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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陶葦 -【酷酷金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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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5 00:08:0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陶葦 - 酷酷金主

怪怪,他是救了她這只落湯雞沒錯,
但有必要把她當“雞”一樣的冷嘲熱諷嗎?
雖然母親從小就培育她為淘金女郎,但她人窮志不窮,
才不屑他這只無禮金龜,沒想到屋漏偏逢連夜雨,
她一時疏忽忘了關水龍頭,竟釀成水災,
慘遭房東掃地出門,這下子只能等好心人來“認養”,
無心插柳,柳成蔭,她居然就這樣“誤入”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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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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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5 00:09:13 |只看該作者
前言

愛情,一直以來都是人們傳頌的話題,即使在冷硬的戰争電影,或是像《咆哮山莊》這樣的世界名著,你都可以輕易地窺見人們離不開愛情的存在。

對我而言,我比較相信“計劃不如變化”這句話。

因為“機會”來臨的時間你無從預測,也許就在你中午買便當的時刻,一個插隊的二百五;也許就在你掉落了你的手帕(雖然老套但還是管用),俊俏的他撿起用了三天已經發黃的手帕;也許是一通打錯的電話號碼,卻在談話中發現彼此的契合;也許是在一場意外的濛濛細雨中,你忘了帶傘,而你的白馬王子正穿着全套的防雨設備,騎着鐵馬,用眼神邀請着你的參與……也許,也許只是一個轉身,也許只是一個回眸,更也許只是一個輕颦淺笑……人生是由許多的“意外”構築而成。

愛情,它并不是高高在上,不可觸摸。

它就在生活裏,發生在每一個片刻之間,也許你不必在生日時祈禱王子的出現,只要留意你的身邊,靜下心傾聽自己的呼喚,你便可以感覺到它無所不在的魔力。最後,和大家分享一個發生在我朋友身上的故事:玫君是我的朋友,A男是追求她的高大男子,兩人經過數次的約會,玫君卻總覺得A男有些心不在焉,而且呼叫器響了好幾次,他卻不回複……直覺告訴她,他可能有另外的女朋友。

有一日,玫君打電話到A男的住處,他的室A男告知他不在家——玫君知道他有個室友,卻從來來曾碰面。她當然也不知道,他們居然相談甚歡,而且證實了A男已有女友的事實……只是一通電話,卻是一切故事的開始,我想聰明的你一定已經了解後續的發展——是的,我的朋友玫君,最後嫁給了B男。

“意外”來臨時,請你不要驚慌,也許,下次同樣的故事也會發生在你的身上,所以別忘了要提醒自己,即使只是到7-Eleven買個飲料,也別忘了唇上的口紅!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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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5 00:09:2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米蘭愉快地推開“古德俱樂部”辦公大樓的門,熾熱的陽光毫不留情地迫使在空曠處的人群紛紛走避到陰涼處,但米蘭一點也不以為意。

到底要什麽樣的工作機會才能接近所謂的“豪門”?

空姐?不行,現在空難失事率這麽高;金融業?不是商業相關科系恐怕沒有機會進去;珠寶店?不行,進門的男性客戶不是幫老婆,就是幫女朋友購買珠寶;私人俱樂部?記得同學易芳華曾經說過,有錢的男人喜歡購買代表身份地位的物品,而私人俱樂部的會員卡便是身份的一種象征……對了,那算是服務業,應該不會有太困難的門檻。

對一個社會新鮮人來說,米蘭只能盡力就自己所知的業種,進行聯想其中的可能性。她想離開臺南,不單純為了臺北可能的機會較多,也因為了解自己一旦停留在這個屋內,便無法走出喪母的打擊,新的環境與機會,應該能讓她轉移注意力。沒想到求職竟然這麽順利的完成了!她翻開報紙求職欄,發現知名集團所屬的“古德俱樂部”正在召募公關人員——那是結合高爾夫,健身中心、餐飲以及最流行的雪茄紅酒館的俱樂部,許多達官顯貴與知名藝人皆以成為他們的會員為榮。

但她對高爾夫沒概念,健身中心也只停留在粗淺的印象,雪茄和紅酒只有在電視裏看過……原本以為機會不大,為了保險起見還故意多圈了幾個求職機會,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麽順利就被錄取了!

這一定是媽媽在保佑她!米蘭高興地想。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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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5 00:09: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你聽我的準沒錯,別老是T恤、牛仔褲的,像什麽樣,穿這件淺綠色的洋裝或這件鵝黃色的最襯你的膚色,保證那些男生看到你個個都傻了眼!”母親米文姝從衣櫃挑出兩件樣式簡單,剪裁、質料卻相當精致的連身洋裝。

“拜托,只不過是個聯誼舞會,你讓我打扮得像去相親,我不變成今晚的‘笑花’才怪,我不要!”米蘭推開母親手上揮動着的衣物,徑自在衣櫃裏挑出一件黑色的T恤,“就這件,我只是去跳舞的,黑色T恤配牛仔褲,簡單又有型!”

米文姝随意地将手中兩件洋裝扔到床上,“随便你。”她語氣冷淡地走出房門。米蘭馬上抓住了母親的手,“好,好,我穿這件,我穿你挑的這件黃的,你看多襯我的……你剛是怎麽說的?對,多襯我的臉蛋呀!”她順帶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米文姝被女兒逗笑了,但随即又板起了面孔,“寶貝,不是媽媽非得要你順着我的意見,你知道的,在其他的事情上面我相信你有自己判斷的能力,但在任何有異性出現的場合,你就得無條件地照我的話做。

男人,你不懂,我不願意讓你試了跌倒後再起身去試,我不願你受這種痛苦,那種痛……”她略微停頓了一下,像想增加語氣中的說服力,“聰明的女人會懂,男人于我們,只是一種工具,只是一種助力……當然,你明白我說的,金錢對我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錢不是萬能,但沒有錢萬萬不能。”

同樣的話,米蘭已經聽過無數次了,但她還是不敢在這個時候打斷母親的話。“獨力撫養你長大的辛苦,念書學琴要錢,娛樂交際要錢,除了空氣以外,衣食住行樣樣要錢……你是我的寶貝女兒,我雖然不能給你樣樣最好的,但基本的生活開銷仍要錢。你看,”米文姝比了比手上的洋裝,“這些,都需要錢,而且要不少錢!”“媽,對不起,我只是……”米蘭後悔又讓母親逮到機會“教育”了一頓。“寶貝,我不是不同意你交男朋友,相反的,我希望你多接近異性,多認識一些朋友,有了‘抗體’才能知道怎麽預防。愛情這東西也許真的存在,但我的經驗告訴我,它絕對比不上金錢真實……

“婚姻不是選擇愛不愛,而是對你有沒有幫助;男人不是選擇帥不帥,而是有沒有前瞻性。你已經夠大了,若有一天你相信彼此相愛這種神話,最好的檢驗方式就是金錢:沒有了金錢,連生活都成問題還談什麽愛情?”

為了怕女兒因為對愛情無知而堅持,米文姝總是找到機會便搬出她的“金錢理論”,其實在她的想法裏雖不盡然認同金錢真是萬能,但在女兒未能分辨其差別前,她寧可女兒坐在勞斯萊斯裏面哭泣,也不要女兒睡在天橋底下而快樂。

相同的,對于“貞操”的看法,她更是寧願采取最保守卻也是最安全的方式。“貞操是女人拴住男人的武器。寶貝,千萬不要被你自以為是的愛情沖昏了頭,除非結婚典禮的音樂已經響起,不然千萬不要拿它來開玩笑!真正愛你的男人會因為你珍視自己而珍視你,不要随随便便就把它送給男人。”談到這個問題時總會令米文姝覺得黯然,一個沒有經濟能力的未婚媽媽,所承受的痛苦是她絕不願意再經歷一次的。“還有,”米文姝順了順喉嚨,也許是說太多有點口幹了,“真不知道你大學怎麽念的,記憶力這麽差,鵝黃色這件是襯你的‘膚色’,什麽臉蛋!”

◆◆◆

雖說三月只能算是初春的氣候,卻已經讓人忍不住的脫下厚重的大衣。午後三點,暖暖的陽光正好,黑色的雙門寶馬轎車很快的駛離車庫,進入川流的車陣中。趁着紅燈的空檔點上了一支煙,米文姝不是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麽看她的,四十五歲的“老”女人,視錢如命又難以應付,雖然她的外表比年紀看起來年輕,五官端正秀麗的模樣也稱得上頗具吸引力,但有些事是騙不了自己的。

例如體力,例如心境,例如每三個月要買一次的染發膏,卻怎麽也掩飾不了逐漸長出的白發……但她明白自己所做的這一切為的是什麽,她試圖要彌補年輕時犯下的錯。這個錯使她在二十一歲的年紀,正是別人口中所謂的青春年華,忙着面對辍學、迎接新生命的誕生、尿片、奶粉、哭鬧不停的嬰孩、男友的離棄、家人的不諒解與孤立,以及因貧窮所引發的困頓;她在一年之間完全的體認了什麽是成人的現實。她原本有一個人人稱羨的家庭,當國小校長的父親和在同一所學校任職的母親,還有一個年紀相差五歲的妹妹,父母管教雖嚴厲但相處仍屬愉快。可能是長女的緣故,從小父母對她的期望便特別高,她也不曾令他們失望,求學過程一直很順遂,直到進入大學。以米文姝的條件當然不乏追求者,勻稱的身材、出色的清麗氣質,到米家站崗的男生之多也常造成米家父母的困擾。

大二那年她在社團認識了比她長一歲的高明生,自幼是嬌嬌女的她,從來不曾體驗過物質上的匾乏,當然更不知道缺錢的滋味;而高明生,是個父親過世、兄弟姊妹衆多,需靠半工半讀才能勉強完成學業的窮學生。

剛開始,也許是出于同情,也許是被他苦學的精神所感動,米文姝只知道日趨頻繁的相處已讓兩人密不可分,而她相信這就是愛情,雖然父母在見過他之後極力反對,但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她願意為愛情作犧牲。

她不惜與父母親決裂,索性搬出與高明生賃屋而居,然而就在她大三的那一年,她發現自己懷孕了,而高明生對待她的方式卻是她這一輩子想忘也忘不了的。他見自己說服不了她拿掉孩子,便毫不遲疑的轉移目标将她逐出家門,也不管她的健康狀況是否允許,當然更不會去理會她該去哪裏,要以什麽方式來維生。米文姝不知道她的苦難才剛開始。一個學業未竟的未婚女子,和即将登記父不詳的孩子,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壓力逐漸接踵而來,但米文姝告訴自己,她不會再為同樣的原因而哭。她沒有再回到學校,将近四個月的身孕使她盡量用寬松的衣物來掩飾腹部的突起。

也許是因為當初在那麽多人的反對之下,她卻仍然堅持自己的選擇而無法原諒自己的愚蠢,倔強的她沒有求助于任何人,她将存放在郵局僅剩的錢領出,為自己找了一個三坪大的容身之地,所有的家當就是兩個行李袋和一個未出生的新生命。她也曾經考慮過放棄肚裏的孩子,但總因不忍心而作罷;在家時她依靠的是父母,離家後她依靠的是高明生,現在,肚裏的小孩成了她的全部。

為了籌措生産的費用,她從白天七點工作到晚上十點,終于在六個月後順利的産下女嬰,她讓女兒跟着自己姓。“就叫她米蘭吧!好聽又好記。”

經濟的重擔是她時時刻刻不能忘記的使命,由初期的艱澀到現在因為接觸房地産這個行業,生活有了明顯改善。礙于之前慘痛的教訓讓她一心一意只為栽培米蘭長大,窮苦又求助無門的日子她過怕了,只有錢能讓她産生安全感。

她從一個房屋仲介經紀人成為一個房屋買斷的投資者,唯一讓她覺得遺憾的是年輕的時候太專心于工作,以致沒能完全參與米蘭的成長過程,所以,現在只要一逮到機會她便不忘對米蘭耳提面命。

米蘭沒有讓她失望,對于成長過程中缺少父親陪伴的這件事,米蘭懂事的不追問母親的解釋。

在課業方面她要求嚴格,然而從小學習的琴藝書畫也不容米蘭怠惰,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照顧米蘭一輩子,米蘭終究還是要結婚,走入家庭;但事先知道婚姻的真相,也可以說事先知道愛情的真相,便可以理性的選擇對方的條件——經濟寬裕,這不是唯一條件。

卻是絕對條件!

她害怕自己的女兒可能因為相信盲目的愛情而重蹈她的覆轍。

在女兒身上她看到自己過去的影像,細致典雅的五官,高挑而玲珑有致的身段,清麗有神的雙眼,看似纖細卻有極富個人色彩的亮麗與自信。

也許是從小自她口中聽太多有關男人“德行”的故事,對于日常生活所接觸到的贊美,并沒有讓米蘭迷失方向;相反的,有時還印證了她常告訴米蘭的男人追求的那幾套招式。

母女兩人沒什麽不能說,米蘭也常将這些男人的德行作為閑磕牙的笑話來講;看着一心辛苦栽培的女兒,今年就要大學畢業了,米文姝既覺欣慰也感嘆時間的不饒人。全心的栽培只為将來米蘭能“嫁入豪門”,米文姝相信的理論是——有錢當然不一定代表快樂,但沒錢絕對不可能快樂!

◆◆◆

愈接近大學畢業的日子,同學之間的氣氛便顯得愈浮動。有的人計劃到海外繼續攻讀學位,有的卻只想邊念邊玩的游學個一年半載,有的已經開始向五百大企業寄出應征函件,但也有更多的人準備以他人的意見為意見。

“米蘭,畢業後你打算先做什麽?要不要先跟我到澳洲去,我看我們先徹底放松玩他個半年,再來考慮要不要留下來念書!”問這句話的是她在班上的好友,素有“湘女”之稱的易芳華,當然那樣的綽號乃是意指她的“多情”。她有着略顯豐腴的身材,寬大的臉蛋,燦爛天真的笑容,及好像永遠處在飽和狀态中的浪漫情懷……米蘭笑了笑,“不了,我想直接找個工作,暫時沒打算繼續再念。”

“為什麽?”易芳華的家人在臺南地方上是有名的望族,父親與多位叔侄皆在政商界有不錯的地位,環境優渥的她,就算想念一輩子的書也不必擔心經濟上的壓力。米蘭搖了搖頭,“以前我媽媽總是不準我打工,怕影響了課業,現在我已經快畢業了,不想再讓她一個人那麽辛苦。我已經寫好了二十封應征函,相信總會有回應的吧?”“你不陪着我,我一個人一定會很無聊的……”母親向來很喜歡易芳華,可能是因為她的單純可愛,也可能是因為她的良好背景,“你放心好了,你的人緣向來是出名的好,一定很快會交上新朋友的,我們一樣可以靠寫信來互通有無呀!”

“工作的事需不需要我幫忙?我幫你問問我爸爸……”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芳華,其實我也想趁這個找工作的機會,看看自己在就業市場上到底如何被評價,所以……不過還是很謝謝你這麽問。”

“也好,”易芳華又露出她的招牌笑容甜甜的回應,“算算離畢業典禮只剩下十幾天……對了,到時候伯母會來參加吧?”

“當然,媽媽一直說參加我的大學畢業典禮是她這輩子最重要……”

“米蘭,米蘭!”急促的叫喊聲打斷了米蘭的話,她轉頭一看,是班代表劉展文。他不尋常的大叫,引來十幾名還留在教室裏的人紛紛望向他,“不好了,米蘭!”他直接的沖到她們的面前,上氣不接下氣,“你媽媽出事了!剛剛訓導處要我通知你,你媽媽她發生車禍……”錯愕在現場的米蘭即刻的回過了神,推開他便往外沖。“米蘭!訓導處,到訓導處去問!”劉展文追到教室門口,用力的大叫。怎麽會?早上媽媽還親了她的臉頰說晚上要一起吃飯的,媽媽……米蘭邁開腳步飛快的直往訓導處的方向沖去。

“人文系四年甲班同學米蘭請盡速到訓導處報到……”廣播的聲音刺耳的宣讀着她的名字。

◆◆◆

到達醫院時,醫生只是低下頭公式化的告訴她,“你是米文姝的家屬?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送來的時間太晚,她的肝髒碎裂,再加上頭部大量出血,另外在……”令人窒息的感覺充塞在她整個腦部不斷的回響——我們盡力了,我們盡力了……一陣又一陣,轟隆隆的響着。

除了母親以外,米蘭未曾看過其他的親戚。而對于在成長的過程中缺席的父親,母親對她的解釋是,“你爸爸因為家人的反對和其他的原因,所以不能和我們在一起,但你放心,媽媽會把他的那一份愛一起給你,你不會有什麽缺憾的。”

她還知道從懷孕開始,母親都是獨力撫養她,沒有任何在血緣上有關系的人曾提供幫忙過,母親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米蘭甚至不清楚母親正要到哪裏去做什麽,母親的車就這樣失速的超越分隔島一直到撞上對面人行道上的圍牆才停止。所幸當時并無對方來車,如果不包含米蘭的話,這場意外只有一個受害者。失去唯一的親人,米蘭的痛苦可想而知。

她沒有出席畢業典禮,因為不想再面對別人關注的眼光,這陣子受到太多的注意使她覺得回應別人的問題很吃力,領回畢業證書後,她便直接回到家中,但這個家已經少了對她而言最重要的人。

這個家充滿了太多的回憶,母親的身影無所不在,她似乎還感覺得到母親坐在沙發前等着她下課的樣子,“寶貝,學校還好吧?”母親那開朗關心的語調似乎還回蕩在耳邊。

沉浸在回憶的框框裏,兩個星期以來,米蘭吃得很少也睡得不好,整個人瘦了一圈,她知道如果母親看見,一定又會開玩笑的念着,“看你瘦成什麽德性?

胸部和屁股都沒了,哪個公子哥兒願意娶你當老婆?

白費我天生麗質的血統,快把這碗土雞炖湯給我喝下去!”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母親不會希望她再這樣對待自己。母親辛辛苦昔的拉拔她、培育她,總是不時的提醒她金錢的重要,希望她能嫁入豪門,一輩子衣食無缺似乎還不夠,還得有人關心她、照顧她……自小,她和母親兩人相依為命,的确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貧困交迫的日子,那時候,母親總要工作得很晚,直到她上了大學後情況才有了改善,米蘭的心中的确也體會到金錢的力量。

母親最大的希望就是她“嫁入豪門”嗎?

停留了三個小時的空白,米蘭起身進到卧室開始整理行李,動身北上。

◆◆◆

“請你填完表格先坐一下,我們會通知你開始面試。”接待小姐穿着合身的深藍套裝,感覺起來很專業。

米蘭接過她手上遞過來的人事甄選申請表格,仔細的逐項填寫,經過不算短的等待時間,終于輪到她了。

“米小姐,這邊請。”剛剛的那位小姐來通知她,示意她往裏面的辦公室走。辦公室鋪着接近黑色的墨綠色地毯,四周卻是鮮豔而高彩度的牆壁,幾件簡單卻極富個人色彩的進口家具,讓人聯想起意大利電影中所特有的熱情與狂放。

“請坐。”坐在寬大辦公桌後面的男人,正低頭審視着手上的資料表格。那是個穿着GianniVersace花襯衫的男人,三十幾歲的模樣,有着時髦略顯花俏的打扮。“你是從臺南上來的?沒有任何工作經驗?”這是他的視線離開手上的表格後,所發出的第一個問題。

“是的,臺南的工作機會較少,我想到臺北來試試看。”米蘭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因為剛畢業,所以沒有任何工作經驗。”

美女!這是米蘭給卓尚倫的第一印象。長及肩部的直發下,是一張令男人着迷心動的臉,白皙無暇的肌膚似乎吹彈即破,慧黠靈動的雙眼閃爍着自信的光芒,娟秀挺直的鼻梁下有着引人遐思的雙唇,還有嚴肅的套裝也掩不住的好身材。

見獵心喜的他,視線焦距自對準米蘭後,便再也沒有回到桌上的表格,連眼睛都露出熱切的笑意,“很好,一個剛畢業就敢只身北上的女生,有勇氣。選擇到我們公司來求職,代表你有見地。我們需要的基本條件你都具備了,接下來我想了解一下你平時都做些什麽消遣,喜不喜歡運動?會不會打高爾夫?上過健身房嗎?”

“對不起,我的休閑生活都偏向比較靜态的活動,偶爾會和朋友打打網球,還有游泳,不會高爾夫也不曾上過健身房,但我的運動細胞……”

“別擔心,高爾夫簡單得很,誰都學得會。”他很快的打斷了米蘭的話,“什麽時候可以上班?”

“我,錄取了嗎?”原來面試比想象中簡單多了!

她很興奮。

他點點頭,“我是總經理卓尚倫,你明天來報到就可以了。”他伸出了手。

◆◆◆

米蘭為這份工作做了許多功課,下足苦心,但還是在工作了三個月之後,才開始進入狀況。

雖然她隸屬于公關部門,但實際上的工作內容卻更像總經理的特別助理。每天,總經理秘書江小姐會告知公關部門行程的安排,有需要配合的地方,再請他們指派公關配合;但大部分來說,通常被指派到的都是米蘭。

所以,有重要客戶到公司來時她必須在場,遇有酬酢的場合,大部分的時間總經理也會要求她的陪同。

對于一個職場上的新手來說,能受到這樣的栽培與重視,不能避免的各種傳言也會随之而來,其中以米蘭仗恃着自己年輕貌美,用姿色交換前途一說最為普遍。米蘭雖覺得委屈,但總相信日久見人心,這些人遲早會了解她的努力的。單純的米蘭對于卓尚倫對自己的照顧,自是心存感激。卓尚倫是“古德俱樂部”的總經理,雖然大學時期學的是社會心理,但是因為對高爾夫球有着濃厚的興趣,而到“古德俱樂部”任職高爾夫球教練。

因為不錯的外型,加上能言善道,對于如何讨女孩子歡心很有一套辦法,卓尚倫很快的便在公司的女同事面前建立了無往不利的形象,但是他很清楚,這些工作場合中的未婚女性都不會是他的真正目标。

在像“古德俱樂部”員工人數有好幾千人的情況下,要脫穎而出得到提拔是很不容易的,況且,以他一個高爾夫球教練的身份,又不是那種刻苦耐勞型的人,能有什麽機會往管理階層發展呢?那時進入公司都已經兩年多,除了和周遭的女同事約約會吃吃飯,實在缺乏新意。

不久後。小道消息靈通的他,終于盼到了機會,董事長還在念大學的千金和其同學,想利用這個星期日到高爾夫球場來打球,像這樣的場合通常不會有卓尚倫參與的份,因為公司的主管對于他的玩世不恭與情史,早就耳聞已久,若不是有許多大客戶的夫人到球場來總是指名由他指導球技,他又不曾出過大狀況,因此他才能保留這份工作到今天。

不過,這對卓尚倫來說只是小問題,只要能讓他接近董事長千金,為自己創造機會并不是什麽難事。

于是,經過一番努力,他贏得驸馬爺的身份,也有了現今的地位與權勢。就算米蘭知道了公司的同事是如何看待卓尚倫,也不會改變她的想法。

她當初想進到這個公司的目的,不也是希望能在這裏結識理想的對象,而達成“嫁入豪門”的目的嗎?

愛情是兩相情願的事,勉強不得,董事長千金若不也是愛上了卓尚倫,又怎會願意嫁給他;卓尚倫也不可能完全不喜歡董事長千金就娶了她吧?沒有喜歡怎麽會有愛情,沒有愛情,婚姻還能以什麽做基礎?

聽到這些流言,米蘭反而更同情起卓尚倫。

◆◆◆

星期六,在楊梅的高爾夫球常米蘭穿上成套的白色長袖運動衫與短褲,白色的泡泡襪與球鞋,長發紮成的馬尾由白色的運動帽後面的系口穿出。因為之前偶爾也需要陪着重要客戶練球,所以米蘭的球技已經有了明顯的進步,比起剛開始揮杆還碰不到球的程度好多了。

今天的行程不在卓尚倫預定的記事薄上,所以米蘭既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是公事,也不知道到底會有些什麽人。等她在人群中好不容易梭巡到卓尚倫的身影時,卻被這龐大的陣容着實吓了一跳;十幾位男男女女,年紀大約從二十歲到四十歲都有。“米蘭!”卓尚倫舉起手示意他的位置。

米蘭快速移動腳步,她的出現吸引了不少男性注意的目光。

“現在我們要分組比賽,大部分是朋友,還有他們的家屬,”他告訴她,随即轉身面對大家提高了分貝,“喂,還沒結婚的朋友聽好,我只說一次,這是米蘭,我們公司最美麗、最出色的公關。”

旁邊響起了陣陣鼓噪聲,米蘭尴尬得羞紅了臉。

“來吧,我已經幫你安排好了隊伍,今天我們不同國,”卓尚倫轉身喊住一個正在和一位噘着豔麗紅唇的女人說話的男子,“賀忱!”

那名男子的眼光随着他的招呼快速的移到米蘭身上。

“別說我不夠朋友,好好照顧她是你今天最重要的責任。”卓尚倫說完話也不管米蘭的反對,将她推向他,“去吧!今天的賭注很高,好好表現!”

“我是賀忱,”他禮貌的伸出手,“久聞你的大名,米蘭小姐。”

這樣的刻意令她覺得有點不自在,“你好,叫我米蘭就可以了。”米蘭以自己一六五公分的身高目測,賀忱足足高過她一個頭,大概有一八0公分吧?旁分的短發略微濕亮,還有些許不聽話的發絲落在前面,黑白分明的清亮雙眼顯露出活潑的笑意,俊挺的鼻梁,微笑時可以看見整齊潔白的牙齒;用“英俊”來形容他,相信任何人都不會有意見。

他很善于處理與陌生人之間的空氣間隙,幽默風趣的對話,常常讓米蘭因為力道不集中,打歪了好幾個球。

“完了,我們輸定了。”她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雖然就算她認真的揮杆也不見得能增加多少分數,但她總覺得自己沒盡力,更何況,他們的隊伍還包含了兩對夫妻在內。“放心好了,休閑嘛,開心最重要。”兩對夫妻中的劉先生安慰她,比賽的結果發表後,他們果然是今天三隊中的最敗隊伍。

“該怎麽懲罰?”現場開始響起了各種意見,最後決定轉移陣地去吃飯,由戰敗的一方負擔所有費用。

米蘭想到這一筆不算小的開銷,心裏內疚且心疼得不得了。

“米蘭,這個星期日有空嗎?有一個生日派對想邀請你一起參加。”賀忱打斷了她的思緒。

雖然米蘭明白卓尚倫刻意的安排,可能是出于好意想将她介紹給賀忱;以賀忱的條件的确也很出色,但她卻直覺的認為,兩人之間并沒有什麽發展的可能性,也許是他讓女人産生不了安全感,也許是自己對他并沒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吧!

“生日派對?”因為不知道賀忱的想法,米蘭略顯猶豫。

賀忱點點頭,“對,生日派對。可能很無趣,也可能很精彩……”他發現了她的遲疑,“不需要想太多,只是很單純的朋友聚會。我們已經很久沒有漂亮的新朋友,你肯賞光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他很能逗人笑,“是誰的生日,我認識嗎?”米蘭問。

“那要看你對‘認識’的定義是什麽了,需要來接你嗎?”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到。我需要準備禮物嗎?對方是男生還是女生?”“不用了,你的出現就是最好的禮物,帶着好心情就夠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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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5 00:10: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米蘭想起賀忱最後告訴她的——“對了,你最好有心理準備,那個地方不好找。”不會吧?臺北市每一處都那麽熱鬧,只要有正确地址沒有找不到的!那時她是這麽想的。想當初離開臺南的時候,母親除了留下尚有貸款未繳清的房子,只有不多的現金存款,現在她一個人在臺北賃屋而居,以臺北的消費指數要付房租、付房貸、生活支出……讓她覺得很吃力,不得不仔細算計每一筆支出。

原先她想,若賣掉臺南的房子來臺北購屋,可以免去讓銀行賺利息的機會,哪知當她詢問完臺北的房價,便知道自己的想法簡直是癡人妄想。

母親常說,吃蘿蔔幹配稀飯也算一餐,不過對于服裝與保養品,身為女人可千萬省不得;值得慶幸的是在這樣的觀念下,上了臺北後她不需要再為置裝費用煩惱,因為月靠母親以前買的那些就夠了。

剛到臺北的時候,米蘭決定先找好工作再找住處,住在公司附近連交通費都可以省下來,三餐也可以自己打點。由于在公司遇有公差機會都會另外補助交通津貼,于是米蘭開始上班的第一件事,便是買好大臺北公車專用指南與臺北市地圖,每次出門前事先研究好,連交通津貼可以省下一大半。

這次也不例外,賀忱告訴她地點在外雙溪,并給了她地址與電話。她打算先看看到外雙溪有些什麽公車經過,然後搭到那裏下車再問附近的人,有什麽車可以到這個地址附近;通常結果八九不離十,更何況雙腳萬能,哪有到不了的地方。

但這一次實在讓她碰了壁。到了外雙溪下車後,她拿出紙上寫好的地址,大部分的人都搖搖頭,難得有個知道大概位置的太太說:“這在很裏面那,離這還有一段距離,我不知道那裏有什麽車到……”

“是嗎?”難得有個人知道,米蘭自然不願意放過她,“沒關系,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大概哪個方向,我到了那裏再問其他人……”

“這樣呀,”那位太太看了看她,像是在評估她的體力能不能負荷,“從那裏,你看到紅綠燈了嗎?然後……”指出大概的方向後,那位太太還是不放心的加上一句,“最好要有交通工具,那裏滿偏僻的……”

“謝謝。”米蘭心想,城市裏的人都是這樣,看不見霓虹燈的地方都算偏僻。然而随着時間腳步的拉長,她漸漸已經有了想哭的沖動,距離賀忱所說的七點只剩下十分鐘,但她卻連剛剛那位太太所說的路都還沒走完,一身的汗讓臉上的妝幾乎快糊掉了,高跟鞋令她的變腿酸麻,偏偏在這個時候又下起了毛毛雨。

她想坐計程車算了,卻不能确定自己到底離目标還有多遠,如果太近,那簡直太吃虧;如果太遠,她又不舍得這筆花費。

“到底是什麽鬼地方!”米蘭忍不住咒罵起來,心想回家算了!可是現在她連回家的方向也弄迷糊了。

天空的雨愈下愈大,偏偏在像山路的這裏連個遮雨的地方都沒有,用跑的也不能确定前面是否有遮蔽處,不消多久,她就已經像只落湯雞全身濕淋淋了。

就在這個時候,她發現不遠處有燈光的照射,是汽車!

太好了,她從旁邊往車道的方向匆促的跑了出來。

一陣緊急煞車的急響,車裏的人馬上下了車,“對不起,你沒事吧?”他差點撞上她,還好她沒事,“天!你發生了什麽事?”這名男子顯然對眼前的景象覺得不可思議,一個狼狽不堪的女人。他不問還好,這一問讓米蘭所有的委屈都湧了上來,她一身雨水的污痕,還差點發生車禍……“別說了。先上車吧!”他繞過去為她打開了車門。

也許是感覺到她的猶豫,他又接着說:“放心吧,你現在的樣子很安全。”真歹毒!不過米蘭還是順從的上了車。

一上車他便将空調轉成暖氣,車窗的玻璃霎時變得朦胧,但霧氣很快就消失了,“你要到哪裏?再這樣下去會感冒的。”看着她不住的打顫,他也覺得于心不忍。車內的溫度漸漸的使她溫暖了起來,但對他來說就不是那麽好受了,雖然是十月份的天氣,但畢竟還是讓人覺得悶熱。

“我原本要到這裏的,”米蘭比了比握在手中的紙條,“但是,現在可能回家去才是最理想的選擇,可是我住的地方離這裏滿遠的……”她的聲音微弱又有點語無倫次。他接過她手中已經糊成一團的紙條,辛苦的辨識着紙上的筆跡,而後他輕輕的笑了,“你是去參加生日派對的?”他問。

她吓了一跳,“你怎麽知道?你也是?”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你是……誰的朋友?”

這個人不算完全的陌生,至少他們原本要去的地方可能是一樣的,米蘭稍稍覺得放心了些,挺直而坐的身軀也放得柔軟了些,“是賀忱邀請我的,但我不能确定……”她還沒能說完的原因是,她不知道他們算不算是朋友?

“你是賀忱的朋友?”他稍稍的提高了聲調。

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樣吧!”他說,“我們離這個地方其實已經很近了,不如你在見過賀忱之後再決定怎麽做,我相信他應該會有更好的安排。”

“可是我……”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麽樣子,也不知道要去的是什麽地方,到底有多少人,但現在這個沒有同情心的男人,是不會理會她是不是會得肺炎而死,也似乎忘記了剛剛差點撞上她的事!算了,也許賀忱會比他有風度,不會介意送她回家的。經過剛剛那些彎彎曲曲的山路後,前面出現了一長排的建築物和寬大的柏油路,他們在其中一家的門前停住了車,米蘭發現雨已經停了,眼前不起眼的招牌上寫着——邊境。“你要現在下車,還是要我幫你把賀忱找出來?”

看來他還算是有一點良心,不至于就這樣把她直接丢下車,“方便的話,可不可以麻煩你請他出來說句話?”米蘭盡量客氣的說,他看起來脾氣不是很好的樣子。他點點頭,走了進去。

利用等待的時間,她打量起這輛車,德國賓士新C系列,精致豪華的內裝……她尋找着音響的開關。

車門卻又倏地打開,“有什麽問題嗎?”剛剛的那名男子出現,他不太禮貌的問。“沒有,”她吓了一跳,拼命撫平狂跳的心,“賀忱呢?”她注意到賀忱井沒有出現。“很不幸,他并不在裏面。”他故意戲劇化的說,充滿了嘲諷,“你要進去裏面等,還是想離開……”米蘭根本一刻也不想再待在這個人的車上,甚至再和這個人說話——怎麽有這麽傲慢無禮的人!

她打開車門,不顧自己一身的狼狽跨出去……好高,這是她對他的第一個反應,以一六五公分加上高跟鞋的高度,竟還必須擡起頭;她一直到現在才有機會看清楚對方的長相——挺拔壯碩的身形,讓灰藍色帶有金屬月澤的西裝,在他身上呈現無懈可擊的效果,濕潤而略微卷曲的短發整齊的梳攏,黝黑的膚色,俊挺分明的五官……也許是因為清楚自己的優勢,因此他所表現出來的是傲慢不可親近的氣質。

米蘭也不甘示弱,她擡起頭盯着他的眼睛,故意裝出惡狠很的模樣,一字一句的回答他,“不必了,我可以自己回去,很謝謝你慷慨的送我到這裏!”最後幾個字還特別的加重了力量。

他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随你。”

這時候另一部開得飛快的寶馬敞篷車停在他們的面前,電動頂篷開啓後賀忱和一名女子出現在車上,“這麽巧,你們已經認識了?”他笑得很開心,似乎一點都沒有感覺到之前存在的低氣壓。

而後,賀忱走下車,“米蘭,你今天很特別。”

相較于這個男人,賀忱顯得多和善呀!至少他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還說着諷刺的話,“你知道,剛剛有一場大雨……”米蘭想到若要将所有的狀況解釋清楚,那至少得花上三個小時。

“你沒有開車來嗎?你應該早說好讓我去接你的,不過沒關系,進來再說,看看我用什麽魔法将公主恢複成原來的模樣。”他誇張的眨了眨眼。

米蘭被他滑稽的模樣逗得開心的笑了,他像是保護她的騎士般,環着她的背走了進去。那是一棟一、二樓挑高的三層樓透天厝,米蘭沒想到在這麽偏僻的地方還有這麽特別的建築。室內是以叢林風格作為設計的主軸,大量的綠化連椰子樹都搬到裏面,地板鋪上泥土,連工作人員穿的都是狩獵裝,耳邊傳來的是非洲原始部落的擊鼓聲。不時穿梭與人打招呼的賀忱,帶着她往三樓走去。

他們進到一個辦公室模樣的房間,賀忱打開置于角落的櫃子,“喏,這裏有幾件工作人員的制服,看來你要委屈點了。”他朝她笑了笑,“還有幾件T恤,不過我不确定它們夠不夠幹淨,或是被擺在這多久了。我看,如果這件配上這件……”他拿出其中幾件比手畫腳。

“這房子的設計很有味道,令人印象深刻,你常到這裏來嗎?”米蘭對他手中的那幾件衣服,興趣實在不大。

“謝謝你的贊美,這是我的店,不過我并不常來。”

米蘭有點驚訝,她記得卓尚倫曾說賀忱是學藝術的,“你的店?你經營餐廳?”“我的主業是室內設計,不過因為對餐廳也有點興趣……做設計聽的是業主的話,你知道他們是衣食父母,所以我的意見不盡然能完全被接受,既然開店能實驗自己的想法,就開自己想要的餐廳。”

這樣的想法如果沒有雄厚的財力做後盾,實現的機會大概也不大吧!米蘭心想,有錢真好,可以随心所欲,“你真厲害,這麽年輕就這麽有成就。”

“我只是比別人幸運,有個有錢的老爸。”

他的坦白讓她吓了一跳。

“開玩笑的!”他做了個鬼臉,“我們三兄弟都很有志氣,沒有人靠家裏,所以,公司愈大負債愈兇,除了我哥哥賀令以外……對了,你是在哪裏認識我哥哥的?”“你哥哥?”米蘭露出一臉的疑惑。

賀忱釋然的笑了,“原來你還沒有真正認識他,我說的是剛剛在大門口,和你說話的那位……他是我哥哥賀令。”

“不會吧?”那個讨厭的家夥和這樣親切的賀忱是兄弟?未免也相差太多了吧!“不像嗎?哈,你不是第一個這樣說的,就連我媽都懷疑怎麽三個兄弟個性差這麽多……”他玩弄着手上的衣服。

那個動作提醒了她主要的目的,“賀忱,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希望能回家……”米蘭不忍打斷他的興頭。

“我當然介意!”他停止手上的動作,“我介意每個客人有沒有得到合适的照顧,況且,你根本還沒有開始被照顧。相信我,你一定會覺得很有趣的!”他看了看表,像是想起了有其他的人需要照顧,“別說那麽多,給你十分鐘,我在樓下等你。”他說完後便關上門離開。

米蘭意興闌珊的看了看桌上的衣服,腦海中還停留在剛剛的畫面上。那個男人長得的确有點像賀忱,雖然同樣擁有出色的外表,兩人卻是完全不同的典型;一個熱情俊俏,一個卻顯得深沉冷酷。

她想起他的眼神,濃眉下那雙深邃的大眼,輕蔑冷淡得像能攝人魂魄,那個叫賀令的男人。

◆◆◆

米蘭到樓下的時候,發現屋內已經湧人了更多的人,她在人群中努力的尋找賀忱或任何一個可能認識的身影,不過結果令她很失望。

“看來今天真不是你的幸運日,賀忱剛離開去接他的朋友去了。”

那個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米蘭不用轉身也知道說話的是誰,“是嗎?謝謝你告訴我。”她試着學他冷淡的回應。就算他長得再好看,配上那樣的個性,也不會有人喜歡他的!她心想。

她試着想讓自己自在些,但似乎不容易做到。

米蘭穿着和工作人員一樣的上衣,一位看來已經喝了不少酒的男士,突然伸出了手抓住她的手臂,“酒沒了,再幫我送一些過來。”

他眼睛露骨的盯着她高聳的胸部。

“你弄錯了,我不是……”米蘭想甩開他的手,試圖解釋。

話還沒說完,已經有人将抓住她的手拉開,“找別人幫你服務。”賀令決然的将她推離了可能的戰場。

“謝謝……”到了門口時,米蘭說得很小聲,好像不怎麽情願他的解圍,經過一個晚上的折磨,她已經開始想念起溫暖的床了。

“你打算站在這裏等賀忱回來?”賀令知道自己的弟弟向來缺乏對“責任”的觀念,就好比對于受邀而來的客人。卻被丢在陌生的環境裏,連主人都找不到……他可不是對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有興趣,雖然她的确長得很不錯。

他幹麽關心自己在做什麽?“我在等車。”米蘭回答得很簡單。

“等什麽車?”賀令發覺這個女人似乎有滿腔的怒氣。

“等計程車。”當然,雖然在這裏等得到計程車的機會可能不大。

他的眼神微微的閃動了一下,不知道算不算笑,“你是從哪裏來的?這裏不可能有計程車經過的。”

從外星球來的!她在心裏說道。反正今天的蠢事做得也夠多了,不在乎多加這一件。見她沒有回答,他又問:“你要到哪?我送你。”

“不用麻煩你了,”她故意看了一下表,“也許賀忱很快就回來了,他會安排人送我回去的。”老實說她可不這麽确定,像賀忱剛剛明明告訴她他會在樓下等她,十分鐘不到人卻又離開了。

這次賀令什麽都沒說便徑自離開。米蘭後悔自己亂逞強,明明渴望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到家,卻拒絕了眼前最好的機會。

她漫無目标的往前面走去,希望自己能想出辦法,也許這時候會有人想先離開,也許他們不介意讓她搭個便車。

剛剛差點撞上她的車在她的旁邊停住,賀令按下車窗,“上車吧,賀忱不會回來了,他已經去享用他的生日禮物了。”

米蘭還在作最後的掙紮,但很快的她便選擇向疲倦投降了。

“今天是賀忱的生日?”米蘭決定打破沉默,一方面也是因為對他所說的話産生好奇,什麽生日禮物要到外面去享用?

“你不就是來參加他的生日派對的嗎?”語氣中毫不掩飾他的疑問。

他一定覺得自己是個笨蛋!米蘭心想,“他只說是一個生日派對,并沒有說是誰的。”事實是如此嘛!

“顯然你并沒有太積極的搜集情報。”

搜集情報?她幹麽搜集賀忱的情報?他也許誤會她是……但米蘭不打算解釋這個誤會,“什麽生日禮物?你剛說的,那個生日禮物……”她轉移話題。

他望着她,臉上有着頗堪玩味的表情,“你成年了嗎?所以聽不懂大人的話?我不知道他對你這樣年輕的女人也有興趣。”

米蘭真受夠了他一個晚上的冷嘲熱諷,若不是舍不得計程車的錢,而且看看已經快到家的份上,真想叫他在路邊停車自己走路算了。偏偏基于禮貌,他又是賀忱的哥哥,總不能表現得太明顯,于是她試圖忽略自己的不悅,找着話題問:“你呢,那你送他什麽?”快到家了,再忍耐一下就可以了。她安慰自己。

他又露出那種奇怪的笑,感覺起來有點詭異,“我嗎?我送你回家就是給他的禮物,賀忱所謂的‘朋友’我見太多了,每一次出事都是我在幫他善後……”他故意輕浮的伸出手握住她,像要加強話裏的可信度,“所以就算是你,我想我也不會介意的。”“停車!”米蘭用力的甩開他,不等車子停穩就沖下了車。

怎麽會有這種無聊的人!她簡直快氣死了。

◆◆◆

米蘭睡眼朦胧的看着鬧鐘上的指針,八點四十五分……八點四十五分!她所有的神經在一瞬間全部聚集靠攏,用最快的速度起床更衣。

偏偏一打開水龍頭,起初還有一點略帶鐵鏽味的水流出,不到五秒鐘便什麽也沒了,她舉在半空中的手裏握着牙刷,卻怎麽也盼不到一滴水流出,不得已只好拿出冰箱內冰着的開水,湊和着刷牙洗臉。

都怪昨天那一場生日派對!全身的疲累讓自己不小心睡過了頭,明明将鬧鐘設定在八點的。

她決定妝到公司再補,還剩五分鐘,跑快點應該還來得及!米蘭匆匆忙忙的跑下樓梯,用想突破百米短跑世界紀錄的速度狂奔。她的奔跑引起路上行人的一陣側目,偏偏紅綠燈在這個時候因為交通警察的管制,遲遲不見轉換。

快點!求求你快點。也許是她焦急萬分的模樣感動交通警察,好不容易綠燈亮起,右轉車輛的突然出現吓得她急忙剎住腳步,卻因此而重心不穩,當着所有人的面,狀極凄慘的跌了個四腳朝天。顧不得別人同情也好,讪笑也好,米蘭很快的爬起繼續往前沖,卻在這個時候差點又讓她跌了一次。

她低頭看着搖搖欲墜的高跟鞋鞋跟,心想今天真是諸事不順,一切都得小心再小心。

◆◆◆

小心謹慎的上完班,還好沒出什麽亂子,卻在回家還沒上樓梯進門時,遠遠的便瞧見房東太太的身影在等着她,“我的房租有按時繳吧?”她快速的回想日期且加以确定,“不見得是壞消息,別盡往壞處想。”

米蘭安慰自己一顆懸蕩起伏的心。

“米小姐!”房東太太未等她走近,尖銳刺耳的叫喚已經先鑽入了她的耳朵。她試圖加快腳步,但腳上的傷不斷的提出了抗議。

“米小姐,”房東太太索性拉着她往屋內走,“你看看你把我的房子弄成什麽樣子?”她用手指了指浴室的方向,“要不是樓下張太太打電話來通知我,恐怕警察都要上門了!”什麽事這麽嚴重?米蘭趕緊往她指的方向走去。

靠近浴室部位的原木地板呈現深褐色,經過她一踩很快的塌陷并流出水來。“幾天前就有貼出通知說今天早上會暫停供水,我想你一定沒注意,早上你打開了水龍頭卻忘了關上,你看看,”房東太太又用手用力的指着地板上的污痕,看來災情不小,“從浴室開始淹得到處都是水,我不知道你到底開了幾個水龍頭……”她愈講愈激動,“還有樓下張太太的家也遭殃,天花板都滲出水痕了!”她氣急敗壞,“你說現在該怎麽辦?”“房東太太,你先別生氣,我會負責任的,如果真是因為我的疏忽引起的話……”米蘭試圖和緩氣氛,并努力回想自己早上到底關了水龍頭了沒,但怎麽也想不起來。“你說這是什麽話!這裏只有你一個人住,不是你的疏忽難道會是我的?”沒關上水龍頭這樣不起眼的動作,居然釀成這樣的大禍,這真是米蘭始料未及的,“你先別生氣,好,我知道是我的錯,你的任何損失我會負責賠償的……”除了付錢解決之外大概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她估算一下可能損失的金額不由得感到心痛。

“我告訴你,像你這樣粗心大意的房客,現在忘了關水龍頭下次可能就忘了關瓦斯,你不但要負責這裏的修繕費用還要加上樓下的……天,誰知道能不能修好,漏水是最嚴重的問題了!”

米蘭心想,只是漏水她都已經這樣了,要是房子塌了那房東太太不瘋了才怪。“你,”房東太太指了指,“你馬上給我搬家,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不管怎麽樣,你搬家!”

搬家?哪有這麽嚴重,這樣小坪數的房子在這個地段是很難找得到的!米蘭被她的話吓呆了,急忙提出各種方案,“不要這樣,房東太太,我會修好房子的,你放心!”這樣的保證可能還不夠,她又加以游說,“你不是也怕房子以後可能會有後遺症嗎?讓我繼續住在這裏,以後若是發生什麽問題,才找得到人處理呀!”她急中生智,“我明天就找人來修。”失去這樣便宜又合适的房子,會讓她很痛苦的。

“好,你明天找人來修,我明天晚上來看……但是你還是得搬,不用再說了,我不想再租給你這種不懂得愛惜房子的人。我有你公司電話,你最好說話算話!”

無論米蘭再怎麽好說歹說,房東太太還是不為所動的離開。

“倒黴”到底是不是小心就可以避免的?她無語問蒼天。

◆◆◆

除了找房子,米蘭沒法做別的事。

剩下不到四天的時間,要找到一個合适的房子真是不容易。大部分房子坪數太大,有的限制開夥,還有的有其他房客,米蘭不習慣同一個屋檐下還住着其他人。

扭傷的地方怎麽也不容易痊愈,實在是有原因的,早找房子、晚找房子,“房事”一天擺不平,她就沒有好好過日子的權利。

當她帶着一身的疲憊,拿出鑰匙開門卻發現大門沒有上鎖時,不祥的感覺令米蘭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是不是自己忘了鎖門?這幾天勞累,可能一時忘記了也說不定,但見滿屋的混亂,她已經不再這麽想了。

為了搬家而陸續打包的紙箱被翻落了一地,從客廳到卧室無一幸免。她趕緊翻開卧室的床墊,那裏放着銀行存折與印章……果然,連最後的財産也不翼而飛了。她呆坐在地上,幾分鐘後,忍不住的放聲大哭。

到警局寫筆錄時,她還是忍不住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她剛剛用金融卡證實了錢已經被盜領的事實。

“總共有多少現金?還有什麽其他的財務損失嗎?”

警察公式化的詢問,一邊記錄着。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左右,整個筆錄終于完成了,“你看一看,沒錯的話在這裏簽名。”“警察先生,那我的錢怎麽辦?”米蘭可憐兮兮的問。

“我們會到銀行去調錄影帶,看是什麽人領走了你的錢。”

“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是抓竊賊喽,有消息我們會通知你的。”

米蘭知道這樣的回答,找到的機會是幾百萬分之一——因為大臺北地區有好幾百萬人口,拿回錢的機率則接近零。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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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身心俱疲的米蘭終于在第二天向公司請了假,折騰了一個晚上收拾善後,雖然換了鎖卻還是不放心;畢竟她認為能保護自己的鎖,卻讓歹徒如入無人之境般的搜刮一空,這樣想想,單憑兩道門鎖就能保障安全實在是心理作用。

身上的財産僅剩下現金八百七十元,還有五包速食面。米蘭将客廳的桌椅抵住大門,仿佛這樣就可以産生安全感;而後天,連住在哪自己都還不曉得。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米蘭被電鈴的聲音吵起,她神經質的坐起身,“大概是房東太太又來下最後通碟了。”她想假裝自己不在家,但按門鈴的人似乎不放過她的響個不停。

米蘭不耐煩的打開門,有一種想對門外的人大吼的沖動,“我知道,我會準時搬的,你不必……是你!”

門外出現的不是她預期中的房東太大,而是卓尚倫,“先別急着發火,我不是來勸你搬家的。”

“對不起,總經理……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米蘭想起自己還穿着睡衣,四散的頭發,龇牙咧嘴,十足的瘋女人樣。

“聽說你請了假,所以我向人事處問了你的地址,反正離公司很近,順便來看看你是不是需要什麽幫助……我可以進去坐嗎?”他舉了舉手中幾個塑膠袋。“對不起,”米蘭趕緊讓開身,“我正在整理東西,所以家裏很亂。”

卓尚倫看了看四周,用“亂”這個字來形容恐怕還不夠貼切,“沒關系,我不介意。”禮貌上還是得這麽說。

米蘭想倒杯水,但為了找客人用的水杯,又是一陣翻箱倒櫃的乒乓聲,“對不起,我先換個衣服,總經理你先随意坐一下。”說完後她很快的閃入卧室內。她出來之後,看見小小的桌上已經擺滿了食物和一瓶酒。

“你一定還沒吃飯吧?我剛好買了點東西就一起用吧!”卓尚倫善意的舉動令米蘭簡直感動得想流淚了。

“別光吃飯,喝一點酒吧,這個紅酒搭配熏鴨肉是再好不過的了。”他客氣的為她斟滿杯子,“你一個人住?不覺得無聊呀?”

她搖搖頭,“不會,我習慣了,有別人在我反而不适應呢!”這鴨肉皮脆肉嫩,香滑入口,美味得不得了!

“對了,賀忱還有沒有和你聯絡?”卓尚倫關心的詢問了一下。

“沒有,上次參加了他的生日派對,後來就沒有再聯絡了。”米蘭不想再回想起那天的窘況,自從那天之後倒黴的事接二連三的發生。她就知道,賀令那個男人根本就是個瘟神!

“生日派對?哦,那天我有事沒能參加……好玩嗎?”

她不想多說的搖了搖頭,“我只待了一會就離開了。”這也是事實。

卓尚倫點點頭沒有再問,“多喝點吧,喝這種酒不會醉的。”他又斟滿了她的酒杯,“下次,我看連酒杯我都得自己準備,”他拿起她的玻璃水杯,那是速食店的贈品,“喝這種酒用這種杯子,好像有點對不起這瓶酒。”

“對不起……因為準備搬家,所以東西不太容易找……”就算找,也沒有合适的吧!米蘭不清楚這種酒的身價該配上什麽樣的杯子。不過,她知道這酒的後坐力還滿強的,因為她的頭已經開始暈眩。

“沒關系,我是開玩笑的,一個人住嘛,什麽東西都是愈簡單愈好。”卓尚倫看了看她,“怎麽了,兩杯酒就讓你臉紅成這樣?”

“我也不曉得,我很少喝酒,酒量很差……”但現在酒精讓她的心情很好,“偶爾和朋友喝兩杯啤酒,我就不行了……”她比了比酒杯的大校卓尚倫還是不停的勸她喝,“沒關系,今天一杯明天兩杯,酒量就是這樣練出來的。”

米蘭認同的點點頭,希望喝酒可以讓她忘記這幾天雞飛狗跳的生活。

他坐到她的旁邊,“米蘭,怎麽你心情看起來很糟?”

有一個人關心自己真好!她想起這幾天的委屈,淚水已經不聽話的在眼中打轉,“我發生了好多事,說出來也許連你都不會相信的……”他将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自然得像個朋友一樣,“我會相信,說給我聽聽看。”

他溫柔的語調讓她好放心。“這事其實要從五天前說起,我的腳,”她還将腳舉高了一下,“因為怕上班遲到……”

“我看看。”卓尚倫舉起她的小腿,雙手輕輕的在上面揉搓。

米蘭抗拒的想收回,他們的關系不适合這樣的舉動,“不用了,總經理,已經沒事了。”“別動,放心,我學過推拿的,你不去看醫生的話,這腳踝以後會變成氣象臺,天氣變化之前它就會先通知你了!你繼續說。”

她總覺得這樣的舉動不太适合,因此悄悄的将身體挪開,好像這樣就能把距離拉遠似的,“然後,然後因為我忘了關水龍頭造成淹水,所以房東要求我搬家……”“好可憐……”他伸手握住她的上臂想将她拉進懷裏,連帶的碰觸到她豐滿的胸部。“總經理!”米蘭不喜歡這種感覺,她掙紮的想脫身。

“已經下班了,米蘭,叫我尚倫。”他不但不讓她離開,反而拉近了彼此的距離,不老實的雙手在她的大腿與臀部游移。

米蘭奮力的推開他,“住手!別這樣。”

受到這樣的刺激他的表現更激烈,他将整個身體覆上她,手隔着她的T恤探觸她迷人的胸部,來回的撫摸。

“不要,救命呀!”她拼命的掙紮,用僅剩的那條尚聽自己使喚的腿,用力的踢他,雙手抓向他的臉。

“原來你喜歡這種的,”他笑得很猙獰,“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他試圖解開她的牛仔褲,用全身的力量在她的身上磨蹭着。

米蘭困難的将所有力量集中在膝蓋,用力的往上一頂,接着一聲慘叫,卓尚倫雙手抱住下體,歪歪斜斜的躺到地上。

“你這爛女人,裝什麽清高!”他因為疼痛而斷斷續續的夾雜着哀鳴。“臭娘們,還裝什麽樣子!”他口中發出一連串的咒罵。

米蘭一刻也不想再待在這個地方,再看見這個人,她飛也似的沖出了門。

◆◆◆

入秋之後,天氣在晚上顯得有點涼,尤其是下着雨的時候。

在東區精華地段上的忠孝東路,百貨公司林立的電影院門口出現了大量的人潮,大多是結伴成群無視于他人存在的青少年,或是沉溺在兩人世界的情侶。

突然下起的一場雨使得人群開始由不同的方向,自然迅速的往騎樓遮蔽處移動,路邊的攤販和不知從哪冒出的警察,使畫面更加的紛亂,卻又仿佛在亂中依然謹守着彼此的秩序。

這一切在米蘭的眼中只像是無聲電影,人們的移動與張閱嘴的動作,壅塞的交通車水馬龍,與天空的雨形成沒有意義的畫面。她只是漫無目的的移動着步伐,沒有特別的原因,她也感覺不到身體的痛楚,和在雨中時人們好奇的注視。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一個她信任的人會對她做這樣的舉動?她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事而讓他有那樣的想法?好多的問題在她的腦海中回蕩,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這個城市明明這麽大,卻沒有一個人可以回答她的問題。

她覺得好冷,她在雨中已經走了好久,她覺得好累,倏地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個行動電話的號碼,因為除了代表電信業者的前面四碼外,其餘六個號碼都是八,簡單得讓人不容易忘記。

賀忱!也許他會願意提供她一些幫助,以他的個性他應該會;但他要是不願意呢?畢竟他們連交情都談不上……她找了一個離自己最近的公共電話亭,卻發現自己急着離開住所,身上連一個銅板都沒有。她不得不厚着臉皮,同正在講電話的男生惜了電話卡,撥通了賀忱的電話。

很快的,賀忱在最短的時間內便抵達了現場,“怎麽會有這樣的事?這真是太過分了!”在聽完米蘭泫然欲泣的陳述後,他顯得相當的生氣。

米蘭避重就輕的講述那些發生的場景,最主要是自己不願意再回想起那種惡心的感覺。“我們現在馬上去找他!我知道他家住哪,我大概也想象得到,他老婆對這件事會有怎麽樣的反應,我們……”他拉起她的手,才發現她正不停的打顫,“天!對不起!”他發現她的衣服上還留有雨水滲濕的痕跡,淚眼婆娑,脆弱得仿佛随時會昏厥的模樣,“現在不是讨論這些問題的時候,你在臺北還有朋友嗎?啊,看我問的這是什麽廢話,有你也不會打給我了。來吧!我得先為你找個溫暖的地方。”

車子很快的駛離市區,往天母的方向行駛,一路上因為賀忱的詢問,米蘭回答了許多問題,包括她目前的窘況——沒錢、沒朋友、沒地方住,很可能連工作都不保。賀忱耐心的聽着,難得嚴肅的表情出現在他俊俏的臉上。

經過一小段略微陡峭的坡路,一棟七層樓高的花園透天豪宅出現在他們眼前,賀忱直接将車開入一樓的車庫,“這是我家,對不起,我剛才應該先告訴你,我想你現在的心情不太适合一個人獨處……不過你放心,我家雖然有三個兄弟,父母現在又都在國外,但還有陳太太——她是我們的管家,她人很好會照顧你的。”

雖然時間已經将近晚上十一點,但整棟建築物還是燈火明亮,顯現出主人晚睡的習慣。賀忱一進入室內便大聲的叫喊着,“陳太太!”

屋內偌大的面積除了入口玄關,只有在靠牆的部分擺設了一套造型十分獨特的進口沙發,和兩個鋼管茶幾,加上花崗石地板。華麗的照明燈光,讓人相信主人不但有一定程度的經濟能力,還很有品味。

一位年約五十歲的婦人從樓上下來,“賀忱,你回來啦,今天好像早了點……咦,有客人呀?”她有着胖胖的臉龐,說話宏亮有力,看起來就像街坊鄰婦一樣的讓人備覺親切。“陳太太,這是米蘭,她今天要……嗯,在這裏過夜。”他講得不是很自然,“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所以我相信她的心裏很不好受,請你盡量讓她覺得舒服些好嗎?”陳太太看了看米蘭一眼,“可憐的孩子,一定是受了委屈。”她看見米蘭頭發帶着水珠,憔悴得令人心疼,那乖巧的模樣一點都不像賀忱曾經交往過的女孩類型。接着賀忱又說:“她可能還沒吃飯,你可以找件衣服讓她換嗎?”然後他将米蘭交給陳太太,“米蘭,需要什麽就告訴她,別客氣,吃完飯後今天晚上早點休息,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米蘭被陳太太帶往二樓,她非常熱心的将米蘭帶到房間後,便轉身離開。米蘭進浴室沐浴,緊繃的神經在熱水的包圍下,慢慢的獲得了釋放,她真想就這樣什麽也不要想,舒服的進入夢鄉,然而逐漸冷卻的水溫提醒了她,她還是起身換上了他們為她準備的衣服。

這種生活大概就是所謂的“豪門”吧!米蘭心想。

在七樓的空間裏,她見識了所謂有錢人的生活。

這整棟建築物加起來約有幾百坪的面積,都只是為了賀家五口而建造,大片的落地觀景窗讓臺北市的夜景清楚的映入眼簾,除了大概可以席開三桌的餐廳外,其他則劃分了廚房和幾間撞球室。健身房等休閑設施。

陳太太好意的為她準備了較容易吞咽的清粥小菜,還坐在一旁幫她夾菜,“多吃一點麻油川七,女孩子吃這個很補的。”

她覺得米蘭的精神已經好多了,于是開始說起一些有關賀忱在家裏發生的趣事,“這個孩子,三兄弟裏面最讓人拿他沒有辦法,你知道太太他們管得緊,但是誰也拿賀忱沒有辦法,從小他就是古靈精怪的惹禍精,不過,他是一個好孩子,嘴巴甜又有正義感……雖然到現在還是制造了大大小小的問題讓他哥哥去解決,不過也不能全都怪他,他的确擁有很好的條件,自然會吸引女人的注意的。”

米蘭大概可以想見,賀令為他善後的通常是些什麽樣的問題,準是有關于女人的。陳太太拍了拍她的手,“都這麽大的人了,他就是學不會向女人說不,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不說這些,賀忱知道了會不高興的,在這裏,他們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樓層,這裏是餐廳,我的房間和客房呢就在二樓,太太他們如果回臺北就住三樓,賀忱住五樓,他弟弟賀然住四樓,賀令呢就住在六樓。”她一口氣講完。

“你先吃吧,我不吵你了,待會吃完就乖乖去休息。”米蘭對她來說就像賀令兄弟一樣,在她眼裏永遠需要照顧。

賀令?不就是那個讨厭鬼?想到自己居然住在他的房子內,米蘭不禁為自己曾經認為他是“瘟神”而感到不好意思。

她靜靜的吃着桌上的飯菜,在這麽大的餐廳裏卻只有一個人用餐,顯得多麽冷清。“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在這裏做什麽?”一個低沉冷硬的聲音忽然出現,米蘭吓得差點噎到。

這個聲音她不會忘記,它是屬于和它同樣冷硬的主人——賀令。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回答我的問題,你在這裏做什麽?”賀令走進餐廳并略微提高了音量。米蘭一時為之語塞,支支吾吾的說:“我?我……在吃飯……”連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說出這麽白癡的回答。

“廢話,我是問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雖然只見過一次面,但至少他還記得她,不然自己可能會被當成賊一樣,先挨兩拳再說也不一定,“是賀忱讓我……”她還沒說完“住在這裏”這幾個字,他已經大聲的打斷了她的話。

“陳太太!”

“什麽事,大少爺?”陳太大的身影很快的出現。

米蘭心裏想,真奇怪,陳太太直接稱呼賀忱的名字,卻稱呼賀令為大少爺,看來這家夥習慣和人有距離。

陳太太看了看米蘭一臉吃驚的模樣,很快的便知道問題發生在哪裏,“米小姐是二少爺的朋友,今晚要睡在客房。”

“她要睡在這裏?!”賀令像是聽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答案,随即走出餐廳。陳太太馬上安慰她,“別擔心,大少爺就是這樣,他這人不壞,只是不習慣忽然有個人出現,沒事的,你繼續吃飯吧!”

怎麽可能還吃得下?米蘭故意摸了摸肚子表示自己已經吃得夠多了,藉口身體不舒服很快的又溜回房間。

◆◆◆

賀令沒有浪費任何時間,馬上找上了賀忱。

他們在賀令六樓的書房內。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當這裏是收容所嗎?”

“哥,她身上沒有帶任何錢,又發生了那麽多不幸的事,難道我不應該幫她?換成是你,我不相信你會有別的作法。”他已經猜想得到他哥哥賀令可能會有的反應,只是沒想到會那麽激烈。

“先不論她所說的事可信度有多少,臺北市有那麽多的飯店,你要幫她找個栖身之處我想不會太難;況且,你又了解她多少?她說的話有多少是事實,她說的這些倒黴事怎麽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一起發生!”

這個女人編故事的技巧也太拙劣了吧?賀令心裏想。

“是,找個飯店很容易,但你不要忘了她才剛剛經歷那些事。在臺北她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我不認為我應該把她一個人丢在飯店。”

“那你打算留她在這裏住多久?你別忘了你對她一點都不了解,你甚至不知道她留下來的目的是不是像你想象的這麽單純。”賀令有過太多次經驗,賀忱在外面因同情而收留的女人,最後造成的“困擾”後來都是由他出面解決;只不過直接将人帶回家中,這倒是第一次。

“你可以不相信她,但你不能否認沒有一個女孩子會将這種事拿來開玩笑!卓尚倫是你的同學,他的為人如何你應該很清楚。”

會和卓尚倫扯上的女人,也不會是什麽良家婦女,他撇撇嘴,“卓尚倫是我高中同學,出社會後我和他根本很少聯絡。不過,我記得在幾天之前,你還提過他做人成功,善于交際呢!”

賀忱被哥哥的話激得有點臉紅,他當然記得,那就是在卓尚倫介紹了米蘭的時候;不過卓尚倫又很快的告訴他,米蘭說她對他沒興趣。

“光我們自己讨論你是不會相信的,”賀忱看了看表,此時将近十二點,“我相信現在卓尚倫還沒回家,你打個電話直接問他,我相信你可以自己從他的話裏判斷,到底有沒有這回事。”其實他不能很确定這方法有用,但他相信他哥哥自有辦法。賀忱用免提聽筒以便兩人都能聽到談話內容,撥通了卓尚倫的行動電話。在簡單的寒暄之後,賀令直接的進入主題,“尚倫,我實在不想這麽說,不過我去了米蘭那裏一趟。

我想知道你和她之間發生了什麽事?”

卓尚倫知道,賀令絕對不像賀忱那麽好對付,也不像賀忱對這種事那麽“熱心”,他得想想自己該怎麽說。

“唉,”他先故意嘆了一口氣,一味的否認已經不是辦法,“總之這種事說出來你未必相信,像我這樣的人總是有些傳言,當然我不能否認其中有些是事實……米蘭只是我們公司裏的一個職員,你知道我再笨也不會找自己公司的人下手,公司裏有多少眼線,傳出去我連位于都保不祝但是,我也有失算的時候,我以為她年輕單純,工作上又時常有接觸的機會,你知道男人嘛,是禁不起女人的主動,尤其是豪放又漂亮的女人……起初,她只是要求一些禮物的饋贈,那是應該的,我當然也願意,哪知道她愈來愈過分,一會兒要職位,一會兒又要求名分。你知道我是不可能離開我老婆的,最後她便要求我付出一大筆錢,要不然她要去告我強暴。有一次她聽到了我提到賀忱的事,便一直要求我介紹賀忱給她,這女人的厲害我見識過,怎麽可能再拖他下水,後來雖然安排了他們見面,不過我很快的就在中間傳話,也告訴米蘭賀忱對她沒興趣,我真的沒想到她這麽厲害,現在還把你們也扯進來。唉!我算是栽了個大跟頭,這女人雖然年輕,但是手段可不是一般……”連卓尚倫都很佩服自己的機智反應,滴水不漏,所有的事都交代得合情合理又不必負責任。為了取信于賀令,他不得不舉出一些例子來佐證。

“你到過那裏你就應該知道,你看見桌上的酒了吧,哪一個下屬會陪着主管在自己住處喝酒而不防備的,況且是一個獨自居住的單身女子?”他故意舉出事件的矛盾點。說到這裏,賀令向弟弟使了個眼色,似乎是想知道他對這點作何解釋,“我想我大概知道了,不好意思這麽晚還占用你的時間。”

“沒關系,”卓尚倫想事情大概可以告一個段落了,“不過,賀令,我希望你勸勸賀忱,”他并不知道賀忱就在話筒旁邊,“他人比較單純,又充滿正義感,遇上像米蘭這樣頗具姿色的女人,難免會産生想保護她的沖動……不過,站在同是男人的立場,她這樣的女人真的是碰不得,她是致命的吸引力呀!”

這些話讓站在旁邊的賀忱聽了簡直想破口大罵,賀令很快的結束電話。

“你聽聽他說些什麽話,把責任往米蘭身上推得幹幹淨淨,真虧他講得出口!”一看賀令沒有任何反應,賀忱問道:“你不會真的相信他說的這些話吧?”

賀令聳聳肩,看不出有任何情緒,“就算裏面有大部分是推卸責任的謊言,米蘭是個成年人,兩個人心甘情願發生的關系……我看不出你有什麽介入的立場。”“鬼才相信他說的這些!他利用米蘭涉世未深的信任,他也知道她剛從學校畢業,從南部北上,他知道她沒有什麽親人,就算對她做了什麽,也沒有人會為了她出頭。這個王八蛋,他完全搞錯了!”賀忱愈說愈激動。

“賀忱,”賀令沉聲道,“如果你在聽完這些之後,還願意一本初衷去喜歡米蘭這個女人,我不會有意見,我也不能有意見,愛情對你而言是太重要了些,我想。但是你讓她繼續留在家裏,我不會同意也不能接受……無風不起浪,這件事她也不能完全沒有責任。”

“你錯了,我對米蘭不是那種感情,”雖然他不能否認在最初時,米蘭确實讓他有驚豔的感覺,但那純粹只是對她的一種欣賞,“雖然我認識她不久,了解也許還不夠深,但我相信米蘭絕對不是那種女人。”

賀令不置可否,“我可不可請問,你憑借的是哪一點?”

哪一點?他沒料到他哥哥會這樣問。賀忱沉默了一下,對答案沒什麽把握,讷讷的回答,“直覺……我覺得她不是一個想釣金龜婿的淘金女郎。”

賀令以冷笑作回應,更讓賀忱覺得自己的答案顯得有多薄弱。

“直覺?你的直覺告訴你,米蘭不是個……你剛是怎麽形容的?哦,淘金女郎,好,我不插手管這件事,你只要回答我打算怎麽安排她,她還會在這裏待多久?”賀令相信賀忱只是一時被米蘭的外表迷惑,那個女人的确具備這種條件。

“不會太久的……”因為賀忱也沒把握接下來該怎麽做,“你知道她現在沒錢,也不可能再回到古德上班,又剛大病一場。至少,得等她養好病,找個工作,穩定下來……”“她的病?說到這我看她的精神倒還挺好的。我不打算和你争辯這些,聽着,等她一找到工作她就得馬上離開。”賀令不用細想也知道米蘭的企圖肯定不單純,利用賀忱熱情的個性而提出種種要求的女人,她也不是第一個。

“可是,你還得等……”賀令堅決的态度讓賀忱知道自己多說無益,只得停住話先行下樓離開。現在到底要怎麽做才能幫到米蘭呢?回到自己的房間後,賀忱徑自的想着。偏偏哥哥這麽反對……不過那是因為哥哥對她不了解,以及對自己的不信任,他清楚他哥哥,絕不會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哥哥只不過認為自己應該負起保護家人的責任;這都是因為從小父母為了事業而時常晚歸,所以在家中排行老大的哥哥,便不得不扮演起家長的角色,讓才相差兩歲的兄弟,哥哥卻顯得早熟而嚴肅。

他想起自己生日的那天晚上,事後哥哥說要送米蘭回家。這倒是不多見的情況!向來因為對他的缺乏信心,哥哥對他所交往的朋友往往是表現出一副不予置評的态度,可見,哥哥也注意到了米蘭的美,那是一種吸引力的開始……等等,吸引力?也許這就是個不錯的開始!

賀忱靈光一閃,對于想這類的辦法他向來是個天才。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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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5 00:11:0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第二天一早,賀忱飛快的下樓,“陳太太,快點!”

“什麽事?難得你今天起得早,早餐很快就好了,今天有……”

“別管什麽早餐了,我決定要做件大事,你不是常在說你的房間櫃子不夠用嗎?不是說牆角的踢腳板已經脫落了嗎?我明天開始要為你整修房間!”賀忱像宣布重大消息一樣,充滿了興奮。

“哦——真是太難得了,但你不是一直很忙沒有空做這些嗎?怎麽今天……一定和我們的新客人有關連吧?”以她對他的了解,這背後應該還有話還沒說完。“嘿!”他什麽事都瞞不過她,“我不只要整修你的房間,我還要整修所有二樓的房間。既然要做就徹底一次完成,當然,在我整修你們房間的時候,你就勢必要先暫住到別的樓層,而我們客房裏的客人……就自然得幫她找個新家喽!”

“哎呀,你真是壞透了,賀忱,米小姐是正經女孩,你可不行打這種主意,我不會答應……”

“你也看出來了嗎?不,你想的和我說的不一樣,我說的對象是大哥……”賀忱一五一十的将他的計劃告訴陳太太,她不時的點着頭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并不時的加進了意見。

“賀忱,我看你從小到大就這件事情做得最對了!”

她用手肘頂他,“這是一件好事,如果真是如你所觀察的,我相信一定會有好消息的!”“那當然,別忘了待會要好好配合我。”有了她的支持賀忱更有信心。

在七樓的餐廳,他們習慣早上一起用早餐,雖然離開的時間并不一定,“哥,我明天開始要整修二樓。”

賀忱說。

賀令停下手中的動作,“怎麽回事,你又想幹什麽?”對這個每天都有不同想法的弟弟,他實在窮于應付。

“什麽時候你這麽好心?”兄弟中排行最小的賀然也發表了意見。他的俊逸和他們又是不同的典型,健美的肌肉卻不顯魁梧的體型,外表看起來冷酷其實卻很腼腆,三十歲的男人和女生說話有時還會臉紅;是一個表裏不一致,用冷酷來掩飾不善交際的人。“沒什麽,陳太太已經告訴過我很多次了,二樓的牆壁有點滲水,”賀忱故意将情況說得很嚴重,“踢腳板松落,房裏的櫃子也不太夠用,剛好最近公司案子比較少,趁這個空檔一次完成,放心好了,不會占用太久的時間的!”

陳太太剛好将煎好的培根蛋送進來,其實她老早就等在門邊,以便在最好的時間進來。“是真的嗎?陳太太,賀忱說二樓牆壁滲水,櫃子也……”賀令詢問她。她連忙點頭,“是呀,太太出國前,我還向她提起過呢!她說讓二少爺找個時間整修整修,太太也催了他好幾次,不過二少爺一直沒什麽時間。”為了讓事情顯得更合理,她不惜拿着雞毛當令箭。放下盤子後便轉身離開,其他的就交給賀忱了。“怎麽這麽巧,剛好在我們有‘貴客’的時候?該不會是要表現給她看看你的專業技術吧?還是,你認為我們的貴客住得還不夠舒适?”賀令對賀忱說。

“什麽貴客?我們家有客人嗎?怎麽我一點都不曉得?”賀然還沒進入狀況。“是賀忱的朋友,”賀令對賀然解釋,“你之所以不知道,是因為他的朋友和我們的用餐時間都不相同,自然不容易碰到面,所以也沒機會好好介紹。”他的話中充滿了嘲諷。

賀忱當然聽得出他的弦外之音,“不是你想的那種,我随時可以介紹她和大家認識,她今天會一起上來用晚餐。”

“是女生嗎?”賀然問。

“不,是女人。”賀令幫他回答,“不過,不必把我算在內,我已經見識過她了,今天公司需要加班。”

“我想我也不用了,我不習慣和女生……”賀然對于有女人的聚會總是能免則免。“看吧,是你們拒絕歡迎我的客人,可不是我的問題。”賀忱不禁懷疑怎麽同一娘胎的三兄弟個性卻差這麽多。

“說到她,你整修二樓的期間她怎麽辦?”賀令問他。

“我想,讓她住到三樓好了,反正爸媽還沒回來……”他知道賀令一定會反對,故意這麽說。

“想都別想。我不想為你解決這個問題,你自己看着辦好了,公司還有事我得先走了。”說完後便先離開。賀令才不想知道米蘭是會睡在車庫,還是花園,對付賀忱就是要讓他知難而退。

但是,這次他錯了,賀忱正為他的這句話而雀躍不已。

◆◆◆

賀忱在後面花園找到了米蘭。

“嗨,你确定自己已經可以起床了嗎?怎麽不上來和我們一起用早餐?”賀忱問。“早,躺太久反而不舒服……至于旱餐,我想,我最好還是不要打擾你們兄弟共聚的時間比較好……”其實她是不确定自己的突然出現,會不會又引來什麽麻煩,她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米蘭,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你知道我還有個弟弟,賀然,你還沒見過的,他有一點問題……”賀忱為了達到目的,不得不殃及無辜的賀然。

“他怎麽了?”米蘭很驚訝,是不是他身體出了什麽問題?

“不,你別擔心,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因為從小父母就很忙,在家的時間不太多,雖然有陳太太照顧我們,但家裏沒有其他女生,所以賀然到現在還是不太敢和女生說話……你也看到了我大哥,賀令根本不認為那是一個問題,但賀然已經三十歲了,他現在和女生說話還會臉紅呢,總不能讓他一直這樣下去……”

“我不知道我能幫上什麽忙?總不會是要我當他女朋友吧?”她覺得很“害怕”。“不,當然不是,我當然不可能這樣做!”錯了,他要她當的是另外一個的女朋友!不過賀忱當然不會說出來,“我只是想,你是不是願意找一點時間和他談談?就讓他和女孩子多一點接觸的機會,你知道有個女孩子在家總是會讓他慢慢的習慣,這樣對他來說是比較好的方式。”

“但是我可能很快就會離開,這樣做,在這幾天內對他會有用嗎?”米蘭不懂。“這也就是我要和你商量的問題了。米蘭你看,”他用手比了比身後的房子,“我們家人口不多卻住這麽大的房子,說真的,我媽老是在念家裏沒什麽人氣。”他媽媽的确是這樣說過,不過那是為了讓他們及早成家才這麽說的,“相對的,你一個人在臺北,住的地方不容易找,就算找到了,光吃和住至少就要花掉薪水的三分之二以上!你看,我們房子這麽大,每天菜煮這麽多也只有幾個人吃,多一個人對我們來說根本沒有差別,但是如果多的是你,卻可以讓賀然有機會學習和女生好好相處……”“可是,這……”她怎麽好意思用這種幾乎不用付出代價的方式來換取吃住,雖然那樣做可以讓她省下許多錢。

“不,你聽我說完,我一樣會收你的房租,但是只收一千塊;那是因為你必須答應偶爾得教教賀然來交換,家裏多個女生氣氛自然好得多了;對朋友來說,這也是互相有個照應。你覺得怎麽樣?”賀忱好怕她會拒絕。

“我不知道……賀令會沒有意見嗎?”聽起來很有說服力,這麽美麗的房子租金卻只要一千元,但是賀令……“你放心好了,我已經跟他說過了,他沒有意見。”剛剛哥哥的确說過“你看着辦吧!”這句話。

連賀令都同意了?真是難得,“可是,這樣你好像太吃虧了……”

“吃什麽虧!只不過就多擺一雙筷子,而我們家卻多了一個可人的房客,光是想象每天吃飯的時候會變得多有趣,我就已經迫不及待了!更何況陳太太多了一個人來陪她,她不知道有多高興呢!其實算算,占便宜的反而是我。你就別猶豫了,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答應。”看她的反應機會很大!

“那……”雖然心疼,但米蘭覺得她不能占一個這麽照顧自己的人的便宜。“如果你答應将租金改為五千元,我想我沒什麽問題,可是我現在可能付不出來……不過,我有這個,”她拔下手上的金鏈子,那是母親在生日時送給她的,很有紀念意義;不過,她相信賀忱一定會好好保管它的,等她上班一領到薪水便馬上将它換回來。“不必了,米蘭,不需要這樣……”他沒想到她會這樣,這種女孩怎麽可能會是卓尚倫說的那種人呢?

賀忱更相信自己的直覺是對的。

“我堅持,你幫我保管,等我領了薪水就将它換回來。我已經付了房租喽!”“沒問題,”只要她答應就好了,“我一定好好保管。哦,對了,二樓明天開始要動工裝修,所以你可能要做小小的搬動,搬到六樓去,那裏離餐廳也近點,陳太太會告訴你要搬到哪的。我得去上班了,還有一堆事等着我呢!”不等她回答,他很快的離開現場。六樓?米蘭記得陳太太曾經說過他們兄弟一人住一層,不過她不确定六樓住的是誰,是賀然,還是他父母?

◆◆◆

搬家很簡單,只是樓下到樓上。米蘭帶着賀忱為她由原住處帶來的衣服,一個人來回的搬動。

陳太太說:“我今天一整天都會很忙,可能會忙到連和你講話的機會都沒有,你可不可以自己上樓去,除了右邊兩間以外,挑一間你想住的房間,沒問題的。”她忙着整理明天要動工整修的東西,于是米蘭只好自己上樓去。

六樓有很強烈的風格,像雜志上才有的設計方式。

除淺灰色外有一整面深藍色的牆面,上面挂着一幅巨大的抽象畫,前面是同樣深藍色的麂亮皮沙發,鋼管家具顯示出冷硬的态勢;沒有什麽裝飾品,可見主人理性重于感性的行事風格。

這是……誰住在這?米蘭心裏疑惑,但現在沒有人有空回答她的問題。

她在左邊的兩間房間中比較,最後選定窗戶比較多的那一間,白色的牆,除了簡單的必要家具外.裏面什麽都沒有,看來可能沒有什麽人住過。

所有的衣物用品雖然簡單但整理起來卻依然耗費掉整個下午,眼看又到了晚餐的時間,米蘭真是懶得動,但她已經答應賀忱今天會一起到七樓吃飯,更何況她也該謝謝他為她所做的安排。

賀忱說七點半,而現在還不到七點,米蘭心想,沒關系,先到餐廳待一下也好,順便看看陳太太有沒有什麽要幫忙的。但是,餐廳裏已經出現一個男子正在用餐。她沒看過他,猜想也許他就是賀然,“你好。”

她率先打了個招呼。

他似乎很驚訝她的出現,臉微微的紅了,“你好。”

有氣無力的回答。

米蘭盡量說得親和些,“我是米蘭,對不起,吓了一跳吧?你一定就是賀然了。”他果然像賀忱說的,不習慣和女生說話。

“沒關系。”賀然吃飯的速度愈來愈快。

“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你,你平常都是這樣吃飯的嗎?我是說,吃白飯配空氣?”他尴尬的笑了笑,“我們不常有客人……你住二樓吧!”找話題聊天對他而言,向來是最不擅長的事情,特別對方是漂亮的女生。

她搖搖頭,“不,我已經搬到六樓了,賀忱有沒有告訴你,你們将會有一個新房客?”她想将它講得很輕松,但心裏對答案一點把握也沒有。

他張大了眼,“六樓?怎麽會……”

“什麽地方不對嗎?對了,陳太太提過,不過我記不得了,六樓是你住的樓層嗎?還是……”

“你們已經自我介紹了嗎?看來我好像錯過了什麽有趣的事。”賀忱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賀忱,她剛說她住在六樓……”賀然急于向賀忱求證。

“早上我們在說的時候,你不是也在場嗎?沒問題的。”賀忱輕描淡寫的帶過,“對了,米蘭,還需要什麽東西嗎?別客氣盡管告訴我。”他趕緊岔開話題。晚餐在賀忱的陪伴下,自然是輕松有趣,連賀然也會偶爾的插上幾句,他看起來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一樣。

米蘭一回到六樓才發現自己剛剛在晚餐時又忘了問這層樓的主人到底是誰;她決定還是先洗個澡,也許待會看點書,很快就會睡着也說不定。

洗完澡後她穿上浴袍,用另一條毛巾擦着濕淋淋的頭發,走出浴室。一只突如其來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的将她扯近,她整個人重心不穩的摔進了那個人的胸膛。她吓得尖叫出聲,那個人很快的将她的嘴巴捂住,“閉嘴,你在這裏做什麽?”是賀令!天,她想過所有可能的主人,就是沒包括他。怎麽會?“放開我!”米蘭用力的掙開。“你想謀殺?”經驗告訴她,對他不需要斯文。

“我問你在這裏做什麽?”他将她反拉過來,好使她能正面對他。

“我住在這裏!”米蘭的聲音不由得提高,他一定得用這麽野蠻的方式嗎?“我是這裏的房客,我已經繳了錢,請你放開我!”

“天殺的,誰準你住在這,你在說些什麽?”他看起來很生氣。

她被他的氣勢吓到了,聲音愈來愈不确定,“是賀忱讓我搬來這的,他說你知道的,”她相信賀忱不會騙她,不由得又提高了信心,“但是如果我知道你住在六樓,給我一千萬我也不會答應!”沒辦法,她從小就喜歡拿錢來做比喻。

他陡地放開她,害她又差點跌倒,她趕緊靠住牆。

“賀忱給你錢要你住在這?”他的聲音裏有恐怖的訊息。

“不是,那只是一種比喻……我給了他我的金鏈子,我付了房租……”怎麽事情會這麽複雜?

“我給你同樣的一百條金鏈子,你現在馬上給我搬出去!”

什麽?居然講出這種話!那是她媽媽給她的金鏈子,他有錢了不起呀!“你給我再多,我都不搬!”米蘭氣極了,“我不搬,我不會搬,你不高興可以離開!”在別人家趕別人出去,這種經驗她也是第一次。

這問題只有賀忱可以解釋。賀令怒氣沖沖急忙下樓,但是卻在四樓賀然的住處才找到他。

賀忱早就料到今晚的暴風雨,于是晚上硬是賴在賀然這裏不走,賀然會幫他的。“這是怎麽一回事?你馬上解釋清楚。”

“你是說米蘭嗎?早上我不就告訴過你二樓要整修的消息嗎?你說要讓我自己看着辦的。”雖然看見他哥哥這麽生氣的樣子讓他有點膽怯,但臨門一腳絕對不能退縮,“賀然也聽到的,對不對?”他尋求支援。

賀然點了點頭,“你的确那樣說過。”他知道有好戲看了!

“你們是腦子摔壞了還是怎麽的,我讓你自己看着辦,是要你把她丢出去,趁這個房子裝修的機會!”

“是嗎?那我們可能誤會了。”賀忱說得沒什麽誠意,“但我已經和米蘭講好,也收了她的房租,我也不可能要她搬出去的。”

賀然也在旁邊跟着點頭,好像他的話說得很有道理似的。

“什麽叫你收了她的房租?那你還給她,讓她馬上走。”他為什麽覺得兩個弟弟意外的同聲一氣,存心讓事情發展成這種局面。

“嘿!這不只是錢的問題,還有信用的問題。你答應了我,我答應了她,問題又不出在我,我怎麽可以出爾反爾?”

“好,你有信用,那為什麽是在六樓?你不會讓她和你一起住五樓,別讓我再看見她!”“這又是你的問題了,哥,你說她不能住到爸媽的三樓,除此以外,你沒有任何意見——最重要的是。我女朋友不同意我和她單獨住在同一層,總不能讓她和賀然住吧!”

“什麽女朋友?你的女朋友哪一個說話這麽有份量?你的意思是說,她和我住是最好的選擇?”賀忱真是愈說愈不像話了!

“女朋友,沉芳,嗯,就是我的秘書……”天,希望沉芳聽見了不要罵他,“這次我可是很認真,我已經不想再繼續在愛情中流浪了……她不希望我做的事,我當然不能做!”

“你現在是告訴我,你的女朋友比你哥哥重要?她不希望你做所以你不做,那我不希望你做的呢?”這樣的問句實在沒什麽營養,賀令也知道,但是他今天一整天都很忙也夠累了。

“這算什麽問題?這樣吧!我們随便找幾個人問問看,就家裏的陳太太,司機成伯或玫姨都可以,看到底是誰在這件事情上該負責任,誰就負責解決問題如何?賀然,你先發表你的意見。”賀忱說得理直氣壯。

“我也覺得大哥在這件事情上理虧,因為你的确在我們面前答應要讓二哥處理……雖然他沒有經過你同意就讓米蘭住進去,處理上有瑕疵,但現在也不能讓無辜的第三人來負這個責任。”賀然說。

連無辜的第三人這樣的字眼都出現了?賀令知道再和他們說什麽也沒用,就算他是大哥,也不能硬要別人服從他,這點容人的風度他還有。

連賀然都表示贊成,其他人的意見也不必問了。

這女人果然不簡單,短短幾天便已經策動家人順服在她的意願之下。他知道自己得另外想辦法,而他認為對付這種貪心的女人,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接跟她說。

◆◆◆

賀令今天故意提早回到家,帶回一盒巧克力,這當然是特別為談判所準備的,“我們公司的女生她們都很愛這個牌子的巧克力,聽說還不錯,你要不要試試看?”他的聲音好溫柔!但米蘭相信他一定別有企圖,她還記得昨天他是怎麽對她的,還有賀忱生日那一次,“這是,給我的嗎?”誰知道裏面會不會下了毒。

他徑自打開精美的包裝,自己吃下一顆,“真的不錯,你要不要也試試?”米蘭遲疑的拿起其中一顆。或許他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麽壞,而這正是他談和的表示,陳太太不也說過他其實是一個不錯的人嗎?“真的不錯,不會太甜,謝謝。”她決定先不要把他想得太壞,但也不能完全放心。

“你呢,今天一天都做些什麽?如果覺得無聊的話,書房裏有很多書,你可以解解悶。”“真的?”她很興奮,“你真的願意将你的書借給我看?”

“那有什麽關系呢,既然以後要常常相處,就不需要計較太多。來吧,我帶你去看。”他引領她到書房,裏面有很多書,還有一張大辦公桌和電腦。

她心想自己真是錯怪他了,他畢竟和賀忱是親兄弟,不會差太多的,“哇,你真的有好多書呢,”米蘭興奮的挑了好幾本,“這些可不可以借我看?我不會弄髒它們的。”這女人的演技真好,幾本書就興奮成這樣。賀令心想,“當然,你不必介意,随時可以進來拿書,只要你不碰桌上的電腦……不過我想你也沒興趣,那裏面都是公司的資料。”

“我知道,我不會的,你放心。”他居然在一夜之間轉變成大好人,還是這才是他真正的樣子?賀忱說得沒錯,原本她還為了昨晚的事生氣,但現在她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他們都對她太好了。

“待會一起去吃飯吧!天天在家裏吃,有時候也會膩的。我知道有一間餐廳不錯,你喜歡日本料理嗎?”

米蘭知道自己不能拒絕,這可是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友誼,“我最喜歡了!”她真誠的說。

◆◆◆

看得出來這是一個消費不低的地方,坐落在市中心內,卻有着占地極為寬闊的主廳與具私密性的包廂,日式的典雅與清幽完整的呈現,讓人不禁産生遠離塵嚣,身在異地的錯覺。經過花木扶疏彎曲的廊道後,在靜僻的包廂內,賀令熟稔的點着餐,并不時和餐廳經理交換對菜色的意見。

“吃得還習慣嗎?”賀令問她。

米蘭用力的點着頭,“好吃極了,很久沒有吃到像這麽好吃的日本料理了。以前……”她想到以前母親在的時候,“我和媽媽也會去吃。”她不禁有點感傷。“來,吃飯的時候專心吃飯,”他為她夾了一份烤香菇,“別想太多,你現在不就挺快樂的?對了,你在學校的時候主修什麽?”

米蘭對他談起了學校的生活,她的同學與教授,她在臺南發生的有趣的事,她的生活;而賀令也一反常态的告訴了她,有關自己的公司,同事和客戶的事。

他們聊得很愉快,兩人不時交換會心的微笑——在外人的眼中,就像一對熟悉的朋友一樣。

米蘭發現賀令其實是很好相處的,他很健談且所知極為豐富,生活裏的小事在他的口中也能變得鮮活起來,他還很能體會對方的感受,許多貼心的小動作都讓她覺得格外的窩心。

另外,他還很迷人。他短短的頭發整齊的梳直,習慣襯衫加領帶的穿着風格,說話的時候會用修長的手指支着下颌,專注的眼神讓人離不開視線,那雙眼睛,在濃密眉毛下深邃得讓人不由自主陷入的眼睛,仿佛人們一定會服從他的眼睛。

米蘭記起第一次見到他的那一夜,自己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感受;他有雙迷人的眼睛,雖然它有時也會噴着火。她想起昨夜,自己曾經不小心撞倒在他的懷裏,那一刻他的體溫透過白襯衫也穿透自己……“你在想什麽?小心,我會知道你的想法。”賀令開玩笑的比了比手勢,他可是企管與心理的雙料碩士。

米蘭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對不起,我只是想到了我一個同學……”她随便編了個謊。“哦,那一定是個男生。”他故意糗她。

她的臉更紅了,自己怎麽會這麽失态,居然對一個昨晚還怒目相向的男人有了遐思……“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禮物,所以我擅自幫你作了決定,”賀令拿出一個長方型的絲絨盒遞給米蘭,“或是你希望自己挑,我都可以接受。”

他還為她準多了禮物?真是太……“我……你不需要為我這麽麻煩的……”她打開一看,是一條金鏈子!

“這是……”她不太确定它代表的意義。

“我想你應該可以直接說了,也許它還不夠,但只要不要是太過分的要求,我願意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問題。”他又回到那種冷淡的語氣。

米蘭不明白,“你這是什麽意思?”他明明前一秒鐘還好好的……

“小姐,我也許不像我弟弟那麽好說話,但是我願意好好解決這件事,巧克力也送了,飯也吃過了,我的誠意應該也表現得夠了……我已經見識過你的能力,你可以直接說,要什麽條件才能讓你離開我家?”

原來他是這樣看事情的!巧克力和晚餐是為了要她離開,“你!你以為你是誰,你有權利決定別人應該怎麽做嗎?”她實在太生氣了,這個男人傷害了她的心,“我為什麽要離開?我偏不!”她将盒子丢到地上,恨不得補上兩腳。

“聽着,我不是随時都這麽願意談條件的,你也別指望賀忱會比我大方,你不笨,我勸你把握機會……以你的條件,除了卓尚倫以外應該還可以得到更多……”剛剛那個盒子應該往他臉上丢才對!米蘭覺得很後悔沒這麽做,“你以為我是什麽?在這裏稱斤論兩的談價錢!”她不會如他的願,既然他這麽說她,她應該氣死他才對。“我不會離開這裏,這裏有賀忱還有賀然……”她故意說得很慢,帶一點慵懶,她要氣死他,“說什麽我也不會離開。”她還用手指在他的臉上輕輕劃過,像電視上常演的壞女人一樣。

賀令的表情僵硬,顯然失去耐性。他抓住她輕撫而過的手,“你想玩?好,我奉陪。”他一把将她擁入懷中,不管她的掙紮,強行吻住了她因驚訝而輕啓的唇。起先是帶有懲罰般用力的吻,他粗暴的吸吮她的雙唇,雙手固定住她的臉頰不讓她有逃離的機會,他的舌頭肆無忌憚的深入她的口中強迫她的回應。

米蘭想推開他,卻怎麽也使不出力氣,她只能依附着癱軟在他的懷裏。

他将她壓倒在地上,将她試圖抗拒的雙手拉高,兩個身體緊密的貼合,彼此急促的呼吸在空氣中相融。

米蘭可以感覺到在他的胸膛裏自己胸部的起伏,他們喘息着瞪視着彼此,不知道有多久,賀令又再次的低下了頭,他先是探詢似的輕刷過她的雙唇,用舌尖催促她的開啓,深入的翻攪她的思緒,她的全身都因更多的渴望而顫抖……忽然之間他卻倏地放開她,米蘭心口急遽的跳動提醒了她該有的怒氣。

“你……”她想咒罵他,卻缺乏力氣。

他面無表情的整理着衣衫,擦拭着殘留在唇上的唇印,“你的道行還太淺,最好不要和我鬥!”留下警告般的一眼後,他便自顧離去。

米蘭呆坐在地上,眼淚撲籁籁的落了下來。

為什麽賀令要這樣對待自己?他覺得自己是個為了錢可以不惜付出任何代價的人嗎?他還提到了卓尚倫,是卓尚倫讓賀令對她有這樣的誤會嗎?千百種疑問在腦中盤旋,卻怎麽也想不出答案。

為什麽他會這樣?他可以為了談條件而送禮物。

哄她開心……難道在餐廳時相處的融洽氣氛,也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而她,居然天真到相信他真的改變了。他迫不及待的露出他的真面目,他真正的目的……算了,就讓他去誤會好了!為什麽她需要一個陌生人的了解;他是怎麽想的她一點也不在乎……只是,他為什麽要吻自己?米蘭下意識的撫摸着雙唇,仿佛那是強而有力的證據,她從來沒有這樣被吻過……“我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的,既然他這麽對我,我就偏偏要惹他生氣,讓他坐立難安!”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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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5 00:11:2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找工作的事進行得不是很順利,米蘭不想象上次一樣,所以她希望這次最好是找個女老板。但是,她學的是人文,不是會計也不善業務,再加上工作地點還得離住的地方近;所以雖然每天在報紙上畫滿了大大小小的紅色框框,卻依然沒有肯定的消息。

米蘭開始在晚上的時間留在客廳看電視,故意的在賀令回家之後,不時的穿着短褲出現在他的面前,臉上塗滿深綠色的海底泥或其他保養品;像游魂一樣,除了在他自己的房間,她幾乎無所不在。

兩個人同處在一個屋檐下,卻像陌生人般的相處,甚至還彼此厭惡……米蘭當然不願意這樣,但由于工作的不确定,她也沒有辦法馬上離開;其實,她也不反對兩個人可以和平相處,但賀令願不願意可就很難說了。

心情煩躁令她顯得低沉,偏偏他又喜歡在這個時候找她的麻煩。

“你是因為找不到工作,還是找不到下一個目标而煩?”他尖酸的嘲諷她。她真是讨厭他說話的方式,“我根本不急,眼前目标很确定,我只需要注意自己的保養……”她故意誇張的摸摸臉,做做運動狀。

“是嗎?當然,只要付得起價錢誰都可以得到你的青睐,但你的眼光有問題,像卓尚倫,任何人都知道沒有他老婆他什麽都不是;又比如賀忱,我确定他目前的負債肯定大過資産,看來你的征信動作還不夠徹底。”

他又提到那個她完全不想再聽到的名字,“你放心,我是很懂得汲取經驗的人……賀忱現在是不是負債大于資産,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重點是他有關心他的兄弟,疼愛他的父母……我想我是不會介意多等一會的。”她故意慢條斯理的,甜甜的說着。“是嗎?”賀令像已經有了準備她會怎麽回答似的。

“我不像你這麽确定,他們是不是都還肯幫這種忙……其實,你何必這麽浪費力氣呢?有些人你根本連等都不必,他便随時的準備接受你的召喚……”他緩緩的欠身,做了一個鞠躬的姿态。心知這個女人賀忱根本對付不了,幹脆由他來解決!

不知道他又想玩什麽把戲了,“我有沒有誤會你的意思?不然我怎麽覺得好像有人想毛遂自薦?”

“我是提供建議,反正對你來說誰都一樣,你何不選擇更快而且更有實力的對象呢?”賀令靠她愈來愈近,她開始有一種窒息的感覺,“而且,如果我的記憶力沒錯的話,你對那人的反應還挺熱情的……”米蘭痛恨自己的臉紅,但她沒有辦法控制,像着魔般的被他的話引導,那晚的場景又——出現。她沒有辦法再演下去,“你!任何人都可以,就是你不行,永遠都不可能!”雖然明知這樣又落入了他的陷阱,他就是故意要惹自己生氣,但她已控制不了自己。

他無所謂的聳聳肩,像是極有趣味般的看着她。

◆◆◆

晚餐的時間米蘭力圖鎮定,這一次她一定要狠狠的反擊回去。她知道在賀令的心中已經認定她是一個投機分子,而他所做的一切無非是想保護他的弟弟……真是狂妄自大!難道賀忱都已經三十幾歲的男人了,會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他憑什麽幹涉他弟弟喜歡誰?更何況,她和賀忱之間根本就不是那種感情。

不過她知道,賀令的弱點就是賀忱。賀忱說好今天會回來一起吃飯,米蘭故意煞有其事的打扮了一下,雖然她不能确定賀令是不是會在場,但她可以延續戰火直到他出現。

“你今天很漂亮哦,米蘭。”賀忱在餐廳一見到她。便不忘贊美她。

哪像他哥哥一心一意只想氣死她,“謝謝,你今天一切還順利吧?”

兩個人随意的聊着天,互相詢問一些對方的狀況。

不消多久,賀然也回來了,他現在已經可以不再那麽沉默的加入聊天,偶爾也會适時的提出一些看法。從餐廳不時的傳出和樂的笑聲,這樣的氣氛已經很久沒有過了。在猶豫着要不要加入他們之前,賀令已經在餐廳門口站了好一會。他考慮的不光是自己的加入會不會使氣氛陡然改變,還有他更确定了米蘭的出現所帶來的改變——很快的,她便已收買了這兩個傻瓜弟弟的心,他的擔憂将與日俱增,他必須要改變現況。

“什麽事這麽有趣嗎?”賀令的出現使他們的談話為之中斷,“有位迷人的女性在場,氣氛果然有明顯的不同。”然而他在自己的弟弟面前,現在還不能站在不同邊。米蘭早就期待着他的出現,精心設計的一場戲可不能還沒表演就沒有了觀衆,“賀忱正在告訴我們他的寶貝秘書,今天又為他帶來什麽樣的麻煩呢。”她的聲音倏地改變,那樣的甜膩引來其他兩人的注視,并小心的交換了會心的一笑,但她并沒有發覺。

“哦,沉芳嗎?據我所知,那不就是你剛承認認真交往的新戀情?”賀令故意當大家的面前問賀忱。

但米蘭已經代替他回答了,“這也沒什麽,像賀忱條件這麽好的男士,有幾個可能的對象是再合理不過的了。”她故意對賀忱嬌笑了一下,想得到他的認同。賀忱雖然不知道事情的詳細發展,但聰明的他很快便知道自己是今晚的武器——米蘭用來對付哥哥吃醋的武器,他樂意之至!“米蘭,你這麽說實在太擡舉我了,”他用無限崇拜的眼神注視着她,“不過,你了解我的,對于這些我已經嘗試在改變……”

“只要是你想做的,我相信你一定都能做得到。”她轉變語氣讓自己的話聽起來很憂慮,“最近找工作的事真是讓我傷透腦筋,總是事與願違,雖然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打擾下去……”

“千萬別這麽說,米蘭,我們都很歡迎你的陪伴,不用浪費時間去猜測不存在的事,你每天在家一定很無聊,這個星期天我陪你去走走;至于工作的事,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就讓我來為你安排吧!”

兩個人一搭一唱像在演話劇一樣,賀令在旁邊連食欲都沒有了,“你們慢用,我樓上還有點事。”他說完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這一走米蘭對自己的成功沾沾自喜,他拿自己是沒辦法了。

“你想,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麽?還是我真的有這個榮幸和你在星期天一起去兜風?”賀忱饒富趣味的看着她得意的表情。

剛剛米蘭還擔心他無法配合,或是誤會她的意思,看來這些考慮都是多餘的,“對不起,其實沒有什麽……嘿,不是你們想象中那樣。”她發現他們兩人看着她的眼神很暧昧。

“不必解釋沒關系,只是……我剛剛的表現沒有讓你失望吧?”賀忱故意逗她。

◆◆◆

看樣子她已經将賀忱完全的迷住了。賀令回到自己房間,想到剛剛在餐桌上,兩人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他就覺得非常不舒服。

然而賀忱這次是不可能輕易放棄的,除非他知道米蘭真正的目的;現在自己需要一個一方面可以證明她的企圖,一方面又可以讓賀忱死心的辦法,對了!

讓她轉移目标!

◆◆◆

米蘭正在看着報紙上的求職欄,和每一天一樣;但下午,賀令在上班時間忽然回到家。

“米蘭,你到底想要找什麽樣的工作?”他問。

難道他是在上班時間,專程回來找她的麻煩的嗎?

“我看不出你有關心這個問題的必要。”她冷淡的回答。

賀令拿開她手上的報紙,“我只是想幫忙,不,也許該說,是我想請你幫個忙,你可不可以先回答我這個問題?”

請她幫忙?那倒是奇怪了,“我幫不上你任何忙,對不起。”雖然心裏很好奇,但基于上次被愚弄的經驗,即使他現在的态度再好,米蘭再也不願意相信他是真心的了。

“你會不會使用電腦?”

到底什麽事?“電腦不一定要讀到碩士才會使用吧?”她故意刺激他。

但這次他表現得相當有耐性,“那大概就沒問題了。你現在有沒有空,願不願意去看一下你的工作環境?”

工作環境?他葫蘆裏賣什麽藥?“你到底在說什麽?”但這次她比較認真在聽了。“是這樣的,公司最近案子很多,專案的人手不足,我的助理又剛好在上個星期請了産假,現在要找适合的人不容易,更何況只是短期約聘,我是特地回來問你是不是願意幫幫我的忙?”賀令在東區有一家規模不算小的企管顧問公司。

他說得好像還滿誠懇的,但是誰知道不會又是另一次詭計,“在你的公司,我能做什麽?”

“老實說,最好是什麽都能做一點,”他想把她綁在身邊,累得她沒有時間去纏賀忱,“但我希望你可以先接替陳小姐的工作,她是我的助理,”這樣的女人只能留在自己身邊,不然可能連公司裏的員工都會被搞得不得安寧,“做一些簡單的文書處理,但我希望你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進入狀況。因為我可能沒有太多時間教你。”米蘭雖然很有興趣但又不敢太确定,畢竟他們一見面就是戰争,還沒試過如何和平相處。

“你覺得我可以勝任你的要求嗎?我不知道你對我這麽有信心。”

他當然沒有,這只不過是緩兵之計,他可不想拿自己的公司開玩笑。雖然這麽想,但賀令當然不會說出來,“米蘭,如果你方便的話,我們現在先到公司看看再說好嗎?也許,你根本看不上那樣的環境也不一定。”他表現得很謙虛。

米蘭沉思了會,點頭答應。

◆◆◆

賀令的公司比她想象中有規模得多了,她原本以為只有企管公司,到這裏才發現還有廣告公司與在職進修的培訓中心,分別設立在這棟辦公大樓的最上面三層樓。“我先請張小姐帶你到各部門參觀一下,然後告訴你會有哪些工作內容,”他必須對她像對待公司的大客戶一樣,至少現階段還要持續一陣子,“這樣你不會介意吧?待會我們再談。”

張小姐雖納悶她的身份,但見老板對她這麽客氣,自然也格外熱情親切的招呼,生怕得罪了這位外來的嬌客。

繞過一圈之後米蘭回到了賀令的辦公室。

“怎麽樣,有沒有什麽問題?”他由辦公桌上成堆的表格卷宗後擡起頭,等待她的反應。

米蘭故意無所謂的聳聳肩,雖然她明明已經很喜歡整個工作場合的氛圍,但是她已經習慣在賀令面前隐藏自己真正的情緒。“還好,随便吧,我沒什麽意見。”賀令點點頭,他讓她到公司來上班,另外一個目的無非是帶有炫耀的意味,表示他的經濟能力比他弟弟好太多了——如果她夠聰明,就會知道自己弄錯了對象,進而轉向他,那他就有機會揭穿她的真面目了。

“那好,既然工作內容沒問題,在薪資方面你是不是可以說個數字,”他準備等她大開獅口,這樣的女人沒有什麽不敢要求的,“當然,很謝謝你願意來幫這個忙,我會盡量達到你的要求。”

但是,她還是無所謂的聳聳肩,“我沒意見,就依照你們公司的标準吧。”其實薪資對她來說不是最重要的,雖然她平時用錢總要考慮再三,但工作經驗是對自己的投資,這種觀念她還有。

“是嗎?”她的回答頗令賀令意外,不過想想也對,這種女人不是光靠薪水過日子的,就算多個幾千塊也還不夠她買一件衣服——他注意到她有不少衣服都是名牌。“先謝謝你這麽幫忙,你方不方便明天就來上班?”

這種人留在家裏一天,問題就多一些。

她求之不得,這幾天待在家裏簡直悶壞了!她好怕他後悔,于是急忙把話講完,“好,我無所謂。”

◆◆◆

雖然在公司裏加班是常有的事,但米蘭卻發現員工對賀令的風評很好。

雖然她覺得他像是要将她關禁閉一樣,幾乎不讓她有和同事往來的機會,所有會議不需要她出席,連收送公文或是交代聯絡事項都要小妹為她跑腿;但他卻阻止不了同事們來親近她——他們早就耳聞有這樣一號人物,出現在老板的身邊。于是在茶水間,午餐的休息室,甚或是女廁所,都能讓他們簡單的交換意見。從小沒有兄弟姊妹的米蘭,雖然喜歡和別人相處的感覺,但總是會适度的保持着交往的密度,彼此熟悉卻不會太熱切。

在員工眼中,賀令是個好老板,充分授權所以敢于要求,嚴格卻不苛刻的标準,不吝惜肯定的贊美,善于鼓舞士氣……當然,優渥的薪資與福利也是大家之所以竭盡所長替公司做事的原因之一;尤其是在女同事的眼中,他鑽石王老五的身份,使得許多女性同事更多了一份期待。

他在公司的樣子和在家裏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或是說,和他在米蘭心中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她甚至還發現,在她認為冷硬殘酷的外表下,賀令其實有一顆善良且體貼的心——像他們一起去吃日本料理時,所表現出的那種獨特的溫柔。

公司請了一個在下班時間後負責清理辦公室的老婦人,年紀雖然已經六十好幾,但因為家境貧寒所以還是得靠工作來養活家人;不只一次,米蘭發現賀令總是在沒人看到的時候,拿出一袋袋大概是食品或禮盒之類的東西往她的手上送,推說是別人送的禮,抱怨自己實在已經太多。

還有為了減少老婦人的工作量,總是在她來以前先将自己的辦公室整理好,卻告訴她是秘書整理的——這是米蘭直到有一次,見他拿着吸塵器俯身到桌下時才知道。以他這麽年輕便擁有如此的地位,卻懂得用不損及別人自尊心的方式來幫助一個不相識的人,在這一點上,米蘭可以确定他和賀忱并沒有什麽不同;他只是不習慣在別人面前表現這一面。

她還發現,有時候,在一整天的工作之後,他會專心一意的注視着魚缸裏的魚,對着它們說說話,她相信,有時候,他也會覺得很寂寞。

她現在了解了,賀令不是她想象中那麽難以親近。

米蘭想改變彼此的關系,卻又不能做得太明顯,于是,她适時的送上一杯香醇的咖啡,出去吃午飯總不忘順手多帶一份三明治,賣力的執行工作好減少他的工作量,回到家之後盡量不離開自己的房間,以免影響到他的休息……

賀令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放松了,像剛完成了一件大工程,雖有成就感但也累壞了。計劃很順利的進行,至少米蘭暫時不會有空去糾纏賀忱,雖然他不免也懷疑她的轉變——桌上的咖啡、三明治,她不再任意的出沒在他的視線……誰知道原因呢,不過她的确是個好幫手,這陣子多虧了她,工作态度遠遠超出他的預期——他以為她只會在公司修修手指甲。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米蘭有了這些改變,但賀令也有了善意的回應。偶爾,米蘭加班得比較晚,他會送她一起回去;現在,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忙到很晚,米蘭幾乎天天留下來加班,而賀令便自然而然的成為最方便的司機,畢竟,他們的目的地是同樣的地方。

經常性的加班,有違賀令當老板的原則,他不認為員工加班代表工作很賣力,相反的;可能代表其不善運用時間管理。但米蘭的情況不同,她是為了分擔他的工作量,他有三個公司,八個小時總是不夠用。

為了慰勞員工的辛勞,請員工吃飯打打牙祭,是再合情合理不過的了。于是,偶爾,兩人之中有人覺得餓了,就會順路去吃點東西;現在他們兩人幾乎不在公司內用晚餐,因為下班後總會“順路”經過某個餐廳。相處時,雖然彼此會刻意避開私人性質的話題,但不能否認,兩人之間已然有默契存在。

早上,賀令在茶水間盯着公告欄,上面通常是一些員工或部門之間交流的訊息,他有時會停下來看一看它們寫些什麽——企劃部門專員的婚禮請踴躍參加、業務部門的小珍星期五過生日、會計課的蓮姨當外祖母了,甚至還有“廉讓電腦”的字樣;在右下角福利委員會推出的活動也占用了很大的篇幅,是登山烤肉健行,第一行寫着集合的時間以及地點,第二行請參加的人自行登記并注明人數。

在登記欄中,賀令發現了米蘭的名字。之前,他一向很少參加公司福利委員會所舉辦的員工活動,他認為舉辦活動就是想慰勞員工的辛苦,應該讓員工盡情盡興的放松,有老板在現場,即使再怎麽沒有架子,員工還是會有所顧忌,不能暢所欲言,為所欲為,失去了原來想讓員工放松的意義。

他離開茶水間,心想米蘭一參加,所有公司裏的男同事一定會人心騷動,而這可能讓她從中挑選出目标……他為想象中可能發生的情況感到不悅,但是他相信那只是出自于對米蘭的了解。

二十分鐘之後他又再度走了進去,在登記欄中米蘭的字樣旁,簽上了自己的名字。賀令的參加引起公司內的一陣騷動,由第一個發現的人,在他的簽名上用熒光筆做注記後,報名的人馬上變得非常的踴躍;當然他們也自然的将賀令的舉動,和米蘭的參加畫上等號。

其實米蘭并不是自己報的名,只是業務部門的男性同仁說服了秘書張小姐,米蘭才被硬拉着一起參加,她原本以為會很無聊,不過現在應該不會了。

◆◆◆

星期天早上九點,全部的人在北投集合,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困擾,他們兩人很有默契的一前一後出現。

向來缺乏運動細胞的米蘭,沒想到同事口中只能當散步的一座小山,卻也讓她上氣不接下氣的爬了三個半小時;幸好,有許多熱心的男同事,有的自願幫她提背包,有的陪她聊天,讓她倒也不覺得那麽辛苦。

而她的視線始終離不開賀令的方向,為了要保持自己在他後方的一定範圍內,有時她甚至得要小跑步才行。為什麽自己會變成這樣?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就是想看看他正在做什麽,有些什麽反應。

她讨厭圍在他周遭的那些女同事,吱吱喳喳的講個不停,簡直吵死了,但是她知道在這種場合裏,老板本來就會成為明星,尤其是像賀令這種年輕單身的老板,這也是無法避免的事。

即使在架起烤肉架之後,情況也沒有稍微的好轉。

米蘭沮喪的想着,今天一整天都沒能和他說上話,自己又缺乏勇氣像那些女生一樣直接的靠過去。

像是忽然在空氣中接收到了米蘭的想法,賀令在人群中尋找她的身影,終于在一群男同事的環伺中發現了她。難道她不能稍微節制點嗎?她就不能放過任何招引男性的機會?不論她再怎麽掩飾,本質是不會變的,她是金錢的愛奴。賀令因為這樣的想法,厭惡的轉過身。

烤完肉,大夥起哄說要玩團體游戲,充分表現了童心未泯的一面,他們玩起“警察捉小偷”,有五個警察,賀令也在其中,二十個小偷則包含着米蘭,一個小時後小偷沒有全部捉到,警察便得接受處罰。

當刺耳的哨音響起之後,所有的人一散而開,沒有參加的人便在一旁鼓噪助陣。已經多久沒有玩這個游戲了!米蘭像感染了大家熱絡的情緒,一個勁的像小兔子一樣快速的跑開,她要找個地方躲起來。

小時候,她喜歡瞞着媽媽偷偷去爬樹,這次她選擇了一棵枝節密布但不算太高的樹,她略微吃力的爬上勉強還可以支撐她重量的枝幹,小時候就像這樣……但是,她都已經等了足足四十分鐘,卻還沒有半個人影出現在附近,米蘭不由得擔心起來,是不是大家不玩了,卻忘了來通知她?她想跳下來,但跳下來比爬上去更需要勇氣。她猶豫着不知道該怎麽辦,都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這麽貪玩,她不禁為自己的沖動後悔得想哭。

“我還在想,你是不是棄權不玩直接跑回家了,要不然這麽大的人,怎麽會憑空消失呢?”大部分的小偷都已經“就範”,其中卻沒有米蘭的身影,賀令急于四處尋找她可能藏匿的地點,沒想到竟發現她在樹上。

是賀令!太好了,他來救她了!她拼命抑制想直接跳到他懷裏的沖動。

“現在,你是要我上去,還是你不介意自己下來?”

她是怎麽爬上這棵樹的?天!

她不确定賀令有沒有爬過樹,為了安全上的考慮她決定自己下來。反正,就算掉下去,他也會接着她的!她忽然升起了百倍的勇氣,慢慢的從上頭爬了下來,在快接近地面的時候,由于她太急切,一不小心踩了個空。

“小心!”賀令幹脆直接将她抱了下來,扶着她站在地上,“你沒事吧?”他關心的問。

她的臉上和身上留下多處泥濘的痕跡,全身的重量依附着他,臉上盡是“歷劫歸來”的驚悸不安。

“如果你不下來,現場又沒有拉拉隊幫我加油,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爬上去呢!”他開玩笑逗她,幫她拍掉頭發與臉上的泥巴,卻發現她額頭上有一點小擦傷。“別動,你的額頭有個小傷口。”他用一只手稍微擡高她的臉,另一只手為她撥開額頭上的頭發,動作很輕很輕。

兩人的視線交接,提醒他們曾發生過的記憶,彼此的臉逐漸的愈近,米蘭緩緩迎上了開啓的朱唇,仿佛無法克制自己激烈的心跳……然由遠而近的叫喚聲,卻迫使他們回到現實,因為已經超過了一個小時的規定時間,卻仍未見到他們兩人的蹤影。結果是小偷向警察投降。

◆◆◆

經過烤肉的事件後,米蘭知道自己再也欺騙不了自己了。

它解釋了她為何還留在賀家,不舍搬離;為什麽在重重誤會未解開的情況下,還願意到公司上班;為什麽一改初衷,順從他的希望;為什麽一再追随他的視線,在乎他的眼光;為什麽陷入困難時,只願意見到他;為什麽毫不保留的,獻上自己的唇……它解釋了所有的為什麽——她愛上他了。

但是他是怎麽想的呢?雖然目前相處的情形比以前好得多,但不代表他對她不再有誤解,甚或是需要她,她甚至無法确定賀令到底在不在乎她?她連該去求得誰的幫助都不知道。

通常,在愛情中傷風感冒的人,是不容易察覺自己給人的印象,是多麽的“傷鳳感冒”——憂慮的眼神,患得患失的情緒,注意力無法集中,就像病了一樣。“米蘭,怎麽回事?你看起來不大對勁。”會計課的蓮姨,剛剛當上外祖母的她關心的問。

在茶水間泡咖啡的時候,米蘭一時不注意差點燙傷了自己,“沒事,對不起,正在想件事不小心出了神……”她連忙用抹布将咖啡漬擦幹淨。

“看你失魂落魄的樣子,如果心裏有事不妨說出來聽聽呀!怎麽說蓮姨總是比你們虛長了幾歲,聽聽看也可作為參考。”她在公司可以說是元老級的資歷了,因為長得慈眉善目,對于後生晚輩又不吝提攜,于是公司的同事都昵稱她為蓮姨。

米蘭真的很想聽聽看別人的意見,不過這種事也不能随便對外人講,對方必須是口風很緊的人,她和賀令都在同一個公司內,她不想增加他無謂的困擾,“其實是這樣的,我有一個很要好的女性朋友,她昨天打電話給我……”蓮姨在公司這麽久了,應該算是得到賀令的重視,這樣的人可能不會亂說話吧?

為了保險起見,她不使用第一人稱,“她最近喜歡上一個男生,但是又不知道怎麽才能确定他的想法,所以覺得很困擾。她是我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但我卻不知道該怎麽樣回答她的問題,所以才會想了半天……”

“原來是這樣的,這回你可是問對人了!這是小事一樁,你的朋友有沒有機會常常見到這個令她心儀的男人?”蓮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讓米蘭放下了心。“應該算滿常見的吧,他是她公司的上司。”

“哦,那對方有沒有送過什麽禮物,在特定的節日,比如說生日。情人節送過禮物或者一起吃過飯?”

“是有一盒巧克力,不過那應該不算,因為不是在特定的節日裏面送的……”蓮姨點點頭,好像憑此就能判斷似的,“最後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問題,那個男人有沒有将她介紹給他的朋友或親人認識?”

“這……”怎麽每個問題都這麽難回答,“他的親人,我……我朋友本來就認識了,事實上她是先認識他弟弟才認識他的。”

蓮姨短暫的沉默了一會,搖搖頭,“聽起來不太妙呢,依我看,你朋友好像沒什麽機會……”她一點都不想聽到這個答案,她為此提出辯白,“可是,他吻了她……”“哎呀,這麽重要的訊息你怎麽不早講,不過,話又說回來,吻分很多種,他是吻在哪裏,怎麽個吻法,還有,是在什麽情況下……不過問你這些,你可能也無法代替她回答。”

米蘭低下頭希望蓮姨沒有注意到她的臉紅,讷讷的說:“他……吻了她的唇,不像是簡單的那種……她告訴我的。”在別人面前,她實在說不出“舌頭”這兩個字。“嗯——你确定你朋友可以分辨出其中的差別嗎?”

蓮姨揮了揮手,“哎呀,算了,我教你一個最簡單的方式,屢試不爽,當年我老公呀,就是這樣中了我的圈套的……”

原來還有特效藥?“什麽方法?”米蘭急切的問。

“逼他表态——讓他吃醋喽!”

◆◆◆

什麽樣的機會可以試探他是不是吃醋,卻又不會為自己惹上麻煩的?米蘭記得公司的蓮姨告訴她,“最重要的,是找一個‘安全’的人來試探他。你知不知道我的意思?找一個不會真正威脅到他的地位,卻又有不錯條件的男人,最好是找自己的朋友來扮;否則弄擰了,他還會因為誤會你的花心,搞不好這段戀情就無疾而終了呢!”有時候機會需要等,但有時候它就剛好出現在你最需要的時候。

“你有正式的禮服嗎?你知道,就像結婚宴客的那種。”賀令突然提出問題。米蘭還一頭霧水,“禮服?像結婚的禮服?我沒有。”她腦中浮現那種有蓬蓬裙,鋼絲、束腰的大禮服。

“那下班後我們順道去看看。”他故意讓話聽起來平鋪直述,不透露任何情緒。賀令要帶她去看禮服?該不會是……這不能誤會,她一定要問清楚,“禮服,是要做什麽用的?”

“禮服當然是穿的喽,”他明知道她問的不是這個意思,“明天晚上有個重要的宴會,我們在美國加州想成立分公司,所以明天有美國來的代表,在國際會議中心會有個歡迎酒會,很正式的那種……”

米蘭想象着一群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女士們穿着蓬蓬裙拿着扇子,而男士們則戴着英國大律師的假發和綁腿,她不禁啞然失笑,“你說很正式,正式到什麽程度?該不會全部都是外國人吧?”

“很正式喲,女士前一天開始就不能吃飯,要将自己塞到窄小的束腰裏,笑也不能太用力,連上廁所都要別人扶着呢!”賀令吓她,“你應該看過亂世佳人吧?就像郝思嘉那樣……”

“才不可能,現在哪還會有這種事發生。”米蘭嗔笑着回答他。他現在對她,已經不再像之前那麽不可親近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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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5 00:11:4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昨天晚上試禮服的時候,因為有些地方還要略作修改,所以顯現不出米蘭穿這套衣服的整體模樣,也看不出這套禮服穿在她的身上是多麽的合适,然而經過修改後,這件衣服看起來根本就是為她所設計的。

純白緞面的貼身長禮服,用金屬環鏈将削肩的部分在頸部收齊,背部則完全镂空直到腰際,它可以完全展露米蘭的好身材,性感又不失莊重。

她仔細的化好了妝,将頭發上卷後梳攏成盤狀,無瑕白皙的肌膚自頸部開始呈現出動人的弧線,配上母親留下的單鑽耳環,明亮動人得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她對鏡中的自己滿意的點點頭,原本她還不敢穿上這樣的禮服,背部貼身镂空的設計,為了不露出痕跡,店裏的小姐還低聲的囑咐她,這種款式的禮服裏面是不能穿上任何東西的。但當她一走出試衣間,賀令眼神裏的光彩,令她想勇于嘗試挑戰自己的尺度;而他二話不說的買下了它送給她。

這是賀令送她的禮物,她自然不想讓他失望,當她下樓的時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和剛進門的賀忱贊賞的口哨聲,而賀令則是不發一言的帶着她快速離去。

◆◆◆

在會場裏,米蘭注意到賀令的眼光幾乎沒有離開過自己的身上。他今天穿着一套合身的黑色單排扣西裝,黑色的襯衫,高大挺拔,渾身充滿魅惑人心的性感。因他是會場的主人,有許多的客人要見,所以不能一直待在米蘭身邊;但只要一逮到空檔,他便不時的用眼神來暗示她,他的期望——他寧願今晚只有他和她。

美酒、佳肴和婆娑起舞的人群……米蘭真不确定自己是否要在今晚這樣美好的氣氛中,實行自己的計劃,但這是眼前最好的機會了,她必須知道,賀令對她到底有沒有愛。她注意到角落有兩個正在談話的男人,不行,那太年輕。這邊這個怎麽樣?他太太好像也在現場,就是在吧臺喝着雞尾酒穿着紅色露背裝的那位。那,角落那位呢?他是自己一個人來的,米蘭可以确定。

她記住蓮姨的話,要夠安全,不會引起困擾的,至于條件好不好那已經不重要了。她鼓起勇氣走了過去。自己就這樣向男人搭讪,會不會引來非議?米蘭走向角落的腳步,因為遲疑而愈來愈沉重。

算了,這樣做太冒險了。就在這時候,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米小姐,你是米小姐吧?你好,我叫茱麗,是負責這次接洽面談的代表,”茱麗和米蘭握過手後,同她介紹站在身後的男人,“這位是林先生,他是高庭園區的負責人。”

“你好,幸會。”米蘭客氣的打了聲招呼。

茱麗又接着說:“林先生想認識在今晚會場最美麗的女性,剛剛賀令還跟我提起你,所以我知道了你的名字;林先生是國內知名企業高庭園區的負責人,最近才又加入單身的行列呢!”這樣的說明其實已經很明顯,她是想為身後這位先生介紹對象。“不知道是不是有這樣的榮幸,可以和你跳只舞?”

看起來大概有四,五十歲的年紀,比米蘭矮一個頭,但笑容可掬的林先生向她邀舞。米蘭打量着他,迅速的将他的特質組合起來,就是他了!最符合蓮姨說的“安全”的人。“當然,這是我的榮幸。”說完後兩人雙雙步入舞池。

即使在共舞完後米蘭依然留在他的身邊。林先生顯得非常的高興,不時的詢問有關她日常生活的細節,還想知道她有沒有興趣到他的公司上班。

因為身高的差距,為了聽清楚他的問題,米蘭不時的低下頭,而後對他露出甜美的笑容,和善的回答他的問題。她相信賀令會看得見。

“對不起,我可不可以冒昧的請教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你現在有固定交往中的對象嗎?”

她忙着在人群中尋找賀令的身影,她想知道他的反應,“嗯,目前沒有。”這也是實話。

“真的,”林先生顯得很興奮,“怎麽可能?像你這麽漂亮的女性,身邊卻沒有護花使者?我知道了,肯定是你的眼光太高了。米小姐,對不起,我可以直接稱呼你米蘭嗎?”

賀令怎麽好像不見了?“當然可以,朋友都是這麽稱呼我的。”

“哦。真的?”這句話對他來說無異是種鼓勵,“米蘭,你比較喜歡什麽樣的男性,我的意思是說你比較希望擁有什麽樣條件的男性?”

米蘭很失望,他不在,“我?我對感情沒有什麽特定的标準,應該是遇上了才知道吧?林先生,我們不要盡談我的問題,你何不談談你自己?”她無心回答,卻又不能就這樣不禮貌的離開。

“是嗎?但女人總是會有些要求的,尤其是像你這麽漂亮的女人……說起我自己,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不過就是擁有大約五千名員工的企業主,幾間不算小的房子,幾部車……你也可以說我什麽都有了,就是家裏少個女主人。”

“哦——那真是了不起,以你的條件相信很容易找到對象才對。”米蘭心不在焉的說。他當然也發現了她的眼光像在不停的梭巡着什麽,“米蘭,有什麽事嗎?”他試探性的摸了摸她的手,好像因關心而探問。

米蘭沒有拒絕,其實是不太注意,因為她戴着長手套,“沒有,當然沒什麽事……你介不介意陪我到花園去透透氣,在裏面有點悶。”這麽說是因為她想到外面看看賀令是不是在那裏。

“當然,這是我求之不得的榮幸。”說完後林先生挽起她的手一同走到室外。“米蘭,雖然我才認識你沒多久,但是我已經深深的被你所吸引……”他将手靠在她的腰上。

“你真是少見的美麗又大方的女性,我真的很想……”他試着想将她摟在懷裏。“對不起,林先生,我看你是誤會了……”米蘭推開他的手。

“怎麽會呢?米蘭,你不必感到不好意思。事實上,我就是喜歡你這種大方不做作的女人,你約我到花園來不就是和我有着相同的感覺嗎?”他再次将手環上她的腰。“林先生,你真的是誤會了,我并不是這個意思……這裏好冷,我想進去了。”她說完後轉身就想離開。

林先生捉住她的手,不讓她就這樣離開,兩人之間一陣拉扯,“真的,米蘭,我們都是成年人,你不必不好意思……”突然有人将拉住的手倏地分開,米蘭差點因為重心不穩而摔倒。

“對不起,林先生,剛剛櫃臺通知有你的緊急電話,我想,你一定會急着去聽才對。”賀令的話裏有着不容忽視的怒氣,他冷硬的說道。

被撞見這樣的情況,畢竟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林先生回過神後似乎還想解釋些什麽,但看了賀令的表情一眼,他只是讪讪的說了聲謝謝後便離開了花園。

“你給我過來!”賀令沉聲道。

米蘭從來沒有看過他這樣的表情,整個臉孔因為憤怒而扭曲,簡直可以用震怒來形容。他喝了不少酒,她可以從他發紅的眼睛及身上的氣味清楚的知道。

他将她由花園直接拉上車後便不發一語,而她也不敢多說一句。

車子往賀宅方向急駛,一進入車庫;賀令幾乎是用拖的,拖着米蘭上到六樓他的房間。“即使在這種場合之下,你也不能錯過任何可以賣弄你身體的機會嗎?”他拖住她的手用力的将她甩到床上。

這是她第一次進到這個房間,“我沒有,賀令,你聽我解釋,其實那是因為……”這些話要怎麽說出口?

為了讓他吃醋?米蘭掙紮的起身。

“閉上你的嘴!”他由後面一把抱住她,粗魯的将她的頭發往後拉,雙手毫不保留的厮磨着她挺立的胸部,“你不就是要錢?只要出得起價碼,你可以為任何人脫下你的衣服!”

“不要,賀令,”她試着掙脫他的懷抱,但身體并不完全聽從指令,“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她的手想阻止他在自己身上的移動,卻只能無力的攀附,更像是一種鼓勵……他将她猛然的翻過身吻住她,吞沒她還沒出口的話。他的吻充滿侵略,充滿所屬的占有,充滿獸性的征服。賀令雙手恣意的在她裸露的背上來回摩挲,将她的臀部緊緊的靠貼着他,使她可以感覺得到他的興奮。

他解開她頸項的鏈帶,粗魯的扯下她的晚禮服,使她高聳誘人的胸部完全的呈現。贊賞的欲火在他的眼裏熾烈的燃燒,他抓住米蘭試圖遮掩的雙手,單手将它固定在她的身後,用手指在粉紅色的尖端揉捏它的脆弱,直到它抖顫堅硬,而後低下頭來用舌頭盡情的吮噬。

米蘭在理智與現實之間尋找不到平衡點,她想拜托他停止,但聲音卻像懇求他繼續,“賀令……”最後她只能閉上眼睛,低喊他的名字。

賀令突然的放開她,将她推倒在床上,他慢慢的脫掉襯衫、長褲……像冗長的折磨,用眼睛牢牢的看守着她,不讓她有絲毫退卻的機會;他平坦健碩的體态,沒有任何障礙物的站在她面前。

相較于他的步步逼近,米蘭猶疑的往後面退,他拉住她的腳踝将她的身體往前靠。“不要!你聽我說,賀令,我不能這麽做,求你不要……”米蘭開始覺得害怕,她已褪到腰際的禮服內空無一物。

賀令露出殘忍的冷笑,“你不是都準備好了嗎?”

“多方便的打扮,即使在花園內也可以輕松的解決……你們談好價錢了嗎?他肯付你多少,我付你三倍,只要你的表現讓我滿意。”他直接扯開她尚留在腰際的衣服,米蘭和他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阻礙;他倒吸了一口氣,将全身的力量壓住了她。米蘭并不知道自己的試圖掙紮,會換來他更激烈的舉動,他溫熱的舌不停的在她身上各處烙印,而後,他直接進入了她。

撕裂般的疼痛使米蘭發出了喊叫聲,她的雙手用力的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在上面留下一道清晰可見的抓痕。

賀令突然停下了動作,吃驚而遲疑的望着她,“你,怎麽會……天!”他看着她因疼痛而流下的眼淚。

而她,只是微弱的說:“愛我……”

◆◆◆

為什麽會這樣?賀令百思不得其解。米蘭竟從來沒有性經驗?

只因為她是賀忱的朋友,加上卓尚倫的說詞,自己便認定她是個輕浮的女人。但是她為什麽不說?為什麽當自己意有所指的指出她是個淘金女郎的時候,她從未加以辯白?不過,就算她說了,自己會相信她嗎?但她若不是淘金女郎,那昨晚在會場外的花園,他親眼看見她故意挑逗林先生,這件事又該作何解釋?

他想起第一次帶她去吃日本料理時,她高興而意外的表情,她在公司裏也時常主動的提出幫忙,烤肉活動那天所表現出對他的期待……都似乎很自然而單純;但米蘭對賀忱總是刻意的顯得很親熱,似乎又有些圖謀。

雖然,他也不能否認她對他的吸引力,使自己會關心到她的存在;但他寧願相信,那是因為孤男寡女在朝夕相處下,自然會産生感官上的沖動,他是個正常的男人,而米蘭是個成熟的女人——美麗又性感的女人,她很清楚自己擁有的武器,她誘人的胴體便是降服男人最好的利器。

但是她為何還是處女?種種的疑惑使他不知道該相信什麽,也不敢去細究真正的原因,他寧願保持現況,靜觀其變。

在情況還沒有完全清楚之前,自己不應該再讓類似的事情發生!

事情的發展遠超乎他想象之外,他甚至不能确定今晚該不該回家;而如果回到家,又該用什麽樣的态度面對米蘭?他從來沒有這麽困惑過。

◆◆◆

米蘭醒來的時候,賀令不在旁邊。

賀令的房間是自己那間的兩倍大,空氣中充滿了男性陽剛的味道……昨天,是真實的存在。

想起昨夜發生的種種,她不禁羞紅了臉;她第一次和一個男人如此的親近,但她一點都不覺得後悔。

她愛賀令,雖然他對她可能還有些誤會沒能解釋清楚,但相信經過昨晚之後他一定會改變他的态度的。

米蘭起身梳洗後,找遍整個房子都沒有看到賀令的身影,他也沒留下任何字條,應該是到公司去了,沒叫醒她可能是想讓她好好休息。

如果今晚他們又見面時,賀令會對她說些什麽呢?

她期待夜晚快點到來。

然而結果卻令她非常的失望。米蘭坐在客廳,生怕自己錯過了他進門的時間,她無聊的看着電視,但一直到将近十二點,她已經累得在沙發上幾乎快睡着了,賀令才剛回家。

也許今天公司正好很忙,她不禁為自己沒有能幫上忙感到自責。她很快的爬起來,“賀令……今天公司很忙吧?”

他沒有多作表示,“還好。”

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我幫你留了一些宵夜,”她看他好像想直接進房間,不由得提高了聲音想引起他的注意,“你一定餓了吧?我去幫你熱一熱。”

“不必麻煩,我想休息了。”

米蘭看着他的背影,不清楚他為何還是這樣冷淡的對她,難道昨晚一切對他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嗎?

◆◆◆

賀令的父母即将在今晚回家的消息,馬上讓所有的人手忙腳亂。

自從最小的賀然滿二十歲之後,他們便長期待在國外,臺北的住處反而只是個落腳的地方,這次又只能待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幸好彼此都已經習慣。

賀忱眼看事情有了進展,卻因為擔心賀令會反悔的将米蘭送出去,于是二樓的裝修工程還在進行中——以非常緩慢的速度;母親這次回來,一定又會為自己的馊主意而怪罪,他還真有點擔心。

賀然知道母親的習慣,全家中最關心自己的感情生活的,不會有第二個人,這次照例又免不了相親的安排——在她的空檔時間內密集的趕常賀家的仆人們雖然平日各司其職,但賀太太每次總是能找到讓他們覺得自己工作不力的地方,所以今天一早都如臨大敵般,将房子上上下下重新整理了一次,只差沒有将外牆重新貼過。而米蘭已經被告知了這個消息,看賀家所有的人似乎都很敬畏這位女主人,她也不由得擔憂起來,尤其是現在自己這樣奇特的身份,不知道會讓賀太太做出什麽樣的反應。

像是要繳出成績單一樣,每個人為自己的分數,各有各的煩惱。

只有賀令像沒事的人一樣照常的上班。原本米蘭也想到公司去的,但是他說最近公司裏事情較少,她可以在家先休息幾天。也許他是不想看見自己吧!米蘭無法避免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他看起來那麽的冷淡,而且不願意接近她。

除了司機成伯已經出發到機場接機以外,其餘所有的人都只能坐在餐廳等待,包括米蘭在內。賀忱雖然想說一些讓大家輕松點的話,但效果似乎不太明顯,緊張的情緒讓每個人在瞬間都失去了幽默感,包括賀忱本身笑話說得也沒有平常來得精彩。好不容易,成伯載着賀家父母回來了。

“來,讓我看看,我真是想念你們!”一位衣着入時年約五十出頭的女士,張着雙臂的走了進來,她一一的點名詢問每一個人的近況,然後給予大大的擁抱,有點像總統選舉時,總統夫人的動作。

問候到米蘭的時候,賀太太露出了在一連串的問候中明顯僵化的笑容,“這位是……我們家有客人,歡迎歡迎。”

不能免俗的,米蘭也得到了一個空心的大擁抱。

“你們在電話中怎麽都沒有提到這位可愛的客人呢?”她将詢問的眼光飄向她的兒子們,似乎在等着解釋。

“她是米蘭,媽媽,她現在……因為發生了一點事,所以要暫時住在我們家。米蘭,這位是我媽媽。”

賀忱出面做了簡單的介紹。

“哦——是這樣,你住得還習慣吧!就把這當自己的家,千萬別客氣。”她客套的說。現在人多,要算賬也得等一下。

大約十分鐘後賀家的男主人才出現,他簡直是賀令的老年版本!米蘭心想。一樣濃眉加上深邃的大眼。

一樣堅毅的下巴,一樣高壯挺拔的身材,不同的是他的頭發已經略微的灰白。“先吃飯吧!兒子們乖嗎?沒做什麽讓我痛苦的事?”他講話卻像賀忱的模樣,戲劇般的诙諧加上表情十足,“嘿,我注意到了不一樣的地方,你們變得斯文多了,這一定和在座美麗的小朋友有關。”他對米蘭打的招呼顯得很有趣。

“伯父,你好,我是米蘭,在府上打擾真是抱歉。”

她覺得他好親切。是不是每個爸爸都像這個樣子?

“賀忱,你的公司大門還在吧?最近有沒有惹上了什麽新鮮事,是和以前的故事不重複的?”賀先生都是這樣連名帶姓的稱呼他的兒子們。

賀忱覺得有點洩氣,他老爸就是喜歡這樣當衆糗他,“老爸,托你的福,公司大門不但還在,支票也還勉強軋得過去。”

“那我就放心多了。對了,賀令,美國的分公司最近進行得怎麽樣?需不需要我找個人去說說?”雖然賀先生不在國內,但消息還是很靈通。

一直沒有什麽特別表情的賀令,簡單的回答,“不用了,下個月我會到美國去一趟,應該就差不多可以定案了。”

賀先生一臉稱許的表情,滿意的點着頭後将話題帶到賀然身上,“你呢?摩托車準備好了沒有,你媽人在加拿大還特地讓人快遞照片到國外。兒子呀,明天開始,你的行程最少是一天六場名門閨秀選拔賽,臺北的交通又不太好,我看你還是騎摩托車比較快!”

“別和你兒子拿這種事開玩笑,胡說些什麽。”大概因為時差還沒恢複的關系,賀太太顯得比較少發問,“不過賀然,這次的女孩子真的和上次不一樣,好多賢淑又漂亮的,我相信你一定不會失望的!”

賀然只是讷讷的點着頭,不作任何表示。

“米小姐現在在哪裏高就呢?”賀太太問她。

終于還是輪到她了!“我在賀令的公司,目前在賀令的公司幫忙。”米蘭怕太簡短,不放心的補充道。

這下,兩人的眼光都不約而同的瞟向他們的大兒子,但主角還是沒什麽表情。“在賀令的公司?”賀太太沒有掩飾她的納悶,“那我相信你的工作表現一定很好才對,賀令是标準的工作狂,沒有讓你受什麽委屈吧?”她客氣的說。

“沒有,賀令很照顧我,我在那裏工作得很愉快。”

這是實話,至少在昨天以前。

“在二樓住得還習慣嗎?說到這,”她又轉向賀忱,“你到底什麽時候才有空将二樓整修一下?那個踢腳板都已經……”

“我已經派工人在整修了。”賀忱回答,他不怎麽願意開始這話題。

“哦,那我倒是很意外了,是因為公司實在找不到什麽案子可以做,還是你忽然發現二樓的牆已經倒塌了……”賀先生像忽然想到了什麽事,“那……米小姐現在住哪裏?”沒人願意回答這個問題,包括米蘭自己也不願意。

“她住六樓,客廳左邊那間。”賀令淡淡的說,只是陳述一件事實,不帶任何情緒。氣氛似乎在短暫之間凝結住,沒有人再說話。

賀忱試着打圓場,“二樓需要裝修,連陳太太他們都暫時搬動了呢!不過,很快,你們就可以看見滿意的成果了。”

賀家父母的心中似乎還有更多的疑問,但畢竟現在絕不能算是好時機。

◆◆◆

在賀太太開始動筷子之後,終于大家可以專心在自己的晚餐上了。米蘭覺得這真是一對有趣的夫妻,席間,老婆的問話總是嚴肅又直接,而老公便會适時的舒解緊張的氣氛,順帶不傷和氣的調侃老婆幾句,感覺上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很好,米蘭好羨慕。

◆◆◆

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了,這段期間賀太太時常找米蘭聊天。她讓米蘭想起自己的母親,還有她們一起共度過的七千多個日子;賀太太和米蘭什麽都談,從對服裝的看法,到對經營事業的甘苦,談的最多的是對家裏成員的意見,尤其是對賀令的。賀家父母要離開臺灣時,米蘭還特別前往送機,她們在短時間內建立了友誼,卻也很快的就要面臨分離,“我會想念你的,賀太太,一路順風。”米蘭由衷的說。“謝謝你。”趁賀先生和其他人握手話別的時候,賀太太拉她到一旁說話,“米蘭,我對掌握一個人的個性很準确而且很少有意外,賀令,他是一座寶藏,我不是誇張自己小孩的優點,等你發掘到他內在的豐富,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但是他太保護自己害怕受傷害,其實誰不是如此呢?我相信你是一個勇敢的好女孩,賀令能夠認識你,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要有點耐心,給他足夠的時間,讓他适應如何面對自己的感受,給他機會……”

米蘭很感動,“賀太太,賀令是一個很好的男人,我願意為他做很多事。當然也願意像你所說的,用耐心,給他機會。但問題可能出在,賀令他根本不認為他想要這個機會……”她很悲傷的承認賀令根本不想要她的事實。

“不會的,我了解這個孩子,相信我,他表面再怎麽沉着冷靜,都掩飾不了內在的波濤洶湧,我知道他。米蘭,不要輕易的放棄好嗎?答應我,如果他傷了你的心,你還是願意給他最後一次機會彌補的,你愛他吧,孩子?”

她有表現得這麽明顯嗎?但為何賀令卻無動于衷?

米蘭承認的點點頭。。

母親對米蘭所表現出的支持,讓賀令覺得很懷疑。

以他母親的個性,對一個這樣年輕貌美的單身女子,卻住在都是男人的自己家中,她不但不表示反對意見,反而還有點樂見其成的味道。尤其米蘭是賀忱的朋友,之前母親和他一樣,對賀忱的朋友總是寧願抱持相當保留的态度。

是米蘭善于喬裝嗎?還是母親真的認為她是個不錯的女人,自從那一夜之後,他和米蘭說話時間加起來的總和,不會超過一小時。他不是不知道有好幾次,米蘭刻意的想找話題和他聊天,但總被他冷淡的回避掉。

也許,這樣做會傷害到她,但是自己不能因為一次的犯錯,而讓事情有了開頭;他不想讓自己陷入不可控制的局面,雖然他又不能清楚的解釋,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局面令他感到害怕,但早上一通來自同學的電話,卻逼他不得不細想這些問題。“嗨,亞柏,最近一切都還好吧?”亞柏是他的高中同學,經營了幾家出色的餐廳,在餐飲業頗具知名度。

“還不就是老樣子,沒大事忙卻也沒空閑着……對了,昨天我和老徐吃飯還聽到個大消息,你還記得卓尚倫吧?那個油腔滑調卻成了驸馬爺的家夥。”

賀令當然記得,“他怎麽了?”

“老徐說卓尚倫被逐出家門了!他這幾年酒喝得太兇,但是色膽比酒膽還大,聽說是對一位年輕的秘書性騷擾,被人家一狀告到法院,多虧于家拿出不少錢才達成和解,他當天晚上就被逐出家門了,看來驸馬爺也不是那麽好當的。”

這是不是代表米蘭說的話可能是事實?而自己卻先入為主的不相信她,“這個消息來源可靠嗎?”

“當然,你說這個世界有多小,被騷擾的那個女同事剛好就是老徐同事的女朋友……”老徐也是他們的高中同學,目前在報社擔任編輯,“只能說卓尚倫這次運氣不好,摸魚摸到大白鯊了,惹上傳媒可有得他好受。于家自然也知道事态的嚴重性,犧牲卓尚倫總比賠上集團形象好,這種醜聞原本就可大可小。”也許米蘭欠缺的就是別人的支持,除了賀忱之外沒有人相信她,包括他自己在內,他為自己對米蘭的不公平覺得愧疚。

愈來愈清楚的事實真相,卻讓賀令的心愈來愈複雜,米蘭的出現打亂了他的生活秩序,也模糊了他原本理性的思考邏輯;他想探究,卻害怕探究的結果會徹底的改變了自己目前的生活。他還不想改變什麽,他還沒有準備好要接受任何的改變,即使是米蘭也不能!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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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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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5 00:12:1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米蘭不想再繼續這樣下去,不論她提出什麽問題,或是希望能到公司繼續上班,賀令總是輕描淡寫的随意打發她,他故意在他們之間張着冷淡而有距離的網。她希望自己有權利知道他的想法,她可以接受“不”——他從來沒有喜歡過她,不在乎她的存在,甚至讨厭她……都可以,只要有個解釋。她不要像現在這樣,他總是刻意的逃避她。

今天晚上無論如何,她都要得到答案。米蘭告訴自己。

賀令進門的時候,故意小心的不發出聲音,已經快要兩點了,他最近都是這樣,早早出門,晚晚回家,一進門就閃身進入房間。

“賀令,我可不可以和你談一談?拜托。”米蘭甚至想求他了,只為知道答案。剛進來的時候他并沒有發現她在客廳裏,“改天吧,已經這麽晚了。”他當然知道她的晚睡是為了自己。

她幹脆擋在他的面前,“不會耽誤你太久時間的,只要一下可以嗎?”

看來今天她是做了準備。賀令嘆了一口氣,用疲憊的聲音說:“好吧,你想說什麽?”他仍舊站在原地,将手中的西裝外套往沙發上一丢。

“對不起,我知道你已經很累了,但是……我不想再繼繼這樣下去,賀令,你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你要一直回避着我,我是不是哪裏做錯了?”米蘭由衷的問。

“我有任何需要回避你的理由嗎?聽着,如果你想讨論的是像這種無聊的問題的話,我勸你節省時間早點去睡覺。”他其實想擁住她,卻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無盡的妥協,他不要他現有的生活有任何改變。

“那一夜……”米蘭決定鼓起勇氣說出自己的想法,“原本在之前我們都還好好的,可是你現在不願意我到公司去,不願意我出現在你的生活,每天把自己弄到三更半夜才回家,我……”

“小姐,你可能忘記了,這裏是我的家,況且我幾點出門幾時回家,我不知道這也會影響到你。至于公司的事,你原本就是特約的臨時人員,這在當初已經說得很清楚,應該不需要我再重複。你還有別的問題嗎?”他故意看了看手上的表,“我明天一早還有事。”

不等她的回答便轉身走了進去。

在他打開自己房門的時候,米蘭抓住了他的手臂——那曾經擁抱過她身體的手臂,“賀令……你,是不是很讨厭我?”每一個字都讓她說得很心痛,但她別無選擇。

他沒有任何反應,沒有甩開她的手,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他背對着她,她看不見他的表情。

“如果,我的存在真的造成你這麽大的困擾……”她恨自己不争氣的眼淚不聽話的流了下來。“我……我可以……我願意離……開……”即使,在她心裏多麽不舍得他。

賀令終于轉過身來,看着淚眼迷漾的她,他伸出了手、抱住她,她傷心掉淚的模樣讓他非常不忍心,“別哭,米蘭。”他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也不知道自己居然傷害了她的心。

“對……不起,我不想……這樣的,我只是……”她在他的懷裏,抽抽噎噎的想将自己的意思表達完整,“我不是故意……要哭的,我只是……忍不住……”“噓,別說了,我知道。”賀令溫柔的撫摸着她還留有淡淡洗發精香味的頭發。“因為……你都不肯理我……我只好……對不起……”

“噓,別說了,你再說我就要吻你了……”他低下頭吻住她的唇,上面還有眼淚鹹鹹的味道。

她趁着他的唇稍稍離開的空檔,還是不能了解他突如其來的改變。“賀令,上次……是不是因為我讓你……失望了……”她感覺他的手和唇在她的身上游移。“噓,你已經讓我說了第三次了。”他阻止不了想要她的事實,即使腦中不時出現的聲音要他停止動作。

他橫向的整個将她抱起進入房間,沒有停止他的吻,他緩緩的将她身上的T恤脫掉,趁着她想拉起棉被遮掩自己的時候解開了她內衣的扣環。

“讓我看着你,米蘭……”

米蘭害羞的想躲,但他拉住她遮掩的手引導她解開自己襯衫的鈕扣,撫觸他平坦結實的胸膛,再往下延伸到皮帶,除去他們之間的衣物。

“這次,我不會再傷害你……”他讓她坐到自己的身上,将頭深深的埋入她的胸口。

米蘭不由得發出微弱的呻吟,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對不對,可是她無法控制賀令在她身上引發的種種熱潮,她輕輕的碰觸他,卻換來他的一聲低吼,讓她吓得縮回了手。

“不是,你當然可以這麽做……”他抓住她移開的手,引導她在上面摸索,直到所有的興奮讓他需要更好的住所。

就在米蘭陷入深深的激情中,他微微的舉高她進入了她……

◆◆◆

早上,米蘭在賀令的懷中醒來。

他給了她輕輕的一吻,“早,看來就算換個枕頭,你也一樣沒問題。”他指了指當了一晚她的枕頭,早已經因為酸麻而失去知覺的手臂。

米蘭嬌羞的紅了臉,“對不起,我不知道……它還好嗎?”

“可能要先打上石膏,然後在家休息三天,除了抱你以外,什麽事都不可以做。”他又吻了吻她的臉。

“你準備好要起床了嗎?大小姐,已經快中午了。”

什麽?怎麽這麽快,他上班已經遲到了,“快,快起床!”米蘭很快的準備起身,“你上班遲到了!”

“做什麽?趕着去上下午班?”他将她拉回臂彎裏,“放心吧,我已經打電話到公司交代好了,公司不會因為沒有我們一天就關門的。”

米蘭注意到他使用“我們”這個字眼,那代表他們又回到了之前,兩個人是同一陣線的,“那代表……我們要在家裏待一天?”

他故意若有所指的看着她,手慢慢撫上她裸袒的胸部,“如果你這樣建議,我想我是不會反對的……”

“別鬧啦,”她害羞的推開他移動的手,“你帶我出去玩好不好?雖然我住在臺北都快一年了,但是除了公司和住家附近,我哪裏都沒去過……”

“真的,好可憐呀,”賀令愛憐的捏捏她的鼻子,“雖然臺北也沒有什麽好玩的地方,總不能讓大小姐失望,這樣吧,我會拿出我所有的常識,認真的當你的向導……不過,我們得先起身,雖然有點困難。”

他依戀的親了親她的胸部,結果引來更多的愛撫,“這樣吧!先讓我們溫習一下我的地理常識……”

◆◆◆

當他們一起下樓的時候,陳太太先是露出狐疑的眼光,而後便是詭異的笑容。她知道大少爺從來沒有這樣過——先是睡到中午以後才起床,要去上班卻是像郊游的輕松打扮,然後是讓女人攬着他的手臂。陳太太相信,只有米蘭可以讓他做到這些,當他們的車開出車庫時,她簡直等不及晚餐的時間,想告訴賀忱這個好消息。

“是先要到山上聽聽暮鼓晨鐘,還是先去海邊看看淡水暮色?這裏有個垃圾山挺有名的,還是你想花點時間去考察一下?”

“正經一點好不好,”雖然她也喜歡賀令這樣。

“嗯,我想去淡水看看,聽說那裏有好吃的又有好玩的,還是你有更好的建議?”“若是聽我的建議,那我們現在就還在家裏的床上了……到淡水去好了,你一定肚子餓壞了吧?待會你可以點十碗魚丸湯充充饑。”

因為不是星期假日,所以淡水的游客不算太多,但他們郎才女貌的搭配,還是引起不少人的側目。

米蘭開心的享受路邊攤販的美食,肆無忌憚的邊走邊吃,完全不介意所謂的形象,他們漫步在紅澄一片的夕陽餘晖中,細數河岸上往來的船只停泊,提供心情碼頭無限的想象力,天馬行空的描繪着未來的理想。

她在鎮上的傳統手工藝品店,發現了一串深藍色的石頭項鏈,那樣特別的顏色讓她想起了六樓的裝潢有一大部分是用這種顏色,很可能是賀令喜歡的顏色。“你喜歡嗎?”賀令看着她端詳了好一會兒,他為她戴上,“很好看,剛好配你的藍背心。”

她今天穿了一件無袖低領的淺藍色背心,沒有搭配任何裝飾品。

“喜歡嗎?戴起來很好看呢!”老板适時的出現在他們面前,“這是幸運石,會帶給人們幸運的神奇力量哦!要不要順便看看手環?它有一整套可以搭配呢!”很會做生意的老板,将一塊簡單的石頭形容得像是寶似的。

“有沒有聽見老板說的?”他小聲的在她的耳邊低語,“不用衛星導航,就可以發現幸運的寶石喔!”他在她耳畔順帶的印上一吻。

米蘭覺得自己既幸福又滿足。

他們還去看了一場電影才回家,而賀令已經至少十年沒有走進電影院了。在家裏聽到消息的賀忱和賀然,早就準備目睹最新消息的後續發展,誰教八卦人人愛聽。

先進到餐廳的賀令,意外的發現到有人還在裏面用餐,而現在已經将近晚間十二點了。

“怎麽?這算晚餐還是宵夜,不怕破壞辛苦維持的身材?”賀令問他兩個弟弟,雖然他自己也餓了。

果然不一樣!雖然賀令從以前說話就喜歡刺激別人的腦細胞,但是态度是不一樣的,以前是冷酷的表情,冷淡的語氣,有時候真會氣死人;但現在是溫和的表情溫柔的語氣,就像衛生紙的廣告柔軟又舒适。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賀忱在心中快速的下了結論。

“你也是剛回來?”賀忱不願意放過這難得的機會,終于可以換他刺激賀令。賀令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米蘭在這個時候也進來了,“嘿,這麽晚了,你們都在?”一看就知道她的心情非常好,“我還想自己煮泡面呢!”

“你也是剛回來嗎?”這次換賀然問她。

她點點頭,“你們呢,怎麽今天這麽晚?這算晚餐還是宵夜?”

“哇,今天真是充滿巧合的一天,簡直像神跡再現,剛剛有人問了和你一模一樣的問題,而這個人又剛好和你在同樣的時間回家,真巧,而且他也是還沒吃飯呢……”賀忱逮到最好的機會,“你打算煮的是幾人份的泡面?會不會這麽巧,剛好也多煮了一份?”

“你在說什麽呀?”米蘭假裝不知道他的意思,轉過身去櫃子裏找東西,好掩飾自己已經緋紅的臉。

賀忱不想就這樣放過他們,但是他的對象是他哥哥,“哥,你今天公司辦什麽活動呀?好像沒看過你上班時間穿運動衫配牛仔褲呢!是不是去郊游呀?”

“你這麽關心我們公司的活動,下次我一定會記得讓你參加的。時間很晚了,早點去休息吧!”賀令說完後轉身下樓。

“你不打算吃你的泡面了嗎?”賀忱在他離去的身後,開玩笑的大聲問道。所有人都發現了賀令的轉變,除了他本人以外。

賀令可以若無其事的離開,米蘭可就不行了,他們非要她把整個故事說清楚,尤其是細節的描述,一定要愈詳細愈好。

◆◆◆

雖然賀令從來沒說什麽承諾的話,但是米蘭覺得他們現在這樣很好,一起上班一起下班,而且比之前多了些甜蜜,她已經非常滿足了。

偶爾,他們會在公司的電梯門前或車庫遇上同事,很快的,消息便蔓延到所有的部門。

“米小姐,我是企管的專案經理胡品蓮,賀令應該有對你提起過吧?有個案子可能會需要你的協助。”在米蘭進入公司之前,胡品蓮一直是衆多男同事眼光的焦點,她有豔麗時髦的外型和精明幹練的工作能力。

“是的,胡經理,雖然總經理他并沒有對我提起過,不過我很樂意能夠幫上忙。”米蘭在公司裏稱賀令為總經理,但是她也注意到胡品蓮卻是直接稱呼他的名字的。“是這樣呀,他可能太忙所以忘了,沒關系。這是一個外商捐資新成立的化妝品公司,對公司來說是個很可觀的大案子,現在市場上有幾家企管公司都想接到這個企劃案,但是我現在部門的人手不太夠,賀令他說,也許你願意試試看,所以,我就來問問你。”

老實說胡品蓮的态度不能算很好,雖然嘴巴上說問她的意見,卻好像根本沒有讓她有選擇的餘地,“胡經理,但我必須先說在企管方面我沒有什麽經驗,怕會耽誤到你交代的進度;如果你願意教我的話,我會盡力去做的。”米蘭還是很客氣,因為畢竟大家都在同一家公司,都是想幫公司謀取最大利益。

“對了,有個私人的問題想請問你一下,不知道你是不是介意?你是怎麽進到這家公司來的?”胡品蓮問道。

她還真是一點時間都不肯浪費。但是米蘭還是簡短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所以,你是因為認識賀忱才到賀令的公司來上班的?”

看來她好像對賀令家裏很了解,不過米蘭不想多問,“你所說的企劃案是怎麽樣的情形?”米蘭想直接談重點。

胡品蓮搖了搖手,塗着暗紅色指甲油的修長手指在米蘭面前晃動,“那些待會再說。你知道,我是賀令的大學學妹,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已經認識他了……後來他念完書回到臺灣,第一個找的人就是我。是我介紹他到我舅舅的企管公司去上班,一直到兩年後他才成立自己的公司……”她非常妩媚的笑了笑,有點示威的味道,“在公事上,賀令很重視我,那是當然的,因為有好多的大案子都是我一手促成的;在私人交情上……我認識他和他的家人,實在也有好久了呢!若說他其實很依賴我,一點也不為過。”

米蘭可以大概猜想得到胡品蓮說這些話的目的,不過她不想表示意見。

胡品蓮見她沒有什麽反應,只好又接着說:“前些日子,我見他好像很煩惱的樣子,下了班沒事也不回家,像是在躲着什麽似的,我就在想,以賀令的個性,對公事、對別人的事他向來很有辦法,也處理得游刃有餘,但是在自己的事方面,他就只會用逃避來解決問題。我會這麽說,當然是有我的原因,唉,怎麽說呢?這也算是我的切身之痛吧!其實我對你說這些并沒有什麽特別的用意,只是認為你可能會想知道……至于企劃案的事,這個企劃案很簡單,你并不需要知道整個詳細的內容,我需要你幫忙的時候自然會通知你,到時候你只要好好配合就可以了。”這樣說實在已經很明顯,企劃案根本不是重點,米蘭相信她的意思是,她和賀令曾經有過一段,米蘭一點也不想聽這些。

◆◆◆

晚上回家的時候,賀令在車上提起了企劃案的事,也連帶的提起了胡品蓮,“對了!米蘭,品蓮有沒有去找你,告訴你企劃案的事?負責企管專案的那個胡經理?”原來真的有這麽一回事,賀令稱呼她“品蓮”。米蘭不甘願的點點頭,“嗯,提到了一些。”

“真的?沒想到她行動這麽有效率,我都忘了跟你提這件事,專案那邊現在人手有點不足,她聽說你的辦事能力很不錯,學習得又快,她希望這件案子能夠有你的配合……你沒問題吧?對不起,我之前擅自幫你答應了。”

“沒問題,我只是希望我真的能夠幫上忙。”也許胡品蓮的興趣根本不在要她幫忙,米蘭心想,不過她沒有說出口,她不想賀令為難,“她……你很早以前就認識她了?”

“她是我大學時候的學妹,畢業後還有繼續聯絡,公司成立時就到企管部門來上班了……是她向你提起的?”

她點點頭,“她好像和你們家裏的人都很熟……”她覺得有點吃味,話裏充滿酸溜溜的味道。

賀令沒有再多作解釋,不置可否的似乎不想再繼續讨論這個話題。

◆◆◆

“賀令,關于寶麗珍化妝品的企劃案,我有些內容想先聽聽看你的意見,可不可以給我一些時間?”在接近午休的時間,胡品蓮忽然進到賀令的辦公室內,提出讨論企劃案的要求。

賀令看了看手上的表,剛好早上的時候才和米蘭說好了中午一起吃飯的,但現在可能要以公事為重,“好,有什麽問題。”這是公司相當注意的一個案子,相信米蘭不會介意多等一下的。

“現在有很多公司想争取這個案子,競争很激烈,所以我在想,不能單純的光是比案子、比內容,我還想将我們公司目前一些合作的客戶,讓他們異業結盟,一方面彼此可互相拉擡聲勢,另一方面還可以争取更多的經費将活動宣傳做大一點,相信這是別家做不來的,你的看法怎麽樣?”她一口氣說完。

“很好,品蓮,我覺得你這個構想很不錯。你有大概篩選了哪幾家客戶嗎?這雖然得多花上些時間與氣力,不過我相信效果會很好。”

品蓮得意的笑了笑,“當然,我已經大概的将異業合作的企劃案完成得差不多了,不過,現在的問題在于人力。提出這些案子确定肯配合的廠商,對我的下一步很重要,但目前你也知道我缺乏适合的策劃人選,我想,如果你不會介意的話,上次我們提過的米小姐……”

“你放心好了,她沒有問題的。你不是也和她提過了嗎?她說你們已經讨論過這個案子了。”

“那就最好不過了,你知道最近公司有些傳言,所以雖然我和你提過,但真的要實行時總是還得先問問你的意見,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什麽意思?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賀令問她。

“你不可能都不知道吧?天,我可不想成為第一個告訴你這些的人,那顯得……好像我是個注意這些無聊傳聞的人。”她故意吊他的胃口,不過看他的耐心似乎沒時間和她玩游戲,“公司同事最近都不太敢靠近你的辦公室呢!男的怕引起你誤會,女的怕被人誤會是找麻煩……”

“你到底想和我說什麽?不妨直接一點。”他已經不刻意掩飾自己的不耐煩。“就是,上次為美國分公司辦的那個酒會,現在大家都在讨論,說米小姐當天故意穿着性感服裝,想引起現場某人的注意,結果在花園裏差點……你知道我的意思,還有烤肉活動那次,他們言之鑿鑿的說她是故意失蹤,好讓你去發現她。反正,重點是他們認為你可能是米小姐的目标,而且她也付諸行動了,當然,賀令,你的條件這麽好,自然會引起她這種女人的觊觎,所以同事們現在根本不敢要求她幫忙辦些什麽事情,因為她已經一副老板娘的模樣,于是同事們當然……”

“不要再說了。對案子你還有沒有什麽要補充的?如果沒有的話,我就不占用你的午休時間了。”賀令已經沉了臉色。

胡品蓮也很識趣,“當然,有最新的發展我會随時再向你報告的,總經理。”她故意這樣稱呼他,表示她得保持距離以免被流彈傷及。

賀令在她走後,翻了翻公司目前正在進行追蹤的幾個案子,“這些人一定是太閑了!”他打算幫他們找點事做。

◆◆◆

胡品蓮以自己對賀令的了解,她知道剛剛那些話并不能讓賀令采取什麽行動,充其量只能讓他心裏有個底罷了,當然,她不會這樣就算了。從大學時代開始,自己對賀令可以說是一見鐘情,憑她出色的條件——地方望族、書香門第,無可挑剔的家世背景,再加上得天獨厚的好身材與臉蛋,當初有多少名門公子追她,她都不為所動,為的是什麽?

偏偏賀令就是不采取任何行動,自己處心積慮的接近他,在他回國後說服他到舅舅的公司上班,而後進入他所組的公司……她等了他幾年?這一切怎麽可能讓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女生給破壞了?當然,自己是不可能這樣就算了的!

“今天晚上的招商酒會,我一定會讓她現形的!”

胡品蓮露出陰森的冷笑。

臨時被通知的米蘭顯得有些措手不及,“今天晚上嗎?只是我并不清楚整個案子的內容,這樣不會有影響嗎?”

“不會影響的,他們手上都有我們完整的企劃說明書,有任何問題他們會詢問企劃部門的人。很抱歉臨時才通知你,原本我不想太麻煩你,所以盡量調派別的部門支援,哪裏知道大家都忙得很,希望不會對你造成什麽困擾,你知道賀令非常重視這個案子……”“我知道,我會盡量配合的。”雖然被她說得好像自己是全公司裏最閑的人一樣。“對了,可能要麻煩你回家換個衣服……”胡品蓮瞅了她一眼,“正式酒會需要稱頭一點的打扮……啊,我都忘了,你已經有過這種經驗了呢!別遲到,主人比客人晚到是很不禮貌的事,你應該還有一個小時可以準備。”說完後,馬上恢複一貫驕矜的模樣轉身離開。

米蘭對她話裏的冷嘲熱諷真是充滿了反感,但一切還是得以大局為重。她低了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套裝,心想她只有一個小時可以準備。

進入會場的時候,只有幾個公司的工作人員正在和會場代表做最後的确認工作,對于她的出現都投以好奇的眼光,像是不清楚她為何會在此出現。

米蘭只是簡單的和他們打了聲招呼,一個小時的時間,光是從公司到家裏來回都不夠,所以她幹脆到公司附近的百貨公司買了身上這件細肩帶的合身長洋裝,脖子上簡單的系上綠與黃的雙色絲巾,利落大方。

雖然這一筆意外的花費,令她頗為心疼,但為了賀令的公司,一切都值得。她看了看四周,胡品蓮的身影還沒有出現,離她們所約定的時間早已過了一個半小時。雖然姍姍來遲,胡品蓮卻一點都沒有流露出任何愧色,反而像大明星一樣很快的吸引在場人士的所有注意力,而這和她的嗓門有很大的關系。

胡品蓮自在愉悅的穿梭在衆多客戶之間,像飛舞的花蝴蝶,她穿了一身火紅的低胸長洋裝,成套的鑽飾讓她整個人看來就像一個發光體,長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展現出絕佳的交際手腕。

米蘭在角落注視着這一切,雖然整個晚上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好,但她還是很高興自己不再是別人注意的焦點。

趁着空檔,胡品蓮靠近她的身邊,“你站在這裏做什麽?你沒看到我們有多忙碌嗎?這些都是公司的重要客戶,你卻一個人傻傻的站在這裏,像個沒事的人一樣,還不快幫忙招呼?”胡品蓮就像“灰姑娘”故事裏的後母一樣,對她頤指氣使沒什麽好臉色。“可是,我不曉得自己該做些什麽?這些人我都不熟,況且……”米蘭是想說,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今晚非得出現的原因,她完全不清楚企劃案的內容,也不曉得要和對方談些什麽。

“好了,”胡品蓮專橫的打斷米蘭未說完的話,“別說這些推卸責任的活,你看到那個穿藍色襯衫的男人嗎?”她指了指吧臺邊一個男子,“他是高登公司進口服飾代理商的副總經理,你去和他聊聊天,郝大衛他最讨厭在這種場合裏受到冷落了。”“可是,我要和他談些什麽呢?我不知道該用什麽話題……”

“和男人聊天你都不會嗎,這也要我教你?”她瞪了米蘭一眼,“自己看着辦,快點過去!”随後胡品蓮就回到人群中,恢複她一貫熱情大方的态度。

米蘭只好硬着頭皮走過去,就算再怎麽不習慣這種場合,自己今晚必須以公事為重。“郝先生你好,我姓米。”她随即遞上名片介紹自己,冒昧的介入讓她有點不自在。郝大衛似乎頗為訝異她的出現,但很快的便換上世故的笑容,讀着名片上的字,“米蘭小姐?真是久仰大名,真抱歉沒有先向你問候……”他遞出自己的名片,“我姓郝,你稱呼我大衛就可以了,大家都習慣這麽叫我。”

雖然米蘭并不相信對方聽過她的名字,但類似的客套話總是會在這種場合頻繁的出現,就像做功課一樣。

他們聊了一會後,胡品蓮又悄然無聲的出現在他們之間,“大衛,這就是我們公司最年輕最美麗的米蘭小姐,你不是一直說着想見見她嗎?”她好像和米蘭很熟似的,親昵的摟着米蘭的肩,“現在就給你個大好機會,你們先聊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如果這位郝先生聽胡品蓮談起過自己,米蘭可以想見不會是什麽太正面的介紹,但出乎她的意外,兩人在這樣的場合之下還聊得頗為契合,郝先生很健談,使他們之間的談話沒有什麽冷場的機會發生。

◆◆◆

胡品蓮拿給米蘭一支行動電話,“米蘭,這是暫時給你用的,以便我有什麽事可以馬上找到你。”

米蘭覺得很奇怪,兩個人在同一個公司內,找她只需要打內線電話不就可以了?“不需要吧?在公司裏有內線電話,而且下班後,我通常都會在家裏……”

“通常的意思是不一定吧?我也不想這麽麻煩,但是昨天你幫了很多忙,下次有類似的場合,我還需要你的配合,所以我一定要随時可以找到你。昨天郝先生很誇贊你的表現,他是這次異業結合宣傳中最重要的廠商,千萬不可以得罪他,不然這次的企劃案我們會連一點機會都沒有,這樣說你夠清楚了吧!”

胡品蓮昨天明明還一副自己什麽忙都沒幫上的樣子,今天卻又說她幫上很大的忙?況且,為什麽要随時可以找得到她?米蘭有一連串的疑問,不過她知道胡品蓮是不會回答她的。

直到下班後賀令載她回家的路上,一陣突然的聲響,米蘭才知道這支行動電話到底是何用意。

原先賀令還以為是自己的電話響起,但他記得自己的行動電話并不是設定在這種響鈴。為了不讓行動電話響個不停,米蘭只好略微心虛的拿出皮包中的行動電話接聽。“喂,我是米蘭。”

“米小姐,你好,我是郝大衛,你應該沒這麽快就忘記我了吧?你在休息了嗎?”打電話給她的居然不是胡品蓮,米蘭真讨厭這種惡意的安排,但怎麽說對方都是公司的重要客戶,況且他也沒有得罪過自己,“是,我當然記得郝先生,是什麽重要的事嗎?”她希望談話愈簡短愈好,畢竟賀令就在她旁邊,她可不想再引起任何不必要的誤會。“請稱呼我大衛,謝謝,郝先生叫得我好不自然呢!也沒有什麽重要的事,只是想知道現在你在做什麽?出自對一個朋友的關心。”

“謝謝你……大衛,我正在回家的路上,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明天到公司我們再聯絡好嗎?”雖然賀令沒有什麽明顯的反應,但是她相信他的耳朵一定非常認真的聽着。她一心只想快點結束這個電話。

“你現在不方便嗎?是不是旁邊有朋友在?我了解了,不好意思打擾你,改天我們再聯絡吧!晚安。”

米蘭挂上電話,想着賀令會不會提出疑問。但他什麽都沒說,反倒是自己忍不住的向他主動提起,“這個行動電話是今天早上胡品蓮……胡經理拿給我的,她說她希望可以随時找得到我,為了那個企劃案……”她的聲音愈來愈小,因為她不知道他會不會相信這麽牽強的理由,雖然它明明是個事實。

他點了點頭,像是接受了這個解釋,“但是,打來的卻是郝大衛?高登那個郝大衛?”原來他還是不相信自己,“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奇怪,我明天到公司去會問胡經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賀令沒有再說話,車子一路平穩地駛去。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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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3-14 0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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