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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驛動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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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曾曉君-毒君戀醫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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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9 15:26:15 |只看該作者


寒清客披星戴月趕路,終于抵達南京的武林世家「御劍門」。

黃昏時候,微風徐拂,清涼如水。

曹君竹與寒清客這兩個手帕交相見歡,正在百花齊放、萬紫千紅的後園涼亭促膝談心。

「清姐,請恕小妹直言,妳跟唐烈之間是怎麼回事?」曹君竹破題直問。

「竹妹,妳——」寒清客驚疑地望著曹君竹,粉臉微赧。「是曹莊主他……」

竹妹似乎知道些什麼,是曹君範告訴她的麼?

「清姐,妳別怪我大哥,他這次從濟南回杭州時曾順路來探望過小妹。原本他也守口如瓶,不曾說出姐姐與唐烈之間的糾葛,但小妹見他神情蕭索,一改往日的開朗,心覺有異,經我一再追問他才吐露了此事。」曹君竹解釋道。

「我——」寒清客羞得玉頸深垂,吶吶說不出話兒。

「清姐何須羞慚,妳犧牲了女兒家清白,也是為了救我大哥,我們都極敬重妳這種偉大的胸襟。」曹君竹忙化解她的不安。

「我沒竹妹說的那麼偉大,是我自己欠了唐烈一個人情。」抒了口郁氣,寒清客幽幽回答。

「大哥說妳與唐烈有婚約,而今又有了夫妻之實,為何不跟他說清楚?難道真如大哥所說,是為了唐烈不答應讓妳婚後繼續行醫麼?」

「這只是原因之一,其中尚另有隱情,我不便對曹莊王明言,對竹妹卻不想隱瞞。」寒清客喟息。

「是什麼隱情?」沒想到事情還不單純,曹君竹被挑起了興趣。

「唐烈十年前已經到古家退親,所以我也不想厚顏再攀這門高親。而我自慚已非完璧,無顏再適令兄,為了怕他不死心,因此才瞞住這件事,竹妹想必能了解愚姐的用心。」寒清客娓娓道出心事。

雖然已知唐烈並非古家滅門的凶手,但他退婚的原因卻不明,就算兩人有了夫妻之實,但在尚未確定他的心意之前,寒清客不願以此逼他成親,畢竟她也有她的自尊,更何況他又反對讓妻子婚後行醫。

「清姐對大哥有救命之恩,大哥對姐姐更是一往情深.大哥曾對我說過並不介意清姐已非完璧之身,仍期盼能與妳共締良緣,清姐不再考慮一下麼?」

曹君竹試著勸說,她也希望能撮合自己兄長與寒清客結成一對佳偶。

「不,蒙瑕之身不敢再適曹莊主,竹妹休要再提婚事。而且希望妳能保守秘密,切莫讓令兄知道唐烈已退親之事。」寒清客態度相當堅決。

曹君竹不禁暗嘆。

丙不出自己所料,清姐是不可能和唐烈有了夫妻之實後,又另嫁他人的,看來大哥這回注定要失望了。

不過,大哥的姻緣雖撮合不成,清姐的事她卻不能袖手旁觀。

雖然清姐表示唐烈已退婚,她也不想再結這門親,但兩人既已有了夫妻之實,無論如何還是得向唐烈討回公道,要他迎娶清姐負起一個做男人的責任,豈能就這麼便宜了他。

「也罷!清姐,我大哥的事小妹就不再多嘴了。不過唐烈欺侮妳的事,我卻非跟他卯上不可。」曹君竹義憤填膺地打抱不平。

「竹妹千萬別惹他,那人很難纏的。」寒清客大為緊張,善良的她唯恐曹君竹因此惹麻煩上身。

「什麼嘛,誰怕誰呀?清姐,妳就是太老實才會被他欺侮,小妹一定要想條妙計整整他,替妳出一口怨氣。」曹君竹豪情萬丈地說。

「竹妹不必多費心思,只要讓我在府上借住一陣子,暫時避一避唐烈,愚姐就感激不盡了。」寒清客個性溫婉,寧可息事寧人也不願多招事端。

曹君竹慧黠的靈眸一亮,了然笑問︰

「清姐,是不是唐烈又為難妳了,所以妳才會避到江南來?」

「嗯。」寒清客苦笑著點頭。

「這次他對清姐又有什麼無理的要求?」曹君竹鎖起蛾眉。

「他送我一本扁鵲醫書,條件是要我再……再與他……」寒清客羞得說不下去。

「他要妳再一次……陪寢?」聰慧的曹君竹一點就通。

「唔。」寒清客聲輕如蚊。

「這個大毒君還真是食髓知味,永難饜足哪!」曹君竹忿然罵道。

不過轉念一想,她又有了另一層體會。

唐烈對清姐永難饜足,那未嘗不是件好事,總比被他厭倦遺棄好吧?

江湖上總傳說唐烈對女人的興趣向來不持久,更別說要他去糾纏女人了,通常都是女人追著他跑的時候多。

但,他對清姐卻一反常態地窮追不舍,嚇得清姐遠從山東「避難」到江南……

嘿嘿!這可有意思了。曹君竹美麗的朱唇勾出一絲狡黠的笑意。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個性狂野不羈的唐烈,終究還是過不了情關,注定要臣服在寒清客的石榴裙下了。

只要唐烈情系清姐,那就什麼都好辦。一條計策已然在曹君竹聰明的腦袋內成形。

唐烈騎著黑旋風,急如星火趕往東北,像發了狂般四處尋找寒清客。

這一日,他又從清晨到黃昏馬不停蹄,卻依然不見伊人芳蹤!

找累了,平躺在一片草地上歇息的唐烈,一顆心怎麼也平靜不了。

一想到那個善良老實的傻女人,總把全天下的人都當成好人而疏于防範,就教他憂心如焚,深怕王青的事件再度重演。

說不出什麼道理,寒清客就是有這個能耐如此牽動他的心弦。

他闖蕩江湖多年,見過不少美麗女子,一時的驚艷不能說沒有,但動心卻從不曾有過,直到邂逅了寒清客,他一向不留情的心,竟有了深深的系戀,再也不復往日的灑月兌。

原來他的游戲人間不是生性風流,只是未曾覓著一處他想停泊的港灣,讓自己的感情不再漂泊。

回想起在成都的長興客棧初會面,當兩人眸光乍然交會的剎那,她眼底流瀉的水亮柔光,就像雷電般深擊進自己心坎……

咦?慢著!長興客棧?

陷入回憶思緒中的唐烈突然心血來潮!

之前寒清客到蜀地采藥,落腳在長興客棧時,慈心醫後的名號在成都造成轟動,每天到客棧求診的人大排長龍。

但為何他這次到東北尋她,沿途卻沒有一點風吹草動?

按理說神醫行醫到東北,消息應該會傳揚出去,不可能如此靜寂呀?

除非……寒清客根本就沒到東北來!

這個念頭乍起,唐烈立即像被針扎一般跳了起來,緊接著另一個想法又在下一瞬間萌生——

懊不會他當初的犯疑是正確的,她們主婢二人私下早就相認過了,然後聯合起來欺騙他?

「臭瞎婆娘,敢唬弄我!」

唐烈此時才頓悟玄機,怒得暴喝一聲,立即翻身上馬,拉轉過馬頭後,飛也似朝原路急馳而回。

御劍門大廳傳來笑語喧嘩,原來是碧雲山莊瀟灑倜儻的莊主曹君範大駕光臨。

「大哥,你來了。這回可得在小妹這兒住上一陣子,沒問題吧?家里的事還放得開手麼?」曹君竹笑著開門見山問話。

「還可以。有田管事在山莊坐鎮,我很放心。只是究竟為了什麼事,竹妹非要我在妳這兒多住一些時日呢?」曹君範詫問。

他日前接到君竹派人送信,信上只說有要事相商,請他速到御劍門一趟,並且要他住些日子,令他納悶得很。

「大哥,清姐到我這兒來了。」曹君竹這才告訴兄長。

「真的?」曹君範英俊的臉上露出驚喜,但眉宇間卻難掩一份感傷的失意。

「大哥還是無法忘情清姐吧?」曹君竹了解地看著他。

「遺忘是需要一段時間的。」曹君範輕扯嘴角苦笑。

「想必大哥與寒大夫有緣無份,也只有看開一些了。」

這時,陪坐一旁的御劍門少主秦少白也開口勸慰。

秦少白是年輕一代的武林精英,長得溫文俊秀,和美如瓊花的曹君竹站在一起可謂郎才女貌,是一對令人稱羨的璧人。

「好了,別盡擔心我。」曹君範淡淡扯開話題,「我離開濟南時曾邀約寒姑娘到江南一游,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成行了。」

「她是為了躲開唐烈的糾纏才避到江南的。」曹君竹說道。

「這是怎麼回事?」曹君範立即關心探問。

曹君竹遂道出扁鵲醫書的事情。

「豈有此理!他究竟安什麼心……」听罷原由,曹君範惱得重重一掌拍在坐椅扶手上。

「唐烈這人的心眼兒,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秦少白也有耳聞玉面毒君是個深沉難測的人物。

「他到底對寒姑娘有沒有真心?是否打算明媒正娶迎她進唐家大門?」曹君範沉吟著。

如果唐烈對寒清客無意,他可是極盼能照顧佳人一生的。

「依我判斷,唐烈絕對是傾心于清姐的。」曹君竹不得不打破大哥的美夢。「現在問題的癥結只在于他不同意清姐婚後行醫,所以婚事才有阻礙。」

「竹妹何以如此肯定唐烈傾心于寒姑娘?」曹君範大為下服。

「唐烈雖是游戲人間,卻不曾听聞他糾纏過女人,但這次卻對清姐緊纏不休,從成都一路追到濟南,其用心可想而知。」曹君竹分析道。

「或許他只是一時興起,日子一久也就厭了。」曹君範仍心存希冀。

「唉,大哥,不是小妹存心澆冷水,你對女人一向也不輕易動情,可這次對清姐卻用情頗深,足證她是個人見人愛的好姑娘,又怎知唐烈不是和你一樣對清姐付出了真心呢?」曹君竹一針見血。

「這……」曹君範啞口無語,心中泛起陣陣酸楚。

「大哥,每個人都有他命定的伴侶,這是無法強求的,以大哥的條件,相信要另覓良緣必定不難。」曹君竹只能安慰自家兄長。

曹君範也唯有強笑道︰

「竹妹不必為大哥擔心,誠如妳所說的,每個人都有各自命定的伴侶,那就一切隨緣吧!現在可以言歸正傳了,妳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差人送信要我來住一陣子,絕不只是單純要我見見寒姑娘而已吧?」

「嘻,真是知妹莫若兄呀!」曹君竹頑皮地吐吐舌頭。「是這樣的,大哥,既然清姐與唐烈已有夫妻之實,又是自幼訂親的未婚夫妻,我們理當要撮合他們這一對。」

「所以?」曹君範挑了挑劍眉.

「根據小妹研判,唐烈雖然被宋大娘指引錯誤的方向往東北追去,但事後必會發現上當而掉頭回濟南。他可不是個講究君子風度的人,有的是手段可以逼宋大娘說出實情,因此最後他一定會追到江南來,只是不知道確切的日期而已。所以我才要大哥暫時放下山莊事務,到御劍門住一段日子,就是為了要等唐烈前來,咱們好聯手演一出好戲。」

「演戲?」曹君範跟秦少白對視一眼,不知曹君竹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對。我要大哥陪清姐演一出『假拜堂』的戲碼。」

「嗄?這是為什麼?」秦少白比大舅于曹君範更為好奇。

「讓唐烈正視他對清姐的感情,早日娶她進門,同時不得阻擾清姐婚後行醫的志業……」曹君竹詳細對兩人說出她的計畫內容。

「這……有效嗎?會不會適得其反?」秦少白不太樂觀。

依江湖上的傳聞,唐烈這個人最痛恨別人脅迫他。

「放心,我有十成把握唐烈一定會屈服的。」曹君竹向夫婿拍胸脯保證。

她相信再怎麼頑強的人,為了心愛的人終究還是會讓步低頭,只因這是亙古不變的情愛法則呀。

「寒姑娘同意這麼做嗎?」曹君範關心的是寒清客對這項計畫的想法。

「清姐還不知道,總要先知會一下大哥這位假新郎倌後,小妹才好去說服她。現在大哥既已知曉,我這就找清姐說明去,你跟少白先在這兒聊聊,咱們待會兒見。」

說罷,曹君竹揮揮縴手,興匆匆往後院東閣方向而去。

御劍門東閣書香樓

書香樓是御劍門藏書的閣樓,里面收藏了上萬卷的書冊,內容包羅萬象,令人嘆為觀止。

寒清客是個愛書人,尤其醫藥類的書籍更是她的最愛,書香樓珍藏不少這類古書,喜得她日夜沉迷其中。

曹君範抵達御劍門時,寒清客正在書香樓中用功。

看了一整天的書,天色已近黃昏,寒清客此時也感到疲累,遂合上書卷靠向椅背,準備閉目養神片刻,讓酸澀的楮楮稍事休息。

但一閉上眼簾,腦海卻浮現唐烈俊美的身影。無奈地再張眼,刻意想阻絕那抹影像入侵,寒清客望向窗軒外的庭園。

幾株梅花已在枝頭綻放,四周隱約有一縷暗香浮動,此情此景不由令她想起悔園竹舍!那一片梅林是否也已爭相怒放了呢?

離開濟南也有一段日子了,采音及小風母子是否無恙?

唐烈到東北找不到她,會不會回頭找他們麻煩?這是寒清客最放心不下的懸念。

一想起唐烈,寒清客的心陡然又紛亂起來!

自從懂事以來,寒清客就知道自己是四川唐門長公子未過門的妻子,她的心也因此認定唐烈必是她今生的歸宿,自己終將嫁為唐家婦。

然而十年前的退婚事件及滅門慘案,將她人生的段落切割得如此倉卒,面對這巨大的變量,她只能從此封閉情感,選擇遺忘悲涼往事,將全副精神投入醫藥的領域,讓心有所寄托。

這種平靜的日子,卻因為在青城山誤毀唐烈的鶴頂紅而起波瀾。

若沒有那趟川蜀尋藥之行,或許終此一生都不會再與唐烈有所交集吧?

莫非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數?自己與唐烈注定因緣未了,必得要經歷這一場糾扯牽纏麼?

原以為對唐烈,她可以淡然處之,但相思卻總在分離後。

經過這段分別的日子,寒清客才發現他的影子經常盤據在心上,她不但無法忘懷他,反而時時為了忖度他的心意而煩惱頻生!

吉祥客棧的求婚之語似真似假,唐烈對她到底有沒有真心呢?或只是一時興起的逢場作戲?

江湖盛傳他是個情場浪子,對女人的興趣總不持久,說不定經過這段日子的分離,他早就另覓佳人填補她的位置了吧?

包或許他根本從來就不曾將她放在心上過,若是這樣,那麼自己是否可以返回梅園了呢?采音的眼疾未愈,一直是她心中最深切的牽掛。

躲了這麼久,唐烈或許已經放棄尋找,不至于再來糾纏她了吧?

丙真如此,寒清客矛盾地不知自己是該慶幸,還是……遺憾?

「清姐,我可以進去麼?」這時,門外響起曹君竹甜美的聲音。

魂游太虛的寒清客這才回神。

「是竹妹麼,快請進來。」她連忙開口應道。

「清姐,我大哥剛剛到御劍門來了。」曹君竹一入內,迫不及待地告訴寒清客這則消息。

「真的?那我可得去跟曹莊主見面打聲招呼。」寒清客永遠禮數周到。

「別忙,小妹有件事想先和清姐打個商量。」曹君竹卻攔住她。

「哦?是什麼事?」

「清姐對唐烈的事,究竟有何打算呢?」

「這……」對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寒清客一時間無以為對,好半晌才答得出話來︰「我對他能有什麼打算?」

「撇開你們之間的婚約是否還存在的問題不談,他既然毀了清姐清白,就該娶清姐以示負責。」曹君竹提出自己的看法。

「但他說過不準妻子拋頭露面行醫,所以就算他要娶,我也不可能與他成親的.」寒清客輕搖著螓首。

「若是唐烈改變心意,同意清姐繼續行醫呢?」

「不可能,他頑固得很。」寒清客不敢妄想。

「我有法子教他點頭,不過還得清姐配合才行。」曹君竹信心滿滿地笑說。

「什麼法子?」寒清客好奇不已。

曹君竹面露神秘笑意,詳述一遍她的「假拜堂」計畫……

「什麼?這……這……」寒清客听得張口結舌,心中充滿矛盾。「這不太妥當吧?用這種方法逼唐烈點頭,倒像我賴著要嫁他似地。」

「于情于理,唐烈本就該娶清姐以示負責。」曹君竹不以為然。

「這樣對曹莊主也不公平。」寒清客換個推托之詞。

「大哥為了清姐的幸福,以及報清姐的救命之恩,理當義不容辭。」

「這……」寒清客遲疑難決。

「清姐別再猶豫,听小妹的安排錯不了,你們這件婚事包在我身上。」

「竹妹別太一廂情願,也許唐烈根本無意于我。」

「依小妹看來,他定是愛死清姐了。相信我,我的判斷從來不會出錯,咱們就這麼決定。至于計畫的細節,小妹還得去跟大哥、少白仔細商議一番。嘻!」曹君竹像個孩子似,高興得拍起手掌。

寒清客卻是憂心不已,想到唐烈那個拗脾氣,她可是一點也樂觀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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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9 15:26:16 |只看該作者


丙不出曹君竹所料,唐烈真的找上御劍門,此刻正與秦少白及曹君範劍拔弩張地對峙著。

寒清客鎮日流連在書香樓,並不知唐烈已經找上門,曹君竹也決定暫時不要驚動她。

「咳,這位就是江湖上人人聞名喪膽的玉面毒君唐烈公子麼?」

看三個外表同樣俊逸的大男人在那兒大眼瞪小眼,曹君竹身為女主人,只好出面打圓場,緩和一下緊繃的氣氛。

「沒錯!我就是唐烈。」瞄一眼美麗無比、卻顯露精明神態的女人,唐烈傲然以對。

「幸會幸會。我是曹君竹,這是我夫君秦少白,至于我大哥……我想就不用我介紹,你們早就認識了吧?」曹君竹先禮後兵,先來段引介。

「我沒興趣跟你們攀親帶故,我來,只想找一個人。」唐烈一副驕狂模樣。

「哦,找誰?」曹君竹不以為忤,悠哉笑問。

「寒清客。」

「唐公子找清姐有什麼事麼?」

「討債!」除了對寒清客不吝言詞外,要唐烈多說句話,都像在割他肉似。

「這可怪了,我沒听清姐說過欠你什麼債來著呀!」

「哼,她好意思說才有鬼。」唐烈冷哼,「總之,妳把她叫出來就對了。」

「唐烈,你來者是客,竟這麼囂張。」曹君範對他的目中無人實在看不下去。

「關你什麼事?你又不是這兒的主人,要耍威風等回你碧雲山莊再要不遲。」唐烈看他更不順眼。

「好啦,大家都別吵,心平氣和些不行麼?」秦少白也開了口。

「哼!」兩名情敵這才互瞪一眼,暫時休兵。

「唐公子來得可巧,順便留下來喝一杯喜酒吧。」曹君竹做事從不拖泥帶水,很快就直接切入主題。

「喜酒?」唐烈這才注意到御劍門處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是誰的喜酒?」

「是我大哥的喜酒。」曹君竹笑得杏眼微瞇。

「曹君範?」唐烈一楞。

這家伙這麼快又找到意中人了?這倒是個好消息。

「那可真要恭喜曹莊主嘍。」他難得地恭賀起曹君範。

「哼!謝了。」曹君範卻沒好氣地哼聲。

「要成親的人,做什麼板著一張臭臉,這樣可是會觸霉頭的喔。」唐烈心情大好,竟前所未有地和曹君範開起玩笑。

「你來就是觸我霉頭,誰知道你會不會大鬧婚筵。」曹君範語帶玄機。

「我吃飽了撐著不成,沒事鬧你拜堂作啥?」唐烈巴不得他另娶妻房,這樣才可免于情敵的威脅。

「這話是你說的喲,唐公子可不能言而無信。」曹君竹好心地提點他一下。

唐烈這才感到蹊蹺,曹君範成親他鬧堂干啥?除非……

他驀地一驚!

「新娘是誰?」唐烈隱約有股不妙的兆頭,緊張萬分地追問。

「當然是清姐嘛。三天後她就要坐上花轎,讓我大哥迎回碧雲山莊拜堂完婚了。」曹君竹一副準備看好戲的表情。

「什麼?!」簡直是青天霹靂!

唐烈狂吼起來︰「該死的!她人呢?」

「準備當新娘子的人,自然是不方便拋頭露面。」曹君竹有恃無恐,一點也不擔心唐烈發狠。

因為論武功,自己的夫婿秦少白也算是青年才俊的武林高手;此外,大哥也曾在千佛山跟唐烈過招,要不是他施毒,兩人的武功修為也是不相上下;再者,唐烈雖擅使毒,但清姐卻是他的罩門及弱點,絕對可以克住他。

有了這麼多的靠山後盾,曹君竹才敢于大膽挑戰唐烈的火爆脾氣。

「住口!她不會當新娘子的,要當也只能當我唐烈的新娘!」唐烈渾身散發出騰騰殺氣。

「咦?這是怎麼說咧?」曹君竹談笑用兵,一點兒也不緊張。

「她是我自幼訂親的未婚妻,而且也早就是我的人了!」唐烈怒言道。

「這可難了,三天後我大哥就要跟清姐拜堂成親,現在又突然冒出個未婚夫來,那只好讓清姐自己取舍嘍。」曹君竹眨眨晶亮的大眼。

「很好!她人在哪里?」唐烈恨不得立刻揪她出來,好跟她算算這筆帳。

「她呀,就住在東閣的書香樓,成天在那兒看書哪。」

曹君竹故意指著東閣的方向,好讓唐烈知道書香樓的位置。

「她敢躲著不出面,我這就找她去!」

唐烈沒一點作客人的樣子,邁開大步就要殺向東閣。

「等一等!」曹君竹忙攔下他,「反正三天後清姐才出閣,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現在天色也不早了,大家不妨先冷靜一個晚上,明天再說吧。」

「不行!這件事得馬上解決。」唐烈可不放心,生怕今晚寒清客就會坐上大紅花轎似。

「請唐公子放心,黃道吉日是在三天之後,我保證清姐不會提前在今晚偷偷成親的。唐公子旅途勞累,今晚就請在舍下休息一夜,明早我再引你去見清姐。」曹君竹熱情留客。

唐烈攏緊雙眉,盯著東閣方向深思不語,表情陰晴不定,沒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唐公子,我這就差人引你到客房去吧。」曹君竹肅手讓客。

「不必了,我明早再來。」唐烈卻冷聲拒絕。

他獨來獨往慣了,不喜與生人論交,更何況處在這種「敵對」的狀況下,他更不想欠人情,又豈會留下作客。

深沉地再注視一眼東閣,默記下它的方位後,唐烈拂袖離開御劍門。

待唐烈含怒去遠之後,曹君竹賊笑兮兮,立即拍拍手交代下去︰

「今晚撤去崗哨,值夜的家丁不用巡守,大家都提早上床休息,尤其不得任意接近東閣,若听到什麼風吹草動大可不必理會,盡避睡你們的大覺就是。」

「小竹,妳這是?」秦少白听得胡里胡涂。

曹君範卻了解妹妹的用心,神色黯然地步出大廳。

目送兄長落寞離去的背影,曹君竹也愛莫能助,只能祈求老天幫忙,助他早日揮別陰霾,回復昔日的灑月兌開朗。

夜深了,但今晚的月色很皎潔,將大地映成一片銀白。

在這片銀色的月光中,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唐烈出現在東閣園子里。

只見他拔高身形縱上二樓,翻越過朱紅欄桿後,無聲穿行于回廊上。

「應該是這間了。」最後,唐烈停步在一間房門前低聲自語。

罷才搜探過的房間都空著沒人住,因此房門均未上閂,他才得以入內逐一檢查。

現在這間房卻拴緊房門,這表示有入睡在里頭,想必就是寒清客寄宿的房間了。

唐烈很快撬開門閂,閃身進入房內。

室內點著一盞小燈台,銀色的月光也從窗欞中流瀉進來。

唐烈走到床前掀開簾帳,寒清客熟睡的絕麗臉龐映入眼簾。

在銀色的光暈下,她的膚白勝雪、嬌顏如花。可,即使是在睡夢中,她的眉宇卻輕顰,好似有什麼憂心事困擾。

看了又看,唐烈心底竟泛起一絲不忍。是自己將她逼得太緊,所以才遠避到江南麼?

但,天可明鑒,他只是……只是太在乎她,才會對她糾纏不休呀!

在這段分別的期間,他仿佛跌落生命的谷底,對她牽腸掛肚、日思夜想,「寒清客」這三個字竟成了他有生以來憶念最深的名字。

這些日子對她刻骨銘心的相思,更堅定了他絕不放手的決心;這輩子寒清客注定就是他唐烈的妻,誰也別想搶走他心愛的女人。

唐烈坐上床緣,深情的眼專凝著她嬌顏,忍不住伸手撫挲那絲滑的面頰。

「唔……」睡夢中的寒清客不安地動了動身子,嘴里輕吐呢喃囈語。

在東北發狂地遍尋不著她時,唐烈發誓找到她後,定要好好打她一頓,可現在,他卻只想狠狠吻住她誘人的紅唇。

情難自禁!唐烈終于俯身吻住寒清客香軟的唇片。

「嗯……呃?」寒清客一驚而醒。

安在身上熟悉的狂野氣息,教她又驚又急,她知道是唐烈找上門來了。

怎麼也掙不月兌他有力的臂膀,寒清客只能無助地任他在自己唇上攻掠,直到他心滿意足為止。

盡情發泄過胸中郁積的相思後,唐烈才松開手臂,抬起深邃如潭的眸子,一瞬不瞬盯在她霞光般紅透的臉上。

「是……是你……」寒清客神情不安。

「就是我,妳的債主。」唐烈又故意氣人地說。

「你……哎呀!你沒對宋大娘他們母子怎樣吧?」寒清客猛然想到這個嚴重的問題.

他會追到南京來,那表示她與采音編好的謊言被拆穿了,依他的脾氣……

噢!我的天!寒清客簡直不敢想象下去。

「妳說呢?」唐烈故意吊她胃口,要讓她也嘗嘗心急的滋味。

寒清客一張小臉頓時愁雲慘霧,急得快掉下淚來。

「求求你告訴我!他們還好吧?」她可憐兮兮地哀求著。

「他們好得很,不好的人是我,被你們耍得團團轉,白跑了一趟冤枉路。」唐烈竟不忍心看她心焦的模樣,終究還是告訴了她。

從東北急趕回濟南後,為了逼迫宋大娘說出實話,他故意挾持小風作為威脅,宋大娘迫于無奈,終于吐露實情,包括當年古家血案的真相。

知道采音母子沒事後,寒清客才安下心。

只是她不明白唐烈為什麼擺出一臉受傷的表情,難道這段日子他找不到自己,真有那麼在乎?

「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知道自己錯了,所以才心虛?嗯?」唐烈俯低身子看她。

他的氣息吐納在她鼻尖拂過,這才讓寒清客察覺到自己還躺在床枕上。

「讓我起來。」她羞得推著他胸膛.

「偏不讓!」唐烈霸氣地說,干脆以有力的雙手壓住她香肩,將她牢牢釘在枕上,保持居高臨下的優勢掌控全局。

「你!你到底想做什麼?」寒清客如水澄淨的瞳眸里盡是無奈之色。

「算帳!」唐烈咬牙切齒。

「啊!算……算什麼帳?」寒清客心髒縮成一團。

「要算的帳可多著了。首先,妳言而無信,拿了扁鵲醫書後竟然不告而別,不履行咱們說好的條件。」唐烈列出她第一條罪狀。

「我——」寒清客答不出話來。

「第二,妳串通宋大娘,誆騙我妳到東北去了,害我白跑了一趟長白山。」

「呃……」寒清客依舊無話可說。

「第三,也是最最嚴重的一條罪狀。妳是我自幼訂親的未婚妻,和我也已有了夫妻之實,竟還敢答應和曹君範拜堂成親,妳這是該當何罪?」唐烈危險地瞇著星眼瞄她。

「咦?你、你知道我……我是……」寒清客吃驚得結巴起來。

「古寒梅,不是嗎?」唐烈冷嗤一聲。

「宋大娘……告訴你的麼?」寒清客心里明白,一定是在唐烈脅迫下,采音才不得不泄露機密。

「是我先發現的,她見瞞不住,只好將所有的事全說了,包括古家凶案偵破的經過。」

「你是怎麼發現的?」寒清客好驚訝,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破綻,竟教他給識破了。

「這個不在討論範圍,妳只要回答我,為什麼答應曹君範的婚事,妳想毀婚?」唐烈語氣強硬地岔開話題。

總不能告訴她自己翻找過她的五斗櫃吧?

「悔婚?十年前我們的婚約早就取消了,不是麼?」寒清客提醒他。

十年前他親自登門退親,難道他忘得一乾二淨了?

「誰說取消的?」唐烈卻耍賴起來。

「是我爹臨終之前告訴我的。他說你上門退回女方的信物紫玉釵,取消了這門親事。」寒清客不解地看著他。

「沒這回事,紫玉釵還好好地在我身上,我可沒退回給你們古家喔。」唐烈露出狡猾的笑容。

「怎麼會?紫玉釵明明就在……」寒清客眨著明眸,一臉困惑。

「明明就在——我這兒!」

唐烈打斷她的話,從懷襟中取出那支紫玉釵,得意地在她眼前晃了晃。

「咦?怎麼會這樣?啊!我知道了,是你偷回了紫玉釵……」寒清客立即指控他。

「小心妳的用詞。」不讓她說完,唐烈就施壓地把臉逼近她面前警告。

「……」寒清客果然嚇得噤聲不語。

哪有人這樣的!

明明就是他偷回了信物,還這樣一臉凶巴巴。寒清客雖不敢吭聲,心底卻嘀嘀咕咕個沒完。

「妳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不準妳跟曹君範拜堂,天一亮就跟我回梅園去。」見她不再說話,唐烈又下了另一道命令。

寒清客听他這麼一說,才想起曹君竹的吩咐。

與曹君範假拜堂就是為了要逼唐烈就範,如果搞砸了,豈不辜負竹妹的苦心策畫?因此她只好硬著頭皮回絕︰

「不行,我已經答應曹莊主,不能反悔。」

「妳!妳敢跟他拜堂試試看!」唐烈氣得臉色鐵青。

「可是——」

「我、不、準!听到沒有……」唐烈打斷她,在她耳邊狂吼。

「可——可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嘛,我——」寒清客不放棄地猶想力爭。當然這句話也是經過曹君竹的耳提面命。

「妳是我的未婚妻,要嫁也只能嫁給我!」

「可是——你又不準人家婚後再替人看病。」寒清客嘟起小嘴。

「我是不準。」唐烈依然硬梆梆地沒得商量。

「那!可是人家曹莊主卻不反對我婚後行醫。」

「哦……」唐烈拉著長音斜睨她,「所以,妳就答應他的求婚嘍?」

「嗯。」寒清客小小聲地應著。

「妳這是在威脅我,如果我不同意妳婚後行醫,妳就要嫁給曹君範那小子?」唐烈詭邪地笑露一口白牙。

「呃……也可以這麼說吧。」沒辦法,竹妹交代她一定要堅持到底的。

硬著頭皮說完,寒清客認命地閉上眼,準備承受唐烈暴怒的鐵掌揮下。

可等了好半晌,卻下見動靜,唐烈的拳頭並未如預期的落下,寒清客微詫著偷睜開一條眼縫,瞧見唐烈正以一種令人費解的眼神凝睇著她。

氣氛沉默地僵住,寒清客因猜不透唐烈的心思而忐忑不安……

良久良久,唐烈總算開了口,答案卻教寒清客十分喪氣。

「我絕不接受任何要脅。」稍頓,唐烈又從齒縫中進出一句︰「即使是我深愛的女人也不能要脅我。」

「咦?」寒清客輕噫一聲,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他下面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他深愛的女人?

「就是妳,還發什麼楞!」唐烈又好氣又好笑。「妳這個傻女人呵,我就是……就是無可救藥地——愛上妳了。」

就是她的傻氣、善良、美麗,深深擄獲了他的心!

坦承了自己的感情,唐烈忽覺輕松無比。他再次封住寒清客櫻唇,狂野的吻帶著霸氣,像是要宣示他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主人。

佔有性的炙吻,教寒清客差點透不過氣來,心頭狂涌上一陣驚喜。

竹妹果然料事如神,早就斷言唐烈對她有情,否則不會追纏不休,但她卻不敢妄想,因為唐烈的心就像天際的一片浮雲,飄忽得教人抓不住。

「妳是我的,不準嫁給曹君範。」唐烈在她唇上再次宣告。

「可是——」寒清客心急下已。

怎麼辦?他還是不松口,不肯承諾讓她婚後行醫,神機妙算的竹妹這點倒是失算了。

「沒有可是,天亮後咱們就回梅園。」唐烈態度十分強硬。

糟糕!計畫恐怕要失敗了,這該如何是好?寒清客心中更急。

不行!竹妹一再交代,若是他不答應讓她婚後行醫,自己必須堅持要跟曹君範拜堂。

可是……他生氣的樣子好可怕喔!不過,竹妹向她保證過他絕不會對心愛的女人動粗……

唉,罷了,那就豁出去試試吧。

「我不回去!」她鼓起勇氣反抗。

「什麼……妳再說一次!」唐烈立即拉長臉孔威嚇。

「我不回去,我要跟……曹莊主完婚。」寒清客吊著心重復一次。

「妳敢!」唐烈鋼牙咬得格格響。

「我……我就是……敢。」寒清客吸口氣,努力壯著膽堅持。

氣氛再度凝滯,唐烈怒瞪著寒清客,眼光冷得足以教一條河流結凍,心中卻好似有一把狂炙的火燒得猛烈,像鷹隼的眼開始閃著危險。

「好!那我現在就要了妳,明天早上再告訴曹君範,看他還要不要同妳拜堂!」他發狠地說完,立即動手撕扯寒清客的衣裳。

「啊!不、不要!」寒清客嚇壞了,拚命抗拒著。

但,柔弱的她豈對抗得了強悍的唐烈,只三兩下就被剝得身無寸縷。

「妳敢背叛我,妄想嫁給曹君範,這是妳該得的懲罰!」

唐烈無情地說完,迅速褪下自己衣裳,一點也不溫柔地直接佔有了她。

「啊!好痛!」他的狂野粗暴弄疼了她,寒清客哭泣起來。

「痛?有我的心痛麼?哈——」唐烈冷酷地仰頭狂笑。

怒潮已淹沒他的理智,現在的他完全不理會什麼憐香惜玉,腦海里只容得下「報復」這兩個字眼。

無力抵抗的寒清客像只待宰的可憐羔羊,唯有無助地閉上眼,咬牙忍受他發泄在身上的狂暴怒火。

竹妹告訴她,唐烈絕不會對他心愛的女人動粗,可……竹妹大概沒料到,他雖不打女人,卻用了另外一種暴力懲罰,而那種方式可比動粗更傷人多了。

寒清客蜷縮在床角,背對著唐烈默默垂淚。

雖然她竭力想忍住哭聲,但抽噎的啜泣、輕顫的香肩,還是泄露了她的傷心。

發泄過火氣的唐烈,這時已冷靜下來。

看著寒清客抖動的雙肩,听見她細聲的哽咽,他的心突然亂得如麻一般。

她堅持要跟曹君範成親,激得他不顧一切地佔有她,只想在她身上再次烙下自己的印記,好教她明白今生今世只能屬于他,不能再與其它男人有任何瓜葛。

但,眼看她哭得梨花帶雨、柔腸寸斷,他的心像刀割般泛疼!

懊怎麼讓她打消和曹君範拜堂的念頭呢?唐烈苦惱地抓耙著自己的頭發。

唉,也罷!看來他不得不退讓一步了。

挪近寒清客,唐烈從背後圈擁住她,放柔聲音道︰

「別哭了,哭腫了眼,天亮後怎麼見人哪?」

「乖乖听話,妳不能再有和曹君範成親的念頭,知道嗎?」他耐心哄著她。

「妳只能嫁給我,我們從小就訂親的,不是麼?」

唐烈繼續努力勸說,現在的他是絕口不提當年退親這檔事了。

「就算我不和曹莊主成親,也不會嫁給你的!」寒清客總算有了響應,卻是執拗的不肯妥協。

再不堪的事剛才都承受過了,她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為什麼?」唐烈聲音悶悶的,听得出他是在強忍著脾氣。

「我絕不辜負先師生前栽培的苦心。」

唐烈沉默片刻,終于無奈地讓步了,誰教他這麼愛她呢!

「好吧,那……如果我同意妳婚後繼續行醫呢?」他總算松口。

寒清客驚呆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因為她作夢也不敢相信唐烈竟會讓步,他的脾氣可是出了名的死硬呀!

「為什麼不說話?」唐烈等得心急,伸手將她身子扳過來面對自己。

「你……你是說真的麼?」寒清客羞怯地抬眼,小心翼翼審度他的表情。

「我這次南下之前,宋大娘曾告訴我,說妳有意收小風為徒,是真的嗎?」唐烈卻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話。

「嗯。」寒清客點點頭。

「那依妳看,小風要能獨當一面替人看病,需要多久的時間?」

「五年左右吧!不過那是指一般普通的癥狀而言,麻煩些的疑難雜癥,大概還得再磨練個五年。」雖不知他問這話的用意,不過寒清客還是乖乖回答。

「好。我答應妳婚後可以繼續行醫,但五年後妳必須逐漸淡出,十年後則將棒子完全交給小風。到那時妳就不能再拋頭露面,要好好待在家里當我唐家的媳婦。」唐烈開出條件。

「呃……」寒清客沉吟起來。

「怎樣?妳還不滿意麼?我這樣做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喔。」應得有點漫不經心地。

「我答應讓妳行醫,可不是因為妳威脅要嫁給曹君範喔,我玉面毒君從來不吃這一套的。不過,商量倒非不可,我才不像你們想的那麼不通情理。所以,我同意給妳十年時間,將醫術傾囊傳授給小風,讓他繼承師門衣缽。」唐烈死要面子地自圓其說。

「唔。」寒清客不置可否。

唐烈瞪起眼。

「妳呃、喔、唔的,算是什麼回答?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寒清客還是不干不脆。

唐烈忍不住又要冒火,不耐煩地壓上寒清客赤果的嬌軀,威脅著大吼︰

「妳還不快些給我點頭!」

「哎呀,好……好嘛好嘛,人家答應就是了!」寒清客嚇得急急告饒。

「哼,算妳識相。」見佳人終于點頭,唐烈心滿意足。「天亮後咱們就走,回梅園拜堂去。」

「唐公子……」寒清客有話要說。

「有沒有搞錯?你剛才叫我什麼來著?唐公子?」唐烈提出嚴重抗議。

「呃?」寒清客莫名其妙地怔住。

「太過分了,我是你的夫婿耶,現在叫我一聲夫君。」唐烈很大男人心態地命令。

「那……好別扭。」寒清客羞笑著,神情嬌美。

「要不,叫我烈哥也可以。快叫!」唐烈又催促著。

「好吧,烈……烈哥。」寒清客無奈,只好忸怩地輕輕叫了聲。

唐烈高興得摟緊她。「你要我叫你清妹或是——梅妹?」

「都可以,隨你喜歡。」寒清客偎在他懷中淺笑。

「那我叫你梅妹吧,隱姓埋名十載,從現在起,你也該回復原姓名了。」唐烈替她設想周到。

「好。」古寒梅溫馴地點頭,忽又想起適才心中的一件疑惑。

「烈哥,你剛才說要回梅園成親,但……我們不是該回四川唐門完婚才合禮數麼?」

唐烈原本笑得開心的臉,瞬間冷沉下來。

「我不想回唐門。」他冷冷應道。

「為什麼?我是嫁入唐家,理應在男方祭祖拜天吧?」古寒梅不懂。

「不必,我們在梅園拜堂即可。要不,回青城山幽谷我的住處完婚也行。」不知怎地,唐烈態度相當堅決。

他不合常理的堅持,教古寒梅想起他離家十年不歸的疑點,她極欲弄清楚真相,解開心中的疑團。

「烈哥,你願意告訴我十年不回唐門的原因麼?」她柔聲輕問。

「你沒有必要知道得太多。」唐烈卻冷淡地回答。

「烈哥,你願意告訴我十年不回唐門的原因麼?」她柔聲輕問。

「妳沒有必要知道得太多。」唐烈卻冷淡地回答。

「可是,如果我們結為夫妻,今後就該甘苦與共,任何事都應開誠布公,不能有所隱瞞呀。」古寒梅溫柔地說。

「我的事不用妳多管!」唐烈懊惱地低斥。

見他惱火,古寒梅也不高興了,賭氣地翻身背向床里,不再理睬唐烈。

他們都還沒完婚,他就這麼霸道,那成親後的日子會不會很難過呢?

迸寒梅開始重新考慮這件婚姻的可行性。

「怎麼,妳不高興了麼?」唐烈在她背後問。

迸寒梅不答腔,反正她說什麼他又不愛听。

「別不說話,我不喜歡妳這樣。」唐烈扳過她香肩,粗嘎著嗓音說。

「那你要我說什麼呢?」古寒梅絕美的臉上已是珠淚漣漣。「我問你這些是因為……關心你,可是你、你卻……」

她泣不成聲。

「噢,天!」唐烈哀嚎一聲。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的眼淚,見她掉淚,他竟慌得六神無主!

「好好好!是我不對,我知道妳是一番好意,乖!別哭了好麼?」他連忙摟住她輕哄。

「那你……願不願意……告訴我?」古寒梅抽噎著問。

輕嘆口氣,唐烈終于屈服在她的淚水攻勢之下。

「我不是唐夫人的親生兒子。」他無奈地透露深鎖在心房長達十年的秘密。

「呀!真的?」寒清客驚訝得瞠大美目。

「唔,我的生母不過是唐府一個卑微的婢女罷了。」唐烈黯然道。

他的眼底有一抹傷痛,古寒梅立即握住他厚實的手掌,給予他溫暖的慰藉。

「婢女也是人,難道你會嫌棄生身之母的出身?」她輕柔地低問。

「妳不會瞧不起我?」唐烈反手緊握她柔荑,有些受寵若驚。

「怎麼會?烈哥,你不該有這種想法的。」

「我以為……」唐烈搖頭苦笑,「世人都是巴結權貴,看輕奴婢的。」

「不能以偏概全。」古寒梅糾正他偏執的想法。「烈哥,告訴我吧,我想知道……婆婆的事。」

「她叫李羽兒,是唐府的丫鬟,長得極為出色,因此被我父親看中,幾度春風後懷了身孕。紙包不住火,這件事終于被唐夫人知道,她十分震怒,原本要將她趕出唐府,但因唐夫人婚後一直未曾生育,經父親一再求情,才答應留她到生下唐家骨血。之後,我母親生產完都還沒坐滿月子,唐夫人就急著要將她轟出去,而我父親又有懼內的季常之癖,也不敢再為她說情。母親萬念俱灰,就在被趕出唐府的前一個晚上懸梁自盡了。」

唐烈看似平淡地陳述往事,古寒梅卻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悲痛,不自覺地更偎緊他。

「那……在你成長的過程中,唐夫人待你如何?」她關心地追問。

「她待我倒是不錯,但我總覺跟她之間似有一道隔閡存在。我也一直很納悶,想不通為何母子間會有這種生疏的感覺?直到十五歲那年,有一次無意間听到她和父親爭吵,又舊事重提翻老帳,才獲悉這項秘密。後來我才知道,父親嚴令家中所有僕人不得聲張這件丑事,否則一律趕出唐府,因此我也被瞞了十五年。」

「所以你在十五歲那年離家,至今十年不歸?」古寒梅體會得出他心中那份深沉的悲憤。

「嗯。」唐烈落寞地點頭。

「十年前你到古家退親,就是你離家出走的時候嗎?」對當年他退婚的事,古寒梅心里總覺有個心結難解。

「當時我想斷絕和唐家的一切關系,自然不想接受父親訂下的這門親事,並非對妳有什麼不滿意。」唐烈歉意地輕吻她香腮一下。

「原來如此。」古寒梅的心結終于完全解開。

「妳已經知道真相,還要堅持回唐家完婚嗎?我實在無法面對間接害死我親生母親的劊子手。」唐烈快快不樂地問。

「這……」古寒梅沉吟著,思量著該如何開導他走出仇恨的陰影。

「怎麼,妳還是沒打消原意?」唐烈臉色微慍。

「不是,我倒不堅持回唐府拜堂,但婚後還是得回去拜見一下公婆才合禮數。」古寒梅委婉地回道。

「要回去妳自己回去!」唐烈竟像個孩子般使起小性子。

「烈哥,別這樣。」古寒梅好言相哄︰

「我想唐夫人也沒料到婆婆會走上絕路,我相信她也很後悔,所以才待你不薄以為補償,再怎麼說她也照顧過你十五個年頭,你就原諒她吧!至于公公,父子至親血濃于水,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唐烈默思不語。

「雖然唐夫人不是你的生母,但公公卻是你的生身之父,四川唐門畢竟還是你的家。有家的感覺多麼溫暖。像我,十年前家逢變故,連個親人都沒有了,好孤單的,所以你要珍惜一家人的緣分才好。」古寒梅繼續耐心勤他。

唐烈依然無語,但神色卻有了一絲動容。

「烈哥,如果你心中有恨,自己並不會快樂,而你不快樂,我也會跟著難過的。」最後,古寒梅輕聲表露自己的心意。

「梅妹,妳……妳會因為我不快樂而感到難過?」唐烈驚喜不已。

「當然,我們是夫妻,今後要同甘共苦的呀。」

「那,妳可有一點點……喜歡我?」唐烈滿懷希望地問。

現在他想要的不僅僅是她的人,更貪心地想得到她的芳心。

「我……」古寒梅羞人答答,將臉深深埋進他的胸膛。

到此刻她才真正了悟,自己的一顆心早就牢系在他身上了!

「還是……妳比較喜歡……曹君範?」唐烈得不到答案,焦急地捧起她羞躲的臉蛋逼問,深怕她愛的是另一個男人。

「不、不是!」古寒梅唯恐又惹他不悅,連忙矢口否認︰

「雖然十年前你退了親,但我內心猶是固執地認定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夫婿。因為從小我就知道自己長大後,將是四川唐門長公子的妻,雖然其間曾經因為凶案心生彷徨,但我寧可獨身也不願另適他人,也因此才會答應你換解藥替曹莊主祛毒的條件。曹莊主對我雖有情,我卻只能辜負他的心意。」

「那為什麼三天後妳要跟他拜堂?」唐烈忽想起此事,不禁又大為光火。

「呃,這這……」古寒梅支支吾吾。

「這什麼這,妳給我解釋清楚!」唐烈開始逼供。

「那……那是竹妹的主意啦!」古寒梅月兌口而出。

「曹君竹?她出的什麼鬼主意?而妳就由得她胡來,讓她牽著鼻子走麼?這可是妳的婚姻大事耶。」唐烈氣憤難平。

「反正是……是假的嘛。」古寒梅一急就說溜了嘴,慌得忙伸手搗唇,卻已掩飾不及。

「什麼……假的?」唐烈氣得七竅生煙!

「古寒梅,妳給我說清楚!」他像雷公般大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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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1-19 15:26:17 |只看該作者
翌日,曹君竹翻了翻歷書,可巧三天後當真是個黃道吉日,于是御劍門假戲真作,舉行了一場婚禮,只不過新郎倌由曹君範換成唐烈就是。

唐烈原本打算回梅園再行婚禮,但一向不喜作白工的曹君竹卻建議!

為了制造婚禮的假相,御劍門張燈結彩,上上下下忙了好些天,人力物力財力都不容浪費,既然一切準備就緒,何不干脆來個「就地」拜堂?

而唐烈也怕夜長夢多,巴不得早日將心上人娶進門才安心,自然高舉雙手贊成。

曹君範很有風度地留下參加婚禮,並真誠地獻上祝福,讓唐烈對他的芥蒂一掃而空,兩人也因此握手言和。

最後,唐烈更決定敞開心胸,接受愛妻規勸,拋卻以往的恩恩怨怨,準備先帶她入川拜見公婆後,再返回梅園竹舍定居,同時替采音完成眼疾的治療。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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