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椰子汁] 爆頭巫師 (全文完)

我是分身

第七十六節 管制品

    “有身份證明嗎？”

    “沒有。”

    “推薦信？”

    “沒有。”

    “巫師組織的信物？”

    “也沒有。”

    “想要進城干嘛？”

    “流浪到此，身上的干糧已經消耗完了。”

    守城的士兵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蘭斯，回頭看了看身后的那名高等學徒。

    后者微微頷首。

    士兵繼續趴在桌子上奮筆疾書，開始詢問其他信息：“名字？性別？種族……”

    蘭斯不厭其煩地回答著他的問題。

    在進城的時候，因為沒有信物可以證明他的身份，他只能辦一個臨時的出入證。山城戈登和其他內陸城市不同，這里毗鄰惡魔的領地，一切的管制都要嚴格很多，否則很容易就混入敵方的奸細。

    不過一切也都不是絕對的。

    在蘭斯回答了一系列繁瑣的問題之后，他最終不動神色地塞了兩塊魔石到士兵的手中，至于那名在后面審視的高等學徒，則壓根沒發現蘭斯神奇的手法。

    那名的士兵眼皮微微一挑，露出了一絲不敢置信的神色，旋即冷靜下來，同樣默默將蘭斯給的好處默默收了起來。

    他衝蘭斯點頭一笑。

    接下來的一切就順利多了，士兵的態度變得溫和許多。

    又過了十分鐘，蘭斯就成功地拿到了一張綠色的身份說明卷軸。這張卷軸沒有別的用處，就是類似一個臨時身份證，蘭斯可以在十天之內自由出入山城，購買一些東西，但是如果想要購買不動產。就必須擁有戈登城的公民身份才行。

    ……

    再一次返回人類的城市，雖然是戰場區域，但是大街上依然是一旁熙熙攘攘、欣欣向榮的氣氛。

    人們腳步匆匆地往返于自己的居所和巫師組織、士兵招募點等重要地方。每一個人看上去都是那麼忙碌。

    蘭斯還發現，和其他城市不同，因為戈登城是建立在兩旁的山体上的。所以顯得占地有些狹窄。道路是彎曲的，時不時還會出現一大片的山壁。有許多酒館依山而建，隨便挖個洞，用工程學的應用巫术鞏固一下，就是一個房間了。

    就算是白天，酒館里也飄出陣陣酒香。引得眾人流連忘返。

    而遠方的巫師塔建筑群，則是顯得尤為醒目。巫師塔建立在戈登山城的西部，整個城市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區域被巫師聚集地所瓜分。而最高議會的總部，也坐落在這片名為“尼古拉之眼”的土地上。

    尼古拉之眼最初是一汪湖水的名字，這片湖神奇地出現在山城的高山上，由西高峰終年不化的雪水融化而成。根據山城巫師們的探測。這片湖水的湖底還連接著几條地下暗河。

    湖水的水質清澈無比，而在這片湖水畔，最初開拓山城的巫師們開始著手建立自己的巫師塔。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巫師聚集地的巫師塔越來越多，尼古拉之眼的名字也漸漸叫開了。

    現在的尼古拉之眼，是泛指整個戈登山城中巫師們聚集的西北角區域。

    那是凡人們不能輕易涉足的地方。除非手持特殊的法令，否則一旦貿然闖入，就會被視為對巫師們的挑釁。

    其余的三分之二的區域，才是凡人們應該待的地方。

    這就是神奇的馬爾塞防線。

    這種巫師和人類混居的情況，在克里蘭德位面是相當少見的，也只有在面對惡魔的情況下，普通的凡人才能和巫師團結起來。

    在惡魔大軍的入侵之下，單單靠數量稀少的巫師或者是沒有超能力支撐的凡人都是不可行的。只有雙方聯手，才能將這些邪惡的異族抵擋在馬爾塞防線之外。

    一旦馬爾塞防線失守，那麼意味著克里蘭德的北部門戶大開。到時候惡魔們將會再一次地涌入這片富饒的大地。

    這是每一個人類都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更何況。對于巫師們來說，這還涉及到了自身利益——畢竟位面斷層接壤的地方，因為受到奧术干涉的緣故，相當容易滋生出高純度的魔石礦。

    所以這一步，他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退縮的。

    ……

    尼古拉之眼。一座不起眼的法師塔內，一共十五名議員坐在一條長桌上，每個議員的樣貌都被陰影遮擋著，誰也看不清誰。

    “最近的城內出現的食物中毒事件，我們有理由懷疑是奸細所為。”

    一個低沉地聲音如此說道：“根據【夜鶯】的調查，最近在尼古拉之眼閑逛的巫師增加了不少。而且都是生面孔。”

    “尼古拉之眼的湖水是整座山城的供水源泉，雖然巫師們為了安全起見，通常自己造水飲用，但是凡人們可做不到這一點，日前至少有超過一百名凡人出現中毒情況，我建議必須詳查。”

    其余的人沉默了一會儿，紛紛表態：

    “同意！”

    “同意！”

    “棄權！”

    很快的，投票表決的結果就出來了。除去提出方案的議員之外，一共十四個人有投票權，其中三個人棄權，其余十一個人全部同意。

    方案自然是順利通過。

    “我的【夜鶯】只擅長偵查，不適合抓捕。”提出方案的議員補充說：“希望能出動【獵豹】。”

    坐在案首的議員沉聲說：“批准。”

    ……

    凡人區，一間地下酒館內。

    蘭斯掀開酒紅色的簾子，酒館內的嘈雜聲便仿佛一只只螞蟻一般鑽到了他的耳朵里。

    一個穿著暴露的女郎從蘭斯身邊走過，壞笑著往他身上蹭了過來。

    “滾遠點！”酒保喊道：“黛蓮，這位先生可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

    那名女郎訕訕地離開。

    蘭斯不以為忤，這樣的場景，他遇到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前几天來到這地下酒館中的時候。也是差不多。這些新奇的經歷讓他學會了一點新知識：往你身上蹭的美麗女郎不一定是妓*女，也有可能是小偷。

    可惜蘭斯的東西都是藏在琥珀指環之中，這些小偷又怎麼可能摸索地到？

    聰明的小偷一看摸索不到什麼東西，會立馬反應過來——搞不好這就是一個身家豐厚的巫師，雖說巫師一般很少出現在凡人區。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很快就會嚇得面色蒼白地退去。

    至于這名酒保，則是熟面孔了，蘭斯也曾經拜托他打聽一些事情。

    “嘿，湯姆，我之前問的事情怎麼樣了？”

    蘭斯站在吧台上。隨手丟了一塊魔石過去：“給我一杯【金色年華】，不要兌水的。”

    “當然當然！”湯姆笑得很燦爛：“給您的一直都是最好的。”

    几分鐘之后，一杯金色年華就被擺在了吧台上。

    蘭斯輕輕啜了一口，辛辣的味道頓時卷過他的舌頭，十分過癮。

    他對酒精向來不感興趣，不過這種金色年華是一種罕見的魔法植物融入酒精之中調制而成的上等雞尾酒。有著輕微的刺激精神力的作用。再加上這種酒口感的確十分醇厚，所以几次下來，就連蘭斯也有些愛不釋手了。

    這几天到這里，他每次都要點上一杯。

    “接下來說正事。”湯姆低聲說：“您問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

    蘭斯頓時來了精神：“哦？有多少？”

    湯姆為難地說：“這可需要您親自去看了，我只負責中間的聯絡……不過最近的風頭很緊，我個人建議您還是小心為上。畢竟您打聽的那些東西。都是管制品。”

    蘭斯咂咂嘴，又喝了一口金色年華，這一次，辛辣的味道直接從喉頭滾入了胃里。

    “給我地址，和聯系方式。”他簡單地說。

    湯姆猶豫了一下，寫下了一個地址，遞給了蘭斯。

    ……

    “山城南部的倉庫區，北區三街七十一號？”

    空曠的街道上，蘭斯獨自一人行走著。酒保給他的地址就是這附近了。

    這片倉庫區原本需要更高的權限才能進入的，只不過蘭斯使用了一點小手段。還是偷偷混了進來。

    這几天他在山城里逛了几圈，對這座城市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相比于普通的人類城市，這座城市的管制的確更加嚴格。

    他跑了好多門路，都沒找到大批量購買糧食的渠道——更別提管制更嚴格的鋼鐵了。

    這讓蘭斯有點郁悶。

    如今這個湯姆給的地址，讓他眼前一亮。不管靠譜不靠譜，總要試一試。

    這麼想著的時候，蘭斯突然腳步一停。

    因為他忽然發現，自己所在的這條北區三街上，根本沒有奇數的號碼！

    “那家伙明明說的是北區三街七十一號……”

    蘭斯眼珠一轉，看向了一旁的街牌。

    很詭異的是，這些倉庫的門牌全部都是偶數的。

    “該死的家伙……”蘭斯瞬間明白了。

    此時此刻，他左手邊是三街四十號，距離七十號還有一段距離。

    于是他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

    可惜就在這個時候，他眼前突然閃過几個迅捷的人影。

    剎那之間，一連六個人影就將蘭斯包圍了。

    “獵豹辦事，規矩點。”其中一個人沙啞著聲音說道：“我們聽說你在打聽糧食和鋼鐵這些管制品？有這回事麼？”

    蘭斯訕訕一笑：“沒有。這絕對是誤會。”

    “既然是誤會，就和我們走一趟吧。”那人冷笑說：“要相信議會，我們可不會隨便冤枉人。”

    說罷他一揚手，一副禁魔手鐲就出現在了蘭斯面前。

我是分身

第七十七節 牢獄之災

    “哐當！”

    一聲巨響之后，黑暗中的那扇門被打開了。几個高大的身影押送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兩旁的牢房里頓時傳來了稀稀疏疏的聲音。

    一雙雙閃爍著紅光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時不時有滴答滴答的聲音。

    “嘿，先生，聽我說，我真的不是惡魔的奸細。”蘭斯無奈地高舉著雙手。

    此時此刻，他的雙手被禁魔手鐲緊緊鎖著，渾身上下使不出一點魔力來。

    不過他倒一點也不擔心，只是一個勁在和這些自稱獵豹的巫師解釋著。

    可惜對方明顯不會聽他的解釋。

    ……

    這是一條狹長的通道，通道兩旁都是陰森的牢房。這些牢房用堅硬的精鐵鑄就，雖然只有些微的燭火，但是蘭斯仍然注意到，有些牢房的鎖居然是被鑄死的。

    黑塔是尼古拉之眼中為數不多的几座用來關押犯人的高塔。

    高塔一共六層，上三層用來關押普通人，下三層則是巫師以及其他棘手的貨色。

    事實上，就算蘭斯沒有禁魔手鐲，他也沒有辦法使用巫术。

    因為他能感受得到，整座黑塔，就是一座天然的禁魔場。堆砌黑塔的主材料中，一定加入了相當部分的禁魔材料。

    獵豹的人將他送到了黑塔內部，抵達了下三層之后，就被交給了黑塔的守衛。

    最終蘭斯被分在了第四層，差不多就是略有威脅，但是威脅不大的意思。

    交接的守衛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是因為什麼進來的？”

    蘭斯聳了聳肩：“打聽管制品。”

    守衛嘟囔了一句：“又是一個倒霉鬼。最近城里有不少人食物中毒，議會懷疑是惡魔的奸細所為。所以查的非常嚴密。如果你的消息靈通一點，恐怕就不會犯這種低等錯誤。”

    “一般時候，打聽打聽管制品可沒什麼；但是現在，我只能祝你好運了。”

    蘭斯問道：“我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打聽而已。”

    “跟我說這個沒用。”守衛翻了翻本子。最終在上面寫了几個字：“P18房間，和那個老頭一起。”

    蘭斯又問：“那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

    守衛白眼道：“這就得看上頭的心情了。”

    說罷他不再和蘭斯多說，直接喊過一個身材魁梧的手下，押著蘭斯走向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

    啪~！一聲脆響，P18號的房門被開了鎖。

    黑暗的角落里，亮起了小半支蠟燭。

    “老頭。我真沒想到你還有一支蠟燭。”那人一把將蘭斯推了進去，獰笑說：“這次就算了，下次讓我發現，我會加倍收錢。”

    “你還是一如既往地貪婪。”角落里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那人哼了一聲，重新上鎖，然后離開了這個地方。

    整個牢房之中。只剩下蘭斯和角落里的那個老頭。

    借著燭火，蘭斯也看清了對方的長相——他的身材很瘦小，腦袋上沒有几根頭發了，右眼球突出，左眼估計是瞎了，戴著一只眼罩。

    他隨手拍了拍石壁，發現此地的石壁厚度驚人。之前在被守衛帶進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巫師們關押的牢房數目少得多，彼此之間的間隔也遠得多。

    “看起來這堵牆很結實。”蘭斯隨口說了句。

    “也未必。”老頭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走到蘭斯身邊，在那堵牆上摸索了一陣，突然用力一抽。

    一塊手指大小的石頭被他抽了出來，一縷陽光照射了進來。

    “看起來現在外面是白天。”老頭嘟囔了一句，旋即將石頭插了進去。

    然后他將蠟燭吹滅，一切便重新回歸黑暗。

    然而下一秒，牢房里重新變得明亮起來。一塊白水晶丟在了地上，照亮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把它收起來！你這個不懂規矩的小子！”老頭突然發瘋似的怒吼道：“我討厭光明。”

    蘭斯倒是很平靜：“可我喜歡。”

    “討厭的小子！”老頭氣哼哼地說：“他們帶你進來的時候怎麼沒有搜光你全身的東西。”

    “我猜是他們太忙了。”蘭斯不動聲色地將剛剛從嘴巴里吐出來的琥珀指環重新戴上，補充說：“因為他們剛剛給我拷上禁魔手鐲，就有線人聯系他們說有新情況。”

    “看起來最近的城里可不太平。”老頭的情緒稍微穩定了點。

    不過他看起來的確討厭光明，他坐在了自己的那邊。離得蘭斯遠遠的。

    “你是因為什麼被抓進來的？”老頭問。

    “打聽管制品。”蘭斯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

    那些獵豹的巫師，雖然不是他的對手，但是直接在城里動手，也不是蘭斯的風格。他原本准備找個機會直接溜掉，但是一直到抵達黑塔的時候，他突然感知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在這座塔里，他感知到了一股蓬勃的生命力！那股生命力非常隱晦，但是强大無比。

    似乎有一個强大的生命，被封印在了塔下。

    這讓他頓時好奇心大生，干脆將計就計，被抓入了牢房里。

    其實禁魔場雖然對巫師來說雖然可怕，但對于有著穿梭能力的蘭斯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如果想走的話，禁魔手鐲和黑塔完全攔不住他。

    他只是有些好奇。

    ……

    “那幫家伙越來越腐敗了。”似乎是覺得蘭斯被抓進來的理由非常荒謬，老人過了一段時間，才氣哼哼地說：“我那時候可沒聽說過什麼管制品，難道是那種可以讓人上癮的毒*品？”

    “哦不。”蘭斯解釋說：“我其實就是想購買一些糧食——大批量的。”

    老人默然無語：“這也能被抓？”

    蘭斯很誠懇地點點頭：“您看我已經在這儿了。”

    旋即他問：“你又是因為什麼被抓進來的？”

    老頭歪了歪腦袋，僅剩的那只眼睛避開了白水晶的光芒，語氣顯得很平靜：“我殺了一名議員的儿子。”

    “哦。”蘭斯應了一聲。

    “那個該死的畜生奸*殺了我的女儿，我唯一的女儿。”

    老人默默地拉開眼罩。從里面取出了一張小小的圖片仔細端詳起來。他的目光變得溫柔了許多。

    圖片已經很舊了，看上去隨時可能會破裂，蘭斯站在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圖片的背面。

    老人默默注視了一會儿，又將小小的圖片放回了眼罩內側的夾層里。這才嘆氣說：

    “討厭的小子，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已經在這里呆了大概五年了，如果你的運氣和我一樣糟糕，大概也會一直待下去，彼此熟悉一下也不錯。”

    蘭斯看著老人蕭瑟的樣子，心里忽然有些難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您好。我叫蘭斯。”

    “蘭斯？你可以叫我老米勒。坐下來吧，年輕人，黑塔里面，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

    夜幕緩緩降臨，黑塔之中，卻始終是一片黑暗。

    蘭斯遵循了老米勒的意思。收起了白水晶，牢房里一片黑暗。

    遠處傳來了咕嚕咕嚕的聲音，那是送餐食的車。

    很快的，兩份簡陋到令人發指的晚餐擺在了蘭斯和老米勒面前。

    “就給我們吃這玩意儿？”蘭斯有些難以置信地指著身前的那個爛的發霉的黑面包，上面還有几條蟲子正在蠕動。

    “第一次總會大驚小怪。”老米勒見怪不怪地說：“一天就一頓，時間久了，你會習慣的。”

    說罷他拿起自己的那個面包。張嘴准備吃下去，誰知道咬到了一半，他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蘭斯問。

    老米勒搖了搖頭，依然維持著這個動作。

    一旁送餐的守衛很快推著車離開了。

    他這才將面包從嘴巴里拿了出來，低聲說：“快！把照明用的東西拿出來。”

    蘭斯依言拿出了白水晶。在光芒的照射下，老米勒迅速將面包撕開，露出了一張干淨的紙條。

    上面只有一個詞：午夜。

    這個詞的筆跡非常潦草，几乎讓人看不清楚寫的是什麼，不過一旦看懂之后，意思還是很明顯的。

    “這是什麼情況？誰在給您送紙條？”

    蘭斯好奇地問。

    老米勒有些興奮地說：“我不知道是誰。不過你小子運氣真不錯。”

    “今天晚上，我們有機會離開這個該死的鬼地方了。”

    ……

    黑塔，第五層的區域，一間冰冷的牢房之中，一個惡魔被關押在這里。

    他渾身上下被綁著粗壯的鏈條。看上去只是個普通的利刃惡魔。

    滴答滴答的水聲從他的身上傳來，那是一滴滴的血液正在向下彙聚。

    如果有人站在這里的話，恐怕就會發現，這些血液滴在了地上，並沒有各自散開，反而是按照了一定的軌跡緩緩運行起來。

    很快的，利刃惡魔的血液就變成了一股濃濃的血水。血水環繞著他的屍体，組成了一個變異的六芒星。

    六芒星的一頭，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站著一名面色麻木的守衛。

    而另外一頭，則是利刃惡魔本身。

    “開始了！”

    一聲低吟，從黑塔的不知名處傳來。

    繼而那名利刃惡魔，仿佛突然從沉睡中蘇醒。他邪笑著，輕易掙脫了專門克制惡魔的刑具。

    他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腦袋上，開始將自己的這層厚厚的皮膚，狠狠地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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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節 邪惡儀式

    這頭利刃惡魔的動作很緩慢，但是卻帶著難以言喻的力度。

    很快的，一張厚厚的惡魔皮剝落了下來，從里面爬出來一個身材高大的家伙。他的腦袋上長著一根斷了的角，膚色很暗，外表英俊，几乎和普通的成年男性沒有任何區別。

    很顯然，這是一頭擁有貴族血統的大惡魔！

    也只有真正的大惡魔，才會擁有和人類如此相近的外表。

    大惡魔看著木然的守衛，露出了一絲殘酷的冷笑。下一秒，他猛然開始吟唱一段古老而邪惡的咒語。

    就在他念誦咒語的那一瞬間，一股濃郁的惡魔氣息瞬間彌漫開來。

    黑塔周邊的巫師塔里，几個巫師愕然抬頭，面面相覷：

    “等等！這不是惡魔的氣息麼？難道有惡魔要入侵了？”

    一名巫師露出了詫異之色。

    另外一個人則是腦筋轉的更快，他突然望向了一旁的黑塔，大聲喊道：“不好！是黑塔！”

    “是黑塔出事了！”

    ……

    “一切已經為時過晚。我們已經徹底封印了黑塔唯一的出口，就算東部議會的那些議員趕到，他們也毫無辦法。”

    一名人類巫師諂媚地站在大惡魔面前，討好地說道。

    在他身后，還站著其他人類巫師。這些人類巫師大多都是被惡魔收買或者控制的奸細，很顯然，這群家伙在城里故意制造一些事端，目的就是為了被抓入黑塔。

    或許東部議會的人並沒有想到，這一次山城里的異常，背后竟然隱藏著這樣的陰謀。

    “你們表現的很不錯。我會考慮在這件事情之后，解除你們身上的烙印的。”大惡魔猙獰地笑了笑：“現在，讓你們的人全部到最底層去集合！對了，帶上那些犯人。”

    “全部犯人？”那名人類巫師有些遲疑地問：“督軍大人，那群家伙可不是什麼好貨色。如果全部都要帶下來的話，他們恐怕未必會聽我們的。”

    “蠢貨！”大惡魔督軍怒斥說：“你就不會告訴他們，唯一的出口就在最底層嗎？”

    人類巫師頓時訕訕地點頭。

    大惡魔督軍面色稍緩，旋即冷冷地說：“我會給你一些人手，每一層至少派一名利刃惡魔協助你們，不過不到万不得已的時候，還是別讓那些犯人知道這次行動的策划者是我們——反正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都必須將黑塔里的每一個人都給我帶到最底層來！聽明白了嗎？”

    人類巫師嚇得連連點頭。

    大惡魔督軍怒吼一聲，雙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頓時將自己的胸膛就這麼撕裂開！

    一個個鮮血淋漓的腦袋，就這麼生生從他的胸口探了出來。

    那是一共五個的利刃惡魔的腦袋。

    大惡魔督軍面不改色地抓住其中一個腦袋，用力一揪，輕而易舉地將那只利刃惡魔給抓了出來。

    接下來是第二只、第三只……一直到了第五只。

    當五只外貌凶狠的利刃惡魔並排戰列在人類巫師們的面前的時候。所有人都嚇得瑟瑟發抖。

    如果說在戰場上遇到了這些家伙，他們可未必會如此害怕。畢竟他們手里還掌握著巫术——可這里是禁魔場！

    巫師們引以為傲的巫术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壓制，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的肉搏能力絕對不是這些利刃惡魔的對手。

    “去吧！把事情辦妥當了，你們的烙印我會考慮解除的。”

    一口氣從自己的胸膛里揪出五頭利刃惡魔之后，大惡魔督軍似乎也變得有些疲倦。

    當下在那名人類巫師的帶領之下，五頭利刃惡魔戴上了斗篷和披風。一同離開了這一樓層，向黑塔的其他樓層進發。

    一切又只剩下了大惡魔督軍一個人在這黑暗的牢房之中。

    而那個面色木然的守衛，此時已經被一根細長的木樁從下陰出貫穿而過。整個人都被釘在了六芒星的頂端。

    大惡魔休息了几秒鐘，突然在自己的血液構成的六芒星上摸索了几下，很快的低聲誦了几個簡短的字節。

    之前的吟唱，只不過是為了利用惡魔的靈魂烙印，召集那些接受自己命令主動投入黑塔之中的巫師們為自己效力而已。

    這一次，他才是真正要開始今晚行動的第一步。

    “那些愚蠢的議員一定不會想到。我們最終還是追蹤到了偉大的領袖殘肢所在。只要能將這只手釋放出去，山城必定會被徹底摧毀！”

    大惡魔督軍心中如此想到。

    在他的咒語之下，所有的血液都開始沸騰起來。

    不知道從哪里飛過來了一團小小的火星，火星點在了血液上，頓時仿佛點汽油一般，點燃了所有的血液！

    惡魔的血，仿佛火焰般燃燒。

    很快的。這些血連帶著守衛的身体，一同融合在一起，而那枚木樁雖然被燒成了焦炭，但是守衛的屍体卻並未倒下去。

    恰恰相反。一股令人敬畏的氣息從守衛的身上誕生出來。

    當火焰燃燒至三分之一的時候，皮膚外表已經被燒成焦炭的守衛突然緩緩抬起了腦袋。

    他臉上的肉瘋狂地往下掉，甚至連白骨也被火焰燒光了。然而他整個人卻仿佛突然活過來了一般。

    “尊敬的大惡魔先生，遠苔氏族巴爾，願意為您效力。”

    大惡魔笑了：“我需要你的天賦。我知道禁魔場對你們熔岩魔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說罷，他微微讓開，讓出了一堵厚厚的石牆。

    熔岩魔微微頷首：“承蒙厚愛。”

    下一秒，他整個人緩緩貼在了那堵牆上。

    恐怖的事情發生了，十個呼吸之后，那堵牆居然生生被融化出了一個人形的洞來！

    大惡魔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

    隱約之中，黑暗深處傳來一聲咆哮。

    一個人影行色匆匆，快速衝過漫長的走廊，往牢房里丟下一把把鑰匙。

    P18號房間中，蘭斯和老米勒面面相覷：“你猜，究竟是什麼人策划了這次越獄事件？”

    后者一把撿起鑰匙，反手從柵欄里伸了出去，輕松地開了鎖。

    “難說得很。東部議會的人緣向來很一般，敬畏他們的人很多——但恨他們的人更多。”老米勒開了門，兩人順利地來到了走廊里。

    在燭火微光的照耀下，他們可以看到一個個人影從各自的牢房里走了出來。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會儿，突然間，第一個人開始瘋狂地跑了起來。

    下一秒，所有人也跟著跑了起來！

    這一夜，注定是瘋狂之夜，整個黑塔，都開始了輕微的抖動！

    很快的，所有被釋放的囚徒都抵達了最高層。所有囚犯都知道，這里是他們的入口，也是唯一一個可以離開黑塔的地方。

    然而當蘭斯抵達的時候，所有人都瘋狂地咆哮著：

    “是誰炸毀了這扇門。”

    “我們出不去了！打開了一扇門，卻徹底關閉了我們越獄的希望！”

    “啊！是哪個王八蛋捅了我一刀！？”

    黑暗之中，所有人都變得急躁易怒，很快的，場面似乎便無法控制了。

    這些囚犯聚集在一起，因為沒辦法離開黑塔，開始相互大打出手起來。

    蘭斯和老米勒閃得快，這才沒被拉入戰團之中。

    “絕對有問題。”老米勒臉上閃過一絲凝重之色。

    所有的犯人都聚集在了這里，那黑塔的守衛呢？那些多如牛毛的守衛，到底去了哪里？

    沒人能給出答案。

    就在眾人几乎要崩潰的時候，一個面目清秀的人類巫師站了出來——之所以還能用面目清秀這樣的形容詞，因為他手里很奢侈地提著兩根白蠟燭。而他身后的那些人，以及五個穿著斗篷的家伙，手里也各自有一支蠟燭點著。

    一時之間，光明再度降臨。有些不見天日許久的人，甚至激動地留下了眼淚。

    “那是蠟燭！這怎麼可能？黑塔里居然還有這樣的東西？”

    眾人低聲喃喃。

    那名巫師清了清嗓子，從容地說：“諸位，既然這條路走不通了，我們不妨嘗試另外一條路。”

    “另外一條路？離開黑塔還有別的辦法嗎？”有人質疑說。

    “當然有，就在你們的腳下。”他神秘兮兮地說：“如果你們願意相信我，就請跟我來，我敢承諾，一定能帶著諸位離開這里。”

    “這次行動是你策划的？”人群中響起了這樣的聲音。

    “不，不是我。”他回答說：“不過我也參與了一部分。總之，不管大家是因為什麼罪名被關押在這個鬼地方的，現在想必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成功越獄離開，不是麼？”

    他這句話，倒是說在了眾人心坎里。

    他說完這句，帶著其他人轉身離開。一些囚犯猶豫了一下，決定賭一把，跟了上去。

    很快的，絕大多數的人都選擇試探性地跟隨——反正都被困在黑塔里了，試試看也沒什麼壞處，不是麼？

    抱著這樣的心理，眾人層層下樓，很快的，即將抵達最后一層。

    蘭斯和老米勒跟在隊伍的最后面。

    突然間，蘭斯只覺得有人在揪自己的衣服。

    “米勒先生……”蘭斯有些疑惑。

    后者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旋即低聲附耳說：“那五個穿著斗篷的家伙……不是人。”

我是分身

第七十九節 遠古封印

    黑塔之外，一片燈火通明。

    尼古拉之眼附近的區域，已經徹底被獵豹、夜鶯以及其他直屬東部議會的巫師小隊封鎖。

    等閑巫師，全部被勒令在固定的法師塔內休息，不准外出一步。

    整座山城，直接進入了最高警備的階段。

    一片黑暗之中，無數明亮的光輝閃爍而起，一個個身影快速從一座座巫師塔的頂端升起，最終落在了黑塔之外。

    那是十三名東部議會的議員。

    “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里會出現這麼濃郁的惡魔氣息？”

    一名議員大聲呵斥說。

    一名似乎是黑塔負責人的巫師汗流浹背地回應說：“鷹大人，我們也是剛剛才趕到。並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惡魔們好像做一些什麼事情……黑塔的唯一入口已經被封鎖了，我們沒辦法派人進去。”

    那名議員眉頭緊皺，有些不敢置信地：“山城多久沒發生這麼可笑的事情了？整個城市最重要的區域居然混進了惡魔！而且是這麼濃郁的惡魔氣息，他們肯定在策划著什麼……”

    “不是策划，而是已經行動了。”另外一名議員冷冷說：“我們之中一定出了間諜，否則惡魔不會對我們的建筑這麼了解。前些日子我記得他們抓了一只利刃惡魔，當時他被關在了第四層，因為最近事情比較多，議會還沒來得及審問他。”

    “那名利刃惡魔是誰抓的？”鷹大人質問說。

    另外一名議員哼了一聲：“是亨特的人，很不巧，我們的亨特先生貌似沒出現。”

    “亨特現在不在山城，”一名戴著高高的巫師帽的老頭解釋說：“他在忙溫泉谷的事情。費馬，我知道你和亨特有矛盾，但在這種事情上，還是別胡亂猜疑的好。”

    聽了老頭的話，費馬倒是沉默了下來。不再繼續開口。

    “托萊恩大人，依您之見，惡魔們為什麼會找到這個地方來？”鷹有些疑惑地問道：“這座黑塔本身用禁魔場的材料制作成，就算是惡魔，也會受到强大的壓制。他們的很多邪惡儀式，都沒辦法使用的。”

    “很多，但不意味著全部。”托萊恩眼中閃過一絲焦慮：“或許是我們忽略了一些東西。黑塔被封鎖了。里面的人恐怕……”

    他的聲音停在了這里，其余人都是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儿，第四名議員張嘴說：

    “除了守衛之外，反正都是犯人。不過我估計這個時候，里面的守衛應該已經全部犧牲了。”

    “托萊恩大人，我建議采取强攻策略——或者為了保險起見。直接毀了這座黑塔。”

    托萊恩搖頭說：“重新構建一座黑塔的成本雖然還在我們的承受范圍之內，但是想要毀掉這座塔，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

    “怎麼了，我記得當初設計黑塔的時候，是有設計臨時屏蔽禁魔場的開關的吧？”那名議員有些詫異地說。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巫師插嘴說：“雷大人，黑塔的設計圖紙里。的確有關于臨時屏蔽禁魔場的開關——可問題是，開關在黑塔內部……”

    眾人頓時默然無語。

    這些議員都是三級巫師，在平時的時候遇到什麼問題，基本上憑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就能擺平。偏偏到了這座黑塔面前，卻是有點吃癟了。畢竟越厲害的魔力水平，在禁魔場會受到越嚴重的壓制，東部議會的議員們沒相當，當初這個用來囚禁違法巫師的牢籠。這一刻居然會成為了自己的絆腳石。

    “那些惡魔到底在干嘛？”

    眾人圍在黑塔之外，只見深深的夜色之中，大量的烏云從四面八方彙聚過來。

    這些烏云盤踞在塔頂，構成了一張猙獰的人臉。

    “該死的！”托萊恩猛然瞪大了雙眼：“這不是惡魔始祖奧爾德拉的臉麼？”

    他們背后的巫師團体也紛紛傳來一絲絲騷亂，顯然是對這張突如其來的面孔十分震驚。

    山城戈登，馬爾塞防線東部重要城市之中，居然出現了惡魔始祖的面孔。這對整個人類陣營都是一個巨大的諷刺！

    不過此時此刻，東部議會的議員們已經顧不上面子問題了——因為惡魔始祖的面孔，只有在極少的情況下會出現！

    “他們在召喚惡魔始祖的意志？這怎麼可能？這個儀式需要奧爾德拉的部分身軀才可以開啟，難道他們已經把惡魔始祖的部分殘軀帶進黑塔之中！？”

    托萊恩有些失聲道。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亨特突然道：“大人，你怎麼知道，惡魔始祖的身軀是他們帶進去的呢？”

    此言一出，整個黑塔之外頓時一片安靜。

    “你是說……那個遠古封印？”

    托萊恩沙啞著嗓音，徐徐道。

    所有的議員都怔怔地望著奧爾德拉的面孔，久久不能言語。

    ……

    “不是人？”

    蘭斯之前還沒注意，被老米勒這麼一提醒，頓時主動用精神力去感知。

    結果卻讓他有些吃驚，因為他在那寬大的斗篷內部，根本沒有感知到任何東西。

    “別感知了，沒有用的。”老米勒老道地說：“那件斗篷有屏蔽精神力的效果，你是感知不到的。”

    “那你怎麼知道它不是人？”

    蘭斯問。

    老米勒眯起獨眼：“直覺。”

    蘭斯有些無語。

    “當然，你也可以當成廢話來聽……不過說實在的，小伙子，如果你能逃走的話，就趕緊離開吧。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老米勒慢悠悠地說。

    蘭斯有些詫異道：“您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老米勒笑了：“我可從沒見過這麼悠閑的犯人，從一開始，你就沒有露出半點恐懼或者焦慮——就好像你對這座牢房本身沒有一點敬畏一般。當然啦，從你對今晚的事情的表現上來看，這件事情多半也跟你沒關系；可撇開這些，我猜你一定有些手段能順利離開這儿，不是麼？”

    蘭斯干笑一聲，也不否認。利用穿梭能力。他的確可以輕松離開黑塔。

    隨時隨刻都可以。

    這一點是很難掩蓋的，所以蘭斯整個人也是很放松，沒有特別焦慮。一般人或許看不出來，但是老米勒眼光毒辣，卻是一眼就發現了這一點。

    “我們大部分時間都在黑暗之中，你是怎麼看出來的？”蘭斯問。

    老米勒哼了一聲，徐徐說：“坦白告訴你。這也是直覺。”

    說道這里，他突然頓了頓，然后才續道：

    “你要知道，有些時候，對于某些人來說，直覺本身就是一種能力。”

    蘭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兩人跟著大部隊。來到了最底下的那一層。

    令眾人感到驚異的是，這一層的每一個角落，居然都點著一只只圓圓的白蠟燭。這些白蠟燭大多很寬，很扁，火焰明滅不定，雖然是火焰，卻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

    有巫師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厲喝：“這是惡魔們祭司的時候常用的羊羔蠟燭！”

    “這里根本沒有路！”

    領頭的那名巫師轉過身來，微微一笑：“其實我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路，不過把你們帶到這里，我的任務就完成了。”

    下一秒，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贊許地說：“你辦的很不錯。”

    他的話音剛落，整個底層的燭火突然飛了起來。

    一支支白蠟燭飛到了空中，頓時將整片空間都照亮了：

    這是一座空曠的大廳。看得出來，在最底層因為關押的都是最危險的家伙，所以牢房數目較少。

    燭光照耀在大廳的每一個角落里，眾人愕然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足下居然出現了一個用鮮血凝聚成的法陣！

    氣氛頓時變得凝滯下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滴答、滴答。

    有水聲從一旁傳來。蘭斯下意識地伸出手，任憑那道“水滴”落在了自己的手心。

    下一秒，他攤開手，旁邊的几個人圍了過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只見他的手心之中，赫然是一抹嫣紅！

    所有人情不自禁地抬起腦袋，在燭火的掩映之下，天花板上的場景時明時暗：一具具慘死的屍体被生生釘在了上面，這些屍体被排成了一個詭異的陣型。每一具屍体都在時不時地向下方滴血，血液彙成了法陣的每一個部分。

    之前他們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離開的道路之上，居然沒有注意到這些！

    “你是惡魔！你是大惡魔！”一名巫師憤怒地吼道：“你們究竟想干嘛？”

    “我想請諸位幫個忙。”大惡魔冷冷一笑：“既然你們都被關在了黑塔里，那麼或多或少和東部議會有些矛盾……”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尖銳的聲音打斷了他：

    “我們和議會有矛盾，但並不意味著我們會和惡魔合作！”

    那是一個年輕的面孔，他站在那里，雙目之中充滿了恨意：“惡魔是所有人類共同的敵人，你休想讓我們幫忙。”

    大惡魔面無表情地聳了聳肩：“其實，要讓你們幫忙，我也不一定要留活口的。”

    他的話音未落，一個陰影突然閃現在年輕人面前，嗖的一聲，他的腦袋就被卸了下來。

    那是一個斗篷人。此時此刻，斗篷之下正延伸出了一把尖銳的利刃。

我是分身

第八十節 惡魔始祖的陰影

    年輕人的死亡頓時震懾了在場的所有人。

    不是每個人都能為了人類和惡魔的血仇而慷慨陳詞的，更何況大惡魔說的沒錯，這些人之所以在這個地方，就是因為他們和東部議會有著這樣那樣的矛盾——有些矛盾，甚至是完全無法協調的。

    當然，更現實的問題還是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在這黑塔之中，囚犯里雖然也有不少法力强大的巫師，但是在禁魔場的壓制之下，無論是人類還是惡魔，都只能憑借肉体的力量。

    而在這方面，人類完全不是惡魔的對手。

    單單是這頭看似平常的大惡魔，只要他全力以赴，輕松殺死這里的每一個人類，絕對不是問題。

    大惡魔和普通人類在肉体上的差距，完全不是單單憑數目可以抹平的。

    見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大惡魔露出了一絲笑意：“謝謝諸位的配合。”

    “首先，請允許我介紹一下自己，我是所羅門一族的成員，一名血統純正的大惡魔。”

    “接下來，請跟我來。我需要你們幫忙的地方不是這里，而是下面。”

    眾人面面相覷，都是有些發愣。

    黑塔不是只有六層的麼？這一層，已經是最底層了啊？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在大惡魔的帶領——或者說是脅迫下，所有人都順著大廳往深處走了過去。

    很快的，他們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坑洞前。那是一片生生被火焰和熔岩融化出來的土壤，土壤之下，居然真的還有一片空曠的空間。

    蘭斯站在人群邊緣，偷偷看了一眼，隱約卻看到了一根根古怪的柱子，上面刻著一個個符文。

    “越來越有意思了。這些惡魔們究竟想要干嘛？”

    蘭斯的眼里露出了一絲笑意——不管這些惡魔想要干嘛，他都已經在心里暗地計划完畢。

    “難得居然能在惡魔領地之外遇到惡魔，而且還是血統純正的大惡魔。所羅門這個姓氏在深淵語里的地位很高啊，真是個絕佳的機會。”

    他這麼想著的時候，一旁的老米勒突然面色凝重地拉了拉他的衣服。

    “上面。”米勒輕輕一指。

    蘭斯愣了一下，旋即一抬頭。

    順著米勒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只看到了一只蟄伏在角落里的狼蛛。

    ……

    “如果真是那個遠古封印的話，那為什麼惡魔們這次才行動？”

    黑塔之外，東部議會的議員們議論紛紛。

    這些議員們對尼古拉之眼這一帶的所有情況都近乎了如指掌。關于那個遠古封印，他們其實也是知道的。

    那是一個很早之前就被發現的封印——最開始的那批巫師發現封印的力量非常强大，里面隱約囚禁著一個非常恐怖的生物，而且那個生物一直想要逃出來。

    早期的山城還沒有現在這麼固若金湯，但彙聚了更多的人才。在那個時候，人類和惡魔交戰的主戰場還在東部戰區。馬爾塞防線最精英的人才，几乎全部都在山城或者附近的其他几個城市。

    據這些議員們所知，封印被發現的時候，那批主宰山城的巫師——也就是東部議會的第三批議員們——他們之中甚至有四級巫師的存在！

    可是這個遠古封印離譜就離譜在，連傳奇級別的巫師都沒辦法了解到被封印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他們只知道，這個東西生命力非常强大，而且有一種暴虐的氣息。一旦被它掙脫了封印，后果會非常恐怖。

    于是為了加固這個封印，他們在封印之上修筑了黑塔。

    大量的、不計成本的禁魔材料被用了進去——因為那名傳奇巫師推算出了被封印的家伙是個魔力恐怖的角色，而封印本身則似乎是來源于天界，並非是巫术；所以這個禁魔場可以有效的壓制他的力量，從而起到加固封印的效果。

    所以最初的時候，黑塔本身只是用來加固封印的。

    之后的很多年，在黑塔的加固之下。那個封印就再也沒有什麼動靜了。有些熟知此事的巫師甚至認為那個被封印的遠古時代的家伙多半已經死了。當然了，也沒有人無聊到把黑塔打開，挪開封印看看那家伙到底有沒有死透。

    再后來，伴隨著東部的魔石礦漸漸枯竭，戰火向西部轉移。很多巫師也離開了，其中就包括了那批修筑黑塔的巫師們。

    留守的巫師們不得不選出新一屆的東部議會成員。

    這一批成員組成了上一任的東部議會的全部席位。在管理這座城市的過程中，他們漸漸發現了空置的黑塔其實是一個非常好用的建筑。

    他們可以將不聽話的巫師關進去。這樣他們就和普通人一樣了。

    于是他們開始在黑塔內部建立一個個牢房。黑塔的功能開始轉移——人們已經淡忘了發現封印時的驚恐和畏懼。他們將這座高塔視為彰顯他們權力和地位的强大途徑。

    很多巫師都被關進了黑塔里。有些是違反了法令，有些是違反了議員們的意志，也有些完全是無辜的，純屬蒙冤入獄。

    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再也沒有人提起黑塔下的遠古封印。

    山城戈登中每一個人提起黑塔，都會想起塔內那陰暗的每一寸角落，和令人窒息的禁魔場。

    那個最重要、也最恐怖的東西，就這麼慢慢地被人淡忘了。

    然而有些東西，不是你願意忘記，他就會真的消失了。

    比如今夜，那個被人類忘記的定時炸彈，似乎已經要被引爆了。

    ……

    “他們可能是最近才找到這條線索。”

    年邁的托萊恩是這一屆東部議會的議長，在眾人之中的威望最高。他參與了多次赫赫有名的戰役，被他殺死的惡魔，早已成千上万。

    他一開口，頓時就將所有的議論聲都平復了下去。

    “不管怎麼樣，奧爾德拉的面孔是不會出錯的。那個遠古封印中的東西，很可能就是奧爾德拉身軀的一部分。”

    托萊恩搖頭嘆息說：“我真沒想到，惡魔始祖的身軀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然而我們卻一無所知。”

    “是那個封印的力量太强大了。”費馬安慰說：“就連當初那位傳奇巫師都沒有察覺這一點，我們只是三級巫師，這已經超出了我們能解決的范圍。”

    “話雖如此，可現在是我們在面對這個問題！”

    議員鷹郁悶地說：“在禁魔場面前，我們的傳送法术、窺視法术全部都失效了，我們甚至連他們在干什麼都不知道！”

    托萊恩眉頭皺的更緊了：“必要的時候，我們得遣散普通巫師和居民。”

    “大人，奧爾德拉的身軀就這麼恐怖嗎？”那名負責黑塔區域的巫師不解地問：“雖然是惡魔始祖，但是傳說他被天界的某位神明砍成了一千段，分別封印起來。這只是其中一段而已。”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要知道，奧爾德拉的一段身軀或許沒有那麼恐怖，他可是惡魔的始祖啊，這一次混入黑塔里的惡魔，極有可能是他的直系血裔。”托萊恩面色憂愁地說：“那樣的話，我知道惡魔有好几個恐怖的儀式，可以暫時地將奧爾德拉殘軀內的力量轉化到他的直系血裔身上。”

    “一個三級的大惡魔，在完成儀式之后，恐怕會達到四級巔峰的狀態。到時候，我們就完蛋了！”

    聽到托萊恩這麼分析，所有的議員都是面色大變。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才真正地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一名四級的惡魔，的確可以摧毀整座山城。

    甚至在目前東部戰線三級施法者匱乏、四級干脆就完全見不到的情況下，他可以帶領惡魔大軍橫掃整個東部！

    到時候，克里蘭德位面的北方門戶，真的就被打開了一半！

    真到了那一天，山城的東部議會眾人，恐怕會淪為整個克里蘭德的罪人。

    奧爾德拉的面孔一如既往地掛在黑塔的頂端，仿佛正在嘲笑他們的無知和無能。

    一片片陰影，開始在眾人心中滋生。

    這些强大的三級巫師，內心深處已經開始動搖——惡魔們如此强大，根本不是我們可以抗衡的，是不是應該考慮撤退了？

    不單單是議員們，就連那些站的很遠的普通巫師，似乎也受到了影響。

    他們開始出現焦慮狀況，部分人甚至嚇得渾身顫抖，有人想要離開，可是發現自己連腿都邁不動了。

    “全部都給我打起精神！”

    托萊恩一聲厲喝。

    他高舉手中的法杖，開始反復吟唱一段韻律獨特的字節——在他的帶領之下，率先反應過來的几名三級巫師也加入了吟唱的過程中。

    吟唱聲越來越響亮，法杖尖端陡然爆發出一陣明亮的光輝，這股光輝緩緩凝聚成一個彎彎的月亮。

    月亮緩緩脫離了托萊恩的法杖，最終飛上了天際，和那張猙獰的面孔隱隱有對峙的意思。

    在月光籠罩之下，所有人都猛地感覺到身上一松。

    那種恐懼、焦慮、甚至是近乎崩潰的感覺頓時沒有了。

    “這是【奧爾德拉的陰影】。”托萊恩喘了一口氣：“相當于强化版的【强力恐懼术】。”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找出一個對策來！”

    就在這個時候，遠方的人群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大人，我有辦法。”

我是分身

第八十一節 山城的希望

    “你是什麼人？”

    諸位議員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瘦小的巫師。

    他看上去非常青澀，大概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皮膚很白，額頭上還冒著几顆青春痘。不過他的魔力倒是很不錯，已經達到了高等學徒的境界。

    率先開口詢問的依然是議長托萊恩。

    “我是今年剛剛加入的【夜鶯】，我叫崔萊特。我的爺爺是黑塔的設計者，他在黑塔之中留下了一個窺探工具，可以從黑塔外面窺探黑塔內部的場景。”

    年輕人有些緊張地說道：“當然，我知道這件事情是違法的，所以我爺爺從來不讓我多說。不過現在的局勢很緊張，不是嗎？我看到了那張恐怖的臉了，真是可怕。而且我爺爺已經死了很多年，你們應該不會治他的罪了吧？”

    托萊恩頓時露出了一絲喜色：“你的窺探工具是？”

    “一只狼蛛。”崔萊特神秘兮兮地說了一句。

    下一秒，他突然取出了一只碩大的水晶球，輸入兩點魔力，水晶球就懸浮在了空氣中。

    “禁魔場可以隔絕魔力，但沒辦法隔絕精神力。我爺爺留給我的那只狼蛛和我簽訂了一種特殊的精神力契約，讓我在精神力很低的前提下，依然能輕松聯系到它。同時它也是工程學的奇跡——我爺爺改造了它的眼珠子，偷偷換成了兩顆特殊的水晶。那種水晶可以通過光線在不同的平行世界的折射，將狼蛛看到的東西轉移到這枚水晶球上來。”

    崔萊特解釋說：“你們看，場景已經出現了。”

    眾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在了水晶球之上，那是一幅清晰的場景：一只只蠟燭被點燃了，蠟燭中間是一個個人影。

    那些人影似乎很不安地地聚集在一起——精通【影子巫术】的巫師很容易就能從人影中讀出他們心中的慌亂來。

    “都是犯人。”議員費馬搖頭說：“從他們的反應上來看，他們應該遇到了惡魔。”

    “恐怕也沒那麼簡單。”議員雷冷笑說：“事實上，我認為他們這是在和惡魔合作。等解決了惡魔，這些人必須全部處死才行。”

    “除了殺戮你還會什麼？”費馬譏諷說：“難道你連這些犯人明顯是被迫的都看不出來嘛？”

    “我當然能看出來，但是……”雷剛想反唇相譏。卻被托萊恩的斷喝打斷：

    “夠了！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

    “崔萊特，你能不能控制你的狼蛛，讓他動一動？”

    年輕人深吸一口氣，說了句：“我試試。”

    說罷他閉上雙眼，進入了冥想般的狀態。

    很快的，水晶球上的場景就開始挪動。狼蛛爬上天花板，議員們清晰地看到。所有的人都圍繞著一個巨大的坑洞。

    大部分的人都低著頭，讓人看不清樣貌，一時間連惡魔也沒找到。

    就在這個時候，場景里出現了兩個與眾不同的人——

    一個年輕人和一個老頭，居然正在看著他們。

    ……

    “那只狼蛛有點問題。”老米勒低聲說：“我曾經無數次看到過它，我進來的時候它就在這里了。現在它依然在，外貌一點也沒變。”

    蘭斯眼睛一眯，鷹眼瞬間開啟到最大的功率。

    在超級放大功能的顯示之下，蘭斯看的非常清楚。

    那只狼蛛的眼睛，居然是兩枚水晶——起初蘭斯以為是構裝体，但是旋即反應過來，這是禁魔場。

    構裝体這玩意儿雖然看似和巫术沒什麼關聯。但是本身的核心都是依靠巫术驅動的，其內在運轉很多都建立在巫术之上。一旦遇到了禁魔法术，再厲害的構裝体也會啞火。

    這只狼蛛能在禁魔場內自如行走，那麼肯定不是構裝体了。

    “難道是單純的工程學？”蘭斯心中有些疑惑。

    不過這只奇怪狼蛛的出現，讓蘭斯對老米勒口中的“直覺”更為好奇了。

    “難道這老頭的天生能力就是直覺？”

    對于這一點，蘭斯倒是不否認其可能性。畢竟他這一路走來，各種各樣的血脈能力都見識過了。比如嵐的欺詐之人，又比如詹福妮的重生血脈。

    這個世界這麼大。又有巫术作為大背景，有一些擁有奇奇怪怪的能力的人不奇怪。

    就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一陣熙熙攘攘的聲音。

    蘭斯定睛一看，原來是最前方的那些人，開始在大惡魔的催促之下一個個排隊進入坑洞之下的地下空間中。

    這期間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有個壯碩的巫師在看似不經意路過大惡魔身邊的時候，突然暴起想要殺掉這頭大惡魔。

    平心而論。那個巫師的能力也算不錯了——從他的表現來看，他應該是修煉了某種異獸血脈，肉搏能力相當强悍。

    只可惜，他仍然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大惡魔的速度快得驚人。根據蘭斯的目測，這頭大惡魔的敏捷至少也在7.0以上，比蘭斯都快了很多。

    面對那名巫師的偷襲，大惡魔很從容地就躲開了；而很快的，就有兩個斗篷人趕了過來，輕而易舉地殺掉了那名巫師。

    在這個過程中，眾人終于發現了那些斗篷人的真實面目。

    “居然是利刃惡魔。五頭利刃惡魔，究竟是怎麼混進來的？”

    蘭斯有些無語地看著這一幕。東部議會對惡魔的防范也太松了吧？

    要知道，利刃惡魔可是以突襲著名殺手型角色，這些家伙的特點就是渾身的每一個部位都能變成利刃，攻擊几乎是三百六十度毫無盲點。在戰場上，他們雖然不是主力推進的角色，但是偷襲和殺戮都是一把好手。

    如果說一頭大惡魔還不足以讓所有囚犯死心的話，那麼這五頭利刃惡魔身份的揭曉，卻是讓所有人都收起了其他的心思。

    剩下的人一個個乖乖地排著隊，鑽進了那個深不可測的洞中。

    蘭斯抽空看了一眼那只狼蛛，卻發現那只狼蛛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繞到了那個坑洞的上方了。

    而它原來占據的地方，多了一些古怪的蜘蛛絲。

    在鷹眼的偵測之下。蘭斯發現那些蜘蛛絲並不是胡亂排序的。

    “開關？什麼開關？”

    蘭斯努力拼寫了一下，勉强認出了那行語句中的几個單詞——

    【禁魔場】、【開關】、【惡魔】、【危險】……

    和這些指代不清的語句背后，蘭斯更感興趣的是，這只狼蛛的背后，是誰在操控？

    ……

    “你確定那個小子會明白我們的意思？”

    議員雷滿臉懷疑之色。

    崔萊特有些羞赧地說：“很抱歉，我和狼蛛之間的配合還不是很默契。寫的字可能不太清晰。他不一定能領會——但我發誓，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

    “你做的很棒了。”托萊恩拍了拍崔萊特的肩膀。寬慰說：“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

    “不管是剛剛那個年輕人，還是其余的人——只要有人能看到了我們留下的信息，山城就還有一絲希望。”

    “再看看吧，最多再等十五分鐘。如果里面的人沒反應的話，我們只能開始疏散居民了。”

    托萊恩這番話，讓在場所有人都心中一痛。

    他們不敢低估惡魔始祖的力量。這一次疏于防范讓惡魔們鑽了空子，很有可能在日后的漫長歲月里，無論如何都補償不回來了。

    黑塔里面的那些囚犯，此時竟然成了山城唯一的希望——這想想都覺得諷刺。

    但議員們毫無辦法。

    通過非巫术的物理手段打通黑塔並非不可能，但是需要時間，大量的時間。

    可惡魔們不會等他們調集巨人和相應的裝備來，奧爾德拉的臉實質化越來越嚴重。天空上的那輪月亮几乎被壓得黯淡無光，只能勉强抗衡一下了。

    此時此刻，只有寄希望于那些囚犯，希望他們之中有聰明人能讀懂東部議會的意思，暫時關閉黑塔的禁魔場，到時候，一切就能解決了。

    可問題是，那行由狼蛛吐絲結成的字。真的有人看懂嗎？

    所有人心里都沒譜。知情的巫師們紛紛通過各種通信手段聯系家人朋友，讓他們做好准備——最壞的准備。

    托萊恩面色凝重地站在最前面，最為東部議會的議長，他沒有退縮的余地。

    就算奧爾德拉的殘軀真的出現了，他也必須試一試，看看能不能阻止它。

    為全人類守衛這條東北的防線，是他擔任東部議會議長的時候。許下的諾言。

    帶有真實的巫术效應的誓言，沒有任何詭辯的余地。

    ……

    在這種時候，時間似乎總是流逝地格外快。

    在巫師們一聲密集一聲的心跳中，十五分鐘很快就過去了。

    崔萊特身前的水晶球里。大部分的人已經下到了那個坑洞里，只有寥寥几個人還在上面，等候惡魔的安排。

    “我沒有機會了。”托萊恩嘆了一聲氣。

    所有議員面色一黯。

    正當他們准備下令疏散的時候，突然間，一個好聽的聲音在托萊恩身后響起：

    “很抱歉打擾一下，不過我有個問題。”

    “你們讓那頭狼蛛在牆上寫的，究竟是什麼字？”

    托萊恩猛然轉身，其余的議員更是瞠目結舌地看著這個突然出現在他們之中的年輕人。

    待到看清他的面貌的時候，眾人更是大吃一驚！

我是分身

第八十二節 開關

    “你是那個被困在黑塔里的囚犯！”

    議員們還沒開口說話，年輕的崔萊特卻吃驚地出聲。

    因為和那只狼蛛簽訂了精神力契約的人是他，所以即便是不通過水晶球，他也能借助狼蛛的雙眼看到黑塔里的一些東西。

    毫無疑問，蘭斯這張臉他記得清清楚楚。十几分鐘之前，崔萊特還在黑塔里看到蘭斯過。

    結果現在他卻安然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崔萊特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不夠用了。

    還是三級巫師們反應快，他們雖然不知道蘭斯是通過什麼手段逃離出來的，但是毫無疑問，這個世界如此浩渺，就算有人能對抗禁魔場的力量也不足為奇。

    當下托萊恩果斷問道：“你有辦法能出入黑塔？”

    蘭斯點了點頭：“有，不過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托萊恩皺眉說：“只是你一個人，還是其他人？代價又是什麼？”

    蘭斯回應說：“只有我一個人可以。代價則是我的生命。我有個能力可以自由出入黑塔，但是每動用一次，消耗的是我三年的生命力。”

    眾人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能力聽起來很强大，但是代價也是相當恐怖的。

    看著議員們懷疑的表情，蘭斯也不出聲，他其實隱約理解了東部議會的意思，所以才會出現在這里，當面說清楚。

    事實上，出入黑塔這種地方，他每次發動穿梭消耗的壽命大概在三個月到六個月之間，遠遠沒有三年那麼恐怖。

    將自己的消耗說的大些，無非是為了抬高價碼罷了。

    畢竟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誰都能看出來，東部議會目前拿被惡魔控制的黑塔沒辦法。他們需要自己的幫助。

    蘭斯很喜歡這種情況，這意味著自己的價值可以得到最大化，預期能到手的利益也會大大增長。

    如果東部議會的議員們沒有意見的話。他很樂意和他們做一筆交易——因為他本來就有自己的一番打算，在他的計算中，那名來自所羅門家族的大惡魔已經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如果在其他地方，一頭很可能擁有三級施法者能力的大惡魔是蘭斯根本不敢觸碰的，但是在禁魔場之中，對蘭斯而言卻是個絕佳的機會。

    他可不是普通的巫師，物理攻擊雖然不是他最擅長的方式。但也擁有逼近大惡魔的實力。

    如果能和東部議會達成一致的目的，又能完成自己的計划，如此一舉兩得的事情，蘭斯何樂而不為？

    果然，托萊恩沉吟片刻之后，便斷然說：“我們需要你的幫助。坦白的說。目前的局勢很不妙——不過在我們商談合作事宜之前，能否先共享一下彼此的情報?”

    蘭斯點頭表示沒有問題。

    在月光的照耀之下，雙方迅速交換了自己的情報。

    蘭斯在得知天上那個猙獰的面孔居然是惡魔始祖奧爾德拉的臉之后，也是有些吃驚；他猜到了大惡魔的一些意圖，但沒想到這個所羅門家族的后裔居然有這麼大的手筆——直接潛入人類的領地試圖揭開祖先的封印，這種事情的危險也是不言而喻的。

    一旦在潛入黑塔的過程中事情敗露了，那麼等待他的。恐怕是日以繼夜的拷問和試驗。

    三級大惡魔雖然厲害，但是在人才繁盛的山城里，三級巫師也超過了二十名。特別是以托萊恩為首的東部議會的議員，各個都是身經百戰的三級巫師，絕對不會比大惡魔來的差了。

    而東部議會在得知策划行動的居然是一頭大惡魔，而且對方的姓氏乃是赫赫有名的所羅門之后，也對之前的推測更加確信無疑了。

    也只有所羅門這種奧爾德拉的直系血裔，才能真正激發出奧爾德拉的殘軀的力量。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他們究竟還剩下多少時間？

    ……

    “具体的情況，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我看他們都跳到了坑里，下面究竟發生了什麼，我一無所知。”

    面對托萊恩的追問，蘭斯沉吟道：“然后我就看到了狼蛛的字跡，有人告訴我，那很有可能是你們東部議會在試圖聯系黑塔內部的人。”

    “有人告訴你？”托萊恩有些詫異道：“還有其他人看到了我們的信息？”

    “當然。”蘭斯很平靜地應了一句。不過他沒把米勒的名字供出來，后者說他殺了一個東部議會議員的儿子，現在這種時候，還是別多生事端的好。

    “你是因為什麼而入獄的？”托萊恩沉默了一會儿。似乎是做出了決定。

    蘭斯聳聳肩：“打聽管制品。”

    托萊恩點點頭：“我明白了，蘭斯先生，現在——或許可以這麼說了——整座山城的命運都掌握在了你的手里!有一件任務，只有你能完成，因為只有您的能力才能輕易穿透禁魔場。”

    “恕我冒昧。”蘭斯搖頭說：“我穿越禁魔場，可不是輕易的。”

    托萊恩露出一絲無奈之色：“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現在時間緊急，我們就別再計較這些了。說罷，你需要什麼？”

    “我需要的東西很簡單，只有兩樣。糧食，還有鋼鐵。”

    蘭斯微笑著看著托萊恩：“如果您能滿足我這兩樣東西的供應——我的要求很低，只需要對我一定數量的供應就行了，價格就比市價低一成即可。瞧，我不是那種貪心的人，我會用我的財富來購買我需要的東西。我唯一的請求就是別像這次一樣用【打聽管制品】的罪名把我關進去就好了”

    諸位議員們頓時有些汗顏。

    托萊恩微微點頭，示意蘭斯稍等。

    在場的十三名議員稍微商議了一下，最終還是快速地做出了決策。

    結果當然是同意蘭斯的要求。

    畢竟仔細說起來，蘭斯的要求其實並不過分，和整座山城的安危比起來，供應一些糧食和鋼鐵給蘭斯根本不算什麼。更何況他還是用買的，並沒有趁機要挾東部議會直接給他免費提供大量的物資。

    這讓議員們對于這個擁有神秘能力的二級巫師有了些許好感。

    雙方達成一致之后，一切就變得清晰明了起來。

    東部議會給蘭斯下達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關閉黑塔中的禁魔場——在黑塔的第四層，有一個開關。這個開關隱藏的非常深，只有擁有黑塔設計圖紙的人才能找到。本來就算蘭斯到了黑塔內部，也未必能在大惡魔計划完成之前關閉禁魔場。

    不過崔萊特的身上剛好有一份完整的圖紙，蘭斯匆匆掃了一眼，就讓狐狸儲存完畢，隨時可以調出使用。

    別人見蘭斯如此信心充足，還以為他使用了某種記憶魔法。唯有托萊恩等人有些詫異，因為他們能感覺得到，蘭斯在看圖紙的時候，根本沒有使用任何巫术。

    至少沒有法术因子的氣息。

    “難道這家伙是傳說中的詭术師？”諸位三級巫師心中開始暗暗思考。

    ……

    黑塔內部，一個陰暗的角落里。

    蘭斯的身影倏然閃過。

    穿梭能力屬于時光龍的天賦能力，不需要任何法术因子作為支撐，蘭斯憑借這個能力，完全可以視禁魔場如無物。

    “找到第四次的那個開關，暫時關閉禁魔場，這樣一來，東部議會的三級巫師們就能進入黑塔底層，順利擊殺大惡魔。”

    這就是東部議會制定的計划。

    不過蘭斯不可能完全按照東部議會的思路來，因為對于他來說，一旦關閉了禁魔場，自己和大惡魔之間的差距就太大了，大到就算是偷襲，也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難得遇到了一頭大惡魔，怎麼可能就這麼拱手讓人？”

    蘭斯笑了笑，並沒有向上摸索而去，而是衝著自己原來的地方行去。

    黑塔第六層，坑洞之下，黑暗的空間中。

    四周圍的黑暗粘稠無比，雖然所羅門在這里點起了無數只的羊羔蠟燭，但是依然無法將黑暗驅逐。

    反而是蠟燭產生的光，似乎是被稠密的黑暗吸收了。

    每個人都躲在陰影和光明的交界處，忐忑不安地等候著惡魔的命令。

    地下空間的氣氛讓他們感到恐懼，四周圍的黑暗中，仿佛隱藏著一頭頭野獸，正對著他們虎視眈眈。

    “每個人都站在自己應該站的地方，別亂動。”所羅門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現在，按照我說的做。”

    眾人忐忑不安地站在那里。

    五個利刃惡魔在犯人們之間穿梭著，如果有誰出現哪怕一點的異狀，就會人命不保。

    從之前惡魔們的手段來看，這些家伙似乎真的不在乎自己是死是活——大概只要是人，都能對惡魔們的邪惡儀式有所幫助吧。

    這種情況讓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所羅門的聲音徐徐傳來：

    “伸出你們的右手，用我剛剛分發給你們的刀片，在手心的地方划開一個交叉的十字。”

    “記住，速度一定要快。”

    “放松點，這不會要了你們的命的，只不過是一點血液。”

    黑暗之中，頓時傳來了一陣濃郁的血腥氣。

    所羅門很滿意地說道：“很好，下一步，和我一起念……”

我是分身

第八十三節 大惡魔血統

    一片靜謐之中，徐徐響起了眾人古怪的字節聲。

    這些字節很零碎，但是每一個字節之中，似乎都暗藏著恐怖的力量。

    就連所羅門本人，都顯得非常慎重。他的語速很慢，几乎是每兩三秒鐘，才念完一個音節。

    毫無疑問，這些古怪的音節很有分量。

    有一個普通人跟隨著他念完了前面三個字節之后，竟然突然抱著胸口，痛苦地倒了下去。

    眾人都是一驚，巫師們還好，一些普通的犯人突然注意到自己在吟唱的過程中，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著！

    這恐怖的字節，竟然在消耗他們的生命力！

    人群之中頓時出現了一絲慌亂。

    所羅門冷哼一聲：“到了這個時候，你們還在猶豫什麼？繼續念！念下去，你們可能還有活命的機會，不念的話，只有一死！”

    他的話音未落，一頭利刃惡魔陡然突襲出來，將那個倒在地上的男人一刀挑了起來，然后狠狠地剁成了肉泥。

    所羅門目光掃過全場，繼續開始念誦第四個音節。

    “一共只有十二組音節，抽出這些人類体內的秩序之力，應該就能獲得天界封印的認同了。”

    大惡魔有些激動地舔了舔嘴唇。

    為了今天，他不知道費了多少心血才和財力。

    奧爾德拉的殘肢，也不是那麼容易找的。為此他几乎付出了全部的積蓄——自從被所羅門家族逐出之后，他就一直在策划著這件事情。他需要力量，只有足夠的力量，才能讓那些曾經羞辱過他的人跪在他的腳下。

    毫無疑問，他是有天資的。只不過在家族的偏見之下，一直顯得才能一般而已。

    他找遍了所有的資料，終于差到了一些端倪。

    奧爾德拉的殘軀被分割成了一千段，其中絕大多數被封印在天界的一些地方；而另外一小部分，則在克里蘭德位面附近。憑借著一部典籍的記載。他從深淵探尋到了這個位面。他不惜冒著天大的風險，潛入人類的地盤。

    這一切，就連同為大惡魔的領主摩根都不知道。否則以山城東部議會在惡魔陣營安插的內線數量，也不會對這次惡魔的行動毫無所知了。

    到現在，他終于觸及到了祖先的力量！

    和無知無覺的人類不同，他能感應得到那股近在咫尺的恐怖力量。雖然只是一只手（傳說中奧爾德拉有五百只手），但是其中蘊含的力量卻遠遠超過了三級施法者可以想象的范疇。

    毫無疑問。惡魔始祖就算是一片殘軀，也是傳奇的力量。

    只要騙取天界封印的信任，他就能迅速和那只被封印的手取得聯系——里應外合之下，天界封印再强大，也難以抵御。

    而騙取天界封印信任的關鍵，就在于這些人類的掌心血和剛剛他們念誦的咒語。

    這種咒語可以將這些人類体內維持平衡的兩種力量——秩序之力和混亂之力分割開來。同時將前者一點一點地抽離，最終達到和天界封印起到共鳴的效果。

    畢竟天界封印本身就是秩序之力構造而成的，而惡魔們來自的深淵，則充斥著更多的混亂之力。

    這兩種相對的力量在人類和一些其他中等智慧生命上得到了平衡。

    所羅門這麼做，固然可以完成自己的計划，但是這些被抽離了秩序之力的人類，必然只有一死。因為維持他們体內平衡的關鍵因素消失之后。剩余的混亂之力會將他們撕碎。

    這方面的話，巫師可能會好一點。因為魔力本身就是混亂之力的一種。如果他們的精神力足夠，應該可以在這次咒語之后活下來，只要能壓制住失衡的混亂之力，他們反而會因禍得福，魔力水平大進。

    不過這種魔力的提升，是以極高的危險性作為代價的。

    除非是被逼到了死角的巫師，平常人根本不可能主動干這種事情。

    ……

    一想到即將獲得的强大力量。所羅門心中就變得無比火熱起來。

    接下來他念誦的第五個字節，居然也有些顫抖起來。

    人群中陸陸續續響起了第五個字節漫長的發音，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一頭利刃惡魔陡然衝了出來，衝著一個年邁的老頭殺了過去！

    所羅門眯起眼睛，利刃惡魔的反應意味著這老頭在偷懶——他根本沒用心在念誦，或者是偷工減料。在敷衍自己。

    這樣的人，就讓他去死吧，也好給其余人一些教訓。

    畢竟在所羅門看來，老頭年紀很大。身上有一些魔力，就算將他渾身的秩序之力抽離出來，也不見得有多少。這種人，本來就沒什麼價值，死了最好。

    利刃惡魔動作如風，眨眼間就衝到了老人面前。

    老頭微微一低頭，似乎正在等死。

    利刃惡魔高舉著手中的長刀，狠狠地砍了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老人突然抬起腦袋，于一瞬之間，他撕下了一直戴著的眼罩！

    眼罩之下，居然不是一只瞎了的眼睛，而是一只琥珀色的、完好無損的眼睛。

    在那只眼睛的注視之下，令人吃驚的事情發生了。

    利刃惡魔手中的長刀居然沒有能落下，事實上，自從老米勒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那一刻開始，他的身軀就開始變得無比僵硬。

    淡黃色的斑點從利刃惡魔的皮膚之下冒了出來，這些斑點迅速擴大，最終將他渾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膚都占據。

    三個呼吸之間，剛剛還氣勢洶洶的利刃惡魔居然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變成了一尊黃土泥塑！

    “石化血脈？”所羅門露出了一絲詫異之色。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臉上沒有任何畏懼，反而帶著一絲冷笑和輕蔑：“一點點小小的詭术血脈，居然敢在混亂之力的始祖面前使用？”

    “你的石化在我面前可是沒用的。”

    說罷，他右手手指輕輕一點，無形之中，仿佛有一道銀色的線聯結在了他的指尖和利刃惡魔的身体上。

    銀色的線上泛著一縷縷奇異的光輝，在這種光輝的作用之下，利刃惡魔的皮膚居然開始緩緩地解除了那種石化的狀態！

    “這怎麼可能？！”

    “石化术都能逆轉？這種能力未免也太可怕了！”

    “這頭該死的惡魔。我們根本沒辦法對付他啊！”

    人群中傳來這樣的議論聲。

    老米勒閉上了雙眼，突然間，他的口中傳來了一聲斷喝！

    在這靜謐的空間之中，如此突然而響亮的一聲呼喝是很容易吸引眾人的注意力的。一瞬之間，就連所羅門本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黑暗之中突然閃過一道明亮的藍光。

    藍光出現的是如此突然，速度又是奇快無比。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那道藍光就直接切到了大惡魔身邊，和他錯肩而過！

    “啊！”

    所羅門吃痛之下，又驚又怒地發出了一聲呼號。

    他根本沒有想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還有人類潛伏了這麼久！

    而且對方的速度。是如此的驚人，剛剛那一瞬間的交手，所羅門明顯感覺得到，對方的敏捷應該只和自己相差一點點而已。

    身体强度到了這種程度，簡直不能稱作是人類了。

    更讓所羅門惱火的是，對方的偷襲雖然沒有完全得逞，但是卻也被他削掉了自己左手的一小截手指！

    這讓許久都沒有受到傷害的大惡魔感到無比的憤怒。

    他雖然被所羅門家族趕了出來。但是憑借三級施法者的身份以及恐怖的肉体强度，几乎沒有吃虧的時候。

    偏偏在這禁魔場中，他的巫术能力受到了極大的壓制，卻給了對方可乘之機。

    最令所羅門感到郁悶的是，對方偷襲自己成功之后，竟然就這麼逃走了。

    “剛剛我明明已經鎖定了他的身影，怎麼可能憑空消失的？”

    所羅門心中一驚：“難道是虛空生物？”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那頭被石化的利刃惡魔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只是那個老頭，居然也消失不見了。

    其余的人類面面相覷，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剛剛發生的那一切，速度實在太快了，完全是電光火石之間，以他們的眼力，自然是什麼也看不出來。

    所羅門憤怒地捂著手指。命令五頭利刃惡魔嚴密搜索地下空間。

    他自己，則是命令其余的人繼續念誦能開啟天界封印的咒言。

    一切都必須以大局為重。

    他這麼告誡自己。

    如果那個人類敢回來的話，他一定會讓對方死無葬身之地！

    畢竟有了防范和毫無警惕完全是兩種狀態，之前的一系列事情進行地太順利了。以致于讓他有些輕敵，這才被對方偷襲成功。

    如果有下一次，他絕對有把握能留下對方！

    ……

    “你真的和那幫議員達成了協議？”

    黑暗之中，傳來老米勒粗重的呼吸聲。很顯然，剛剛使用石化能力，對他來說也是很大的負擔。

    “當然，不過我不確定他們是否會忠誠的履行協議的每一部分。所以我也沒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他們身上。瞧，我這不先收了點利息。”蘭斯揮了揮手中的斷指。

    這一截斷指中，蘊藏著所羅門家族的全部秘密。

    前提是蘭斯能成功提純出里面的大惡魔血統——這也是蘭斯計划中勢在必得的一部分。

我是分身

第八十四節 魔化水銀

    “雖然你的能力讓我感到很吃驚，但是我依然要提醒你一句，年輕人，惡魔們可不是什麼善茬。他們都是瑕疵必報的生物，你這次斷了他一根手指，雖然他因為更重要的事情暫時放棄了對你的報復，但是千万不要掉以輕心。”

    老米勒警告說：“大惡魔的能力非常强大，他們可以通過很多種手段尋找自己的殘肢。不管你躲在哪里，他都會把你揪出來——當然，如果他今晚死在東部議會的那些家伙手里，你倒是可以高枕無憂了。可是凡事無絕對，不是麼？”

    蘭斯微微一笑：“多謝提醒。不過我想我已經有了准備。”

    說罷他從琥珀指環里取出了一個小瓶子，瓶子里面裝著一堆銀白色的液体。他打開瓶塞，將惡魔粗壯的斷指塞了進去。

    一些液体溢了出來，一滴滴銀白色的液体一離開瓶子，就消失在了空氣中。

    蘭斯趕忙將瓶子重新塞上，一絲血液在銀白色之中彌漫開來，不過斷指本身已經被大量的銀色給掩埋了。

    “這是【魔化水銀】？你居然有這種東西？這可是三級的煉金師才能制作的上等貨色。”

    老米勒心里對蘭斯的評價不由再度提升了一個檔次。

    在他看來，盡管自己已經盡可能地客觀去評價這個看似十分年輕的男子了——畢竟他的年輕看上去還沒超過二十歲——但他依然能屢屢給自己帶來驚訝。

    “這小子背后一定站著一名三級巫師，也有可能是兩位，怪不得膽子這麼大，被抓到黑塔里依然是若無其事的樣子。”

    老米勒心中感慨，自己雖然有一些血脈能力，比一般的巫師的稍微强些，但是想要離開黑塔，也是難如登天。

    如果不是遇到了這次惡魔策划的事件，他的余生恐怕就要在黑塔之中度過了。

    “找到了。”

    漆黑色的石壁上。蘭斯伸出一只手，在牆壁上上下摸索，很快就找到了一塊稍微凹進去的石頭。

    按照崔萊特的說法，將石頭附近的磚塊按照一定的順序拔了出來，一個半圓形的后台就出現在了蘭斯面前。

    “很簡單明了的設計嘛。”

    蘭斯一邊說著，一邊順手拉動了那個漆黑色的扳手。

    下一秒，整個黑塔都開始微微的顫抖起來！

    ……

    “他做到了！”

    當那種令人厭惡的排斥力消失無蹤的時候。黑塔外一直關注著的托萊恩等人第一時間發現了異變。

    “我們進去！”

    議員鷹很激動地說道。他一揮法杖，一個簡單的區域指向的【化石為泥】，就在黑塔底層開出了一扇黝黑的門。

    “不，我們不能全部都進去。”

    托萊恩嚴肅地說：“我們不能排除，這是否也是惡魔們計划的一部分。”

    眾人都是一愣，不明白議長的意思。

    還是費馬反應最快：“您的意思是。惡魔們在勾引我們進去，然后再度打開禁魔場……”

    他的聲音一出來，眾人就紛紛打了一個寒戰。

    如果這種情況真的發生的話，那麼就算奧爾德拉的殘軀沒有出現，山城也几乎要毀了！

    因為這些三級巫師，乃是山城的最高武力集團，如果他們在禁魔場里被惡魔們利用肉搏能力一鍋端了的話。后果不堪設想。

    托萊恩搖頭說：“不一定，這只是最壞的情況，只不過既然最近這段時間我們既然已經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我們就不能再犯下第二個。費馬和鷹，你們跟我進去。再來三位擅長奧术的……”

    就在東部議會的議長迅速發號施令的時候，黑塔內部，也是亂成了一鍋粥。

    黝黑的地下空間之中，那些被逼無奈正在念誦古怪音節的巫師們突然驚喜地發現。自己体內的魔力居然恢復了原狀！

    “禁魔場消失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麼一嗓子，眾人頓時嘩然，一哄而散！

    囚犯里的巫師比例雖然不高，但是能活到現在的，基本都是巫師了。這些家伙在失去魔力的情況下，或許會畏懼惡魔的淫*威，但是在禁魔場消失之后。他們便立馬改了主意。

    一時之間，吟唱聲此起彼伏，大量的法术因子瞬間完成了彙聚。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羅門猝不及防。他根本沒有想到。在自己的咒語几乎完成的時候，黑塔的禁魔場居然會突然消失了！

    “這是怎麼回事？這些家伙怎麼恢復了魔力？”

    所羅門的憤怒已經難以言表了，這些該死的巫師，竟然開始用巫术對付他了。

    他可是堂堂的三級施法者，再加上惡魔的皮膚天生就對巫术有著極高的抗性，這些犯人里最强的也不過是二級巫師罷了，怎麼可能真正傷害地到他？

    真正讓他感到心痛的是計划的失敗——他的腦子並不笨，禁魔場的消失一定不是自然的，這背后一定是某個人在背后操縱。

    第一個浮現在他腦海中的面孔，赫然便是蘭斯的。

    之前他在謀划今夜的行動的時候，就曾經研究過黑塔的禁魔場。他發現，記載了黑塔的典籍之中，並沒有關于禁魔場是否能臨時關閉的記錄。他不放心又調查了几遍，有些小道消息倒是宣稱黑塔的禁魔場是有臨時開關的，只不過是在黑塔內部。

    這樣的情況就讓所羅門放下了關于這方面的心思，畢竟一旦等他潛入了黑塔，里面的局勢肯定是掌握在他的手中的。

    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遇到了這麼一個變數。

    “他是怎麼知道開關的地點的？”大惡魔已經來不及思考這個問題了，按照這個節奏，東部議會的那些議員們很快就要殺進來了。

    他雖然自負，但是也不敢正面抗衡三個以上的三級巫師。

    今夜的計划，注定是要失敗了。

    一想到連日來的辛苦和付出都注定了要付諸東流了，他就氣的几乎要發瘋。

    “媽的，一定要先找到那個小子！我一定要將他千刀万剮！”

    “我要讓他知道，大惡魔的手指，可不是想拿就能拿的！”

    他下意識地准備感知自己的斷指的位置，然而結果卻讓他大吃一驚——因為他根本感知不到！

    這怎麼可能？

    難道他在拿了自己的斷指之后，就直接遠遁了？不可能啊，大惡魔對自己身体的感知能力非常敏感，只要在三千英里的范圍內，都應該能找到的。

    他還沒來得及思考出其中的緣故，連續的光輝突然照亮了整個坑洞。

    一股股强大的氣息瘋狂地降臨。

    東部議會組成的豪華三級巫師團，已經到了。

    ……

    黑塔高層，一道湛藍色的流光突然破開了堅韌的石牆，向遠方飛行了一段距離，這才緩緩降落下來。

    “恭喜你，自由了。”

    蘭斯將老米勒放下，兩人並肩向尼古拉之眼的北邊行去。至于黑塔里發生的那些事情，兩人就沒有興趣了。

    蘭斯已經完成了他對東部議會的承諾，剩下來的爛攤子，就交給托萊恩他們頭疼吧。

    畢竟禁魔場關閉之后，大惡魔所羅門的實力也會飆升到三級以上，蘭斯剛剛切了他一根斷指，可不敢再跑到對方面前亂逛。

    二級和三級的差距，還是非常之大的。

    兩人走了一段時間，期間一隊獵豹小隊的巫師路過，立刻試圖勒令他們返回自己的巫師塔中。

    結果蘭斯直接出手了托萊恩剛剛簽發給他的手令，頓時就讓這些獵豹小隊的巫師乖乖退下了。

    “看起來你對東部議會的承諾不太信任啊。”看著那些巫師低頭離開，老米勒突然有些玩味地說道。

    蘭斯呵呵一笑：“我只是不喜歡任何風險罷了。”

    兩人說著，就抵達了一片倉庫區。

    這是尼古拉之眼中專門儲藏管制品的區域。

    蘭斯的思路很明確，從托萊恩手中搞到了東部議會議長親自簽發的手令之后，他就必須趁著東部議會眾人的注意力還集中在大惡魔的時候，好好利用手中的法令一番。

    比如及時讓東部議會兌現他們的承諾。

    很快的，他就敲開了一個倉庫主管的門，在出示托萊恩的手令和雙方簽訂的一份合同草案之后，后者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議長的法令在山城之中，就相當于絕對的服從。

    短短二十分鐘內，蘭斯就花光了自己近乎所有的魔石，順利地將這些魔石轉化成了精煉過的鋼鐵和小部分的糧食。之所以說是糧食是小部分的，因為這玩意儿只是蘭斯自己吃而已，他的手下可是不需要任何糧食的，這也是蘭斯最喜歡構裝体的一個地方。

    搞定這一切之后，蘭斯和老米勒匆匆離開了尼古拉之眼的區域，然后在凡人區里轉悠了一圈，最終雙方約定好聯系方式之后，在一個街頭分開。

    “接下來要干些什麼呢？”

    看著老米勒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人群之中，蘭斯心里有些猶疑。

    是立刻返回灰石塔，繼續自己的修煉，還是如馬克四十七的建議那般，去溫泉谷走一趟？

    就在他游移不定的時候，一個年輕的聲音在他背后響起：

    “這位先生，我能和您單獨聊兩句嗎？”

    蘭斯猛然轉身，只見站在自己身后的，赫然是那個狼蛛的操控者——崔萊特。

我是分身

第八十五節 溫泉谷

    “說吧，你有什麼事情？”

    一間安靜的咖啡館內，兩人對坐于一個角落里。

    蘭斯饒有興趣地看著崔萊特，這家伙的觀察能力無疑是非常出色的，自己帶著老米勒逃離黑塔的時候，留守的東部議會的議員都沒有發現自己，唯有這個崔萊特不僅發現了，還根據一些蛛絲馬跡找到了自己。

    單單就是這份觀察力，也不簡單了。

    “蘭斯先生，我對您的能力非常仰慕。事實上，我有一個提議，我希望我們能合作。”崔萊特有些害羞地低著腦袋，撥弄著手里的咖啡匙。

    “合作內容？”蘭斯更好奇了。

    崔萊特的身份是東部議會麾下直屬巫師偵查部隊【夜鶯】的一份子，最多再加上一個黑塔設計者的孫子的身份，蘭斯完全無法想象雙方有什麼交集的。

    崔萊特頓了頓，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知道有一個地方擁有著驚人的寶藏。”

    蘭斯皺了皺眉頭，不過沒有開口，示意崔萊特繼續往下說。

    見蘭斯沒什麼反應，崔萊特有些沉不住氣了：

    “蘭斯先生，您或許以為我是在吹噓，但事實並非如此。我爺爺不僅是黑塔的設計者，也是當時山城首屈一指的設計師，更何況他還有另外一層重要的身份，他還設計了另外一些非常……非常重要、但是隱秘的建筑。這些建筑遍布山城的每一個角落，其中有一個地方，那里擁有令人心動的寶藏。”

    蘭斯搖頭說：“我依然沒意識到你為什麼要找我。很抱歉，我覺得你的提議一點也沒有吸引力。”

    崔萊特頓時急了：“蘭斯先生，難道你對寶藏一點都不感興趣嗎？或者你富可敵國，但有些東西，可不是財富可以買得到的。”

    蘭斯抖了抖眉毛，興趣缺缺地說道：“除非你將那所謂的【寶藏】內容透露一些，否則我是不會跟你合作的。我不可能莫名其妙地參與到一個完全不可知的計划中。更何況你的說辭是那麼的無力和貧乏。”

    蘭斯說的也是說話，目前這個階段，他的確對寶藏什麼的沒什麼興趣。

    他不缺知識也不缺財富，唯一欠缺的就是積累。而且除了巫术之外，他還可以通過其他方式增長自己的實力——比如開啟子芯片，又比如生產構裝体，甚至通過完成威廉大師既定的任務來提升自己在灰石塔內的權限。從而獲得更多强悍有力的構裝体。

    關于崔萊特說的寶藏，他是真的難以打起精神來。

    這小子既然來找他，那麼必然是看上了蘭斯在今夜展示出來的穿梭能力。說不定崔萊特說的地方就是一個禁魔場。

    對于禁魔場，蘭斯雖然不似其他巫師那麼畏懼，但也絕對不會將之視為儿戲。雖說他有子芯片護身，但是對于任何一個巫師來說。被剝奪了巫术能力都是非常恐怖的，蘭斯也不例外。

    白痴都知道，如果崔萊特能搞定那個所謂的寶藏的話，就絕對不會來找蘭斯幫忙了。

    所以那個寶藏肯定是非常麻煩的，至少崔萊特沒辦法搞定——搞不好還要和禁魔場搭上一點關系，這麼一來，蘭斯就完全沒有動力再聽他繼續說下去了。

    崔萊特見蘭斯有些不耐煩了。頓時變得焦急無比。

    只是他支支吾吾，雖然非常焦急，卻是怎麼也不肯將那寶藏的內容先行透露給蘭斯一點。

    在這方面，他的態度倒是很明確，除非蘭斯同意與他合作，探索那份寶藏，否則他是不可能向外人透露哪怕一點的信息的。

    “您再考慮一下。”崔萊特漲紅著臉說：“我真的需要您的幫助，而且事成之后。您也會收獲一大份財富——相信我，這份寶藏真的不會讓您失望的。”

    蘭斯嘆了一口氣，將杯子里的咖啡喝完，迅速站了起來：

    “很抱歉，可是你的說辭實在沒辦法打動我。”

    “我對一個一無所知的寶藏的敬畏大于貪婪，所以，再見了。崔萊特先生。”

    說罷他大步地離開了咖啡館。只留下崔萊特一個人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

    ……

    “真是冒失的家伙。”

    走出了咖啡館之后，蘭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順著寬闊的主干道走下去，迅速就融入了人群之中。很快的，他趁著夜色離開了山城。

    蘭斯原本還以為。崔萊特來找自己，可能會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比如帶來了東部議會的某些信息；又比如他自己的一些重要且有趣的東西，可惜卻是個索然無味的“寶藏”。

    說起來，如果真的要尋找寶藏的話，蘭斯眼下還有一個現成的地方呢。

    “南部礦場是建立在馬爾塞防線東部的遼闊區域，其中溫泉谷就在山城的東南方。”

    蘭斯查閱了一下馬克四十七給他的地圖，毫不遲疑地將魔力灌注入了湛藍彗星之中。

    如果說之前他還有點猶豫的話，那麼現在他的意向就很明確了：他手頭上有了托萊恩的手令——雖說是臨時的，只能在一個月內生效，但也比沒有來得强太多。

    要知道，有了這道手令，他可以做的可不只是“安安分分”地收購糧食和鋼鐵那麼簡單。

    夜幕之下，一道藍光閃過天際，遙遙地向東南方飛去。

    ……

    山城之內，一間殘破的小屋內，木門被推開了。

    一個獨眼老人從里面走了出來。

    這座房產還是他被關押進黑塔之前購置的，后來被東部議會沒收，成為了某人的私產，之后又出租給一些付得起租金的人。

    雖說原本就沒打算在這里找到自己當年的東西，但一旦親眼看到這個地方，心中還是會有些許遺憾。

    夜幕之下，老米勒給自己戴上了一頂巫師帽——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戴這玩意儿了，戴上之后居然還有些不習慣。

    “接下來該去哪儿呢？”

    趁著這家的主人還未返回之前，他離開了小屋，來到了山城的大街上。

    在凡人活動的區域，雖然已經是夜間。但是大街上依然熱鬧無比。黑塔事件的消息被完美地封鎖了，普通的居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老米勒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散步，去哪里或許不太清楚，不過今夜之后，他必須離開山城了。

    等到東部議會解決了大惡魔，他們這些囚犯，肯定會被重新關押進去。

    這是毫無疑問的。

    老人有些無聊地嘆了一口氣。最終決定先離開這座城市。

    他沿著大街走著，走到距離城門只有半條街那麼遠的時候，眼前突然晃過一個男人的面孔。

    那是一個身高六尺三左右的男子，他的膚色很白，近看起來甚至帶了一絲病態的意味。他身邊帶著三個侍從，三人的態度都非常諂媚。似乎正在竭力討好這個男人。

    當他第一眼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巫師帽下的那張老臉頓時擰在了一起！

    “這……怎麼可能！？”

    那個男人對著一個侍從說了一句什麼，后者立刻遠遠地跑出去，拉了一輛豪華馬車過來。

    老米勒雖然只有一只眼睛，但是視力卻是不差，他一眼就看出，馬車里面不是空的。

    “那是一個年幼的女孩。而且還是昏迷狀態。”

    他閉上眼睛，腦海里就浮現出這樣的場景——這一切都不是虛構，而是源于他超强的精神力感知。

    他多次在蘭斯面前展現出過人的直覺，也是願意這方面的超常。

    他强忍住自己的情緒，默默地觀察著一切。

    四周圍的人流攢動，他一次次地拉低自己的帽檐。

    很快的，那個男人帶著三個侍從，坐上了馬車。離開了城門。

    城門的守衛一看到馬車上的代表東部議會中某個大人物的家族徽章，頓時就打消了審查的興趣，任由馬車絕塵而去。

    老米勒深吸一口氣，快速地出了城，遠遠地跟了過去。

    他非常好奇，五年前自己親手殺死的一個人，為什麼會在五年之后。原模原樣地出現在這個城市里。

    如果那個大人物真的有能力讓他死而復活的話，那麼，他不介意再殺他第二次。

    而且這一次，他絕對會做的更加徹底一點。

    豪華馬車上。那個面色蒼白的男人抱著一個大約只有十三四歲的女孩，目光之中充斥著淫*邪的意味。

    “少爺，我們去哪儿？”一名侍從討好地問道。

    “廢話，當然是去【溫泉谷】找我父親了。他在那里給我搞了不少好東西，我得去順利接收才是。”

    男人嘿嘿笑道：“聽說那些怪人手里的果子，吃了之后可以提升人類各方面的能力，不知道能不能讓我在女人面前，保持地更長久有些……”

    侍從們頓時一陣附和之聲，馬車上一片猥瑣的笑聲。

    ……

    南部礦區，蘭斯緩緩降落。

    東部議會顯然非常重視這片礦區，區域邊緣的許多個角落里，都設置了邪惡生物的警報儀器。

    蘭斯下了魔毯之后，大大方方地從正式的入口走了進去。

    看守入口的二級巫師在看到蘭斯出世的議長手令之后，頓時二話不說，直接放他走了進去，就連身份都不敢多問一句。

    這樣的待遇也讓蘭斯暗爽不已，更讓他感到滿意的是，自己還沒開口，后者就主動奉上了一副礦區地圖。

    這幅地圖很詳細，所有的地標都明確而清晰，蘭斯几乎是一眼就找到了溫泉谷的標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