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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驛動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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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皚銀一池春水悄悄亂-《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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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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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3 05:06:36 |只看該作者


外面,紅日西斜。

必若月靜靜地躺在雷拓懷中,一動不動,惟恐觸動了他的傷口。

她已經盡可能地為他包扎止血,也將三顆丹藥全都喂他服下。剩下的,就要看他自己了。

用體溫為他取暖,她拉著他粗大的手,與他十指交握,緊緊地貼在心口,彷佛這樣,就能把自己的力量傳給他……

雖然明知毫無用處,可是,多少讓她心里好受些。此刻的她早就哭到全身虛月兌,口乾舌燥,一對美眸也紅腫得不成樣子,卻還是止不住淌下的淚水。

終於徹底明白,雷拓始終不願在她面前提起江湖的苦心了。這是個太殘忍、太混亂的世界,沒有所謂的王法,充滿了血腥殺戮……環顧四周的尸體,她忍不住不寒而栗,更往雷拓懷中偎近了些。

不敢去想像,各地各處這樣的荒山野嶺中,藏了多少為江湖恩怨而喪命的人?

必若月柔腸寸斷,終於忍不住抬起一手,輕撫雷拓昏迷不醒的面容。

她知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所以他卷入這一團腥風血雨中,義無反顧、可是他本身,卻並非是喜愛殺戮的個性。

等他傷好起來,也許他們能找個地方隱居,過平靜的日子……就像現在那樣,他采藥捕獵,她收拾家務。

若能那樣與他一起生活,真的,會很幸福。

想著,將臉頰貼在他心口,筋疲力竭地閉起了眼楮。也不知是不是強烈盼望產生的錯覺,總覺得他的呼吸強了些,臉色也不似先前那樣駭人……

就在這時,突然,耳邊听見一陣腳步聲,驚得關若月立刻睜開眼楮,撐起了身子。屏息傾听,立刻確定不是她的錯覺,的確是有腳步聲傳來,而且漸漸靠近!

必若月的臉色立刻蒼白起來。看了一眼重傷昏迷的雷拓,她一咬牙,從地上爬了起來,顫抖地拾起青雷和紫電雙劍。

在心底默默禱祝,祈求雷拓父母在天之靈的保佑,她橫劍在胸,鼓足了勇氣,沙啞出聲︰"是誰在那里?"

如果是劉瑾生的手下去而復返,她……她會拼命!

洞口出現了一對人影,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若月?"

這聲音……關若月瞪大了眼楮,宛若夢中。"白……白情姐?!"

借著夕陽余暉,她終於清楚地看見,站在山洞口的那兩個人,赫然正是嚴逍和白情夫婦!

"白情姐、嚴公子!"關若月頓時像是看見了救星,踉蹌地飛奔上前。"求你們……救救大哥!"

白情終於看清洞里的情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天哪!這里……"

嚴逍立刻跨步擋在白情身前,不讓她看見太多。他銳利的目光一掃,落在了雷拓身上,轉頭問道︰"你說的是他?"

必若月點了點頭,又有淚水落下。"大哥為了救我,被傷成這樣……救救他!"

嚴逍一點頭,當機立斷。"白情,你帶關姑娘到外面等著,我馬上把人帶出來。"

"好。"白情雖然會武,卻不是江湖中人,那樣血腥的場面看得她心里發毛,立刻拉著關若月走出洞外。

定了定神,她轉頭望向關若月,頓時訝異地挑了挑眉。"你……怎麼變成這樣?"

幾乎以為是她眼花了。文弱嬌怯的尚書千金,此刻手中竟提著兩把亮晃晃的寶劍?

"這事說來話長……"關若月此刻的驚訝,遠比白情來得要大,打斷她問道︰"白情姐,先告訴我,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和嚴逍送你到劉家之後,就到關外去玩了幾個月,回來的途中一時興起,去劉家想探望你,卻發現整個大宅里空無一人。"白情抿了抿嘴唇。"我們心知事有蹊蹺,跑去附近的鎮上想打探消息,沒想到隨便找了個酒樓,一腳踏進去,剛好瞧見劉家的總管大人!"

"啊,王管家!"關若月低呼。她原本也暗自奇怪,為什麼表舅帶著的許多心月復里面,獨獨缺了他最得力的左右手。

白情眉開眼笑。"是啊。那老東西目大無光,居然沒看見我們,帶著十來個人,鬼鬼祟祟地說什麼要去支援老爺。我們悄悄跟在後面,就一路找到這里。"

"白情姐,那些人……"

"放心,都在山腳下讓我們給收拾了。"白情吐了吐舌頭。"唔,其實大半是嚴逍揍跑的。我只是在一旁看戲而已。"

"難得你也會謙虛啊,白女俠。"嚴道帶著調侃的聲音響起,舉重若輕地負著雷拓的身子,從山洞里走了出來。

必若月立刻迎了上去。"嚴公子,大哥他……"

"他受的內傷頗重,但不至於喪命。"嚴逍朝她安撫地點了點頭。"我已經運氣護住了他的經脈,關姑娘,你可以放心。"

"那……那就好……"惶然的心里,終於有了一絲如釋重負的感覺。她伸手拉住雷拓軟垂的大手,感受到從他掌心傳來的溫熱,忍不住又紅了眼眶,含淚抬頭。"嚴公子,謝謝你……"

嚴逍點了點頭,和白情對望一眼;心里對關若月真情流露的舉止不無訝異。

白情抿了抿嘴唇,微笑著走到關若月身邊,柔聲說道︰"趁天色沒黑,趕快下山去吧。有什麼話,到鎮上客棧再說也還不遲。"

必若月抹去眼角的淚花,點了點頭,同意了。

客棧中,關若月守在雷拓床邊,把自己在劉家和他相遇的經過,以及這些日子來的經歷,都源源本本告訴了嚴逍和白情。

"原來這劉家的老狐狸,還真不是個東西。"白情說著,瞟了嚴道一眼。"你看你那木頭徒弟,難得要他去辦件事,居然也能害到人家差點送命!"

"這不能怪少王爺。"關若月插口說道,看了雷拓一眼,神情異常柔和。"而且,若不是去了表舅家,我也不會再遇上大哥。所以……"

她的話音漸漸消失,可是,也已經不必再說下去。那溫柔的神情,是誰都看得見的。

白情的目光閃動,出現興致盎然的樣子,她似乎想追問什麼,嚴道卻在她肩頭輕輕按了一下,微微搖頭。

床上的人還在昏迷之中,這種時候,關若月只怕是沒有心情來滿足她旺盛的好奇心的。

白情原本正想叫丈夫出去回避,自己才能追問關若月和雷拓之間的事。可是看到嚴逍不甚贊同的表情,立刻懂了他的意思。

在這種時候,自己的確還是知趣些的好,微帶嗔意地瞥了丈夫一眼,白情模了模鼻子,站起身來。

"那麼若月,我們先回房去了,如果有什麼需要,到隔壁叫我們一聲就好。"

"嗯,我知道,"關若月抬起頭來,感激地一笑,"白情姐、嚴公子,這次多虧你們了。"

"不用客氣,你也早點休息,嗯?"白情朝昏迷的雷拓點了點頭。"我想,他也不會希望看見你累著。"

必若月臉上微紅,答應了一聲,目送他們走出房間,輕輕關上門。

將視線轉回雷拓身上,她忍不住伸手握住他垂在床畔的大手,貼上自己的臉頰。

太過習慣受他的保護、他的照顧,習慣了他屹立不倒的存在。如今床榻上的人卻顯得那樣脆弱,讓她的一顆心茫然不知所從,無可依附……

泛濫的情不受控制,用臉頰磨蹭著他粗糙的手掌,親吻他的指尖。

"醒來,好?"怔然低語,淚光盈睫的眼底滿是無措。

此時已是深夜,他昏迷有大半天了……雖然嚴逍對她保證不會有事,可是這樣不言不語的樣子,讓她怎能安心?腦海中,只是反覆地看見山洞里那讓她肝腸寸斷的一幕,沉重地壓在她胸口。

想要看見他深邃的眼神,听听他低沉的嗓音,哪怕只是一下子。她好累,可是,怎麼樣也無法合眼,不敢合眼……

彷佛是听見了她的哀求,貼著她臉頰的手指突然微微動了一下,讓關若月渾身一震,急急抬頭。

"大哥?"

听見了那聲破碎的輕喚,雷拓在半夢半醒間又挪動了一下,幽幽轉醒。

"若月……"這是哪里?身邊的她形容憔悴,一雙美眸也紅腫。雷拓深邃的眼中閃過關切,卻發不出什麼聲音,只能乾澀艱難地喚了她一聲。

必若月淚眼蒙朧地點了點頭,牢牢地握注他的手掌,破涕為笑︰"大哥,你……你總算醒了!"

看見他深斂溫暖的目光,壓在心頭的一塊巨石終於落下,她急急地站起身子。

"你覺得怎麼樣?要不要……要不要喝點水?"

"好。"他微微點頭,感覺這一個輕微的動作幾乎抽空了體內所有的力氣,望著她,無法掩飾濃濃的關切,檢視她的模樣,虛弱地開口︰"這是哪里?你……沒事吧?"

"我沒事,多虧了大哥……"她哽咽低語,感動又感傷,淚水依然止不住地滾落。顫抖地倒了半碗涼水,她輕輕抬起他的頭,將碗湊到他乾裂的唇邊,"小心點,慢慢喝……"

看著他的動作,突然,關若月感到渾身不自在起來。與雷拓這般接近,讓她頓時想起山洞里,自己對他喂藥時的情景。那時他昏迷不醒,她可以拋開禮教的拘束,可是現在……

下意識地轉頭,回避那讓她感到無處遁形的目光,關若月努力回想著他之前問她的話,找話題似的開口︰"我們現在是在客棧里……大哥一定想不到,是嚴公子和白情姐找到我們的……送我到劉家後,他們就四處游玩,這次回來時,剛好路過……"

呃……好像、好像說得十分語無倫次……

必若月心慌意亂,眼楮也不知該往哪里放。不敢面對他的目光,只能望向自己的手,可是端著碗的手就湊在他唇邊,害得她的臉上又炸出一層艷彩,差點被自己腦海里浮現的念頭給嗆死。

如果她突然含水喂他,不知他會如何反應?……天哪!什麼時候,她竟變得這麼大膽了?這樣的念頭……好生不知羞哪!

心跳密集如鼓,她羞愧得不敢抬起頭來,等他喝完了水,便急急地放下了碗,囁嚅道︰"大哥,要不要再喝一點……"

"不用了。"雷拓的精神好了一些,暗暗運氣在胸,發現有一股渾厚的內力護著自己的心脈,立刻明白自己欠下了一個天大的人情。甩了甩頭,暫時將這念頭放在一邊,他望向身邊的佳人,關心地問道︰"你怎麼了?沒事吧?"

從剛才開始就發現她有些不對勁,似乎在隱藏著什麼……

"我……我沒事。"關若月匆匆抬頭,像是保證似的朝他一笑,隨後立刻又低下頭,始終沒有和他的目光接觸。

雷拓的心沉下。

她雖然天性羞怯,卻從不曾這樣回避過他,看不見她清澈眸中的神情,讓他莫名地感到不安。

為什麼?是不是因為,他在她面前一連殺了十幾個人,讓她感到害怕?還是……

"若月,你……"才剛開口,胸口突然一窒,嗆得他一陣猛咳。

"大哥!"關若月頓時忘記了避嫌,趨身向前,手忙腳亂地拍撫他的胸口。"你還好吧?"

"沒……沒事……"咳嗽漸止,好不容易喘過一口氣,雷拓沙啞地回答,頭腦暈眩,額角竟已有汗珠滲出。

"快別說話了。"她心疼下已地拉著袖子,抬手輕輕替他拭汗。"你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現在先睡吧。有什麼話,都可以留著以後再說,不是?"

胸口氣血翻涌,頗是難受,可是看見她關切的樣子,心情卻平定不少。雷拓抬起一手,想要握住她仍擱置他臉頰邊的手,叫她不要擔心。可是手指擦過自己的臉,卻痛得猛然一皺眉。

"大哥,小心。"她連忙輕輕拉下他的手。"你臉上有傷,別去踫。"

被她一說,他隱約記了起來,打斗混亂中,自己臉上似乎是被重重地劃了一刀。抬眼望著她,他低聲問道︰"傷在哪里?"

"在這。"指尖極輕地拂過他的疤痕,從眉心上方直至鼻梁。"雖然刀痕挺深,總算沒傷到眼楮,還好。"

她說得對,可是……臉上有這麼長一道疤,以後只怕是更嚇人了。雷拓嘆了口氣,轉頭望向關若月。"你的臉色不太好,快休息去吧。我已經沒事了,"

見他說得確定,關若月點了點頭,站起身來。"那麼大哥,我回房去睡了。你也快再休息一下吧。"

"嗯,我知道……"他淡淡地笑了笑︰"晚安。"

她終於露出了一絲恬靜的笑容,輕聲回答︰"晚安。"

疲累至極地拖著虛軟的身體走出房間,關若月沒有看見,雷拓望著她的背影,眼中極快地閃過一絲沉郁。

"唉……"一聲滿含不耐、長長的嘆息在房中響起,打破寂靜─發出這聲音的,是坐在床頭翻書的白情。

嚴逍坐在桌前,靜靜地擦拭長劍,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眼底卻滲入一抹笑意。他知道妻子的忍耐力已經差不多到極限了。

丙然,沒過半炷香的功夫,白情"啪"地一聲摔下書,嘆道︰"看不下去!"

"看不下去?"嚴道淡淡地挑了挑眉,瞥了她一眼。"那不是你最愛的滄浪詩集嗎?"

"你明知道我在說什麼。"白情瞪了他一眼。"隔壁兩間房中,那一塊石頭一塊木頭,讓我看不下去!"

明明彼此有情,表面上卻死不承認,欲蓋彌彰的樣子,讓她想把兩人都打昏,鎖進洞房了事!

嚴逍終於放下手中的長劍,搖頭輕笑︰"你不是說,你平生最不喜歡管閑事嗎?怎麼這會兒倒好像樂此不疲。"

"這哪算閑事?看著那兩個人客氣來客氣去的,我肚子痛。"白情站起身來,推了推丈夫的肩。"噯,你幫我去支開雷拓。找他比劍也好,喝茶也好,總之帶他閃遠些,我要找我那若月妹子好好聊聊天。"

嚴逍沒什麼異議地站了起來。幾天相處,發現雷拓的確是個值得結交的男子,也已經將他視為朋友,可是他和關若月之間竭力隱藏的情愫,還的確讓人……看到肚子痛。

他挑了挑眉。"你打算怎麼做?"

白情的目光閃動,朝門口走去。"我要教教我那乖得不得了的清倌妹子,色誘男人的本領。"

她丟出豪語,隨後便往關若月的房間走去。

白情走進關若月房中,只見關若月坐在桌前,神情有些郁悶,

必若月抬頭看見是她,楞了楞,隨即擠出一抹笑容。"白情姐。"

白情在她對面坐下,挑了挑眉。"怎麼?希望我是你的雷大哥?"

"白情姐取笑了。"關若月的臉微微一紅,搖了搖頭,卻掩不去眼中一閃而過的黯郁和擔心。

雷拓的傷已經漸漸痊愈,沒什麼大礙了。可是……總覺得這些天來,他若有若無地疏遠了自己。

他待自己還是一樣溫和、一樣體貼,然而她總是覺得少了一份貼近的感覺。現在的他,有大部分時間是在和嚴逍切磋武功。她很高興生性沉默寡言的他能和嚴逍結為朋友,可是……

白情靜靜地看了她片刻,將她掙扎的表情全看在眼底。她笑了笑,眼神一斂,認真地開口︰"若月,關于雷拓……有一句話,我要告訴你。"

那樣認真的語氣,成功地吸引了關若月的全部注意力。她抬頭問道︰"是什麼?"

"那個男人很愛、很愛你,可以為你去死。"白情緩緩說道,直視著她的眼楮。"但是,如果你要等他有所表示的話,只怕你會等很長的一段時間,如果不是一輩子。"

"我……"關若月脹紅了臉,卻無法否認。是的,她知道雷拓愛她,山洞里他的一言一行,早就深深地烙印在她心上。

所以,她才更不明白……

"為什麼他……"

"我只能猜測,可是,你卻是知道的。"白情微微笑了。"與他同住半載,你應該很清楚他的想法,知道他想逃避些什麼,難道不是?"

"我……"

"試著從他的角度去想一想吧,他愛你,卻始終不曾開口告訴你,是為什麼?"

被她這麼一提醒,關若月渾身一震,突然有些明白了,是的……雷拓從來沒有開口表示過,甚至不曾有過任何暗示。他……

幾個月相處的點點滴滴在她腦海中流過,突然之間,不曾在意過的事,豁然變得那樣明顯。

雖然她從未在意過,他卻一直覺得自己長相凶惡丑陋,所以那晚才會提出要帶她搬家,找個"配得上她的人",不是?如今臉上添了那一道長長的刀疤,只怕更讓他耿耿於懷了!包何況,他一向不願在她面前提起江湖的事,那天在山洞里,卻當著她的面殺了十多人,手法既快又狠……

"大哥……"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心猛然抽痛了。早該想到的啊!他並不知道,這些她全都不在意,只在乎他!

"我……我要告訴他……"幾乎是喃喃自語地,她站起了身子,就要往外走。

"慢著,"白情眼明手快,一把將她拖回椅子上。"坐下。"

"白情姐,我……"

"我知道你心急。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要說的話,他未必會听得進去?"

"這……"關若月的臉上露出豫色,怔怔坐下。

白情仔細地打量著她的表情。"我問你一句話,你是真心愛雷拓的嗎?"

必若月點了點頭,再也無力隱藏,亦不願隱藏,低低柔柔地開口︰"我愛他。真的很愛……"

"既然是這樣,就要明白地讓他知道。"白情的目光炯炯。"有時候,光言語是不夠的,還要有行動,讓他沒辦法懷疑你的心。"

"白情姐,你的意思是……"為什麼那個表情,讓她心里有點七上八下的……

"我是說,讓你去勾引雷拓。"她瀟灑地扔下一個青天霹靂。

"什麼?!"果然不出所料,關若月被轟得暈頭轉向,忍不住叫了起來。她立刻意識到失態,連忙壓低了聲音,不確定地瞪著白情?"勾……勾引?"

她沒听錯吧?

白情悠哉地笑了笑。"說真的……雖然你也曾是紅香院的花魁,這輩子還沒勾引過男人吧?"

"當然沒有……"她虛弱地抗議。出生在書香世家,好歹也是知書達禮的人,又怎麼會……

"我猜想也是,那些尋花問柳的男人,難怪你避之惟恐不及。可是……"白情拉長了語調,笑望著她。"如果對象是雷拓呢?"

驀然,在他昏迷時,自己與他親密的接觸出現在眼前;對他喂藥,偎在他懷中為他取暖,撫模他堅毅的面容……

必若月的臉脹得通紅,羞窘無比地垂下了目光。

望著她的表情,白情了然地笑了。

"沒有覺得厭惡,對不對?"她的神情轉為正經。"若月,勾引和自己兩情相悅的男人不是下賤,只是爭取幸福的方式。你想要讓他知道你的心意,不是?"

必若月掙扎片刻,終於下決心地點了點頭。"白情姐,告訴我……該怎麼做?"

白情笑了,湊近她耳邊,低聲說了一串話,關若月愈听愈臉紅,低垂著頭,因此錯過了她眼中那一抹興致勃勃的光芒。

呵!這兩個人彼此信任敬重,若是開誠布公地談一談,自然什麼都迎刃而解了。可是……那樣豈非無趣得多?

白情竊笑在心底。只希望,雷拓的心髒夠堅強,承受得起美人的主動誘惑。也希望……等他明白一切後,不會想要宰了她這個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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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發表於 2025-1-13 05:06:37 |只看該作者


"大哥,現在有空嗎?"院中傳來關若月柔柔的嗓音,驚動了站立窗前沉思的雷拓。

"怎麼了?"他收回視線,揚聲問道。

"沒有。只是我想練習一下劍法,大哥能不能陪我過招?"

"好,等我一下。"他立刻答應了,從來無法拒絕她任何事。

昨天辭別了嚴逍和白情,回到山中的竹屋;既然劉瑾生已除,以後……就是他們兩人了。

雷拓不自覺地抬手,輕觸臉上的刀疤。

必若月對他的態度絲毫未變,望著他的眼神也依然十分柔和,似乎沒有被嚇到。可是隱隱中,又覺得有些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拿起桌上的青雷劍,他的心中又是一動。

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關若月將青雷劍歸還給他,卻將紫電劍留在了身邊、她難道不明白,這對雌雄雙劍背後的含意?他……是否能假設什麼?又能期盼什麼?

想起她還在等著他陪她過招,他甩了甩頭,壓下自己紛亂的思緒,步入院中。

"若月,你……"他突然停下了腳步,望著她,話語全梗在了喉頭,再也無法說出一個字。

听見他的聲音,正在舞劍的她並未停下腳步,只是翩然回頭,嫵媚地一笑。一塵不染的白紗衣裙在陽光下閃耀著美麗的光采,梳理得柔順的黑發隨著她的動作飄揚,宛若綢緞。細巧的耳環和手鐲亦隨著她的動作輕顫。

此刻的她,美得飄然出塵,奪人呼吸。

"大哥?"見他許久沒有動靜,她輕喚道,趁他不注意,紅艷的唇角揚起了一抹神秘的笑容。

他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強迫自己斂定心神,專心看她的動作。片刻之後,他低聲說道︰"膝蓋再彎曲一些,把腰沉下。手肘也可以再抬高些。"

"嗯。"關若月停下腳步,依言略微調整姿勢。"像這樣嗎?"

雷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走到她身邊,伸手輕輕地調整她的姿勢。"像這樣。"聲音是自己也意想不到的沙啞。

正想抽回放置她腰間的手,卻突然被她的柔荑覆住。溫暖的接觸,讓兩人都明顯地一震。

"若月……"

必若月低下頭去,強裝出的鎮定難以維持,讓臉上的紅暈一直燒至耳根。幾乎就想要落荒而逃,可是這時,白情說過的話在她耳邊響起──

既然愛他,就要明白地讓他知道。用你的眼神、你的舉動、你的心來告訴他,會比任何言語都有效。那個男人已經把心放在你腳下,任你決定是要捧起還是要踐踏,所以……這是你欠他的。

放在他手上的柔荑緊了緊,她往後仰靠,讓自己完全融入他的懷中;仰頭看他,她柔柔地微笑了,輕聲道︰"大哥,有兩件事,我想要告訴你。"

"什麼?"他啞聲問道,她柔軟的身子貼著他的,讓他幾乎無法思考。

必若月靜默了片刻,思索著怎麼開口,最後才輕柔地說道︰"那天,大哥在山洞里殺的那些人……"

靶覺到他的身體變得僵硬,她拉住了他的手,不讓他退。

"我不喜歡看見殺人,可是,我相信大哥的為人,知道大哥是迫不得已;所以……"抬頭看他,她的眼波溫柔似水,輕輕說道︰"不要介懷,好?我只是很慶幸,活下來的人是你。"

"若月……"听她這麼說,看見她這麼嫵媚的表情,他情難自禁,收緊了手臂,將她摟得更近。

必若月在他懷中轉身,面對著他,眼中忽又浮現一絲他無法解讀的光芒。

"還有就是……我無法再把你當成兄長來看待。"

雷拓的心漏跳了一拍,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像是突然凝固。"為什麼?"他屏息問道,聲音竟微微顫抖了。

這,可能是他長期以來暗自盼望,卻不敢奢求的答案嗎?

"因為……"關若月縴細的手臂環上他的脖子,眼神無限嬌羞,盛滿了柔情。"那天在山洞里,大哥昏迷不醒……為了讓你吞下傷藥,我……"

她微有遲疑,隨即眼神一閃,下了決心。

"我做了這個。"

踮起腳尖,閉起眼楮,主動獻上紅唇,

雷拓的錯愕只是一瞬間,隨即本能地收緊雙臂,低頭加深了這一吻。

壓抑已久的激情在瞬間爆發,雷拓狂烈地吻著她,感受到她同樣熱烈的回應,抱高了她輕盈的身子,感覺她的手指插入他的發中,親匿而無比貼近。

直到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兩人方才分開,雷拓眼中的激狂沉斂了些,終於又能思考,輕輕地抬起了她的下巴。

"若月,你……"

必若月羞紅了臉,嬌美不可方物。咬了咬略微腫脹的櫻唇,她呢喃著︰"因為這樣,所以我不能再把你看成是兄長。而且……而且剛才那樣……是我這幾天一直想做的事……"

說到最後,聲音已經細若蚊蚋,抱著雷拓的脖子,撒嬌地將臉躲進他寬闊的胸膛。

雷拓笑了。心中狂喜不已。"當真?"

"當真。"她的唇角亦含笑,誠摯地回答。"只想和大哥在一起。"

"不嫌棄我相貌粗陋?"他輕撫她如雲的秀發,低聲問道。"不嫌棄我出身清貧,只能給你粗茶淡飯?"

雖然在她眼中,他已經看見了答案,可是想要听她親口證實。

必若月突然一皺眉。"這些,我從來就沒有在意過。而且……我喜歡大哥這樣。"

如果說她其實覺得他挺好看,會不會很奇怪?可是,也許是注定的緣分,別人覺得他相貌凶惡,她卻看著就感到安心。

咬了咬嘴唇,她抬頭看他。"大哥,你相不相信我?"

"相信。"

"那麼,信我一次。"她低語,伸手探向他溫暖的掌心。"我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縴細的手指觸到他的,立刻被他反手牢牢地握住。雷拓將她的手湊到唇邊,吻了一下,深深地注視著她的眼楮。

"這一生,雷拓定然不會有所辜負。"

必若月的水眸中蒙上一層動情的淚光,笑得幸福。

"我對大哥亦然。"

抬頭迎向他湊近的熱唇,眼角瞥見擱置地上的雙劍,她的眼波更柔,溫馨地笑了。

看來,以後紫電劍真正是屬於她的了,青雷和紫電,本就是雌雄情劍……

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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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3 05:06:38 |只看該作者


冬去春來,轉眼又是鶯飛草長的時節。

綿綿細雨下了一夜,直到清晨方才停歇。和煦的陽光照著柳枝桃花上的水珠,份外美麗,微風陣陣,伴著些許泥土味的清香。

三月的江南氣候溫宜,西湖風光綺麗,自然吸引了不少公子王孫、詩人墨客;只見岸邊行人成雙,湖面上扁舟蕩漾,一片嬉鬧笑語。

粗壯的柳樹下,一對男女並肩而立,欣賞著湖光山色。從背影望去,灰衣男子高大魁梧,白衣女子嬌小玲瓏,男子大手輕摟著女子的腰,而女子螓首則倚靠在他肩頭。

兩人之間情深愛篤不言而喻,幾可入畫。

站立片刻後,只見女子側頭說了些什麼,男子立刻點頭,兩人攜手並肩,循原路回到堤上,沿著湖畔繼續漫步。只是這麼一來,卻又吸引無數目光……只不過,是因為完全不同的理由。

只見那高大的男子膚色黝黑,相貌凶惡,臉上一道長長的傷疤,加上腰懸兵刃,雖然衣裳整齊,卻還是活月兌月兌的一個土匪強盜樣,可是他身邊的女子卻嬌柔婉約,一襲白衣素裙,步履盈盈,更顯得清麗無雙,不食人間煙火。

兩人居然會走在一起,真好像是貂蟬嫁給了張飛,讓人側目不已。

有些人看著,不禁心頭暗想︰這麼嬌滴滴的一個美人,為何竟會嫁了這麼個凶神惡煞?難不成這人是什麼地方的上匪太歲,強搶了好人家的女兒,來做押寨夫人?

也有人眼尖,看出少婦的小骯微隆,顯然已經懷有身孕,心中琢磨︰也不知道是不是逼迫的,這女子一定是被搞大了肚子,萬般無奈,只能委身下嫁……唉!可惜啊可惜,好好的一朵牡丹花,偏偏插在了牛糞上!

有幾個特別大膽的,不住打量著那"命運悲苦"的美人,甚至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著。男子見那些目光如蒼蠅般,始終痴痴黏在愛妻身上,終於忍不住發怒,狠狠地瞪向那些人,目光中隱露殺氣。

看見他神色未變,目光已經如此凶惡,眾人頓時膽怯,原本走得近的也一哄散了,紛紛轉移注意力,乖乖轉頭,努力地欣賞湖邊美景去。

少婦微微一笑,輕輕捏了捏丈夫的手,柔聲低語道︰"大哥,又不是認識的人,和他們一般見識做什麼?"

男子臉上神色漸緩,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悶聲說道︰"我不喜歡那些人看你的樣子,總覺得……是我欺負了你一般。"

"我喜歡讓你欺負,還不成?"她不假思索地說道,話一出口,才猛覺說得曖昧,十分不得體。白玉般的臉頰上忍不住泛起紅暈,低下頭去。

男子黑亮的眼中卻浮現笑意,突然攬住妻子縴瘦的肩,在她吹彈可破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呀!"女子大羞,低垂的眼中波光流轉,卻有喜色,半真半假地嗔道︰"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

"你不是說喜歡被我欺負?"男子咧嘴笑道。"所以我自然也就光明正大了啊!誰叫我本來就是個莽夫。"

女子斜睨了他一眼,似在說他得了便宜還賣乖,卻抱住了他的手臂,朝他依偎得更近,臉上殊無半點惱色,兩人目光相交,俱是會心一笑,讓深情盡都流露在不言之中。

突然,一個萬分驚愕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關、關姑娘?!"

這聲音似乎有些耳熟……關若月調轉視線望去,頓時也錯愕了。"少王爺?"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平治少王爺蕭宇飛,和少王妃秦明月,兩人都是一身華服,身邊卻並無侍從跟隨。

蕭宇飛望著她,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原來關姑娘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望著他俊朗如玉的臉,關若月雖然驚喜,心中也不免微有感慨。曾幾何時,這張臉已經激不起她任何的情緒波動,現在她在意的,只是雷拓突然變得有些僵硬的身形。

想起來,也難怪他如此。畢竟自己從未親口告訴過丈夫,她和少王爺之間曾有的任何糾葛在末遇見他之前就已經斬斷。如今想來,當初的種種更好似南柯一夢,毫不真切……

沒有放開雷拓的手臂,反而抱得更緊,關若月柔柔地開口︰"多謝少王爺關心。不過,日後得麻煩您改口叫我一聲雷夫人了。"

朝心上人望了一眼,又望向眼前那兩張充滿意外的臉,她微微笑了,笑得如沐春風。

"少王爺、少王妃,這是我的夫婿雷拓。"

雷拓朝她看了一眼,眼神溫暖,心里最後的一絲陰影也終於消散無影。他轉目望向眼前的這一對王孫權貴,淡淡拱手。"有禮了。"

"你……成親了?"望著昔日的"情敵",少王妃秦明月冷艷的臉上露出訝異之色,怎麼也沒想到,關若月居然嫁人了。而且她的丈夫還是如此……

忍不住和蕭宇飛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心中都是疑惑,出身書香世家的關若月,為何竟會下嫁這麼個看起來既粗蠻又凶惡的人?

懊不是……被逼迫的吧?

蕭宇飛盯著關若月的眼楮,緩緩說道︰"前些天接到消息,說劉瑾生一家突然舉家出門游玩,之後多日未歸,不知所蹤。我派人去劉家大宅尋找姑娘,僕役們卻已經散得乾干淨淨,荒蕪無人,所以我一直很擔心姑娘的安危。"

他仔細地望著她的臉,決定若一見她露出任何驚慌或傷心的神色,就要插手。雖然她身邊的男人看起來十分孔武有力,可是到底自己也學藝多年,未必就會輸。

沒想到,關若月卻只是微微一笑,似有不屑的神色在眼底閃過,淡淡說道︰"是?卻不知道表舅他們去了哪里?當時我已隨夫君離開劉家,並不知情,抱歉讓少王爺擔心了。"

說著,不免想起當初在那山洞里,雷拓是如何拼命維護自己,甚至險些喪命,身子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抬頭看他,眼中是柔腸百轉。

雷拓自然也知道她想起了什麼,安慰地一笑,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將她摟得更緊。

兩人的溫馨交流,卻看傻了對面的那對夫婦。尤其是蕭宇飛,幾乎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站在他對面,這個笑得嫵媚、明艷照人的少婦,真的是那沉默寡言,即使偶爾展顏,眼底也總是帶愁的關若月?

變化好大啊!因為她身邊這個看起來蠻力如牛的男人?

當然,天性儒雅的蕭宇飛是絕不會把這樣的想法直接說出口的,首先開口的,反而是關若月。

她輕輕捏了捏雷拓的手,與他交換一個眼神,湊到他耳邊說了些什麼,雷拓的眼中立刻閃過了然,點了點頭。

必若月隨即把目光轉向秦明月,不卑不亢地說道︰"少王妃,民女斗瞻……借一步說話,可以嗎?"

秦明月的臉上立刻浮現一絲類似警戒的神色,她打量了關若月片刻,微微眯起了鳳眼,才終於點了點頭、"可以。"

兩人一前一後,默默地離開堤岸往湖邊走去來到較為僻靜的地方,秦明月停下腳步,轉過身子,冷硬地開口︰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少王妃,若月有一事相求。"

"哦?"秦明月似乎有些意外,挑了挑眉。"你說。"

"少王妃或許知道,當年我爹被指控私通蠻王,大理寺始終未曾找到過確鑿的證據。"關若月斟酌片刻後,緩緩說道。

秦明月點了點頭。"這事我的確略知一二,當年將關尚書定罪的理由,是'雖無實據,訴者有因'吧?"

平心而論,在那件事上她並不認同父親的做法。說人家若沒有犯罪,就不會平白無故地被告密,豈不是和當年秦檜丟給岳飛的"莫須有"異曲同工?

必若月眼中隱隱含淚,語聲有些哽咽了。"家父已經去世三年有余,是否能挽回清譽,對他老人家或許不再重要。可是身為子女,不能對父親在天之靈香火供奉,總是心中難安……"

她頓了頓,斂袖深深地施了一禮。

"所以,民女斗膽,懇請少王妃在皇上和宰相大人面前美言幾句,重新審視當年的案件,若無確鑿罪證,還望能還我父親一個清白。"

秦明月並沒有猶豫太久便同意了。"可以,這事我會替你辦妥。"

"多謝少王妃。"關若月盈盈拜謝。

秦明月盯著她的臉,似乎想要找出一絲昔日的影子,找出她記憶中那個冷淡疏遠、滿月復幽怨的關若月。可是,她沒有找到,眼前這個神態安詳的少婦,和她記憶中落魄的高貴少女,簡直有若天壤之別。

不經意地,她月兌口而出︰"你嫁人了。"這句話雖然用的是肯定的語氣,神情中卻流露出懷疑。

必若月對她突然冒出的話有些訝異,可是抬眼望向堤岸上雷拓高大的身影,卻立刻不由自主地微微笑了。"是的。"

"你……甘願?"秦明月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皺了皺眉頭,無法想像文氣端莊的關若月,為何竟會眷戀那長得人高馬大、其貌不揚的魯男子。

必若月一眼就看出對方在想什麼,她的眼神一閃,朱唇微啟,想要告訴眼前精明干練的平治少王妃,這一次她看走眼了。

想要告訴她,雷拓的長相在別人眼中或許凶惡,可是,卻是個文武雙修、溫柔體貼的奇男子。

想告訴她,根本沒有什麼甘願或屈就。他教她辨識草藥,陪她下棋聊天,愛她、寵她,處處都讓她覺得,自己被珍惜地捧在掌心……

可是,話到了嘴邊,卻終究沒有說出來。眼神微閃,關若月溫柔地笑了,輕輕地說道︰"他待我很好。"

早就無意再和對方爭什麼,所以她和雷拓之間的一切,她又何必說,秦明月又何必知道?

秦明月無言了,望著關若月溫柔滿足的笑顏,不知該做何感想。

突然,她有些明白了,再次把目光投向站在堤岸上,正和少王爺對話的雷拓。

這一次,她的目光中再無輕視之意。"你嫁的這個人……不簡單吧?"

必若月靜靜地點頭,轉頭望著雷拓的身影,美麗的笑容說明了所有。

而秦明月只是默默地看著她,似有所悟。

兩個女子都沒有再說什麼話,默默地回到堤岸上。辭別蕭宇飛夫婦後,雷拓攜關若月沿著堤岸繼續走下去。

必心地望著妻子,他低聲問道︰"你求的事,她答應了?"

"答應了。"關若月微微一笑,有些傷感。"等皇上準了,我就終於可以為爹豎一塊像樣的墓碑,略盡孝道了。"

"那麼,我們過些日子就起程,先去京城等著吧。"雷拓伸手環住她的肩頭,低聲說道。

"嗯,"關若月微微笑了,倚在他懷中,眼底的傷痛漸漸被溫柔相一絲好奇所取代,她突然側頭問道︰"對了,你和少王爺又說了些什麼?"

雷拓深邃的目光閃動了一下,沉聲回答︰"沒說什麼,都是些客套話……他要我好好照顧你。"

"大哥?"她輕聲追問,捏了捏他的手。

"我看得出,平治少王爺他……依然心系於你。"他緩緩說道。

"是麼?"她突然想起了一年前,蕭宇飛和秦明月大婚將即,她在畫舫上彈奏"陌上桑"作為贈別的情景。

真的……只是一年前嗎?那時的百般傷心和孤寂,已經成為如此遙遠的記憶,幾乎已經記不真切。唯有"陌上桑"的歌詞,依然在腦海中盤旋不去。

"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東方千余騎,夫婿居上頭。"婉轉的嗓音不再低哀,卻變得雲淡風輕,溫柔內斂。關若月倚著雷拓寬闊的肩,淡淡一笑。"這些,我想少王爺都明白的。而且,他真正愛著的人,其實還是秦郡主啊!"

也許,少王爺對自己的不舍,只是因為想要一份溫柔吧?沒有一個男人願意永遠被妻子看扁、踩在腳下的,即使是那樣好脾氣的蕭宇飛。不過……現在已經明白她並非情敵,也許從今以後,秦明月會有所改變吧?

誰知道呢?

無論如何,這些都和她無關了。現在的她有自己的人生,而曾經身在紅香院的那段日子,和那段日子中所經歷的種種人和事,只是一段逐漸變得模糊的記憶而已,只除了……

她抬頭望向丈夫,溫柔而笑。"該走了吧?白情姐和嚴公子讓我們去吃午膳,這會兒應該已經等著了。"

她不會忘記,楊嬤嬤的義氣大方、白情的瀟灑爽朗,和嚴逍的穩重沉靜。是這些人讓她知道,這世界並非全然冷酷無情,所以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包不會忘記,在那個初夏的深夜,雷拓是如何在危急中闖進她的房間,竟不偏不倚正掉在她的床上,壓得她動彈不得。

也許當時就該想到,如此曖昧尷尬的相遇,注定了一生都要和這男子糾纏不清。

"在想什麼?"摟著她朝嚴逍和白情的住處走去,雷拓低頭問道。因為看見她愉悅的笑顏,他的唇角也微微揚起,柔和了剛毅的線條。

必若月臉上微紅,踮腳附在雷拓耳邊,輕輕地說了一串話。只見他楞了一下,驀地迸出一串朗笑,停下了腳步,忘情地展開雙臂將她抱在懷中。

就這樣,他們兩人在人來人往的古城街頭,不顧眾目睽睽,靜靜地相擁了片刻。任低沉和清脆的笑聲融合,隨著柳絮滿天,飄散在古城溫馨的和風中。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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