了豆腐粉絲煲,一開吃就停不下來。

顧家家主顧天城將每道菜都品嘗過後,驚為天人。「媳婦兒,這豆腐究竟是怎麼做的?顏如白玉,女敕若蛋羹、入口滑順,既可蒸煮又可煎炸,做法極是豐富,真是老少咸宜。依我看,若在咱們的酒樓飯館推出豆腐的各種料理,肯定能大賣。」

李姮漱在心中贊賞,顧天城雖然快交棒了,但不愧是生意人,馬上想到了銷售,而這也是她做豆腐宴的初衷。在李家她獻出了花卉瓜果宴,讓李家賺得盆滿缽滿,顧家人對她那麼好,她也要投桃報李一下,在顧家酒樓飯館推出豆腐宴來增色搶客。

說起來,房城比錦州城大一倍,又有兩個大型賽馬場和數個景色天然的賞花景點,怡然湖春夏能游湖,秋冬能滑冰,還有個大岳朝首屈一指的戲班子。一年四季游客絡繹不絕,酒樓、飯館、茶棧、客棧的競爭也格外激烈,廚子更是高手如雲,推出豆腐宴,肯定有人追捧。

「爹,這麼精致的東西,肯定做工不便宜了。」章嫻雅不冷不熱地道︰「若是成本貴,售價自然也會提高,就不是人人吃得起了。」

大家都夸好吃的東西,她也不能昧著良心說難吃,她若說難吃,可能還會被說味覺有問題,那就只要從價格上找麻煩了,總之,她不願李姮漱出風頭就是了。

她已經向顧紫仁告狀,言道顧紫佞夫妻都不敬她這個大嫂,沒想到顧紫仁卻說是她自己想太多,要她不要胡思亂想,真是氣死她了。

打從李姮漱進門,她就坐冷板凳,顧家人人當李姮漱是寶,連那個討厭鬼顧敏敏都對李姮漱心悅誠服,一副唯李姮漱馬首是瞻的崇拜模樣,讓她極為不爽。尤其是上回顧紫佞毫不給情分的教訓她,讓她懷恨在心且耿耿于懷,若不能報一箭之仇,她說什麼都不痛快。

「豆腐的原料極為普通,便是豆子罷了。」李姮漱滿臉的笑意。「這麼便宜的原料,不管做成什麼料理,利潤都有八成,這門生意肯定是要做的了。」

花卉瓜果宴走的是高價路線,因為花卉瓜果較精致,取得成本也較高,很多花卉都栽植不易,自然要賣貴了。可豆腐不同,她要攻低價路線,讓人人都吃得起豆腐,甚至讓豆腐成為房城的招牌。

听到利潤那麼高,顧天城都激動了。「媳婦兒,你說的可是真的?這豆腐的原料真的只是豆子?」

李姮漱點了點頭。「是的,爹,制作豆腐的原料便宜,只是較為費工,若是開設豆腐工坊,扣除人事成本,利潤還有七成。」

她知道這時代人工便宜,開設工坊的人工,最普通的做法是透過人牙子買人,簽死契一次買斷。只要供吃住,連月例銀子都不需要給,雖然不文明、不合理,但這個朝代就是如此。

「那就這麼辦,開設豆腐工坊大量生產豆腐,在咱們的百味樓推出豆腐料理,同時也在咱們的南北貨商行販賣豆腐!」

顧天城一錘定音,無人反駁,顧老夫人、孟氏、顧敏敏三人還在搶食,顧天城和顧紫仁、顧紫佞已在商議豆腐工坊的具體方案了,李姮漱見顧敏、顧捷想吃又不敢吃,一直看在章嫻雅的臉色,頓時覺得孩子可憐。

「是不是太遠夾不到?來,嬸嬸幫你們夾菜。」李姮漱故意說得很大聲,讓所有人都听見,她若無其事的夾菜,直到把顧敏、顧捷面前的碗和盤子都堆到快尖起來才罷休,兩個孩子很開心的開始吃了。

李姮漱決定要演一回壞女人,她笑咪咪地看著臉色難看的章嫻雅,「大嫂,我幫敏兒、捷兒夾菜,你不會不高興吧?」

顧老夫人猛地抬頭。「誰不高興?為啥要不高興?」

章嫻雅連忙變出笑臉來。「我的老祖宗,沒什麼事,是弟妹在照顧敏兒、捷兒進食,怕我會不高興,我怎麼會呢?我高興都來不及。」

李姮漱裝出一臉無辜。「可是前些日子大嫂還為了我給敏兒、捷兒吃甜甜圈而找我與師問罪哩,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章嫻雅臉垮了下來,這個賤人,居然在眾人面前將她做的事捅了出來……

「哦?有這回事?」孟氏也抬頭了,她看著章嫻雅,眨了眨眼眸,十分不理解的問道︰「我說大媳婦兒,漱丫頭讓敏兒、捷兒吃甜圈有哪里不妥了?你興師問罪的理由何在?」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著章嫻雅,她面容糾結,急得月兌口道︰「是誤會!弟妹誤會我了,可能我表達能力太差才讓弟妹誤會,我真沒那個意思。事實上,我是去謝謝弟妹的,謝謝她照顧兩個孩子……」

章嫻雅的聲音里多少有些僵硬,李姮漱慢悠悠的點了點頭,恍然大悟地道︰「原來是我誤會了啊,那大嫂的表達能力確實有待加強,是書讀得不夠多嗎?如果需要,我那里很多書可以借你。」

顧敏敏指著章嫻雅不客氣地捧月復大笑。「我就說大嫂老愛沒學問裝有學問了,果然!這下可因為沒學問讓二嫂誤會了,真是得不償失啊!」

章嫻雅臉黑著,想掐死顧敏敏的心都有了。

「好了,不要再說了。」顧老夫人難得板起了臉。「大家都是一家人,別人宅子里上演的那些個宅斗和明爭暗斗,我可不希望在咱們顧家上演,你們給我銘記在心,若誰想生事,我第一個不饒。」說完,還瞪了章嫻雅一眼。她雖然貪食,但並不胡涂,適才章嫻雅辯解得十分牽強,誰都听得出來怎麼回事。

章嫻雅勉強笑道︰「老祖宗言過了,我當弟妹是自個兒親妹妹,哪里會有什麼明爭暗斗,那是絕對不會發生的事。」

李姮漱整到了章嫻雅,心情很好,她揚了揚嘴角,笑道︰「真巧,我也當大嫂是自個兒姊姊,那咱們日後就把彼此當親姊妹,好好地和平相處。」

章嫻雅皮笑肉不笑的點了點頭。「那是自然。」

該死!該死!該死!她一定要把李姮漱這個死丫頭趕出顧家,她一定要!

顧家的豆腐工坊如火如荼的成立了,李姮漱取了三十框豆腐成品,以粗鹽腌過,經過曝曬,成了干豆腐,稱為豆腐角。

「豆腐角是做豆腐乳的主要材料。」

李姮漱在暮雪閣的小廚房里領著紫蝶、平兒、小晴做豆腐乳。而喜秋嫁期將至,她堅決不讓喜秋再進廚房打下手,讓她好好保養雙手等著做新嫁娘,可不要手粗讓青木嫌棄了。

「豆腐用大火蒸半小時後,放涼吹干,將處理好的豆腐角放入瓦罐中,一層豆腐、一層豆豉、一層糖,以此類推至八分滿,再倒入米酒將豆腐淹過,分別加入辣椒、菠蘿再密封,不可曬到陽光,放置兩個月便可食用,還可以擱上一年。」

豆腐乳無論是當做火鍋的沾醬或炒菜、煮湯、蒸海鮮都很適合,等到三個月的發酵期過後,豆腐角完全吸收了食材的菁華,肯定讓這里的人驚艷。

李姮漱主僕四人忙了幾日,做出十罐原味豆腐乳、十罐辣味豆腐乳、十罐鳳梨豆腐乳,此時,紅葡萄酒可以開封試飲了,第一個試的當然是顧紫佞。

顧紫佞已在歸雲那里學會了醒酒,做得十分到位。他品了一口紅葡萄酒,贊道︰「香氣綻放,不甜不澀,這比我在歸雲那飲到的紅酒還要順口醇厚,雖然酒味濃郁,但風味絕佳。」

李姮漱惋惜道︰「可惜沒有起司了,紅酒和起司是最好的餐酒搭配,是令人欲罷不能的絕妙滋味。」

顧紫侯倒不覺得遺憾,他興沖沖地道︰「如此好酒,咱們自己獨享說不過去,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讓其他人品嘗品嘗,也好讓他們知道我的娘子是多麼多才多藝。這分才藝,是其他人望塵莫及的。」

李姮漱知道他又想炫耀她了,她自然不會反對,有一個欣賞她、大力支持她的夫君,她沒必要藏鋒。

顧紫佞派人給各院送了一壺紅葡萄酒,顧紫仁品嘗了紅葡萄酒後,驚為天人,立即來到暮雪閣找顧紫佞商議,提出了紅酒工坊大量制作、獨家販賣的構想。

李姮漱沒想到她信手捻來的紅葡萄酒會得到這麼大的回響,能將紅酒文化普及,她是樂見其成,這麼一來,大岳朝的酒文化里也會留下她來過的痕跡吧……

她只想在大岳的酒史上留名,不想,顧紫仁卻是鄭重說道︰「豆腐和紅酒都是來自弟妹的手藝,將來的收益我打算提三成利潤給弟妹。若是販賣之後,百姓的接受度高,提成會再增加,佞弟和弟妹覺得如何?都是一家人,有什麼意見不需客氣,盡管提出來。」

顧紫佞看了李姮漱一眼。「豆腐和紅酒都是漱兒的發想,自然是漱兒說了算。」

他是不喜歡章嫻雅那個眼界狹隘的女人,但對顧紫仁倒是頗為欣賞,顧紫仁有生意眼光,有決斷力,也敢沖,若是在寧朝,他會將顧紫仁這樣的人才收到麾下,予以重用。

李姮漱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道︰「那就多謝大哥的關照了。」

俗話說,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萬萬不能,未來的路還長著,顧家由誰接班尚未定奪,她擁有多些私房是保障她和顧紫佞的最好方法。而且也沒有人在嫌錢多的,銀彈充足,日後他們便可帶著孩子游山玩水去,游遍大岳的秀麗江山……

孩子……她很意外自己未來的藍圖里竟然不自覺的放入了孩子,前世她雖然喜歡孩子,可只限于玩玩別人的孩子,沒想過要自己生,但如今,她的想法顯然被顧紫佞給潛移默化了,她想生他們的孩子,屬于他們兩人的孩子……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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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12-30 00:12: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娘子好威

豆腐料理正式進駐顧家旗下十二家百味樓,一推出就造成轟動,美味平價的料理誰不愛?連帶著顧家旗下的南北貨鋪子也賣起了豆腐,成績斐然,豆腐儼然成了房城招牌,特地來嘗鮮的游客絡繹不絕,百味樓前大排長龍,天天一開門就涌入數不盡的客人,座無虛席,一位難求。

另外,李姮漱發現房城隨處可見香椿樹,卻被當成普通樹木,無人看重,她便派人摘了大量香椿葉,做成香椿醬,無論是拌面、炒飯、炒蛋、蒸魚、拌涼菜都別有一番風味。她又做了香椿包子、香椿豆腐,受到顧家由上到下的喜愛,顧敏、顧捷都對香椿拌面情有獨鐘,天天吵著要吃。而且垂手可得的香椿葉形同無本生意,所以顧天城又興奮不已的提出了香椿工坊的想法,李姮漱自然贊同,反正她只提供做法,又不用她動手,還能抽成,何樂不為?

時間飛逝,天氣漸漸轉涼,李姮漱接到江靜芝的來信,善彬進入茉陽書院已月余,適應良好,且他好似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課業突飛猛進,誓言一定要拿下科舉。

另一方面,李善禮和縣令之子秦凱在馬場看中同一匹馬,起了爭執,李善禮打傷了秦凱,令縣令大人震怒,放狠話要讓李善禮吃牢飯,江琳玥哭天搶地,整天披頭散發到李雲樵面前鬧,李雲樵花了大把銀子才消弭一場牢獄之災,救出了李善禮。因為這件事,李善禮在李雲樵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而江琳玥因為之前在李姮漱出嫁那日發瘋,傷了數人,血濺宅第,觸了霉頭,令李雲樵對她厭惡至極,她本來早就沒地位了,經過李善禮一事,李雲樵看也不看她一眼,江靜芝和李善彬的地位也更加穩固了。

李姮漱看完信,揚起了嘴角。「真是大快人心。」

顧紫佞走了進來,後頭跟著青木。「什麼事大快人心?」

李姮漱將信上內容告知,顧紫佞只是揚了揚眉,沒說什麼,倒是青木訝異道︰「爺安排的坑,那位李家二少爺還真的跳了進去,不得不說爺真是神機妙算,知道李二少爺和秦公子都愛馬,特地安排了一匹難得一見的好馬進去他們兩人經常光顧的馬場,又特地買通了馬場的人讓他們一同看到那匹馬,等著讓他們起沖突。」

李姮漱雙眸亮晶晶地看著他。「原來是你安排的?」

顧紫佞微微挑唇。「將一切掐死在源頭,斬草除根,避免春風又生。尤其是玥姨娘那種人,更不能予她留下後路。」

李姮漱笑吟吟地道︰「你幫我做了這件大事,那我也要投桃報李才是。」

李姮漱笑挽著顧紫佞進花廳,顧紫佞見桌上中間有鍋湯在冒著泡,周圍三十來碟不同的菜肉,知曉李姮漱又有新鮮玩意兒了,笑著問道︰「這是?」

「這叫火鍋。」李姮漱笑道︰「鍋下有個盤鼎,下盤擺放炭火加熱,保持鍋物的熱度,便可邊涮食材邊吃,想吃什麼便放什麼,沾著醬吃。」

時序入秋,而古代的秋天又比現代的秋天冷上許多,這時候吃火鍋再好不過了。

為了吃火鍋,她畫了圖,讓人打造了盤鼎,特地讓廚房將羊肉、牛肉和肥肉相間的五花肉切成薄片,其他還有羊肚、野雞、各種河鮮和蔬菜,自然少不了自家生產的豆腐,最重要的是,以豆腐乳為主的沾醬,她一次將三種口味都呈上了。湯則是骨頭湯打底,加入了蘿卜、冬菇、白菜,清爽甘甜。

顧紫佞坐了下來,照李姮漱的做法涮了片牛肉,沾了辣豆腐乳醬。

他是美食行家,一入口便知這是美食中的美食,他也不多說話,涮了不同肉片,試過了三種沾醬,才道︰「三種沾醬都是人間美味,沾任何食材都極為適合,可是豆腐制成?」李姮漱笑道︰「不錯,這叫豆腐乳醬,分別是原味、辣味和菠蘿口味,需要時間發酵,約莫要兩個月的時間,成品可擱上一年,成本與豆腐一樣低廉。」

顧紫佞沉吟了一會兒,正盤算著在百味樓推出火鍋的可能性,又或者另外盤一間酒樓專賣火鍋,至于豆腐乳醬,滋味非凡,肯定要成立豆腐乳工坊。

夫妻倆吃得熱火朝天,顧紫佞是首次嘗鮮,一碗接著一碗,欲罷不能。李姮漱品嘗久違的火鍋大餐,也是吃得滿足。

這時,平兒匆匆進來,福身稟道︰「大爺來了,好像有要事似的,很急,說是要馬上見二爺。」

顧紫仁大步踏入,看見這一桌火鍋大餐先是一愣,才道︰「打擾佞弟、弟妹用膳,真是對不住了。」

「無妨。」顧紫佞請大哥入座,問道︰「大哥有何要事?」

顧紫仁蹙著眉頭,懊惱地道︰「這回向吳記商行采買欲運往黎國的大量水果,竟有八成有傷,待我手下的人發現要追究責任時,發現偌大的吳記竟已人去樓空,受害的商家多達二十多家,咱們是數量最大的。都怪我貪圖便宜,又是合作許久的商家,沒料到他們會惡性倒閉,如今不能如期運往黎國交貨是一回事,那大批損傷的水果亦得銷毀,真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顧紫佞雙臂環胸,下巴微抬,冷笑道︰「想不到吳記那老頭竟有如此膽量,膽敢擺咱們顧家一道,真是活膩了。」

前世他經商不是沒有遇過這種事,他是絕不會放過,縱然追討不回錢銀或貨物,也一定要揪出禍首往死里打。而此時,他腦中也是一樣的盤算,一定要把那瘦巴巴、干扁扁的吳老頭找出來痛打一頓。

李姮漱卻是微微一笑。「大哥莫急,損傷的水果也未必要全部丟掉銷毀,若是並未腐爛可釀成果酒、果醋,方式很多,有些果酒、果醋還能入菜,若是百姓接受度高,保不定能轉禍為福。」

顧紫仁一听有法子,急切問道︰「果酒、果醋,那是何物,弟妹能否詳細說明?」

顧紫佞側首,同樣好奇的看著李姮漱,他家娘子又有什麼新奇的主意了?

「顧名思義,果酒便是以水果釀成酒,比如隻果酒,以隻果釀制、梨子釀成梨酒、石榴釀成石榴酒、蜜桃釀成蜜桃酒、棗子釀成棗酒,不勝枚舉。先前釀的紅酒是以葡萄釀造,亦是果酒的一種,而果醋亦同,多種水果釀成果醋,很適合炖鹵料理,亦可沖泡成水果醋茶,加入蜂蜜或糖水多半會受到姑娘家的青睞。」

顧紫仁一听變通的方法如此之多,也不再愁眉不展了,連忙要李姮漱細細解說釀造果酒和果醋的方法。

在釀造紅酒之前,李姮漱便已打听過了,大岳律法並無禁止私釀酒類,只是既然無人想到以瓜果入菜,自然也無人想到要釀果酒了,多半都是釀黃酒,她也想不到她會來古代發酒財。

顧紫仁卸下了心頭重擔,轉而注意起桌上特殊的火鍋大餐來。「這是?」

李姮漱笑著介紹道︰「這叫火鍋,大哥若是尚未用膳,要不要品嘗看看,還有我新做出的三種沾醬,名為豆腐乳醬。」

在一旁伺候的小晴極有眼力,主子尚未吩咐,她已伶俐的在顧紫仁面前添副碗筷了。

顧紫仁焉有不品嘗之理,他是求之不得!听到李姮漱相邀,他便不客氣的動筷子了。

「太美味了!真是太美味了!」顧紫仁贊不絕口。「不管是這火鍋的吃法抑或是這三種豆腐乳沾醬,都是一絕!弟妹……」

李姮漱笑了笑。「我知道,火鍋與豆腐乳的生產都由大哥看著辦,我等著收分成便是。」

兩人送走了興高采烈、步履輕快的顧紫仁,顧紫佞由身後圈住了李姮漱,抱著旋轉了幾圈,躊躇滿志地道︰「我的娘子太威了!」

他的漱兒簡直是上天為他量身打造的娘子,前世他經商,走南闖北從未見過如此聰穎的女子,叫他不折服也難,他心甘情願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翌日,許是听說李姮漱將損傷水果化危機為轉機的法子,顧老夫人在眾人面前將李姮漱夸上了天,顧天城也頻頻贊揚,甚至還豎起大拇指,令章嫻雅恨到了骨子里。

事實上,水果損失一事,顧紫仁回府時一臉的愁雲慘霧,當時她便詢問過了,她氣自個兒怎麼就沒想到釀成果酒、果醋的法子,白白讓李姮漱出了風頭。

李姮漱那個賤人的腦子里究竟還有多少該死的主意?打從李姮漱進門就沒人注意她了,成天眾星拱月,好似顧家只有她一個媳婦兒似的,若再放任下去,顧家將無她立身之地。

顧家二少奶奶的好手藝在房城不脛而走,顧家工坊接連推出的豆腐、紅酒、香椿醬、腐乳醬、果酒、果醋也都造成搶購,李姮漱的名聲傳了出去,連近日要來房城造訪顧天城的巡府大人祝海量也在信里向顧天城指名要吃李姮漱親手燒的菜。

祝海量是顧天城四十年的好友,他原是房城人,兩人自小一起長大,交情非凡,對他的請求,顧天城自然答允。

李姮漱接到了待客的任務,也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對方是顧天城的老友,又是當官的,官位還不小,自然要好好辦一桌席面來討好了,也好讓顧天城有面子。

李姮漱親自做了做工繁復的佛跳牆,煎、煮、炒、炸的主料就有二十種,海參、鮑魚、魚翅、干貝、魚唇、雞鴨、火腿、豬蹄等等上等食材通通入壇,花費兩個時辰炖出了一品佛跳牆。

佛跳牆是這次宴席的主菜,她另外弄了小型的豆腐宴和小型的花卉瓜果宴,加上火鍋,又煎了西式的牛排,佐以自釀的紅酒,中西合並,可說是豐盛又完美。

席面準備好之後,李姮漱回到房里洗漱更衣。

喜秋為她重新梳頭,忍不住埋怨道︰「姑娘太辛苦了,天未亮便起來忙到現在,那位巡府大人也真是的,姑娘是顧家的少奶奶,又不是廚娘,怎麼可以指定要吃姑娘親手做的菜?太超過了,顧家老爺應該推辭才是,怎麼可以答應?」

她已和青木成親了,綰起了婦人髻,夜里也不必留守,可以回她和青木的小院子。

婚後,青木待她很好、很體貼,她很感激主子給她找了個良配,因此看主子辛苦,便對顧家頗有微詞。

「雖然是我親手做的,不過打下手的也有好幾個人,說不上辛苦。」李姮漱不以為意地道︰「倒是能招待巡府大人對咱們顧家也是好事一樁,做生意嘛,將來不一定有要靠關系的時候,有點當官的人脈也是不錯的。」

午時,巡府大人祝海量大駕光臨,顧家全員接待,顧老夫人和祝老夫人也有交情,她是看著祝海量長大的,因此一直笑咪咪地與祝海量家長里短。

顧天城請貴客入座,一一介紹家里人。這時,小晴急忙過來在李姮漱耳邊說了幾句,章嫻雅看在眼里,看好戲的揚起了嘴角。

看你能得意到幾時,待會兒就要在貴客面前丟臉了,以後就要在顧家失寵了。

李姮漱听了小晴之言,不動聲色的起身,很快的與小晴來到大廚房。

李姮漱一入門便聞到一股糊味彌漫了整個大廚房,適才小晴便是向她稟報一鍋飯都燒糊了,眼下的情況是上了菜,上不了飯,重新燒飯又要一段時間,也不能讓貴客候著,所有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負責燒飯的叫盧二娘,見到李姮漱,她搓著手,頭低得不能再低。「您來啦……奴婢實在不知道為何飯會燒糊了……過去也從來沒有這樣的事,請二少奶奶恕罪……」

李姮漱來時的路上已有了主意。

大岳的主食是米,餐餐都要米飯,而她今日做的菜里也有好些下飯的,少了米飯會失色不少,客人也會覺得很奇怪。

她也沒有加以責備和追究緣由,只吩咐道︰「二娘,快煮茶,用最好的茶葉來煮。煮得濃些,煮好再加些冷水,不能太燙,亦不能太冷。」

盧二娘連忙照吩咐做,大火煮茶,很快煮好了一壺茶,眾人都不知李姮漱要做什麼,就見她用筷子將燒成金黃色的鍋巴飯弄成小塊,再將溫茶水倒入鍋里,讓茶水覆蓋所有鍋巴飯,自己先盛了一碗鍋巴水試吃,確認味道無誤,便要大廚房給席上每人盛一碗有鍋巴的茶水。

李姮漱匆匆回到席上,也沒人注意到她去了又回,注意到的也只當她去小解,唯一緊盯她動靜的是章嫻雅,見她面色如常的回來入座,心里滿是疑竇,難道,飯沒有燒糊?

李姮漱入座不久,鍋巴水便端上來了,她笑吟吟地說道︰「這道以米飯做成的料理名為鍋巴水,請大人嘗嘗。」

「是嗎?鍋巴水,名字倒是新奇。」祝海量對李姮漱的廚藝聞名已久,他想也不想,拿起筷子品嘗,他動了筷子之後,其余人也紛紛動筷。

祝海量咬了一口鍋巴,眼中立即閃過一抹驚艷,跟著又連吃了好幾口,連聲贊道︰「香脆可口,又融合了濃茶的香氣,實在美味!」

一時間,只听得席上一片  輕響,因眾人听那祝海量那麼說,都擱下了一桌美食,率先品嘗剛送上來的鍋巴水,吃得好不熱鬧,顧敏敏甚至又要了一碗。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顧敏敏塞得滿嘴都是。

鍋巴水代替了白米飯,也沒人注意到沒上白米飯,這時候的大廚房已重新煮了一鍋白米飯,以備不時之需。

就這樣,一席飯吃得賓主盡歡,祝海量對每道菜都贊不絕口,對三種豆腐乳醬和香椿醬都一再夸贊,紅酒更不用說,一杯接著一杯。

所謂,酒是氣氛的媒介,他的盡興全寫在紅通通的臉上了,興致高昂地一再贊揚李姮漱的巧手,直說顧天城討了個全房城最出色的媳婦兒。

祝海量告辭時,顧天城送上了許多豆腐乳醬、香椿醬和紅酒,說定了下回祝海量再回來時,一定要再來做客。

送完客,眾人回到廳里,就見青木押著一個瑟瑟發抖的丫鬟,眾人都不明就里,只有章嫻雅臉色變了。

「怎麼回事?」顧天城自然知道顧紫佞不會憑白無故讓青木押個丫鬟出來,出聲問道。

顧紫佞半眯著雙眸,擲地有聲地道︰「這賤婢在今日大廚房煮白飯時動了手腳,致使煮糊了一鍋白飯,無法待客,幸而漱兒機敏,將燒焦的白飯做成了鍋巴水料理,否則有菜無飯,豈不失禮?又或者,這賤婢在飯里下毒,令貴客遭遇不幸,咱們顧家又如何承擔?這件事,一定要嚴查幕後的主使者,不能姑息!」

他這一世還是不習慣叫人爹娘,叫著別扭,能不叫便不叫,因此即便是對著顧天城說話,也是略過了稱呼。

李姮漱眉梢一挑,嘴角上揚,這才知道白飯燒糊是有人動了手腳。她還以為是盧二娘大意燒糊了飯,听顧紫佞話里故意將小事化大,還牽拖到下毒去,分明知道誰是主使者。

誰是主使者?目的是讓她有菜無飯出丑嗎?這件事肯定不是李佩兒主使的,李佩兒在顧家毫無地位,不可能指使得了大廚房的下人,且李佩兒老早被邊緣化了,即使有心設計她也是無力為之。

「有這種事?」顧天城一听事情的嚴重性也後怕了,他瞪著那丫鬟問道︰「說,你受何人指使做這種事?」

章嫻雅心里評評亂跳,那丫鬟則開始激動的哭喊,「冤枉啊……老爺饒命……奴婢……奴婢沒有……」

「老爺!」青木迅速呈上了一個不起眼的錢袋。「這丫頭叫花兒,這是小的在花兒房里搜出來的,足足有十兩銀子之多。」

顧天城掃了一眼錢袋。「說!你一個領月例銀的丫鬟何來十兩銀子?」

花兒怕到不行,卻還是咬著牙堅持說道︰「是奴、奴婢攢下來的……」

大少奶奶說了,事成之後還會給她五兩銀子,她都已經訂了一支金簪了,為了那五兩銀子,她說什麼都不能招。

聞言,青木又稟道︰「老爺,與花兒同房的小紅說,花兒愛美,每個月的月例銀子都花胭脂水粉上了,常常不到月底就沒銀子用了,時常向她借貸,換言之,這十兩銀子絕不是攢下來的。」

顧天城眯起了眼,沉聲道︰「這麼說,你這銀子是偷的了?竟然膽敢在我府里偷銀子,沒什麼話好說了,奉總管,將這丫鬟打十個大板,送官嚴辦!」

李姮漱頓時對顧天城刮目相看,她這個公公平常看起來挺隨和的,原來還有這麼犀利的一面,不愧是顧家的現任家主。

「我、我沒有偷銀子……不是偷的……」花兒一听到要打板子又要送官府也怕了。

「不是偷的?」顧天城眯起了眼。「好,那你說看看,銀子是打哪來的,若你說得清楚,講得明白,我便饒你一命。若再敢有所隱瞞,我也不將你送官了,讓人牙子將你賣到妓院去,你自己選擇吧。」

花兒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連聲求饒,「我說、我說!是大少奶奶指使我的,那十兩銀子也是大少奶奶給我的,說若辦成了事,還會再給我五兩銀子。我什麼都不知道,大少奶奶只說讓我把飯給煮糊了,我沒做其他壞事……」

所有人都往章嫻雅看去,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想要開口辯解,顧紫仁已是鐵青著臉,沉聲說道︰「你太讓我失望了!平時你在我耳邊數落弟妹的不是,我都勸你放寬心了,也告訴你弟妹不是那種人,你卻還是往心里去,今日又做出這等事,我不想再看到你,以後我睡書房,你自己好好反省!」

顧紫仁說完便拂袖而去,他這是直接認定章嫻雅是主使者了,一點兒辯解的機會都不給她。

顧老夫人搖著頭,讓丫鬟扶她回房,一邊念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顧天城對章嫻雅痛斥道︰「可惡至極!陷害自家人,你的所做所為還配做顧家的大媳婦兒嗎?」

顧紫佞懶得听他們後續怎麼處置章嫻雅,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就沒必要留下來看戲。他拽著李姮漱不動聲色的離開,里頭烏煙瘴氣,外頭的空氣清新多了。

後院的林蔭小徑,夫妻倆漫步著,李姮漱好奇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章嫻雅派人在米飯里動了手腳?」

顧紫佞揚了揚嘴角。「這種後宅的髒事,前世我听多了,打從她針對你開始,我便派人盯著她了。昨日發現她鬼鬼祟祟的和大廚房的粗使丫鬟接觸便知道有鬼,今天果然抓到那丫下手。」

李姮漱的唇角幾不可察的彎了彎。「那你的人怎麼沒當場制止?這樣飯就不會煮糊了。」

顧紫佞微微挑唇。「當然要讓生米煮成熟飯才能打得章嫻雅倒地不起,瞧見眾人對她的唾棄了吧?顧紫仁也會對她有個疙瘩,從今以後,她在顧家的地位蕩然無存,而你的地位則會一飛沖天,抓都抓不住。」

李姮漱噗哧一笑。「什麼一飛沖天,我要飛到哪里去?」

顧紫佞喉結微微一動,他執起李姮漱的手貼在自己心房上,眸色加深,語氣也突然變得柔情似水,「當然是飛到我心里。」

李姮漱也感受到那微妙的變化了,雖然現在是大白天……但誰說不能白日宣婬了?

她眨了眨眼。「要回房里嗎?」

「快回去!」顧紫佞黑眸帶著熱度,他拉著她的手疾奔了起來。

李姮漱笑著直打他的手。「慢點、慢點,急成這樣成何體統……」

顧紫佞依舊拽著她疾走,氣息有些紊亂。「什麼體統我都不要,我只要你。」

顧紫仁說到做到,他開始睡書房,與章嫻雅形同分居,兩人之間的低氣壓也影響了府里的氣氛,且顧紫仁鎮日寒著臉像個移動的冰塊,叫人看了實在難受,兩個孩子顧敏、顧捷見狀也不敢造次,府里少了許多笑聲。

李姮漱為了轉換府里的氣氛,特別派人打造了一個圓形的鐵板,恰恰可以放進大廚房最大的鐵鍋里。

見到這大鐵板,大廚房里的人都好奇的圍了過來,如今他們已知曉只要李姮漱出現在大廚房里,必定會做些別出心裁的料理,他們都想偷師。

李姮漱知道眾人圍觀的目的,她也不藏私,朗聲道︰「今天要做的大烤餅名為披薩,烙好餅之後,將餡料直接放在餅上面烤,喜歡什麼餡料便放什麼餡料,可以做成咸餅,也可以做成甜餅。」

西紅柿醬她已提前做好了,酵母在釀葡萄酒時也有了,其余各種食材都備齊了,她打算做一個辣味牛肉總匯、一個海鮮總匯、一個甜餅。

「二少奶奶,這麼大的鐵板只做一個餅嗎?」有人好奇問道。

李姮漱淺淺一笑。「不錯。」

她訂做的尺寸是特大披薩的尺寸,而大岳朝一般的烙餅大小就跟現代的蔥抓餅差不多,他們自然會覺得鐵板很大了。

珞好餅之後,李姮漱往餅上隨意地灑上炒好的辣味牛肉片,又灑上數十種蔬菜和大把蔥段,最後灑一層她珍藏的起司,抹一層西紅柿醬,烤好之後,香味四溢,令眾人口水直流。

三張大餅都烤好之後,推到前廳請來眾人品嘗,顧老夫人等人看到五彩繽紛的三張大烙餅,都驚奇的瞪大了眼楮。

「這叫披薩,一張披薩足以讓十人分食。」李姮漱連披薩輪刀都訂制了,當場利落的表演了將一張披薩切成十等分,顧敏敏在一邊哇聲連連又拍手叫好。

顧紫佞黑眸里綻出笑意。「我說你怎麼突然不見人影,原來是做餅去,我的娘子真是巧思不斷,點子源源不絕。」

李姮漱將三張披薩都分好了之後,讓眾人分食,還要他們豪邁地用手拿著吃,不要用碟子筷子。眾人一開始還很別扭,尤其是顧老夫人,一生好命富貴的她,幾時用手抓過東西吃了?

不過,吃了一片之後,他們也逐漸習慣用手拿著吃,漸漸放開了。

顧敏敏還道︰「我覺得用手拿著吃比較好吃耶!」

顧紫仁看了新奇的披薩,品嘗之下,果然一掃過去那些日子的陰霾和沉默,眼里露出了興奮。「弟妹,我嘗著這紅色醬料很特殊,味道有些熟悉又說不上來,不知是何物?」

李姮漱做披薩本來就是為了開導近日悶悶不樂的顧紫仁,就等著他問,她淺淺一笑。

「紅色的醬料叫做西紅柿醬,是以西紅柿為原料做的,不只可以用在披薩上,用來沾河鮮和其他炸物也很適合。」

顧紫仁大感好奇。「西紅柿竟能做出如此美味的醬料?」

顧敏敏一邊往嘴里塞披薩,一邊含糊的說道︰「哎呀!大哥,那西紅柿醬我吃過,還有炸薯條,可以沾著西紅柿醬吃。二嫂做的炸薯條真是一絕,可惜你們沒福氣吃到。」

顧紫仁連忙問︰「炸薯條又是什麼?」

顧紫佞看到李姮漱解釋完西紅柿醬的做法,又解釋炸薯條,顧紫仁听得頻頻點頭,兩人又開始討論起開披薩鋪子和西紅柿醬工坊的構想,沒多久顧天城也忍不住加入了討論,而旁邊顧老夫人、孟氏、顧敏敏三人則是沒大沒小的搶食成一片,一陣微風從窗子吹進廳里,他微笑了起來。

他知道漱兒是為了讓他大哥釋懷才大費周章做了披薩,如此蕙質蘭心、善解人意,叫他如何能夠不愛?

初初穿越來時,他很想回寧朝,如今,他全然不想回去了,他在寧朝的財富、地位,他沒有絲毫留戀和惋惜……

他微笑凝睇著輕顰淺笑的李姮漱。

如今,她在哪里,他便在哪里。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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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愚蠢無極限

李姮漱許久沒听到李佩兒的消息了,她只知道李佩兒生了個女兒,母女兩人都不受寵,僅止于此,這些還是她無意間听下人說的。她既沒去探望孩子,也沒送禮,鐵了心劃清界線,她才不管有人會說她這個當姊姊的怎麼那麼無情,同住一個屋檐下都不去看看自己的妹妹和自己的外甥女。

李佩兒沒動靜,她就沒必要自己去招惹,沒必要去套近乎。若是一番親近之舉又讓李佩兒動了壞心思,她就活該了。所以,李佩兒肯就此安分守己,她是樂見其成。

不過,她終究還是太高估李佩兒了,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個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是安分不了永遠的,必須要落得像江琳玥那種下場才會稍微清醒。

「姑娘,二姑娘求見。」小晴如臨大敵的匆匆進來,滿臉的戒備。「二姑娘有好一陣子沒出現了,不知道又來做什麼。奴婢听說二姑娘又懷上了,才一個月,姑娘可要防著點。」「是嗎?她又有啦?」李姮漱這陣子嗜睡,正歪在榻上看風月小說,她慢慢擱下手中的書,懶洋洋地坐了起來,垂眸看著自個兒肚子。

這不爭氣的肚皮,何時才會有動靜?李佩兒不受寵都能懷上第二胎了,她是讓顧紫佞專房獨寵,怎麼就遲遲懷不上?是不是她哪里有問題,還是……他有問題?

小晴見主子看著肚子,也知道主子有感而發,若李佩兒是特地來向主子炫耀又懷孕了……她蹙眉道︰「姑娘若不想見,不如奴婢去打發二姑娘吧,就說姑娘睡著了……」

李姮漱倒也不怕,既然李佩兒要做死,那她也奉陪。「不必,請她進來吧。」

小晴欲言又止,想勸,看主子淡定,最終她什麼也沒說,想來主子自有定見,便咬一牙,去請了李佩兒入內。

李佩兒款款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她的陪嫁丫鬟沁荷。

李姮漱頗為訝異李佩兒的豐潤,以前的李佩兒也算是縴瘦美人,現在不知是生產不到半年,懷孕期間胖的還沒瘦回來,還是因為又懷孕了而胖,身上的穿著打扮也不像以前光鮮亮麗,套句現代的話說,飄著嬸味。

「好久不見了,姊姊。」李佩兒笑了笑,她也不客套了,也不似從前那般的愛旁敲側擊,開門見山地道︰「今天來,是想拜托姊姊做酸辣涼粉,我近日害喜嚴重,沒胃口,就想吃酸辣涼粉,可府里廚子做的都沒有姊姊做得地道,我又實在饞得緊,明知道姊姊不想見我,還是厚著臉皮來了。」

荷沁接口道︰「大姑娘,我家姑娘連日來茶飯不思,只想著大姑娘做的酸辣涼粉,甚至夜里囈語也念著您做的酸辣涼粉,實在是沒法子才會來拜托您。」

李姮漱不太記得她有沒有做過酸辣涼粉了,好像在李府時有做過一次,至于是否格外好吃,那就見人見智了,李佩兒肯定不是真心認為她做得特別地道,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她想看看李佩兒想耍什麼花招,總不會說吃她做的酸辣涼粉拉肚子這麼低層次的陷害吧?李佩兒都自己送上門來了,她也不能讓人家失望,既然李佩兒沒從開雲寺之事得到教訓,也沒把江琳玥的下場當成借鏡,她便再讓李佩兒好好的滑一跤。

「沒問題,我做好了再派人給你送去。」她也回以一笑,兩個人都做足了表面功夫,就好像這些日子以來從不曾疏遠,就好像沒江琳玥在李家失勢那回事,好像她們依舊是很親的姊妹似的。

送走了李佩兒,小晴緊張的問道︰「姑娘真要做酸辣涼粉給二姑娘?」

喜秋姊姊有孕在身,害喜嚴重,因此主子讓她頭幾個月不必過來伺候,好好安胎,主子身邊的丫鬟就剩三個,而她和紫蝶都是跟著主子從李府過來,所以她認為自己有責任保護好主子。

「都答應了,當然要做。」李姮漱起身,伸了伸懶腰。

小晴很是躊蜷,咬著唇問道︰「要不,讓大廚房的人做?」

李姮漱氣定神閑的說笑道︰「二姑娘都說了府里的廚子做得不地道,要是讓廚子做,豈不是一吃便揭穿了?當然要我自個兒親自做嘍。走吧,做酸辣涼粉去。」

李姮漱到大廚房詢問,李佩兒這幾日來確實有要求要吃酸辣涼粉,但廚房做的她似乎不滿意,常常只吃了幾口便退了回來,嫌不地道,不夠味兒。

李姮漱揚起了嘴角,李佩兒也有進步,做戲做整套的。

她做好了酸辣涼粉後,給顧老夫人和孟氏都送去一份,又分別借了顧老夫人的心月復高嬤嬤和孟氏的大丫鬟錦春陪同小晴將酸辣涼粉送到二房去給李佩兒,手把手的交到沁荷手上。

現在,就等著看李佩兒怎麼利用酸辣涼粉陷害她了,她繼續看她的風月小說,方才正看到兩情相悅的精采處哩。

不到半個時辰,平兒喘著氣沖了進來。「二少奶奶!不好了、不好了,府里都炸鍋了,三少奶奶滑胎了!她指證歷歷的說是吃了您做的酸辣涼粉才滑胎的,說您嫉妒她又懷上了,故意讓她滑胎。現在老夫人、老爺、夫人、大爺都過去二房了,讓您也立即過去!」

小晴激動的跳了起來。「胡說八道!」她就知道有詐,看吧!

李姮漱眼神無一絲波動,她嘴角一揚,慢慢擱下了話本,氣定神閑地道︰「走吧,去看看她是怎麼自找死路的。」

二房鬧烘烘的,李姮漱大老遠就听到哭聲了。寢房里黑壓壓的人很多,她很意外章嫻雅也來了,臉上寫著幸災樂禍,顯然是來看好戲的,倒是顧紫佞應該也听到了消息才對,怎麼不見他的人?

李佩兒眼角一瞄到李姮漱來了,立即哭著發難,「姊姊好狠的心腸,怎麼可以在涼粉里下毒,害我滑胎,你就那麼見不得我又懷上嗎?咱們雖然是不同娘生的,可也是自小一塊兒長大的,我一直敬重姊姊,從未提防過姊姊,姊姊怎麼可以毒害我、毒害我的孩子?」

眾人見到李姮漱來了,像摩西分紅海似的自動退往兩邊,讓出了一條路。李姮漱很自然的走到了最前面,面對李佩兒聲淚下的指控。

「我在涼粉里下毒害你滑胎,有什麼證據?」她看著李佩兒,好笑的問道。

「姊姊居然還笑得出來,果真是最毒婦人心!」李佩兒泣不成聲地道︰「涼粉是姊姊親手所做,大夫在涼粉里驗出了紅花,姊姊還有什麼話說?」

質問到了最後一句,她一抬眼,看見了李姮漱那雙似笑非笑、慧黠靈動的眼眸,她心里一個打鼓,難道李姮漱有什麼法寶可以月兌身不成?不然怎麼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而且還好像在嘲笑她……

李姮漱一眨也不眨的看著李佩兒,秀眉微挑,斂起了笑容,驀然間渾身正氣凜然,不容褻瀆。「李佩兒,不是有嘴就可以亂說,你說話可要負責,涼粉是我親手所做不錯,不過,還有大廚房里二、三十雙眼楮由頭至尾看著我做,我若能在其中摻紅花,那我也太膽大包天了。」

小晴立即挺身而出,大聲地道︰「是啊!我們姑娘做涼粉時,大廚房所有人都看著,不信隨便叫個人來問看看便知道了。說我們姑娘在涼粉里摻了紅花,真真是笑掉人家大牙!」顧天城當機立斷的吩咐大管家,「立即將大廚子找來,另外再找大廚房里十個人過來。」

人很快來了,詢問之下,他們確實從頭到尾看著李姮漱做涼粉,尤其是大廚子,他說將所有步驟看得一清二楚,絕對沒有看到李姮漱加了什麼額外的東西進去。

小晴這才明白,主子做涼粉時是有備而去,特意叫上了所有人觀看,就是防著李佩兒有這一招。

李佩兒猶不死心,梨花帶雨地哭道︰「若不是在廚房里下的手,那肯定是在路上讓丫鬟動的手,一定是這樣!」

李姮漱勾起嘴角淡淡的笑了一下。「李佩兒,你確定你要這樣說?我讓我的丫鬟小晴和祖母房里的高嬤嬤、母親房里的錦春姊姊一塊兒給你送涼粉。你是說,她們三個人在路上給涼粉加入了紅花,害你滑胎?」

她挖的這個坑,就等李佩兒自己跳進來,李佩兒真是乖,果然自己跳進來了。

顧老夫人第一個不依,她蹙眉道︰「哎喲,佩兒,你可不能信口開河,你現在是說,我這個做祖母的要害自個兒的孫媳婦滑胎嘍?我哪里會那麼歹毒了。」

孟氏撇清道︰「我也沒理由這麼做,你們二房有喜是你們的事,我們大房已有敏兒、捷兒兩個金孫了,我沒必要嫉妒你們二房有人懷胎吧?」

沁荷很少離開二房的院落,根本不知道陪著小晴送來涼粉的嬤嬤和婦人是顧老夫人和孟氏的心月復,她也沒特別對主子提到這回事。

李佩兒一時啞口無言,她怎麼料得到李姮漱那麼陰險,不但安排大廚房的人看著她做酸辣涼粉,又安排顧老夫人、孟氏的心月復跟著小晴來送涼粉,偏生沁荷又沒將人認出來,如今她要怎麼收拾善後……

李佩兒的婆婆——奉氏,見狀不甘心的嚷了起來,「那佩兒是怎麼滑胎的,總要有個說法?那涼粉里的紅花總不會平白無故地冒出來,總歸是從大房那里拿過來的……」

她不見得喜歡李佩兒,不過是想從中撈點好處罷了,只要咬死李佩兒是吃了涼粉才出差錯的,大房的人也無法置之不理,肯定多少要給點銀子買補品給李佩兒補身,而她要的就是那些補貼的銀子。

「就是、就是!」顧東盛收到奉氏不停的使眼色,連忙附和道︰「佩兒是吃了大房拿來的涼粉才出事的,一條小生命,不能等閑視之,多少要給點補償……」

他對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沒半點悲痛,想的同樣是能不能撈點好處。之前他以為娶不到李姮漱,娶李佩兒也是同樣的。當時去李家看李佩兒這庶女吃穿用度和派頭跟李姮漱那嫡女相比絲毫不差,在李家像個正經大小姐似的,誰想到李佩兒的嫁妝少得可憐,後來讓她寫信回娘家要錢也半分銀子都沒要到,他才曉得自己被騙了,庶女還是不能與嫡女相提並論的,可人已經娶進門了,有什麼法子?以前看她嬌滴滴的,還我見猶憐,他還有興致踫她,後來她肚子大起來,他沒了興致,等她生完了,身材跟沒生前差不多,他依然不想踫她。只是不巧一個多月前他喝醉了,糊里胡涂要了她一次,她就懷上了,他正覺得煩,今天她就滑胎了,而他外頭正好欠了筆小小的賭債,若是能趁此機會要到五十兩銀子那就解決了。

「這件事十分蹊蹺,我看還是報官吧。」顧天城沉聲道︰「讓官府的人查清楚,免得自家人傷了和氣,也免得以後有後話。」

李佩兒一听到報官就緊張了,不能報官,絕對不能報官……

「報官之前,先听听此人的說法!」顧紫佞大步而入,後頭跟著個中年男人。「這是春安堂的劉掌櫃,掌櫃的,勞煩你說說,在場可有你認得的人?」

春安堂乃是房城知名的藥鋪,知名是因為私下販賣見不得光的草藥,索價極高,也有密醫在看診。據傳會給人開膛剖月復,開在小小胡同里,想要什麼市面上沒在流通的藥,找春安堂就對了,平時大門深鎖,需得叩門才能入內。

劉掌櫃很陝看到一張蒼白的面孔,他指著沁荷道︰「這姑娘小人認得,前幾日來買過紅花。」

他可不懂什麼幫客人保有隱私的道義,顧紫佞要他指證,事成了給他一百兩銀子,他焉有把財神推開的道理?

「我、我沒有……」沁荷手足無措,連辯解也不會了。

「可以了,青木,好好送劉掌櫃出去。」顧紫佞的眼楮一點點的眯起來,嘴角勾出弧度。「好一出自導自演的爛戲。二叔、二嬸,兩位該好好管管自個兒媳婦兒,不要再做出這麼丟人現眼的事。」

李佩兒不哭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眾人恍然明白是怎麼回事,顧紫佞帶著李姮漱離開了,後面自有顧天城出面,他相信顧天城會處理得很好。

李姮漱也不想待在那個房間里,不用想也知道李佩兒會矢口否認到底,不過證據確鑿,她是抵賴不掉的。

「你怎麼知道沁荷去買紅花?」李姮漱心里暖暖的,她還奇怪重要場面他怎麼不見了,原來是幫她找重要證人去了。

顧紫佞挑眉。「我一直派人盯著李佩兒,前幾日發現她的丫鬟形跡可疑去了春安堂,便知會有貓膩,果然她就出了這等爛招。她這種人不見棺材不流淚,今天就讓她見見棺材。」

李姮漱噙著笑意,踮起腳尖,親了他臉頰一下。「我的夫君好棒棒,什麼都設想到了,我可以高枕無憂。」

顧紫佞摟住她的腰,用灼灼目光看了她一眼。「所以你想想要怎麼報答我?」

李姮漱打了個細細的呵欠。「我困了……」

顧紫佞冷不防地將她抱了起來,不置可否地道︰「那麼你先眯會兒,回到房里我再喚醒你。」

李姮漱倦懶地道︰「我是真的困……」

顧紫佞低頭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曖昧一笑。「所以我陪你睡。」

李佩兒滑胎後,被大夫判定日後再難受孕,只生了一個女兒的她,讓顧東盛有了名正言順納妾的理由。

顧東盛吵著要沁荷給他做通房,李佩兒無奈之下只能點頭,他還不滿足,沒一陣子又看中了院子里另一個二等丫鬟,又納為通房。顧榮城和奉氏因為李佩兒自導自演的滑胎之事讓顧老夫人和顧天城狠狠教訓了一頓,兩人臉上無光,對李佩兒很不諒解,因此對顧東盛的所做所為也不阻著。

李佩兒沒人疼愛,沒人相挺,整日以淚洗面,她寫信要江琳玥想辦法,江琳玥已被李雲樵打發到鄉下的莊子上了,連李雲樵的面也見不著,她自身難保,讓李佩兒暫時安分待著,待她設法再奪回李雲樵的關注就能翻身。

「等?要我等到什麼時候?」李佩兒面目猙獰,一把撕了江琳玥的回信,對江琳玥的怨懟也更深了。她變成今天這樣都是她姨娘造成的,而姨娘竟然還守不住在李家的位置,無法幫她,簡直不可饒恕!

「姑娘息怒。」沁荷小心翼翼的倒了杯茶過去,主子現在的脾氣更暴戾了,也因為她成了三爺的通房看她極不順眼。她已懷上了三爺的孩子,她也要為自個兒找後路才行,李佩兒只要存在一天,她便會被李佩兒踩在腳底下,將來她生的孩子也會被李佩兒隨意拿捏……

「你閉嘴!」李佩兒拿起杯盞往沁荷身上丟。「滾一邊去,我不想看到你這個賤人!」

沁荷忍著氣,小心翼翼地進言道︰「姑娘還心系二爺,也不是全然沒機會了,男人嘛,都是一個樣的,只要姑娘肯放段投懷送抱,以姑娘的姿色,又有哪個男人把持得住?」

事實上,如今的李佩兒已沒有姿色可言了,除了發胖不說,她連打扮也懶了,也沒多余的銀子做新衣裳和新首飾,任何男人都不想看她一眼,她故意這麼捧殺,是要李佩兒自個兒往火坑里跳。

「你也這麼認為嗎?」李佩兒眼楮一亮,驀然覺得沁荷順眼了。「只要我肯,二爺也抵擋不了我的魅力?」

沁荷用力點頭。「那是當然的,姑娘是什麼人?原來就是錦州城數一數二的美人兒,您好好裝扮一番,伺機往二爺眼前晃,只要姑娘願意獻身,二爺就是您的囊中物。」

李佩兒兩眼放光,她手頭還有一些銀子,是她藏著怎麼也不肯拿出來用的,也是她僅剩的私房,如今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夜深人靜,李佩兒悄然進入暮雪閣,她買通了暮雪閣里的一個婆子,知道明天要去麗州談生意的顧紫佞還在書房里擬買賣契約。他對合約一向謹慎,每筆買賣都要親擬合約,這也是她唯一能親近他的機會。

守門的是府里新來的小廝,她很肉痛的塞了一一兩銀子給他,順利進了書房,同時也感嘆自己從前是不把區區二兩銀子放在眼里的,如今卻會為了二兩銀子而肉痛。

不過,如果能換得她日後的榮華富貴以及待在愛慕的男人身邊,一切都是值得的。

今日,她特別打扮了一番,沐浴更衣,描眉畫唇,把自己整得香噴噴的,換上了特別做的桃粉色紗裙,整個人煥然一新,彷佛是新嫁娘似的。

顧紫佞先是嗅聞到濃濃的香味,跟著看到一抹龐大人影進入室內。

他停下筆,抬眸,看著喜孜孜的李佩兒,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你是怎麼進來的?」

青木成親後,他便不讓青木守門了,換了另一個叫小緣子的家生子守門。小緣子前兩天跌斷了腿,這才叫一個新來的守門,沒想到那新來的膽大包天,竟然把不該放的人放進來了。

「是不是等我很久了?」李佩兒朝顧紫佞走過去,自認是蓮步輕移,她眼里一閃一閃的,綻放著興奮與期待的光芒,見到他,她臉頰一陣燥熱,心怦怦直跳。

連日來,她讓沁荷不停洗腦,已經認為顧紫佞也有意于她,只是礙于李姮漱,所以不敢表明心跡,再者,她也認為自己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能夠輕易的收服顧紫佞。

「你是不是瘋了?」顧紫佞微微挑唇。「如果你不想被打出去,就趁我還沒動怒前快走。」

「不要自己騙自己了,我知道你也想要我。」李佩兒兩頰緋紅、容光煥發,她頻送秋波,沉醉地說道︰「我不會再矜持了,只要能廝守在一塊兒,順序有什麼重要,名分也可以以後再談,今夜我願委身于你,成為你的女人,從此以後永遠在你身邊。」

顧紫佞臉色不善,用看瘋子的眼神看她,嗤之以鼻道︰「我瘋了才會想要你,照照鏡子吧,不知你哪來的自信,做我的女人你也說得出口,臉皮之厚,無人能及。你最好快點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喊人來把你架走。」

對于他毫不留情的逐客令,李佩兒恍若未聞,她開始解衣服,一邊嬌羞地道︰「我都讓步到此了,你也卸下心防吧,我願意做你的平妻,與姊姊共事一夫,再告訴你,我從未愛慕過顧東盛,我愛慕的人一直是你,只要讓人撞見咱們深夜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我又未著寸褸,你和我無論如何都洗不清了。」

她自有盤算,等到她赤身,不信他還把持得住,即便他不過來將她撲倒,等她放聲大叫引人前來,他就必須對她負責。

顧紫佞冷笑,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玩味。「是嗎?」

李佩兒又朝他走近了一步,身上的衣裳也又掉了一件。「這情況若讓人撞見了,即便咱們什麼也沒做,誰會相信咱們是清白的?姊姊會相信嗎?她會氣瘋吧。哈哈哈,我真想看她氣瘋。」

這瘋女人,顧紫佞冷笑連連。「我若有意染指于你,還會將自己刺傷嗎?」

李佩兒一時沒听懂,她一愣。「你說什麼?」

顧紫佞解下懸在牆上的劍,拔劍出鞘,不假思索的往自己胸口剌去,頓時血流如注。

「啊——」李佩兒驚恐的大叫了起來。

這瘋子,他居然為了不被誤會,剌了自己?

很快地,有人沖了進來,里面包括李姮漱,她看到受傷的顧紫佞和半果的李佩兒,她沖到案桌後扶住了顧紫佞,血染衣襟令她的心緊緊一縮。「怎麼回事?究竟是怎麼回事?」顧紫佞的嘴角微微扯了扯。「這恬不知恥的瘋女人半夜進來自己月兌衣服,不得已出此下策,你的夫君我是不是絕頂聰明……」

「我明白了,你不用再說了,不要說話,保留元氣!」李姮漱迅速搗住了他的嘴,氣敗壞敗的大喊道︰「快請大夫!」

夜半的騷動,何況還是見血動劍,很難不讓家里長輩知曉,大夫在給顧紫佞包扎時,顧天城、孟氏、顧紫仁就聞風來了。

李姮漱不讓顧紫佞開口,她凝著臉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顧天城當場暴跳如雷。「家門不幸!家門不幸!竟娶了這麼一個寡廉鮮恥的女人進門!」

他讓顧紫仁立即去把顧榮城、奉氏、顧東盛、李佩兒找來,將人全部帶到正堂,又讓人去請顧老夫人,他則臉色鐵青的候著。

顧榮城等人來了,他們也不知道大半夜的是發生什麼事了,為何會風風火火的把他們找來,而且是顧紫仁親自去找人,可見事情非同小可,只有李佩兒心知肚明,但她緊抿著唇死不開口。

顧天城不欲髒了自己的嘴,讓顧紫仁將事情說了一遍,除了瑟縮在一旁的李佩兒之外,所有人都听傻了。

顧東盛走過到李佩兒面前,氣得一個耳刮子就掮了過去,一下就把李佩兒給打撲在地。

他是真的惱火,他是厭煩李佩兒沒錯,可戴綠帽是男人都不能容忍的事!

「勾引二哥?」顧東盛氣得大吼,他將李佩兒一頓臭罵,跟著惡狠狠的撂話道︰「這種厚顏無恥的女人,讓我顏面掃地,對不起大伯、大伯母,敗壞咱們門風,不休了怎麼行?我一定要休了這個女人!?」

李佩兒沒利用價值了,過去的美貌消失無蹤又不修邊幅的,看了就生厭,他老早就想休了她,再娶個有錢人家的女兒當繼室。他看得出來香粉鋪家的大女兒對他有意思,雖然大齡了點,不過嫁妝肯定不會少。

「你這個賤人!」奉氏過去補了一腳,氣得差點兒沒把一口牙都給咬碎了,她是不喜歡李佩兒,可給她的兒子戴綠帽就不行。

「不要打了……」李佩兒閃躲著奉氏的拳打腳踢,哭道︰「我是一時鬼迷了心竅才會那麼做,都是沁荷那死丫頭教我的,是她讓我那麼做的,都怪她……」

奉氏繼續對李佩兒又打又罵,「自己下作,自己干的賤事還敢推到沁荷身上,我一輩子清清白白,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媳婦兒,誰知這是不是頭一回,保不定已經出牆許多次了,你生的女兒也可能不是咱們顧家的種……」

大堂里鬧烘烘的,暮雪閣的寢房里,顧紫佞服過湯藥,李垣漱堅持要他躺下,而明日的麗州之行自然是泡湯了,需得延期。

「你怎麼那麼傻,證明清白的方法有很多,怎麼偏偏刺傷了自己,多劃不來。」李姮漱坐在床沿,蹙著眉,嘆了一口氣又一口氣,心疼他的傷勢。

「那女人像中邪似的,我不這麼做,又怎麼能嚇阻她?」顧紫佞握住了她的手,說笑道︰「如何,你是不是很感動?為了扞衛我的清白,我不擇手段。」

李姮漱故意說道︰「她不是月兌了好幾件衣裳嗎,你看到哪里了?看到胸了嗎?還是看到腰了?」

顧紫佞翻了個白眼,「我只看到一團一團的肉。」

李姮漱噗哧一笑。「事情鬧得這麼大,我想她也待不下去了。顧東盛是個卑鄙小人,肯定會趁機休了李佩兒。」

顧紫佞看著她,挑眉。「你肯定不會為她求情。」

李姮漱堅定地道︰「我不會。」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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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廚藝大賽的榮與悲

李佩兒被休了,奉氏要求要返還聘禮,但嫁妝沒剩半點,李佩兒是兩手空空地回到李家。李雲樵面上無光,知道是自己女兒干了丑事,他原封不動的將聘禮退回,奉氏高興得不得了,開始籌劃要給顧東盛娶繼室,一掃兒子戴綠帽的陰霾。

一個月後,江靜芝給李姮漱寫了信,信上說到高祥寺的高僧靈驗無比,來錦州城要向高僧者請益者絡繹不絕,李家早一步開在高祥寺周圍的酒樓、飯館、客棧都天天客滿,好多人想來向李家盤鋪子做生意,李雲樵直說李姮漱是李家的福星。

另外,李佩兒又嫁人了,對象是梨州大布商,名叫周寶文,周寶文年紀比李佩兒大上二十歲,元配病故,目前妾室無數,兒女成群,連孫輩也有了。李佩兒嫁過去是做繼室,江琳玥得知後,氣急敗壞的從莊子上回來,她極力阻止,硬的不成來軟的,好說歹說,苦口婆心的勸,可李佩兒硬是要嫁,她說她再也不要過沒錢的苦日子,她要揚眉吐氣,她要做富家夫人,最後仍是不顧江琳玥的反對嫁了。

李姮漱看完了信,覺得通體舒暢,十分快意。

原主前世嫁給周寶元為繼室,下場孤寂淒然,一生未識情滋味。如今李佩兒走上了那條路,肯定是將重生而來的江琳玥急得半死,江琳玥明知李佩兒走在錯的路上卻無力阻止,那有多焦心啊,想想她就開心。

「平兒,鋪被子,我要睡一下。」她伸了伸懶腰說道。

這陣子嗜睡又吃得多,又懶得走動,她都快成母豬了,雖然她也知道一直睡不好,可抵擋不住陣陣襲來的睡意,呵欠都打好幾個了。

平兒訝異道︰「奶奶才睡起來不到半個時辰,怎麼又困了,要不要請個大夫來診脈啊……」

李姮漱笑了笑。「只是乏了,不必大驚小怪,睡一覺便有精神了。」

李姮漱一直睡到顧紫佞回來還沒醒,平兒將平日觀察稟給顧紫佞知曉,顧紫佞沉思了會兒,當機立斷要青木去請大夫。

大夫診脈之時,李姮漱這才終于醒了,她困意還濃,又有個留兩撇胡子的陌生人在房里搭她的脈象,令她一時不知身在何方。不過她看到了顧紫佞,他正一臉專注的看著她的手,既然他在,她就安心了。

「哎呀,恭喜二爺,二少奶奶有喜了!已有兩個月身孕,二少奶奶脈象穩定,身子康健,平時注意不要提重物,不要操勞即可。」大夫笑吟吟的說道,他們做大夫的最喜歡報這種喜了,像顧家這種大戶人家,十兩銀子的謝酬跑不掉。

「有喜?」李姮漱眨了眨眼眸,如在夢中,又像踩在雲里。

有喜的意思是……她有了?懷孕了?

顧紫佞讓青木好好送大夫出去,自個兒將還在怔愣的李姮漱像孩子似的抱在懷里,吻了她唇瓣一下。他聲音溫柔,嘴角禁不住微微翹起,刮了下她的鼻子,帶著淺淺的笑意說道︰


「要做娘的人還這麼胡涂,都有身孕兩個月了,若我沒請大夫來給你診脈,你何時才會發現?」

李姮漱的月事向來不太準,尋常兩個月沒來也是有的,她壓根沒跟懷孕這事聯想在一塊兒。

她這才恍然明白她為何轉了性子,嗜睡又愛吃還懶得動,原來都是有原因的,是肚子里的小寶貝在作怪……

她不由得低首凝視著自己平坦的肚皮,里面正孕育著一條小生命,不可思議……

顧紫佞大手輕撫她的月復部。「從現在開始,你得好好養胎,什麼事都不要做。」

開春,李姮漱雖然懷有五個月身孕,但因為她原來就身形縴細,並不顯懷,穿著寬松點的紗裙便看不出來。她權衡了體力之後,決定參加在頤州府舉辦的廚藝大賽,想在生產前為夫家爭一面金匾額。

對于李姮漱決定參賽,顧家上下舉雙手雙腳贊成,顧敏敏甚至鐵口直斷她的二嫂子會奪得魁首,只有顧紫佞因她有孕在身不贊同,是拗不過李姮漱才勉強同意。

廚藝大賽,任何酒樓食肆的廚子都能參賽,一試身手,而李姮漱代表的正是顧家的百味樓,她輕易通過了初選和復選,進了終選。

日子飛逝,終選賽一晃眼便到了,顧紫佞在前三日便陪同李姮漱到了頤州府,將準備二夫做了十足十,比賽要用到的各種河鮮、肉品、蔬果都是最當令、最新鮮的,確保能在比賽當日送到會場。

先前的初選和復選,不需要到頤州府,只需在當地縣衙布置的場地,當場做出兩道菜由評審評分即可,所有參賽者的分數取前一百名進入初選,這一百名選手在指定府衙地點做三道菜,由不同評審評分,取前三十名進入終選,而終選便在頤州府比賽。頤州府因這場舉世囑目的大賽涌入絡繹不絕的游客,各家酒樓、飯館、客棧都客滿了,顧紫佞老早預訂了最好的客棧,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要了五個房間,客棧清幽,李姮漱也得以好好休息,至于終賽當日要做的六道菜,她在房城時已反復練習了數遍,不需再做練習了。

賽前一晚,李姮漱氣定神閑的與顧紫佞出去逛了一圈,街上橋下人往船往,華燈齊放、張燈結彩得十分熱鬧。街上各種攤販聚集,書店畫鋪比比皆是,河上燈船畫舫來來往往,湖畔一整排的畫樓、茶棧同樣彩燈高懸,文人騷客齊聚,品詩下棋,多半到深夜才打烊。特別的是還有畫廊胡同,十分知性文藝,不愧為大岳朝僅次于京城的第二大城。

李姮漱很喜歡頤州府的氛圍,與錦州和房城那種商業城鎮截然不同,若是哪天真要從顧家分家單過,她想來頤州府……

逛了一晚,李姮漱流連忘返,夜里依偎在顧紫佞懷里睡了個好覺。翌日,精神奕奕的赴會場參加。

終賽地點為秀映池,周圍打一早便擠得水泄不通,李姮漱持參賽者令牌進入會場,見到以薄紗隔開的三十個小棚,她氣定神閑的走進寫有「百味樓」木牌的小棚,她要用的食材已經送到了。

賽程四個時辰,每個人需獨立做出六道菜,不能帶助手,每做好一道菜,只需拉下鈴鐺,便有專人會送到評審面前品嘗後評分。

今日的評審有二十人,皆為大岳朝數一數二的美食家,最受囑目的便是凌安郡王,以靈敏的味覺聞名,懂吃也嗜吃,三歲便會下廚,自小便流露出一股精干的銳氣。二十八歲承襲凌安王的爵位之後,收集天下美人,未曾娶妻,但後宅妾室成群,子女眾多,他的妾室們皆有個共同點——美貌廚藝兼具,皆能燒得一手好菜。

李姮漱一進入會場,凌安郡王便眼尖的注意到她了,一身淺紫,宛如水中清蓮,臉容精致、發如堆雲,氣質過人,蓮步輕移之間淡定自若,絲毫不見賽前的緊張,甚為少見。

李姮漱不知凌安郡王在注意她,她信手捻來,做的第一道菜是「花雕雞」,古代還沒有舒肥技術,她反復研究了許久,研究出相近舒肥的料理法,將雞肉先以低溫烹調,蔬菜濃湯鋪底,花雕酒與酸梅汁打成醬汁,滋味清爽,色澤鮮艷。

這一道花雕雞,凌安郡王一吃便驚艷了,近似現代的舒肥手法,將花雕雞的精髓發輝得淋灕盡致,讓他一口一口地停不下來,想不到在大岳朝有人可以創造出類似舒肥的料理手法,叫他不得不折服。

前世他是聞名亞洲的大廚,胎穿到凌安王府,睜眼便有前世記憶,三歲初露廚藝,學什麼都很快,自此被喻為天才,爾後他開始展露廚藝,連皇上的胃也被他征服了。

前世,身為名廚的他名利雙收,女人自然不少,他也視女人為玩物,他慣性劈腿于六、七個女人之間,常因為被正宮抓包而飽受審問折磨,對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厭煩到了極點。來到大岳朝後,他想納多少妾便納多少妾,一夫多妻是常態,他過得如魚得水,加上凌安王府家財萬貫,他只需要盡情品嘗美食和物色美人即可,日子過得逍遙自在,有錢有閑有地位有女人,問他想回現代嗎?自然是不想。

李姮漱呈上的第二道名為「香鹵鴨肝飯」,他一品嘗便知是取豬前腿皮與後頸肉做鹵肉,帶筋帶油的後頸肉煮起來不僅不會柴,還能維持住形狀。豚骨白湯為底的鹵汁,結合黑豆醬油和自然發酵的無糖醬油調成,充滿膠質更能扒住白飯。另外用現磨的白胡椒粉提升香氣,鋪上現煎的甜腴肥鴨肝和酥炸蚵仔酥,最後擱上一顆半熟蛋,噴香鹵汁與蛋汁流淌,美味滿點,這是以現代魯肉飯為原型來改良創新的,口感富含層次,吃上兩碗也不會膩!

李姮漱呈上的第三道菜是「秘鮮豬腳」,看似平凡的擺盤,初嘗清淡,但會越吃越上癮,料理方式是先用上好火腿和家鄉肉引出其中的鮮咸味兒,以臘肉添加煙燻味,煨進骨子里的豬腳透明且保有膠質,又泛著隱約的陳紹酒香,滋味渾厚又高雅,絕對是一道需要本領的工夫菜。

第四道是「三杯小卷」,把小卷墨汁取出與辛香料、蔬菜、高湯一同烹煮,再灌回熟小卷,佐上九層塔菠菜醬汁,以醬油粉、姜汁泡沫調味,這種料理方法分明就是分子料理法。

第五道是「蛤蜊湯」,菜品名稱雖然簡單,但絕不是蛤蜊煮湯這麼簡單,用破布子醬油香煎的鱸魚一夜干,淋上濃白的湯汁,那湯汁里面只有絲瓜、蛤蜊和老姜,並無加水亦無勾芡,卻濃稠得跟濃湯似的,濃濃蛤蜊味的絲瓜濃湯,是地道的法式濃湯料理,讓每個分得一小碗的評審火速將湯品喝得一乾二淨,人人臉上都寫了意猶未盡四字。

第六道是一道甜品,名為「酒糖果凍」,半透明的涼皮卷著鮮美蟹肉,灑上白酒糖水洋梨,佐以檸檬起司泥,最後以洛神花干、檸檬皮和新鮮無花果裝飾,是一道擺盤與美味兼具的甜品。

凌安郡王在心中詫異不已,她竟有本事弄來了起司,起司是他穿越來大岳朝後還未曾見過的,這時,他已能確定了,李姮漱肯定也是從現代穿越而來,她這馬腳露得太明顯了,肯定是沒想過有人同她一樣是從現代穿越而來的,才會如此明目張膽的做出現代才有的菜品。

評比結束之後,凌安郡王坐在太師椅上品著玉芽香茶,眼楮片刻不離賽場中的李姮漱,雖然距離太遠沒法看得真切,但如此遙望,他已是心癢難耐,如此手藝精湛的女子,又美麗不可方物,還與他一樣來自現代,他們可以一起聊聊「家鄉」,一定要收入後宅不可。

「爺,可要屬下去打听那百味樓的代表廚子……」站在凌安郡王身後的貼身隨從鄭興察言觀色地問道,他太了解主子的習性了,當主子眼里綻放狩獵光芒時,代表著對某個人志在必得。

「不必打听了。」凌安郡王邪佞一笑。「那個女人,本王要定了。」

李姮漱經過一整日聚精會神的比賽,回到客棧已是精疲力盡,小晴伺候她洗漱,顧紫佞不放心胎兒,特地找了城中最好的大夫來給她診脈。

經過一日的久站,李姮漱也有點擔心孩子,幸而大夫診脈後說一切安好,給她開了寧神湯,讓她好好睡一覺。

李姮漱幾乎是一沾枕頭便進入了夢鄉,顧紫佞將她摟近,輕輕將她頰邊發絲撥到耳後,眸子里浮現許多寵溺。

「瞧你累的,日後斷不能再答應你這等要求了。你想為顧家爭光,我可從沒當自己是顧家人,平白累了你,我可不願。」

「紫佞……」李姮漱無意識地往顧紫佞懷里蹭去,軟軟地喚了一聲。

顧紫佞眯了眯眼。「叫我暮雪。」他從未當自己是顧紫佞。

李姮漱含糊不清的囈語了一聲,安穩的靠在他懷里入睡,沒再發出聲響了。

顧紫佞輕輕撫著她的發,滿足地閉起了眼眸,有她,還有他們即將出世的孩子,夫復何求?

如今已很好,但若他們身在寧朝,那便更好了。大岳朝商人地位低,始終讓他感覺到綁手綁腳,且缺少了安全感,這是一個做官為大的朝代,任何一個官吏,即便是再小的官員,動根小指頭都能令他們這種平頭百姓喪命,這種生死操縱在他人之手的感覺實在很不好。

感覺不好又如何?這已不是在寧朝,不是在他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寧朝……

「暮雪……」

一聲囈語傳入他耳里,他驚喜的看著猶自閉著眼眸沉睡的李姮漱,瞬間微感失笑。

原來是無意識的呀,不過,這也算是經過她的口喊了他前世的名字……

賽後三日發表結果,李姮漱毫無意外的奪得了魁首。高台上,凌安郡王噙著微笑,將「岳朝第一廚」的匾額頒給了她,周圍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今日來看賽果的百姓一樣將秀映池里里外外擠了個水泄不通。

李姮漱淺笑一記,吩咐青木和另名家丁將匾額搬走,正盈盈一福要告退,不料,凌安郡王卻在眾目睽睽之下拽住了她的手,一記似笑非笑的表情揚起。

「郡王爺,您這是……」頤州知府一臉尷尬地道︰「這位乃是本次廚藝大賽的魁首李娘子,您是有什麼話要對李娘子說嗎?可否將手松開,有話可以好好說……」

鄭興拔劍將頤州知府擋住,斥喝道︰「閃一邊去!我家郡王要做什麼,有你一個小小知府插嘴的余地嗎?」

頤州知府被那鋒利的劍氣嚇得倒退三步,師爺連忙上前扶住他,小聲附耳道︰「大人,您可要有點眼力啊,郡王爺看來是看上那李娘子了。」

頤州知府恍然大悟,他怔忡道︰「可那李娘子不是有夫君的人嗎?」

他看過終選入圍者的經歷數據,因女子不多,因此他印象深刻。

師爺緊張地道︰「凌安郡王看上的女人,哪里還分已成婚未成婚,郡王爺強搶民女的事情還有少听說嗎?郡王爺要的人,大人您還是少插手為妙哪!」

李姮漱不是聾子,相反的,她耳力還非常好,將頤州知府和師爺之問的對話听得一清二楚,她心里怦怦亂跳,一瞬間感到口干舌燥。

前世她沒有遇過這種事,前世是法治社會,凡事都要講法,絕對沒有人會當眾強搶民婦。

眼前這人,顯然是不講法,以及不必講法的。她身為一個小老百姓,只是一個商家之婦,沒本事與他硬踫硬,識時務者為俊杰,還是以柔克剛為好。

她潤了潤唇,抬眸看著凌安郡王,鼓起勇氣說道︰「郡王爺,民婦已懷胎六月,您緊拽著民婦之手,怕會影響胎兒,煩請您松手。您若有任何指點,民婦一定仔細聆听,絕不敢怠慢。」

凌安郡王訝異的看了眼她的腰身。「有身孕了啊?還真是看不出來。」

李姮漱勉為其難擠出一個笑容。「是的,還請王爺體恤。」

「影響了胎兒的意思是滑胎嗎?」凌安郡王唇角加深了一絲玩味的笑意。「滑胎了正好,養好身子便可以做本王的女人了。」

凌安郡王音量不小,眾人一听,都訝異得眼珠子險些掉下來,李姮漱更是臉色一變,驀地打了個冷顫。

這人顯然是沒有王法的,還有些瘋子人格,自大狂妄,無法無天,竟連如此喪盡天良的話都講得出口。怎麼辦?她要怎麼過這一關,她後悔來參加廚藝大賽了,若她不來便不會遇到這樣的事,如今後悔已來不及了,她得設法讓這個瘋郡王打消對她的念頭才行……

她在腦子里想了一圈,懷著忐忑的心,強顏歡笑道︰「郡王說笑了,肯定是民婦有不周之處得罪了郡王,才讓郡王跟民婦開這樣的玩笑。若郡王不嫌棄,由民婦煮一桌席面給您賠罪,您意下如何?」

凌安郡王仍是不松手,他笑著,語氣里帶了絲不懷好意和高高在上的麻木不仁,「美人兒,你要煮桌席面給本王品嘗,本王自然開心,不過,你得隨本王回郡王府去煮,把胎兒打掉,日後懷上本王的孩子,本王會讓你一輩子享盡榮華富貴,吃喝不愁。」

「給我住口!」

一道身影凌空而至,聲音里帶著一絲讓人膽寒的冷意。

李姮漱慌亂的看過去,看到顧紫佞持劍而來,一身氣息陰冷可怖,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想阻止他,卻發現自己竟緊張到發不出聲音,只能不斷對他搖著頭,警告他快點離開,這人是不講理的,她會設法月兌身,千萬不要為她得罪了權貴……

凌安郡王眉目一動。「你是何人?膽敢干擾本郡王說話?」

顧紫佞乃是一身殺氣,他睥睨的看著凌安郡王。「你出口穢言污辱的是我妻兒,干擾你剛好而已,你這種人不配開口說話,爾後還是不要說話的好。」

鄭興與一干侍衛立即拔劍指著顧紫佞。「大膽狂徒!還不向郡王下跪求饒!」

「你活膩了,竟然稱本郡王為你?」凌安郡王陰惻惻的,神情變得詭異。「你讓本郡王以後不要開口說話,本郡王便讓你以後都開不了口說話!來人,把他給殺了,誰殺了便重重有賞!賞一千兩銀子!」

一干侍衛立即興奮的眼發光,頤州知府慌了,好端端的頒獎典禮怎麼變成殺戮戰場,凌安郡王的侍衛若真當眾殺了廚藝大賽魁首娘子的郎君,那他這個知府成什麼了?如此無能,未能阻止一場血腥,豈不讓天下人嘲笑?

想到這里,頤州知府牙一咬,推開師爺向前勸阻道︰「郡王爺,有話好說,莫要動刀舞劍的,這麼多雙眼楮在看著,不太好……」

「給本郡王閃一邊去!」凌安郡王有氣無處發,他拔劍一揮,傷了頤州知府的手臂,頓時血濺滿地。

「啊啊啊啊啊——」頤州知府慘白著臉,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嚎叫著倒了下去。

「快給本郡王殺了他!」凌安郡王指著顧紫佞,腠色猙獰,添了陣陣詭譎。

「不可以!不可以!」李姮漱沖到凌安郡王面前跪了下去,在強權面前,只有屈服的分,她什麼尊嚴、什麼道理都不要了,她只要顧紫佞好好活著,她自己好好活著,他們的孩子好好活著,這樣就夠了,一時的屈辱不算什麼,保命最為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要對抗強權、要爭取法理,以後再做便是,眼前,她只想保住他們一家三口的性命……

「太遲了!你們已經惹得本郡王不開心了。」凌安郡王慢條斯理的說著,「本郡王先弄死他,再要了你,看他還能奈本郡王如何?哈哈哈哈哈!」

說完,他朝天際發出一陣怪笑,渾身上下殺意暴涌,狀似瘋狂,看起來分外恐怖。

李姮漱打了個冷顫,凌安郡王這是典型的偏激瘋子人格,這時候任何人出來阻止他都沒有用,他絕對不會停手的,怎麼辦?她該怎麼辦才好?

另一邊,十名侍衛同時動手,他們長劍指向顧紫佞,一人一劍,過招之間,足以令他精疲力竭。

顧紫佞雙眸一片赤紅,氣息已然急躁。他手起劍落,以一敵十,留心著十道劍影進攻的方向並一一擋住了。他不是什麼武林高手,更沒有精湛的武功,此刻他憑借的是一股意志力,為他心愛的女人和骨肉而戰,即便他只剩一口氣也要帶走他的妻兒……

凌安郡王好整以暇的觀戰,台下圍觀群眾每一次膽戰心驚的驚呼都令他愉悅的揚起嘴角,他就是王法的感覺真好,可以隨意讓人生、讓人死的感覺真好,這就是他喜歡大岳朝的理由,只要有權力,只要身為皇族,做什麼都可以。

李姮漱多希望自己是在作夢,好好的榮耀時刻,怎麼一瞬間風雲變色?她懊悔極了,是她讓顧紫佞身陷險境,都怪她,全都怪她……

自責的同時,她看到鄭興拔劍悄然走到了顧紫佞身後,意欲偷襲,而顧紫佞以一擋十已是極為勉強,哪里還有余力對付鄭興?

她不假思索的朝顧紫佞奔過去,緊緊由後方摟住了他,剎那間,鄭興凌利的長劍穿過李姮漱的心口,剌進顧紫佞的心口,劍光宛若長虹貫日,兩人同時吐血,鮮血宛如噴泉一般。

整個場面在一瞬間寂靜了,眾人因為太過震驚而發不出聲音,怔愣愣的看著顧紫佞和李姮漱倒下,鮮血不斷從他們身上流出,四周的空氣彷佛也成了血腥的紅色。

凌安郡王只掃了他們的尸首一眼,他拍拍自己的錦袍,不悅地道︰「真是晦氣,抬下去,不要髒了本郡王的眼。」

兩日後,兩具棺木運回了房城顧家,對顧家來說,不啻是個青天霹靂。原本听聞李姮漱奪得魁首的消息,他們還在手舞足蹈、歡天喜地,沒想到由喜轉悲,迎來了大岳第一廚的金匾額同時,也迎來了兩具棺木。

兩具冰冷的尸體,兩尸三命,顧家上下哭到斷腸。喜秋大月復便便,止不住的淚水,更是不信好端端出門的主子會喪命回來。

頤州知府師爺負責將尸首交給他們,他回避著顧家人的追問,避重就輕的說道︰「郡王大人大量,不追究顧家的罪,你們好自為知吧。」

師爺一走,顧老夫人便槌胸頓足的哭喊,「咱們顧家是犯了什麼罪啊?究竟是犯了什麼罪,怎麼不敢說個明白?」

事發之後,青木不吃不喝也沒闔眼,兩天瘦了一大圈。一回到顧家,他形容憔悴的將事發經過說出來。

听完,顧天城久久不說話,他沉默的走到廳門處,望著碧空如洗的天際嘆氣連連。

「何罪之有?不過是我朝商人地位低下,低如螻蟻,任人拿捏罷了。可憐我兒、兒媳婦兒死于非命,我們又能如何為他們出頭?來人,將這金牌匾抬去燒了,用我兒、兒媳和孫兒的命換來的東西,不要也罷!」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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