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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老爺子終究還是做了錯誤的決定,他竟然決定把歐陽集團交給一個氣量狹小、脾氣火爆、目光短淺、自律不嚴的人。
這個決策完全錯誤!
在台灣的那個深夜,老爺子剛把決定說出口不久之後,遠在希臘的柳立刻接到消息,不爽到了極點。雖然也知道該克制,可正在用晚餐的他,還是忍不住動手砸了廚房。
共餐的歐陽說什麼都不能安撫他,直到所有餐盤杯碗都被砸成碎片,他才能稍微冷靜,繼續思考。
雖然說老爺子預留一招,如果歐陽超表現不好,就由歐陽臻頂替而上,可是,這實在太不穩妥了。別人或許看不穿歐陽臻,以為他有意角逐接班人,但是他卻知道,歐陽臻沒興趣。
說不定,他還會藉機幫助歐陽超,坐穩這個位置呢。
那可不行!歐陽集團是歐陽的,誰也不准搶走!
柳決定,他要想個法子,挽救這一切。
※※※※
隔日收盤後,歐陽超接到命令,回祖宅進老爺子的書房一趟。
「是嗎?是我嗎?」聽到老爺子宣佈的消息之後,歐陽超哈哈大笑,「爺爺,很聰明的選擇啊!我們什麼時候召開記者會,宣佈我是接班人?」
老爺子不禁皺眉,「還沒,還早得很,這只是為期兩年的試行,不能對外放消息,我會嚴加考核你的作為與成果。」
「我一定會表現得很好!」這點他很有自信。
「你必須了解,試行期間,你的任何決策都要有阿臻的同意,才能推行。」老爺子繼續說,「也就是說,現在你跟阿臻的關係,是對應到阿臻之前跟我的關係。」
「可是——」
老爺子不容插嘴,「如果你表現得沒有預期的好,阿臻就會頂替你的位置。」
「為什麼要二堂哥輔佐我?他沒什麼建樹可以跟我比的吧?」歐陽超一臉不解,「重點是,我怎麼會需要監督呢?」
坐在老爺子右手邊的歐陽臻,很想叫他不要再頂嘴了。歐陽超不知道,他比任何人更希望他頂得住,唯有歐陽超適任,他才有機會去過他的滄海一聲笑人生,要論歐陽超此時最忠誠的盟友,絕對非他莫屬。
只是,歐陽超連這層利害關係都看不透,偌大集團交給他,真的沒問題嗎?歐陽臻忍不住思索。他雖然不願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可也不忍看著這份偌大基業毀在不識好歹的堂弟手裡。
沒留意到他的神色,歐陽超繼續侃侃而談,「我不需要二堂哥的輔佐,我有自己的班底。讓我弟跟我一起升上來,我爸也加入決策團吧!我們父子聯手,可以把歐陽集團經營得有聲有色,也不用勞煩二堂哥了。」他不懷好意的瞄了歐陽臻一眼,「再說,地產部門少了二堂哥也不行,畢竟我們還是需要保本啊。」
老爺子怎麼會聽不出來,他這是要把歐陽臻排擠出去呢?
「我是可以把歐陽群拉上來,」他面無表情的說,「但那樣的話,你的權力就會削減為二分之一。」
歐陽超的臉色立馬一白,「什麼意思?」
「連你爸一起進決策團,你的重要性會降到三分之一,這你能接受吧?」
「怎麼會……」歐陽超瞪大眼睛。
「權力會隨著瓜分的人數而遞減,沒錯吧?」老爺子給他一個補救的機會,「但是,在阿臻的監督下,你只要證明你行,未來有你單獨當家的一天。」
歐陽超馬上拿定主意。二分之一、三分之一跟全部,當然選全部!
他陪著笑臉,看向歐陽臻,「仔細想想,二堂哥畢竟是前輩,有不少值得學習的地方,我願意讓二堂哥指導。」
「你太謙虛了。」歐陽臻皮笑肉不笑。
一番客套的對答之後,大事初定。
未來接班人!踏出老爺子的書房時,歐陽超只覺得自己萬般強大,無所不能,至於即將來臨的親情危機嘛……哎呀,那就以後再說啦。
※※※※
完成了一周報表,由於有幾個較急的專案需要上頭批准,沈雙如親自把文件送到外公的辦公室,交給助理。
「鞏老先生請妳如果有過來,就進去打聲招呼。」助理問,「需要我進去幫妳通報一聲嗎?」
「呃……」她遲疑了下。
以往,若外公要見她,看到她人上來,助理早就一通內線撥進去通報了,哪還會徵詢她的意見?此時,顯然是給她拒絕的機會。
自從上次外公指著她鼻子痛罵之後,她就沒再見過他。歐陽臻曾經問她,要不要乾脆把工作辭了,轉換跑道,但她不想。
總覺得公私雖然難分,但不該就這麼走開,她手上還有幾個案子在跑呢,真要另求發展,也得先把事情告個段落。
除此之外,她也特別央求過他,不要像之前找上姊姊那樣,自行去找她外公,代她處理這件事,她可以自己面對。看得出來他很不情願,但總算是勉強同意了。
沈雙如不安的欠動身體,告訴助理,「那,妳幫我通報一聲好了。」
在外頭熬過難耐的三分鐘之後,助理請她入內。
關上門,她硬著頭皮打招呼,「外公。」
「雙如,來啦。」鞏煌自資料夾中抬起頭來。桌案上,一杯香茗緩緩飄香。「坐。」
「是。」她有些拘謹的坐下來。
「跟歐陽臻還好嗎?」他問了一句。
又要老話重提嗎?她立時戒備起來,「嗯,還好。」
鞏煌注意到了,苦笑一聲,「我不是要過問妳跟他的事,不必緊張。」
他取下老花眼鏡,放在桌上,抬手揉揉眼下、顴骨,稍微鬆弛後,才說,「聽著,那天我太過分了。我也知道,不管妳媽怎麼做,都是她的決定,把她的事情怪到妳頭上,非常不公平。」
沈雙如不敢回話,連動都不敢動。
那番指責造成的傷害太深了,使她決定,在弄清外公的意圖之前,不能給出回應,以免再招來另一頓痛罵。
「還有,我不該說要把妳嫁得如何如何,藉以比過沈海之。」鞏煌有些難堪的說,「對不起。」
這句道歉惹出她的驚呼,「外公……」
他伸手擋住她要說的話。
「我已經要八十了,想到沈海之,還是會恨!恨得要死!」鞏煌吁吁吁的連喘好幾口氣,「我恐怕這輩子都無法脫離這種情緒了。」
她想也是。沈雙如頹然的垂下頭。
「我認清了這個現實,也因為這樣,做了個決定——」鞏煌吸了口氣,慢慢的說,「以後,要是再聽到跟沈海之有關的消息,我很可能再度失控,所以,我最好不要再關注跟沈家有關的事。」
她怔了怔。
「包括歐陽家。眼不見,心不煩。」
啊,她好像有點懂了。
平復呼吸後,鞏煌重新戴上老花眼鏡,「妳跟歐陽臻的事,妳自己看著辦。那天,我瞧妳很依賴他,他也很照顧妳,我算是放心了,此後不再過問,以免哪天情緒又失控,把妳這個外孫女都嚇跑。」
「外公,不會的……」她趕緊客套的說。
「我能做到的,僅是這樣了。」說完,鞏煌重新埋頭進資料夾中。
她靜立了一會,然而外公始終不再看她。
想了想,她終於明白,無論如何,這位老人家還是疼她愛她的,只是他心裡有魔,自己也除卻不了,為了不再傷害她,才選擇後退一大步。
這不是最好的結果,但已經是他能給的最大歉意與補償了。
「好的,我明白了。」她接受這一切並起身,百感交集卻也釋然,「我先出去做事了。」
※※※※
自從那日凌晨自歐陽祖宅回來之後,歐陽臻的工作突然加重許多,為了看顧歐陽超,他每天得加班到九點、十點才能離開公司,週六日也不得閒空。
拗不過他的要求,沈雙如收收細軟,暫且住進他的公寓。然而,巧在這陣子她也忙起來,下班後只想放空,兩人都沒能好好坐下來談過。
簡單晚餐後,她沐浴出來,瞥了眼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剔透厚底杯盛著二指高的威士忌,他在沉思。
她從側後方端凝他。
這個男人真的很愛沉思耶!一起住了幾天後,她發現,他下班後節目不多,電話也很少響起,電視幾乎不開,唯一會開啟的是音響。
放杯酒在手邊,靜靜坐著想事情,是他唯一的嗜好。
是的,想事情,不是純然放空。他與她不一樣,她下班後,只想坐在電視前愣神,把白天拉得過緊的神經放鬆下來,這時若是跟她說話,她往往反應慢半拍,甚至沒回應,他卻依然緊繃,腦袋仍在轉動,任何事發生,他都能立馬回神。
也許,這就是身為歐陽家核心子孫必須付出的代價吧!
可是,她看了很心疼,她知道繃得太緊,身心遲早會出狀況。
這也是她同意暫時住在一起的緣故。她有些羞澀的想著。那張俊容上的神情會空掉的唯一時間,就是做愛時。
那時的他,彷彿可以拋開世間一切,連同腦內思緒完全清空,只剩下雄性的掠奪與對快感的追求。他的律動強健有力,激烈的索取之後,冷靜的模樣消失,昂軀變得鬆軟,臉部緊繃線條不再,看起來有些脆弱,但更惹人愛,所以,她總是任他想要就要,儘量滿足他,也滿足自己……
啊,不行不行,不能想這個。她拍拍腦側,讓自己回神想點別的。
這陣子,讓她覺得奇怪的是,之前歐陽臻暫代歐陽律的位置,消息不到半天就走漏出去,但是,這回當歐陽超被老爺子欽點,外界卻沒人在炒消息。
雖然親耳聽到老爺子指示的人只有她、歐陽臻跟林管家,可這些天,歐陽超脫離原本的小團體,隨著老爺子與歐陽臻同進同出,早該有些耳語出籠,但之前報導得最用力的陳是強卻還在寫其他豪門的風花雪月,好像對歐陽家不再感興趣。
他不是有既神秘又有力的消息來源?那管道不再暢通了嗎?對方不再放消息給他了嗎?還是,另有什麼謀劃呢?
源於好奇,她更勤於去看陳是強的專攔,想看出豪門爭鬥的脈絡。
之前她問過陳是強,是誰放出歐陽臻接位的消息時,他回了一句,「如果妳想不出來,也沒有知道的必要。爾虞我詐就留給聰明的人去鬥,妳當妳傻傻的小天兵就好。」
她不服氣!如果她被動的參與其中,她也想知道那些人在玩什麼把戲!
聞到她沐浴過後的香氣,歐陽臻回過頭,看見她。
見她站在房門前,一臉凝思的瞧著自己,他神情微妙轉變為苦澀,隨即招手,「來。」
她踅過去,隨他坐在地毯上。
長臂一展,他將她攬入懷中,低頭聞她身上暖暖的香。
沐浴過後的她,肌膚特別細軟,喜歡好東西又重視質感的他,極愛大手滑過的觸感,直接不客氣的探入衣擺之下。
她注意到他剛剛神情那一轉,轉得有些不快,「怎麼了嗎?」
他慢了半晌才說,「妳站在那裡看我的神情,讓我想到小時候的我自己。」
她頂高小巧的鼻尖,睥睨他,「你小時候有我這麼可愛嗎?」
「男人不可以太可愛。」他正色的答。
「輸我就直接承認吧!」嘻嘻笑完,她才稍微正經些,「小時候的你怎麼樣?」
「看著終於下班的爸爸坐在客廳裡放空,想過去找他說話,但又不敢打擾。」他微有悵然,「妳剛剛的表情,就是那樣。」
這男人終於願意談談了。她有些放心,卻還是要逗弄他,「你應該早點發現我的。在那之前,我可是一臉春情,只差沒有撲倒你。」她故意說得誇張些。
他終於有點笑意,「妳應該直接撲倒我。」
不,幸好沒有。
這時,比起歡愛,她更想跟他說說體己話。
她知道,自那天凌晨,兩人從歐陽祖宅回來後,這個男人表面上仍然指揮若定,可實際上,他跟之前有些不一樣了,老爺子有心臟病的事震駭了他。
她主動勾下他的眼鏡放到一旁,想更親暱些,「老爺子還好嗎?」
「還好。我去找診治他的楊醫師談過了,爺爺的心臟雖然出狀況,但還在可以控制的範圍內。原來他去年去美國旅遊,其實是偷偷去做心導管手術,居然瞞住我們所有的人!」他撇了撇嘴。
原來,真正會玩豪門把戲,把消息的收與放控制到滴水不漏的,是老爺子!
他悶悶不樂的說,「我一直以為他是不敗的。」
「怎麼可能?沒有人是不敗的。」她拍拍他,「老爺子不過是擅長營造強人形象。」看這男人這幾天偶爾怔忡的模樣,她敢說,老爺子將這形象營造得很好。
的確,但——「妳看,他都八十歲了,從來沒生過病,即使是小感冒。」
她靠在他肩頭,靜靜的聽他說。
「那天晚上,爺爺的頭髮亂糟糟,我這輩子幾乎沒見過那種樣子的爺爺。」說實話,很震撼,像撐著天頂的一根支柱突然塌下來,就算壓不到自己,看了也震撼。「我一直覺得,就算找好接班人,他也還會在一旁管頭管腳,直到永遠。」
然而,老爺子的心臟病發,讓「永遠」這個可能不存在。
她主動圈住他的腰,給他力量。
「千算萬算,我沒算到這一點。」他懊惱的說。
之前他仔細籌畫,總以為接班人之戰只是一時的風暴,沒多久就會過去,他很快便能安然回去打理地產,跟她過太平年,但爺爺的病平添了許多變數。
「那是因為你下意識的不希望老爺子垮掉。」她忠誠的說,「這是你善良的一面。」
在老爺子的壽宴上,她曾被幾個歐陽家人包圍住,以極不友善的言語攻擊。她看過那些人如狼似虎的眼神,知道他們能鐵著心腸,早早想妥了萬一老爺子有事,該如何爭權奪利。
歐陽臻的思謀向來比其他人周延,沒把老爺子的健康狀況算進去,不是他思考有漏洞,而是他真心希望爺爺健康長壽。
她吻了吻他的側頰,「我喜歡你這麼善良。」
歐陽臻淺笑。也唯有她,在這種情況下,仍能看到事情的光明面。
他的確不希望爺爺出事,但漏算了這一步,卻讓他進退維谷。
在最不好的情況下,他必須接下接班人之位,那麼,他從父親身上學到的那一課就沒有意義了。
「要是我接下位置,我就不能常常陪著妳,說玩就出去玩。」
看他那麼煩的樣子,她忍不住問,「歐陽超不能勝任嗎?」
「這幾天看著他做事的方法,我真是不敢恭維。」他揉揉額心,「把證券公司那套敢拚敢衝拿到行政管理上,穩死的。」
「你不是在監督他、輔助他了嗎?」她寬慰道:「我相信你可以的。」
「調教他,只要肯花時間,我終究可以。」耐性是他的強項,歐陽臻的語氣恢復自信。「但是,心懷不滿的三叔跟歐陽群已經來勢洶洶。」消息雖然不曾走漏,但是,見到歐陽超忽然一反常態,跟他走到一道,三叔自然察覺到有事發生。
沈雙如有點驚訝,「他們不是歐陽超的爸爸跟弟弟嗎?難道也會反他?」
「當血親同時也是競爭對手時,誰在乎父子或兄弟親情?」歐陽臻譏誚的說,「三叔一家本來是綁在一塊兒的,人脈資源都共享,現在歐陽超上位,三叔跟歐陽群正在拆解原本支持他們的人馬,壯大自己的勢力。要是連過去的自己人都不挺他,歐陽超很可能會垮掉。」
「那怎麼辦?」沈雙如茫然的問,「不能讓他們三個一起上嗎?」
「爺爺說,這就像把三匝火藥塞進同一個桶子裡。我認同。」之前聽到這句話時,他還能哈哈大笑,此時想到火藥桶威脅的人就是自己,他可笑不出來了。
最好的辦法,還是歐陽律回來掌權,可爺爺不好擺平。
他始終不能想透,爺爺對柳的不滿為何突然升得那麼高,非得要他離開,歐陽律才能回來。
他一向以能看清全局而自豪,但此時他忽然察覺到,自己掌握的事實拼圖,恐怕還少了一大塊。
那一塊,是什麼?
「算了。」她拍拍他,「就算你接下來,也不會戀棧太久,等到有更合適的人出現,你就會讓位的,不是嗎?」
「對,幾個堂弟堂妹都是可造之才,我看好歐陽芸、歐陽毓,只卡在他們現在年紀還輕,經歷尚淺。」這部分,他心裡早已經有了後著了。「但那也要耗上幾年。」
「幾年也算有個盡頭呀!」講了半天,她還是不明白他心裡真正的煩惱是什麼,終於問,「你到底在煩什麼?」
他瞥了她一眼。算她機靈,知道那些紛紛擾擾都只是煙幕彈。
頓了半晌,他才開口問,「妳會等我嗎?」
問題呢,是淡淡的,可語氣呢,卻是重重的,他眼裡閃過緊張。
這冷靜自若的男人也會緊張,而且是為了她!
她的嘴角忍不住牽揚起,「這麼陰陽怪氣,就是因為這個?」
他沒說話。
想想也對,這男人有過切身之痛。想到他剛剛說,她站在一旁看他的樣子,像小時候的他看爸爸,就知道他非常介意步上跟他父親相同的道路。
唉,應該立即安撫他的,但他賭氣的樣子好可愛。她故意逗他,「如果我說不能等呢?」
「我馬上回絕爺爺!」歐陽臻立刻起身要去拿手機,「事不宜遲,先說清楚,讓他早點去想別的辦法。」
為了她,連爺爺都能不要?她心裡一甜,卻馬上拉住他,「難道你想害老爺子再一次心臟病突發?」
「是妳,不是我。」歐陽臻把責任推到她身上,「妳要他好好的,就等我。」
真受不了這男人賴皮的模樣,賴起來讓人扛不住!
她瞋了他一眼,他一把把她攬進懷裡。「跟我在一起,陪我熬過這一段。」
怎麼會不陪他呢?這個傻瓜!
她才正要開口,他已將酒傾入口中,低頭封住她的唇,緩緩渡給她。
濃烈的酒精軟化了她的心,什麼玩笑話都不說了,她仰頭接受他的吻。
他的雙唇,他的氣味,在酒精的催化下,讓她情動。
一吻盡了,她雙頰紅豔豔的看著他。歐陽臻把她拉到身上,開始脫她睡衣。
對他來說,口頭承諾當然有意義,但對於他體內的野獸來說,快速而深入的肉體結合更能保證一切。
他的腿緊繃著,整副身體都是熱燙的,她只覺得自己好像坐在火箭上,快要爆發,春潮氾濫到連自己都害羞的地步。
「這麼柔軟,這麼濕潤,這麼屬於我……」他解開拉鍊,讓膨脹的男性挺露出來,固定在她的開口,就要推入。
進入之前,推擠磨蹭的這幾秒,令她難耐的顫抖,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一定得說。
「臻,該用保險套了。」
他停了下來,神情像瞬間被搶走糖果的小孩。
「妳不是說妳在安全期?」這幾天暢行無阻,他已經習慣了釋放在她體內。
「都幾天了!」她輕叫,「就算是安全期,也會過去啊。」
他神情一緊。
對,安全期會過去,什麼都會過去,不想讓它走掉的,就要緊緊抓住不放手。
一種突如其來的親密需求襲上心,他必須擁有她,立刻、馬上。
不,不只擁有,擁有遠遠不足,他必須徹底且悍烈的全盤據有。
雄性霸道的本能昂起,他的身體進入戰鬥模式,她若有所悟的起了警覺,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動作更快,已將她翻過身,讓她雙膝跪在地毯上。
為了穩住自己,她忍不住用雙手扶住沙發,慌亂回頭,「怎麼了?為什麼突然把我弄成這樣……喝!」
他從後方遽然頂入她體內。
儘管她已經濕潤,可這突如其來的入侵,還是讓她嚇了一跳。
幸好不太疼,火熱而充實的感覺隨即盈滿她。這個姿勢讓她處於完全被動,她想抗議,可真正做的卻是沉了沉腰,挺起嬌臀,讓他進得更深。
老天,這種感覺真好!他往前伏去,一手扣在她前身,把玩水滴狀不住輕晃的雙乳,另一隻大掌也抵在沙發邊緣,埋首蹭在她頸窩,吻,又吻。
「臻……」她低吟,聲音軟糯卻更加催情,「明明就跟你說了不行,你還硬來!」但是……噢,老天,別讓他現在離開,她無法忍受他突然退開去戴保險套,或者兩人之間,存在著那層極薄的隔閡。
不只他,她也最最喜歡跟他直接相觸,那種心靈的滿足無可言喻。
「對不起,我忽然好需要妳,這樣完全且絕對的佔有妳。」從後面進入,讓她像無助的小動物,只能屈服在他的力量之下。
他握住她的兩側腰部,佔據在柔嫩的雙腿之間,她毫無反抗的機會,只能承受他的佔有與給予,這種主宰一切的感覺是無上限的美好。
「臻……」她可憐楚楚的哀吟,卻無法克制自己不反應他、不配合他,「不可以……我會懷孕的。」
聽起來真美好!雄性本能接掌一切,「那我們就生。」
「什麼?」她嚇了一跳,身子一縮,瞬間裹緊他。
他舒服得幾乎宣洩出來,但極力克制住。「之前,我就想預約兩個縮小版的妳。」
「這麼大的事,你不先考慮清楚嗎?」到底是誰之前想事情都要想上老半天,現在怎麼突然衝動了起來?
然而,想像兩人的骨血永久的融合在一起,她的心都酥軟融化了。
他俯身,叼住她敏感的耳垂,用精壯的前身擁抱她,摩擦她,讓她更興奮。「我早就想好了。」
她呆住,「你之前就想好要跟我生孩子?」卻沒先問過她這個要當娘的?
「從見到妳的第一面起,我就在想如何跟妳製造孩子。」他親暱的說。以身體固定住她之後,靈巧的手指終於能去逗弄那可愛的小核。
「呵!」所有敏感地帶都遭到攻擊,她忍不住顫抖。「你以前一邊跟我吃飯聊天,一邊就是在想這麼、這麼……的事!」
「我是男人。」他給她這四個字,加重下身的拍擊。「男人永遠在想生孩子的事。」
老天,這句話從他的嘴裡冒出來,真是他媽的性感!
這一刻,她再也無法想起除了她、他之外的任何事,歐陽臻的話直接推她進入做愛特有的冥思空間,她嬌吟,她低泣,被慾望充斥,被快感滿足的身體只能隨著他的進襲而扭動。
她想承受!他的一切,她都想承受!
當最後時刻來臨時,她已經無力,趴伏在地毯上,痙攣不止。
歐陽臻將自己挺入最深處,低語道:「生我的孩子。」他不住吻她奶油白的後頸,讓男性巨大在她緊緻的包裹擠壓下,朝最深處噴射出來。「生幾個我們的小鬼,我要跟妳組成一個家。」
※※※※
希臘
歐陽律捧著咖啡,打開門,自外而入租賃而居的洋房。
「回來啦。」柳愉快的自起居室走出來迎接他,「外面天氣好嗎?」
「大晴天。你起床了?怎麼不多睡會兒?」他把鑰匙掛在門旁牆鉤上。「我不知道你今天起得這麼早,跑步完只買了一份早餐,一杯咖啡。」
「沒關係,我們分著吃,不夠的話,等等再一起出門去吃。」
出門?喜歡窩在屋裡的柳,竟然提議要出門?
歐陽律看了他幾眼,只希望這種不對勁的感覺是自己多心了。「你今天好像心情不錯。」
「是啊。」柳將紙袋接過手,走進廚房,把紙杯裡的咖啡倒入精緻瓷杯裡。
生活品味是他一向堅持的,即使是細節也不放過。
歐陽律跟進來,關心的問,「頭還疼嗎?」
「不疼。」說到陳年痼疾,柳竟還是開開心心的,一轉身把咖啡杯遞過去給他,「心情好,哪裡都不疼。」
歐陽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什麼事讓你心情這麼好?」
柳笑咪咪的沒回答,像孩子一樣興奮的說,「欸,我們到聖托里尼島住幾天好不好?我上網看過了,有家飯店剛好有多出來的空房間,我想看看愛琴海。」
「這麼有興致?」
「來到希臘後,我們一直待在雅典,未免太可惜。」柳從紙盒裡拿出可頌麵包,挑剔的用烤箱再加溫過。「我想過了,我們不會永遠待在這裡,以後要抽時間來也不容易,應該趁能享受的時候多多享受,離開之後,才不會覺得可惜。」
歐陽律從咖啡杯上沿盯著他。這種感覺太不對勁了,自從精心為他與沈碧漪安排的婚禮告吹之後,柳經常處在情緒失控邊緣。
兩周前,柳收到消息,知道爺爺打算把歐陽集團交給歐陽超,還發了好幾頓脾氣。經過他慢慢哄撮、慢慢開解,柳才稍微舒心些。
可到昨晚為止,也只是舒心而已,他眼底仍有風暴。
但此時,他眉開眼笑,從來不愛出門人擠人,也不愛觀光的他,竟然主動說想去聖托里尼島走走。雖然那片藍天碧海白建築很吸引人,但,不對勁,這真的太不對勁了。
過去他也曾有過類似的感覺,歐陽律回想了下。之前,在柳擅自幫他定妥了沈碧漪做為新娘時,也曾出現過如此高亢的情緒。
歐陽律反手抓住他,「這回你做了什麼?」
柳別開眼,嘻嘻笑,縮了縮肩頭,「唉,被你發現啦?是秘密!」
「回答我!」他背脊生冷。
「好吧,你聽了可不許生氣喔!」在情人面前,柳的笑經常是帶著一絲頑皮,一絲耍賴,「我『處理』了一點事。」
噢,完了。歐陽律心生不祥,「什麼事?」
柳終於一臉正色,「由於老爺子犯糊塗了,竟然想把歐陽集團交到歐陽超的手上,所以我就代他做了點清理工作,算是晚輩對於長輩的一份孝心。」
「清理?」歐陽律抓住重點字眼,「你清理什麼?」
柳沒再說話,安安靜靜的撇笑,笑容中帶了一絲詭秘。
柳總是這樣捉摸難定,但這件事可大可小,他一定要問清楚,「都已經離開台灣了,越了洋,你還能幫他清理什麼?」
柳抬起頭,無辜的瞠圓了眼,辯解道:「就算不能親手處理,我還是能找到人代勞啊。」
歐陽律看著他,眼神充滿不可置信,「難道你、難道你……」
柳笑了半晌,笑容從天真轉為陰邪,切切的點了個頭。
雙眼瞪大,歐陽律的眼神倏地從不信轉為驚懼。
※※※※
歐陽超猛踩油門,法拉利458順著圓弧向上的交流道,駛上高速公路。
好山好水的花蓮,他來了!
涼風從車窗中灌入,他貪婪的吸口氣……咳咳咳,台北的空氣還是這麼差!算了,等一個小時後,到達東部山城,他再深呼吸好了。
想他一介過去經常穿梭於各大國際機場的商務菁英,此刻竟然落魄到了光是造訪小小山城就開心,真是忍不住興嘆。
自從接了新位置,他連著兩周沒休假。爺爺耳提面命,說要對他嚴加考核,歐陽臻每天在一旁盯得緊緊的,讓他無法大施拳腳。要不是這兩人千叮嚀萬囑咐,不許他私自出國,現在他已經在長灘島上散心了。
趁他們沒注意,他把工作推一邊,從辦公室開溜。只到花蓮走一走,他算是很客氣了。
啊,法拉利458馬力果然一流,不多時,他已經奔馳在濱海公路上。
一陣又一陣震動聲傳來,擱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機不住輕跳。他瞥了一眼,又是公事來電,大概來了一百萬通了吧!煩不煩哪?
不接不接,統統不接!
未來,他就是歐陽集團的頭頭了,當個頭領,他總有權放自己幾天假吧?總有權私會女朋友吧?要是連這都辦不到,當頭領還有個屁用!
他愉快的想起新女友,一個臉蛋正、身材辣的小嫩妞。至於政界大老胡金溪的女兒,不過是找來應付爺爺聯姻換接班的條件,一拍即合只為各取所需。
又一通來電!
這回,看著手機主畫面上的性感大頭貼,他忙不迭接了起來。
「達令,你在哪裡?」嬌糯糯的質問發威。
「我上路了,就快到了。」
「快點啦!人家已經穿好裸體圍裙了!」
想到那畫面,他忍不住低聲笑起來。
就在這時,前方轉彎處突然飆出一輛砂石車,朝他衝撞過來,「叭——」
他的瞳孔因驚懼而放大。
完了,一邊是懸崖,一邊是山壁,這條路只有雙線道,他能怎麼閃?
※※※※
「確切的說,你到底做了什麼?」歐陽律絲毫不放鬆的追問。
柳若無其事的把可頌從烤箱裡夾出來,放在瓷盤上,像在說他早上已經掃過地一般輕鬆,「我只是出了一點力,幫老爺子把錯誤的決策清理掉而已。」
歐陽律閉了閉眼。
他早知道,柳對他的愛,跨越了倫理的界線,但是,此時閃爍在他眼裡的異樣光芒,說明了他還跨越了其他界線。
道德。
也許,連法律的界線,柳都跨越了。
想到此,歐陽律驚出一身冷汗。
他轉身抓起手機,塞進柳的手裡,「不管你叫人做了什麼,快把命令收回去。」
「來不及了。」柳冷淡拒絕。
「柳!」歐陽律駭怒。
「你早該知道,我做事一向先斬後奏,不容誰擋。」柳抿起嘴。
「老天,你做了什麼?」歐陽律面色灰敗。
他一直都知道,必要時,柳可以心腸極黑,下手極狠。只不過,在過去,情勢都不曾尖銳到激出他最黑暗的那一面。
「別擔心,你應當得到最好的。」柳放下手機,白皙陰柔的手劃過他的眉目,那雙計謀十足的眼神在看著歐陽時,總是溫煦如風。「我會用一切辦法,讓你回到你該存在的位置上。」
「柳……」他把臉埋入雙掌中。
「知道我為什麼喚你『歐陽』,而不是『律』嗎?」柳幽幽的問。
歐陽律搖頭。
「因為在我的心中,你代表歐陽家,歐陽集團就是你的!你是如此尊貴且重要的存在,所以我喚你『歐陽』。」
歐陽律無奈的嘆息,「那些對我都沒有那麼重要。」
不,那些很重要。柳心說,卻沒反駁,只是輕柔的撫著他的墨髮。
「現在,我只想陪在你身邊。」歐陽律抬起臉來說,雙目微微澀紅,「這是我唯一的心願,陪著你。」
柳幽幽一嘆,「你,只想陪在我身邊……嗎?」
「對。」
柳靠進他懷裡,傾聽他有力的心跳。
他見過不少具有雄才大略的人,而歐陽始終是最有能耐的一個。可是,即便是看在他這個愛人的眼中,他也必須說,歐陽的企圖心稍嫌不足。
不是他不想要大權,而是他總認為遲早會得到歐陽集團。
他是備受寵愛的長子長孫,老爺子親自帶在身邊教導,把他培養成足堪大任的人。從小,他被告知將擁有一切,早已習慣這種思維,因而不曾想過,旁邊那些虎視眈眈的人完全有可能搶走原本屬於他的一切。
是以即使遠走海外,他依然老神在在。
是時候改變計畫了,柳心想。當所有間接辦法都已派上用場,卻收不到預期中的效果,他就該親自出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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