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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驛動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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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鐘琴-暗夜銀眸《全文完》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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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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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1 00:40:46 |只看該作者


莫不是藍斯發現了什麼?

身著黑衣的鬼影站在房門口,卻遲遲未出房門。

門外、窗外布滿了他的爪牙,全天候十二個時辰盯著她。之前也有人盯著她,但那只是一、兩個不足為懼的小侍衛而已。但現在不一樣,她房間四周全部布滿了上等的江湖好手,秘密的在監控著她。

那麼多上等的好手盯著她就夠棘手了,她必須得花上很大的精力才有辦法離開。但剛才她開窗時,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一雙森冷的銀眸,是雷斯還是藍斯她不知道,但無論是誰她都跑不了。

她沒有把握勝過摩根家的兄弟,任何一個都一樣。

潔白的貝齒咬住了紅唇,鬼影轉身褪下了黑衣,重新換上了另一套潔淨的衣服。

她絕對不能放任自己處于這麼惡劣的情況,沒有人阻止得了她的,即使是藍斯也一樣。她必須想辦法離開這里,絕對必須要這樣。

表影踱步到床邊,極細微的金屬踫撞聲引起了她的注意,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她為什麼沒有想到呢!

自胸前取下了一條銀色的墜子,鬼影露出了悲傷無助的笑容。她明明想留在他身邊的,不是嗎?但她卻可悲得不斷的思索著逃離他的方法,最後連這個都得用上了,他若是知道了又會怎麼樣呢?肯定是會勃然大怒吧!他雖然表面上較為溫和,但她知道真正的他是如何的。他絕對不會像他表面上的溫和可親,尤其在得知她離去的消息之後。

表面上愈是溫和的動物愈是可怕,沒有人知道在溫和背後隱藏著的是什麼,尤其是在他表露出真正的性情之後,能夠承受的人又有多少呢?這樣的男人是可怕的。

重新把墜子掛回頸上,鬼影強迫自己不能再想下去。她要走了,不是嗎?何苦想那麼多呢?在她走了之後,他變成怎麼樣也完全不關她的事,殺了高恩之後她會躲得遠遠的,遠到讓他永遠找不到她,即使他翻遍整個地球也一樣。

他會永遠也找不到她的。

快步走到門口,鬼影推開了房門。她完全未曾理會那些在伺察她的人,毫不在乎的走了出去,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沒有任何猶豫遲疑的余地,她必須這麼做。

在廣大的後花園里有一座大荷池,上面建築了一座精雕細琢的木制閣院,典雅又不失大方,是藍斯的住所,也是接下來她要去的地方。

在鬼影愈接近那棟房子時,原本盯著她的人竟奇異的全部消失無蹤,不是躲在一旁的原地監控她,因她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受監控的氣息,他們走了,全部都走了。

是因為他們知道她要去找藍斯嗎?

真的是有趣啊!他們肯定她在藍斯的身邊是走不了的。很可惜他們很快就會失望的,很快。這樣也好,當她明天踏出這里時,就不用再顧慮到那些暗中伺察她的人,這樣倒為她省了一大堆的麻煩。

所有的事情都將在今晚結束,就在今晚。

藍斯在深夜踏入自己的居所,略顯蒼白的臉色顯現出他此時的疲累。

他的傷口剛剛完全愈合,馬上就馬不停蹄的投入他的經世大業,他要馬上籌備出一場完美又盛大的婚宴,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就要完成,為此,他連續工作了數日尚未能好好的休息,只為了要完成這一件事。

有人!

他房里的燭光還微微亮著,從窗戶中還可以看見隱隱約約的黃光,是他房里的夜明珠,他專門在夜里拿出來用的。

沒有驚慌也沒有戒備,一陣香氣自房中傳出,闖入者因為這淡淡的燻香泄露了自己的身份,是影,她正待在他的房間。

藍斯推開房門走了進去,走向了桌旁的影。

"你這麼晚才回來休息?"她听到他的腳步聲就知道他來了,他受了傷竟然還照常忙得昏天暗地,她至少在房里待了三個小時了。

"擔心我嗎?"他笑著將她摟入懷中,將頭埋在她的發際擷取那股馨香。

她會來找他嗎?真的是太難得了。

她沒有反抗也沒有說話,一任他抱著自己。怎麼辦?她似乎是沉醉在那溫暖的懷抱了,不想走也不想逃,一心一意只想依靠在那廣大的胸懷,溫暖的避風港,躲掉世俗的一切,那即現實又冷酷的事實。

"我不適合你。"她冷冷的開口,強迫自己必須冷靜下來。這句話不像是在告訴他,反而像是在告誡自己。別對他留有太多真心,你不適合他,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手絕對沒有資格體會動情。

即使她現在不是殺手也一樣,過去的一切像是烙印狠狠烙在自己的心口,刷也刷不掉,忘也忘不了,她永遠無法否決掉那些事實。

今天的她有些不對。

藍斯敏感的察覺出她的異常,她是怎麼了?他的影應該不是這樣才對,是什麼把她逼回了原處,讓她像是從前他初遇她的模樣,那個冰得凍人心肺的女人。

"影?"他摟住她,緊得教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來自未來,一個你未曾知曉的世界。"她閉上眼楮,像是要回憶以往的世界,她想要告訴他一切,過了今晚他們將不會再相見,再也不會見面。"我知道你不在乎一切,你也未曾理會過我的話,但我想要和你交代清楚一切,讓你明白自己挑上的是什麼樣的人。"

"我曉得自己要的是什麼,影,你到底怎麼了?你知道我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我也不可能放棄我挑上的人,不管你是誰或者是來自何方,我藍斯‧摩根的意念決不會有半點更改。"手臂上的施力更大了。

就是知道這樣她才怕呀!

濃密而細長的睫毛覆上她的眼,她強迫自己忍住一切和他說完。"我來自'鬼門',那個時代的殺手組織,最傳奇也是最可怕的一個殺手組織,有錢就可以辦事,'鬼門'的殺手是最冷血無情的,沒有'鬼門'殺不成的人,只要是被'鬼門'通令要殺的人就絕對必須死,連續兩百年來都沒有人破過這個例。

這是個可怕的組織,它手下沒有任何一個泛泛之輩,而我,是那里的第一殺手,最冷漠的女人。"

她頓了一下,因為她感到腰際上的大手漸漸放松了力道,但依舊圈著。

她希望他听完這一切便會放了她,然後躲得遠遠的。她無法不使自己對那雙深邃的銀眸動心,甚至對于自己必須離去的事感到厭惡,由他趕走她總比自己走來得容易得多,順便讓自己死了心。

"知道他們怎麼訓練門下的人嗎?他們從世界各地抱來不知來自何地的嬰孩,將他們慢慢撫養長大,等到小孩子長到兩、三歲的時候,他們會安排孩子們對打——一次一對一對打。對打的孩子必須殺了對方,不是他死變是你死,最殘酷的打斗也是現實的斗爭,沒有任何的膽怯與害怕,只有殺了對方你才能留下,所謂的競爭生存便是如此。從一開始的百余位到最後的五、六位,我便是那樣留下的,接著便是不斷的特訓,直到成為完美的殺手,冷狠的殺人機器。"

他並沒有放手,依舊抱著她。她的過去如何對他完全沒有意義,他的影不會需要同情的,重要的是她的未來必會有他的參與,一直到永遠,她的過去並不會對他造成任何的影響,他不會無聊到去同情那些早八百年前的舊事,她需要的會是愛而不是同情。

"我愛你。"他輕吻她的耳畔,說出了絕不輕易說出口的話語。

愛?

表影驀地抬頭,看著藍斯那雙清明透澈的銀眸,他在說什麼,愛她?愛鬼影,一個注定必須冷血的殺手?他瘋了。

表影的臉色慘白,被藍斯的話給嚇得不知怎麼開口。該死的,她早打定主意要離開他的,他為什麼要說那些來動搖她的心志,而她卻也為他的話感到不舍,她應該是冷血無情的人,不是嗎?

她必須得離開。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從剛才的震驚中恢復過來,她還有事情必須去完成,現在,她必須去執行自己的計劃,做事情如果攙雜太多感情因素是不容易成功的。

表影忍著排山倒海的激動,半開瞳眸,直直的望著他的銀眸,動也不動。只要三分鐘,三分鐘就夠她完成所有的事,她一定要辦到。

絕對不能讓眼中那些多余的水分宣泄出來,絕對不能讓他發現自己的異樣情緒,一絲一毫都不可以。

"我不屬于你,不屬于這里。"冷冷的聲音如寒似冰,冰澈人心。

藍斯表情難測的看著鬼影,暗啞嘶聲,"你到底想要說些什麼?"她絕對別想打任何歪主意。

他在生氣,而且是很生氣。

她傷了他,這恐怕是他最氣的一次,"我……"怯弱的閉上雙眸,她喃喃緩慢的說著︰"我要離開,一切便是這樣。"

她在說什麼,他絕對不準她有這種念頭。

"我不會讓你走的。"他的唇強掩上來,霸道的想侵奪一切。

"別……"她是故意的,她必須讓某件事情發生,否則在這種節骨眼上,她根本不該提那些話來提醒他。

"別以為侵佔我的身體就可以阻止一切,藍斯‧摩根。"

藍斯心神一震,驟變的神態不再溫和可親,暴戾怒氣完全顯于外,"你將屬于我,在今晚。"

她成功了。

雙手依舊推拒著他,狠打狠捶,藍斯並不是簡單的角色,想要在他身邊逃離就必須耗費他部分體力,這代表她必須在某方面有所付出。

掙扎的雙手被他別到身後,藍斯不費力氣的將她抱到床邊,為她除去一切束縛。

一切都將在今晚發生,也在今晚結束。

表影閉上雙眼,任一切如星星燎原般的燃燒著她的身體。

今晚的夜,深沉迷人,迷蒙的月色攙雜著幾許神秘的色彩。這是一個屬于情人的夜晚,撩人的低喃在房中隱隱響起,迷炫了有情人的心。

天大概快亮了吧!

表影在床上睜開眼,輕輕的翻身,想不驚動藍斯起身。不湊巧他的一只大手正好橫在她的腰際,才一動便被他發覺了。

"影?"藍斯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他醒了。"我只是想換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而已。"鬼影心虛的辯解著。

枕邊人重新摟好她的腰,未再多作任何的疑問表示。

藍斯的警覺性簡直和她有得比了。

表影小心的依在他身旁,連動也不敢動一下,深怕再次驚擾他。一直到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鬼影才略微的放松下來。

是該走的時候了。

她輕輕的伸出右手,伸手拿回剛剛被藍斯丟在床角的墜子,無聲無息,她連一點聲響也沒有發出,悄悄的把墜子拿過來。

就是這個了。

那是一個銀色的墜飾,形狀像是一個小水瓶,乍看之下只是一個小飾品,其實里面大有玄機。

表影輕輕的拉開小水瓶的栓子,淡淡的藍色氣體自瓶中冒出,不到三秒便完全與房中的空氣結合,完全變成無色無香無味。

表影拉開了藍斯橫在她腰際的大手,坐了起來,臉上完全面無表情。

瓶里裝的是"香魂","鬼門"所特有的東西,"鬼%門"每一個成員身上都有一瓶,以防萬一。那是一種淡藍色的氣體,一接觸到空氣便會迅速和空氣分子結合,完全無色無香,只要有千分之一毫升的"香魂"和空氣結合,就已經足夠麻醉一只成年的非洲象,她就是要拿這個來應付藍斯。由于她曾受過對任何麻醉的適應特訓,"香魂"對她而言自是無效,也正因為如此她現在才能清醒的坐在那里。

她必須得馬上走才行。鬼影走到床下拾起了自己的衣服逐一穿上,不敢有一絲怠慢,床上的藍斯睡得香沉,沒有發覺到她的舉動。

"香魂"的效力非常強,普通人至少得昏睡個一天一夜才醒得過來,但是藍斯‧摩根他不同,他即不是人類也不是那些等閑之輩,她沒有把握"香魂"對他能有多大的效用。可以確定的是"香魂"絕對沒有辦法迷昏他一天一夜,也許他等一下便會醒了過來,最慢也只能夠拖他一個半小時,她必須快點走。等他醒了之後,必定不會放過她。

她不曉得自己哪來那麼大的魅力吸引住他,他是那麼的獨特優秀,她不相信會沒有任何的女人傾心于他。他不該挑上她的,他們的相遇雖然很美但卻是一個錯誤,也許她當初早該和高恩一起溺斃在長江三峽才對,她到唐代來根本是一個錯誤。根本是苦了他也害了自己,愛上一個不肯交出真心的女人,他根本是自找苦吃。天下有千千萬萬個紅粉佳人,單找她鬼影根本是瞎了眼,她不值得任何人交出真心,任何人。

就讓她的離開來結束一切吧!

著好衣裳,鬼影輕輕的回首。藍斯,她這一生所唯一愛過的人,別了——

兩行晶瑩透澈的淚珠滑過粉頰,鬼影拂去它們,並未再說話。

這就叫做眼淚嗎,那個她從未擁有的東西,她原本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有的,她是冷血的殺手,注定一輩子無情無淚,而她今天居然流淚了。

一切如藍斯所要的,她改變了,很可惜她也要走了。

輕輕推開房門,鬼影不再迷戀于那張沉睡的俊容,咬著牙走了出去。

清晨的朝霞是紅艷的,灑落在地上的是晨霞,是佳人的玉淚。

三個月後程園

這是一個奢華又富麗的後花園,如同所有有錢的大戶人家,後院種植了各式牡丹,其數量之多足以令人咋舌。

這真不愧是一個偏好牡丹的時代啊!

唐代人除了偏好牡丹之外,再來便是豐腴的美人。

在"程園"廣大的後院中觸目可及的皆是渾圓碩壯的胖美人,相較之下,涼亭里的那位女子就顯得縴瘦削弱得多了。

她,身著一身白衫,微微的倚著圍欄眺望著池中白蓮,清新淡雅的氣質就如同池中的白蓮般,不沾世俗的污穢。比較起來,硬是和那些花枝招展、紅妝滿面的婢妾形成強烈的對比。

她就是那麼的特別獨立。

"你看、你看,就是她,那天被老爺從大街上帶回來的女人。"庭園的一處女婢們竊竊私語。

"什麼?我本來以為老爺帶回來的至少會是個胖一些的女人才是,沒想到竟是這種全身上下抓不出幾兩肉的瘦女人,她是哪里得人寵了?"

"對呀!我也是覺得很奇怪,據說她還是那天昏倒在大街上被老爺帶回來的。"另一個女婢向同伴訴說自己的听聞。

"我看她八成是故意昏倒在老爺的面前吧!哼!憑她那瘦巴巴的身子也想博得老爺的注意,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那女子懶懶的撥著被微風吹散的長發,對于庭園一處的喧鬧並未加以理會。不是她听不到她們的談話,只不過是懶得理會罷了!

表影迎著微風,神態依舊悠然自得。

要說就由她們去說吧!反正她也無心去理那些悠悠之口,等她處理完那些事,這些女人大概也就說不出這種話來了。

表影微微睜開明眸,一道肥胖矮壯的人影正朝她走來。

程家的那個老色鬼來了。她秀眉微攏,對于此人的到來並不十分喜愛。

程霸天,"程園"的主人,也是高恩的雇主。她接近他主要是為了能進到"程園"找高恩,並沒有其他任何的特殊目的。程霸天這個人性好漁色,她雖不似唐代人所愛的豐腴,但稱得上絕俗的容顏也夠他驚艷的。她向來不愛靠自己的美貌來完成任務,但必要時她還是會照用不誤。

就如同"鬼門"的戒條︰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但是,說實話,她討厭那樣,因為那樣做麻煩實在太多了,像現在,程霸天的糾纏不清便是一個最大的麻煩,若不是顧及他還有一些利用價值的話,像這種糾纏不清的角色她會一槍轟花了他的肥腦袋。

她真的是很想一槍斃了他。

像現在,那個老色鬼又跑來和她大獻殷勤了。

"白姑娘,你的身子可有好一些?"程霸天走進涼亭,一臉討好。

溫和柔美的笑容出現在鬼影的臉上,"托老爺子的福,韻音的身子已經好得多了。"白韻音便是鬼影現在的化名。

現在她的角色是一個無父無母的無依少女,年紀十八,因被惡棍追趕體力不支而昏倒在程霸天面前。在接近獵物時必須要讓對方對你毫無警戒,因此"鬼門"的每一個殺手都有一身好演技,鬼影當然也不例外。現在她所扮演的,便是個溫柔美麗的淒苦女子。

"程老爺,我……"甜美嬌弱的聲音,更顯現出她的嬌澀,沒有一個人不會為此而憐惜動心。

"白姑娘,你有事嗎?"程霸天憐惜的看著大美人。

"我听外頭的人說'程園'里有個武功很厲害的人……我想要看看。"要不是為了要找到高恩,她才不會用這種惡心的方法對他。她會一刀橫在他脖子上要他說出消息,要不是怕打草驚蛇的話,她老早就做了。

"武功很厲害的人……白姑娘說的是高恩啊!"見美人愉悅的朝他一個頷首,程霸天簡直要飛上天了。

"沒問題,沒問題。只要是白姑娘你想看,我一定都會幫你的忙。"標準的馬屁精。

表影淡淡的睨了他一眼,目的達成了,她似乎也沒有理由再和這色鬼瞎耗,浪費她的時間。

她輕咳了兩聲,接下來的聲音除了嬌柔外尚帶了幾分虛弱,"我不大舒服,我想我還是先回房里去休息一下比較好。"再待下去,那老色鬼鐵定又要找機會吃她豆腐,令人作嘔的惡心男人。

程霸天聞言一臉驚慌,一點也不放棄機會的走向鬼影。"讓我來抱你回去吧!"難得的好機會,他想嘗嘗那暖玉溫香已經想很久了。

表影笑而不語,忽地一記狠拳打向程霸天的腦門,弄得他叫痛連連。

"抱!抱你的大頭啊!你這個死老色鬼,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進你的眼里?"

一個壯碩的婦人站在他身後,原來是他的老婆。

"夫人,我……"

看來有人幫她料理程霸天了。

表影置身事外的看了兩人一眼,徐緩的移動腳步往她的房間走去。

沒有驚人的怒氣,也沒有瘋狂的嘶吼,在鬼影走後的第二天,藍斯一臉平靜,除了吩咐"月天"全國一百零八個堂口嚴加搜索外,他似乎也沒有其他什麼特殊的情緒表現。隨即,他離開開封的別居,回到位于長安的"月天"總部,以便能指揮掌控一切。

乍看之下"月天"此時一片沉靜,但真正有點危機意識的人知道,藍斯的平靜才叫做可怕,那種笑談間殺人于無形的威力才叫驚人。大伙兒反而希望他去跳一跳、吼一吼,總比現在悶不吭聲的要好得多。

最明白其中的,莫過于是雷斯了。

他千交代萬交代,已經告訴鬼影別把藍斯給惹毛了。現在倒好,她惹毛了藍斯拍拍走人,留下一大堆的麻煩教他去處理,他真搞不懂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衰到這種地步。

連續三個多月了,藍斯夜夜都出去找人"用餐",搞得附近村落雞犬不寧。長安城內出現了"吸血僵尸"一事鬧得滿城風雨,現在城里的客棧住的全部都是由全國各地召集而來的道士,他八成是想讓吸血族的秘密曝光不成。

像現在,藍斯坐在議事堂的大桌前,听著屬下的報告。每個人都知道藍斯的心情不佳,無形的怒氣再加上有形的怒火更加教人心驚膽跳,他可能上一秒鐘都還好好的和你談笑風生,下一秒鐘就舉起佩刀要你的命。

在議事堂內,藍斯微微斂目,垂下的長睫毛蓋住了眼中的冷意,血紅的薄唇微微的向上勾,懶懶的半靠著偌大的躺椅。

"總之'全真'惡意的並合了我們'月天'在江南的市場,似乎是想一步一步的蠶食鯨吞,把整個'月天'給納入他們的名下。"

無意識的撥弄著手上的鏈墜,這是鬼影那天遺留在床上的,藍斯的長發蓋住了他半邊的臉,教人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挑了它。"慵懶的靠著躺椅,這使得他看起來像是一只初睡醒的獵豹。幸好藍斯今天沒有穿上黑衣,否則再幫他添上一對黑色羽翼的話,簡直就是西方傳說中的撒旦。

"挑……挑了它?"下屬的聲音明顯的有幾分遲疑。"'全真'好歹也是中土出名的大組織,這樣恐怕不太好吧!而且他們的行為應該還不至于要到毀滅的地步吧……"剩下的話在駭人的目光掃至後自動消音。

藍斯的眉頭幾乎打了個大結,"要挑了他們還是要我挑了你,這點給你自己選。"話里含著完全不容人質疑的語氣。

議事堂一片鴉雀無聲,沒有人敢找死的在這節骨眼開口講話。

"司徒燁。"藍斯清了清喉嚨,繼續開口詢問︰"我要你找的人找到了嗎?"他非要找到影不可,管她是在天涯海角他也一樣要找她出來。

害死人,魁首干麼在這時候問這問題。

司徒燁一臉鐵青,好象極不願意說出口,可是偏偏他又不得不說。"沒有,目前各堂口還沒有任何消息回報,找不到魁首要找的人。"

魁首是當真的,他向來是說得到做得到。司徒燁領悟到這點,戰戰兢兢的看著藍斯,"我知道了,魁首,我會用最快的速度辦好此事。"

藍斯目光看向遠方,似乎是在遠方看見那清瘦婉約的身影,"我一定會找到你的,不管你在何處都一樣。"他對著遠方這麼說著,仿佛這樣就可以讓她听到一般。

那個逃避愛情,卻又讓他愛得掏心掏肺的影※啊!

在"月天"為了追尋鬼影而搞得天翻地覆的同時,她正不怕死的站在大街上,在流浪商人的鋪子前挑選著東西。

不是首飾也不是胭脂,能讓她費下心思仔細挑選的也只有武器而已,是匕首、刀劍,為了日後的決戰,她非要為自己挑出最佳的利器不可,這也是她為什麼敢冒險上街的原因。

堡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句話雖然老套,但卻十分管用。

表影眼尖的挑出一把小刀,扔給小販,"就這把,要多少錢?"她看向小販。

小販呆了一下,有些遲疑的看向鬼影。"姑娘您的眼光很不錯,這是一把萬中選一的好刀。可是……可是之前已經被另外一位公子訂走了。"

"另一位公子?"鬼影疑問的看著小販,才想開口卻被另外一個聲音打斷。

"這一把是我要的刀。"很熟悉的聲音。

表影抬頭,正好對上一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孔。

是高恩?該死的,她為什麼會在這里踫上他,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鬼影!"對方的聲音也含著濃濃的不可置信,看來是沒料到鬼影居然還活著。

表影以最快的速度醒悟過來,幾乎是反射性的動作,她自小販的攤子上隨意拿起了一把刀,毫不遲疑的往高恩身上砍去。

"天殺的。"高恩也醒悟了過來,隨即勉強的閃過這一刀,開始反擊。

兩個身手不凡的人在街上舉刀互斗馬上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他們的身旁圍著一大群旁觀的群眾,誰也沒有料到竟有人會如此大膽,居然當街廝殺,頓時使得高恩和鬼影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

在這時候,一個身騎黑馬的人被人群的喧鬧給吸引,緩緩的驅馬去一探究竟。那匹黑馬的馬鞍上,赫然烙著專屬于"月天"的蝙蝠標志。

"魁首,在議事堂還有一件大事需要您去裁決的……"以步行追隨藍斯的司徒燁在一旁說道。

耀眼的日光灑落在大地,馬背上的人一頭金發在日光下顯得格外耀眼,是藍斯‧摩根。"好吧,我……"他的話在瞥見那名爭斗的主角後嘎然停止,原本青綠的眼眸竟轉成澄靜的銀色。"是影?"他驚叫出聲。

司徒燁的三魂七魄在听見這熟悉的名字時幾乎嚇去了一半,影姑娘在哪?他引頸眺望後,就很快的在人群中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影——"藍斯大叫,隨即腳下一個使力,躍過人群來到她的身旁。由于他異于常人的身手,引得人群一陣驚呼,又是一位高手?

"是誰準你們在大街上公然打斗的?"官差聞聲立即趕到現場,準備來逮捕鬼影和高恩。

"少羅嗦。"高恩閃過鬼影揮來的一刀,才想轉身去賞那捕快一刀卻在看到藍斯後迅速呆住。"你怎麼可能還活著……"高恩對這金發的外國人印象深刻,因為他的身手好得實在讓自己畏懼,但他早該在當初挨自己一槍後就死的。那一槍雖因鬼影的阻撓而有所偏差,但也沒離心髒幾公分,他受那麼重的傷應該活不下來的。

"藍斯?"鬼影本有機會可以殺高恩一刀的,但她在看見藍斯之後卻不免震驚,並且迅速收手轉身逃走。

"影,你別想走。"藍斯迅速追上,她被他找到了就沒有逃得了的道理。

表影移動的速度十分快,但藍斯亦然,他們迅速的離開了喧鬧的人群,在街道上展開追逐。

表影的功夫底子不錯,跑起來自是不慢。在以前的殺手生涯中,她也有踫過類似這種追逐,但是她通常都會乘機用槍斃了對方,省得麻煩。

但今天不同,追她的人不是仇家,是藍斯,她無法狠下心去開槍,即使明知他不會死也一樣,這是一場體力的競賽,在鬼影跑了不久之後,漸漸覺得有點體力不支,相反的,藍斯卻依舊是精力十足。

不行啊,再這樣下去她會被追上的。

表影擔憂的回頭,她不曉得自己能再跑多久,這一切都是那個該死的高恩害的,如果不是和他打斗而引起眾人注目,藍斯根本不會發現才是。

又跑過了一條街道,鬼影感到四周的景物愈加熟悉,跑得更加賣力,就快要結束這場鬧劇了。

在她跑過一處轉角,而藍斯緊跟上時,奇異的,鬼影完全消失,像是她未曾出現在這里般。

她竟然不見了。

藍斯停下腳步,俊逸的臉龐沒有任何一絲表情,沒有焦急如焚也沒有氣得跳腳,他似乎一點也不懊惱自己追丟了鬼影。

不,其實他並沒有追丟她,藍斯心里很清楚這一點,從沒有他藍斯‧摩根追丟的人,影她最多也只是躲了起來,她必然還在這附近。

藍斯冷然的眯起眼,不疾不徐的觀察著四周。這附近除了一邊是民宅外,另外還有一棟大宅的庭園。藍斯沿著圍牆繼續走,直到他走到這棟大宅的大門。

"程園"?藍斯看著大門的匾額,唇角不禁微微的向上勾。影是在這里,鐵定是。他早該猜到她會在這里才是,她必是趁轉彎時順勢跑入園中的,看來,這三個月她都是在這里度過的。

"魁首,影姑娘呢?"司徒燁到這時才趕上了藍斯,他訝異的看著藍斯獨自一人站在這里。魁首沒追到人嗎?慘了,這下魁首不曉得又要找什麼事來泄憤。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只求魁首別找上他便成了。

出人意表的,藍斯竟然笑了,只是教人感到有些陰森寒冷便是了。

"走吧!"他瀟灑回頭,竟沒有一絲猶豫。

"呃?"不找人嗎?司徒燁疑惑的看著藍斯。

"她跑不了的。"他對這點深具信心。

等晚一點再來捉她吧!他現在還必須回"月天"辦正事呢!

踏著三個多月來首次愉快的腳步,藍斯帶著司徒燁一同回"月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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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之神似乎一點也不眷顧她,在被藍斯追輯得精疲力竭後,麻煩又一波一波的來到。

表影在歇息了一會兒之後,不到兩個時辰,她房外傳來陣陣的腳步聲,听起來人數似乎還是不少。

八成又是小妾們來找麻煩的吧?

所以她才說她討厭演戲,雖然那是在她辦任務時常用的把戲,但是她厭惡至極。像現在,她扮演的是楚楚可憐、四處遭人欺凌的無依孤女白韻音,那種她向來最不齒的女人,自己不發奮努力保護自己,還四處找人保護,這種女人被人欺負到死也算活該。

就她而言,她認為那是男人的詬病所造成的女人。哼!老是喜歡瘦弱無依的美貌孤女,害她不得不扮演那種角色來博人同情,進入"程園"。

今天她的心情也夠惡劣了,有人想要送死就來吧!反正她也不介意多來幾個出氣筒。說起來那些女人也真夠悲哀,以丈夫為天為地,為了得到他的寵愛不惜明爭暗斗,只求丈夫的垂憐。

真悲哀啊!就像是路邊可憐哀號的小狽,一直不斷的向人搖尾巴示好。

表影懶懶的走到鏡前梳理著一頭長發,自從前兩次的打斗被人削斷了一部分的長發之後,她頭發的長度就變成參差不齊。要不是她向來不太注意外貌,她早該找機會去整理、整理它們才對。

腳步聲自遠而至,一直到房門被※打開的聲音傳來才停止。

麻煩來了。

表影無奈的起身,面對從外走進來的人。

門敲都沒敲,她們是從外邊一腳踢開門的。

"你就是老爺新找的女人?"奴心雙手環胸,十分不友善的打量著鬼影。

"我……"鬼影假裝一愣,她現在扮演的是嬌弱的白韻音,現在她的反應應該是像只受驚的小兔子,無助的看著入侵者。

奴心的年紀看起來比鬼影大一些,面孔美得令人屏息,滿身珠光寶氣,走起路來還可以听到金玉撞擊的聲音。身上隨時散發著一股嗆人的香味,可是目光冷冽,一張絕艷的嬌容繃得死緊,明顯的表示出鬼影在這里的不受歡迎。

"我什麼我的?"奴心毫不客氣的朝鬼影大吼,"我是'程園'的九夫人,老爺最寵幸的人就是我,以後在我面前你要自己自稱'奴婢',你知不知道啊?"

原來是第九個小老婆啊!那老色鬼還真有本事,一連九個女人他都還搞得定,真的是不要臉的老色鬼。

表影閉氣沉聲,極度的不屑自她眼底流露而出,她真的是很懶得和這種爭風吃醋的女人說話,浪費她的時間。

"我把話事先說清楚了,你可別妄想當老爺的十夫人。瞧瞧那渾身沒半兩肉的模樣,給我當端洗腳水的丫頭我都嫌你不夠資格,還想當老爺的十夫人,哼,我呸!"奴心說話的那副嘴臉,活象一名抓狂的潑婦,把她原本絕美的臉龐掩去了至少八分的姿色,再怎麼美艷的女人在此刻看了也令人覺得作惡。

表影做做的看了奴心一眼。"你是老爺嗎?"

她剛才被藍斯弄得心神混亂,也沒什麼心情去扮演楚楚可憐的孤女了。要比狠就大家一起來比吧!反正她也不怕打架勝不了奴心。到時要是出了事,任誰也不會相信,手無縛雞之力的瘦弱女子白韻音有辦法打勝粗壯的九夫人。呵!這大概是扮演弱者的唯一好處吧!

奴心一听到鬼影的話,只差氣得沒昏倒。"你……你這個女人竟敢說這種話,你是仗著老爺不在想要欺侮我是不?"

欺侮她?鬼影的秀眉微微往上挑,對于奴心的話並不表示認同。

人多的一方是她耶!瞧!她一連帶了四個粗壯的婢女在身旁,而自己這邊也只有自己一人,五比一,到底是誰吃虧啊?

"屏兒,把竹棍拿出來。"奴心向一旁的女婢使了個眼色,侍女立刻拿出早已預備好要打人的竹棍。

看來是有備而來的嘛!

表影無畏的勾起唇角,直挺挺的立在奴心面前,沒有一絲畏懼。

"夫人,您的東西。"女婢恭敬不已的把東西遞給奴心。

奴心露出凌厲的一笑,"看我打爛你這專門魅惑男人的妖女臉。"她接過屏兒拿來的竹棍,用力往上一舉,眼看就要凌空而下。

一旁那四個仗勢欺人的奴婢亦是如此,她們全部連連往後退了數步,簡直像是見鬼一般,剛才凌人的氣勢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啊!不要啊——"驚人的尖叫聲四處響起,幾個女人就在鬼影的房里四處亂竄,就算是真的踫鬼大概也就是這樣了。

表影感到有些訝異,但她並不表現在臉上。她十分鎮定的回過頭,她敢打賭,在她身後一定有什麼令她們嚇得驚慌失措的東西。

丙然,她一回頭,赫然看見一只大得嚇人的黑色蝙蝠。

單是一只蝙蝠,或許並不是那麼可怕,但若是有半人大的黑色蝙蝠呢,那只大蝙蝠展開大翅在她身後飛著,它的眼楮閃著詭異的銀光,張著一口獠牙,而那口森白的牙上還沾著血跡,那群女人不嚇到才叫奇怪。

是他,他還是找上門來了,而且,他還打算讓自己在這里待不下去。

泵且不論他是否會強行帶走自己,光是剛才他變身嚇走那些女人的那段,就夠她們出去外面造謠生事,硬說她是妖女了,那麼她還有可能在"程園"待下去嗎?

藍斯是很厲害,來不到半晌就把她苦心經營的計劃全弄糟了。

她別過臉去不再看他,仿佛這樣他就可以消失不見一般。

"誰準你離開'月天'的?"藍斯幻化成人形後,用力的扳回她的臉,吐氣如冰的對她說。

他果然是在生氣。

表影疏離的瞅著他,強迫自己再次狠下心來趕走他。

"我有要走的自由,這點你沒權管我。"如果少看他一眼會不會就少幾分心痛?天曉得她得費多少力氣,才能吐出這樣絕情的話。

"從你遇見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沒有自由可言了。"他的目光依舊看著她,像是要把她逼到死角,萬劫不復。她竟然不告而別,影夠堅強,想獨立自主去解決事情,想不吭一聲的將他排除在外。

他明白她想自己辦好事情,但只要一想到她把自己完全摒除在她以外的世界,他的心就被狠狠的揪痛了。

他真想狠狠教訓一頓那些培育影長大的人,是誰準他們將他的影教育成這樣的,她完全是獨來獨往,仿佛完全不需要他,他就厭惡她這樣。

"你想要一個人解決那個叫高恩的家伙?"他的臉色很難以平靜,尤其是想到她方才冷酷的雙眸。她難道不懂嗎?就算是天塌下來他也會為她頂著,為什麼她一定要拋下他獨自去做?

表影抬頭看他,卻始終不發一語。

他不應該找她的。天啊!天曉得她花了多少力氣才強迫自己離開"月天",離開他,他為什麼又找到她了?這次她真的是不想離開他。

走的原因不只是自己想獨自對付高恩,重點是在于她想逃開感情這張大網。她想留下來,去相信他的承諾,但又怕有一日自己必定心碎而死,眼前太多的事例都告訴她世間沒有永恆的情與愛,她又怎能說服自己相信他,他明明是那麼獨特優秀,他不可能傾心于她的。

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臉龐,像是銳利的刀鋒,劃傷了藍斯的心。

影,哭了。他的影竟然在他面前流淚?

藍斯不再冷然,大手一伸的將她納入懷中。"你有話沒對我說清楚,對不對?"

表影並沒有擦掉眼淚,她還來不及擦,它們便像斷了線的珍珠爭先滑落。她抑不住心中的那份憂傷和不安,再也忍不住的哭吼出聲。"不然你要我怎麼樣?我就是想跑,想躲你遠遠的,一輩子再也不要看到你。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我不要現在的我,那個被你改造過後的鬼影,背負著太多的感情令我感到不安,除了這顆心外我什麼也沒有了,你為什麼還要掠奪我那唯一的東西?

"殺了高恩後,我想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任何的情感、任何的負擔。無情無淚並不悲哀啊!至少我不必怕被人傷害。你就不能找上別人嗎?我要回到從前的鬼影,冷血又無情的鬼影,那才是最適合我的。"

影她到底在害怕什麼?藍斯一臉冷然,對于鬼影激動的反應感到震驚與不解。

"為什麼我們非得老在同樣的問題上打轉?影,你還不懂嗎?我這輩子再也不可能挑上別人了,那些庸俗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人去回顧,我所下的承諾是永遠,就算是天地俱滅也不會更改的。"

表影動容了,再也沒有任何遲疑和顧忌,她毫不猶豫的撲進他懷中,像是明白一切的叫了出來。"我認了,真的認了。就算一顆真心被人撕碎也認了,誰教我去愛上你,完全蠻不講理的吸血鬼。"

她終于肯說出來了。藍斯露出釋懷的表情,雙臂緊摟著鬼影。如果不是鬼影此刻把頭埋入藍斯懷中,她一定能夠看到,藍斯那個如釋重負的笑容。

她可以永遠停留在這懷抱,一直到天荒地老。

"快、快,那妖女在里面藏了一個黑色的怪物……"絕對不能讓藍斯的身份曝光,他必須得快走,否則她的計劃也全完了。

"你休想。"藍斯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將她拖至身邊。"我這一次來就是要來帶你走的,你沒走,休想我會肯離開。"

這個人是存心和她作對啊!

"你這樣我是殺不了高恩的,你知道為了這個計劃我悉心在'程園'待了三個多月,你想害我前功盡棄嗎?"若不是顧及他的功夫太好,打不贏他,她還真想一棒打昏他,再把他丟回"月天"去。

"那家伙我會替你解決。"他一堅決起來,十匹騾子都沒有他固執,她休想再丟下他。

"快、快,把家伙準備好,可千萬別讓他們跑了。"腳步聲更加迫近了。

表影急得簡直像熱鍋上的螞蟻。

"那樣你的'特殊身份'也會被人發現的,你不要命了是不?"

藍斯無畏的笑了,一口森白的獠牙緩緩露出。"無所謂,見一個殺一個,死人是不會說話的。"她休想要他獨自一人走開。

表影被他的話給嚇愣,這並不像他平日的處事態度。

他應該是溫和可親,完全不嗜血,是什麼改變了他?#他已經夠厲害了,再凶狠嗜血一點會嚇死人的。

那不是真正藍斯的性情,真正的藍斯在他心底,你千萬別把真正的他給逼出來了,真正的他是完全令人無法想象的。雷斯的話猛然映入鬼影的腦海,是她、是她的不告而別引出了真正的藍斯?

懊死的,真正的他未免也太嗜血了,就算是身為一流頂尖殺手的她也沒那麼愛殺人。那一團上來的人有不少是無辜的家丁,而藍斯打算上來見一個就殺一個,只要知道的人就全殺,如果她不和他走的話,他就會這樣做。

表影認命的嘆了一口氣,她實在不想讓藍斯為她殺太多人。她雖然也殺了不少人,但她不嗜血,那是在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情況下造就而成的,沒有人喜歡在槍口下討生活。

她拉住他胸口的衣襟,把頭靠了上去。"走吧!今天我沒興趣看那些血跡四濺的惡心場面,我和你回'月天'去便是了。"她頓了頓,又覺得有些不甘心,自己竟那麼容易向他屈服。

于是她又開口補充了一些,"走吧!不過你得抱著我回到'月天',我懶得走路。"她就要試試他的輕功有多好,哼!

解開心結的鬼影有些像胡鬧的小孩,難得耍脾氣的賴在藍斯身上。

藍斯輕啄她的唇瓣,激切的吻個不休。她瘦了好多,簡直是不象樣了,他大手往上挪,輕松的將她抱起,讓他半倚在自己肩上。

"下次無論是什麼事都別想把我丟著,知道嗎?"藍斯哧哼,對于剛才她要他走的事仍舊無法釋懷。

這事是非得要說清楚。

這人啊……

表影本來懶得搭理他,偏偏她又听到那些人逼近的聲音,差不多要進來了。

算了,再不走就完了。

她抬頭輕吻藍斯的頰畔,算是無言的允諾,藍斯這才勉強滿意。

打開窗,他身手好得迅速一躍而出,沒一會兒便完全消失了蹤影。好象鬼影在他肩上與否,完全不影響他的速度和體力。

至于後面那些人嘛,當他們趕到房中時,里面早已是空無一人,有的,也頂多是窗外貓頭鷹譏笑似的叫聲……

很漂亮的夕陽,簡直像是童話故事里才有的場景,一切似乎是美得令人窒息。

藍斯坐在孤崖邊的古松上,手圈住表影的縴腰,以防她一不小心掉到崖下就糟糕了。影還未成為他的同伴,尚未有變身的能力,沒有辦法在墜下的一瞬間變身成蝙蝠,好撿回一條命。

表影似乎有一點不太習慣此刻的親密氣氛,她總是想要撥開他的手,自己一人坐在這里就好。可是手一撥開,藍斯馬上又圈回去,而且還附加了一記警告的白眼。

她安靜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怪怪的,于是開口想破壞一下此刻的寧靜氣氛。

"你打算回去英格蘭嗎?"她知道他的故鄉在那里,是雷斯說的,開口聊一下那邊的事,就可以別再這樣沉默的看夕陽。

藍斯笑了一下,不想回答她這種早就知道的問題。

他低頭靠著她一頭秀發,微微嗅取那馨香。

"在中國的夕陽和那里不太一樣,也許是景物和建築的不同吧!但相同的是兩者都是一樣的絕美得令人目不轉楮。"

她笑了,腦中突然浮現小時候背的某一小段詩句,"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近黃昏有何不好?"藍斯微微蹙眉,他不太喜歡那句詩中的意境,是夠美,但是有點悲。

"夕陽感覺起來就像是一個將逝的生命,在臨死前發出最迷炫人心的光芒。"這讓她突然想到《刺鳥》。

那首詩,同樣的感覺、同樣的意境。"就好象人的生命一般,總是在最美麗的時刻隕落。"

"夕陽西沉,明日又會重新旭日東升。"藍斯和她抱持著不同的看法。"再者,人的生命再脆弱,那也並不包括你在內,你即將成為我的同伴,擁有無限生命。"成親的日子就在後天,很快了。

表影才想開口對他再說些什麼卻看見司徒燁的身影急急的向他們跑來,似乎是有重要的事急著要講,于是她聰明的不出聲。

餅了不久,他才氣喘吁吁的在樹下大叫。"魁首,你要找的那條蛇已經引出洞了,而且還帶了一堆蛇伴,現在全在'月天'分部找你。"司徒燁所指的蛇便是高恩,他們費了好大的勁才將高恩給引出來。由于鬼影也在場,所以他也不便直接點出是誰,而且魁首似乎不太樂意影姑娘知道這件事。

藍斯聞言,立刻毫不猶豫的抱著鬼影跳下樹。

"影,有要事待我去辦,你乖乖的先到街上去逛一逛,嗯?"

他溫柔的低聲在鬼影耳邊交代。

是高恩來了。

表影一听司徒燁的話便完全了解,至于他所說的那些什麼蛇,就留著去騙三歲小孩吧!

司徒燁想用那些超級低等的障眼法瞞她,簡直是在貶低她的智商。雖然如此,她還是假裝不知情的點點頭,柔順的往鬧區的方向去。

而司徒燁和藍斯則和鬼影反方向的往另外一方向走去。

一直到用眼角余光瞄見他們已經走遠,鬼影才又再停下腳步。

藍斯為了怕她私自去找高恩算帳,已經把她所有的槍和刀完全沒收起來。他們現在要回"月天",她必須先騙過他們再偷偷的躲回"月天",拿回她的武器,否則她拿什麼去和人家打呢?

斑恩尋仇的對象是她,理當由她來了結,雖然明知藍斯會氣炸,但是鬼影還是十分堅持這一點。

事情總該有個了結的。

天已經黑了。

表影回到"月天"。

拿回她的槍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月天"里連半個僕人都見不到,看來可能是被人有意先支開了。

她現在是潛伏在後花園的樹叢之中,高恩那小子不是他一個人前來,他還帶了許多的同伙,看來是想仗著人多硬要打敗藍斯,站在庭園中除了藍斯和雷斯外見不到任何"月天"的人馬,在庭園火把的照耀下,他們的臉色顯得十分難看。

"你就是'月天'的當家老大吧?"高恩兩眼微微張開,似乎是對藍斯恨之入骨。"我和你既無恩怨,你為什麼硬是要擋我的生路,要逼我出來?"他故意忽略了上次他送藍斯一顆槍子兒的事。

這就是那個影非殺不可的人?藍斯微微挑眉,正在考慮該如何下手殺人。哼,無恩怨,上次是誰用那奇怪的暗器傷他的?"你知道鬼影這個名字嗎?"他略微提示了一下。

斑恩的臉色完全轉青,"你是為了她才來的?"上次在街上踫到鬼影他才知道她沒死,他一直以為她早該死在二十世紀的長江三峽才對。

他猙獰的笑了笑,"你是她的男人嗎?很好,那我就先殺了你再找她算帳吧!"他自懷中拿出一個小型的球狀物體。

是手榴彈!

表影一看便完全明白那是什麼東西,在二十世紀她曾經听說除了一般殺手慣用的防水手槍外,"蛇"還破天荒的研發出防水的手榴彈,每個成員都有一顆。在各個殺手組織中,每日都不斷研發出新式的武器,甚至比一般國家所設立的研究團更加優秀,日夜造出令人無法想象的新式武器。

"藍斯,你快閃啊!"雖然他有不死之身,但被手榴彈炸得粉碎他還有辦法存活嗎?不假思考的,鬼影立即自樹叢現身撲向藍斯。

"該死的,影你怎麼會在這里?"藍斯抱住表影撲來的身子,和雷斯一同躍向三尺之外,同一時間高恩丟出手榴彈,他們原本的所在地被炸出一個大洞。

為了避免爆炸的範圍太大,殺手本身也會受害,"蛇"在研發時只讓手榴彈的有效範圍在方圓一公尺內,範圍雖小但威力卻仍驚人。

斑恩見他們沒死,不禁心生怒火。"鬼影,你竟敢又破壞了我的好事。"

表影被藍斯放下,轉身對高恩露出無畏一笑,"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你也早該習慣了。"

斑恩被鬼影弄得十分惱怒,二話不說的自腰際抽出一把小刀射出去。"我要你死。"

身手不凡的三人立即閃開,沒有任何一個人受傷。趁著他們閃身躲避的同時,高恩帶來的那些人立即一擁而上,打算藉機殺了他們。這些都是平日吃"月天"苦頭而苦無機會報仇的人,大家都想利用機會殺了這名"月天"的秘密當家。

以他們三人的身手應付那些人是綽綽有余,偏偏高恩卻在此刻使小人手段的掏槍對準藍斯。他殺人從不求光明正大,只要達到了目的,什麼手段不也是一樣?

表影眼尖的看到此景,立即出聲警告藍斯。"藍斯,你要小心又中槍。"她把注意力完全放在藍斯身上。

斑恩見機會不可失,竟槍口一轉,朝鬼影開了一槍。一直到胸口傳來劇痛,鬼影才發現高恩的目標其實是她,殺藍斯只是一個幌子而已。

她忍痛殺了那個和她纏斗的人,隨即體力不支的倒下。高恩譏諷的聲音自耳邊傳來。"我終于殺了你。鬼影,你終于要死在我手下了,知道你為什麼敗在我手下嗎,鬼影?哈,因為你愛上人了,以冷血無情聞名各界的鬼影居然會愛上人?殺手一旦有了感情就會有弱點,這一點你不是一直最明白並且一直奉行著嗎?這個男人就是你的弱點,你知不知道呢?"

她會斃了他的。鬼影自衣袋中緩緩掏出手槍。不過高恩沒發現,他像是發瘋般繼續說下去。

"如果是以前的鬼影我根本殺不了你,但你不是!在我扔手榴彈時就發現你已經不再是冷血的鬼影,你竟然還會顧慮到別人的死活?哈,你死了之後第一殺手這個封號就是我的了。"

這個男人瘋了。鬼影冷酷的舉槍,毫不遲疑的扣下扳機,一槍正中高恩的額心,解決得干干淨淨。

很可惜,他死了,她大概也活不成了。

表影忍痛為自己判斷傷口的位置,在心髒附近,和藍斯上次的傷口十分類似,可惜她還不是吸血鬼,他不死的本領她可半點也沒有。

"影。"藍斯一刀將眼前的人揮成兩半,他沖上前,一把將鬼影擁入懷中。其他的人見到他如此厲害,大家紛紛退步站在一旁,也沒有人敢攔藍斯。

鮮紅的血液自鬼影唇中流出,令藍斯幾近完全瘋狂。

"高恩說得對,我是因為有太多情感而死的。"她徹底明白這點,所以昔日的她才會完全冷血無情。

"但是我必須說,即使是這樣,我無悔無怨。"

看見向來霸氣的他為她紅了眼眶,鬼影認為一切早已足夠。

"影,睜開眼楮看我,我不準你死。"藍斯幾近心碎的向她大叫。該死的,她如果是吸血族人就好了,他早該和她舉行"血祭"的,讓她有不死之身。

對,"血祭",他立刻行"血祭"。

藍斯毫不遲疑的拿起佩刀,在手腕用力劃下一道,鮮血立即泉涌而出。

"影,快喝我的血,行'血祭'之後你就可以不死了。"該死的,他當初為什麼會想成親時才行"血祭",是他害了影。

"你瘋了,藍斯,沒有用的。雷斯用力抓住藍斯的手,動容了。

"藍斯……"鬼影虛弱的叫了一聲,覺得眼前除了藍斯鮮紅的血液外,其余一切皆模糊。

"你明明知道行'血祭'必須耗費兩方十分大的體力和精力,以嫂子目前的情況根本不可能。藍斯,你是存心要自殺是不是?"雷斯迅速撕裂自己的衣服為藍斯止血。

藍斯懊惱的大叫,"對,我就是要自殺又如何?"

他要死?原本已閉上眼的鬼影睜開明眸,拼死也要撐著和他說一些話。她知道,他是當真的,她死了,他會想辦法把自己的不死之身給弄死,而她不要那樣。

"藍斯……"嬌弱的聲音迅速取回了藍斯的注意,她要用最後的一點生命力和他說清楚。"我自己如何我自己清楚,但……我不要你死。你不是說吸血鬼都有永生不滅的生命嗎,藍斯?等我……你一定要等我,就……就算天荒地老也一樣,等我……我……我一定會再……來找你的。"晶瑩的眼淚滑落臉龐,她閉上明眸。

沒有嘶吼、沒有狂叫,藍斯抱著鬼影,臉色陰沉得嚇人。鬼影的聲音像余音繞梁般回蕩在他耳邊,他會等她、等她,用他接下來永無止境的生命來等待他的女人。

他的影,他會窮其一生的在人群中找尋她。等待她,一如他的誓言,直到天地幻滅他不再存在為止。

"藍斯……"雷斯看著藍斯,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月亮緩緩升起,皎潔的月光灑落大地,藍斯張嘴,露出一口獠牙,眼眸轉成邪惡的銀色,隱隱含著殺氣,看著一旁早已嚇呆的其他人。

"輪到你們了。"藍斯吐氣如冰,簡直像幽冥地府派來的獄使。"你們都將是影的陪葬品,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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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1 00:40:48 |只看該作者
在唐代掌控大江南北經濟脈動的"月天"在一夕之間離奇消失,不久,人們在"月天"的某處別居發現了數十具面目猙獰驚恐、全身沒有半滴血的尸首。會是傳說中益州一帶的吸血僵尸所為嗎?沒有人知道,也許在日後各代的鄉野野史中可以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吧!

"月天"的每個成員皆受到極優的待遇,那是他們神秘魁首也就是藍斯‧摩根所留下的,藍斯毫不留戀的拋下"月天"大筆資產離去,一如石平之前所說的,"月天"只是他一時興起的玩具,藍斯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他真正重視的不是那個。

回到英格蘭之後,藍斯放棄了摩根家族繼承人的位置,讓給了雷斯,自此之後,他的身形遍布世界各地,為了就是尋找鬼影,他一直深信,鬼影會依約來找他,她必定在世界的某個角落。

他已經不記得到底過了多少個寒暑,日子一天天的在過,他並沒有老,他用永恆的生命去執行那永不悔該的諾言,他會等她,永遠的等。

隨著時間的飛逝,他知道影沒有騙他,她確實是來自未來,在她留下的東西中,那把手槍確實是二十世紀才有的東西。他並沒有去找二十世紀的影,他知道他不能改變歷史,如果他改變了歷史而影沒有去唐代,那他倆將不會相識,他千年的等待將化為烏有。

一直到了二十世紀的2000年代,他依舊還在追尋著千年前的清瘦身影,他的影,誓死要等的人。

一日在紐約街頭,高瘦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人群之中,他是那麼特出而獨立,只可惜一副墨鏡遮住了雙眸,教人無法看清他的全貌。

他是藍斯,現在他在紐約街頭,找尋他的影。

"搶劫!快點抓住那個人。"遠方傳來陣陣大叫,接著又被槍聲蓋去。

警察團團圍住搶匪,但他挾持了一個人質。

藍斯從一旁走了過去,並無心管什麼閑事。

雷斯老說影冷血,除非有人找上她,否則她一定袖手旁觀,現在他也是如此。即使有人在他面前殺人也無妨,他只在乎他的影,旁人的事他從不插手。

"你們別靠過來,否則我一槍斃了她。"搶匪如此大叫著。

藍斯沒用心的看他們一眼,加快腳步走過去。

一陣槍聲響起,他本以為是人質被殺了,但是耳邊卻傳來清越的女聲以英文說著。"哼,不自量力的家伙。"冷酷的聲音令藍斯倍感耳熟,似乎是記憶中的聲音。

是影?他驚訝的回頭,在那群人之中看到一頭閃耀的黑發,是個高挑的東方女子。他看著那女子的臉孔,那上面有著令他再熟悉不過的線條,而她也用著熟悉的眸光凝視著他,是每每在午夜夢會時出現在他夢中的影象。

是影,她依約來了,來找他了。

藍斯的目光緊盯著那東方女子,他終于等到她了,他的影,那最令他牽掛的女子。

他邁步走向她,一千多年前的戀曲即將繼續,這一次,他再也不會讓她死在他面前,他的影。

他將繼續執行當年對她的誓言,直至天地幻滅,看來,這似乎又是另一個故事的開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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