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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張庭月-卿心所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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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4 02:24:4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卿心所屬》簡介︰

錯誤,一切都從錯誤開始!  
明明自己愛的另有其人,  
卻因為三年前錯誤地走錯房間,  
結束了自己純潔的少女生涯。  
但這次這可惡的人又一次出現,  
為什麼自己卻無法控制心的方向?  
她知不知道他找了她三年?  
想說一句對不起原來真的那麼難。  
什麼,她暗戀他的兄弟已經六年?  
哼,就算這樣也絕不放手,  
她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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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4 02:24:45 |只看該作者


八月里的天說壞不壞,說好卻也不好,灰蒙蒙的天空雖說不會下雨,卻讓人感到壓抑。,

明珠公司的「明珠」號游輪竟會選中這種天氣舉行首航儀式真讓人有點詫異。

思文和好朋友葉小惠就是來參加這個有些詭異的首航慶典的。

如果「鐵達尼」號是19世紀的奇跡,那麼這艘「明珠」號絕對是21世紀的驕傲。富可敵國的明珠公司傾全力投資這艘游輪,可想而知其規模、價值非文字可以形容。

「嘩!我們要在這里住一個星期嗎?太短了吧!如此舒適的地方,多希望能住上一年半載的。」小惠倚著欄桿,注視著遼闊的海面驚嘆!船已啟動,很快地駛離碼頭,海水在船底打著滾,濺起水花,濺到了思文的裙子,她皺了皺眉,退後一步。

「一年?不悶死才怪!」

「怎麼會?這里像一座城市,城市里該有的這里也有,我們也可以通過各種渠道找秋黑、潔衣、亞蘭等許許多多的人,一如大學時代——」

小惠扶住欄桿,仰起頭,深吸口氣,看著灰蒙蒙的天,臉上帶著興奮的笑意。

「她們都沒空!」思文淡淡地道,比起小惠她內斂些,尤其是眉目間時不時涌上的那份輕愁讓她看起來遠比她實際的年齡成熟。

「對了,潔衣真的想和那個白痴過一輩子嗎?」小惠轉頭看著身邊的思文,不知道為了什麼,三年來她變了好多,憂郁、傷感、消極、氣妥——這不是思文呵,她應走出了她的心扉,走得那麼輕易、那麼急促、那麼讓她毫無防備。

「思文!我們走吧!這里好像有點——」小惠推了推她,急急地說,思文一怔。

「什麼?」她不明白小惠的慌張語氣,但還是站起身,還未舉步,就有幾個人來到了桌前,擋住了她們。濃濃的古龍水味夾雜著酒氣,竟是如此難聞,思文退了一步。

「小姐!喝杯酒吧——」

「不用了!我們要回房了!」小惠側了側身,躲過送到她嘴邊的那杯酒,看著來人,那是這艘「明珠」號的少主人,明珠公司的少爺,叫陸什麼來著?剪彩的時候見過。矮小的身材,梳得發亮的頭發,滿眼的婬色,一看就知道並不是什麼善類。他身後幾人可是高大多了,熊腰虎背,不難得知是這位仁兄所養著的打手。

小惠有些心慌,急急地去拉思文,被這種人纏上,和踩到一堆狗屎沒什麼分別!

「那鄙人可以送兩位美麗的小姐回房嗎?」惡心的男人往往看不懂別人的真正意圖,他也不會例外。

「不用不用!」小惠勉強地笑著附和,「請先生您讓開!」

「讓開?」那人尖笑著,仿佛听到了一個滑稽的笑話,「小姐想本少爺會讓開嗎?哦!如果小姐陪我睡一覺,讓我滿意的話,本少爺或許可以考慮!」

小惠臉色陡變,正想發怒——

「砰!」思文毫不猶豫地舉起桌上的酒杯向他砸去,在那個油光蹭亮的額頭砸出一道血痕。可她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姓陸的一聲哀號後,他身後的打手飛快地沖上來,扭住思文的手。

「別!別傷她!」受傷的男人竟絲毫沒有怨恨,臉上的婬笑更深,「這樣的女人夠辣,我喜歡廠他端起了原先的那杯酒,捏住思文的下巴。思文掙扎著,無奈雙手被制,嘴唇踫到了酒杯,她用牙齒死咬著唇,血在她的齒間溢出。

一個人影陡然加入,奪走了那杯酒。

「陸少爺死到臨頭要喝酒,找我丁某人才對,怎麼和女人計較?」低沉的嗓音雖帶著笑意,卻仍讓人不寒而栗。

那位陸少爺震驚地回頭,就見酒已被他一飲而盡。

「該死的!般什麼把戲!」喝完酒,那男人一皺眉,「砰」地把那杯子摔得粉碎,他一伸手,一掌向抓住思文的人擊去,那個打手居然毫不經打,頓時被打得飛了出去,隨後他又一翻手抓住思文,把她帶進懷里。

思文臉色蒼白,全身顫抖著。她睜大眼楮,惶恐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男性的、稜角分明的臉。是他!

那個噩夢里的主角!

這輩子,她最不願見到的人!命運何等弄人——思文想掙扎,可是腰間的鐵臂根本不容她有一絲的反抗。

「你是什麼人?」陸少爺尖叫著。

「我——」

那男人輕笑,仿佛他問了個很好笑的問題,立即有個打手附到陸少爺的耳邊,心慌地道︰「少爺,他是丁天皓!皓哥!」

「皓哥?什麼皓哥——給我打——」自不量力的人,往往有悲慘的下場,他的話語剛落,便被丁天皓糾住衣襟,向後一推。

「砰!」陸少爺踉蹌著退了好幾步,帶翻了桌子。

「少爺!少爺!」幸好身後的打手擋住了他的身子,而丁天皓也並沒有要置他于死地的意思,甩甩手,臉上依舊掛著笑意。

有人走了過來,看到思文,愣了愣。

「皓哥!走吧!」

「方正?」小惠驚叫,再看思文早已被那丁天皓緊攬著往外走去。

「喂!」她慌忙追著,追出夜總會,追出船艙,來到了甲板,頓時傻了眼,那里竟然停著一架直升機,螺旋槳已啟動,丁天皓把思文抱了進去。門隨後在他身後關上。

「思文——」她大驚,直升機另一扇門開著,她想都沒想便爬了進去。直升機的空間小得可憐,等到她意識過來自己沒有踫到座椅,才發現自己身下的「椅子」正是帶著正常體溫的男性雙腿!

「啊!」小惠驚呼一聲,猛然回頭,頓時漲紅了臉,她竟坐在一個男人的腿上,方才慌張竟沒有看清直升機只有兩個座位,丁天皓與思文本就疊在一起,而另一個座位竟有人,而且還是個如此陰冷、可怕的男人。

方正坐進駕駛室,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四人,皺了皺眉。

「滾下去!」冷冷的聲音,更讓小惠難堪,她低垂著頭,正欲下機。

「別走!小惠!」思文顫著聲音,掙不開丁天皓的手臂,她急急地拉住小惠,小惠被拉著,只好尷尬地坐在那個男人的身上。

「老大!要炸了!」方正平靜地道。

「走!」男人看了看身上的小惠,厭惡地皺皺眉,砰!必上機門。直升機隨即飛離明珠號。

「轟——」明珠號發出一聲巨響。

濃濃的煙霧襲卷了還未退到安全距離的直升機,隨即機身一陣震蕩,仿佛被什麼東西擊中了。

「該死的!」機艙內一陣怒吼。

「方正,怎麼樣?」丁天皓拉起長風衣,把驚叫不已的思文整個蓋在懷中。扭頭看了看機尾。

「被擊中了,可能撐不了多久了!」

「能撐多久就多久,迅速通知總部!」

「是!老大!」方正接了對講機,可接了好幾次竟接不上。他拉直桅桿讓直升機盡量地保持平衡。

小惠愣愣地看著那堆越離越遠的船體,直到听不到任何聲音時,才喃喃地道︰「思文!謝謝你拉住了我。」

思文從丁天皓的風衣里鑽了出來,淚水已浸濕了她的雙眼,良久,她才道︰「為什麼?那要毀掉多少無辜的生命!」

「哼!你以為這船是我炸的——哼!再說你所謂的那些無辜生命差點把你吃得骨頭都不剩!」丁天皓冷哼一聲,感覺體內沸騰了一般。

「你中毒了!」小惠身下的「椅子」——也就是被方正稱為老大的男人斜睨了他一眼,口氣依舊冷得讓人心寒。

中毒?

思文迅速地抬頭,見他臉色陰沉,緊抿著唇,堅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眼底卻有一束火在燒灼著。額頭有汗滴了下來,滴在思文細膩的頸間,接著又迅速地滾進衣襟里。

「我的汗滴在你身上了!」丁天皓把頭附在思文的耳際,輕輕地說著。思文渾身一悸,用力地想掙開他的束縛。

「憋不住就馬上解決!」老大毫不客氣地說,但機身馬上又是一陣震動,他迅速地打開機門,探出頭去,往後瞧了瞧。

風猛得竄了進來,小惠感到一陣窒息,本能地把頭靠在那副偉岸的身軀里。

「必需減輕重量!」回到艙內後,他靜靜地道。機門依舊開著,小惠陡然感到身子一輕,接著離開了那雙腿,被推向思文。

她一慌,下意識地拉住身下那具正欲離開的身軀。「你——干什麼?」風把她的頭發吹得亂糟糟的滿室飛舞,有幾縷緊緊地纏在他的風衣紐扣上。

「老大,我下吧!」丁天皓也在推思文。

「不!皓哥!老大!我去。」方正焦急地頻頻回頭。

「專心開你的飛機!還有——我可沒有閑情來照顧女人!」他的聲音依舊冷得可怕,小惠還沒弄明白他們要搶著干什麼。

機門大開著,那老大一縱身,便往下跳去。小惠驚恐地瞪著眼楮,隨即頭皮傳來一陣撕痛,一股大力把她拉了出去,筆直地朝那個黑色身軀追去。

「小惠——」思文驚叫,丁天皓迅速地關上機門,緊緊地把她按在心口。直升機沒有因為減輕兩人的重量而有所好轉,此時正以飛快的速度向下墜去。方正拉直了桅桿,盡量地想讓它保持平衡,可試了好幾次都失敗了。

丁天皓再次緊了緊手臂,一腳踢開機門,毫不猶豫地竄了出去——

   

當天際的最後一絲光亮消失後,黑夜代替了白晝。同時讓這座荒涼、神秘的小島更荒涼、更神秘。陰惻惻的夜風夾雜著落葉、灰塵吹醒了躺在草叢中的嬌小身軀。

思文睜開眼,愣愣地看著四周好久,待所有的意識回到腦中時,她驚跳了起來。這是哪里?漆黑的灌木叢在淡淡的月色照映下拉著長長的影子,在風中晃啊晃。她驚恐地抱住抖個不停的身子不住地後退,直到有東西擋住了她。

「啊!」她發出一聲尖叫,猛一回頭才發現是一根枯了的樹杈,驚魂未定的她軟軟地靠著樹杈溜了下去,坐在地上。她把頭埋進臂彎,開始痛哭。

哭了好久,她才小心地站起身。茫然地看著死靜的叢林,突然想起她是和方正還有那個男人一同掉下來的,而且跳下來的時候,還是那個男人抱著她的,所以這里不可能只有她一個人,至少方正與他應該不會離她很遠。想到此,她陡然地松了口氣,渾然未覺此時最想見的恰恰是自己最痛恨的人。

「方大哥——方大哥——」她小心地撥開樹叢,向前走去,求生的本能讓她極力地控制著心中的懼怕,再三地告訴自己也許再往前走一步就能看到方正或是他。

「方大哥——方大哥——」她大聲地叫著,在黑暗里不知走了多久,荊棘劃破了她細女敕的手臂,膝蓋不知被磕了多少次,血染紅了雪白的裙子。可是這里只有黑暗,只有陰冷的風,只有望不到邊際的樹叢,她抽噎著,喘息著,惶恐再次在心底擴散開來。

樹後一條手臂向她橫了過來,捂住了她狂叫不已的嘴。

「別怕——是我——」下一刻她便被一股熾熱的體溫包圍住了,奇異地,她的心也隨之放回了原處。

「這是哪里?這里好可怕——」思文緊緊地抓住丁天皓的衣襟,這一刻的她早已忘卻了怨恨,相反,在他懷中,她竟感到了安心。

「別出聲!」丁天皓簡短地命令著,按住她的頭,讓她與自己一同蹲在樹後。

見他一副備戰的樣子,思文一愣,「怎麼了?方大哥呢?」

「你認識方正?」那男人回頭小聲地問。

「是啊——他呢?是不是——」是不是死了?思文陡然感覺心往下沉去,不要他死!此刻她不要任何人死去!

「沒有!我們在分頭找你,這里不安全,必須馬上離開。」丁天皓說完,便突然拉起思文,向前沖去,思文沒有防備,更不可能跟上他如此快的節奏,頓時撲倒在地上,滿地的荊棘刺進她本就在淌血的傷口中。她痛呼一聲,與此同時她也听到灌木林中一陣騷動,接著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隱隱約約還夾雜著狗吠。

「怎麼樣了?」丁天皓一把抱起她,沒等她回答,繼續狂奔著。思文驚魂不定,月光下,他的額頭汗流如雨,他在躲避什麼?後頭追他們的是什麼人?這里是什麼地方?一連串的問題在她的腦中徘徊著,她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般,完全不明所以。

「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思文焦急地問。

「別問了!總之這里不安全,落在他們手里就是死路一條,我們得逃出去。」他喘息著,突然放下思文,拉住滕蔓向上躍去,思文的腰被他的鐵臂緊攬著,身子不由自主地跟著向上飛去。她下意識地緊咬住唇,不讓自己的呼聲沖破喉嚨。

他們在樹枝上停了下來,像變色龍般靜靜地緊攀住樹枝,丁天皓微眯著眼,注視著樹下的動靜,思文就在他懷中,感受他渾身散發著野蠻的戰斗氣息,尤其是他身上滾燙的體溫,讓她心驚肉跳。當她的眼光瞥到樹下後,她的心跳更急速了。

原來真的有敵人,樹下那群凶悍的,穿著軍用野戰服的人,每個人手中都握著槍,在淡淡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地森冷、陰沉。鐵靴在滿地的荊棘里踩出「吱啊,吱啊」的聲音在這死靜的夜色里極其刺耳。

「丁天皓!方正!出來!」凶狠的聲音透著殺氣響徹整座叢林,那呼聲幾乎是咬牙切齒的。

思文顫抖了一下,踫到了樹梢,輕微的震動聲馬上惹來十幾管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們坐著的那棵樹,接著便是如雷的槍聲,丁天皓幾乎在同一時刻,抄起思文,向前騰空撲去,遠離原來所在的地方。叢林里漫天的藤蔓再次把他們蕩得好遠。

回到地面,丁天皓似獵豹般在樹木之間穿梭,飛竄著。思文把手臂用力吊在他的頸間,意圖減輕自己的重量。在他急促、粗暴的喘息聲中,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存在把他逃生的希望減到了最低。

那是為什麼?他為什麼要救她?

「放我下來,讓我自己走!」思文叫著,她的心竟在隱隱然地作痛,她不明白。

「不!我不會扔下你的!」丁天皓簡短地道,此刻他的表情是認真的,認真得讓人動容,尤其是在這生死邊緣徘徊之際。思文不再說話了,因為在這低沉的聲音里,帶著不容反駁的堅定。身後的槍聲越來越清晰,腳步聲越來越近,尤其是狗吠聲越來越響亮。

「放我下來,這樣你才有機會!」思文再次輕叫著,不明白自己哪里來的勇氣。只想馬上停止這一切,停止這讓人無法呼吸的逃亡,也許死反而更輕松。

「相信我!」丁天皓的聲音仍帶著不容反駁的堅定,可他的身體因疲累或是其他的原因早失去了原有的反射本能,腳下一空,他們便跌進了一個深及數尺的坑洞。

砰!

思文重重地壓在丁天皓的身上,壓在了他此刻最堅硬卻又是最脆弱的部位。他痛呼出聲,額頭冷汗涔涔。

「你怎麼樣?有沒有事?」思文從他身上爬起,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她模索著,踫到了一張汗濕的臉,「你怎麼了?受傷了嗎?怎麼流那麼多汗——」

她的手被只大手抓住,放在了唇邊,溫熱的呼吸吹拂著她,思文想縮回手,卻掙不開他的力道,試了幾次,放棄了。

「你關心我?不恨我嗎?」

「這個時候嗎?已經沒有時間恨了!」思文平淡地道。她說的是實話,此刻談生死還比較切合實際。

「是嗎?」丁天皓不再說話了,喘息聲越來越急促,思文焦急地緊捏著他的手。

「你是不是受傷了?你的身體為什麼這麼燙?像被火燒到了一樣,告訴我,你怎麼了?」

「我——沒有受傷,只是中毒了!」

「中毒——」是啊!在「明珠號」上他就中了毒,她怎麼忘了,「會不會死啊——」

「不知道——不過可能挺不過去了!」他的語氣明顯地帶著疲憊與虛弱。

「不——你不要死——」

「你應該恨我的——瞧!老天都在懲罰我。但是思文,相信我,對你我很抱歉,三年前那夜我絕非存心要毀你,我,我真的不知道你是第一次,相信我!」人之將死其心也善,思文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

「不要說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包何況如今你又救了我——別去想它了!」把頭埋進他的懷中,听著如鼓的心跳,「你哪里不舒服——」思文掙開他的掌握,模索著他的身體,替他解開衣衫,想減輕他的痛楚,當她的手不小心踫到他的身體時,在他的哀號中,她猛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你在明珠號里喝的那杯酒,那杯酒原本是給我們喝的,所以,應該是——藥?」

他沒有回答!

不回答就是默認!思文突然奇異地感到輕松了,她猶豫了一下,便伸手解開他的皮帶。

「思文,你——」

「三年前你都做了,如今也不——」她說不下去,泫然欲泣的眼淚伴隨著羞澀讓她滿面通紅,丁天皓一把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動作。

「思文!我說了,那年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你也做了!」

「可不可以原諒——」那語音竟明顯地帶著顫抖。

思文心動了,良久,她才哽咽著道︰「等你好了再說吧!」

推開他的手,思文替他解了長褲——

丁天皓沒有再拒絕,畢竟這種毒藥或者說思文帶給他的誘惑,那都是致命的——

沒有前奏的歡愛比三年前更讓思文痛得難以忍受,她緊咬住唇,努力地承受體內撕裂般的痛楚,淚水滾了下來,落在他精壯的身軀上,灼痛了他。丁天皓放慢了速度,憐惜地吻著她同樣冷汗涔涔的額際,心疼地輕喃︰「對不起,思文,對不起,我弄痛你——很抱歉——」

他的聲音是壓抑的,他的身軀是壓抑的,他的每個動作都帶著讓人感動的壓抑。思文搖著頭,「沒關系,我能忍受——你快點結束,好不好!」

但他沒有很快地結束,相反這樣的折磨竟然長達半個小時才告一段落,思文虛月兌地趴在丁天皓身上,幾乎馬上就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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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4 02:24:46 |只看該作者


秋日!

淡淡的寒意泌人肌膚,滿地的落葉被匆匆的行人踩出「吱嘎,吱嘎」的慘叫聲,一陣風呼嘯而過卷走了肢離破碎的它們,卻吹來濃濃的傷感!

哦——

誰說秋天是美麗、詩意、是屬于戀愛中人的?

如果蕭條是美麗,惆悵是詩意,淚水屬于戀愛的人,那麼思文絕對是這個秋日的主角。

她縮了縮身子,漫不經心地流浪在街頭。街上人影重重,似乎都感覺到了秋風的寒意,紛紛拉高衣領,低著頭,匆忙趕著自己的路,希望能盡快地躲回自己的殼中。

她要去哪里?

思文皺了皺眉,又一陣風吹過,吹亂了她的長發,更吹亂了她的思緒,讓她心底涌上一陣苦澀。

是的!

她無處可去!

家!

她害怕回去,害怕听到母親的聲音、害怕听到父親的聲音,更害怕看到床頭那張掛了六年的舊照片。

她害怕!

害怕黑夜帶來的孤獨,害怕心底不期然徘徊著的人影,更害怕夢中出現的面孔卻不是照片中人。

哦!

她閉了閉眼,讓心中那份酸楚過去該多好。

三年!那個夢整整困擾了她三年。

如果三年前她沒有去美國;如果三年前她沒有走錯門口;如果三年前沒有踫到那件事;如果——如果沒有那個他出現,那麼一切都將是美好的。她依然是快樂、執著、熱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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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4 02:24:47 |只看該作者


熟睡的思文恐怕做夢也沒想到,其實小惠就在這個叢林的另一頭,離他們並不遙遠。比起思文,小惠也許是幸運的,因為她的那一縷長發依舊頑固地纏在那個男人身上,所以當她醒時,漆黑、荒涼的夜里並不只有她一個人。

非但不是她一人,淡淡的月光下,竟有七八個全副武裝的男人圍著他們,個個手中扛著槍對著他們。

小惠張著嘴,驚恐地往後縮,下意識地縮進身後那個男人的懷中。那個男人看來也是剛剛才被風吹醒,可比起小惠,他鎮定多了,面對黑洞洞的槍口,甚至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想來閣下就是‘黑幫’的老大——申招揚吧!久仰大名,在下佩服得很!」為首的一名男子跨前一步,操著生硬的英文,手臂卻更緊地抱住槍。他的語氣是友善的,可他的行動卻極不友善,尤其是那副備戰的眼神,讓小惠感到絲絲寒意。

「正是!不知巴克將軍有何指教?」

申招揚淡淡地道,卻讓那人後退一步,月兌口道︰「你知道我們——」

還沒說完他陡然住口,知道這個問題問得傻氣,這個島上只有將軍駐扎的敢死隊,只要混過江湖的,不知道的恐怕沒幾個,何況眼前這位豈止是普通的「混江湖」朋友。申招揚笑了笑,沒有回答他,更讓他尷尬萬分。

他清了清嗓子道︰「好吧!既然老大猜到了,那麼就隨我們走一趟吧!」

揮了揮手,那群訓練有素的手下側過身,為申招揚讓出了一條路,槍口依舊對著他們。小惠死抓著他的臂膀,顫抖著跟在他身側,牙齒不停地哆嗦著,小聲地問︰「會不會有事啊——他們好像與你有仇,會不會連累我——」

申招揚一愣,隨即有股想笑的沖動,這個女人看來還搞不清狀況,沒有他或許現在她早巳尸骨無存了。巴克那群手下一副要把她生吞活剝的眼光難道她沒看到嗎?

「怕死就別跟著我——」他低沉的聲音沒有嚇退小惠,反而讓她更緊貼住自己的手臂,那軟綿綿的身軀傾刻間激起他體內雄性的原始本能。

「該死的!」他低咒一聲,解下風衣,把那個肇事者緊緊地包住。

小惠不知死活地低叫︰「我不冷!你的風衣好重——」

「少說廢話,如果你不想被輪奸的話,就乖乖地披好!」

「你——」小惠倒抽一口冷氣,這才注意那群持槍者個個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她拉緊風衣,這才開始感到絲絲的陰冷。

   

幸好目的地並不遙遠,他們很快就置身在也許是這個小島惟一的一幢別墅中,森冷的鐵門在他們身後發出一聲巨響,四處都可以看到全副武裝的士兵,個個不懷好意地盯著他們。

客廳里陳設很簡單,原本很大的空間,此時卻站滿了人。小惠坐在申招揚的身旁,雙手仍緊抱著他的手臂,她看著周圍,不由哀呼,看來這回是凶多吉少了。這種場面儼然就是電影中常有的黑社會談判,只怕談不攏就要上演鹿死誰手的戲碼,而此刻身旁的男人就算再厲害,也是孤掌難鳴、一拳不敵四手呀!

但他為何如此鎮定,難道他有把握?或是對待死他根本毫不在意——哦!希望是前者吧!

「老大!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那位巴克將軍光光的頭顱,賊眉鼠目,說多惡心就宥多惡心。

「客氣!巴克將軍無故請申某來想必是不會只問候一聲吧!」

「好!老大果真有膽識,在下佩服佩服!」

「哼——」申招揚揚了揚眉,掃了周圍一眼,冷笑道︰「就憑他們嗎?將軍你也太高估你的手下了。好吧!有什麼事說吧!」

如此狂妄的口氣,也許他真的有把握!小惠樂觀地想著。

「哦——當然!那些不成氣候的家伙自是威脅不了老大您的。」巴克干笑了一聲,端起幾上的茶杯,懊惱地發現,竟有幾滴濺了出來,「如果我替你除去丁天皓,老大你願不願與我們合作!」

「丁天皓——」申招揚微眯起眼,不露聲色地道。

「是。‘黑幫’的位置本來就應該是你的,可貴幫幫主好像有意于丁天皓,難道你不想奪回來嗎?」

「我做幫主,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你是內圍的人,往日的交易多多少少我們總有了點交情,所以事成之後,越南的那個‘烽火堂’就請老大送給我做謝禮,怎麼樣?」巴克道。

「你有把握我會答應?‘烽火堂’可是本幫在越南最賺錢的堂口。」

「答不答應,就要請老大考慮了,我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明天答復吧?」巴克見申招揚沒有出聲,不由輕笑了下,以為他在考慮了,輕松地揮退手下,立即從側門就走出來一個妖艷的女郎。

「這位小姐想是累了,至于晚上——在下為你找的可滿意?」他說完便向那女郎使了個眼色,那女人馬上嬌媚地走到申招揚面前,跨坐在他的腿上。小惠愣愣地看著那女子,心中頓時有如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尤其是他竟沒有拒絕。她氣極,猛地抓住那女人的手臂,用力一推,那女子根本沒有防備,或是對自己很有信心,卻沒料到半路會殺出個程咬金,頓時被小惠推倒在地。

「你干什麼?不要臉!」小惠怒叱。那女人跌坐在地上,一下子竟愣住了。

「哈——」巴克突然笑道,「小姐好身手,來人!帶這位小姐下去歇歇!」

「不用了!」申招揚一把抓起小惠,把她攬進懷中,「將軍的事我會考慮,今晚——」他用目光掃了掃訕訕站起的女人,「就免了吧!明日見,將軍!」

「——」巴克一愣,眼睜睜地看著申招揚跟著自己的手下離開,似乎絲毫沒把他這個主人放在眼里。

   

小惠怒氣沖沖地坐在桌前,桌上放了一桌子至少看上去很棒的食物,她嘟著嘴,瞪著對面正吃得津津有味的申招揚。

「你還吃!不想想怎麼逃出去嗎?那個臭男人一看就知沒安好心,說不定,你吃的東西里還放了毒呢!哼!毒死你!」

「這倒不會——你這會兒生個什麼氣?」申招揚斜睨了她一眼,此刻,她應該害怕才對!

「剛才你為什麼不推開那女人!」小惠依舊怒瞪著他。

「我為什麼要推?奇怪!這與你何干?」

「難道你要扔下我?」小惠提高了聲音,大聲地指控著。申招揚一怔,這話說得沒道理,他們連朋友都算不上,甚至她叫什麼名字自己還不知道,這語氣听起來,怎麼有點酸酸的醋意。

「等等!我們好像沒什麼關系,你的指責有點莫名其妙!」

「你說我莫名其妙?你搞清楚,是你把我拉下飛機的,要不是你我還好好地呆在飛機上呢。」小惠怒極「蹭」地站了起來,一副「都是你的錯」的架勢,她越想越委屈,說著說著便「哇」地哭了起來,「你真是壞透了,死也要拉個伴,如今沒死成又過河拆橋了——臭男人,沒一個好的——哼!」

申招揚頓時怔住了,這樣的女人,這樣的指責,這樣的揚面根本就是他陌生的。別說是見過,就連想都未曾想過會有人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良久,小惠才抽噎著抬起頭,見他愣愣地盯住自己,不由尷尬地道︰「你看什麼?沒見過美女啊,我又沒哭——」她迅速地擦干眼淚,注視到他嘴角有絲笑意,「你還笑——」

申招揚再次震動了,他竟笑了,是的!他確實是笑了!沒想到他也會笑,竟是為個女人。

「我們逃不逃——」小惠見他不理自己,只好無趣地低喃。她踱到窗前,無聊地把窗簾拉開一條縫,頓時怔住了,外面竟有如此多的守衛,守他們兩個人太夸張了吧!

「外面好多人——」她回頭看了看仍坐在那發呆的男人道。這次他總算有反應了,卻是嗤之以鼻的不屑反應。搖了搖頭,他來到床邊,躺了下去。

「喂!怎麼辦啊?」小惠搖著他。

他不耐煩地推開她的手,「不怎麼辦!睡覺!」

「睡覺——不會吧!睡醒了恐怕就死了——好吧!睡就睡吧!反正也累了!要死就一起死,黃泉路上也不會寂寞。」小惠低嚷著,躺在他身側,用力擠著他,硬是把身旁的沉重身軀擠進里床。

「你干什麼——」申招揚忽地翻身坐起,陰沉著臉,怒視著身旁的女人。天知道他的心里在不停地哀號,這個女人簡直不把他當男人看待,她不知道男人有七情六欲嗎?

「沒干嗎啊!睡覺而已嘛!」小惠眨了眨眼,滿臉的無辜,「你干什麼——看起來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害怕?」申招揚搖著頭,不可思議地盯著小惠,她竟用害怕形容他,不會吧!

「不害怕——那就睡覺吧!」說完小惠用力地拉過被子卷住自己,打了個哈欠,睡意馬上襲了上來。

這一夜,恐怕最慘的就是申招揚了。一向淺睡的他很快就被小惠的鼾聲吵醒了,尤其是熟睡的小惠竟然把他當成了抱枕,像八爪魚般把他纏得死緊,大腿還毫不客氣地橫在他小骯上,大力地夾緊著他的腰。

他不由再次哀號出聲,用力地推開她,小惠便像木偶一般翻了個身,四平八穩地佔據了整個床的空間。

「該死的!」申招揚詛咒著下了床,厭惡地看了看小惠,女人竟也打鼾——瞧這睡相——

他踱到窗前,夜里安靜得很,看他們的人大多已歪在地上,耷拉腦袋,防範疏忽了下來。腕上的表指到了臨晨一點。

時間還早,他知道只有在臨晨兩點時才是人體最松懈的時候,所以——該死的女人,他應該還可以睡一個小時的。

   

「起來!」臨晨兩點的鐘聲一響,申招揚準時叫醒小惠,「不想死的,跟我走!」他簡短地命令著,機警地走到門邊,門已反鎖了,他從懷中掏出銅絲。這種小伎倆怎麼可能難倒他,小惠仍帶著睡意,可一听到「死」她便驚跳著下了床,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這一刻她非常清楚,「死」——不是威脅,而是離他們很近,甚至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逃出別墅,一如申招揚所預料的,非常順利,那些看守早已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睡得像死豬。

跑進了叢林,他沒有松懈下來,相反的更是小心地踏著每一步。義父曾經把他扔在酷似這種荒涼的孤島上,讓他用一年的時間自生自滅,所以他非常清楚這樣的地方,一不小心就會迷路,而且這里還是道上號稱「惡狼」巴克的地方,所以不可能沒有陷阱或是警鈴。

「鈴——」仿佛為了證實他的判斷,尖銳的鈴聲自四面八方響起。

「該死的!你踩到了什麼?」申招揚厭惡地掃了她一眼,女人——只會惹事。

「沒有——我不知道——」小惠急急地道,遠處傳來槍聲,接著便是腳步聲,「糟了!怎麼辦?」

「當然是往前跑!白痴——」

申招揚飛快地拉起呆立在原處不知所措的小惠沒命地往前跑去,這是惟一的路,他非常清楚,被抓住就是死。茂密的叢林也許是藏身的好地方,但絕不是生存的好地方。他們沒有食物,沒有水,所以在這里待上一天都是不可能的。

小惠的手腕被他緊抓著,那股巨大的手勁幾乎要折斷了她,腳步更是跟不上他的節奏,有好次都撲倒在地,被他拖著劃過尖銳的荊棘,她痛呼著,喘息著︰「不要——還要走多久,我好痛——好累——這樣跑,要跑去哪里——有沒有目標啊——」

申招揚回頭看了眼狼狽不堪的小惠,後頭也听不到任何聲音了,他才停下步子,不耐煩地道︰「女人真是麻煩!」

小惠沒有理他,依著樹坐了下來,掀開裙擺,膝蓋早就被刮傷了,血正順著她的肌膚流下,她抽泣著︰「瞧!都出血了——」

白色與紅色夾雜在一起竟如此扣人心弦,申招揚當時就怔住了,不由自主地俯子,審視著她的傷。這種傷對于出生入死、在刀口上生存的他來說根本、實在不能算是傷,可此刻他卻奇異地感到了心痛。從小惠手中接過手巾,他輕輕地、像著了魔般替她擦拭著,直到身後再次傳來細小的腳步聲,他才飛快地包扎她傷痕。「我們必須走!」

于是他們又開始跑了,如此超負荷的體力支出,對于從小嬌生慣養的小惠來說,很快就承受不住了,一段路下來她便軟軟地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識。申招揚想都沒想地把她抱在懷中,繼續他漫長的逃亡。

他們的聲音驚動了地下的丁天皓,他抬起頭,仰頭看了看高得可怕的洞口,看來黑夜已過,淡淡的光線透了進來。這洞非常的窄小,也許是挖來捉野獸的吧,四壁不是很平滑,如果要出去倒也不是問題。

他低下頭,憐惜地看著懷中仍在熟睡的思文,伸手撥開繞在她面頰上的長發,細細地審視她。直至听到遠處若有若無的槍聲,他陡然一驚。不好!這個地方如果有人投顆炸彈的話,不要說是死,恐怕傾刻間他們便尸骨無存。

「思文——」

思文很快就醒了,畢竟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任誰都無法安然人睡。她勉強地靠著沿壁站著,身體各處依舊隱隱地痛著。

丁天皓審視了一下四周,便回頭攬住思文的腰,看著她蒼白的臉色,他皺了皺眉,「怎麼了?不舒服嗎?」

「不——」思文低下頭,臉紅了紅。

「還在痛?」他的聲音很輕,幾乎掩不住那份溫柔。思文點點頭,把頭深埋在他的懷中,耳邊再次傳來他的聲音︰「抱緊我,我們馬上出去!」

出去?這麼高,他有辦法出去嗎?思文還未回神,便覺腳下一空,丁天皓已跳了起來,用雙腿各撐住一面洞壁,一手攬著她,另一手緊抓住壁上每一處凹凸奮力地攀爬而上。每往上一寸,思文都能感到他全身上下的肌肉繃到了極點,尤其是腰間的手臂時不時地顫抖著。她緊咬住唇,動也不敢動,生怕一動便會讓他的辛苦付諸東流。他的手已磨出了血,越往上,兩壁的距離越大,接近洞口時,他的腿已撐到了極限。

丁天皓停了下來,粗重的呼吸隨即噴到了思文的臉上,他的頭發早就被汗水浸得濕透了。思文顫著唇,哽咽著說不出話,這樣的他讓她心痛。一個曾經讓她做了三年噩夢的人,她應該是恨他的,可是此時——她無法漠視,更無法不心痛。

「我數三下,把你甩上去,你準備好——」他喘息著道。

「那你呢?」

「先上去再說!一、二、三——」思文陡覺一股大力把她的身體拋了出去。眼前豁然開朗,離開了洞穴,她的身體很快踫到了地面上的荊棘,顧不得疼痛,她急急地爬回那洞穴,丁天皓仍在原處,奮力地撐著,他的腿不停顫抖,看得出他再也沒有力氣爬了,即使只是這樣撐著也已超出了他的體力範圍。

「皓哥——」思文哭著極力想去抓住他,把他拉上來,試了好幾次,終于踫到了那只帶血的手,「你上來——皓哥——不要放棄啊!」她盡量地伸長手,死命抓住那只手,淚夾雜著汗水流了下來,滴在丁天皓的臉上,仿佛變成了一股龐大的動力,他大吼一聲,再次用力地攀附而上。

當他爬出洞穴時,已完全虛月兌了。他躺在地上,四肢百骸都在顫抖。思文撕開裙擺,替他包扎住流血不止的手,撫著他的胸膛,試著讓他狂跳的心平靜下來。

「別哭呵——我沒事的!躺一下就好了——別哭!」他想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可無奈手臂毫無氣力。四周很靜,可他知道這里並不安全,必須馬上恢復體力才行。他閉著眼,等待著那份虛月兌過去。

很快,鐵靴踩落葉的聲音傳人他的耳里,他一震,翻身坐起,拉起思文。「走吧!離開這里!」

思文合作地跟在他的身後,沒有問要去哪里,白天的小樹林對于他,竟像是跑進了自己的家,熟門熟路。那份鎮定讓思文安心,此刻,她知道惟一能做舶就是跟著他。

沒多久,他們便出了那片叢林,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思文驚奇地發現海灘上竟停了那架昨日墜毀的直升機,此時,看來已經被修好了,螺旋槳已啟動。看到他們,便有人打開機門,沖著他們大吼︰「見鬼的!你到晚了——」

「小惠——」擠進機艙,思文震驚地看著昏睡在申招揚懷中的小惠,短短的一日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直升機已經啟動,很快離開了那座差點要了他們命的小島。

直升機看來並沒有完全修好,所以方正朝著最近的一座城市飛去。

「能堅持住嗎?」申招揚問著方正。

「不知道!盡量!」方正回頭看了眼丁天皓,「皓哥!你沒事吧?」

丁天皓搖搖頭,靠著身後的椅背,看來是累到了極點。

「小惠——她怎麼了?」思文皺著眉,擔心地問。

那男人沒有回答她,丁天皓卻用力把她攬在懷中,勉強地笑道︰「沒什麼?和我一樣,想是太累的緣故。」

思文順從地任由他把自己按在心口,听著他急促的心跳,靜靜地享受這份逃生後的喜悅。方正就在眼前,可她的心里卻再也沒有他的位置。飛機震動了一下,方正的手顫抖著,沒人知道他的心此時正抽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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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4 02:24:48 |只看該作者


當午後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簾照到床上時,思文才悠悠地醒來。轉動著微微發酸的頭顱,她困惑地看著四周。陌生的房間,陌生的擺設,陌生床,陌生的氣息。這是哪里?她記得自己在飛機上,記得自己躺在丁天皓的懷中,怎麼到這里來了?他們人呢?小惠呢?

骯中饑餓難忍,她搖了搖頭,放棄所有的疑惑,翻身下了床,身上仍舊是那身髒得可以的裙子。她皺了皺眉,用力地拉了拉,盡量把它拉平。鏡子里映出了一張灰蒙蒙的臉,天哪!她竟如此骯髒。跑進浴室,她足足用了半小時才把自己弄干淨,然後才松了口氣,離開房間。

整幢屋子空蕩蕩的,似乎一個人也沒有,簡單又豪華的家具擺設在寬敞的空間中,不難得知這里一定是有錢人的別墅。

二樓的房間很多,卻都緊鎖著,她納悶地穿過長長的鋪著厚厚地毯的走廊,下了樓。那里有間很大的敞開式客廳,穿過客廳,她成功地找到了廚房。

廚房里干淨得幾乎縴塵未染,打開冰箱,她開心地發現,冰箱里竟塞滿了食物。主人不在,客人只好自便了。

雖說有錢人家的小姐大多不會做飯,可思文卻是例外,她雖不能如好朋友弛秋黑可以媲美一流廚師,但要填飽肚子倒也是綽綽有余的。

   

二十分鐘後,客廳的餐桌上便整齊地擺放出了四菜一湯,思文解下圍裙,正準備動筷時,樓上傳來聲音,原來這個屋子有人,而且早上的那幾個難兄難弟都在。她驚愕地看著他們一個個跑下樓梯。尤其是小惠——

「啊——思文,你真是太棒了,怎麼知道我現在肚子快餓扁了,嘩!你真是仙子——」她飛快地沖到桌前,搶走了思文手中的飯,充分地發揮她夸張的本事,三口並兩口地狼吞虎咽起來,還不忘向思文訴苦︰「知道嗎?我已整整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思文愣愣地看著她,看來她確實是餓慘了,不光是她,下樓的三位男士看起來也是。她跑回廚房,端出鍋子、碗筷。

他們都默契地一聲不吭,坐在桌前,接過思文遞來的飯,毫不客氣地大吃起來,那情形絕對勝于小惠。

盛完第三碗,鍋子便已底朝天了,她悲哀地發現,自己忙了半天最後餓著肚子的還是自己。算了,只好再去煮一鍋了。

「該死的——」丁天皓的聲音,懊惱夾著煩躁。思文這才注意他的手依舊血跡斑斑,看來傷口還在痛,所以他竟拿不穩筷子,試了好幾次,都失敗了。

「怎麼回事?這麼個小樹林竟能把你弄成這樣,真是可笑!」申招揚淡淡地道,絲毫沒有同情的意思。方正的聲音倒還帶著絲該有的關心。

「皓哥,你沒事吧!」

「嘩!都在流血了。為什麼不處理干淨?小心發炎啊——」小惠看了看他的手,叫著。

「樓上有藥箱,我去拿!」方正站了起來。

「不用!」丁天皓依舊懊惱地叫著。

思文跳了起來,奔上樓︰「我去吧!」畢竟那些傷與她也有關系,所以為他做些事也是應該的。

再下樓時,她已找到了藥箱。拿了條毛巾,思文輕輕地替他弄干淨周圍的塵土,才上了藥包扎好。丁天皓很合作,安靜地看著她半蹲著的身子,細心、專注的秀麗臉龐。陶醉在她溫柔細膩的觸模中。

「痛嗎?」弄好後,思文抬起頭,輕輕地問她,眼里霧氣騰騰。丁天皓被動地搖搖頭,莫明地,心底最柔軟處被觸動了。

「喂——這里是哪里啊?」小惠放下碗,大聲地問坐在她對面的申招揚,有她在的地方永遠也不會寂寞。思文站起身,低著頭,走進廚房,繼續為她的肚子努力。客廳里傳來那個男人的聲音,帶著絲不悅。

「我是申招揚,以後請你客氣一點,尤其別讓我听到你嘈雜的聲音。」他板起臉,陰冷的表情一向都是別人所畏懼的,這點他很自信,可這次,面對眼前這位亮麗的女人,他驚奇地發現,她竟不怕他。

「好吧!申大哥——」小惠故意拖長了尾音,她的聲音本來就很低啞,這樣的呼聲更是變本加厲的性感,申招揚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請問申大哥,這是哪里?」她眨動著眼楮,申招揚跳了起來,大步地、逃也似的奔上樓。倒惹得小惠愣住了,「他——他怎麼了?」

方正坐進了沙發,怔怔的神情,似乎在想什麼心事,沒有理她。丁天皓卻大笑起來,「他被你電到了!」

「什麼——」小惠沒听懂。

思文已從廚房走了出來,見丁天皓眼前的食物仍未動過,便皺著眉道︰「怎麼?還拿不起筷子嗎?」

見他點點頭,思文便想也沒想地走過去,端起他面前的碗,一口一口地喂著他。丁天皓看來很開心,吃得滋滋有味。

「我上樓了,皓哥!」方正鐵青著臉自沙發上站起,飛快地奔上樓。小惠怔了怔,心底有絲恍然,倒是思文竟沒有在意。

「這是方正在日本的別墅,我們在這里住上一陣,等辦完事就走。」丁天皓心情很好,耐心地道。

「日本——」小惠驚呼,「不會吧!那什麼時候走?」

「不知道,那要看事情辦得順不順了,可能幾天也可能幾個月吧!」

「啊——那我可以和思文先走!不必等你們了!」

不知為何,思文的手顫了顫,丁天皓沒有忽略,關心地問︰「怎麼了——」

「不,沒什麼。」見他吃完了,她便收了碗,急急地走進廚房。她的心竟莫名其妙地惶恐著,那種恍然若失的感覺緊緊地困擾住了她。客廳里,他們依舊在交談著。

「思文不能走,要走你先走!」丁天皓的聲音明顯帶著不樂意。

「喂!你別不講理!要走,思文當然和我一起走的,你又不是她什麼人?」小惠更是得理不讓人的。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她什麼人?」

「不會吧——你別打思文的主意,她可是名花有主的——啊——」小惠話還沒完便傳來一陣哀號,思文一驚,不知發生什麼事,沖出去時,就見丁天皓已一把把她拎了起來,怒意分明寫在臉上。

「你方才說什麼?你敢再說一次——」

「再說一次又怎麼樣,難道你把我捏死嗎?哼!我葉小惠天不怕地不怕,還怕你不成?」是!小惠是天不怕地不怕,好朋友多年,思文很清楚——就是怕痛。果然沒幾分鐘,她便掉下淚來,哀叫著︰「你放開!思文救我——」

「你干什麼?放開她——」思文無奈地搖著頭,這兩個人怎麼都像小孩子一樣。

「她胡說八道——」

「我沒有胡說!哎呀——救命啊!殺人了,申大哥——救我——」她越叫越大聲,扭著身子,抓著那只拎住自己的大手,不停地捏著上面的傷口,血很快滲紅了白色的紗布。

思文這才發現事情有些出軌了,驚叫起來搖著怒火高漲的他︰「你快放手,你的手流血了,快放手——」

「你干什麼!放開她!」樓梯口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帶著難以抗拒的威嚴。可那絲毫沒有威脅到丁天皓,直到思文的聲音帶著哭意,他才松開了手。

一得到自由,小惠便沖到樓梯口,躲在申招揚身後尋求庇護。思文心痛地撫著那只流血不止的手,解開紗布替他重新再包扎。丁天皓怒視著申招揚,大聲道︰「管好你的女人,再讓我听到她胡說,別怪我不客氣。」

申招揚站著沒有動,也沒有說話,臉色變了變。身後的小惠自以為有了保護神,不知死活地叫著︰「我沒胡說,思文早就心有所屬了,力氣大了不起啊!哼!不自量力——」

丁天皓暴跳了起來,身形一閃,誰也沒看到他是如何沖過去的,可當他退回原處時,手里已捏住了小惠的脖子。

申招揚也不是省油的燈,尤其是他的身手根本不曾輸于丁天皓,所以在他眼皮底下奪人怎能叫他不怒。他大吼一聲,便一拳向丁天皓揮去。他的身手確實不亞于丁天皓,所以幾招下來,丁天皓就已吃不消了,不得不扔掉手里的累贅。

小惠撲到沙發上,大喘著。思文震驚地看著屋里的兩人,他們竟說打就打,而且看起來還頗有你死我亡的架勢。「不要打——不要打——」眼看著這一團亂,她除了驚叫外,別無他法。

小惠此時已喘過氣來,她怒不可竭。「哼!王八蛋,讓他們打,思文,別理他,這種人打死也不可惜。告訴你!你捏死我也沒用,思文就是愛著別人——」

她的這句話無疑再次踩到了丁天皓的尾巴,他一拳揮退申招揚,便咆哮著再次向小惠撲了過來。小惠大吃一驚,本能地想躲,看來那個人真的想把她打死了。她哀號著,眼看那只拳頭將要招呼到自己的頭了,就在一瞬間,另一條胳膊擋住了它。

砰!

丁天皓被結實地打中胸膛,踉蹌著後退好幾步,才站穩。申招揚看來也沒佔到什麼便宜,他的下巴被擊中,嘴角滲出了血。

「不要打——不要!皓哥——」思文沖過去,一把抱住丁天皓,感覺他的身軀緊繃著,仍怒火高漲,「皓哥——我心里沒有人!她騙你的,別听她胡說——」

「思文——」小惠震驚地看著他們,不可思議地低呼。

「沒有沒有——真的!」她抬起頭,淚水早巳浸透了烏黑的眼楮。

丁天皓心底一抽,下一刻肌肉就松弛了,他憐惜地替她拭去淚水,低聲道︰「我相信!」

「思文你——」眼角瞥見樓梯口的影子,小惠迅速地轉頭,方正就站在那,臉色鐵青,眼底有束火在燃燒著。

他是愛思文的,她驚愕地發現,至少他對思文是有感覺的。可為什麼——這算移情別戀嗎?

客廳里的兩人仍在相擁著,身邊有人影擦過,小惠一驚,忙抓住申招揚,緊跟著他,「我要跟著你,不然真的怎麼死了都不知道。」她喃喃自語,緊緊地抓住那只粗壯的胳膊,大有死不松手的意圖。

申招揚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自顧自地上了樓。

客廳里安靜了下來,思文從丁天皓的懷中抬起頭,後者的眼神正炯炯地注視著她,那眼底有著讓人心動的溫柔、深情,卻更多地帶著霸道的佔有欲。她震動地後退一步,局促地想逃。

「你好像很怕我,為什麼卻對我又有著矛盾的關心,為什麼?」

為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一轉身,她很快地溜出他的懷抱,飛奔上樓,門在她關上的那一刻被丁天皓的腳抵住。

「不許躲我!」他壞脾氣地捏住她的手腕,低吼著,盛怒的他讓思文感到害怕。

「我沒有——沒有躲你,你放手——」

「你騙人,你的神情分明就是在逃避我。」

「沒有——你弄痛我了!」她申吟一聲,成功地讓丁天皓松了手,一離開他的撐握,思文後退著,退到窗前,抵住牆,她的眼底,她的臉上,她的每一處都寫著害怕。

「為什麼?為什麼要怕我,我並不可怕啊——思文,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丁天皓盡量地放柔聲音,思文的反應讓他懊惱無比。

「真的沒有!真的沒有!」思文極力地辯駁著,聲音卻仍不爭氣地帶著顫抖。她沮喪地閉起眼,是的!她是怕他,他的眼神如此的凶悍,他的脾氣如此的易怒,尤其是他全身散發著那份濃郁的男性氣息。他們隔了如此遙遠的距離,卻又感覺是那麼的親近。

「思文——」丁天皓的聲音自耳邊響起,她陡然一怔,驚覺自己竟又回到了他的懷抱,那醉人的氣息繞過耳後,繞到了唇邊。看著眼前這張放大了的臉,思文本能地想退,腰間的手臂擋住了她o

「不要——」她的驚呼被丁天皓盡數地吞沒在口中。他身上的味道很不好聞,煙味、酒味尤其是經過昨日的逃亡,汗味、灰塵味、泥土味還夾雜著血腥氣。但是天知道,那調和成屬于他的味道以後竟是如此的讓她迷醉。

她被緊擁著,那股大力幾乎揉碎了她,思文渾渾噩噩地任他在自己的口中輾轉,吸吮。感覺自己像攤水,滲入了他的體內,跟著他奔騰的血液進駐在他的心底。不知何時,他們雙雙倒在床內,男性沉重、堅硬的身軀驚醒了她,她大驚失色,恐懼地去推他。

「不——別這樣——不要!」

「思文——別害怕——」那聲音帶著沙啞一如昨日在洞穴中或是三年前的那一日。思文瑟縮了一下,經過那兩次,不害怕當然是不可能的。

「不要踫我,不要——」

強壓住體內的沖動,丁天皓心痛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珠,溫柔地撫著她的長發,低聲道︰「好的!思文,我不踫你,你別哭——噓!別哭——」

思文安靜了下來,他沒有離開,沉重的身軀依舊緊壓著她,她也沒有開口要他離開,這樣的重量竟讓她感到非常充實。丁天皓龐大的頭顱就在自己的頸間,粗熱的氣息噴在她耳後,那股燥熱很快波及了她。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撫著他的發角,那里有塊突起的疤痕。

「這是什麼?」她低低地問,十分享受此刻的親昵。

「那里曾經受過傷!」

「傷——痛嗎?」

「現在不痛了!」丁天皓輕笑著支起身子,思文的視線落在他敞開的襯衫領子里,那黝黑的肌膚上竟交橫錯縱著不知有多少的疤痕。

「那麼多——」她顫著手不由自主地去解開那件白色襯衫,赤果的他幾乎體無完膚,「為什麼有那麼多——」

「害怕嗎?」他顫著聲音極力地控制住自己,那女性尖尖的手指劃過肌膚帶來的悸動讓他的體溫升到極點,直至她的手來到了他的腰處,解開那里的皮帶,他才低吼一聲,手用力地抓住被單,額頭滲出了冷汗。

「下面有嗎?」

「有!」他困難地點著頭,饒是如此他依然渴望她的撫模、渴望看到她眼神里的痛楚。她的手來到了他的大腿內側,那里有個突起槍傷,十六歲那年受的傷,幾乎毀了他整條腿,但那已是很陳舊的往事了。

他抵不住冷哼著,感覺到她的手停住了,他又焦急地低叫︰「別停!別停——」

「你是不是很難受?」

「不!我喜歡你的撫模,那些傷從未有人關心過,你是第一個,感覺真的很好。」這是真心話,他從未在意是否有人關心他,可如今有人關愛的感覺竟如此的美妙。

「是嗎?好可憐——好可憐的皓哥!」思文輕喃著,像在哄一個孩子,「你的身體抖得好厲害!」她的手繞過那疤劃到了他結實的臀部,隔著內褲,依舊可以感受到那里的凹凸不平,九歲那年,他曾經被義父打得一個月不能平躺在床上,原因只是他沒把「火焰堂」的三個打手打倒在地,令義父很是失望。而其余的幾個義兄卻都辦到了。

「你父親打的嗎?」

「是的!是義父!」

「不是親生的,怪不得——」思文的手本來還要觸模,但丁天皓的僵硬一下子驚醒了她,然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正在做什麼的思文,頓時臉紅過耳,連忙掙扎著要下床,但丁天皓又怎麼會讓她從自己的身邊走開,一伸手就把她摟在了懷里。

「對不起——思文我——」他局促地道,這是他第二次說對不起,也許是他生命里惟有的兩次。

思文僵了僵最終卻還是折回身,躺回丁天皓的懷中。他驚喜地收緊手臂,看著他受寵若驚的表情,思文竟有著莫名輕松。

他們相擁著,听著彼此的心跳——這一刻他們是如此的貼近,和諧又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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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4 02:24:49 |只看該作者


思文從未有過像今天那樣一夜無夢,當她睜開眼時,天已大亮。溫和的陽光透過窗簾照在床上,泛著淡淡的暖意。枕邊沒有昨夜人,她愣了愣,有著半分鐘的怔忡,房門被人輕輕地推開,小惠探頭探腦地走了進來,看到思文她便低呼。

「你怎麼還在床上,不去做飯嗎?我都餓扁了!」思文一愣,什麼時候做飯成了她的義務了?看見小惠的裝束,她又是一怔,男性過大的襯衫套在她身上,被她在腰間打了個結,還有那褲子是男式的,松松垮垮。小惠的身材本來就很好,這樣一穿竟別有一種風韻。她把長長的波浪卷長發束在腦後,簡單又不失秀麗。

小惠見思文愣愣地打量著自己,不由笑道︰「怎麼樣?還可以吧!」

「那是誰的衣服?好奇怪——」

「當然是申大哥的!」她走到窗前,「刷」地拉開窗簾,好心情地呼著︰「嘩!好美的地方。」

思文探出頭去,這地方果真好美,窗外有個不小的花園,開滿了花,透過花叢,遠處就是大海了,藍藍的被太陽的光線折射著,竟刺痛了思文的眼。

「你是不是愛上那個老大了!」看著興奮過了頭的小惠,思文感染了那份快樂,是的,和小惠在一起永遠都無法不快樂。

「開什麼玩笑!我可沒有戀父癥!」小惠驚呼。

「什麼戀父癥。申大哥看上去也不過三十出頭嘛!」

「是啁!都三十出頭了,小姐,我們才只不過是二十一歲而已——喂——」她又鬼頭鬼腦地把門開了一條縫,探出頭去,觀望著。看了她一會兒,才關上門,走進浴室,見思文正在洗臉便神秘兮兮地道。

「那個姓丁的好像對你有意思,還有,你可要當心啊!他太野蠻了,簡直不講理。知道嗎?方正其實是很喜歡你的,你沒看到,他昨日見到你們擁在一起時,臉色都變了,這是個機會,你可要好好地把握。別又讓他從你眼皮底下溜走了。」思文怔住了,方正喜歡她嗎?她怎麼從未感覺到!三年里發生了那麼多事,尤其是這幾日,她還會有什麼機會,或是還需要什麼機會。方正,如今這個名字已經那麼陌生——

「你怎麼了?發什麼呆啊!你放心,我會幫你的!」

   

客廳里很安靜,卻出乎竟料地坐滿了人,丁天皓,方正還有申招揚都在,不止有他們,坐在對面沙發里的還有個女人,很漂亮!精致的、刻意化妝後的臉是所有男人都欣賞的那種迷人,尤其是她的身材,簡直就是天生的尤物。她的身旁還有個男人,挺直著腰板坐在那里,手里拿了份文件,似乎正在匯報或是講解著什麼,一看到出現在樓梯口的小惠、思文她們,便陡然住了口,眼里閃著一份驚訝。

思文停在樓梯口,有些無措,不知道該不該下去,畢竟那是人家的家,看來這個「會議」被她們打擾了。

小惠可不管那麼多,她愣了一會,便滿不在乎地奔跳著下了樓。嘴里還不停地大呼小叫著。

「哎呀!申大哥,原來你沒有出去啊——怎麼一聲不響地偷偷下樓,我還以為你生我的氣呢?」在這嚴肅的氣氛里,她的聲音未免顯得有些滑稽,小惠似乎也感覺到了這點,她一坐在申招揚的身邊,便不住地訕笑著︰「你們——哎,你們繼續——」

申招揚瞪了她一眼,臉色鐵青,可眼底卻又燃著矛盾熾熱,「你非得挨這麼近嗎?」.

他低沉的聲音,讓在座所有的人臉上浮出驚訝。包括丁天皓,他怔了怔過後,又惡作劇地冷笑道︰「最好再挨近一點,否則我可不敢保證哪天手癢,就把她捏個粉碎。」

「瞧!瞧——」小惠大叫著,更用力地挨緊申招揚,「我說我有先見之明吧!你休想甩掉我。」

申招揚的臉色又變了,半晌才冷哼一聲︰「今天到此為止!你們走吧!」

「好吧!」對面沙發里的一男一女同時站起身,恭敬地道,「老大!皓哥!你們難得來這里,兄弟們特備了酒席,不知——」

「不用了!」廚房傳來碗碟聲,想到思文忙碌的嬌小身影,丁天皓的眼里不由閃出一絲溫柔,「我就不去了!」

「你們走吧!這些禮節不必過于客套。」申招揚揮了揮手,淡淡地道。

那兩人走後,小惠便又開心地跳了起來,奔過去,關上玻璃門。她沖著廚房大叫著︰「思文,怎麼還沒有好,都餓死了!」

「好了好了!」廚房里傳來思文帶著笑意的聲音,「餓死你算了。」

小惠的樂觀幾乎感染了所有的人,包括丁天皓。

「你看起來似乎很開心,在這種陌生的地方,你也不怕我們把你賣了?」

「哼!」小惠冷哼一聲,沖著丁天皓做了個鬼臉,又緊挨著申招揚坐下,把頭枕在他粗壯的手臂上,不屑地道︰「有沒有搞錯,我才不怕你呢!申大哥會保護我的,而你又打不過他!」她說完又崇拜地抬頭看著申招揚。

丁天皓一愣,心底竟頭一次涌上一陣羨慕,如果思文也能像小惠崇拜申招揚一樣崇拜他,那該有多好!

正想著,思文已端出了早餐,小惠一馬當先地沖到餐桌前,接過思文遞來的碗。還不忘她心中的大英雄。

「思文,幫申大哥盛滿一點!」

思文輕笑出聲︰「好的——他有要保護你的重任嘛!」

「當然!」小惠特意地把臉轉向丁天皓,朝他扮了個鬼臉,後者很沉默。似乎帶著份疑惑,他相信,方正與申招揚此時肯定也有著與自己相同的感覺。那種屬于家庭的溫馨、親切,竟能如此輕易地融化他們心中的冰。在黑道上掙扎了三十年的他,不得不承認他是有感情的,他的感情甚至比普通人更熾熱,更沖動。

「給你!」思文把碗遞了過來,驚醒了他。他沒有立即去接,而是不自覺地痴痴地看著那張秀麗的臉。那雙大眼楮馬上浮出關心,「怎麼?你的手還在痛嗎?」

「不!」他一愣,接過碗,竟感覺到自己有些局促。他的不自然感染了思文,她也訕訕地坐下,端起碗默默地吃著。

幸好小惠那性感的聲音再次響起︰「嘩!吃得好飽——申大哥,今天帶我們去海邊玩玩,好嗎?」

「海邊?」申招揚一愣!對于女人的要求,他沒什麼經驗。

「是啊!我看到的!在那邊嘛——反正你沒有事,對不對——」纏人一向都是小惠的強項,她嘟著嘴,臉幾乎湊到了申招揚的臉上,後者又驚跳了起來,扔掉碗,飛快地沖上樓,像在躲避著一條毒蛇。那舉動再次讓丁天皓笑得前仰後翻。

「他又怎麼了?」小惠愣愣地看著大笑不已的丁天皓,不解地問。

「都說了被你電到嘛!」丁天皓依舊重復著上回的話,小惠仍不明白。想了想,還是端著碗上了樓,追隨她的保護神去了。

餐桌上留下了方正與丁天皓,還有正好坐在他們中間的思文。思文突然感到了緊張,她迅速地扒完飯,正欲備離開,丁天皓叫住了她。

「昨晚睡得可好?」思文一愣,紅暈頓時襲了上來,昨晚睡得好不好,他應該最清楚,這樣刻意一問明顯地帶著曖昧,何況還有方正在場。她回轉身子,眼神與方正對了個正著,後者的臉色鐵青,臉部肌肉抽搐著。

思文一下子怔住了,丁天皓的一句話竟讓他如此的憤怒。

「明天!我送你回去!」方正站起身,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他的話是對思文說的,可他的眼楮卻死死地盯著丁天皓。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思文相信丁天皓早已死了一百次了。

後者也沉緩地站起身,犀利的眼神不帶任何溫度。

「你憑什麼帶她走!」聲音絕對是不友善的。

「她不屬于這里,所以必須走!」

「這個不勞閣下操心,她是我的人,是生是死,我說了算!」他說得如此理所當然,思文困惑了,他們之間的劍拔駑張讓她緊張。尤其是那兩人的大手一左一右地扣住了她的手臂,那力道已經弄痛了她。

「放開她!」

「放開她!」

兩個男人幾乎同時開口,思文錯愕地站在那,此時的情景如此戲劇性。

方正——她幾乎從十六歲開始就愛上了他。為了他,她流過多少淚,失眠過多少個夜,十六歲以後經歷的每一個轉折幾乎都受著他的影響,包括丁天皓的出現。

丁天皓——她無法描繪此時他們之間的關系。要說心里沒有他的位置,那是騙人的。

「思文,跟我走!我把你送出去,送出我們的世界,這里根本不屬于你——」方正的聲音帶著無盡的痛楚。為了這個原因,三年前,他放棄了她,可是他怎麼也不曾想到,思文還是走進了他們的世界!三年後的今天,跟著另一個與他有著相同身份、背景的男人,他不願相信這個事實,早知如此,他又何必辛苦地舍去那份本就屬于自己的感情。

他不甘心!

「好吧!方正,你先放手——小心別弄痛她!」丁天皓很快松了手,看到自己在她皓腕上留下的紅色傷痕,他心痛萬分。

不管怎樣,思文還是感激他,他的一句話,讓方正也松了手,但他們之間的火藥味依舊影響著她。

「你們——你們——」她極力地想讓氣氛和緩下來,可卻不知道該如何緩和。

「她是我的人,三年前就是了!」丁天皓重復著。

「不是——三年前,拉斯維加斯,她要找的是我!你听清楚,她去找的人——是我!」方正一字字地道,成功地震撼住了丁天皓。他豁地轉過頭,盯住了思文,那陰霾的、不確信的眼神再次嚇住了她,仿佛她一點頭,他馬上就會把她捏個粉碎。

思文被動地站在那,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一個勁地流淚。突然感覺眼前一亂,也不知是誰先打了誰,他們迅速地交換著招式。

「不要打——不要打——」思文慌亂地叫著,面對著眼前這兩個扭打在一起的高大身影,她心痛地閉了閉眼,感到心力憔悴,一旋身,她拉開玻璃門,沖了出去。

玻璃門關上的聲音驚動了方正與丁天皓,屋里已沒了思文的身影,那門正一前一後地晃著。

「思文!」

「思文!」

兩人同時沖了出去。屋外陽光正好,卻哪有思文的影子……

   

方正從不知道在異鄉找一個人竟是如此不容易,尤其是他不想驚動幫里的人,就這樣,他開著車子,幾乎把他們所在地兜遍了,可依舊沒看到思文的影子。眼看夜幕就要降臨了,他不由焦慮了起來。

當他把車開回別墅時,他感覺心都懸了起來。但願丁天皓找到了她,但願此刻明亮的屋里有她的影子。

客廳傳來哭聲,他陡然地停了腳步,心底像被劃開了,思文還沒有找到,小惠正在哭。哦!他用力地捶著頭,無法原諒自己的沖動,如果不與皓哥大打出手,如果不要表白自己的心,如果——在這里,思文並沒有他想象中的傷心啊。為什麼?為什麼他要生氣,難道就因為她與皓哥相處得如此融洽嗎?他在吃醋呵——是他的醋意逼走了思文。

「方大哥——」一個細小的聲音傳進他的耳膜,他一震,緩緩地轉過身子。思文就站在他的身後,淡淡的月色照著她白皙的臉,溫柔、美麗。

「思文你——」方正一下子竟激動得說不出話了。

「我讓你擔心了嗎?其實我一直都在這里!」思文指了指屋後的花叢,烏黑的眼楮盈盈然地注視著他,「我看到他的車子離開,看到你的車子離開。方大哥!為什麼三年前你沒把對我的關心寫在臉上,一如現在讓我看到。為什麼?」

「現在晚了嗎?」方正被動地問,輕輕地抬起思文的下巴,等待著她的回答。

思文痛苦地閉了閉眼,良久才道︰「送我走吧!送我回去吧!現在——」

那張蒼白的俏臉擊中了方正,他點點頭,心痛地把她攬進懷中,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良久才擁著她坐進車里。

方正的手自始至終都搭著她的肩,思文把頭靠在他的手臂上,眼楮卻不停地瞟著車頭的反光鏡,心里七上八下地懸著,方正沒有忽略她的反應。

「你害怕——放心,他不會追來了,這幾天他有事要辦廠思文怔了一下後,才放松了下來。

方正輕輕地動了動手臂,把她更緊地攬向自己。

「睡一下吧!我們搭晚上十點的飛機,明天一早就可以到家了。」

思文沒有說話,溫順地靠著他,這樣的懷抱是她想了多年的,可如今枕起來卻陌生又惶恐。在這里她竟找不到合適的位置,她動了動,疲倦征服了她,靠在椅背上,睡意很快襲了上來……

   

誰知道接踵而來的日子更具戲劇性,自方正送她回來後,思文的父母驚喜之余竟都不謀而合地認定方正是思文的救命恩人,所以對方正感激外大有賢婿非此人莫屬之意。何況思文房里的那張照片,他們已看六年了,所以對方正,他們是熟悉的——至少那張面孔是熟悉的。

而方正——

思文站在窗前,托著腮靜靜地看著窗外,大門口駛進一輛車。紅色的雪鐵龍車,很搶眼的那種,方正自車內走出,深藍色的西裝,高大帥氣的身影在朝陽的映射下同樣的搶眼。他微微地抬起頭,看到了站在窗前的思文,舉了舉捧在手中的玫瑰,露出爽朗的笑容。

已經六天了,方正天天都來,每次總是帶著一束花送給她,然後帶著她四處去玩。思文笑了笑,關上窗,轉身走出房間。

方正已坐在了沙發里,父親正在和他聊天。方正懂得很多,尤其是政治方面,他幾乎對世界各個國家都了如指掌,這正是父親所欣賞甚至敬佩的。

思文剛出現在樓梯口,他們便停止了交談。方正的目光再度與她接觸了,默默地注視著她,等她下了樓才從身後拿出剛才的那束花,站起身很紳士地走到她面前。

「送給你!美麗的小姐!」

「謝謝!」思文笑著接過,好心情地一旋身,把它插入客廳里的那個大花瓶中。

「別把她寵壞了!」父親的聲音帶著笑意。方正的眼光一直追隨著她,她的快樂、輕松讓他深深地滿足,原來寵愛一個人也是如此的快樂。

「如果可以,我願意一輩子來寵她。」

方正說得很輕,思文怔了怔,很快又不經意地低呼︰「我們今天去哪里玩?」

「你想去哪里?」方正溺愛地注視著她,輕聲問。

「去——」思文想了想,拉了拉方正身上的西裝道,「你穿得那麼正規,一點都不像要去玩的樣子——」

「如果你想,天涯海角我都願陪你去!」方正的語氣堅定、溫柔又帶著懇切,思文有些感動,這幾天的方正無一不讓她感動。對于自己,她幾乎能感受到他付出的全身心的愛,如果沒有那個陰影的存在,如果時間能回到三年前,他們之間應該是完美的。可——思文甩了甩頭,甩去那份不愉快。

「去海邊好不好?」

「好!」方正點點頭,她眼底一閃即過的陰霍並沒有逃過他的眼楮。他要讓她忘掉以前的不愉快,忘掉那個陰影。這應該不難辦,思文臉上的笑容就是最好的見證,只要假以時日他必然能做到,畢竟思文是愛他的!三年前就愛了!方正樂觀地想著。

   

那天,他們整整在海邊逗留了一日,直到暮色降臨,思文仍仰躺在沙灘邊,靜靜地感受晚風的溫柔,不肯離開。

「在想什麼?」方正躺在她的身側,感染了那份慵懶,低沉著嗓音問。‧

「沒想什麼!人生像夢一樣,一如那星星遙遠又不現實。」思文指了指天空,淡淡地道。

「思文——你太傷感了,這不是你!快樂起來吧!」方正撐起手臂,熱烈地注視著她。

「方大哥!我不是傷感,只是長大了而已,有些事以前想不通,現在想通了而已。」

「哦!什麼事?」

「比如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個舞會上,那時候的你年輕、俊朗、高大、帥氣,當你擁著我時,我幾乎感覺到心都停止了跳動。在你溫柔如水的眸子里,我一直都認為你是愛我的,我把你的照片掛在床頭,把你的容顏印在心底,期待有朝一日能和你在一起,可——一切都好像不如我的願,三年前,再見你時,你冰冷、淡漠——」

「不是的!思文——」方正低喘著,急切地想辯解,思文搖搖頭,繼續輕輕地訴道。

「是的!方大哥,你變得陌生又難以接近,可如今你又對我這麼好。多矛盾的你呵!讓人難以理解。」

「思文——讓我彌補,給我機會,好不好!」他急切地道。

思文心底一痛,別過頭,咬著唇,許久才道︰「放棄我吧——我已不再純潔,不再是你心目中的那個小鮑主了!」

「不!」方正痛楚地低吼,「你依然是你,你依然是我深藏在心底的那個思文。答應我,讓我彌補對你造成的傷害,你應該是快樂的,讓我還給你快樂,答應我!」

方正眼底滾燙的熱情一下子溫暖了她,注視著他深情款款的眸子,淚水模糊了她的眼楮。「帶我去跳舞,好不好?我想在你懷中,听著音樂,一如多年前的那一日。」

「好——」

于是半個小時後,他們便置身在舞池中了,那交橫錯縱的七彩燈搖曳著,嘈雜的喧嘩,昏黃的光線,滿屋的人影交錯,思文竟一下子感到了惶恐,緊抓著方正的手臂,她吃驚地發現,這里竟一點也找不到當年的影子。

方正走開了一會,再回到她身邊時,音樂聲柔和了下來,是一支很老的曲子,方正拉起她,輕輕地擁著她,滑入舞池。

她有些害怕,舞池很大,卻有很多人,盡避方正跳得很好,但還是不可避免地時不時踫到人。

燈光更暗了,她的心急速地跳著,下意識地抗拒著腰間那只手臂過緊的擁抱。

「怎麼了?不習慣嗎?」方正沒有忽略她的緊張,低聲問。

「不!這里人好多!」

「那年,我們也是在這里認識的,也是那麼多人!」方正俯在她耳邊,低低地道。她一愣,看了看四周。是嗎?那年也在這嗎?自己怎麼不記得了。

「還記得這首曲子嗎?我讓調音師特意放的,這是我最喜歡的曲子,以前在部隊時我們常吹的,和你跳第一個舞也是這個曲子——」

思文再次愣住了,這些她竟都記不得了。

「對不起,我都忘了——」她囁嚅著。

「沒關系,那年你還小,可能不知道這些。」方正有些失望,他沉默了。好長時間他們都默不出聲,彼此想著心事。

靶覺懷里的身軀顫動了一下,他驚覺地低下頭看她,踫到那雙大眼楮正盈盈然地帶著淚珠,沒有焦點地注視著他的肩。

「怎麼了?思文——別去想,別去想任何事!」他急促地道,急促地把唇蓋住她的紅唇,急促地想停止她那讓他心痛的心事。

「不!」思文大驚,用力地別過頭,淚珠大滴大滴地淌了下來,淌在了他的唇上,震痛了他的心。

「對不起對不起——」他懊惱萬分。‧

「送我回去,送我回去吧!」思文已離開他,往大門走去,那支曲子還沒有結束,直到他們離開那間舞廳,依舊還能听到它的旋律,悠揚、飄渺。

方正在停車場里拉住了思文,思文停下腳步,扭著頭。

「原諒我,思文——原諒我,好不好!」思文沒有理他,徑自鑽進車里,臉上濕漉漉的,滿是淚水。方正的舉動給了她污辱感。

「方大哥!你對我如此的隨便,在你心目中你依然沒有把我當好女孩看待。」

「不是的!不是的!思文,我沒有,真的,我——」他沮喪地大力捶向方向盤,思文一驚,捉住他的手,痛哭著。

「別哭呵,別哭!」方正攬著她的頭,心痛極了,「思文,我們怎麼辦?你要我怎麼辦——」

他們怎麼辦?思文抽噎著,一個勁地搖頭。

方正沒有啟動車子,他們相擁著,彼此默不作聲,直到一束強光射來,照醒了他們。思文捂住眼楮,那光如此的刺眼。方正陡然推開她,臉上一改彷徨,變得高深莫測,他沉聲道︰「系好安全帶!」

黑色的德國保時捷,這種車速度極快卻因本身體積過大,而顯得不靈活,這部車他太熟悉了,冷酷的顏色,霸道的體形一如它的主人——丁天皓!’「怎麼了?」思文看著他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不由擔心地問。

「坐好了!」他話音一落,陡然猛踩油門,車子如離弦的箭般向前沖去,又被他大力地轉動方向盤,呈四十五度角向右一個大拐,筆直地駛離停車場。思文被這一變故嚇了一跳,她的額頭撞到了側門,手肘又踫痛了。看到反光鏡後映出那輛咬著他們不放的車,才慌亂地驚呼。

「怎麼回事?那是誰?為什麼要追你?」

「沒什麼!一個朋友鬧著玩。」方正故作輕松地答著,可他的口氣卻絕對的沉重。思文頻頻地回頭,那車的車頭燈太亮了,每一次回頭,都讓她的眼楮如針扎般的痛。方正把油門踩到了極點,那種極限的速度很快讓思文感到頭暈目眩。警鈴聲陡然響起,這樣的速度想不引起警察注意都難。

閉了閉眼,她緊抵著椅背,極力地承受住那種快被拋出去的感覺。車子繞了個彎,駛入高速公路,車速更是肆無忌憚地發揮到了極點。

方正不停地轉著彎,每轉一個彎都能成功地讓後頭的車子拉開一定的距離,但很快又被趕上,于是,他便再轉,如此的重復竟然讓那輛保時捷再無用武之地。

思文的心跳一如車速到了極限,她喘息著,害怕極了。

車子在迅速地轉了兩個彎道後,陡然頓住,方正在第一時間滅了車頭燈,然後迅速地打開門,拉著思文離開了車子。

思文渾渾噩噩被動地往前走著,跟著方正奔進路旁的樹叢中,蹲了下來。那部車很快就趕到,在他們那輛已熄了燈的車旁停住。車里的人並沒有下車,只是靜靜地停在那。玻璃窗關著,擋住了車主人的身影。

緊接著警車也到了,警鈴叫囂著,一下子把那輛車圍在中間,思文嚇得緊靠在方正的懷里屏住呼吸。警察在他們那輛車旁轉悠了好長一陣,才一甩手,同來時一樣,警車頓時又叫囂著駛離了。

那輛保時捷也很快地離開了,方正拉住正欲起身的思文,低聲道︰「我們往那里走。」

他指了指樹叢,丁天皓如此狡猾,他不相信他會這麼輕易就放棄。

思文跟著他走了好長的一段才終于回到路面上,四周靜悄悄的,他掏出手提電話,叫了車。

「你的仇人在追殺你嗎?」思文皺著眉,不解地問。

「不是!」方正搖搖頭,有些頭痛這個問題,他不想提到他,尤其是現在。

幸好,計程車很快就到了,坐進車里,他們彼此都沉默著,久久,思文才道︰「你的車,不要了嗎?」

「不要了!」他皺著眉繼續沉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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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程車很快停在了家門口,思文拉了拉坐皺了的裙子,正準備下車。方正一把按住車門,她不解地轉頭看他,方正臉色陰霾,目光正怒視著前方。思文又是一怔,透過擋風玻璃,看見家門口正鬼使神差地停了輛紅色的雪鐵龍車,昏暗的燈光把它照射得異常顯眼。她大吃一驚,那輛車竟就是方才丟棄的那部。

思文不解地再次看向方正,後者的臉色更暗了。她下意識地低喃︰「你的車——」

此時,計程車司機見他們還不下去,便不耐煩地道︰「還要繼續開嗎?」

一句話提醒了方正,他沉著聲音說︰「往前開!」車子很快就啟動了,思文還沒回神,街口的陰暗處沖出一輛車,筆直地沖向他們,在他們的正前方停了下來。

那司機開了一輩子的車,幾時見過如此場面,他嚇了一跳,本能地緊踩住剎車,車子被慣性帶動仍然往前沖了幾米,才「砰」地撞上了那輛車後頓住。他愣愣地看著前方,想是嚇傻了,額頭冷汗直流。

車里有人走了下來,借著昏暗的燈光,那人臉色陰沉一如方正,眼底燃燒著怒火。他筆直地朝他們走來。思文的腦中一片空白,那身影她太熟悉了。黑色的長風衣罩著他高大、魁梧的身形,是丁天皓啊!

「他——他——」她捂住嘴,全身的每個細胞都感到恐懼。丁天皓已走到他們的車前,一把拉開車門,方正也緊繃著身軀,扶著車門緩緩地下了車,火藥味在他們之間迅速地蔓延。

思文愣在那不知所措,直到那司機顫著聲音道︰「小姐,你也下車吧!」

她後腳一踏出車子,那輛車便「呼」地逃離了戰火,留下他們三人站在夜色里,僵持著。

思文以為他們又要開戰了,可是沒有,兩人只是默默地對視著,筆直地站在那,誰也不動,誰也不說話。這種冷戰甚至比熱戰更是可怕,她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完全失了方寸。

一陣風呼嘯而過,吹亂了她的長發,在她拂開繞到眼前長發的一瞬間,兩個人影開始飛快地晃動了,一如上次,這次她也沒看清到底是誰先出的手,總之,他們又開始用拳頭解決問題了。

思文驚在那,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丁天皓的拳頭擊中了方正的胸膛,方正踉蹌著退了好幾步,才站定。丁天皓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下巴受了傷,嘴角咧開了,血正滴滴嗒嗒地往下淌著。

「不要——」思文沖了過去,站在他們的中間,急急叫著,「別打——不要打——求你們——」

兩人停了下采,繼續怒視著對方。

「你好大的膽子!」丁天皓冷著聲音道。

「我的膽子一向很大!」方正的聲音也同樣不帶溫度。

「你忘了我是誰了嗎?」

「你也忘了我是誰!」

兩人同時一怔,不錯!他們確實忘了彼此,曾經是出生人死的兄弟,曾經共同一醉到天明的知己,曾經……但如今卻為了個女人,他們又如此仇恨彼此。

而那個女人——

他們的眼光同時轉向思文,思文正忙著在她的皮包找什麼東西。她顫著手,翻了老半天才找到了紙巾。方正已站定了,看來不曾受傷,而丁天皓的嘴角仍在流著血,她急急地奔向後者,皺著眉,小心地替他擦拭著。

那樣輕、那樣柔!是的!就是那份醉人的柔情打動了他,丁天皓愣愣地注視著近在咫尺的思文,再次肯定了自己的選擇。如果要他重新來過,他仍會為了她放棄一切,方正算什麼!他就連自己的命也可以不要,但是——他卻不可以不要她。

「跟我走!」丁天皓輕輕地說,那語氣卻是絕對的霸道,思文怔了下,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腰間有只手臂迅速地收緊,下一刻她便被攬進了他的懷中。

「跟我走!」他提高了聲音,那慣有的霸氣再次嚇到了她。她一驚,用力地推他。

「不!我哪也不去!」

「放開她——她不願意做的事,你為什麼總是強迫她。」方正怒火沖沖地大踏步走了過來。

思文大力地、徒勞地掙扎著,嘴里本能地叫著︰「方大哥!救我——」

那叫聲無疑是惹怒了丁天皓,他鐵青著臉,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大力地拖著她一轉身,往車前奔了幾步,把她塞進車里,自己也迅速地擠了進去。砰!他用力地關上車門,踩了油門,車子沖了出去,沖進漆黑的夜色里,反光鏡中映出那輛紅色的雪鐵龍也啟動了。他不由咧了咧嘴,那輛車怎麼能比得上他的速度。

車子飛速地行駛著,那車速比起傍晚時方正的車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此時她竟有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車子平滑、沉穩,完全沒有那種被拋出去的離心力。尤其是車里彌漫著那份熟悉深沉的男性氣息,讓她的心奇異地涌上一陣安寧,在這里即便是剛才無法忍耐的恐懼竟然也一絲絲地退去——不會是被他鐵青的臉色嚇得麻木了吧!她這樣暗忖著。

   

吱——

他的車停在了一幢巨型的洋樓前,車門被他大力地打開,把她拎出來後,又大力地關上。他是憤怒的,他全身上下的緊繃,無一處不在告訴她這點。思文乖乖地任他拎著,動也不敢動,手臂被他捏得生疼,她齜著牙,忍耐著。

直到他開了門,把她大力地擲向沙發,她才恢復了自己的意識。看著他怒氣沖沖地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他的眼神如此的陰霾,她猛咽了口口水,努力強迫自己不要那麼恐懼。

他的頭向她俯來,熱熱的呼吸噴濺到她的臉上。

「我是該把你捏碎了吞進肚里去,還是該狠狠地打你一頓,以示懲戒你對我的不忠!」思文驚恐地瞪著他,他似乎真的在考慮了,雙臂環著胸,左手支起,撫著下巴的胡子碴。

再次吞了口口水,思文語無倫次地道︰「我——我沒有——你別嚇我——」

「沒有什麼?」他一把抓住她,彎下腰,把她攔腰抱起,走上樓。思文被動地仰著頭,他的臉就在她眼前,嘴角血跡未干,而他每一次開口說話,都似乎牽動了傷口,血便汩汩地流出。

「你的傷——」她輕觸著他的傷口,顫著聲音低喃。

「拜你所賜!」他壞脾氣地道,怒火再次在眼底點起。

「我不想要任何人受傷——」

「包括他嗎?」

不回答就是默認,丁天皓大怒,把她拋在床上,解下風衣,扯著領帶,注視著已翻身坐起的思文,後者看來是受驚不小,弓著身子,縮進了床角。

「你——你干什麼?別過來!」那情形一如三年前的那夜,她慌亂地想逃,丁天皓沉重的身軀很快壓住了她的,讓她動彈不得。

「你害怕了?」他的氣息繞著她,一再地提醒著她那一夜的情景。

「是!我害怕!你放了我吧——」她哭叫著,竭力地想逃。

「他這樣對你——你也害怕嗎?還是只有我才讓你害怕——」丁天皓一把扯開她的衣襟,思文的掙扎讓他憤怒,讓他失望,更讓他心疼。

「不要這樣對我——」她嘶叫著,幾近哀求。丁天皓已完全喪失了理智,他急著想佔有她,急著想掩去在他心里濃郁的不安和惶恐。她是他的,她沒有給別的任何人抱過;她只是屬于他的,她的身上沒有別人留下的印痕,她——好吧,他承認,自己在害怕!

粗暴的動作猛然間停住,他在她身上找不到他所不熟悉的反應,她的身體依舊如此柔軟,散發著他的味道,她依然只屬于他,他狂喜于這一發現。

可——該死的,他竟再一次地傷害了她。

「思文——」他強忍住沖動,心痛地吻著她的額、她的唇。思文倒抽著氣,緊咬住唇,低呼著。

「皓哥——我受不了,好痛!」她哽咽著,大眼楮淚水盈盈,那里竟毫無恨意。丁天皓再次抽痛了,如此善良的女孩,她,她甚至不懂得恨他,而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她。

「對不起——思文!」他猛吸口氣,迅速地起身,奔進浴室。

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聲,思文全身緊繃的神經為之一松,她拉高被單,蓋住自己赤果的身軀。她感覺自己快虛月兌了,腦中昏昏沉沉地只想大睡一場,也許是今天驚嚇過度的原故吧!她這樣想著,朦朧中身邊有個溫暖的身軀挨住了她,她不由自已地靠了過去,但很快又感覺到了那份冰冷。

她睜開眼,就見到近在咫尺的丁天皓,此時他的臉上沒有怒火、沒有暴戾,被單底下和自己一樣不著寸縷,那些交橫錯縱的傷痕如蜈蚣般攀爬在他的身上。思文的手再次不由自主地撫模著。但很快就被他的大手捉住,放到了嘴邊,輕輕啃噬著。

「你冷嗎?怎麼全身像冰一樣。」思文靠緊他,想讓自己的體溫溫暖他。感覺到那身軀經自己踫觸後震動了一下;她抬起頭,看他仍舊貪婪地噬咬著自己的手,縮回手,她低聲道︰「怎麼了?是不是很冷?」

「你很關心我,對不對?」

思文想了想,還是點頭了。不錯!她是關心他的,尤其是看到他全身上下的傷疤,沒有理由地就是讓她心痛啊!

「你要小心啊!別讓自己再受傷了。」思文抬著頭,大眼楮閃著淚光。丁天皓用力地把她攬在懷中,所有的失意頃刻間化為烏有,此時他甚至慶幸義父的安排。

「你放心,我不會再受傷了!」

「可是——你的‘黑幫’——」思文輕輕地道,聲音依舊帶著擔憂。身處黑道,他能不受傷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是嗎?

「你怎麼知道我是‘黑幫’的人?」丁天皓一愣,月兌口而出,隨即又明白,一定是方正告訴她的。怒意很快又燃了起來。

思文知道他的心思,接口道︰「我曾見過你好幾次,在你義兄的家里。他的妻子是我的好朋友,每一次看到你,你總是急匆匆地經過。」

「你見過我?天哪!知道嗎?三年來我一直都在找你,原來你在與我捉迷藏。」丁天皓低呼著,再次緊了緊手臂,她的身體如此的柔軟,貼著她的感覺如此的妙不可言。思文任由他攬著,靜靜地听著他的心跳。手又不自覺地輕輕撫著那些傷疤。

「離開黑道吧!那些傷總有一天會要了你的命的。」思文的聲音明顯帶著擔憂。丁天皓為之動容。

「別擔心,‘黑幫’早不是以前的‘黑幫’了,幾個月前,義父就已金盆洗手了,而我們這些人也就理所當然地退出黑道了。不過義父偏心,把那些要倒閉了的小鮑司都給了我,所以這幾天我都很忙,沒時間去找你,才讓那家伙有機可乘。」他說到此處,便咬牙切齒,大有置方正于死地而後快的意圖。

「你胡說什麼!那——方大哥是不是也不做殺手了?」

「這個你也知道——知道他是殺手,你也跟他在一起嗎?」丁天皓吃驚不小,或者說是吃醋。

「這有什麼——他又不會殺我,怪不得他這幾天都沒事做,原來他不做殺手了,真好!」

「好什麼!」丁天皓抬起她的下巴,惡狠狠地警告著︰「他的事你別管,以後也別去想他,知道沒有,你只能想我!否則我就——殺了你!」

思文驚愕地看著他,不知為什麼,她感覺自己竟被他眼底那狂熱的霸道感動了。他是如此在意她啊!

「你不會的!」思文用手攬住他的頸項,天知道!她竟非常地喜歡這種近距離對視,丁天皓的臉寬而瘦削,稜角過于分明,嘴唇的線條也太過硬朗,尤其是那雙眼楮深陷在眉骨里,可以說,他一點也不英俊,比起方正的帥氣,他更是連邊也沾不上。何況他的身軀尤為恐怖。

他的體溫迅速地回升,思文躺在他的肩窩里,滿足地發出一聲輕囈。

「你那麼肯定我不會嗎?小東西,你是不是在為你的魔力驕傲?」丁天皓有一句沒一句地閑扯著,為思文不再抗拒他而高興。

「哪有。我好困,嗯!」她又發出一聲輕囈,轉動了下頭,更深地埋進他的肩窩。丁天皓輕輕地拉下纏在自己頸上的手臂,把它拉進被子里,緊攬著思文,在她香氣四溢的秀發間沉沉睡去。

這一夜,月光悄悄地探人窗內,照著床上那對相擁的人,此時他們是如此和諧安寧。

月光照了他們一會兒便又悄悄地移走了,在濃濃的夜色里隱去。夜更黑、更靜了,靜得幾乎可以听到室內交融的呼吸聲。

   

「嗒」一聲極其輕微的扣門聲自樓底傳來,那聲音雖然很輕,但仍舊驚動了熟睡的丁天皓,他豁地睜開眼,警覺地豎起耳朵。室內沒有任何的響動,他掀開被子,迅速地抱起熟睡的思文,拿了衣服替她胡亂地套上,隱在門後。十分肯定有人闖了進來,那股殺氣他太熟悉了。

房門果然很快被人推開,黑暗里那人影高大、魁梧。

「唔——」思文發出一聲夢囈,也許是感到冷或是其他原因,她醒了過來,「皓哥——」她的一聲輕呼,讓那人影一震,迅速地轉身,準確地盯住他們所在的位置。丁天皓輕笑出聲,伸手扭亮了燈。

室內陡然大亮,所有的人無所遁形了。看到方正,思文大吃一驚,突然想到了什麼,又驚慌地去遮身子,手底踫到衣料,她大松了口氣。

方正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當然明白思文的這一舉動,更何況丁天皓赤果著身體,這種情形想不讓人不往歪處想都是不可能的。

「你們——」思文頭痛地閉了閉眼,丁天皓已放下了她。她背靠著門,傷腦筋地在心底哀號著。

丁天皓已迅速地套上衣服,冷冷地注視著方正。

「閣下三更半夜造訪不知有何貴干?」

「該死的王八蛋!」

這次沒有對持,沒有前奏,思文也看得很清楚,是方正先出的手,室內頓時成了戰場,在這硝煙迷漫里,思文再次選擇了逃。

她拉著衣襟飛快地沖了出去,還沒跑到樓梯口,眼前人影一閃,下一秒她的手臂便被一左一右地拉住了。這一次他們誰也沒有放手,丁天皓的手勁尤其的重,幾乎捏碎了她骨頭。她被夾在中間,承受著怒火交織的目光。

「放開她——」

「放開她——」

他們同時大叫,手上又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道。思文痛呼出聲,大滴的淚水往下淌著,丁天皓一下子松了手,思文便被另一股力拉了過去,撞到了方正的胸膛。

「你弄痛她了!」丁天皓急呼。方正松開手,卻仍扣著她,思文大力地一掙,竟被她掙月兌了。她踉蹌地後退,蒼白的臉激動又帶著疲累。

「我不屬于你們任何人,請你們不要再為了我大動干戈,我好累,那份感情我承受不起——」她哽咽著,不住地倒退。渾然未覺,她已退到樓梯口了,左腳一低,她突地向後栽去。

「小心——」

「思文——」

樓上的那兩人頓時嚇呆了,直到思文的身子滾到樓下,他們竟仍直挺挺地站在樓上,居高臨下地呆望著。

思文痛得猛吸著氣,支撐著想站起,左腿的膝蓋處一陣的刺痛,她哀號一聲,跌坐在地上。

方正與丁天皓這才驚醒,你爭我奪地下了樓,一左一右地在她身邊蹲了下來。

「怎麼樣?」

「傷哪了?」

他們同時急切地詢問著,思文本能地左手一伸,扶住了一條手臂,那條手臂很快繞了過來,攬住了她的腰。

她不知道,這無意識的一扶,竟被那兩個男人認為她已做出了選擇,在他們中間,她扶了方正的手,就等于選擇了方正。于是方正把她抱了起來,急急地往外沖去。

她仰著頭,疼痛讓她沒有在意到底誰在抱她,但眼角不經意地瞥見呆立在樓梯口的丁天皓,她伸出手,叫著︰「皓哥——」

丁天皓震了一震,迅速地奔了過去,抓住了她,而思文則終于不支地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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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4 02:24:51 |只看該作者


思文住院了,她的腿骨折了,醫生在她的腿上裹了厚厚的石膏。她就這樣被判了一個月的徒刑。

她並不是個十分好動的女孩子,但要她就這樣呆呆地坐在床上,一坐就是一個月,思文不由哀號出聲。

那天窗外陽光明媚,是個郊游的好天氣,她翻動著手中的書本,了無生氣地注視著天花板。房門輕輕地被推開了,她慌忙閉上眼。知道這個時候進來的一定是方正,母親在半個小時前走了,自她三天前被送來醫院後,方正天天一早便來報到,所以,母親很「識相」地避開,讓他們有機會獨處。

思文在心底暗嘆一聲,母親不知道方正只來半天,他早上來,但一到十二點的鐘聲一響,他便準時地離開。而母親就在這段時間,為她送飯,然後半個小時後,又回避去了,她不知道,下午來的不是丁皓天,而是方正,他們似乎都商量好了。這樣也好,至少他們不會一見面就打架了。

她微眯著眼,偷看著方正,他正把花瓶里的花扔進垃圾筒里,再插上新帶來的。整整的一大束百合,非常漂亮。他每天來都帶著花,丁天皓就不同了,連水果都不曾為她買過,更別提花了。

方正今天穿了套淡藍的西裝,他似乎很喜歡這種顏色,下巴剃得很干淨,臉上少了份陰霾,卻多了份自信。一如多年前見他時的樣子,他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那張照片是他在部隊里照的,主題就是「正義」,他是屬于光明的,而非黑暗。

她就這樣一直地裝睡著,裝著裝著她竟真的睡著了,矇矇中她被體內的酸漲驚醒。方正仍坐在床前,痴痴地注視著她,見她醒來,便溫和地笑道︰「醒了,口干嗎?要喝水嗎?」

喝什麼水——

糟了!她竟要上廁所了。已經快十二點了,母親怎麼還沒來。她著急地頻頻看向門口。

「肚子餓嗎?」方正關心地問。

「不是!」

「要吃點什麼嗎?」

「不要!」思文不耐煩地搖首。

方正站起身,把吃的東西放在床頭的櫃子上,然後,溫柔地注視著她好一會,才道︰「我走了,明天再來!」

「好的!」思文低聲道,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她捂住骯部,試著想起身,可幾次都失敗了。房門又被推開,方正折了回來。

「怎麼了?你想拿什麼——」

「沒有——」思文有些尷尬,「我只想活動一下。你怎麼又回來了。」

「鑰匙忘了!」他拿起椅上的鑰匙,又關心地看了看她,才轉身走了出去,輕輕地帶上門。

思文躺回床上,悲哀地忍受著月復中的漲痛。感覺有人走了進來,她動了動,不耐煩地道︰「又忘了東西嗎?」

「什麼?」一個低沉的聲音,是丁天皓,思文陡然睜開眼,竟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皓哥——」

「怎麼了?不舒服嗎?」

他的聲音如此溫柔,思文攬住他下俯的頸,在他耳邊低聲道︰「把我抱起來。」

丁天皓一怔,但還是把她抱了起來。「去哪里?」

「走走走!」

繞過屏風就是高級病房所特別配置的盥洗室,丁天皓吃了一驚,思文竟讓他抱著她進廁所?!他愣在門口,怎麼也跨不進去。

「進去啊!沒事的,算我、算我求求你啦——」思文見他雷打不動,不由哀號著,「快點啊!哎呀——」這一招倒是管用,他不由得硬著頭皮踏了進去。

   

釋放了體內的水分,思文心情才好了,腿也不在那麼痛了。她緊攬著他的頸,享受著從他身上散發著的醉人氣息。

「你喝酒了?」他的眼底布滿血絲,下巴滿是青青的胡碴,那份濃濃的酒氣讓他更顯頹廢。把她放在床上,思文依舊攬著他,手指輕輕地梳理著他零亂的頭發。

「別擔心,喝酒是為了提神,我不是說過那幾家公司有點問題嗎?這幾天差不多都上軌道了。」

「你一夜沒睡嗎?眼里都是血絲。」思文心痛地撫著他的臉。

「看你比什麼都重要。」

思文震動了一下,動容地看著他,「如果忙的話,不必天天來看我,我很好,真的!」

丁天皓熱烈地回視著她,坦白地道︰「我可以忍受熬夜,可以忍受疲累,卻不能忍受一天不見你。思文,我想你想得心都疼了。嫁給我吧!我們一輩子在一起。」

「皓哥!」思文縮回手,緊咬住唇。

「你違反規則了!」一道冷冷的聲音加入了他們,丁天皓僵了一下,迅速地回轉身子,方正就站著門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思文呼吸急促了,她坐著身子,驚懼地看著他們兩個,不會又要打吧!

丁天皓沉緩地走過去,與站在門口的方正對視著。

「有種的出去說!」他沉著聲音冷冷地道。方正點點頭,把手里的東西拎到思文的床前,柔聲道︰「伯母今天有事不來了,這是她叫我帶來的。我走了,明天再來。」

思文被動地點點頭,丁天皓已走了出去,她想叫住他,卻又開不了口,跟著,方正也走了。

她愣愣地看著那扇被輕輕帶上的門,那輕微的震動聲驚醒了她,思文忍著疼痛下了床,扶著牆壁走到窗前,樓下正有兩輛車一前一後地迅速開出,他們要去哪里?會不會又打架?天知道,她害怕任何一個受傷……

這天,她幾乎一夜沒合眼。

   

第二天,準時八點,房門扣動了,她震動地坐起身子。方正進來了,臉上帶著淤痕。哦!思文懊喪地閉了閉眼,既然他受傷了,那麼另一個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你們又打架了,為什麼?」

「他不守信用——」方正道。

「你干什麼?」見他正解開支著她腳的支架,思文不解地問。

「帶你走!」

「去哪里?」思文驚呼了聲。

他已走了過來,一把把她抱了起來,不由分說地往外走去。

「我不去,我哪也不去。」

「那個人不守信用,我不要和他公平競爭,我們離開這里。」方正沒有理她的拳打腳踢,一路把她抱下樓,抱進停車場,放在車里。

「我不要跟你走,放開,我哪里也不去,你走!」思文狂叫著,打開車門,跳了出去。她忘了自己的腳傷,腳一著地,便傳來撕裂般的痛楚。她驚叫一聲摔倒在地,頓時痛昏了過去。

   

「思文——思文——」有人叫醒了她,思文瞪大了眼楮,不敢相信坐在她床邊的竟是小惠。

她震驚地環顧四周,驚呼著︰「小惠,這是哪里啊?」

「思文,你沒事吧!這是方正的別墅啊——你失蹤兩個禮拜了,感謝方正終于把你找到了。你的腿怎麼了?弄成這樣——」

思文一驚,捉住小惠,喘息著︰「你是說,我又到日本了?」

「對啊!」小惠瞪大了眼楮,擔心地探了探思文的額頭,「你沒事吧?還不舒服嗎?你昨天來的,都昏睡了一天了,肚子餓嗎?」

思文呆愣愣地坐著,不明白方正把她帶到日本是什麼企圖。房門動了動,方正走了進來,他換了套深藍的西裝,清清爽爽的臉上帶著笑意。

「嗨——睡得好嗎?」

思文怒視著那張輕松的臉,那份笑意竟讓她開始厭惡起來。

「你想干什麼?為什麼要把我弄這里來?」

小惠站了起,看著他們愣了愣,隨即又干笑一聲,退了出去。

「你的腿必須得到好好的休息,這里沒有人會打擾你!思文,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的。」方正坐在床邊,急切地道。

「讓我回去,我不是棋子,任你擺這擺那的。你們都走,都走開。」思文大吼著,坐在眼前的這個男人竟是如此的陌生。

「思文,沒人把你當棋子,我是愛你的,你不也是嗎?為什麼要逃避,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擺月兌那個陰影,我們可以重新來過。你一直都那麼愛我,不是嗎?」

我一直那麼愛他?是嗎?我真的是一直都在愛他?思文怔忡了僅僅一秒便決然地搖了搖頭,「不是!」她提高了聲音,心里的確定從來沒有這麼清晰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的你對我來說陌生又遙遠,對不起,方正,我——不再愛你了!」

「不再?不!思文你不明白,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的,可以再一次接近的。」方正驚跳了起來,什麼時候思文的眼神竟變得如此的冰冷?他迅速地俯,捕捉住她的紅唇,急切地想讓那份讓人心疼的冰冷消逝。

思文竭力地掙扎著,扭著頭,避開他的唇。方正已失去了理智,瘋狂地吻著她,用手撕扯著她的衣服。

「不要——」她氣喘吁吁地拼命推他,恐懼像火燒一樣炙痛了她。

門被大力地推開,小惠沖了進來,震驚地叫著︰「你干什麼?方正,你嚇到她了。」

方正站起身,看著狼狽的思文,清醒過來,用手撫著額頭,聲音喑啞絕望︰「對不起,思文,我抱歉——」

「你走,你走啊!」思文痛哭著,拉住衣服,嘶喊著。

小惠抱住她抖個不停的身子,怒斥著仍站在那不動的方正︰「你怎麼能這麼對她?她一直都是如此愛你,你——也太傷人心了!走啊!走啦!」

方正這才踉蹌著沖了出去。小惠愣愣地注視著那個消失在門後的身影,到底是誰傷了誰?為什麼方正如此的沮喪、失意?他的心口分明也有著一道傷,正在汩汩地流著血。

   

這以後足有兩個多星期,思文神經質般害怕起方正,她每時每刻都緊抓著小惠的手,不讓她離開。房門一有響動,她便瞪大著眼楮,驚恐地叫︰「他來了,來了——」

方正懊喪萬分,即使再愛她,他也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她,但是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啊!于是他用酒來麻痹自己。

這天夜里,他同樣喝了好多酒,喝得幾近半醉了,跌跌撞撞地沖進思文的房間。思文已睡了,但一感覺到他,便馬上驚醒了過來,拉起睡在一旁的小惠,驚恐地瞪著他。方正實在受不了那樣的眼神,怒吼一聲,大力地把酒瓶擲向窗子,窗子玻璃「 」地應聲而碎。

小惠迷迷糊糊地被驚醒,揉著眼楮,看到方正,她不耐煩地道︰「你干什麼?深更半夜的。」

思文的石膏已拆除好幾天了,她翻身下了床,一拐一拐地後退著。仿佛看到了毒蛇猛獸。方正幾步沖了過去抓住了她,劇烈地搖撼著她。

「你看清楚,我是方正,被你掛在床頭掛了六年的方正,你忘了嗎?三年前,你千里迢迢地跑到美國就是為了見我一面,你忘了嗎?你的心是什麼做的,為什麼如此得矛盾?」

思文感到自己快被搖散了。她的神經繃到了極點,不住語無倫次地低喃︰「你走開——不要踫我——你走開——不要踫我——」

她不停地瘋狂地喃著,眼楮瞪得大大的。小惠驚跳了起來,用力地拉著方正,恐懼地道︰「你放手,她快被你逼瘋了,方正,你放手——申大哥!」

有人沖了進來,申招揚皺著眉,拉住方正。思文一離開方正便抖著身子沿著床沿溜了下來,縮在角落里。

她茫然地看著四周,大眼楮空洞無神,嘴里依舊嘀咕著︰「走開——不要踫我——走開——不要踫我——」她反復地低喃著,屋里的三人都被她的舉動震住了。小惠幾乎立刻就感到了不對勁。她伸手想拉起思文,思文全身一顫,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雙臂,「不要踫我——走開!」

「思文,是我啊!你不要嚇我!」思文像只受了驚的蝦米,弓著身子,把自己縮成了一團。方正嚇了一跳,他震驚地看著那抖個不停的身子,懊惱極了。

「怎麼辦?怎麼辦?」小惠哭了起來,慌亂地看著申招揚。他怎麼知道怎麼辦?申招揚愣了愣,無措地站在那。

砰!

門被大力地打開,那巨響似乎震醒了思文,她渾身一震,飛快地站了起來,推開小惠,沖了出去,門口站著怒火沖沖的丁天皓。

「皓哥!」她大喊一聲,撲進了他的懷抱,像看到久違的親人般痛哭失聲。丁天皓緊攬著她,怒氣早就被心痛掩蓋住了。

他低頭看著哭個不停的思文,慌亂地問︰「怎麼了?怎麼了?思文,別哭呵——」

他的聲音如此的溫柔,那熟悉的氣息,一下子止住了她的恐懼。「皓哥!我們離開這里,好不好?」

丁天皓點點頭。他撫著她零亂的長發,寵溺地注視著她。好久,他才彎下腰,把她抱在臂彎里,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方正還想追,卻被身旁的申招揚拉住。「你已經沒有機會了,女人心海底針,那針一旦穿了線,除非把線擰斷,否則是解不下來的。何況如今那線不是普通人,而是丁天皓!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他這個人,畢竟你跟他的時間比我們都長——」

他拍了拍方正的肩,轉身向大門走去,小惠閃動的眼光看著他,他竟也會安慰人。

「申大哥!」她想追出去,卻被方正叫住。

「葉小姐,我想,我想知道我到底錯在哪里?」

小惠一愣,想了想才道︰「老實說,我不太懂。但是,申大哥也許說得不是十分對,針既然是人,所以肯定是肉做的,如果線斷了的話,那針肯定也毀了。我想愛與崇拜是兩碼事,思文對你的感覺就像有人崇拜諸葛亮、有人卻欣賞曹操,但那跟愛情不是一回事——或許對思文來說你就是這樣,這不是愛,而是那種不甘心失敗的自尊心在作祟。這也不是不可能,對嗎?」

方正頹然地坐到床沿亡,痛楚地撫著亂蓬蓬的頭發,對嗎?對嗎?天知道他怎麼知道自己什麼是對什麼是錯,現在他整個人都已經亂了!

小惠看著他,不由心里一陣發酸。她錯了,方正是真的愛思文的!但是為什麼三年前他不表達呢,在那時就說出口的話,也許思文和他的孩子都成群了。

要怎麼樣才能夠明白呢?生命里的紅線斷了就是斷了,上天不會給你另一次機會的。

她一震,迅速地奔了出去,是的!上天只給人一次機會,所以她不能錯過。她是個聰明人,至少她自己一直都這麼認為。

   

申招揚正半躺在床上,手里夾著煙,看到小惠便皺了皺眉,不耐煩地道︰「出去!」這兩個月來他已被她纏得夠煩了。

小惠聳聳肩,對他眼底的厭惡不以為然。她走到床邊,滑了下去坐在地毯上,默默地打量著他——寬寬的額頭,高突的顴骨,天哪!他的嘴唇如此的厚,鼻子太高、太大,幾乎佔據了他三分之一的臉,眼楮卻又太狹長,眉毛也太濃了點。看人的時候那眼神又過于犀利……多難看的五官,可整體看來又如此的男性化。她的目光往下移去,肩太寬、手太大、皮膚太黑,小惠開始皺眉了,也許他全身上下惟一可取的就是那兩條腿,修長、結實、有力。

但這哪是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啊!老天在跟她開什麼玩笑,隔壁的方正倒能算個女孩子心中的白馬王子。他比丁天皓好看多了,思文多傻!比起眼前這位更是天壤之別,她也傻——

「看什麼?滾出去!」申招揚被她看得心底發毛,尤其是她臉上陰晴不定的變化,她不會——不會想把他吃了吧?

喝!她還沒有嫌棄他,他竟如此不客氣起來了!小惠眼底燃起了怒意,霍地站了起來。「誰要看你,丑八怪!哼!有什麼了不起,叫我看,本小姐還不屑一顧呢。」她傲慢地抬高下巴,仰著臉,居高臨下地自眼皮底下注視著他。

「你說什麼?」申招揚的臉色變了變,丑八怪?這是什麼稱謂——該死的!避他什麼稱謂,總之他不喜歡。

他扔掉煙頭,抓住正欲離開的小惠,小惠站立不住,撲倒在他身上,天哪!他的身體也太硬了,怎麼像撞到了鋼板。這個男人簡直劣質到了極點。

「你方才說什麼?有種再重復一遍——」聲音太沉、語氣太冷、連噴濺到她臉上的呼吸也帶著凶悍的野獸氣息。理智告訴她,快逃,趕快逃!可他眼底的那份狂野,與他全身上下散發著的強悍氣息,一下子震撼住了她。她听到自己細小的、還不爭氣微微顫抖著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我、我沒說什麼啊——」

「是嗎?可我剛才好像听到了!」申招揚輕喘一下,她的身體竟如此的柔軟,軟得幾乎不帶骨頭,那股熱熱的、帶著少女特有清香的體溫,一下子讓他的體溫沸到了極點。他不由自主地翻了個身,把身上的小惠壓在底下。

小惠被動地看著他,大眼楮盈盈然地眨動著,帶著純真、好奇。

「你要吻我嗎?你為什麼出汗,害怕嗎?」

申招揚一愣,害怕?這是她第二次這樣形容他,他有這樣表現嗎?小惠正歪著頭,滿含笑意地注視著他,烏黑的眼楮明亮、清澈。而——他的視線停在了她的唇上,它們微啟著,嬌艷欲滴的似在邀請著自己。他發出一聲低吼,猛然吻住了它。那感覺竟如此美妙,那份生澀竟能讓他的心震動。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進了她的衣襟里,手底下的肌膚如絲般的滑膩,他著迷地一寸寸撫著。直到感覺到小惠害羞地悸動了一下,他才驚醒過來,猛然跳起,他在干什麼?!小惠是一個如此純潔的女孩,他怎麼能隨意地糟蹋。

小惠茫茫然地睜開眼,還未在那份激情里清醒,看到已下了床的申招揚。她沙啞著聲音,不解地道︰「怎麼了?申大哥!」

申招揚又是一驚,迅速轉身,逃也似的奔了出去,這是小惠第三次看到他倉惶而逃了。他明明在害怕嘛!還死不承認。

小惠躺回床上,枕頭上仍留著那股濃郁的男性氣息。夜已深了,她閉上眼,嘴角輕輕蔓延開一絲笑意︰你逃不了了,申大哥!你注定要愛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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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4 02:24:52 |只看該作者


丁天皓帶著思文並沒有離開日本,更何況夜已深了,于是他們住進了一家酒店。思文躺在他的懷里,心里千回百轉。她自己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對他的氣息竟如此的熟悉、依賴。

丁天皓把她放在床上,她的手臂馬上繞了上來,纏住他的頸項,「別走!」

「我不走!只是去弄條毛巾,傻瓜!我全世界地找你,怎麼可能再離開你呢。」丁天皓的眼光是溫柔的、誠懇的。

思文感動地點點頭,手臂卻依然纏緊著他,「我不要洗臉,你也不要離開,一步也不要離開。」

「好,好吧!」他的身子滑了進來,與她一同鑽進被窩里,「知道嗎?這幾天,公司、你都快讓我發瘋了。」

思文低低地飲泣著,不住地點頭,她能明顯地感覺到他的憔悴、疲累。那股氣息里帶著濃郁的酒精味,他又在拿酒提神了。思文抬起頭,心疼地撫著他零亂的短發。

「我不想跟他走的,真的!是他逼我的——」

「我知道!別哭,我的思文——」他慌亂地吻去她的淚,喘息地低喃,「寶貝,別哭。」

在他熾熱的氣息里,思文平靜了下來,偎著他,睡意很快襲了上來。這一夜她睡得很沉,醒來時已近了中午,一股煙味鑽進了她的鼻子,丁天皓已醒了,半躺著,看到思文睜開眼,他便按滅了煙頭。

「小懶蟲!快起來,肚子餓嗎?」他的聲音清澈、爽朗,看來是醒了好久了。思文用手擋住窗外的強光,轉了個身,環住他的腰。

「不餓!我還想睡——」

丁天皓一把拉起她,讓她躺在自己的身上,撫著她的長發,輕輕地道︰「思文,我通知了你的朋友,等一下她會來陪你,我有些事要辦,你再在日本待幾天好不好?」

「好!」思文想都沒想地點點頭,突然又想到什麼,「你去辦什麼事?危險嗎?」

「放心!我去談生意,有批貨出了點問題,我去查一下就可以了。」他動了動,看了看腕上的表,十點了,實在不能拖了,才戀戀不舍地移開思文,下了床。這一刻,他才體會到為什麼白居易要說︰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了。

   

小惠在丁天皓走後不久就來了。看起來很是沮喪。

「怎麼了?」思文的心情很好,洗完臉,她便坐在桌前吃著侍者送來的午餐,小惠卻沒什麼胃口,正支著頭發呆。

思文奇怪起來,「喂!你沒事吧!可憐蟲——」

小惠嘆了口氣,無精打采地道︰「不知道誰昨天哭得像個孩子,怎麼今天心情好了,開始伶牙俐齒了?」

「沒良心,人家只是好心問你嘛,算了,不說就不說!」

小惠再次嘆了口氣,沮喪極了。

「我沒你那麼好命,你那皓哥愛死你了,我就不同了——」

「小妮子!你不會也陷入愛情的沼澤了吧?」思文一愣,隨即笑看著她。

「不知道!反正人家不喜歡我。」

「怎麼會呢?你那麼漂亮,是誰——申大哥?」思文試探著問,見她不說話,便大笑了,「不會吧!你不是說沒有戀父情結的嗎?」

「你還笑,唉!可我就是、就是愛上他了,怎麼辦?」見思文仍笑個不停,她便不悅地道,「你不幫我想個辦法嗎?笑什麼啊——」

「想想想!」思文止住笑意,閃亮著眼楮,故作沉思了一會兒道︰「最古老的辦法,以身相許。」

本來這只是思文在開玩笑,可沒想到小惠竟當真了,還認真地想了一會,卻又苦惱地搖著頭,「這個辦法行不通。」于是她把昨夜發生的事統統講了一遍。

思文震驚地看著她,久久才認真地道︰「小惠!你確信你在愛他嗎?不是因為你的好勝心作祟吧?這種事非同小可,發生了可就會影響你一輩子的。」

小惠想了想,堅定地點了點頭。

「是的!我確定!」

思文怔了怔,小惠的神情竟然是如此的認真。

「你有沒有想過——失身于他,萬一他仍舊這樣冷冰冰地對你,怎麼辦?」

小惠一震,搖搖頭,「沒想過!」

「還有——萬一有了孩子怎麼辦?做未婚母親嗎?」

小惠又是一震,「不會吧!思文,你別嚇我,哪有那麼嚴重——你和丁天皓在一起,怎麼沒想那麼多?」

「我們不同,他會娶我的!」思文低垂下頭,臉紅了一下。

「那麼肯定?」

「當然——不談我,談你。」思文搖了搖手里的叉子,想了半天才道,「小惠,這個問題有些麻煩,我想,他應該是愛你的,不然上次在那個荒島上他為什麼要救你?」

「哎呀!這個問題不談也罷,他說,小貓小狽他都會救的。走吧!陪我出去逛逛。」

思文一愣,「喂,我的腿還沒有徹底好耶——」

「哎呀,哎呀,我會顧及你的腿的啦,你總不能在這里呆上一整天吧?」

   

這一天,思文跟著小惠慢慢逛了幾家大百貨公司——大部分時間是思文坐著看小惠把時裝一件件換過來換過去。直到天快黑了,小惠才意猶未盡地往回走。

「你幾時開始喜歡這種衣服的,那麼暴露。還買了那麼多,有沒有搞錯啊!」思文笑著招了輛計程車,誰知那司機不懂英文,說了老半天還未明白她們到底要去哪里。思文無奈,掏出紙,在紙上寫了個地址遞給他,沒想到那司機一看就明白了。

小惠驚訝地看著思文道︰「你寫了什麼?」

思文遞給她,她接過一看,更訝異了。

「國際通用語他不懂,竟看得懂中文。」

「不奇怪啊!日本字是中文演變來的,他們是喜歡效仿的民族,有很多事實可以證明,只是他們不願承認而已。嘩!天那麼晚了。」皓哥不知回來了沒有,沒看到她是不是會擔心啁!

「你說申大哥今晚會不會跟我們住酒店?」小惠擔憂地問。

「我怎麼知道——對啊!他上哪了?怎麼一天都不見人影?」

「不知道,早上送我到門口他就走了,沒說去哪里。」

「你沒追嗎?」

「小姐,他可是四個輪子的汽車,我哪追得上——」

計程車很快就在酒店門口停了下來,思文心里想著丁天皓,便急急地沖進酒店,嚇了小惠一跳。

「思文,你急什麼?當心你的腿啊——」

丁天皓這時也從門口急沖沖地走了出來,看到思文,便松了口氣,一把抓住了她。「你去哪里了?這麼晚——」

他的語氣帶著明顯的責備,思文喘息著。

「我們去逛街了,沒去哪!」

小惠有些不樂意,她瞪了丁天皓一眼,不滿地道︰這個你也管,她又不是小狽小貓,整天被關在屋里。」

丁天皓正想發怒,思文拉住了他。

「算了!算了!回房吧——小惠!你晚上不是還有事要人幫忙嗎?」

小惠一愣,確實!如果申大哥不出現的話,還得靠眼前這個易怒的男人幫她呢。想到此,她不由硬生生地閉了嘴。

丁天皓掏出磁卡開了門,把手中的另一張交給小惠,沒好氣地道︰「滾到隔壁去!」

「你——」小惠瞪著他,又要發怒。

思文頭痛地叫著︰「走吧!走吧!」那丁天皓是怎麼回事,只要在她的身邊就和周圍的人似乎結了仇,不是打架就是吵架。

「哼!」小惠用力地奪過磁卡,冷哼一聲,終于走了。

丁天皓一旋身,飛快地把思文攬進門內。思文正出神地想著,被他這一舉動嚇了一跳,還未回神,門在他身後發出一聲巨響,他的頭已向她俯來,迅速地吻住她的唇。

思文昏昏沉沉地承受著這份熱情,手本能地緊攀住他的頸項,雙腿發軟,感覺自己快被他揉碎了,糅進了他的體內。他的呼吸急促又沉重,在每一次輾轉的吸吮後都能听到他自喉嚨深處發出的低吟。

漸漸地,他離開了她的唇,向頸後移去,輕咬住她的耳垂。她全身一悸,抗議地伸出手擋住他火熱的舌。

「皓哥——別這樣——」

「思文,不要抗拒我——」他喘息著,一把抱起思文,把她放在床上,用身體不住地誘惑她,企圖讓她也變得熱情起來。

「皓哥!晚上申大哥來不來?」思文本能地攬著他,腦中仍想著小惠的事。

丁天皓愣了愣。

「你怎麼又關心起他來了?」

「說嘛——」

「不知道!」他確實是不知道,他們雖是兄弟,可彼此從不關心去處。丁天皓不死心地吻著想得出神的思文,悄悄地解開她的衣襟。

「你能不能把他叫出來?」思文抱著他的頭顱,下意識地挺著身子迎著他的吻。丁天皓沒有听清,他正沉浸在這無限美好的觸感中,根本沒心思理什麼申招揚的事。

「皓哥!」思文這才驚醒過來,用力推開丁天皓,不滿地道,「你——竟然乘人不備,我的事你管不管?」

「管!避!什麼事?」他喘息著,拉回心神,嚴重地警告自己,這次絕不能把事情搞糟了。

「把申大哥約出來啊?」

「約他干什麼?」他的手仍然徘徊在她美麗的身軀上,身體也沒有移開,何況思文緊攬著他的頭,似乎也沒要他離開的意思。他竊喜于這一發現。

「你說小惠美不美?」思文認真地問,想知道男人眼里的小惠和女人眼里的有什麼不同,為什麼在她認為如此美麗的她,申招揚竟會不屑一顧。

「不知道!」丁天皓想也沒想地回答。

「不知道?」思文火大起來,「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呢?見了那麼多次,漂亮就是漂亮,丑就是丑,什麼叫不知道!」

「可我確實不知道,我從未在意過她,也未認真地看過她一眼嘛!」丁天皓說得有些無辜,思文別過臉,躲過他令人酥癢的呼吸。

「好吧!去打電話叫申大哥過來,小惠要與他做一件事!」思文臉紅了,不知該怎麼對他說。

「什麼事?」丁天皓的手又悄悄地從她衣襟里探了進去,不規矩地撫模著。

思文拍掉他的手,不耐煩地道︰「你就別問了,快去啊!」

「不!我正忙著呢!」天知道他愛死了這種柔軟的觸感,她的香氣繞著他,他相信就是十八匹馬也難拉開他了。

「不能打了電話再忙嘛!」思文月兌口而出,隨即又紅了臉,他在忙什麼?不正忙著非禮自己嗎?

怎麼想到丁天皓一听這話,便飛也似的跳了起來,拿起手提電話,迅速地撥了個號,他的電話看來不是打給申招揚的,因為有人接後,他便馬上說了句︰「通知申招揚,馬上到**酒店612號房!」那間房正在他們隔壁,是小惠住的那間。

他說得很快,說完便掛了電話。急急地折回床上,和她繼續纏在一起。

「怎麼樣?來嗎?」

「放心,十分鐘內保證到。」

思文安心地松了口氣,小惠的忙她是幫了,可是自己的麻煩看來近在眼前了。丁天皓全身上下的緊繃,她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她害怕地扭著身子,囁嚅著︰「皓哥!能不能不做——那事!」

丁天皓飛快地看了眼深埋在他懷里,羞得滿臉通紅的她。不由申吟一聲,天哪!還要他忍?哀號一聲,他的額頭冷汗直流。

思文看著他,心疼在眼底浮起,良久,她才扭動著身子,低吐道︰「那好吧——我就再忍受一次痛楚吧!」

她說得很輕,丁天皓迅速地抬起頭,「你說什麼——」隨即他又狂喜起來,原來思文從來就沒有抗拒他,原來她只是在害怕痛楚,原來她一直都對前幾次的經歷耿耿于懷。

「哦!思文,絕不會痛了,我發誓,如果再讓你有一絲絲不適,就讓我丁天皓不得好死——」

「你胡說什麼?」思文一驚,慌忙捂住他的嘴。丁天皓動容地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地吻著。

「思文,我愛你!」他的眼神熾熱、深情。

思文仰起頭,吻住他的唇,輕吐︰「我也是!就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總之,現在,好愛!」這話說得有些滑稽,尤其是這個時候,不過丁天皓仍雀躍萬分。

這一夜,丁天皓付出了全身心的愛,在思文聲聲嬌吟里,他露出了純男性的滿足笑容——

   

這夜,小惠過得可就不怎麼好了。

氣沖沖地離開思文後,她便胡亂地洗了個澡,正準備換上衣服,門口就傳來敲門聲。她詛咒著,用浴巾包住身子,想都沒想地開了門。

門口站著申招揚,臉色本來就帶著怒意,一看到這副模樣的她,便沒好氣地道︰「怎麼又是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他陰沉著臉,筆直地站在門邊,絲毫沒有要跨進來的意思。找他有什麼事——小惠愣了愣,驀然想到自己的裝束,便局促地用手拉著毛巾,困窘得不知所措。

「我——我——」她囁嚅了老半天,才鎮定了下來,欠了欠身,「你先進來吧!我去換件衣服。」

他斜睨著眼看著她,那眼光絕對稱不上友善。不知為什麼小惠竟感到了一絲冰冷、懷疑。他走了進來,門在他進來後關上,小惠緊張地死抓著包在身上的浴巾。怎麼了?不是自己要他來的嗎?不是打算要以身相許的嗎?

「我去換衣服!」她迅速地轉身,往浴室跑去。

「不用了!」申招揚冷冷地道。小惠還未回神,他已一把抓住了她,同時飛快地扯去她身上的遮蔽物。

小惠大吃一驚,縱是她早就做好準備,但終究毫無經驗。馬上,她便方寸大亂了。她驚懼地叫︰「你——干什麼?」

他沒有把她拉進懷里,只是遠遠地看著她,眼底依舊冰冷得毫無感情。小惠抖著身子,羞得無地自容,赤果的身子讓她涌上一陣害怕。

「干什麼——這應該是我問你的,你想干什麼?整日整夜地纏著我,你想知道什麼?如果想打探內圍的事,要讓你失望了,內圍解散了。如果要知道‘黑幫’的事,就更讓你失望了,義父真的金盆洗手了,如果你什麼也不是,只想吊個金龜婿,那麼請你打消這個念頭吧!我沒錢,對你——」他厭惡地掃了她一眼,把手里的谷巾扔在她身上,殘酷地道︰「更沒興趣!」

小惠震動了退了幾步,一時間竟忘了要把的身子包起來。

「你胡說什麼?什麼‘內圍’、什麼‘黑幫’、什麼義父?這與我有什麼關系——我是想嫁給你沒錯,可從未想過你有沒有錢,我也承認是想勾引你,可卻絕無惡意。你對我沒興趣,也不需如此羞辱我。」

撿起地上的浴巾,她低垂著頭,默默地包住自己,喉嚨哽咽著,她強忍著要哭的沖動。申招揚呆住了,如此直接的坦白有幾分可信?他衡量著。

直到小惠控制不住,沖進浴室痛哭失聲,他才驚覺。自己是怎麼了?義父把他晾在日本幾個星期,早上又把他叫去臭罵一頓,還把中圍那幾家連召子風都不屑一顧的破酒店扔給他,那些與她何干?自己為什麼要沖她發脾氣?

他默默地站在那,站了好久,小惠才低著頭走了出來,她已換好了衣服,是件很保守的長裙。她的臉很紅,帶著尷尬,眼楮紅腫著,仍盈滿淚意。

「對不起!我想——」小惠把頭垂得低低的,不敢抬頭看他,想了想,她又不知該怎麼表達方才的窘迫。

懊道歉的是他啊!申招揚愣了愣,看著小惠像犯了錯的孩子般無助,他內心一陣激蕩,一把擁住她,緊緊地把她擁在懷中,「是我不對!我語無倫次,今天我心情不好,氣瘋了!」

這一變故,怔住了小惠,她一時弄不明白哪個申招揚是真的,哪個是假的。忽冷忽熱的他會不會在可憐她,或是在戲弄她。

「你不生氣了?」她不確定地問。

「我腦子糊涂了!不是有意針對你的。」

「可你卻說了心里話。」小惠低低地說。

「什麼?」

「你說——你對我沒興趣!」她說得更低,可申招揚還是听到了。他渾身——顫,用力地吻住她,天知道,他對她的興趣幾乎讓他發了瘋。她的味道是如此的甜膩,在她吹氣如蘭的氣息里他幾乎感覺到體內已炸開了。

他抱起她,雙雙倒進床里,用行動證明他不是對她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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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每一天都是嶄新的,丁天皓感覺這一生從未如此輕松、順利過。擁有了思文,他幾乎感到擁有了全世界,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思文給他帶來了好運。公司的盈利一天比一天樂觀,尤其是日本這方面的麻煩竟也非常順利地解決了。

今天他談完在日本的最後一宗生意,便急沖沖地趕回酒店,他要馬上帶思文走,離開日本,回到國內,馬上結婚。

房門開著,他怔了怔,屋里沒有思文的影子,難道又去逛街了?他毫無保留地露出一個寵溺的笑意。坐在床沿上,耐心地等待著。

厚厚的地毯上有個淡淡的腳印吸引住了他,他跳了起來,微眯著眼,審視著。雖然很淡,可仍能看出那是個男人才該有的腳印,難道是申招揚的!不可能,他細細地模索著,發現那地毯隱隱約約竟殘留了不少這樣的腳印,而且,還不是同一人的。

這里有人來過——房門開著,思文如此細心不可能走後不關門的,除非——他的心狂跳起來,思文是被人帶走的!

門外有人沖了進來,與他撞了滿懷,是申招揚,他的臉色同樣難看萬分。

「出事了?」他沉著聲音問丁天皓,見他思索著點著頭,便「啪」一聲狠狠地捶了一下大開著的門,門被震向了牆,又很快彈了回來。

「該死的!義父都洗手不干了,怎麼還有人與我們過不去。」他大聲地詛咒著,見丁天皓蹲在地上招呼他。

「冷靜點,找人我有經驗,方正把思文帶走兩次都讓我找著了,我就不信能有人比方正還厲害——你來看!」

申招揚走了過去,突然想到了什麼道︰「你怎麼知道這次就不是方正?」

「我打賭不會是他,如果是他,為什麼要帶走你的女人,而且思文見到他一定很害怕,那樣的話房里不會如此整潔。」

「也許你的思文是情願跟他走的呢!」申招揚沒好氣地道。

「不會!」經過昨夜,他十分肯定思文心里只有他,絕不會再離開他的,「而且——如果是你偷進別人的屋,你會留下這種腳印嗎?」

「當然不會!」白痴問題!申招揚暗罵,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研究什麼腳印?他站起身,不耐煩地道︰「一同找還是分頭找?」

丁天皓沒有理他,皺著眉,思索了好一回才道︰「就連你都不會,方正又怎麼會有這樣的疏忽——這間酒店不知有沒有監控,你去看錄像,我去個地方。」

「有眉目?哪里?」懶得理他的揶揄,申招揚問道。憑一個腳印嗎?他懷疑!

「警察局!」

申招揚一愣,「什麼時候你也學會有什麼事找警察了——你倒很能跟上義父的節奏。」

丁天皓沒有理他,淡淡地道︰「這些腳印!能肆無忌憚地闖進來,一定有著特殊的身份,而且我敢打賭你肯定不會在錄像里看到什麼,還有,你看這個腳印——這是警察才會穿的靴子。」

「不會是風清揚吧?我好像不記得有什麼地方得罪他。他不會對我公報私仇吧!」

「不知道,他好像失蹤好久了,這次出現不知有沒有目的。走吧!」

在茫茫人海中找一個人是何等的困難,尤其是這種全無頭緒的帶走方式。總之,思文和小惠就是失蹤了。

丁天皓他們在日本逗留了三天後,就離開了——風清揚根本沒有在日本。于是便他們馬不停蹄地回了國。

   

丁天皓沒有猜錯,思文她們確實是被風清揚給帶走了。風清揚是國際刑警警司,帶走幾個人對他來說很容易。不過這次不是他要公報私仇,而是他的下屬程若可要公報私仇,不巧的是——他正有求于她。

思文扶著頭昏昏沉沉地醒了過來,四周很大、很暗,像個倉庫,密封著,只有頭頂開了一個巴掌大的窗,透著微弱的光線。

「小惠——」思文推了推身邊仍舊躺著的小惠,小惠轉了轉頭,痛呼一聲,醒了過來。她記得她們正在房里聊天,有一群人沖了進來,還沒看清來人,便被敲昏了。

看到思文,小惠才松了口氣。

「這是哪里啊,思文?好黑啊!有些冷。」她顫著身子,哭喪著臉。

思文站了起來,大著膽子走到門邊,那門是用鐵做的,兩扇合在一起,有條縫,她就著那縫往外看著。

「 啷」!

門就在此時發出一聲巨響,隨即眼前豁然開朗,思文被嚇了一跳,後退幾步,跌坐在地上。小惠就在她身後,慌忙扶住了她。

門口站著兩個人影,一男一女,思文不適地捂著眼楮,直到眼楮能適應外界的強光後,才勉強看清站在眼前的人。

那女的很美麗,高挑的身材,穿著一套鵝黃的牛仔服,簡單的衣著卻絲毫沒有影響她的亮麗,此時正怒視著她們。而其身後的男人,她愣住了,那高大的身軀魁梧、健壯,不正是——

「小可?」她不由自主地輕吐,那男人揚了揚眉,小惠卻驚叫了。

「風先生——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葉輝的妹妹,你們認識的。」

那男人沒有說話,女人卻大笑道︰「葉輝?我還以為是誰——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們了,不過你們放心,我不會馬上要你們的命的,我只是想要看看你們能餓多久。」

她的聲音如此的怪異,思文本能地退了一步。

「你是誰?我們不認得你,你為什麼要對付我們?」

「我——我也不認得你們啊!不過——」她俯子,捏住了思文的下巴,惡狠狠地道︰「誰讓你搶走丁天皓,他本來是我的!」

思文倒抽一口冷氣,用力地拂開她的手。

「你抓了我們就是為了引他來嗎?」

「不!讓他嘗嘗失去一個心愛人的痛楚——」她的眼光轉向小惠,「至于你嘛!只能算是倒霉了。」她說完就仰頭大笑起來,瘋狂之余似乎毫不掩飾內心的快意。

那男人靜靜地看著她,久久才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究竟,小可是誰?!」

他的聲音是冷的,他的眼神同樣的冰冷,思文迷惑了,他到底是不是那個小可?怎麼此刻看來竟一點都沒有小可的影子。

那女人笑了好長時間,才終于停了下來。

「你沒听見她剛才在叫我嗎?」

那男人震動了,冰冷的眼神浮現出一絲不確定,「難道你真的是——」

   

砰!

門再度關上,把他們的談話聲關到了門外,室內再度恢復黑暗。她們都沉默著,久久.思文才道︰「小惠,你認得那男人嗎?」

「是啊!他是個警司,以前來過我家,幾年前的事了,你不也見過嗎?」

思文一怔,陡然想起,對啁!她曾在小惠家見過他,怪不得,她第一次見到小可時,總覺得他面熟!小可——風清揚!會是同一人嗎?

「思文,你在想什麼?」

小惠偎緊她,感覺到一絲害怕。

「你記得唐潔衣家的那個白痴嗎?他和風清揚長得一模一樣。」

「是嗎?」小惠縮著身子打量著四周,對風清揚與那白痴長得像不像並不十分感興趣。

「你說申大哥他們會不會找到這里?」小惠擔心地問。

「等他們來,我們早就餓死了。茫茫人海中找人哪有那麼容易,小惠,你怎麼還那麼害怕,這里比起幾個星期前的小樹林可是好多了,至少不會馬上有生命危險。」

確實!小惠一怔,心情馬上好轉了很多。

思文又趴到了門邊,門口空蕩蕩的,沒有車也沒有路,更不會有人。空地前勉強可以看到報廢了的破銅爛鐵,是個丟棄垃圾的地方吧!這下好了,在這恐怕呆上十年也不會有人發現得了。

思文頹然地向後一倒,坐在地上,眼光正好對著那扇窗。頓覺眼前一亮,環顧四周,她更是欣喜萬分,這間倉庫里有的是可以疊起來的東西,比起上次在小樹林的陷阱里,這里實在太有條件讓她們出去了,當然更不會像皓哥那麼辛苦。

她跳了起來,把所有的破銅爛鐵都搬在窗下,小惠也不再那麼沮喪,興奮地幫忙搬起來。確實!思文料得沒錯,疊一步,上一步,終于在太陽放射出它最後的光華時,她的手踫到了窗沿。小惠就在比她低一階的地方,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浸濕了她的長發,她的手在流血,她努力地忍著,畢竟逃生比什麼都重要。

接過小惠遞來的一塊生了銹的鋼板,思文用力地砸向那扇窗,窗戶應聲而碎。碎玻璃濺到了她的臉上,感覺到了刺痛,她下竟識地撫了撫臉,流血了!不會破相吧?她禁不住哀號出聲。

「怎麼了?」小惠著急地問。

「沒什麼——我先出去了!」思文奮力地撐住窗沿,那里仍殘留著碎玻璃,她用力撥弄著,血滴了下來,滴在小惠的臉上,她驚叫著。

「思文,你小心啊——怎麼有血?你受傷了嗎?讓我先上吧!」她大叫著,哭了起來。

「小惠,別哭啊!哭久了會沒力氣的!」小惠一听這話,頓覺有理,陡然止住哭聲。思文繼續地攀爬著,她的上半身已探了出去,卻仍在安慰著小惠,或是在鼓勵自己。

「你那申大哥難道沒受過傷嗎?你不知道皓哥的身上都是傷,我也要留幾個傷口讓他看一下,你猜他會有什麼表情?」

「思文,外面是不是很高?這樣摔下去會不會摔死啊!何況你腿上的傷——」小惠還未說完,窗口便已失了思文的身影。

一聲沉重的落地聲嚇住了她,接著便是思文的痛呼︰「哎呀——」

她大驚失色,極力地探著頭,想看看思文有沒有怎麼樣,可那窗實在太高了,就是看不到地,幸好,很快思文的聲音就響起了。

「小惠!下來,沒什麼事,下面是泥土地,很松軟的!」

   

開什麼玩笑,誰說泥土地松軟摔不痛,小惠齜著牙痛得淚水直流,她很快就明白思文是在騙她,朋友多年,她很明白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超級怕痛了。

小惠忍著痛,過了好久才慢慢了站起,一抬頭發現思文的左頰上滿是血,她嚇了一跳,思文更是頻頻地用手去模傷口。

「糟了!不知道傷口大不大,會不會毀容。」

小惠仔細地替她把血擦干淨,審視了一下,笑道︰「一點點,頂多留個疤而已,你不是說要留些傷給你的皓哥看嗎?不是如願了——」

「我是說其他地方嘛,老天啊!這個玩笑開大了!」

小惠看了看四周,此時已近傍晚了,淡淡的夜色逐漸吞滅的光線,她有些著急。

「我們還是走吧——不知道這里是哪里?還在不在日本?」

「應該不在了,我們已回國了。」她指著不遠處的一塊牌子道。

小惠轉過頭,就著光線仍能看到上面寫著中文字︰禁止入內!

「它叫我們禁止入內,我們還是走吧!否則可能要罰款了。」

思文環顧四周,不由悲哀地道。

「要往哪里走呢?」

小惠一愣,隨即又道︰「走了再說吧!」她把身子旋轉一下,選定了個方向,「往那走!」

于是她們開始走了!漫無目的、跌跌撞撞地走著。那個廢棄場實在太大了,她們大約走了半小時才終于看到了一條通往公路的小徑。

小惠興奮極了,抓住思文笑著,「瞧!老天都在幫我們——走到公路就沒事了?」

「當然!」思文也笑了,心里頓時輕松萬分,臉上也不那麼痛了q

這時,天也完全黑了下來!她們繼續地往前走,走了幾步,遠遠地看到公路上有輛車繞了進來,小惠更是高興,正想招呼出聲。思文陡然掩住了她的口,把她拖到路旁,蹲了下來。

「別叫!小惠——可能是那個女人也說不定!」

小惠一驚,為方才的冒失捏了把汗。那車很快就開了過去,思文拉起小惠,急急地道︰「小惠!我們得加快速度了,如果那人是那女人的話,她肯定會馬上追來的!所以,我們得跑回那條路。叫到計程車就沒事了!」

小惠猛點著頭,跟著思文奔—了起來——

但她們算錯了,這個地方根本就是偏遠的郊區,平時很少有人來這,所以很難看到計程車的身影,尤其是晚上,路上空蕩蕩的。

思文拉著小惠越走越是擔憂,這條路不知通向哪里,沒有路標、沒有指示牌,連輛車也沒有。

小惠已經吃不消了,她跌坐在地,不住地申吟著︰「思文,我走不動了,我們還是等吧!申大哥一定會來找我們的。」

「小惠——」思文無奈地車轉身子,她也很累,何況受過傷的腿此時更是在隱隱作痛著。不經意間,她的眼光瞟向來時的那條小徑,黑暗里有一束燈光在閃動,她驚跳了起來。

「小惠!快走——」

小惠也跳了起來,顧不得疼痛,狂奔著。她們好不容易逃出來,不會再被捉回去吧?她哀號著,頻頻地回頭,但那車開得太快了,轉眼就到了她們面前。

「啊——」思文腿上刺痛,撲倒在地,小惠沒留意,踩到了她的腳,跌在她身上。顧不得疼痛,她們恐懼地抱在一起,拼命地嘶叫著。

車子停了下來,停在了她們的面前,車門開了,走下一個人,思文不由一陣失望,她猜中了,那個人果然是捉她們的女人。

「你到底是誰——非得置我們于死地而後快呢?」思文絕望極了,一次逃生是僥幸,第二次恐怕沒那麼幸運了。再說她也沒能力再逃一次了。

「我嗎?」夜色里,思文滿臉的血,程若可本能地嚇得怔了怔,隨即又幸災樂禍地笑著捏住思文的下巴,「你給我記住了!程若可!我叫做程若可——呵呵,知道嗎?現在的你好可怕,我敢打賭丁天皓絕不會再對你感興趣了……」

思文一怔,隨即害怕地驚叫︰「小惠,真的嗎?真的很恐怖嗎?」

「不是!不是!」小惠急急地想安慰她,拉下她的手,「你別在踫傷口了,小心裂得更開。」

「糟了!糟了!我想要個傷口,可不是在臉上啊!這個玩笑大了——」她不住地低喃著。

叭叭——

一聲響亮的汽車喇叭聲加入了她們,程若可迅速地直起身子,思文用手擋著眼楮,一下子適應不了那急速而至的強光。不斷叫囂著的喇叭聲很快地停了下來,思文瞪大了眼楮,下車的是方正。

他用力地打開車門,大踏步地走了過來,程若可被動地後退一步,迅速從懷中掏出了手槍,筆直地指著那具壓迫人的身軀。

方正沒有停下來,面對黑洞洞的槍口,他甚至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這種不要命的舉動再次嚇住了程若可。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射穿你的心髒,別以為只有你的槍法才準。」她尖著嗓子大聲地叫著。

「可以!比利時FN5.7mm自動手槍,可以貫穿防彈衣24.4mm,何況我根本沒穿防彈衣。」方正依舊往前走著,程若可開槍了。

她的槍能不能貫穿防彈衣,思文不知道,此時,槍聲一響,方正的血便自左臂奔流而出,他這才頓了頓,看了看自己的手,隨即如捷豹般飛起一腳,程若可沒有防備,頓時被踢得飛了出去。

「看來你的槍法言過其實了。」他斜睨了一眼跌在前方的程若可,眼光轉向思文時,那冰冷一閃而逝,心痛在他眼里燃燒著。

他的轉變並沒有逃過程若可的眼楮,她迅速地支起身子,槍仍在她手中,此時筆直地轉向呆坐在另一側的思文。

「我再射一槍保證準!」她咬牙切齒道,迅速地扣動扳機,思文瞪大了眼楮,她連驚呼的時間也沒有,只覺得有個人影朝她撲來,震耳欲聾的槍聲後,方正沉重地身軀倒在了她身上。

「啊——」思文發出了一聲狂叫,本能地抱住他下滑的身軀。小惠也撲了過來,焦急地審視著他,「怎麼樣?怎麼樣了?方大哥——」

「方大哥——」思文搖著他的頭,腦中一片空白。血染了他們一身,方正睜開眼,眼底沉重、卻帶著滿足。

「你在為我哭?你還是關心我的,對嗎?」

思文咬著唇,拼命地點頭,此刻,她能說不嗎?這樣的眼神,這樣濃的愛意,她怎能說不!

小惠此時已把方正的車開了過來,于是她不知哪來的力氣,撐起方正的身子,把他扶進了車里。

程若可仍舊倒在原處,愣愣地看著他們,竟呆掉了。她沒想到一個男人可以為一個女人連性命都不要,而且還是一個曾經叱 黑道的風雲人物——殺手方正——這個女人還竟不是屬于他的!

她想撐起身子,可是試了幾下失敗了,方正這一腳踢得不輕。原來真的不是所有的「香…」「玉」都有人來「憐」「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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