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692|回覆: 13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玄幻奇幻] 倪匡-陰差陽錯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總版主

其實我很愛家

Rank: 18Rank: 18Rank: 18Rank: 18Rank: 18

總版主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哥哥你好色 轉吧七彩摩天輪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手機遊戲智慧王勳章 動漫達人勳章 手工藝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影音達人勳章 環瀛達人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汽車達人勳章 機車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方寸之美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寵物達人勳章 笑臉討論主勳章 靈異大法師勳章 成人文學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色瞇瞇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25-1-11 18:06:2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陰差陽錯》簡介︰

  人是群居性的生物,所以就有了人類社會,方便人類進行群體活動。只有極少數的非常人,才能離開群體社會而獨自生活,這種人,通常被稱為隱士。人類歷史上,隱士少之又少,自然,也有不少故事發生在隱士的身上,但憑猜度,也可以想像,發生在個別隱士身上的故事,必然不如發生在群體社會中的故事那樣精采紛呈——單是人和人之間的關系,也已經夠曲折離奇,復雜無比了。
第一章 盛極一時的古酒大會
人是群居性的生物,所以就有了人類社會,方便人類進行群體活動。只有極少數的非常人,才能離開群體社會而獨自生活,這種人,通常被稱為隱士。人類歷史上,隱士少之又少,自然,也有不少故事發生在隱士的身上,但憑猜度,也可以想像,發生在個別隱士身上的故事,必然不如發生在群體社會中的故事那樣精采紛呈——單是人和人之間的關系,也已經夠曲折離奇,復雜無比了。

所以,故事的記述者,都記述群體社會中所發生的一些事。

人類社會是一個大組織,在這個大組織之內,還有無數小組織,花樣繁多,沒有人可以盡述。有的簡直匪夷所思——有一個協會,是由一批喜歡用力在頭皮搔癢的人士組成的。這個協會的會員,為了達到頭皮發癢之目的,都拒絕洗頭……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總版主

其實我很愛家

Rank: 18Rank: 18Rank: 18Rank: 18Rank: 18

總版主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哥哥你好色 轉吧七彩摩天輪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手機遊戲智慧王勳章 動漫達人勳章 手工藝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影音達人勳章 環瀛達人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汽車達人勳章 機車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方寸之美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寵物達人勳章 笑臉討論主勳章 靈異大法師勳章 成人文學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色瞇瞇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25-1-11 18:06:51 |只看該作者
陰差陽錯 第一章 盛極一時的古酒大會
人是群居性的生物,所以就有了人類社會,方便人類進行群體活動。只有極少數的非常人,才能離開群體社會而獨自生活,這種人,通常被稱為隱士。人類歷史上,隱士少之又少,自然,也有不少故事發生在隱士的身上,但憑猜度,也可以想像,發生在個別隱士身上的故事,必然不如發生在群體社會中的故事那樣精采紛呈——單是人和人之間的關系,也已經夠曲折離奇,復雜無比了。

所以,故事的記述者,都記述群體社會中所發生的一些事。

人類社會是一個大組織,在這個大組織之內,還有無數小組織,花樣繁多,沒有人可以盡述。有的簡直匪夷所思——有一個協會,是由一批喜歡用力在頭皮搔癢的人士組成的。這個協會的會員,為了達到頭皮發癢之目的,都拒絕洗頭。

所以,相形之下,「愛酒人協會」就很大路,不屬于古靈精怪一類。不過,它的會章也有特別聲明︰本協會定名為「愛酒人協會」,並非「品酒人協會」。所以它的口號是︰不論好酒壞酒,陳酒新酒,本會會員咸認為,最好的儲存所在,就是人的身體之內!

語句看來很文雅,但含意倒是簡單明了︰酒,是要來喝的,不論是甚麼酒,都應該喝下肚去,在身體之內,循血液而流!

愛酒人協會的會員不多,在全世界各地,大約三百餘人。可是它入會的資格極嚴,不是已在人類大社會中巳闖出了一定名堂,休想人會,所以這個會也成了一些人追求的身分象徵。每年一度的聚會,也成了世界性的盛會。

 鹿娑 由五大洲的會員輪流主辦盛會,聚會必要條件是︰必須有大多數與會者未曾喝過的酒供應,在事先,要向各會員詳細介紹這種酒的來歷,由會員決定參加與否——自然,這一年的參加者是多是少,也就決定了主辦者的榮譽與否。

去年,由南美洲主辦,以巴西大豪富里加度為首的一批南美人士,提出供應的酒,據稱是來自早已在世界上消失了的瑪亞人金字塔底部深藏著的古釀,酒味如何,不必品評,這來歷就夠神秘的了。

參加者超過一百人,南美洲的豪富,都感到大有面子。

今年,輪到亞洲作主辦人,亞洲組的召集人,是大豪富陶啟泉。

鎊位看到這里,一定恍然大悟,何以一個衛斯理故事竟然會有看來毫不相干的開頭了!

是的,在衛斯理的經歷之中,陶啟泉這個大豪富,出場不多,可是卻有不少古怪的故事,是由他開始的。

衛斯理不是「愛酒人協會」的會員,他甚至不知道有這樣的一個協會——他熟知的種種協會之中,最突出的自然是「非人協會」,連衛斯理也沒有資格當會員。

那天,是為了甚麼事,衛斯理在陶啟泉的書房中閑談,已經並不重要。談話之間,陶啟泉忽然提起︰「再過十個月,我要主持一次聚會,很為它傷腦筋,不知道你是不是可以幫我一下!」

衛斯理呆了一下,把陶啟泉的話又想了一遍,才笑著道︰「有甚麼聚會可以難倒你的?有錢可使鬼推磨,我能幫得上甚麼忙。」

陶啟泉有點不快︰「富有並不是罪惡,你不用一有機會就諷刺我,而且,再富有,還是有些事做不到的!」

衛斯理搖手︰「好了,不討論這些,你說說,今你傷腦筋的是甚麼樣的聚會。」

于是,陶啟泉就說了每年一度,愛酒人協會聚會的事。衛斯理笑︰「世上無聊的人真多——我不知道你是一個愛酒人!」

陶啟泉皺眉︰「這樣的聚會,已經成為一些人一年一度見面文際應酬之處,許多大事,都是在這種聚會之中商量議定的。」

衛斯理站了起來︰「愛酒,愛酒,多少罪惡借汝之名而行!」

陶啟泉「呵呵」笑了起來——像這樣的委托,衛斯理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一轉頭就忘記了,也根本不能成為一個故事的開始。

可是,陳長青也是「愛酒人協會」的會員,這就大不相同了。倒不是因為陳長青這個人風風火火,有化小事為大事的本事.而是他行事很是認真,任何事,到了他的手上,若是沒有一個了斷,他可以十年八年,鍥而不舍地追查下去,不會氣餒。

陳長青是會員,陶啟泉不知甚麼時候,向他說了一句「已經請衛斯理幫忙了」,所以他三天兩頭,函電交馳,甚至于親身上門︰「為時無多了,你有甚麼奇謀妙計?」

在婉拒了幾次無效,堅拒了幾次也無效之後,衛斯理不勝其煩︰「有了,去年南美洲主辦人不是用瑪亞人的古酒嗎?那有甚麼了不起,你可以用中國的古酒自儀狄造酒起,到如今已有超過四千年的歷史!法國人動不動把拿破侖時期的酒當寶貝,和中國一比,相差太遠了!」

陳長青听得連連點頭,頻頻眨眼,他這個人一點也不笨︰「好主意,可是上哪兒去找千年以上的中國古酒?」

衛斯理伸手向前一指︰「你去找一個人,找到了他,必然有著落!」

陳長青連忙作了一個手勢,阻止衛斯理再說下去︰「待我猜上一猜!」

于是他背負雙手,來回踱步,眉頭緊鎖,口中念念有辭,狀如中邪,實乃沉思。過了一會,他站定身子,卻又背對著衛斯理,神情大是得意︰「我想到了,待我們把此人之名,寫在手心,同時展示!」

陳長青很醉心在行為上仿效古人,剛才他的提議,古人就常做,最著名的一次,自然是諸葛亮和周瑜,商量怎麼對付曹躁,結果各在手心之中寫了一個「火」字的那一次了。

衛斯理微笑應諾,十秒鐘之後,兩人各自伸出手,攤開手來,兩個人的手心上都是兩個字,兩個字相同︰齊白。

陳長青大是高興,哈哈大笑︰「英雄所見略同︰此人一出,何憂大事不成!」

齊白這個人,在衛斯理故事之中,出現的次數也不少。他是盜墓專家,專門出入古墓,越古越好,要找古代的東西,他自然是最佳人選了。陳長青第一個就想到了齊白,可知他是有點腦筋的。

然而,陳長青高興了不到半分鐘,又飛快眨起眼晴來︰「這個人,不知道鑽在哪一個角落的古墓之中,怎麼能把他找出來?」

衛斯理自然不會再把找人的責任拉到自己身上來,所以,他拍著陳長青的肩頭︰「你那麼有辦法,不論他鑽在甚麼墳墓里,你總有辦法把他找出來的!」

曾有人說,要給甚麼人添麻煩,最好先給高帽子他戴,令得他真以為自己能干,自然硬著頭皮干下去了!

陳長青挺了挺胸,當仁不讓︰「說得是,上天入地,把他找出來。」

陳長青走了之後,白素走進書房︰「不該戲弄他,要找齊白,比找甚麼人都難!」

衛斯理笑︰「反正他是無事忙,弄點事給他做做,有益身心。」

當日,衛斯理提出經由盜墓專家齊白,去尋找中國古代的酒,多少有點開玩笑的成份在內,也志在把陳長青支開去。

在接下來的日子中,又發生了許多事,衛斯理並不知道陳長青真的在全世界範圍之內,用盡一切可能找尋齊白。而且,居然在三個月之後,給他找到了齊白在中國西北高原的一個窮鄉僻壤走出來,齊白先和陳長青會面,然後一起找衛斯理。

衛斯理見了兩人,呆了片刻。齊白眉飛色舞,興高采烈,把衛斯理的玩笑,認真處理,他道︰「曾听說過,大畫家張大千在敦煌石窟之中,臨摹壁畫,曾發現過一只匣子,打開之後,是許多乾果,他吃了些,果香猶存。可知在古墓之中有酒,很有可能,古人用酒殉葬,也應該是很普通的事!」

衛斯理問︰「你以前可曾發現過?」

齊白用力揮手︰「早兩年,進入一個漢墓,曾發現一對大匣子,足有一人高,兩人合抱,形制和酒樽相類,上面還壓著長條形的大石條,由于太巨大了,所以並沒打算動它們!」

陳長青狂喜︰「要是樽中有酒,那可在全世界人前露臉了!唉,你怎麼當時不弄開來看看?」

齊白盜墓成了精,十分自負。他常說︰「我盜墓和普通人大不相同,普通的盜墓賊,總是千方百計把物件從古墓中弄出來,換取金錢。我不是,我目的是在發現古墓,進入古墓,至于古墓中的東西,高興就帶點出來,不高興,就讓它們留在古墓中,反正我隨時可以進去欣賞,就像是我的私人收藏室一樣!」

有人不服氣︰「你的‘私人收藏室’若是被別人發現了,你的‘收藏品’也就不見了!」

齊白狂笑︰「要是我的‘私人收藏室’會被旁人發現、進入,那還有甚麼價值?我早已不屑一顧,棄如敗縷!」

齊白在說這番狂言時,衛斯理在場,目睹那個不服者被齊白的狂態氣得雙眼翻白。

人必須有高度自信心——在他人的眼中看來,不免就是狂傲,但衛斯理倒很欣賞齊白。因為他知道齊白確有真材實料,不是空殼子來狂傲的,和世上多的是的那種狂徒,大不相同。

齊白當時對陳長青道︰「那是西漢初年的一所古墓,超過兩千年了。」

陳長青有點犯愁︰「那兩只杯子,本身已是罕見的古物,如何運得出來?」

齊白一拍心口︰「放心,只要有錢,整座博物院都能運出來——你以為世界古物市場上堆積如山那麼多的古物,是哪里來的?」

陳長青大是高興,一面模著齊白的手背,一面大笑,看齊白的神情,像是給陳長青模得很不自在,但是齊白幾次縮手,都沒能逃得過去。後來陳長青解釋,這也是古人常有的行為,叫著「撫掌大笑」雲雲。

當下,陳長青道︰「我和你一起去!」

齊白點頭︰「好,雖然你和我都不是拿不出,但是一應費用,還是要出在陶啟泉的身上。」

陳長青同意︰「言之有理!」

齊白靠盜墓所積聚的財富,數字極其驚人,使他可以躋身世界豪富的行列。陳長青則有十分神秘的上一代,遺產極多。但當然,和陶啟泉相比,還是不如,這就叫作一山還有一山高!

陶啟泉當然一口應承,而且還在人事關系上出了力,所以兩只大杯,順順當當運了出來,消息轟動全世界。齊白主持其事,為了增加懸疑性,他先不把杯子的泥封打開。在杯子的泥封上,有著五六顆印泥,那是真正的西漢封泥!有極高的藝術價值。

發給「愛酒人協會」會員的信中則稱︰「經考證,可以確定,超過兩千年的大,是儲酒之用,但其內是否美酒尚存,不得而知。待各位齊聚之日。當眾開啟,各自痛飲,豈不快哉!」

信發出之後,寄了回條來,肯定會參加聚會的會員,超過三百人,是歷年來參加人數最多的一屆,陶啟泉自然面子十足了。

有好事的記者,攜帶了小型X光機,來檢查這兩只大杯,發現杯中,約有一半液體,估計如果那是酒的話,也超過一千公升,足夠與會者謀數日之醉的了!

衛斯理不是「愛酒人協會」的會員,可是主意是他出的,他也就參加了第一日聚會的「開極大典」——陶啟泉一拍開封泥,面積超過五百平方公尺的酒店大堂之中,立時酒香四溢,中人欲醉。

愛酒之人,未必有好酒量,當時就有不少人面紅目赤,薰然欲醉。

那酒香之濃,簡直如同實質一樣.把人全都裹在繚繞的濃香之中,一時之間,所有人都目定口呆,忘了叫好,是衛斯理首先發出了一下呼叫︰「好酒!」

接著,自然是各種各樣的贊美詞,有幾個貪心的人,來到酒杯口,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竟立時搖搖位危站立不穩。有一個美婦人,不知是真是假,竟致于嬌軀不勝,就要跌倒。幸而身邊有一英偉紳士。美婦人的嬌軀,才算是跌進了紳士的懷中。

一時之間,紛亂的情形,真是難以形容。單是那麼多人,爭先恐後想擠進來,也是夠混亂的了。直到衛斯理大喝一聲︰「別亂,有的是酒,人人有份!」那才算是靜了下來。

陳長青已經取了量酒的器具在手——由于飲的是古酒,那量酒的器具,自然也是古器,比酒更古,竟是一只「秦斗」,在秦代制造的一只青銅酒杓。

而各種各樣的酒杯,也早已每三十個一組,放在可以推動的酒車上,由十位美女推動。那三百多只酒杯,全是古董,投保險的金額,是一千萬英鎊。那全是陳長青那間大屋中的收藏品。

先記一件後來發生的事,陳長青對齊白說︰「我房子里很有一些古物。我不是很懂,請你來指點一下!」

齊白眼高于頂,當時「哼」地一聲冷笑︰「真要能稱上‘很有一些古物’,我才會去看。」

對這一點,陳長青倒很有信心,死活把齊白拽了去。齊白在看完之後,對衛斯理嘆︰「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陳長青的大宅之中,古物豈止很多,簡直是極多,你可知道單是各種材料的‘如意’有多少柄?」

衛斯理搖頭,齊白提高了聲音︰「竟超過了三千柄——他的上代,簡直是搜集狂!」

連齊白也贊嘆,可知收藏之豐富。這時那三百幾只酒杯,也全是精品。從青銅酒爵算起,甚麼犀角杯,象牙杯,各式水晶杯、翠玉杯、白玉杯、琉璃杯、金杯、銀杯、竹杯、木杯、陶杯、瓷杯……大大小小,形形色色,也看得人眼花撩亂了。

陶啟泉把酒杓伸進杯中,略一攬動,酒香更是如同火山岩漿一樣,撲撲地自酒之中噴將出來。

及至第一杓酒一打出來,各人凝神觀看,那酒透明晶瑩,竟像是潔淨無比,會活動的冰塊一般!

那酒在杓中閃起一片流轉的晶光,把各人都看得呆了。待至陶啟泉將酒注入杯中時,那酒蕩漾在杓中戀戀不去,玉液瓊漿,竟如有生命一般。

這時,陳長青放聲長吟,吟的是李太白的《將進酒》,中國的文學作品之中,以酒為題材的,浩翰如海,但自然以這首為代表。

鎊種語言的翻譯,是早已請好了的,陳長青每吟一句,就有英文、法文、日文、俄文,西班牙文乃至拉丁文的翻譯。

陳長青的做法很聰明,他不是全詩都吟,而是揀其中的佳句,可以通過翻譯使人了解的,像「人生得意須盡叮莫使金樽空對月」,像「會須一飲三百杯」,像「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

這些詩句,一經傳譯,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對中國傳統文化之優美和博大精深,對詩句中人酒合一的浪漫情懷,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如痴如醉。

等到欣賞詩句完畢,三百多只杯子之中,也各已注滿了酒,美女推著酒車,與會者根據自己的酒量,或取小杯,或取大杯,一齊舉杯,然後輕嘗淺酌。那酒一入口,軟滑香醇,清洌如泉,竟不須下咽,自然流向喉際,一股酒意,直透丹田,再化為一股暖哄哄的熱氣,迅即傳遍全身,令人全身發酥,舒暢之情,無與輪比。

一時之間,只听得各種聲響,自四面八方發出來,但獨獨沒有一句完整的語言——每一個喝了那酒的人,都感到人類的語言,無法形容那酒的佳妙于萬一!

這樣的酒會,自然使每一個人都逸興飛遄,把每個人的情緒都提到最高的境界。事後,有不少參加盛會的詩人作者,都一致認為,那是人類歷史上最難得的一次以酒為主題的聚會。

那酒雖然容易入口,但是酒性奇烈,雖然齊白,陳長青一再告誡,但是還是陸續有人醉倒,只不過並不惡形惡相。醉倒者,由侍者扶過一邊,鼾聲大作,醉態可掏,益增聚會的氣氛。

整個聚會,都在歡欣愉快的氣氛中進行。唯一的不愉快事件,是由于酒香太濃,不但彌漫整個大堂,而且通過了空氣調節系統,傳到了這個有八百多問客房的大酒店的每一個角落!

嗜酒的人自然得其所哉,但總也有人不喝酒,甚至滴酒不沾的,都深以為苦,大提抗議。

陶啟泉接到了投訴,「哈哈」大笑︰「願意留在本酒店的,費用全免。不願意留的,本人名下,還有三座同級的酒店,可任憑選擇,也全由我請客!」

大豪富的豪舉,自然也令得唯一的不愉快,變成了一片歡呼聲。

這個盛會,熱鬧奇趣,兼而有之,自然值得大記特記,這里的記述,簡單又簡單,是因為酒會和這個故事,沒有直接的關系——至于後來,由古酒盛會而衍生出來的離奇故事,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對這個故事而言,這個盛會,只是一個「引子」。


總版主

其實我很愛家

Rank: 18Rank: 18Rank: 18Rank: 18Rank: 18

總版主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哥哥你好色 轉吧七彩摩天輪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手機遊戲智慧王勳章 動漫達人勳章 手工藝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影音達人勳章 環瀛達人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汽車達人勳章 機車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方寸之美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寵物達人勳章 笑臉討論主勳章 靈異大法師勳章 成人文學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色瞇瞇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25-1-11 18:07:10 |只看該作者
陰差陽錯 第二章 亞洲之鷹帶給衛斯理來自陰間的東西
卻說盛會一連舉行了三天。

常言說得好︰「越賭越遠,越喝越近。」——一些人在一起聚賭,久了必有糾紛,不歡而散的情形居多。但是,一些人聚在一起喝酒,卻越喝越親近。三天下來,由不相識可以變成朋友。

衛斯理當然沒有一連三天都泡在酒會之中。第一天他離去之後,對這樣的盛會,心向往之,對白素一說,白素咋舌︰「你的壞習慣已經太多了,可千萬別上了酒癮!」

衛斯理笑︰「放心,這樣的好酒,普天之下,再也不會有第三杯了,哪里容得我上癮!」

衛斯理一面回答,一面也長吟︰「醉鄉路穩宜頻到,此外不堪行!」

念到得意處,趁著酒興,哈哈大笑,把白素抱了起來,大聲酣呼,連拋了三下,拋得白素幾乎要使一式「倒拔垂楊柳」,把他直摔下樓梯去!

那酒的酒力,十分持久——一點也不覺得酒醉的難過,只覺得酒逗留在體內的那種舒適,而肝髒似乎也不急于把那酒的酒力化去,真是神奇之極。

到了第三天,才感到酒力的影響完全消退,倒也神清氣爽,並不特別懷念酒後的樂趣,可知不會增多一項壞習慣,白素不必擔心。

第三天接近午夜時分,衛斯理才想︰古酒盛會三天結束的時間快到了,在這三天之中,不斷在喝那好酒的不知有多少人?他總共喝了不過一幾杯,已維持了兩天酒意。若是一直喝下去,只怕酒量再好的人,也爛醉如泥了。古人記錄之中。有一醉經年的,喝的大約就是這種酒了。

衛斯理想像力豐富,思緒如天馬行空,全然不受羈絆,他正待想開去——在無窮無盡的想像力天地之中馳騁,對他來說,是一種無窮的樂趣,可是電話鈐忽然響起。

那是他書桌中間怞屜中的電話,只有和他很熟的人才知道號碼,所以他雖然不願意,但還是拉開怞屜,按下了一個鈕。

他立時听到了陳長青的聲音,即使事實上絕無可能,但衛斯理還是感到,似乎有一陣酒味,透過電話,撲面而至!陳長青有點「大舌頭」,可是話還說得很清楚。和所有有了酒意的人一樣,他說話的聲音很大︰「衛斯理,快來,酒快喝完了。」

接著,又是齊白的聲音,情形相仿︰「衛斯理,快來,你猜,到最後,還剩下幾個人是清醒的?」

衛斯理沒好氣︰「一個也沒有!」

他的意思是,連你齊白和陳長青都醉了,哪里還有甚麼人清醒?

齊白卻認真否認︰「錯,還有六個人,我們六個人,正在喝最後一杯,慢慢地喝。這一生,只怕再也難以遇到這樣的好酒了。」

衛斯理嘆了一聲︰「對不起,我不來!」

接下來,又是陳長青的聲音︰「你要來!婰頤竊諞黃鸕募父鋈耍有趣極了。其中有一個是代替羅開來喝酒的,亞洲之鷹!染圃趺茨芴媧呢?可是他堅持說可以,經過「他心通」,他喝了酒之後有甚麼感覺,羅開在萬里之外,也會有同樣的感覺,你說這是甚麼道理?」

衛斯理笑︰「道理太簡單了,他喝醉了,所以胡言亂語!」

陳長青嘆︰「唉!衛,一個人要是喪失了好奇心,生命就等于喪失了一半!」

衛斯理不受誘惑︰「我寧願只有一半生命,只要那一半生命是清醒的。」

說到這里,衛斯理已準備不再交談下去了,忽然有一個陌生的聲音加入︰「衛先生,鷹有一樣東西給你,那東西,據他說,是從陰間來的!」

衛斯理陡然一怔,約有十秒鐘之多,不知如何反應。

鎊位,故事到此處,算是正式開始了,以前的敘述,全是「引子」——沒有「引子」,故事難以開始,但引子和故事沒有直接關系,看故事的朋友,要明白這一點。

我閱悄吧的聲音說了幾句話,故事就正式開始了呢?因為那人的話中,提到了「陰間」︰「有一樣東西帶給你,他說,是從陰間來的。」

亞洲之鷹羅開有一樣東西給衛斯理,那東西,是從陰間來的。

衛斯理最近的經歷是知道了有「陰間」的存在,他知道有人自陰間來,他和白素,也曾被人帶到陰問去過,那是他許多怪異的經歷之中,很是奇特的一回。而且,他也感到,整件事,並沒有真正了結,還有大多的謎,無法解釋。

他有鍥而不舍的探索精神,可是苦于不知從哪里下手才好,忽然羅開有從陰間來的東西,是不是可以有新的突破呢?

衛斯理很想對陰間有進一步的探索,因為那和人類生命的終極有關,對人類來說,沒有甚麼事,比弄清楚自己生命的奧秘更重要的了!

在那十秒鐘之中,衛斯理心念電轉,他的結論是︰「好,我立刻就來——留一點酒給我!」

電話中傳來了陳長青、齊白,和另外幾個人的轟笑聲,顯然是許多人對終于能請動了衛斯理的大駕而高興。在轟笑聲中,居然有女性的聲音在!

衛斯理在走出書房時,不由自主,搖了搖頭,覺得太不可思議了。然而,他立即又想到,來自陰間的使者李宣宣,就是女性,而且還是顛倒眾生的大美女。嗯,亞洲之鷹帶給自己的,又是甚麼東西呢?會不會和那「許願寶鏡」一樣?

(「許願寶鏡」是來自陰間的多功能儀器,其中的功能之一,是可以使人突破空間的限制,到達陰間。)

(「許願寶鏡」當然並不是那多功能儀器的原來名稱。而是那儀器流落人間時被人加上去的名稱。)

(那儀器之所以被稱為「許願寶鏡」,是由于它被發現能接收人腦部活動所產生的能量,而展現有關這人的未來才加上去的!)

(這是一種難以想像的功能!)

(而且,這儀器是如何會到人間來的?)

(在「從陰間來」和「到陰間去」這兩個故事之中,只是記述了大美人李宣宣從陰間來,在陽世尋找「許願寶鏡」的經過,還有許多疑問,沒有答案。)

(衛斯理很希望亞洲之鷹給他的東西,有助于解開這些謎團,因為他知道,羅開不會無緣無故帶一樣東西給他,必然是在看到了他近來有關陰間的記述,所以才有此一行動的。)

衛斯理剛才懶洋洋地不願意去,可這時,卻心急得可以。把車子開得飛快。

當他推開酒店厚厚的玻璃門時,他就呆了一呆,因為整個酒店大堂之中,充滿了濃郁的酒香——事實上,酒店的任何角落都彌漫著酒香,一直到三個月之後,才漸漸消退。而敏感的人,甚至在一年之後,還可以聞到酒香。

酒店大堂顯得很冷清,有不少員工,由于不能長期在酒香中工作,而被調走或批準休假。齊白從漢代古墓中弄出來的兩大杯酒,竟會弄得一家豪華大酒店天下大亂,當真是始料不及。

衛斯理走進那個大廳時,當然酒香更濃,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環顧大廳中的情形,不禁發笑。

大廳中還有過百人,可是個個東倒西歪,醉得一動都不能動,看起來如同一批姿勢不同,千奇百怪的人體塑像。

只有六個人,還坐在一組沙發上,未曾醉倒,有三個人,看到了衛斯理,十分俐落地站了起來,表示歡迎。另外三個,看來也很想站起來,可是經過了一番努力,顯然力不從心,所以他們並沒有站起來,只是坐在沙發上,向衛斯理揮手。

不能站起來的三個人之中,有陳長青,和一個身形魁偉之極的大漢,年紀看來只有二十上下。還有一個,則是一個乾瘦老頭,和那大漢相比,更顯瘦弱。

站起來的三個人中,一個是齊白,一個是風姿綽約,滿面溫柔的女士,只覺得她明艷照人.一時之間,竟無法分別她的年齡——但當然已不是少女,是成熟女性,年紀可以介乎二十八歲和四十八歲之間。

另外有一個人,樣子怪得很,膚色深黑,但又不是黑人,雙目深陷,鼻如鷹釣,雙頰下陷,額角卻又很是凸出,陰森之中,帶著神秘。

三人之中,齊白身子微搖,也到了醉倒的邊緣。那美少婦臉泛桃花,天然嫣紅,當然酒意也濃,只有那怪人,看來不動聲息。

所有人之中,也是那怪人先開口︰「衛先生,尊駕來得好快!」

他一開口,衛斯理就听出,他就是亞洲之鷹派來的喝酒代表——喝酒而派代表,這種妙事。自然也只有亞洲之鷹這樣的妙人才能做得出。

衛斯理知道,這人能代表亞洲之鷹,自然不是等閑之人,所以他開門見山︰「一听說有東西給我,那恰煤婰易 的經歷有關,能不快些來嗎?」

說話之間,那怪人和衛斯理一起伸出手來相握。衛斯理覺得那怪人的手,奇硬無比,像是全手是骨,並無肌肉。他知道那怪人必在手上下過功夫苦練,練的多半是鐵砂掌之類的中國傳統武術。可是他迅速地在一些武術大匠的名字中去找,卻一時之間,找不到這個怪人的來歷。

那怪人像是知道衛斯理的心意,咧著嘴,露出了一口焦黃的牙齒,笑道︰「不必想我是甚麼人了,無名小卒,不值一提,只是個愛酒之人。」

衛斯理倒是由衷地佩服︰「真正高人,才能如閣下那樣瀟灑,尋常人怎能做得到!」

這樣的恭維,出自衛斯理之口,算是很不害易的了。一時之間,熟悉衛斯理的人,如齊白,陳長青,都面有訝異之色。可是那怪人卻神情淡然,當仁不讓,像是正該如此,全都接受。

衛斯理和怪人握完了手,視線便轉向那美婦人,美婦人也和衛斯理握手,嫣然而笑,笑容之中,竟大有少女的佻皮,她道︰「剛才給衛先生那樣一說,我也只好當無名小卒了,賤名何足掛齒,只是一個愛酒的女人而已!」

衛斯理「哈哈」一笑︰「好極!」

他伸手自陳長青手中接過酒杯來,喝了一大口,心知這時還保持清醒的那幾個人,個個都不簡單,那美婦人談吐如此風趣,衛斯理也想不出她是甚麼人,又不能旁敲側擊地去問,他只好道︰「幸會!幸會!」

另外兩個坐著的陌生人,這時,頭一歪,竟不約而同睡著了,也不知他們是真睡還是假睡。衛斯理向齊白望去,齊白緩緩搖了頭,看來他們在一起喝了三天酒,並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和來歷!

衛斯理估計那大個子和枯瘦老頭是假裝睡著,原因是他們不想說自己的名字身分,但是又不願仿效那怪人和美婦人,所以就只好裝睡了!

衛斯理的冒險生活之中,常遇到各種各樣出色的人物,江湖上高人甚多,但一下子遇上了四個莫測高深的人物,倒也不容易。

他在陳長青的身邊坐了下來,看到沙發的大理石茶幾上,放著一只很大的,容量約有三公升的水晶瓶。

那水晶瓶,是真正的水晶所制——近年,世間把人工制造的含鉛玻璃,統稱「水晶」,那是對水晶的一大侮辱。這種人工制品,充其量只能稱之為「水晶玻璃」,和大自然的杰作水晶,不可同日而語,簡直一天一地。

那水晶瓶的形狀很奇特,不規則,自然是遷就水晶原來的形狀制成的,乍一看,似空無所有,但一用神,就可以知道,瓶中正滿儲著那古酒。

那怪人道︰「這是準備給鷹帶去的!」

凡是和亞洲之鷹稔熟的人,都簡稱他一個「鷹」字。衛斯理笑︰「不是說,你在這里喝,你有甚麼感覺,他也有甚麼感覺嗎?」

衛斯理這樣說,並沒有不相信或是嘲弄的意思,只是想進一步弄明白「他心通」在鷹和那怪人之間,已經靈通到了甚麼程度。

那怪人的回答,一本正經︰「是,鷹的回應是︰這酒好極了,他要額外多要一些。」

齊白高舉雙手︰「旁人不行,羅開可以!」

衛斯理听得有趣——當時,他只當那怪人是想騙酒喝,所以才巧立名目。他隨口問︰「鷹在哪里?」

敝人卻不回答,只是道︰「我來的時候,鷹說我有機會見到衛先生,果然如此,幸甚幸甚,早兩天見到你,圍在你身邊的人太多,所以沒有主動和你打招呼,不然,這東西早就給你了!」

他一面說,一面取出了一只扁平的盒子來。那盒子是瓖著銀絲的漆器,晶亮烏黑,大小一如舊式的煙盒,看來很是悅目。

衛斯理一看到是漆器,就心中一動,自然而然,發出了「啊」地一下低呼聲他立即想到,李宣宣這個陰間派出來的人,自陰間帶出來,放那「許願寶鏡」的容器,也是極好的漆器。莫非使用漆器,正是陰間的習慣?

這種情形,實在很難想像,陰間不應該有人,衛斯理見到的,全是在一冊巨大的「書頁」上的細小如針尖的「亮點」,哪里有用到甚麼器皿的必要?

可是,李宣宣從陰間來,她又絕不是甚麼鬼魂,是人,人在陰間,總要用一些器皿的確,這種古怪的問題,想下去,會令人思緒紊亂。

衛斯理知道,那是他自己對陰間所知太少,還有太多不明白的事存在之故。

所有人中,陳長青最好奇,那怪人才一取出這扁平的盒子來,他也想起了李宣宣閨房之中的那件漆器,被祖天開用大環金刀劈了開來的那個,他更肯定︰「不假,這東西確然從陰間來!」

那怪人一翻眼︰「你怎麼知道?」

陳長青道︰「我見過另一件從陰間來的大漆器。」

那怪人分明不以陳長青所說的為然,可是他自己提出來的理由更發噱,他道︰「鷹說了,那東西是從陰間來的,所以它就是從陰間來的!」

陳長青本性好辯,那怪人這樣說,他自然不服,但衛斯理不等他開口。就道︰「打開來看看是甚麼!」

那怪人把盒子遞向衛斯理,衛斯理隨手接了過來,卻不料那小小的一只盒子,竟然很是沉重,事先沒有在意,盒子一到手,向下一沉,幾乎月兌手跌落!

衛斯理好奇心大盛,月兌口道︰「好重!」

他一面說,一面已在心中迅速地計算——地球上比重最大的物質是鉑,俗稱白金——比重是二十一點四。這樣大小的一塊鉑,重量應該在三公斤左右——普通煙盒大小,重量超過三公斤,已經很驚人了。可是事實上,這盒子的重量,卻在十公斤左右,若不是重量如此之甚,衛斯理怎會鬧了個幾乎月兌手?

那也就是說,在地球上的已知物質之中,不可能有那麼重的東西。

那麼,順理成章,這東西是從地球以外來的了。陰間,當然可以算是在地球以外的另一空間。

衛斯理見過「許願寶鏡」,他曾把那東西放在手中,倒不覺得特別重。不然,照體積來算,那寶鏡的重量,會超過一百公斤!

衛斯理一說「好重」,陳長青好奇心大作,伸過手來︰「有多重?」

他一面說,一面也把那盒子一把自衛斯理的手中,抓了過來,可是他一下子沒有拿得住——那小凶擁鬧亓砍乎地球人的想像之外。盒子自他的手中滑下,卻見坐在他一側的美婦人一俯身,伸手一抄,已將那只盒子,抄在手中,含笑道︰「果然好重!」。豪婦人的動作快絕,反應快絕,而更難得的是她舉重若輕,在十分之一秒中內完成的動作,卻清脆玲瓏,叫在旁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那怪人喝采︰「好俊的身手!」

衛斯理也看出,這簡簡單單的一接,若不是身負武術絕學,極難做得到,他自己和白素,是不是能有這樣敏捷的行動,也難以肯定。

這美婦人竟有這樣的身手,自然是大有來頭的人物,她不肯說,衛斯理竟也想不起她是甚麼人,不由得心中暗叫了一聲慚愧!

那怪人所想的,顯然和衛斯理一樣,他的一雙怪眼,瞅著那美婦人,簡直已到了不禮貌的程度。衛斯理看得暗自好笑,心想你自己不肯通姓名在先,難怪人家也不肯告訴你來歷了。

那美婦人在怪人的注視之下,若無其事,把盒子交給陳長青,一面道︰「真重,那不是地球上的物質,至少,不是陽世間的物質。」

陳長青吞了一口口水,這一次,他不敢怠慢,雙手捧了,掂了一掂。才還給了衛斯理。同時,他對那怪人道︰「那麼重的東西,你放在身邊幾天,也夠了不起的了,看來,所謂無名小卒,全是臥虎藏龍的高人!」

那怪人壓低聲音說了一句︰「還有忽然睡著了的兩位呢!」

衛斯理見的世面多,知道高人也好,低人也罷,各有各的行事方式,最好別去干涉別人。他看了看手中的盒子,隨便一揭,就把盒子打了開來。

那盒子的厚度約是一公分,恰悶脛寫蚩。

總版主

其實我很愛家

Rank: 18Rank: 18Rank: 18Rank: 18Rank: 18

總版主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哥哥你好色 轉吧七彩摩天輪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手機遊戲智慧王勳章 動漫達人勳章 手工藝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影音達人勳章 環瀛達人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汽車達人勳章 機車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方寸之美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寵物達人勳章 笑臉討論主勳章 靈異大法師勳章 成人文學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色瞇瞇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25-1-11 18:07:38 |只看該作者
陰差陽錯 第三章 認真討論“陰間是甚麼”
衛斯理一打開了盒子,陳長青和美婦人的視線,自然而然投了過來。那怪人卻自顧自喝酒。自然,盒子是他帶來的,盒子打開之後,盒中有甚麼,他再明白不過。

凶喲蚩之後.各人都是一呆,因為盒中沒有甚麼!

整個盒子,幾乎是實心的。盒子看來像漆器,但那只是外面涂的一層漆。打開之後,可以看到那是一種鐵灰色的物質。

在盒子的中心,有一個圓環形的凹槽,兩面都有。看起來,若是放進一個大小吻合的圓環,天衣無縫。那圓環的大小,說是戒指又太大,說是手鐲又太小,大約直徑在兩公分左右,整個盒子,看來就是那圓環的容器。

衛斯理向那怪人望去,怪人攤了攤手,表示他不知道甚麼,衛斯理還是問了一句︰「鷹怎麼說?」

那怪人道︰「鷹只說這東西來自陰間,至于那究竟是甚麼玩意兒。他也不知道。他說,那東西是一個老人給他的。若干年前,他曾在黃河風陵渡口,出手救了那個老人,老人就把這東西從土里掘出來給他,告訴他說,這東西是冥府之寶,人間不會有那麼重的東西。鷹到手之後,帶到了一座喇嘛廟,給很多智者看過,也沒有人知道那是甚麼!」

敝人一口氣說著那東西的來歷,倒說得條理分明。

衛斯理再問︰「怎麼會忽然想到了給我?」

敝人的聲調,有點陰陽怪氣︰「衛先生你大名鼎鼎啊!你曾到過陰間,一下子就人人都知道了,這東西既然說是從陰間來的,我想鷹的意思,是想請閣下鑒定鑒定!」

衛斯理對這種說話陰陽怪氣的人,沒有甚麼好感,所以沒有反應。那怪人卻又道︰「陰間,人人都知是怎麼一回事,衛先生,你到過的陰間,和一般人所知道的陰間情形不同。」。豪婦人在這時,幫了衛斯理一下糾正那怪人的話︰「應是和一般人‘假設’的陰間情形!只有到過陰間的人,才能說‘知道’陰間的情形!」

那怪人居然十分虛心,欠了欠身︰「說得是,多謝指教,照衛先生看,陰間是怎麼一回事呢?」

衛斯理盯著那怪人看,心中感到那怪人有點「不懷好意」,所以對于這個問題,他答得很是認真。

他先喝了一大口酒,然後才道︰「不知甚麼時候,也不知道從甚麼地方,來了一股力量,在地球上建立了一個空間。目的是收留地球人內體生命結束之後,腦活動所形成的能量——俗稱靈魂。這個空間,就被地球人稱為‘陰間’、‘地府’,或‘冥府’。」

衛斯理很少把一件事用這樣正式的語言來表達,由此可知他對這個問題的重視。

難得的是,雖然听他發表這個論點的人,都大有酒意,但是人人都听得很是入神,包括那怪人在內。這表示他們都抱著嚴肅的態度在討論這個問題。

衛斯理頓了一頓,又咽了一口酒,指了指那只盒子︰「從這東西來看,那股力量,自然來自地球之外,也就是我常說的外星人。外星人在地球建立了這樣的一個空間,目的……照我的推測,是研究地球人的行為。也有可能,是根據他們的一些標準,使地球人的行為,在消失之後,來一個‘結算’——俗稱報應。」

那怪人忽然高舉右手,像是學生要發言之前的動作一樣。衛斯理望向他,他放下手︰「衛先生,你曾記述過一次經歷,在南美洲的一處地方,可以通過許多螢光幕,看到每一個地球人一生的行為,和這些行為所帶來的‘報應’,那地方,也可以稱為‘陰間’?」

衛斯理點頭︰「是,我相信,‘陰間’不止一個。也就是說,不止一股力量,不止一種外星人在地球上進行同樣的活動,以我本身的經歷而論.至少已有兩個,或許會有更多!」。豪婦人在這時,以悠然的神態道︰「傳說中的陰曹地府,地獄有十八層,正好說明有不同的陰問。」

陳長青對美婦人的說法大是嘆服,連連稱贊︰「好,這說法新鮮之極!」

衛斯理繼續發揮︰「地球人的腦部活動所形成的記憶組,通稱靈魂。陰間就是靈魂的最後歸宿,像是電腦資料被儲進了電腦一樣,我所到過的陰間,在我看來,無數靈魂,每一個只是小小的亮點。但是靈魂本身,卻有全然不同的感受。曾死過的王大同就說陰間和傳說的一樣,有城有市,有許多‘人’熙來攘往;有寶殿,有懲罰有獎勵,有閻王有判官在主持公義,權衡報應——這一切,只有死了,成為靈魂之後,才能有這樣的感受!」

死了又還陽(復活)的王大同,是著名的腦科醫生,發生在他身上的怪事,衛斯理巳記述過,所以這時,一提起王大同這個人,听的人都知道那是甚麼人。

那怪人像是在自言自語︰「這個王大同,才是真正到過陰間的人,衛先生,你不能算是到過陰間。」

衛斯理同意︰「可以這樣說,我只是一個參觀者,無法知道陰間的真正情形,王大同才是親身經歷者,他才知道陰間的真正情形。」

那怪人間︰「他現在在哪里?」

陳長青回答︰「在精神病院.專家說他是最沒有希望的瘋子——你要是想見他,我可以陪你去。」

那怪人望向衛斯理,提出了意料之外的邀請︰「衛先生,我們一起去。他真正到過陰間,給他看看那東西,或者他能告訴我們那是甚麼!」

衛斯理知道王大同如今的情形,根本不可能有條理地和人談話,但是他並不反對那怪人的提議。至少,他可以和那怪人多相處,去了解那怪人究意是甚麼來路。他和那怪人相處的時間雖短,但已覺得對方是一個還可以相處的人,外形雖怪,人卻並不討厭,很是高深莫測。

陳長青更是高興,向美婦人望去,意思是想邀請她也加入……豪婦人雙手攏了攏秀發.姿態優美︰「反正必然有機會去親身體驗,何必去听人敘述。」。豪婦人的態度豁達之極,陳長青又大是欣賞,鼓起掌來。那怪人道︰「照衛先生的推論,那種力量,或是種種在地球上建立了‘陰間’的外星人,可惡之至!」

陳長青揚了揚眉︰「何以見得?」

衛斯理立即知道那怪人接下來想說甚麼,因為他也早已有了同樣的想法。

丙然,那怪人接下來所說的,和衛斯理所想的,基本上一致。

那怪人道︰「可惡在他們強迫把地球人的靈魂都集中在陰間,而不理會地球人的意願!」

衛斯理舉了舉手,表示同意那怪人的說法。

陳長青呆了一呆,卻是一臉迷惑,他提出了一個問題︰「人死了之後,靈魂若是不到陰間去,到哪里去?」

那怪人應聲回答︰「愛到哪里就到哪里,為甚麼非到外星人設定的陰間不可?」

他們之間,討論「陰間」這個在一般觀念中看來是虛無飄渺的存在,竟到了這樣認真的地步。衛斯理皺著眉︰「照我看,也有例外的……多半是靈魂本身,如果堅持的話,也可以游離陰間之外,不是有孤魂野鬼之說嗎?」

陳長青喃喃地道︰「孤魂野鬼豈不是更可怕?」

那怪人「哼」了一聲,滿面不屑之情,說的話,也很是不客氣︰「就是有你這種鬼,才會有陰間!」

陳長青也不是好欺負的,一下子跳了起來,臉紅脖子粗,嗓門也大了︰「喂,你這是甚麼意思?我還沒有死,怎麼說我是鬼?」

那怪人的行為很奇特,他愛亂說話,可是一有人糾正他說的話,他也不和人爭,反倒立即認錯。這時陳長青一嚷,他立即道︰「對不起,我說錯了,你現在還不是鬼。」

陳長青漲紅了臉,卻無話可說。那怪人的言下之意,雖然在說陳長青遲早會是一個鬼,但那是必然的事。

陳長青憤然坐了下來,衛斯理嘆了一聲︰「要了解陰間的情形,其實有一個人最是權威——從陰間來的李宣宣,只是可惜不知如何和她接觸!」

那怪人很認真地道︰「她是陰間的使者?」

衛斯理點頭︰「她的情形特異之至。嗯,陰間的使者,人類的語言之中,也只有這個稱呼,最合乎她的身分了。當然,實際上,她的身分相當復雜,她甚至還負有管理陰間的責任!」

陳長青駭然︰「閻王?判官?牛頭?馬面?」。豪婦人笑︰「听說她極美麗,當然不會是那些可怕的鬼物!」

衛斯理道︰「可以假設那些陰間的主要管理者,都是外星人。牛頭馬面,就是怪異的生物造型,我就確知有一種外星人的頭部像牛,被古埃及人尊奉為牛頭大神。但是牛頭馬面不能到人間來,當有必要在人間活動時,就必須通過李宣宣這樣的使者來進行!」

陳長青連連點頭︰「傳統的說法之中,也有這樣的人物,簡稱‘陰差’,連西方的傳說之中,都有這種角色——人一死,陰差就來拘魂了!」

那怪人自顧自道︰「有意思的是,陰差也會作反,李宣宣上一代的陰差就作了反,偷了陰間內的一樣重要東西,逃到了陽世,那個陰差不知下落何處,結果如何?」

這個問題一提出來,無人可以回答。

餅了一會,衛斯理才道︰「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所知的是,那陰差帶出來的東西,被稱為「許願寶鏡」,成為人世間爭奪的寶物。在爭奪的過程中,曾有過許多腥風血雨,最後,落入王大同的祖父之手!」

陳長青補充︰「百歲老人祖天開,曾參與最後一次的爭奪!」

那怪人又自言自語︰「嗯,這祖天開,也要見一見!」

衛斯理揚眉︰「眼下看來不單是代表鷹來喝酒,還另有任務!」

敝人直認不諱︰「是,想弄清楚陰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也不服氣何以地球人死了之後,靈魂非受外星人擺布不可!」

陳長青駭然︰「一直是這樣的啊!」

那怪人說得斬釘截鐵︰「現狀可以打破,傳統可以更改,規範可以重設!」

他這三句話說來慷慨激昂,陳長青听得吐了吐舌頭,倒沒有再和他爭辯下去,齊白仿著听京戲時的叫好聲喝采。

那怪人又指著那盒子︰「這東西看來,像是一個容器,是不是?」

衛斯理點頭︰「看來是。」

敝人陡地吸了一口氣︰「不知這是不是也是前一任陰間使者偷出來的?」

他不斷提出問題,可是十個問題之中,至少有九個是沒有人答得上來的。他也不以為意,一個問題未完,下一個問題接著又來了︰「祖天開曾參與搶奪那許願寶鏡,不知道曾見過這東西不?」

陳長青道︰「那得去問他!」

敝人向衛斯理望來,意思是問衛斯理去不去。衡斯理還沒有回答,怪人就道︰「若是你不去,這東西得借給我一下,給祖天開去看看。」

衛斯理一揮手︰「我也想進一步弄清楚陰間的情形。老實說,我不想我死了之後,靈魂去到一個莫名其妙的空間中,成為一個小亮點!」

那怪人大力鼓掌——他雙掌互擊所發出的「拍拍」聲,十分響亮,倒像是兩塊鐵板在互擊一樣。

衛斯理順口稱贊了一句︰「好掌力,是鐵砂掌吧!」

那怪人一听,立時停止了鼓掌,一雙手像是無處放,神態很是忸怩,連聲道︰「小意思,小意思,年輕的時候,胡亂鬧著玩的!」

他這種擺明了是掩飾的話,說得十分幼稚,衛斯理也不揭穿,心想,多半是由于他在掌法上出名,容易叫人從鐵砂掌這種冷僻的功夫上,聯想到他的身分,所以他才要加意掩飾。自己還是想不起他是甚麼人,但不要緊,回去問白素,她對武術界的各路人物.熟悉之至,練鐵砂掌的人又不多,一定可以說得出那怪人的來歷。

倒是那美婦人的不明來歷,想要弄明白,就比較困難一些了。

他剛想到這里,那美婦人已懶慵地站了起來︰「已過子夜,三日聚會已過,告辭了!來年若再有這樣的好酒。自當再會!」

她說著,向外走去。這時,睡著了的那瘦老頭又醒了過來,伸一個懶腰,也站了起來,向美婦人道︰「我看全世界女人,酒量之宏,以你為最!」

稱贊一個人的酒量之宏,用到了這樣的語句,已經可以說是恭維之至的了。

可是美婦人一听,卻柳眉一揚,大有嗔意︰「嗯?」

那老人一時之間,不知自己的話,有甚麼地方惹了對方的不滿,抓著頭,不知如何反應才好,齊白笑了起來︰「老先生的話,要刪一個字,把「全世界女人」中的那個‘女’字刪去才行!」。豪婦人微一昂頭,發出「哼」的一聲,意思再明白不過︰可不是嗎?

她翩若游鴻,向外走去,各人目送著她的背影,那老人兀自模著頭,神情惘然,喃喃自語︰「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他這樣說,也不知是甚麼意思,他一面說一面也走了出去。這時,那大個子忽然發出了長長的「啊」地一聲,雙手伸向上,嚷叫起來︰「我竟然也醉倒了,真不能相信!」

那怪人笑︰「真醉不稀奇,假醉才有趣!」

那大個子像是十分憨直︰「誰假醉了?」

那怪人沒有回答。衛斯理目送美婦人和老人出了廳堂,也想打道回府,也順手向幾上模去,是想拿了那只盒子就要離開。

由于他知道那盒子很重,所以伸手出去的時候,已經用足了力,可是一模之下,卻模了個空。

衛斯理心中想︰真豈有此理,難道記性不好,記錯了方位?

罷才他們在討論的時候,那沉重無比的奇異盒子,就放在茶幾之上,好幾次,衛斯理還用手按在那盒子上,按理是不會記錯方位的。

衛斯理心中有點難過——這樣的情形下,也會記錯方位,那不是好現象。

他轉過頭,向茶幾看去,一看之下,就呆了一呆。

茶幾正中,是那只盛滿了古酒的水晶瓶,還有幾只杯子,有的杯中還有殘酒,有的酒杯已空,若是照這情景畫上一幅畫,大可以用「宴會已過」這樣的標題。

可是那只盒子呢?那只盒子在哪里?

那只盒子不見了!至少,它絕對不在茶幾之上!

衛斯理心中一凜,先向陳長青看去。只見陳長青還怔怔地望著廳堂的門,想必是在回憶那美婦人的一舉一動,心向往之。

衛斯理知道陳長青的為人,他不會對美婦人有甚麼非分之想,只是他一貫欣賞美好的一切而已。

在那樣的情形下,陳長青就不可能收起那只盒子。

衛斯理立時又向那怪人望去,那怪人的視線。才從廳堂的門口收回來,也投到了茶幾之上。

只見他陡然怔了一怔——顯然他望向茶幾,目的也是看那盒子,一發現盒子不在了,他才震動,他也是失望了陳長青一眼,再望向衛斯理。

一和衛斯理的視線接觸,他自然也可以看出,衛斯理比他先一步發現那盒子不見了。

他發出了「啊」地一下低呼,才把陳長青的視線吸引回來,衛斯理伸手向茶幾上一指,陳長青也立時發現那盒子不見了。齊白收回視線時,恰麼蛄艘桓齪喬罰所以最後發現。

必須說明的是,一發現盒子不見了,那怪人、陳長青、衛斯理,齊白四人,都心念電轉,立時分析那盒子是在甚麼樣的情形下不見的。

那分析的時問極短.可是分析的過程要寫出來卻相當長,是一個典型的「說時遲,那時快」的情形。

四個人的思路和分析都差不多,且舉衛斯理在剎那間的想法作準。

衛斯理知道自己沒把盒子藏起來,那怪人也不會做這種事——盒子根本是他拿出來的,他不拿出來,誰也不知有那樣的一只怪盒子。

陳長青也不會——這人雖然愛搗蛋,但有一個極大的好處;行事光明磊落,從來不鬼頭鬼腦。他若是看中了這盒子,可能會明搶,絕不會暗盜,齊白也一樣。

廳堂中雖然還有別的人.但全在十公尺之外,只有三個人是在茶幾附近的。

一個是美婦人,最早離去的是她。但衛斯理認為她沒有嫌疑——當她站起身離去時,衛斯理可以肯定,那盒子還在茶幾上,美婦人無法下手,因為那時,各人的目光並沒有集中在她的背影上。

所以,美婦人充其量,不過是個共謀——利用了她動人的背影,吸引了那怪人、陳長青和衛斯理的目光,好讓別人下手。

能下手的人,只有那老人,和眼前這個大個子了!

衛斯理想到了這里,只不過是三四秒鐘的時間,他也來不及說話,伸手向那大個子一指,身形閃動,已向外疾掠而出。

出了廳堂,只見川堂之上,靜悄悄地,幾架升降機.有的在上升,有的在下降。衛斯理知道,已經遲了!

十幾秒鐘,也足夠使人消失在大酒店之中了!

總版主

其實我很愛家

Rank: 18Rank: 18Rank: 18Rank: 18Rank: 18

總版主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哥哥你好色 轉吧七彩摩天輪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手機遊戲智慧王勳章 動漫達人勳章 手工藝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影音達人勳章 環瀛達人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汽車達人勳章 機車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方寸之美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寵物達人勳章 笑臉討論主勳章 靈異大法師勳章 成人文學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色瞇瞇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25-1-11 18:07:59 |只看該作者
陰差陽錯 第四章 大個子
這時,再去追尋,必然徒勞無功——衛斯理絕不做那樣的事。所以,他一個轉身,又回到了廳堂之中,一進去,就看到了一個奇異之極的現象。

他看到陳長青、齊白和那怪人,一起盯著那大個子,那大個子也回瞪著他們。四個人互不相讓,但又沒有行動,如同泥塑木雕。

衛斯理一出現,陳長青就道︰「他說他沒有拿!」

衛斯理來到近前,發問︰「閣下尊姓大名?」

大個子居然很倔︰「憑請柬來喝酒,沒說非得報上姓名不可!」

衛斯理向齊白一指,齊白立時又問道︰「尊姓大名?」

大個子惱怒起來,並沒有把剛才的話重覆一遍,齊白和顏悅色︰「我是主人,請教一下尊姓大名,不算過分吧?小朋友,你的請柬是哪里來的?」那大個子的身形魁偉,但是看來年紀不大,估計在二十上下,那樣的年紀,很難成為「愛酒人協會」的會員。齊白看準了這一點,才提出責問的——畢竟大個子是兩個嫌疑人之一,不能不問。

大個子被齊白這一問,臉上紅了一紅,可也答得理直氣壯︰「請柬是我姐姐給我的!」

他說著,翟然起立,這一站起來,更顯得他高大無比,昂藏七尺,體高超過兩公尺很多,人人都要抬頭,才能和他對視。

齊白再問︰「今姐是誰?」

大個子怒道︰「這算甚麼?調查戶口嗎?」

齊白凜然︰「你喝了三天這樣的好酒,連個來歷都不肯說,所以要問問!」

大個子更怒︰「為甚麼單問我,不問別人?」

衛斯理知道再這樣糾纏下去,不會有甚麼結果,反正再客氣,還是已經把人得罪了,所以他開門見山︰「我們不見了一樣東西,懷疑是你拿了,所以要問詳細些!」

這話一出口,那大個子先是陡地一呆,接著,發出了一下驚天動地的怒吼聲他個子大,發出來的聲音,洪亮之極,說是震耳欲聾,絕不為過。

隨著吼叫聲,他揚起足有柚子大小的拳頭,「呼」地一拳,向衛斯理打來。

他個子高,隨便揮拳,打的便是衛斯理的頭部。從這一拳的拳勢來看,那大個子的橫練外功,境界已相當高,別看他樣子傻乎乎的,這一出手,絕不含糊!

衛斯理不敢怠慢,身形一閃,正想趁機出手,一指彈向對方的肘部,那一彈若是彈中,可以把對方那一拳的力量,完全化去。

可是那怪人的動作,卻比衛斯理更快,身子一閃,竟硬生生擠到了衛斯理的前面,伸出手來,用他的手心,去迎大個子的拳頭。

他一到了衛斯理的身前,幾乎和衛斯理身子相貼了,衛斯理連忙身子後退幸虧他退得快,因為「拍」地一聲響,大個子一拳,已經打中了那怪人的手心。那怪人手臂向後一縮。藉著這一縮之勢,卸去了大個子的拳力。衛斯理若是退得慢些,非被那怪人的手肘撞中不可。

就算到時,可以及時避開。但如果避得狼狽,也就大失衛斯理的身分了!

看來,那怪人出手,硬接了大個子的一拳,一方面也含有掂一掂衛斯理斤兩的意思在內。

那大個子雙眼瞪得老大,再揚起手來,還想再打第二拳,可是那怪人已經喝道︰「住手!抱歉了,雷老頭的徒子徒孫,不會做偷偷模模的事!」

一旁的齊白、陳長青和衛斯理三人,一听得那怪人如此說,又是佩服,又是吃驚。

他們佩服的是那怪人接了一拳,立刻就知道了大個子的師承來歷,由此可知,他實在是武術的大行家。

而吃驚的是,那大個子本身的武功極高,毫沒來由,由酒友變成了仇人。他師父,怪人口中的「雷老頭」,只怕更是不好惹,豈不是橫生出來的變故!

事實上,三人之中,衛斯理暗暗皺眉,陳長青和齊白,都不知道「雷老頭」是甚麼人。可是衛斯理心知,那怪人口中的「雷老頭」,必然是有「南白北雷」之稱的武林怪杰的雷九天!

那雷九天有一個外號︰雷動九天。提起「雷動九天」雷九天的大名,武林中人,當真如雷貫耳,黑白兩道,莫不敬佩。他能和白素的父親白老大齊名,自然絕不簡單。

常言道︰「文無第二,武無第一」,白老大和雷九天並未會過面。白老大和雷九天不同,白老大是知識分子,有三個博士頭餃,興趣廣博之極。那雷九天卻據說斗大的字識不了一擔,是一個十足地道的傳統中國武術奇人。

在這兩大高手之間,自然免不了有好事之徒,挑撥離間,搬弄是非,想唆弄得他們比試武功,好看一場天大的熱鬧——自從湖南武術大師柳森嚴大擺擂台之後,江湖上已好久沒有盛舉,雷九天和白老大若是能各展所長,自然是轟動天下的盛事!

所以,就算平日不是怎麼好事之人,也在推波助瀾。希望有這樣的事出現。

雷九天和白老大兩人的態度,卻大不相同。雷九天躍躍欲試,已經公開說了︰只要白老大定下地點,時間,他必然依時赴約!

而白老大卻一點興趣也沒有,一口回絕。

于是江湖有了各種各樣的傳說︰有說白老大自知不敵,所以避戰的;有說白老大恃才傲物,根本瞧不起土包子雷九天,所以不屑與之交手的。

霸諶嗣塹目謚寫來傳去,只有越來越難听。白老大相應不理,一概不問不聞。雷九天卻有點沉不住氣,幾次請白老大「放馬過來」。而且他門下的一些好事之徒,還曾生過幾次事,都叫白老大輕描淡寫地打發掉了。

後來,局勢發生了變化,白老大為避暴政,遠走海外,雷九天卻被政權利用,成了強大政權最高情報組織的武術教頭。

在那種情形下,自然再也沒有踫面的機會了。

可是後來,情形又有些變化,雷九天也到了海外。那時,他已到了九十高齡,宣布從此退出江湖,不談武事,那也算是一件盛事。有許多三山五岳的人物參觀他「金盆洗手」——給白老大的帖子,是送到衛斯理那里的,白老大沒有去,但送了一份厚禮,那只雷九天用來洗手的金盆,就是白老大送的。

那次盛會,到的武學行家甚多,衛斯理和白素並沒有去,因為他們和白老大的關系,若是當場有人挑撥,說雷九天沒有和白老大動過手,不如讓兩大高手的傳人過過招,那就不好應付。

自此之後,雷九子就隱居,果然沒有再听到他再有活動的消息,但那也不過是去年的事,一輩子在江湖上打滾的人,一下子要靜下來,談何容易,至多是人靜心不靜。

江湖之上,武林之中,無風尚且要起三尺浪,何況這時把雷九天的徒子徒孫,當成了竊盜的嫌疑,雷九天對白老大的心生隙嫌,若是仍擱在心頭,趁機發作在衛斯理的身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衛斯理自然不至于害怕,但這種沒來由的麻煩,總是可免則免。

所以,他也想息事寧人,卻不料陳長青冷不防冒了一句話出來︰「是天王老子的徒子徒孫也不行。只有兩個人有嫌疑,是好的,何不自己放漂亮些,證明一下自己的清白無辜!」

那大個子听了,不怒反笑︰「第一,我不是天王老子的徒子徒孫,我的家師尊姓雷,大名上九下天,外號‘雷動九天’的關山門弟子。第二,要是證明了我清白無辜,各位怎麼說?」

陳長青應聲道︰「我向你叩頭!」

那大個子一听,也不禁呆了一呆——一個人向另一個人叩頭,這本來是簡單之極的動作,可是在中國的傳統上,卻含有極大的侮辱成份在內,所謂男兒膝下有黃金,曲膝下跪,屈辱之至!

陳長青性格特別,對他來說,向人叩頭,不算一回事,像齊白、衛斯理,還有那怪人,只怕要他們殺頭容易,叩頭卻難!

所以,幸而陳長青只是說「我向你叩頭」,沒有口輕說「我們向你叩頭」,不然,事情不知該如何收科了!

大個子在呆了一呆之後,大聲道︰「好!」這大個子倒也爽快,被認為有竊盜的嫌疑,自然是大侮辱,但是對方肯叩頭道歉,也就過得去了。

這時,由于大個子的吼叫聲,和各人的爭吵,有不少在沉睡中的人被吵醒,柔柔醉眼,不知發生了甚麼事。

而這時候,大個子已開始月兌衣服,月兌一件,拋一件,直到上身赤果。

所有看到他赤果上身的人.無不喝采——他全身肌肉,塊塊凸起,簡直已到了人體美的頂峰。看上去,有鋼澆鐵鑄的感覺,他並沒刻意顯露自己的健碩,但只是普遍的動作,已叫人嘆為觀上。

這樣的一個大漢,剛才那一拳之力,是如何強大,可想而知。而那怪人竟輕輕巧巧,硬接了下來,可知怪人的功力,還在大個子之上!

大個子上身赤果之後,又月兌了長褲,還要月兌內褲時,各人齊聲道︰「不必了。不是你拿的!」

齊白還補充了一句︰「是那乾癟老頭!」

大個子的內褲是三角褲,就算可以藏得下那盒子,那盒子十分重,這時也必然無所遁形了,何必真的要他月兌個清光不可!

陳長青大叫一聲︰「對不起,我們逼不得已!」

他說著,立時下跪,就一口氣叩了三個頭——其實他叩一個也夠了,當初又沒有說好叩幾個!

大個子倒有點過意不去,忙道︰「夠了!被了!」

他穿好了衣服,順口問了一句︰「你們不見了甚麼奇珍異寶?」

那怪人道︰「不知是甚麼奇珍異寶,只知道是從陰間來的東西。」

那怪人這樣回答大個子,只怕多半也是順口說說的。怎知大個子一听,剎那之間,滿臉通紅,雙楮怒凸。那情形,比他剛才被人當成了竊盜者,可怕了不知多少。他張大了口,在他的喉間,發出了「呵呵」的聲響,他又急著講話,講出來的話,和那種聲音夾在一起,听來怪異莫名。他對著那怪人在吼︰「你剛才說了甚麼?再說……一遍!」

大個子的神態,忽然變得如此怪異,各人都訝異莫名。連那怪人也怔了一怔,這才道︰「我說,不見了的東西,是從陰間來的!」

那大個子一伸手,抓住了怪人的衣服,像是一個遇溺的人抓住了木板一樣,另一只手,卻無目的地揮舞著,喉間仍然不斷發出「呵呵」的可怕聲響。

衛斯理的反應最快,他提高了聲音︰「小朋友,有話慢慢說!」

他一開口,那大個子立刻向他望過來,眼神之中,竟大有求助的神色。

衛斯理心念電轉,首先肯定的是,大個子剛才頭一歪就睡著了,那是真睡,並不是假睡——酒意涌了上來,前一秒鐘清醒,後一秒鐘就可能熟睡。

衛斯理之肯定這一點,是因為他們一直在討論那從陰間來的東西,大個子要是裝睡,早就听到不知多少次了,不會這時听到,有如此不尋常的反應。

衛斯理又想到,那乾瘦老頭才是假睡,暗中听到了一切,又下手把那盒子偷走。從這乾瘦老頭的行為來看,他極可能對那只沉重的怪盒子,略有認識!

衛斯理又道︰「你真有甚麼為難的事,這里幾位,都不是常人,都可以幫你!」

那大個子由于身型實在太高大,乍一看,給人的印象,是年紀也不會小到哪里去。可是這時,他的心中分明焦切之極,一臉的惶急之相,這才叫人看出,他至多不會超過二十歲!

這時,被他抓住了衣服的怪人,也對這大個子有了興趣,伸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兩下︰「小朋友,你何以一听那東西是從陰間來的,就大驚失色?」

大個子到這時,才掙扎出一句話來︰「那……從陰間來的東西……是一面……銅鏡?」

那怪人搖頭︰「不是,是一只盒子——雖小,但重得驚人。」

大個子听了,怔了一怔,神情漸漸恢復了正常,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松開了手︰「那……我弄錯了,真是,從陰間來的東西,竟有那麼多!」

陳長青、齊白,衛斯理和那怪人,互望了一眼,大個子伸手抹著額上的汗。陳長青指著衛斯理,向那大個子介紹︰「喂,小朋友,這位是衛斯理先生!」

大個子點頭︰「我知道,衛先生名頭響亮,神通廣大!」

陳長青笑︰「你對衛先生的經歷,一定所知不多,你且站穩了,等我來告訴你他最近的經歷!」

大個子已經完全回復了正常,一听之下,就現出不服氣的神情來,他一定是個直性漢子。因為這時,他臉上簡直就等于寫了字︰他經歷再奇.也嚇不倒我,我何必要站穩了來听?

陳長青冷笑一聲︰「衛先生最近,曾到陰間去走了一遭,你剛才提到的那面銅鏡,確然是陰間之物,但是卻不是銅鏡,而是不可思議的寶物……」

陳長青一面說,那大個子的身子就一直搖巍-他身型如此巨大,搖紋鵠矗也頗是駭人。陳長青的話還沒有說完,大個子身子向後一倒,跌坐在沙發之上,壓得沙發發出了一下很是怪異的聲音。

他坐倒在沙發上之後,望住了衛斯理,發出的聲音嘶啞之至︰「真……真的?」

衛斯理愛惜人材,他對這大個子,已經有了相當程度的好感。而且,看出對方性子直率,年紀又輕,所以他剛才就曾主動提出,可以幫助他。

這時,衛斯理就道︰「是,那不是甚麼秘密,我早已把一切經過,都敘述出來,公諸于世了!」

(衛斯理那時,對這大個子有好感,只是基于對一個青年人的愛護,他當然絕想不到,若干年之後,這大個子會和他有極親密的關系。)

(世事難料!)

那大個子像是听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議的事一樣,一臉不相信的神情,望望這個,望望那個,終于在各人的神情之中,知道了衛斯理所說的是實話。他才用力拍打著自己的腦門︰「我住在鄉下,不知道,怎麼姐姐也不知道?」

他在這樣說的時候,就益發顯得年輕。

衛斯理笑︰「那還是最近的事,也不是任何人都對我的經歷有興趣,令姐沒有注意,也不足為奇,你來自何處,高姓大名?」

那大個子,上次怪人在問他姓名之時,他不是很願意回答。

但這時,態度就大不相同,站了起來,向各人作了一個揖︰「小子姓曹,名金福,從湖北鄉下來,敝鄉是天河口,小地方。」

他一下子把自己的姓名來歷,說得清清楚楚——不過那也沒有甚麼意義,因為誰也沒有听過「曹金福」這個名字。湖北天河口,是漢江上游的一個鎮甸,也沒有甚麼特別的意義。

(請注意,這個故事發生的時間,是在「到陰間去」之後不久,也就是說,是在陳長青「上山學道」之前。)

(在衛斯理故事之中,和「陰間」有關的好幾個故事。並沒有循序記述出來的原因,已經說過,再說一次,是由于有太多的疑點,一直到最近才弄清楚的緣故要是一個故事,充滿了沒有解決的疑點,那必然不能算是一個好故事,所以要等到最近才整理出來。)

(所以,曹金福這個人物,若是熟悉原振俠醫生傳奇經歷的朋友,可能會很熟悉,因為在那里,他曾出現過。當然,那是本故事以後若干年的事情。)

曹金福講了自己的姓名,恭敬地站立著。他體型龐大,但這時的神態,如同听話的孩子。

鎊人都是一樣的心思——曹金福只是一個大孩子,雖然他自稱是雷九天的關山門弟子,武功造詣極高,但在場鎊人也不會特別留意。倒是他一再提及的「姐姐」,可能大有來頭。

所以,齊白和陳長青一起問︰「令姐是——」

曹金福道︰「我姐姐叫曹銀雪,也跟師父學藝,前幾年才離開鄉下,現在在法國念書!」

鎊人互望,曹銀雪這個名字,對他們來說,也聞所未聞,陌生得很。

那怪人問︰「你何以一听到有東西從陰間來,就大失常態?」

曹金福見問,先是吸了一口氣。他身形本就魁偉,這一吸氣,胸圍陡然擴大,看起來又大了不少。人的身體,竟可以雄壯一至于此,也屬罕見。

然後,他雙手緊握著拳,指節骨突出。他握得如此用力,以致指骨發出了「拍拍」的聲響——從這一點看來,他功力的深厚,遠在想像之上。

那時候,他現出了悲憤莫名的神情來。那怪人一問之下,大個子曹金福,竟然會有那樣的反應,倒是大出各人的意料之外。

總版主

其實我很愛家

Rank: 18Rank: 18Rank: 18Rank: 18Rank: 18

總版主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哥哥你好色 轉吧七彩摩天輪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手機遊戲智慧王勳章 動漫達人勳章 手工藝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影音達人勳章 環瀛達人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汽車達人勳章 機車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方寸之美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寵物達人勳章 笑臉討論主勳章 靈異大法師勳章 成人文學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色瞇瞇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25-1-11 18:08:22 |只看該作者
陰差陽錯 第五章 血海深仇
接下來,曹金福所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個個如同悶雷一樣,听得人耳際「嗡嗡」作響。他道︰「血海深仇,要在從陰間來的東西上尋找線索!」

當那兩句話自他的口中迸出來的時候,由于他的雙拳握得更緊,所以骨節發出的聲響,也格外響亮,成了他那兩句話的「伴奏」。

而且,他那種咬牙切齒的神情,和充滿了仇恨憤怒的眼神,都令人感到震懾,具有很大的威力,令得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尊燃燒著熊熊的仇恨之火的復仇巨神!

一時之間,人人為之動容。各人之中,陳長青最樂于助人,立時踏前了一步︰「你剛才說從陰間來的東西,是一面銅鏡,可是那‘許願寶鏡’?」

曹金福在說了那幾句話之後,情緒要好一會才能平復下來。所以,在陳長青問了三遍之後,他才能緩過氣來回答︰「我不知道……我沒听過甚麼許願寶鏡!」

陳長青還想搶著問,但被衛斯理作了一個手勢阻止,他自己提出了問題︰「你的血海深仇,能不能簡單地和我們說一說。我保證,只要有可能,我們都一定會幫你!」

他在這樣說了之後,又向那怪人看了一眼。

用意很明顯,他和齊白、陳長青熟稔,可以代表他們說話。那怪人雖然說是亞洲之鷹派來的,但是連姓名都不肯說,衛斯理自無把握代表他的意思。但話既已出口,也就想看看他的反應。

那怪人的反應很怪,看來像是正在出神想甚麼,也像是沒有听到衛斯理的話,目光並無目標,一張怪臉,也漠然毫無表情可言。

曹金福又深深吸了一口氣︰「仇人用極卑鄙、極殘酷的手段,殺害了我祖父的合家!」

他在說出這「血海深仇」的簡單經過時,他年輕的臉上,又充滿了悲憤,兩道濃眉,聚在一起,眉心所起的疙瘩,足有鴿蛋大小。

可是他的話,卻今所有听到的人,都呆了一呆——因為這句話,不合邏輯之至。

若是有人殺害了他祖父「合家」,那麼,他自何而來?這道理再簡單不過!

所以,一時之間,各人部以疑惑的眼光向他望去。衛斯理向那怪人望了一眼,只見那怪人神情冷漠如故。

陳長青想開口問,可是曹金福的那種神情,卻又叫人肯定他不是在胡說八道,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向他發出責問才好。

曹金福接下來道︰「只有先父,那年只有七歲,目睹慘事,事後他雖然劫後餘生,僥幸保住了一條命,從全家人的確體中爬了起來。但是他在我們懂事之後就告訴我們,他在那時,其實也已死了,活下來的,只不過是行尸走肉,支持他能活下去的唯一力量,就是報仇雪恨的心願,那成了他的靈魂!」

曹金福的這番話,說來情詞並茂,雖然詳細情形還不知道,但已很是驚心動魄。

人心險惡,用陰謀詭計,殘酷手段去對付別人的事,在地球上幾乎每一分鐘都有發生。曹金福所說的情形,特別令人吃驚的是,那必然是發生在很久以前的事.因為曹金福的父親,當時也不過七歲。

如果當時目擊慘案的是曹金福本人,那麼他現在的這種切齒痛恨和悲憤.自然很容易了解。七歲的孩子,若是機靈的,已有很高的記憶能力,自然能把親人被殺害的恐怖情景,深留腦海!

但曹金福如今的仇恨,只是來自當年劫後餘生者的傳述,他的仇恨,仍然如此強烈,那只說明,他父親一定曾把目擊慘事的每一個細節都告訴了他。而且必然是在他幼小的時候,就開始不斷地在告訴他上一代的慘事!

只有這樣,曹金福的仇恨,才會如此等同身受!

這種情形,相當可怕——衛斯理不禁暗暗皺眉,他一直不是很贊成冤冤相報。算起來,那至少是之六十年之前的事了,卻要令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負上報仇的責任,這不是很公平。

衛斯理也想到,曹金福練就了一身武功,看來並沒有甚麼現代知識,只怕也是為了報仇而作出的安排。這就更可悲了——在現代社會,要報血海深仇,不是單靠拳頭夠硬就可以成事的!

也可以由此聯想到,曹金福的父親,死里逃生之後,心態巳極不正常,這一點,他倒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等于早已死了!

衛斯理知道事情必然很是復雜,他用力一揮手︰「令尊這一代,未能報仇?」

曹金福神情苦澀︰「別說報仇,連仇人下落何處,都沒有找出來!」

陳長青又想說話,再被衛斯理所阻,衛斯理道︰「慘事發生至今有多少年了?」

曹金福的回答,令得所有的人,都為之心中發怵,一時之間,人人說不出話來。

曹金福連想也沒有想,月兌口就答︰「六十年七個月和九天。」

令人人吃驚的並不是事情巳過去了超過六十年,而是他把時間過去了多久,記得如此詳細,如此清楚!

由此可知,他無時無刻,都把這事放在心上——只怕他自從幼年起,每天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加多一天,這才能月兌口而出!

衛斯理率先,長嘆了一聲。接著,齊白和陳長青也長嘆。那怪人雖然沒有出聲,可是他的神情,也有著深切的哀憫。

鎊人的心意全一樣︰曹金福性子率直,是一個很純樸的青年,就算他一直只是在鄉間或是荒山之中習武,沒有甚麼現代知識,但以他的武術造詣而論,他也必然是大有前途的有為青年。

可是現在,他的整個心靈,卻被六十年前的一件慘事所盤據,他整個人除了報仇之外,幾乎完全不能再進行別的活動了!

這是極其可惜的事.等于令曹金福完全活在過去,沒有將來!

在各人長嘆了一聲之後,曹金福現出莫名其妙的神情,顯然不明白何以各人忽然要嘆息。

衛斯理先重覆了一句︰「你的血海深仇,原來是六十年之前的事了!」

曹金福應聲道︰「千秋萬載,仇深如海,不會稍減!」

衛斯理揮著手︰「這……是你家的‘家訓’!」

曹金福答得很率直︰「是,先父自小就這樣教訓我們,血海深仇,非報不可。」

衛斯理再道︰「令尊沒能報仇,這報仇的責任,就落到了你的身上。」

曹金福立時道︰「是!」

他的回答,雖然只是一個字,可是極具氣勢,可以听得出他心中那種堅決的信心。

衛斯理向各人作了一個手勢,不讓他們插言——各人都已听出了衛斯理和曹金福的對話之中,有極下合情理的情形存在。而這種不合情理之處,曹金福卻像是未曾覺察!

衛斯理又問︰「若是你也未能報仇呢?」

曹金福一字一頓︰「就由我的子孫繼續報仇,直到成功為止。」

衛斯理吸了一口氣︰「小朋友,你可曾想到,事隔六十年,當年行凶之人,可能早已死去。令尊遺命,世世代代,都要報仇,那意思可是要向仇人的後代報仇,血債要仇人的後代來償還?」

曹金福宣稱不論隔多久,都要達到報仇之目的,那除了衛斯理所說的那種情形之外,實在不可能有別的情形。因為當年殺了曹金福祖父全家的仇人,不會千年不死留在那里,等曹金福或他的子孫去報仇!

而如果向仇人的後代尋仇,那種行為,不為現代社會的行為標準所容。不論曹金福心靈深處報仇的多麼強烈,衛斯理都會勸他打消這種念頭。

曹金福倒是有問必答,他搖著頭︰「不!不是向仇人的後代尋仇。」

鎊人都不由自主,吞了一口口水,一時之間,難以明白曹金福這樣說是甚麼意思。

齊白由于他職業敏感的啟發,所以立即有了想法︰「哦,開墓發棺,戮尸報仇?」

曹金福睜大了眼︰「不!」

這也「不」,那也「不」,他這個血海深仇,要如何報法,以在場鎊人之能,也無法設想。

那怪人在這時,聲音陰惻惻地說了一句話︰「他家的仇人不會死!」

這時,只有衛斯理的心中一動,齊白和陳長青兩人,立時向那怪人怒目而視怪他在這種情形之下,不盡心盡意幫助曹金福這青年,卻還要說這樣的話去調侃曹金福。若是觸及曹金福心中的傷痛處,兩人可能又要大打出手!

可是接下來,曹金福的反應,更令人目定口呆!

曹金福沒有生氣,只是現出極度訝異的神情,望著那怪人,用很低沉的聲音,緩慢地道︰「是,我家的仇人不會死——」

他說到這里,略頓了一頓,陡然提高了聲音︰「叔台你怎麼知道?」

看來,他對于報仇當真是敏感之極——「仇人不會死」的這種情形,不可思議之至。那怪人居然知道,自然有可能知道仇人的下落,所以他才疾聲發問。

鎊人的思路,一時之間仍轉不過來,不知道「仇人不會死」是甚麼意思。

那怪人見問,若無其事地道︰「我只是這樣猜,要不是仇人不會死,如何等你或你的子孫去報仇?」

陳長青再也忍不住,大叫了起來︰「別打啞謎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曹金福道︰「我沒打啞謎.你們一直沒問我仇人的情形,不過也快說到了,那仇人——」

他說到這里,神情重現悲憤︰「那仇人從陰間來,所以不會死!」

鎊人之中,陳長青和衛斯理最近都和一個從陰間來的人打過交道。衛斯理心知其中還有蹊蹺,陳長青卻比較冒失。

他一下子就叫嚷起來︰「李宣宣!殺你祖父合家的人是一個女人,一個美女,她的名字是李宣宣!」

陳長青叫得手舞足蹈,興高采烈,以為一下子向曹金福提供了大仇人的線索。

可是曹金福听得陳長青這樣說,神情怪異莫名,把陳長青當成了瘋子一樣!

等陳長青叫完,他才道︰「不是,先父說,仇人不是女人。」

陳長青「啊」地一聲,知道自己弄錯了,可是又不知道錯在何處。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

衛斯理的聲音.听來有點遲疑,他也不對曹金福說,而是對陳長青說︰「你弄錯了,不是李宣宣,是李宣宣的前一任!」

一經衛斯理提醒,陳長青重重一掌,擊在自己的大腿之上︰「照啊!不是李宣宣,是李宣宣的前任!」

他們兩人這樣一說,看神情,接觸過衛斯理最近記述的齊白和那怪人,也明白了。

曹金福當然不明白,他疑惑之極,也緊張之極︰「甚麼意思?你怎知道我仇人是誰?你們對我仇人……知道得多少?」

他說到後來,聲音都發顫了。

衛斯理道︰「請你先告訴我們,你自己對仇人所知有多少?」

曹金福毫無意義地揮著手,很是激動︰「我所知不多……家父所知不多,他那時還小,目擊的悲慘情景,又給他極大的刺激。他只知道仇人……來自陰間,事情和……爭奪一面……銅鏡有關……單憑這點線索,實在無法找到仇人……可是我卻又非報仇不可!」

曹金福說到後來,不但激憤,而且很是悲苦。

陳長青和衛斯理兩人互望了一眼,陳長青先叫︰「王大同的祖父!」

衛斯理也叫︰「祖天開!」

這種情形,看在曹金福的眼中,他人並不蠢,立時叫了起來︰「你們知道很多!」

衛斯理點頭︰「是,知道很多,甚至比你想像的多,可以全告訴你!」

曹金福全身發抖,一時之間,竟至于出不了聲。

衛斯理確然知道不少,更重要的是,有一些他的推測,在「從陰間來」、「到陰間去」這兩個故事之中,只是約略提到。因為他當時再也想不到六十年前的事,忽然會來到眼前!

祖天開和他口中的王老爺(王大同的祖父),當年得到那面「許願寶鏡」的經過,祖天開說來支支吾吾,不清不楚,只說是經過劇烈的爭奪。衛斯理當時就想到,其中難免不充滿了陰謀詭計,腥風血雨!

那「許願寶鏡」來自陰間,是被一個陰間使者帶到陽世來的。那個陰間使者,是李宣宣的前任。李宣宣到陽世之目的,就是要找回「許願寶鏡」。

所以,和「銅鏡」有關,又來自陰間的人,必然是李宣宣的那個前任。

從時間吻合這方面來看,祖天開、王老爺,曹金福的祖父,那個前任陰差,都曾發生過關系。結果是王老爺和祖天開得了寶鏡,前任陰差不知所蹤,曹金福的祖父合家遇害。中間的經過如何,不得而知。

但如果祖天開是其中一方面的話,那麼,事情是他六十年前的現身經歷,他一定還記得。而他一直不肯清楚說出來,可知其中必有不可告人之處!

六十年前的仇殺,在六十年之後,還可以找到當年行事的當事人,已經有點不可思議,事情再和從陰間來的陰差有關,當然更加神秘莫測!

六十年前發生的事,必然曲折離奇,驚心動魄之至。本來,看情形祖天開是再也不肯說的了,但假如曹金福出現,就大不相同。若是祖天開當年真的做過喪心病狂的虧心事,他也非說不可!

衛斯理心念電轉,一直盯著他在看的曹金福,已急得滿面都是豆大的汗珠。

衛斯理拍著他的手背,他一翻手,把衛斯理的手,緊緊握在手中。衛斯理忙道︰「你放心,一定告訴你,你不必急在一時,先說說你自己,你多大了?」

曹金福答︰「十九。」

衛斯理嘆了一聲︰「小朋友,自你懂事以來,你只想著一件事?」

曹金福道︰「是,我身上有血海深仇,那是先父在我一能說話就教我的,我的一生,是為報仇而生,是為報仇而活。為了報仇,我可以不理任何事,那仇人從陰間來,我為了報仇,就算要追到陰間去,也在所不惜!」

衛斯理道︰「在你知道更多資料之後,你會知道,六十年前所發生的事,可能復雜之至,有許多隱秘。」

曹金福理所當然地道︰「那我不管,我只是要報仇!」

衛斯理再問︰「你的教育程度如何?」

曹金福眨著眼︰「我沒上過學,我沒時間上學,我也不像姐姐。她喜歡讀書,練完功之後,一有空就讀書。我只是練功夫,不斷地練,把自己不當人的那樣練!」

以他十九歲的年齡,已經有了這樣的功力,可知他在武術鍛練上下了甚麼樣的苦功。

衛斯理嘆了一聲,作了一個手勢,請他進一步介紹自己。曹金福道︰「我也不是不識字,先是父親教我,父親死後,是姐姐教我。我自小便拜在師父門下。父親說,那年,姐三歲,我半歲,父親帶著我們,跪在師父門前,跪了七七四十九天,才蒙師父收我們姐弟為徒——那時,師父早已不收徒弟了。」

陳長青皺眉︰「你才半歲,怎麼跪四十九天?」

曹金福道︰「我自小五大三粗,是粗坯,三個月就會走,四個月就會跑會跳,半歲看起來比平常三歲的孩子還要大!」

從他現在的體型來看,曹金福的這番話,倒也可以相信。齊白有點駭然︰「令姐的身型——」

曹金福道︰「也高,但是我在十歲那年已高過了她。」

陳長青揚眉︰「沒听你提你的母親。」

曹金福神情並不特別難過︰「我沒有見過媽,我出世不久,媽就死了!我爸在我十五歲那年,也死了。」

曹金福說到他父親之死時,神情黯然,顯得很是傷心。

也就在那時,別人沒有注意,衛斯理看到那怪人忽然像是想說甚麼,但是張大了口,立即又用手去遮,像是若慢一步,就會有不該說的話會冒出口來一樣。

衛斯理心中略疑,那怪人已伸手取起了茶幾上的那水晶瓶來,挾在脅下,自言自語︰「這里沒我的事了,我替鷹送酒去!」

他搖搖位危也不向人道別,就走了出去。

齊白、陳長青和衛斯理三人,互望了一眼,都有留下他的意思,但又想不出有甚麼理由不讓他走,所以只好目送他離去。衛斯理始終覺得那怪人甚是古怪,莫測高深,不知是甚麼來路。

總版主

其實我很愛家

Rank: 18Rank: 18Rank: 18Rank: 18Rank: 18

總版主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哥哥你好色 轉吧七彩摩天輪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手機遊戲智慧王勳章 動漫達人勳章 手工藝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影音達人勳章 環瀛達人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汽車達人勳章 機車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方寸之美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寵物達人勳章 笑臉討論主勳章 靈異大法師勳章 成人文學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色瞇瞇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25-1-11 18:08:42 |只看該作者
陰差陽錯 第六章 “苦主來了!
曹金福吸了一口氣︰「是師父對我說,我快二十了,若是要報仇,不能老躲在山里,叫我出來,見見世面。我就離開了天河口,先到法國去找姐姐,那地方我住不慣,姐才差我到這個城來,叫我來喝酒,我酒量可好啦。姐說,參加這酒會的能人異士多,必然會有眼光的人和我做朋友。可不,認識了各位,還有了仇人的線索!」

曹金福何以一听到有東西是來自陰間的就反應如此強烈,到這時真相大白了!

他又以異切的目光望著各人,陳長青提議︰「讓他跟我回去,我把一切經過告訴他!」

衛斯理同意,他望著曹金福︰「小朋友,話可得說在前頭,當你知道了一切之後,和我商議了才能行事,你自己可不能亂來!」

曹金福一時之間,不知衛斯理這樣說是甚麼意思,他想了一想,陳長青已道︰「放心,我會教他該怎麼做!」

衛斯理望向齊白,齊白搖頭︰「我只對墳墓有興趣,對于陰間,我還不想去!」

衛斯理說得很正經︰「這件事,研究下去,可能會使地球人改變在不願意的情形下靈魂也非去陰間不可的情況!」

齊白仍然搖頭︰「衛斯理,世上有所謂‘偉人’,老是喜歡救人民于水深火熱之中。你更偉大,竟然想要拯救靈魂了!」

衛斯理苦笑︰「我至少想自己處理自己靈魂的去向!」

齊白哈哈一笑,高舉右手,擺出呼叫口號的姿勢,叫︰「為爭取靈魂自由而努力!靈魂自由萬歲!」

叫了之後,他並不放下手來,盯著衛斯理︰「人類為了爭取人身自由,斗爭了幾千年,尚且未竟全功,在地球上還有大片土地上,一小撮人把大批人當奴隸!你竟然要為靈魂爭取自由,不是太奢求了嗎?」

衛斯理回答得很鎮定︰「總要有人開始的!」

齊白慢慢放下手來,口中喃喃有詞,念的是中國清朝未年革命家譚嗣同的名言︰「革命是要流血的,就請從我開始!」

他腳步有點歪斜,畢竟三日三夜不停的喝烈酒,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若無其事的。

衛斯理揚聲︰「等一等!」

齊白站定了身子,但並不轉過身來。衛斯理道︰「你對那只盒子,一點概念也沒有?」

齊白道︰「沒有——嗯,那盒子,像是一個容器,要來放置一個環,可能是玉環,也可能是金屬環。」

他說到這里,才轉過身來︰「那不是古董,不是在人類歷史上曾出現過的東西,所以鑒別它不是我的專長。它從陰間來,衛,你已經假設了,‘陰間’是由一股神秘而強大的力量創建的,這股力量,來自地球之外!」

衛斯理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那股力量,當然是來自外星的力量。這一點,已經得到了證明。那「許願寶鏡」的功能之多,地球人連想像都難,像「陽世陰間」的自由來去,空間的突破。地球人的科學水準,甚麼時候才能到達這一地步?

餘此類推,那只看來平平無奇,但是卻沉重無比的盒子,也可能是任何東西。

正如齊白所說,那並非在人類歷史上出現過的事物,他齊白再見多識廣,也無以名之!

衛斯理揮了揮手︰「對于那個盜走了盒子的瘦老頭子,你有甚麼概念?」

齊白皺著眉︰「沒有,我和江湖人物接觸並不廣,以前從來也沒有見過這個人。雖然和他一起喝酒,可也沒有加以特別注意。」

衛斯理望向陳長青和曹金福,曹金福一副努力在想的樣子。陳長青則擊敲著自己的頭︰「這老頭子實在太普通了,所以根本沒注意他!」

衛斯理感嘆︰「這也是他能神不知鬼不覺,下手偷東西的原因,因為根本沒有人注意他!」

曹金福忽然道︰「我曾听得他好幾次,在哼一段曲子,曲調是這樣的——」

他說著,就哼了起來——後來,和曹金福相處久了,各人才知道這個看來虎頭虎腦的大個子,不但武術超群,而且智力極高,記憶力尤強,並不是一個只有氣力沒有智慧的莽漢。

像對那個瘦老頭,連齊白和陳長青都說不上甚麼來,曹金福卻注意到了一些鈿小的情節。而且,還能把留意到的曲調哼出來!

曹金福才哼了兩句,齊白、陳長青和衛斯理,都已听出,那是一首韓國的民歌,極其普通,歌名是「阿里郎」。這一點,曹金福反倒不知道,那自然是他和外界的接觸實在太少之故。

那瘦老頭曾一再哼一首韓國的民歌,那代表了甚麼呢?各人也設想不出。齊白大聲道︰「就此別過,後會有期!」他大踏步離去。這時,廳堂之中,愛酒人協會的會員,也走了十之八九了。

本來,人頭涌涌,語聲喧天。笑聲震耳,何等熱鬧。這時,已變得伶冷清清,那種人去樓空的感覺,分外使人感到空洞。

陳長青嘆了一聲︰「有聚必有散,我們索性到最後才走,可好?」

衛斯理坐了下來——齊白找到的那兩大杯古酒,除了被那怪人帶走的一瓶之外,此時,只剩下他手中的半杯了。他順口答應了一聲,慢慢呷著酒,讓清洌芳香的神奇液體,流入體內。

他在想︰熱熱鬧鬧的酒會,竟會衍生出那麼多意想不到的事,那可以說是世事難料的典型了!

他們三人確然最後離去,衛斯理回家之時,已是天色將明時分了。帶著幾分酒意,他把一切經過都告訴了白素,並且發出了世事難料的感嘆。

白素是最佳的听眾,絕不打岔、插言。衛斯理的敘事本領高強,知道如何化繁為簡,所以當他說完,陽光才照射進來。

白素的第一句話是︰「那盒子確然是瘦老頭盜走的。我認為,那瘦老頭是韓國‘金取幫’的高手。」

衛斯理挺了挺身子,他听說過「韓國金取幫」,那是一個組織嚴密之極的幫會,幫眾不多,但都是手段出神入化的賊或扒手,只要是他們認定了的目標.據說沒有不能到手的。

這種說法,自然是江湖傳說的夸大,但是在「扒竊」這個行為上,「金取幫」的技術,確然是世界之冠。衛斯理以前,曾結識過號稱全國第一的老扒手古九非,提起「金取幫」的扒竊技巧,也大是嘆服。

又听說這個神秘幫會的幫主,竟是一個極美麗的女子,難道就是那個美婦人?

衛斯理立即把這一點提了出來,白素卻搖頭︰「不,我不認為那是傳說中的金取幫主,這……美婦人的來歷,我一時之間,也沒有概念。」

衛斯理又問︰「那怪人呢?」

白素笑了起來︰「天下之大,能人輩出,我也不能全說得出來歷。有的能人,更是難以想像,像你所說的那個身形魁偉之極的大個子,就叫人難以想像。」

衛斯理道︰「好,不論人,只論事,六十年前的血海深仇,又是怎麼一回事?」

白素沉默了好一會,才道︰「這事……我看更是曲折復雜之至——」

她說到這里,略停了一停,忽然道︰「走,我們找祖天開去!」

衛斯理也早料到祖天開可能是當年事件的參加者之一,如今白素忽然有此提議,可見她的想法一致。

衛斯理道︰「是不是等陳長青把一切經過都告訴了曹金福之後,再和他們一起

去?」

白素眉心打結。衛斯理道︰「我已警告過曹金福,在知道了一切之後,不能亂來,而且,陳長青也不會隨便把祖天開在哪里告訴曹金福。」

衛斯理的意思是,就算曹金福推測到了祖天開和他的血海深仇有關,他也不能去找祖天開報仇。

白素吸了一口氣︰「曹金福的體型如此突出,那自然是遺傳的特徵,祖天開的年紀已經很老,如果他當年的作為,真是極其不堪,此際也定然深有悔意——」

白素才說到這里,衛斯理已經明白了!

當年為了爭奪「許願寶鏡」,祖天開和王老爺,曾經有過不堪行為,用過卑鄙手段,這幾乎已是可以肯定的事,祖天開如今大有悔意,念經禮佛,也是為此。

如果祖天開當年虧心事的主角之一,是曹金福的祖父,曹金福忽然在他面前出現,他大有可能以為六十年前的被害人,追魂索命來了,一驚之下,他可能就此被嚇死!

那就有必要,先給他心理上有一個準備——不論祖天開過去做過多少壞事,現在,那些事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他若是猝然死亡,那就成為永遠的秘密了!

一想通了這一點,衛斯理一揮手,也道︰「走,找祖天開去!」

他們預計陳長青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曹金福之後,必然會來找他們,所以留下了字條,叫兩人來到,若是不見他們,務必不可離去,等他們的訊息。

兩人直趨王大同的屋子,王大同進了精神病院之後,整幢屋子,只有祖天開一個人在,雖然只不過半年多,可是乏人整理,野草叢生,看起來,也就有了荒涼之感。

兩人在鐵門之外,等了好久,才看到祖天開高大的身形,搖搖位巫叱隼礎

半年不見,老人瘦了不少,雙眼深陷,顯得失神落魄。白素低聲問了一句︰「是他高,還是曹金福高?」

衛斯理回答︰「曹金福更高。」

白素道︰「假設曹金福的祖父也是高個子,可有甚麼具體的概念?」

衛斯理想了一想︰「祖天開和曹金福的個頭,在中國人之中,算是罕見——這或者可以聯想到高個子互相欣賞,可以成為好朋友!」

祖天開已來到了近前,白素對衛斯理的話,不置可否。

祖天開看到了衛斯理和白素,竟然沒有開門的意思,而且不等兩人開口,就已經揮著手︰「老年人不喜打擾,兩位請回吧。」衛斯理冷笑一聲,就要發話。

白素卻先笑了一下︰「祖老先生,你先和我們見一個面,相信會有好處!」

祖天開看來有點神情漠然,連臉上的肌肉都是僵硬的,眼神呆滯,他緩緩搖了搖頭,聲音乾澀︰「風燭殘年之人,好處壞處,都是一樣。」

白素鼓掌︰「說得好,真是看開了,人生自古孰無死,祖老爺子得享天年,夫復何求,陽世間當然再也沒有甚麼可以打動你老人家的心了!」

白素說到這理,向衛斯理望了一眼,他們兩人默契天成,衛斯理立時接了上去︰「可是,死了之後,難免要到陰間,那可怎麼說呢?」

祖天開的面色,本來就已經不怎麼好看,衛斯理這句話一出口,他的臉色,更是難看之至。剎那之間,身子一晃,眼看要跌倒,尚幸雙手伸得快,扶住了鐵門的鐵枝。

他的身子不住在劇烈發抖,他畢竟是練過高超武功的人,這時雖然年事已高,但是一身神力還在,所以隨著他的抖動,鐵門竟也為之晃動。

他張大了口,先是發出了一陣怪聲,然後才發著抖,道︰「你們……你們怎麼……那樣……殘忍,來消遣……我老人家?」

白素先是長嘆一聲,接著,伸手隔著鐵門,在祖天開的胸口,點了一下,語音誠懇︰「祖老爺子,我們不是來消遣你,是來幫你消除心中的那個疙瘩,好讓你不再驚恐,不再午夜驚醒!」

白素的手,伸進鐵枝去的時候,衛斯理不禁大是緊張,因為祖天開若是忽然出手,很容易扣住白素的手腕,那是再要對付他就不容易了。

衛斯理在一旁,小心戒備,祖天開只是直勾勾地望著白素,他抖得更劇烈,老大的骨架子,像是要散開來一樣,隱隱可以听到格格的聲響。可是他卻還在口硬︰「為人不作虧心事,我為甚麼要午夜驚醒?」

他這句話雖然說得口響,但是也要分好幾次才能說得完。衛斯理一聲冷笑︰「祖天開,你做過虧心事,老實告訴你,苦主來了!」

在中國的語言之中,「苦主」是一個專門名詞,專指被害人的家人而言。祖天開是老江湖了,自然明白這個詞的意思。

一時之間,他像是兜頭被雷火擊中一樣,先是一松手,連退三步,不由自主,「咚」地坐倒在地。可是才一著地,整個人又直彈了起來,站得挺直。

在這樣的情形下,祖天開自然不會再有心思去賣弄武功,他的動作,全是自然的反應。

衛斯理看在眼里,心中暗喝了一聲采,心想這老頭子武術根基還是有的,別看那一下挺立平平無奇,實在很難做到。

他站了起來之後,又向前沖來,雙手再握住了鐵枝。忽然之間,他不但露出了笑容,而且居然發出了笑聲,那情景當真是詭異絕輪。

他一面笑,一面道︰「你們別嚇我,嘿嘿,我自己也別嚇自己,嘿嘿,哪里還有甚麼苦主?」

衛斯理和白素,一听得祖天開這樣說,不禁齊齊發出了一聲長嘆!

他們嘆的是,祖天開說的是「哪里還有甚麼苦主」!

若是他說「哪里有甚麼苦主」,那還不足以肯定他昔年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可是他卻說「哪里還有甚麼苦主」!

那意思是,當年早已趕盡殺絕,斬草除根了,哪里還有甚麼苦主留下來!

祖天開畢竟心虛,一見衛斯理和白素嘆息,又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他聲音發顫︰「你們知道了……甚麼?」

衛斯理和白素,其實甚麼也不知道,只不過兩人推理能力強,所以推測當年在爭奪許願寶鏡的過程中,祖天開和王老爺曾用了卑鄙凶殘的手段。

兩人甚至不知道何以曹金福會認定從陰間來的前任陰差才是主凶。這其間的過程,兩人一無所知。

可是祖天開這樣一問,倒始衛斯理和白素,大大制造了發揮的機會。

衛斯理先道︰「不算很多,只知有人一時疏忽,沒想到倒在尸體中的七歲孩童,竟然沒死!素,這也可以說是天意,是不是?」

白素應聲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衛斯理又道︰「當年,天留下了這孩子,比他更小的都死了,真下得手啊!」

白素仰頭看天︰「天道好還,必有報應!」

祖天開慘叫一聲︰「求求你們,別說了!」

衛斯理和白素異口同聲︰「苦主姓曹,我們已經見過了!」白素立時補充一句︰「被你殺了合家大小的,是你的把兄弟吧!」

祖天開听到這里,又是一聲慘嗥,雙手掩面,頭在鐵門上不斷撞著,撞得鐵門吭吭亂響,自他的喉間,發出一陣陣可怕的聲音。

衛斯理在白素的臉頰上親了一下,表示他對她的欽佩。剛才,白素曾提及曹金福的祖父,應該也是高個子,祖天開是高個子,兩個高個子之間,會有甚麼關系。

衛斯理只是隨口答了一句,白素未置可否,而這時,她忽然說出了祖天開和曹金福祖父是「把兄弟」(結拜弟兄)的關系。而且,這句話又顯然擊中了祖天開的要害!

令衛斯理佩服的是這一句話,是經過縝密的推理,才能得出的結論——江湖上你爭我奪,視同等閑,唯有在自己人手中巧取藍幔那才卑鄙。祖、曹之間,若不是關系密切,仇恨也不會如此之深。

祖天開還在撞頭,衛斯理伸出手去,按住了他的頭︰「快開門吧,看看事情是不是有挽回的餘地!」

祖天開抬起頭來,打開了門,退後幾步,轉過身,垂著頭,一言不發,向前走著。

衛斯理和白素看著他佝僂的背影,十足是一個衰老的老人,而且,越是高大的人,佝僂起來,也格外蒼老。但兩人又知道,不論他現在看來多麼蒼涼,他早年確曾犯過嚴重的惡行!

等到進了屋子,祖天開先取餅一瓶酒來,大口喝了三口,一抹口角,卻又恢復了常態,雖然說不上甚麼豪情勝概,可也不致于身子發抖。

他用很鎮定的聲音道︰「叫曹普照的兒子來殺我吧,我也該遭報應了!」

衛白二人這才知道,曹金福祖父的名字是「曹普照」,兩人互望了一眼,都搖了搖頭,表示沒有听說過這個人。

衛斯理道︰「不是曹普照的兒子,是他的孫子!」

祖天開「啊」地一聲︰「那也一樣,反正是他的後人,都一樣。」

他說著,又大大地喝了一口酒︰「只是我還有點不甘心,那些年來,我一直沒找到那個人!」

總版主

其實我很愛家

Rank: 18Rank: 18Rank: 18Rank: 18Rank: 18

總版主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哥哥你好色 轉吧七彩摩天輪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手機遊戲智慧王勳章 動漫達人勳章 手工藝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影音達人勳章 環瀛達人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汽車達人勳章 機車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方寸之美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寵物達人勳章 笑臉討論主勳章 靈異大法師勳章 成人文學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色瞇瞇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25-1-11 18:09:03 |只看該作者
陰差陽錯 第七章 黃鶴樓頭吟嘯
衛斯理和白素,都沒有出聲,因為他們都不知道祖天開口中的「那個人」是甚麼人。

他們互望了一眼,等待祖天開進一步解釋。只見祖天開面肉扭曲,現出極痛苦的神情——那時,他的樣子很可怕,若是要拍甚麼恐怖電影,他根本不必化妝,就可以收到令人震栗的效果。

等了一會,不見他有表示,看他的神情,像是正沉浸在往事之中。衛斯理忍不住問了一句︰「那個人?你是指王大同的祖父?」

衛斯理這句話一問出口,就知道自己問錯了。因為剛才祖天開說「一直沒有找到那個人」,那當然不會是王大同的祖父——祖天開是一直和王老爺在一起的!

可是,世事當真難料得很,有時誤打誤撞,錯有錯著,雖然事後回想起來,仍不免啼笑皆非,但當時確然使事態大有突破!

衛斯理說了這一句話之後,祖天開順口應了一句︰「不……不是王妹妹。」

祖天開在回答的時候,一定全副心事,仍放在回憶往事上,是在精神不集中的情形之下,順口說了出來的。

可是這句話才一出口,他卻陡然震動,立時向衛斯理和白素兩人望來,神情古怪之至。

衛斯理和白素兩人乍一听得祖天開那句話,也是一怔,一時之間,會不過意來,可是再一看到祖天開那種古怪之至的神情,他們也就明白了!

在無意之中,祖天開稱王大同的祖父為「王妹妹」——那當然不是王老爺的真名字,哪有大男人的名字叫「妹妹」的?

那是一個親密之極的稱呼,情形如賈寶玉稱林黛玉為林妹妹一樣!

在祖天開和王老爺之間,竟然出現了這樣親密的稱呼,兩人之間的關系如何,也可想而知。衛斯理和白素,剎時之間,都有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

祖天開和王老爺,是同性戀者!

一明白了這一點,許多古怪的現象,都迎刃而解了。例如祖天開和王老爺之間,主僕不像主僕,朋友不像朋友的關系。

又例如祖天開對王家三代,忠心耿耿,把王家的下一代當成了是自己的後代。再例如他對王大同的婚事,如此超乎尋常的緊張。以及像「許願寶鏡」這樣的寶物,他甘心讓給王老爺先使用。

這一切,都是為了王老爺是他的「王妹妹」!

王老爺的情形,比祖天開復雜。祖天開是徹底的同性戀人,而王老爺則是雙性戀,所以他也娶妻生子。

同性戀這回事,科學家已證明是受到遺傳密碼的影響而產生的人類行為,不由個人的意志而控制,也不能稱之為不正常,當然更不應受到歧視。

但當時,衛斯理和白素,還是感到了一陣子不舒服。後來,他們討論,交換了當時相同的感覺,衛斯理搖頭︰「我自問並不歧視同性戀者,為甚麼還會有這樣的感覺?」

白素想了一想︰「我想那是由于太意外了,像祖天開這樣的一個大漢,又那麼老了,怎麼也和同性戀扯不上關系……太突然了!」

衛斯理仍搖著頭——並沒有甚麼意義,正如白素所說︰「太突然了。」

他嘆了一聲︰「同性之間的戀情,也很有些回腸蕩氣,至死不渝的。」

蛐硎怯捎諼浪估碭刑鏡錳深切了,白素立即張臂,輕抱住了他。

衛斯理笑︰「放心,我才不會去找——」

白素一伸手,掩住了衛斯理的口,沒讓他再說下去。

當時,兩人明白了祖天開和王老爺的這種關系,有了不舒服的感覺,神情自然不免也有點古怪。

雖然同性戀關系,在中國古已有之,歷史上都有明文記載,並不是西風東漸之後從西方傳過來的,而且也一直十分公開,反而一直到了近百年,才被社會普遍歧視,被當作是見不得人的事。這種社會風氣是為何形成的,很是莫名其妙。

既然社會風氣如此,那種關系自然也成為不可告人的秘密,祖天開無意之中露了,一時之間,他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才好。

衛斯理和白素同時也想到,祖天開一定極愛戀他的「王妹妹」,可以想像的是,「王妹妹」就算要他赴湯蹈火,他也不會拒絕!

祖天開揮著手,在古怪的神情之中,先是極勉強地擠出了一個難看之至的笑容,然後道︰「看,我竟然……竟然……」

他想掩飾,可是卻又實在不知道如何措詞,更是尷尬。白素若無其事地一笑︰「男孩子,從小家里怕他多病痛,取校蝴叫妹妹,也多的是。」

祖天開一听,感激莫名,連聲這︰「是!是!」

衛斯理沒有白素那麼厚道,而且,他知道,再在這個秘密上掩掩遮遮,對了解當年發生的事,並沒有幫助,還是挑明了的好。

所以他提高了聲音︰「其實,兩個男人之間,有超乎朋友的感情,也不算甚麼,這種事,只要不妨礙別人,大可我行我素!」

當衛斯理的話說到一半的時候,祖天開樣子怪異,等到衛斯理講完,他才長嘆一聲︰「冤孽,真是……前生的冤孽啊!」

衛斯理又道︰「我曾遇到過兩個將軍.也有此好,那是由不得人作主的事!」

祖天開伸手在臉上重重抹了幾下,聲音像是從好遠好遠的地方傅來︰「我一見到了他……就不能自主,是的,由不得人作主……那一次,他帶著一船貨,在運河遇了盜,恰夢揖過……」

祖天開接下來的十來分鐘之中,就斷斷續續,很是凌亂地敘述著往事。那一椿往事,並沒有甚麼特別,無非是在兵荒馬亂的歲月中,一個商人遇上了盜匪的經過。

特別的是,在這次盜劫事件中,恰媒凶嫣煒遇上了,祖天開出手,救了商人,商人自然感恩,兩人就此相識。不單祖天開同性戀的因子發作,偏偏對方也有同性戀的傾向。

從此,就開始了兩人之間難分難舍的關系,一直到王老爺死,祖天開傷心得七天不進食,仍然未曾終止,而延續到王大同的父親……到王大同!

祖天開說完了這段經過,又連喝了幾口酒︰「自此,我們就一直在一起,很是逍遙快活……說快活過神仙,也不為過,他對江湖上的事,甚麼都不懂,我就帶著他到處去開眼界……」

祖天開越說越是陶醉,從他的話去想像,富年的情景,應該是一個身懷絕技的偉丈夫,帶著他新婚的嬌小妻子,到處去游歷亨樂,風光無限——不論局外人怎麼想,他們確然是這樣用他們自己的方式在享受著人生。

那麼,怎麼又會和曹普照發生關系的?

祖天開把一瓶酒喝完,白素勸阻︰「別喝太多了,喝多了,話說不清楚,你不把往事全說出來,只怕死也不會瞑目!」

祖天開居然听勸,點了點頭︰「是,非得竹筒子倒豆,一股腦兒說了出來不可,不然……真的是死不瞑目,衛夫人說得沒錯!」。侯的是,他話是那麼說,可是說了之後,卻又大大地喝了一口酒。

他抹著口,忽然又道︰「那晚上,趕走了盜賊,進船艙,掌起燈來一看,我就呆了,以為是哪一個戲班中的花旦,他……長得好看,所以,我和他在一起,到處都招惹他人的眼光。」

王大同的祖父,如果從王大同的身上去找影子,那不失是一個俊俏男子,而在祖天開眼中看出來,自然更加「好看」了。

事實上,祖天開這樣的大漢,單是一個人,不論出現在何處,已經夠招惹他人的目光了,何況再和一個俊俏郎君在一起,那自是火上加油。

祖天開又舉起瓶來,但這一次,他沒有喝酒︰「是在黃鶴樓,在樓上,我和他正在看江景,他學問好,會吟詩,吟詩的聲音又好听——」

听他說得肉麻,衛斯理忍不住道︰「吟詩就吟詩,聲音又好听到哪里了?」

祖天開沒有听出衛斯理覺得肉麻的反感(當局者迷),一本正經地道︰「是好听,比唱戲還好听,當時,就有不少人叫好,喝采,他念的是……念的是……」

祖天開伸手敲頭殼,他想不起那首詩來了。

迸來頌黃鶴樓的詩雖多,但無過于「昔人已乘黃鶴去」了,衛斯理不耐煩︰「是不是‘白雲千載空悠悠’甚麼的那幾句?」

祖天開瞪大了眼,神情怪異——像是這首詩,別人都不會,只有他的「王妹妹」才會一樣!

他望了衛斯理一會,才道︰「會這詩的人雖然多,但是誰也沒有他吟得好听!」

衛斯理並不反對同性戀,可是這時,祖天開在沒口稱頌的,就算是一個絕色美女,他也會感到忍無可忍。他正想出言,結結實實譏諷一番,白素已輕踫了他一下︰「從美的方面去設想一下當時的情形!」

衛斯理「哼」了一聲,剛想說「何美之有」,已听得祖天開用十分神往的聲調在說著︰「他洋化,愛穿洋裝,格外醒神,吟的卻是古詩,我不懂詩,可是也豪興大發,不禁引吭長嘯,一時之間,黃鶴樓上下,好幾百游人,全都屏氣靜息,听我們一嘯一吟。後來那人說,我們配合得那麼好,簡直是天人合一!」

听得祖天開說得那麼有感情,衛斯理也不禁動容,立刻設想出六十多年之前,著名的勝跡,黃鶴樓頭的景象來。在那時代,穿西服自然惹人注目,衛斯理腦中泛起的情景之中,代入了他曾見過的京劇大師,四大名旦之首的梅蘭芳的西服相片,俊俏非凡,玉樹臨風。

王老爺當年,當然不可能比得上梅蘭芳,但也必然英俊挺發,儀表出眾。

而在他的身邊,則是一個彪形大漢。武林大豪,自有一股懾人的氣概,也不是尋常人所能及。

這樣的兩個人,憑欄而立,面對波光粼粼,帆影點點,江風習習,又當兩人心情最快樂的時候,一嘯一吟。此情此景,自然既有詩情畫意,也有豪情勝概,確是不可多得的情景。

衛斯理想到這里,和白素互望,兩人都發出了會心微笑,顯然兩人的腦海之中都出現過同樣的畫面。

衛斯理不再譏諷祖天開,因為這樣的常烘,不相干的人設想起來,也不免悠然神往。當事人在回憶時,自然格外陶醉,說起經過來,再肉麻也情有可原了。

衛斯理問了一句︰「王大同的祖父,名字是——」

祖天開立即道︰「他名字很雅,叫王朝。他告訴我,那字,不念‘朝廷’的朝,是念早字音。」

衛斯理一听,心中又忍不住眯Γ「王朝」這個名字,只好算是特別,不見得有甚麼雅。

祖天開又道︰「他自號‘絳霞’。」

衛斯理不由自主,身子發了一下抖——這位王朝先生,看來早有女性化的傾向,哪有大男人取了這樣女性化的名字的?

看祖天開在說出王朝號絳霞之際,還十分自傲,衛斯理只好苦笑。白素卻道︰「好,朝霞之中,以絳色的最美,他這號可取對了!」

祖天開一听,滿是皺紋的臉上,全是笑容,連聲道︰「衛夫人是有學問的,真懂!」

祖天開說著,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楮,神情陶醉之極。

餅了一會,祖天開才道︰「他一開始念,我就長嘯,跟著他抑揚頓挫,他見我不換氣,知道我在逞能,所以故意放慢了來吟,我越嘯越有精神,等他吟完,我兀自拖了好久的尾音,直到靜下來好久,才有轟雷也似的采聲傅來。唉!采聲雷動,自然也驚動了游人,那人就是這樣被吸引來的!」

祖天開在敘述之中,再度提及「那人」,自然就是他一直在找而找不到的「那人」了。

他第一次提到那人的時候,說是叫曹金福來殺他,他並不怕死,只是「不甘心一直找不到那人」——連死都甘心,可知「那人」在整件怪事之中,十分重要。

但是說到現在,除了知道他、王朝和「那人」是在武昌長江遇上,黃鶴樓頭初識的之外,那人是何方神聖,一無所知。

衛斯理性子急,想要催促,卻被白素連連使眼色阻止。

祖天開又道︰「樓上樓下,在采聲之中,不少江湖中人認出了我來——我這樣子,容易叫人認出。那時,我在江湖上頗有名頭。認出來的人,紛紛前來行禮,有受過我大恩的,更當眾叩頭,一時之間,熱鬧非凡。他也很高興,在我身邊說︰‘一直只當你吹牛,原來你真是武林大豪,了不起!’听得他那樣說,真是比喝了最好的酒還舒服——後來他教我,那是說如飲……如飲……」

他連說了兩次「如飲」,難以為繼,衛斯理提醒他︰「如飲醇醪!」

祖天開道︰「對,就是這句話!」

他說著,舐著唇舌,仍然在回味著這句話,過了一會,他才道︰「就在這時,那人就出現了!那人……那人……那人……」

衛斯理嘆了一聲,祖天開也嘆了聲︰「要不是那人出現,也不會有以後的事發生,所以提起他來,不免感慨。」

衛斯理不再催他,祖天開喝了一會悶酒,才道︰「那人器度軒昂,看來不是富商巨賈,就是達官貴人,而且出言斯文。他走向前來,第一句話我就沒有听懂,可是他卻一听就和那人搭訕上了。」

祖天開口中的「他」自然就是王朝。可以想像,當時的情形是,那人走向前來,吐屬文雅,祖天開沒有听懂,王朝听懂了,就和那人攀談起來。

祖天開又道︰「那人既然得他歡喜,我自然也對他客客氣氣,他請我們喝酒,說是很仰慕我們。他在喝了幾杯之後,指著我道︰「閣下可以說是人中龍鳳了,若不是我早幾個月見到了另一個人,一定會托你做那件事。」

衛斯理道︰「等一等,你們坐下來喝酒,相識有一些時間了,難道還沒有互相請教姓名?」

祖天開這︰「有,甚麼貴姓台甫了一陣子,那人說他姓陰,單名差。」

衛斯理道︰「豈有此理,哪有人叫這個名字的?」

祖天開連連點頭︰「是呀,後來我就問,哪有人叫這種名字的,我也不知有人姓陰的。可是他說︰‘他就是陰差。’」

衛斯理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心中一動。

曹金福那血海深仇的主要仇人,是從陰間來的。他們推理的結論是,那人可能是李宣宣的前任,陰間使者,也可以簡稱陰差。

祖天開口中的「那人」是不是就是那個陰差?這「陰差」兩字,不是他的名字,是他的身分。

祖天開為人粗豪,大而化之,弄不清楚。王朝卻知道了那人的身分,所以告訴祖天開、那人就是陰差。

祖天開的敘述,雖然細碎零星,但是也漸漸說到骨節眼兒上來了!

衛斯理一揮手︰「好,就算他叫陰差,請再說下去!」

祖天開皺了皺眉︰「當時我極不喜歡這個名字,陰差,陰差,倒像是從陰間來的一樣。我也不喜歡那人老和他一起低聲說些我听不到的話。我曾和他說,他笑著回答我︰‘他真是從陰間來的!’當真胡說八道之極!」

從這段話來分析,可以看出,陰差出現之後,和王朝合得來,和祖天開沒有那麼親熱,所以引起了祖天開的不滿和妒意。

自然,在這樣的情形下,王朝知道陰差的事,多于祖天開所知了。

祖天開道︰「當時我心想,你有事要托我,還這般大模大樣,若是掉轉來,有事要求他,不知是甚麼模樣了。我並沒出聲。那人又道︰‘那另一個人,嗯,個子比你還高了半個頭!’我一听這話就樂了,個子要比我還高的人,我看普天下很難有幾個,我有一個把兄,是當年在關中道上相識的,武功極高,個子比我還高半個頭。那……便是……曹普照了。」

祖天開在說到「曹普照」這名字之後,沉默了片刻,又喝了很多酒,一路羅羅嗥嗥,說如何和曹普照一見如故,肝瞻相照,歃血結義的經過。又說有兩年,和曹普照攜手並肩,闖蕩江湖,在江湖上威名大震,黑道中人更是聞名喪膽等等事跡。甚麼夜挑了秦嶺的黑虎寨,甚麼消滅了巢湖的湖匪,八十八個湖匪,無一幸免等等。

他的這一部分敘述,每一段都是武俠小說中的上佳情節,可是衛斯理卻越听越不耐煩,因為衛斯理不想知道那些事,只想知道以後的事。

他一伸手,自祖天開手中奪過酒瓶︰「別說你和他如何並肩作戰了,說說何以你竟會令他合家大小,一起命喪吧!」

總版主

其實我很愛家

Rank: 18Rank: 18Rank: 18Rank: 18Rank: 18

總版主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哥哥你好色 轉吧七彩摩天輪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手機遊戲智慧王勳章 動漫達人勳章 手工藝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影音達人勳章 環瀛達人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汽車達人勳章 機車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方寸之美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寵物達人勳章 笑臉討論主勳章 靈異大法師勳章 成人文學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色瞇瞇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25-1-11 18:09:27 |只看該作者
陰差陽錯 第八章 情義難兩全
衛斯理這話,當然說得很重,白素後來也怪他不應該那樣說。衛斯理分辯︰「重癥用重藥,他說個沒完,要是不狠狠阻止他,十天八天也不夠他說!」

當時,衛斯理這句話才一出口,祖天開便陡然靜了下來,喉際發出了幾下怞噎的聲音,啞著聲,含糊下清地道︰「我……我是……情……義難兩全啊!」

若不是早已明白了祖天開和王朝之間的關系,還真不容易明白他的這句話。

但既已明白了情由,這句話就很容易明白——後來祖天開成了「血海深仇」事件中的凶手,原來竟是為了王朝,是王朝要他如此做的。王朝是「情」,曹普照是「義」,「情義難兩全」——他祖天開這個混帳王八蛋武林大豪,就舍義而取了情!

衛斯理自然而然,罵了祖天開,是因為祖天開為了順王朝之意,竟殺了曹普照合家大小,這是甚麼行為?

江湖上向來鄙視「重色輕友」的行逕,祖天開的重色輕友,可謂已至極點,難為他還有臉為自己的惡行開月兌,說甚麼「情義兩難全」!

衛斯理並不掩飾鄙夷的神情,白素問︰「事情總有一個緣起,因何而會情、義之間,有了兩難全的情形出現?」

祖天開道︰「當時我一听,就知道那人所說的高個子,八九不離十,會是曹普照,所以我道︰‘那位好漢是姓曹吧?’那人一听,大是訝異,我哈哈大笑,告訴他那是我的把兄!」

衛斯理咳嗽了一聲,示意祖天開快些轉入正題。

祖天開停了片刻︰「那人接下來的一番話,決定了以後發生的事——我一時好奇,問了一聲︰‘你托我的把兄做甚麼事啊?’那人的回答,我到現在,每一個字都記得,那……畜牲答的是︰‘我托他把一件東西帶回陰間去……物歸原主!’那……畜牲!」

衛斯理和白素又互望了一眼,知道他們事先的分析,離事實不遠,那名陰差,確然是李宣宣的前任,身分特別之極,負有往來陰間和陽世的任務,和李宣宣一樣,是替陰間工作的。

(這個特殊而又神秘的身分,由于超出了人類的知識範疇之外,所以很難用一個名詞,或是三言兩語可說得明白的。但是在看了這個故事,和以前的幾個故事,或以後的幾個故事之後,必然會有相當概念,知道有這種身分的人在——或者如後來,陳長青、溫寶裕他們稱之為「半人半鬼」。)

祖天開在連罵了兩聲「那畜牲」之後,像是多少解了些恨︰「當時,我一听,又轟然大笑起來——當我第一次听到他自稱從陰間來的時候,我已經轟笑過。可是他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我不要笑,他常說我人太粗魯,待人處世,沒有禮貌,所以處處提醒我。他……對我真好……」

祖天開又陶醉在他和王朝的感情中,回味了好一會,才道︰「可是我真的忍不住發笑,非但笑了,而且還不客氣地回了一句︰‘你這說的是人話嗎?’那家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我沒听到他的笑聲,也向他看去,卻見他眉心打結,正在想甚麼。那人向我道︰‘你不信就算了,我看王兄倒是相信的!’我忍無可忍,提高了聲音︰‘他才不會信,托人帶東西到陰間去,那這個人豈不是要死了才行,誰會信這種鬼話?’你們說是不是?」

衛斯理和白素一起點頭︰「這種話,才一听到,確然不會相信!」

祖天開道︰「可是……可是……」

白素沉聲道︰「可是王朝卻相信了,是不是?」

祖天開長嘆一聲︰「開始,我想他至多也是好奇,所以問了些問題,可是不知怎麼,三弄兩弄,他就相信了那人的屁話!」

祖天開說到這里,又大大地喝了一口酒,閉上了眼楮,看來又沉浸在回憶之中了。

確然,六十多年前的往事,這時正一幕又幕地在他的腦海中浮餅——既然如此,不如就直接來看當時的情景,不必由祖天開斷續地來敘述了,那要直接得多。

而衛斯理、白素兩人,對事情經過的反應,會夾雜其中,來一個時空交錯,這可以說是「立體說故事法」——其實,用甚麼法說故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說出來的故事是不是好听。

昧耍六十多年前,黃鶴樓頭是怎麼樣的一副情景呢?三個人在共飲暢談,一個是西裝草履,頭發中分,發臘令頭發錚亮的美男子。美男子看來文質彬彬,眉目如畫,可是身形也很高,形容這樣的美男子,用「玉樹臨風」這句成語,最恰當了。

鶴樓是游人眾多之處,也有相當多女性游客,見了這美男子,沒有不使自己的眼光多停一兩秒的,有好幾個妙齡艷妝的女子,甚至雙頰會無緣無故紅將起來,以致要手托桃腮來掩飾。

可是美男子對那些異性,都並不多望一眼,只是興高采烈地在交談。

這個美男子,自然就是祖天開口中的「他」,姓王名朝字絳霞的那位仁兄了。

另一個則是鐵塔一樣的彪形大漢,說話時聲如響雷,喝酒時氣吞山河,說到興頭上,醋缽也似的大拳頭,隨便在桌上敲一下,就發出砰然巨響,把桌上的一切,震得直跳了起來。

有這樣的一個大漢在,所以附近的幾張桌子都沒有人,誰都這樣想︰這樣的大漢,別說他有意打你一拳,只消他揮手的時候,給他帶上一下.只怕也得斷上幾根骨頭。

那大漢,自然就是祖天開——那時,離他在法場之上,奪了劊子手的大砍刀,天神一樣,在雷聲電光之中,大踏步離開之後,已有好多年了。他在江湖上闖得轟轟烈烈,已成了武林大豪,不單是身形魁偉,而且另有一股懾人的威勢!一襲寶藍長衫的左襟上,竟用金線繡了一柄大環金刀!

再一個,則是一個胖子,面團團如富家翁,半禿頭,頂心沒有頭發之處,冒油而發亮,看起來很有氣派,說他和陰間有關系,確然不容易令人相信,但是他卻就是那位陰差先生。

已經由祖天開敘述過的部分,自然不再重覆了。所以一開始,是王朝望著陰差的胖臉,饒有興趣地在問︰「閣下從陰間來,何以倒要托人把東西帶回陰間去,自己帶回去不就行了嗎?」

王朝這樣問,很有些調侃的意味,祖天開應了一句︰「照啊!」喝了一大口酒。

王朝在這之前,已經和陰差說了許多話,那令得祖天開心中微感不快,所以他希望陰差受窘。

誰知道陰差竟一本正經地回答道︰「那可不行,要用那物事,才能來去陰間,我是偷出來的,不想再回去了,唯有托人帶回去,那物事在陰間很重要。」

祖天開越听越不耐,正想大聲責斥,但是王朝卻興趣盎然︰「那是甚麼物事?」

陰差搖頭︰「我也說不上來,但稱之為陰間之寶,那是錯不了的!」

王朝再問︰「替你帶東西到陰間去的人,是不是還有還陽的機會?」

陰差點頭︰「當然有,不過照我看,人人都會願意留在陰間!」

祖天開這一次,不等王朝再問,就大喝一聲︰「那你又怎麼不留在陰間,卻到陽世來了?」

他的嗓門大,一開口,連樓下都能听見,說的話又古怪,一時之間,人人向他望來。

陰差淡然一笑︰「我另有特別的原因,不必告訴你,告訴你,你也不會信!」

祖天開悶哼了一聲,向王朝一揮手︰「我游興已盡,我們走吧!」

他這話已說得很露骨了,那是說,陰差敗了他的游興,他不想再逗留在這里,和陰差這個人胡說八道下去。

可是王朝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王朝居然道︰「不,我和陰兄一見如故,正要請教!」

他說完,看到祖天開怔在那里,他補充了一句︰「你要是想走,只管先走!」

祖天開一听,幾乎肺都要氣炸,他自然不是好脾氣的人,可是一腔怒火,偏偏在王朝面前,一點也發作不出。

他當然不舍得離開王朝,翟然起立之後,只是走開了幾步,到了欄桿旁,看江水,生悶氣,大口喝酒。

開始時,他還听王朝在向陰差詢問陰間的情形,陰差有問必答,祖天開越听越悶,酒也越喝越多,漸漸地酒意涌起了上來,也听不清王朝和陰差又說了些甚麼。

一直到夕陽西下,落日血紅,王朝才來到祖天開的身邊,宣布︰「我要和陰兄作竟夜之談,陰兄會隨我們回客棧去!」

祖天開盯了王朝一會,又怒視著陰差,幾乎要出手把陰差抓起來,拋下長江去喂王八!

王朝可能看出了他目有凶光,所以叫了他一聲,並且道︰「事情很重要。我還有好多地方不明白,必須請教——這是千載難逢的機緣,我不能錯過!」

王朝說來,堅決之極。祖天開本就扭不過王朝,這時也只好點頭答應。

氐攪絲駝唬在上房之中,祖天開喝悶酒,王朝和陰差密談,也不知說的是甚麼,兩人竟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一樣。祖天開自顧自喝酒,不一會就已鼾聲如雷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王朝在打太極,看來精神奕奕,極其興奮。陰差則歪倒在一張榻上,沉沉入睡。

王朝一看到祖天開醒了過來,就向他走來,一面走近,一面卷著雪白的綢衫的衣袖,樣子瀟灑,他來到祖天開的面前,問︰「你那位姓曹的把兄,和你的交情如何?」

祖天開想也沒想︰「極好,一起出生入死多次,算得是生死之交。」

王朝皺了皺眉,半轉過身去,把卷起了的衣袖放下來,又卷上去,重覆了好幾次。

祖天開等得不耐煩,正想問怎麼了,王朝並不轉回身來,先問︰「和你我相比,是誰和誰的交情深些?」

祖天開又好氣又好笑︰「這是甚麼話,我和你是甚麼關系,世上又有誰能和你相比,我們是同命——」

王朝疾轉過身來,伸手掩住了祖天開的口︰「那麼,你就答應我一件事!」

祖天開佯怒︰「你叫我做事,還要先問明了交情如何,這未免太令人心寒了!」

王朝嘆了一聲︰「不是我不相信你不肯為我盡心盡力,而是由于事情和令把兄有關!」

祖天開不解︰「和他又有何干?」

王朝一字一頓︰「我要陰差自陰間帶出來的那寶物,怕你把兄不肯給!」

祖天開先是一怔,接著,他算是明白了王朝的要求。他立時又轟笑了起來,伸手拍胸脯,發出響亮的聲音,大聲道︰「除非是要他脖子上的人頭,不然。我一開口,曹大哥沒有不給的!」

王朝斜睨著祖天開,緩緩搖頭。祖天開一跺腳︰「走,這就去找他,我知道他在天河口有祖產,正在湖北境內,一兩天就可以到!」

王朝嘆了一聲︰「你就是這樣的毛躁脾性,你先弄明白那東西是甚麼才好!」

祖天開不屑地望了正在沉睡的陰差一眼︰「從陰間帶出來的東西有甚麼了不得,就算是十殿閻王的寶璽,在陽世也並無用處!」

王朝神情嚴肅︰「你錯了,那是一件真正的寶物,妙用無窮,連陰差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妙用,他只知兩個用法︰一是持著它,可以來去陰間︰二是得此寶的人,可以向它許願,所以,他把這寶物,定名為‘許願寶鏡’。」

祖天開雖然沒有學問,但是「許願」是怎麼一回事,他自然知道。

他吐了吐舌頭︰「許了願,能實現?」

王朝點頭︰「是,情形是那樣——」

王朝接下來,就把那「許願寶鏡」如何使用,特性如何等種種情形,告訴了祖天開。

(有關「許願寶鏡」的使用法和種種禁忌以及它的奇妙之處,在「從陰間來」、「到陰間去」這兩個故事之中,已有詳細的解說,不再重覆。)

王朝當時告訴祖天開的一切,自然都是陰差告訴他的。祖天開當時,由于那一切很是復雜,一時之間,他也弄不明白。

可是他久歷江湖,自有一套精明的應世之方。等王朝興致勃勃地講完,由于興奮,他的雙頰,甚至泛起了酡紅,祖天開再向陰差看了一眼,問了兩個問題。第一個是︰「這東西既然那麼好,他自己怎麼不留著用?」

王朝急得頓足︰「剛才我對你說的話,你究竟听進耳去了沒有?許願寶鏡一個人一生只能用一次!他用過了,就沒有用了。而且,他從陰間逃出來.又偷走了陰間的寶物,怕陰間會派別的陰差來追拿他,所以要有人替他把寶物送回去!」

祖天開又提出了第二個問題︰「他為甚麼要把這一切告訴你?」

王朝的樣子很自得︰「當然是投緣!也是該我有此奇遇,一听他從陰間來就信了。若是像你那樣,只顧哈哈大笑,甚麼機緣都叫你笑走了!」

祖天開給王朝一陣埋怨,說不上話來,只好訕訕地笑。過了一會,他才想起另一個問題來︰「曹大哥還沒有動身到陰間去?」

王朝冷笑一聲︰「你把兄也不是白替人家做事的人,他要先對寶鏡許了願才動身——許願的時間,每個人不同,一生只有一次,若是已過了時間,寶鏡到手,也沒有用處。陰差根據我的生辰八字,替我算過了,我能使用寶鏡的時間,就在十天之後!」

祖天開皺了皺眉,咕噥了一句︰「才認識的陌生人,就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給了人!」

中國人一向把自身的「生辰八字」當作是一個秘密,因為有不少巫蠱之術,可以根據這一組數字,作出損害一個人的行為。

王朝瞪了祖天開一眼︰「既然相識,就不是陌生人了,何況還能有這樣的好處!等我許了願,願望實現,你也別在江湖上過那刀頭上舐血的日子了,到時,日子多好過!」

王朝的這幾句話,算是一種許諾,這許諾,听在祖天開的耳中,自然受用之至,全身都暖烘烘。而且,他當時想,事情再簡單不過,以他和曹普照的交情,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所以他又拍胸︰「行,我們這就走!」

王朝大是高興,向陰差一指︰「他也一起去!」

這時,陰差也醒了,正在張大口打呵欠,雙手高舉,大大地在伸懶腰。

祖天開一怔︰「他去干甚麼?」

王朝道︰「他是物主,萬一曹大哥不肯,由他出頭說話,也好說些。」

說來說去,王朝還是不相信祖天開能把那寶鏡手到拿來。他當然大為不悅,可是也只能悶哼一聲,並不能改變王朝的主意。

于是,三個人便一起上路。

祖天開由于王朝向他說了陰間寶物「許願寶鏡」的事,所以對陰差也大感興趣。可是陰差和王朝說話的時候多,對祖天開,只是有問有答,並不主動找祖天開說話。

三人在路上走了三天,相安無事,並沒有甚麼特別的事發生。

那時,路上並不平靖,盜賊土匪很多。但是祖天開所經之處,三山五岳的人馬,都恭恭敬敬,拿著名帖,提著禮物前來拜見。有幾個佔了山頭立寨的股匪,還請三人上山去盤桓一陣,也都叫祖天開拒絕了。

在路上,有一次祖天開曾半認真半開玩笑地問陰差︰「你從陰間來,究竟是人是鬼?」

陰差不以為忤,笑眯眯地回答︰「我皮破流血,日照生影,你說我是人是鬼?」

祖天開道︰「答得好,那樣說,你是人,既是人.如何會到陰間去?」

陰差答得很老實︰「陰間主人要人差遣,看中了我,把我帶去的!」

祖天開笑︰「陰間有的是鬼,陰主為甚麼不差遣鬼,要差這人?」

陰差對這個問題,答得比較滑頭︰「那得去問陰主,我不知道!」

祖天開悶哼一聲,又問︰「你在陰間,曾見過牛頭馬面,十殿閻王,判官?」

陰差道︰「不,我沒有見過!」

祖天開很是惱怒,以為陰差不給他說實話。

(衛斯理和白素,倒可以知道,陰差並不是胡說八道。他們兩人也到過陰間,並沒有見到甚麼閻王判官,見到的只是一種十分奇特的靈魂存在現象——因為他們是人,所以看不到陰間的真相。)

(王大同那時不是人,他的靈魂到了陰間,和人進入陰間的感受,完全不同,王大同就說他曾見過閻王判官,宮廷樓閣,各種鬼魂。)

(不過,王大同被認為是瘋子,沒人相信他的話。)

總版主

其實我很愛家

Rank: 18Rank: 18Rank: 18Rank: 18Rank: 18

總版主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哥哥你好色 轉吧七彩摩天輪 藝術之星 星座之星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手機遊戲智慧王勳章 動漫達人勳章 手工藝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影音達人勳章 環瀛達人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汽車達人勳章 機車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方寸之美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寵物達人勳章 笑臉討論主勳章 靈異大法師勳章 成人文學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色瞇瞇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25-1-11 18:09:47 |只看該作者
陰差陽錯 第九章 絕色美女
祖天開再想追問陰間的情景,但是陰差卻不肯再說甚麼了,他只說了一句︰「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的,事實上,我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陰差是不是真的不明白,不得而知,但是他就算真的把陰間的實際情形說出來,祖天開肯定不明白,那倒是一定的。

因為六十多年之後,知識豐富之至的衛斯理和白素,被李宣宣帶到了陰間,以兩人見識之廣,也無法明白那是怎麼一回事,只是憑推測,知道了那可能是外星力量在地球上,收集地球人腦活動產生的電波的一處空間——這種假設,在六十年後,說給祖天開听,他也不會明白,何況在六十年前。

祖天開心中不高興,再問的問題,就有點沒話找話說了,他道︰「我也把生辰八字告訴你,你替我算算,我在哪一年哪一月,可以使用那許願寶鏡!」

陰差倒是一口答應,祖天開報了生辰八字,陰差口中念念有詞,一面算,一面神情越來越是古怪,終于他叫了起來︰「怪哉!敝哉!」

不單是祖天開,連王朝也大感詫異︰「何怪之有?」

陰差瞪著祖天開︰「祖兄使用許願寶鏡的日子,竟在六十年之後!」

祖天開「呵呵」一笑︰「那我就用不著了,人哪有那麼長命的!」

陰差並不言語,王朝道︰「或許得享高壽,那也難說得很!」

當時三人都是說笑,後來祖天開真成了人瑞,當時自然無人料得到。

等到離天河口近了,那天,早上啟程,預計中午時分就可以到達,陰差一路之上,大反常態,向祖天開問了許多有關曹普照的事。

祖天開和曹普照的交情深厚,講起兩人並肩闖江湖的事,件件樁樁,都是祖天開生平得意之事。不過,那時,兩人也有多年未相會了。

祖天開告訴陰差︰「他娶妻早,妻子替他生了三男三女,到他喪偶後十年,最小的女兒也已嫁人,有了外孫,他才續弦,那是七年前的事了,自從喝了他續弦的喜酒之後,第三天我就離開了,沒有再見過他。」

祖天開說的時候,有點傷感︰「那次喜酒,來的賓客,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把曹家大宅,擠得鬧哄哄如同趕集一樣,開的是‘流水席’,日夜不斷,隨時有酒有菜。曹大哥喜歡熱鬧,家人,連嫁出去的女兒,都住在一起,他在家鄉蓋的那座巨宅,簡直和皇宮一樣,十進大屋,怕有十多二十個院子!」

王朝問了一句︰「那得有多少口人啊?」

祖天開笑︰「這問倒我了,只怕連曹大哥自己也說不上來,你只管去問他,我看他不能一下子說出來!」

(這一段在當時,只是閑閑的對話,到後來,就變得令人驚心動魄之至。)

(衛斯理和白素在知道了這一段對話的時候,就自然而然,握住了手,而且,手心都冒著冷汗!)

(曹普照的家庭,竟然是那樣的一個大家庭!)

(而曹金福的血海深仇,是凶徒「殺了他爺爺合家大小」——只有一個七歲的小 有頤狻U廡‘ 郵遣芷照盞淖鐶〉畝子,自然是續弦之後生的。)

(算算看,「合家大小」是多少人?奴僕不算,單是三個兒子,三個女兒,已是六家人家,每家都有孩子,至少要超過三十人!)

(祖天開當年行凶,竟然一下子就害了他把兄一家超過三十條人命!)

(這三十條人命,是祖天開一個人下手的,還是王朝也有份,陰差也有份?)

(真是駭人听聞之至,難怪事隔六十年,仇恨傳到了曹金福的身上,依然如此強烈!)

(難怪祖天開一听到「苦主來了」,就自知那是死期到了!)

(衛斯理和白素,一面吃驚,一面也想到了同一個問題︰曹金福要怎樣報仇呢?在現代社會,曹金福若是把祖天開殺了,就算祖天開有死三十次的罪惡,曹金福一樣是犯了殺人罪!難逃法律的制裁!)

(而看曹金福的情形,這仇是非報不可的。大好青年。難道要為了六十年前的往事,而身系囹圄?)

(兩人心中都很焦慮,當時他們想到的是︰要先阻止曹金福和祖天開見面,先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了,再商議妥善的對付之法。)

(暫時只好這樣了。)

(至于事情會有絕對意料下到的變化,當時,衛白二人,是做夢也想不到的。)

陰差當時問了一句︰「那新夫人美麗無比,不知是甚麼來歷?」

祖天開怔了一怔︰「我不知道!」

祖天開確然不知道,因為他對女人根本沒有興趣,管她是美麗是丑陋。他只記得,所有來吃喜酒的人,有內眷一起來,見過新娘子的,都說新娘美若天仙,難怪曹普照喪妻多年,還會春心大動。

祖天開和曹普照是兄弟關系,自然也見了新娘子,他卻只覺得新娘子身形高佻,其他的,反正是一個女人,他分不出美丑來。

大喜之日的第二天,曹普照就當著所有的賓客,宣布退出江湖,從此江湖上的一切,皆與他無關。他突然作此宣布,很令人驚愕。

當時,所有江湖上的大豪也好,小腳色也罷;白道上的高手也好,黑道上的怪人也罷,在曹普照作了這樣的宣布之後,竟不約而同,一起向在場的祖天開望來!

祖天開在數百道目光的注視之下,一時之間,竟至于手足無措。

大伙的意思很明顯︰你祖天開和曹普照焦不離孟,聯手並肩闖蕩江湖,曹普照在決定金盆洗手之前,必然和你商量過,你是不是也退出江湖呢?

祖天開在那時,非但比眾人更驚愕,而且,還感到了極度的氣憤,因為曹普照根本沒有和他商量過,他事先一點也不知道!

他們的關系,親如兄弟,這樣的大事,事先曹普照竟不知會他一下,那使他有被輕視,甚至被背叛的感覺。

他當下就滿面通紅,青筋暴綻,伸手指著曹普照,聲大氣粗地問︰「大哥,這樣的大事,怎麼我這個做兄弟的,事先一點也不知道?」

祖天開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人聲嗡嗡,大都替祖天開不值,責曹普照的不是。

曹普照走到了祖天開的面前,伸手抓住了祖天開的手,並無歉意,因為根據他的解釋,他毋需向祖天開致歉。他道︰「我是今天臨天亮才決定的,著人去找過你,你正在醉鄉之中,反正我決定一早就宣布,也就沒再告訴你了,你別見怪,我們是好兄弟!」

祖天開性子直,听了之後,雖仍不滿,但是已無話可說。他們兩人雖是把兄弟,但曹普照年紀大祖天開十多年,那時,已經五十歲了,祖天開對他一向敬服,自然也只好生悶氣。

而賓客之中,有聰明人,有反應快的,一听到曹普照說是臨天明才決定,也很快地估計到了是怎麼一回事了——昨日是他續弦的新婚之夜︰必然是新娘子的美麗溫柔,使他有了這樣的決定。

常在溫柔鄉中,自然比到江湖上去亡命的好。而且這些年江湖生涯,他也早已家大業大,成了一方之富,趁機退出江湖,正是明智之舉。

祖天開當日又喝了一天悶酒,再過一天,就不辭而別。這一別,已經近八年了!

祖天開說出了這一段經過,王朝大有憂色︰「你……和他不歡而散,他更不肯把寶鏡給你了!」

祖天開搖頭︰「不會,那次我不辭而別,只是小事一件,他不會放在心上。」

陰差在這時,忽然道出了一句誰也想不到的話來︰「他要不給,就下手搶!」

王朝听了,皺眉不語,祖天開笑了起來︰「憑我們三個想在曹家搶東西,只怕還做不到。曹大哥家,三歲孩童也會武功,去三十個人,也叫你直的進去,橫的出來!」

陰差寒著一張臉,沒有出聲。

王朝問陰差︰「當日你是怎麼把寶鏡托了他的?」

陰差的臉色更難看︰「人人都說他是一方豪杰.我登門拜會,提出要求,他也一口答應,沒想到不過一個月,就遇上了你!」

祖天開瞪了陰差一眼︰「奪了那寶物,就得到陰間去長留陰間了,有甚麼好?」

王朝大是焦躁︰「你別管,反正我下定決心,非將這寶物弄到手不可——」

他說到這里,向祖天開望來,欲語又止。祖天開大聲道︰「只要做得到,你只管說,究竟想怎樣?」

他提高了聲音,是表示他能為王朝做任何事的決心。可是王朝還是欲言又止,過了半晌,才幽幽地道︰「這可得看你對我的情分如何了!」

祖天開听了,心中很是高興——王朝說的這種話。本來只有在男女之間才會出現,但是他們之間的情形,既然特殊,有這樣的話句,倒也順理成章。

王朝的話,等于給了祖天開一個表現「情分」的機會,祖天開自然高興。

但是也就在這時,祖天開卻又瞥見,王朝和陰差,迅速交換了一個眼色,他還沒能會過意兩人是為甚麼要這樣,陰差已經道︰「祖兄,這……到時行事,可莫遲疑,誰才是好朋友,要分得清啊!」

祖天開再大而化之,這時,也看出蹊蹺來了——他看出來的是,陰差和王朝兩人,像是料定了一到曹宅,必然會有事發生。

所以,他們,尤其是王朝,就一再暗示,到時,祖天開要站在他這一邊。

祖天開可以在有突變時站在王朝那一邊,可是他卻不明白,何以王朝和陰差會早就料定必然有沖突——因為在他看來,以他和曹普照的交情而論,向曹普照要那「許願寶鏡」,是手到拿來之事!

一則,由于他熟知曹普照的性格;二來,在他看來,那「許願寶鏡」,也不是甚麼真正的寶物,它除了可以許一個願之外,功用就是可以利用它到陰間去而已。

曹普照身體壯健,富甲一方,兒女成群,還有甚麼別的願望?莫非真是享盡了人間的福後,竟想離開人世了嗎?

這是祖天開想不通的事。

而這個問題,直到後來,事情演變到如此可怕而失去控制的地步,祖天開仍然不明白。

他曾在事後,問過王朝好幾次,王朝的回答都只是︰「我知道多少,你就知道多少,從頭到尾,你都參與其事,怎度還來問我呢?」

的而且確,從頭到尾,他都參與其事,王朝的回答,令他語塞。

而且,每次他問了,王朝必然會大大不快,所以久而久之,祖天開也不再問,只好當是天意了。

當祖天開透露往事到這一段落時,白素揚了揚手,沉聲道︰「祖老,你不能說是‘從頭到尾,參與其事’,不能算是。」

祖天開睜大了眼,望著白素。衛斯理吸了一口氣,也道︰「是的,不能算。」

祖天開見兩人都那麼說,很認真地想了一想,但還是搖頭︰「我和他形影不離,自陰差這個……家伙出現之後,情形也是一樣,確是從頭到尾——」

他話沒有講完,衛斯理就打斷了他的話頭︰「雖是如此,但是王朝和陰差之間,一見面在黃鶴樓上,後來在客棧之中,又有徹夜之談,談的是甚麼,你並不知道!」

衛斯理說的時候,望了望白素,白素點頭,表示同意衛斯理的分析。

祖天開呆了一陣︰「他告訴我,那是陰差對他講解寶鏡的用途,他要反覆听,才能明白。」

衛斯理一字一頓︰「那是他告訴你的,並不一定是他們談話的內容。」

祖天開又呆了好一陣,神情仍不以為然。

看起來,事情隔了那麼多年,祖天開對王朝的「情分」,絲毫未減,他也不肯相信,在六十多年之前,王朝就曾有事瞞著他,欺騙過他。

白素補充了一句︰「從你的敘述來看,陰差和王朝兩人之間,顯然有某種默契,是你所不知道的!」

祖天開伸手在他滿是皺紋的臉上,用力撫模著,模了又模,最後還是搖頭︰「會有甚麼默契?」

衛斯理道︰「不知道——因為我們不知道後來究竟發生了甚麼事,知道了之後,才能分析,得出結論!」

祖天開喃喃地道︰「後來……後來……後來……」

他連說了三聲「後來」,老大的身軀,又發了好一回抖,這才可以繼續地把往事搬到眼前來。

祖天開,陰差和王朝三人,在一個土崗上,可以看到曹家巨宅的圍牆時,正好是中午時分,陽光刺目,所以看過去,圍牆上像是瓖了一圈金光,奪目之至。

說那是「大宅的圍牆」,實在不足以形容。說它是一座小城的城牆,反倒更確切些!

王朝一上土崗,就失聲道︰「這姓曹的,竟替他自己造了一座城池!」

祖天開「呵呵」笑︰「要不然,怎能容得下上千的來賓,唉,一別八年,這圍牆可一點也沒走樣!」

他說著,用力在陰差的背上拍了一下︰「你貿貿然求見,曹大哥就肯見你,可知他好客之心,也一點沒變!」

陰差連聲應道︰「是!是!但是要見到曹大老爺,也很不簡單,嗯,很不簡單!」

陰差的話,祖天開也沒有深究,不知陰差是用了甚麼手法,才能見到曹普照的

照一般的規矩,金盆洗手之後的江湖人物,除非是極熟的來訪,才會相見,見陌生人的可能性,微之又微。

祖天開當時,只是想了一想,就得出了「多半是曹普照好交朋友」之故。

下了土崗,再向前去,是一條大道。道兩旁全植著樹,祖天開又感慨︰「上次來的時候,樹還只有碗口粗,現在都有五握了!」

王朝則連聲道︰「好氣派——能在這樣的環境下,安享兒孫繞膝之福,也真難得之至了!」

他又欣羨︰「世事如此紛擾,他竟能享受這樣的寧靜,真是異數!」

陰差這時,加入了他的感想︰「曹普照在江湖上的地位高,有不少帶兵的將軍,都和他有交情,黑道上的人,更不敢打他的主意,所以他穩如泰山。」

他略停了一停,才又道︰「所以,在黃鶴樓頭,乍一听祖兄說竟是曹普照的把兄弟時,真是驚訝莫名!」

祖天開面有得色︰「我們結義,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人稱贊曹普照,他與有榮焉,這自然是十分正常的反應。

那大路的盡頭,就是巨宅之前,好大的一幅廣場,一色用麻石鋪成。廣場後面,就是巨宅的大門,每一扇大門上,都釘著金光錚亮,在陽光下閃閃生光的銅釘,看來氣派大極。

正門關著,兩旁的側門,有一扇開著,門口,站著四個勁裝的漢子,挺胸凸肚而立,看到有人來了,一動也不動,也不迎上前來。

等到三人來到了近前,四人之中,有一個中年人才「咦」地一聲︰「祖爺,是你?」

祖天開也認出了那中年人,是曹宅的一個總管,他「呵呵」笑著︰「可不是我嗎?」

總管一揮手,帶著三個大漢,一起迎了上來,滿面帶笑,神態恭敬︰「隔老遠就看到了,除了曹老爺,誰能有那麼高的身量!」

總管說著,又打量了王朝幾眼,神情訝異,然後,向陰差略揮手︰「陰先生又來了?」

這總管目光銳利,看來也是老江湖了,他又命令那三個壯漢︰「快去報知老爺,祖爺來了,還有祖爺的朋友和陰先生!」

王朝接了一句︰「小姓王!」

一個壯漢轉身,大踏步走了回去,總管垂手而立,搭訕著問︰「祖爺這幾年可好!」

祖天開笑︰「在江湖上打滾,還不是那麼一回事,還能有個囫圇個兒,腦袋還在脖子上,沒有少腿缺胳膊,已經算是老天爺幫忙的了,哪里及得上曹大哥,安享大福!」

總管也陪笑︰「祖爺在江湖上的風光,我們雖在這里隱居,也時有所聞!」

他們在離門約有十步前處,站著說話,等的是主人下令,大開中門,親自出迎

那是由于祖天開和主人的關系非比尋常之故。若是尋常人來訪,就算主人肯見,也是只從側門帶進去就算了,上次陰差來,正門就未曾開過。

丙然,說不了幾句,就听得門後,響起了一下聲若奔雷的巨響︰「兄弟!」

隨著這一下叫聲,轟轟隆隆,正門就打了開來。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2-7 16:47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