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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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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竹上豬豬] 巨蟲屍巫 (全文完)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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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15 00:16:27 |只看該作者
六百一十章 ‘謊言’

深夜時分,作為羅曼大陸諸多子爵領中,堪稱幅員遼闊的塔特都領政治、軍事中心,塔特都城議政大廳仍然燈火通明,守衛森嚴,不過堡壘裡白晝時川流不息的僕役、軍官這時卻稀少了許多。

議政大廳二層西側邊角一間面積寬敞的漆黑石質臥房中,不久前才接受完塔特都子爵助手總管豐盛接待的張黎生睜著眼睛,出神的盯著頭頂散發出最後一絲餘溫的火盆,想著取信塔特都子爵的突破口。

突然就聽鋪著厚實獸皮的石床對面,熄滅的壁爐旁的牆壁傳來一陣細微的‘索索…’聲響。

警覺的回過神來,皺起眉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憑借著遠超常人的目力,張黎生看到一張意想不到的熟悉臉孔,鬼祟的從石牆一道滑開的暗門中探了出來,躡手躡腳的朝自己走來,心裡一動,閉上了眼睛。

幾秒鐘後,他先是覺得一支冰涼帶汗的手掌按到了嘴巴上,隨手耳邊傳來一聲輕微而又急促的呼喊,“貴客,貴客,醒醒,醒醒…”

“嗯,嗯…”張黎生身體一抖,惟妙惟俏的裝出從睡夢中驚醒的樣子,被捂住的嘴巴發出驚恐的悶聲,緊接著就聽耳邊的聲音變得更加急促、慌張的說道:“別怕,別怕,貴客,是我,是我赫德蘭、赫德蘭。

我現在就放開手,您千萬別叫,也不要大聲講話,聽我說,子爵大人要見您。”

“赫德蘭爵士,你是說塔特都子爵要見我,現在嗎?”陰沉的夜色中,張黎生睜大了露出驚疑的神色,壓低聲音說道。

“是的。貴客,請跟我來。”赫德蘭點點頭,也不多解釋什麼。硬拉著匆忙披上衣服的黑髮青年,輕手輕腳的走入臥房牆壁的暗門。進入一條黑暗的通道。

沿著通道走一段轉個方向的不知道前行了多久,這位‘塔特都’的領主總管突然停住,在右面的石壁上摸索了一陣,觸發機關,又打開了一道暗門。

一陣昏暗的光亮從暗門開啟處透進了漆黑的通道,張黎生站在赫德蘭身後,表情古怪的低聲叨念了一句,“赫德蘭勛爵。你的記憶力可真好,這麼黑的密道竟然還不迷路。”,伸長脖子朝光亮的來源望去,一下子就看到了塔特都子爵那肥碩、高大的身軀。

“貴客,成為一位羅曼大領主貴族的助手和私務總管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赫德蘭曝露在微微光亮中的臉孔上不自覺的露出一絲感慨的表情,“貴客,請進吧,子爵大人和埃特琺戈大師已經等您很久了。”,引導著身後的黑髮青年走出了暗門。

暗門連通著的是間小小密室,長寬都不超過二十步。在低矮的石頭天花板上懸掛著的一個火光搖曳的銅盆照耀下,整個空間顯得詭秘、壓抑。

“張秉奇研究員,不。現在該稱呼你為處長了,”側躺在靠牆的一張獸皮墊上,塔特都子爵望著遲疑走近的異界黑髮青年若無其事的說道:“你生活的國度對於上等人的銜職稱呼,對我們羅曼人來說實在是很古怪。

不過處長比研究員更加高貴這一點我倒是知道的,恭喜你獲得更高的地位,我的朋友。”

“啊,子爵大人,我生活在一個全民平等的國度,並沒有上等人之類的說法。所以我反而覺得羅曼這裡完全由強大的武士階級,騎長、將軍、爵士統治人民更要古怪…

我沒有冒犯您的意思。我是說我們生活在一個,一個混亂的時代。時時刻刻都要接受很多新的事物,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順便說一下,其實在我的國家研究員和處長地位相同,區別是一種是職稱,一種是職務…

算了,我很向您解釋它們有何種不同,總之謝謝您的恭喜。”張黎生有些緊張的乾笑著胡亂說了一堆話,最後問道:“不過這麼晚了,您要見我是有什麼事嗎?”

“當然有,我的朋友,”塔特都用一種誠懇的目光望著異界黑髮青年說道:“相信你在深夜,這樣的密室裡看到我,應該也有了某些預感了。

不錯,我現在雖然仍是塔特都領的全境守護者,但處境已經非常不妙,甚至可以說在不久的將來,必然會失去爵位。

而作為一個在領地中曾經掌握最高權柄的領主,一旦退位,其下場往往並不是失去權利那麼簡單,很可能墳場就是唯一的歸宿。”

“您一定是在說笑話,子爵大人,哈,哈哈…”張黎生腦中靈光一閃,隱約抓住了某些秘事的脈絡,表面卻更加不自然的乾笑著說道:“今天中午威曼德大參謀官還說過,塔特都領剛剛取得了一場百年難遇的勝利,您的敵人慘敗…”

“正是這場勝利,讓我走到了絕境,我的朋友,”塔特都臉上閃現出難以抑制的悲憤表情,壓低聲音嘶吼著打斷了黑髮男子的話,“正是這場勝利讓在戰場上受過我救命之恩,被我從平民中施恩,恢復榮譽的最忠誠臣僚,選擇了背叛!”

“子爵大人,您,您什麼意思…”心中確定了自己閃現的靈感的正確,張黎生卻裝出瞠目結舌的樣子,結巴著說道。

“張秉奇處長,”站在塔特都子爵身旁,身穿黑色長袍,因為乾瘦顯得極為高挑幾乎頂住天花板的身形,隱藏在火光閃動的陰影之中的埃特琺戈突然開口,彆扭的稱呼著黑髮青年,婉轉的說道:“我們羅曼大陸的統治規則和你的世界不同。

一個無法踏上戰場,甚至無法憑著自己的力量站起來的領地貴族,如果沒有強大的‘上位領主’保護的話,無論曾經多麼英勇,都不可能穩定的統治自己的領地。

而塔特都領自從三百年前從西洛里亞領徹底獨立後,便沒有了‘上位領主’的保護,子爵大人受傷後能接近三年保住爵位已經可以說是武勛長存的奇跡,而現在在他的弟弟霍斯坦爵士用一場偉大的勝利證明了自己的價值後,大人再不退位已經是種奢望。”

“是這樣啊,那,那真是太糟糕了,這樣的話,塔特都和地球的結盟以後還能繼續嗎,這麼晚找我是為什麼,我能有什麼辦法呢?”從塔特都領大智者口中證實了自己的猜想,張黎生內心狂喜,表面卻語無倫次的茫然問道。

“你可能沒辦法,但你的同胞卻有,我的朋友,”塔特都眼睛貪婪、渴望到讓人心生恐懼的凝視著黑髮青年,聲音嘶啞的說道:“我麾下的戰士在襲擊護衛地球使團的西洛里亞人時曾經親眼目睹,你那些掌握神奇力量的同胞,讓幾名被擊碎脊椎、膝蓋的西洛里亞武士重新站了起來。

我需要那神奇的力量幫我治愈傷痛,只要我能再次踏上戰場,不,只要我能重新站起來,就沒人能從我手中奪走‘塔特都’的權柄。”

“神奇力量,治療嚴重外傷的神奇力量,我,我倒是的確聽說宗教事務局的道家研究員、調研員能用法術做到這一點…”像是被塔特都領主的目光威嚇到一般,張黎生後退兩步,哆嗦著說道,之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難道,難道這一切都是你們計劃好的。

你,你們救我,處心積慮做了那麼多事,根本就不是真心實意打算和華國結盟,而是想要治傷。”

“你說的不錯,張秉奇研究員,”見黑髮青年猜出了真相,埃特琺戈竟沒否認,語調平靜而坦誠的說道:“這一切嚴格來說的確是個謊言。

自從知道了你的同胞掌握著羅曼大陸沒有的神奇醫術後,子爵大人便以不能讓卑鄙的西洛里亞人獨享與異界強大邦國的盟約,積累實力為理由下令通過各種渠道結好華國人,而你就是那道當時才剛剛頒布了三天的命令的受益者。

所以可以說正是謊言救了你的性命,讓你的身份變得更加尊貴,未來還會帶給你更多的財富、更高的地位,仔細想想這樣被騙又有什麼不好呢?”

“你們喂我吃下了毒藥,騙我費盡心機的利用各種關系,打通關節,領來了華國使團,現在說這對我沒什麼不好!”張黎生捂著腦袋低頭沉默一會,突然爆發似的嚷道:“我怎麼信任你們,怎麼信任!

誰知道救了子爵之後,我會不會由尊貴的客人,一下變成了該死的西洛里亞人的盟友,應該被砍頭示眾…”

聽到異界青年失態的怒吼,琢磨著他話裡的意思,塔特都領主不僅沒有發怒或沮喪,反而露出狂喜的表情,“我絕對不會那麼做的,親愛的朋友,只要你能讓我重新站起來,我會公開以祖先的威名與武勛起誓,將你永遠置於我的保護之下。

請一定相信我此時的誠意,對了,我曾經許諾給你羅曼爵士的地位,那麼明早就會把領地冊封給你。

像你這種以學者身份和特殊功勛獲得‘爵領’之人就像埃特琺戈大師那樣沒有踏上戰場的義務,也就永遠不可能被‘上位貴族’隨意貶褫,否則整個領地的統治根基都會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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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15 00:16:39 |只看該作者
六百一十一章 ‘密議’

在塔特都子爵真誠之極的勸說下,發泄完怒火的張黎生似乎漸漸恢復了理智,雖然仍然沮喪的嘟囔著,“我現在是地球華國的政府官員,要羅曼大陸的領地有什麼用,還不如趕緊給我解毒更好...”,態度卻緩和了下來。

“我的朋友,無論你的身份是什麼,一塊富饒的領地都有著巨大的價值,一定會給你的人生帶來極大的改變,”知道面前的黑髮青年已經動心,塔特都領主強忍著激動的心情,趁熱打鐵的說的:“黃金和寶石在任何地方都是珍貴的財富不是嗎。

按照羅曼大陸的法令,以後就算你不在這裡生活,也可以隨意任命信任的人代管自己的領地,定期收取收益。

想像一下吧,只要塔特都領存在,你和你的後代每年都將獲得至少一百塊黃金的收益,這可以保證你的家族世世代代在任何‘世界’都是上等人。

至於‘誠實藥粉’,請放心,只要我能站起來,解藥就會和封爵書、領地割讓書一起送到你的面前。”

“看來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張黎生面色陰晴不定的沉思了一會,苦笑著無力的說的:“擁有快速治愈力量的道門弟子是華國使團保護人員的標準配備,我們使團也有兩名。

不過現在塔特都領還不是華國的正式盟友,很難直接命令那些道人為子爵大人治傷,只能迂回著懇求。最好是讓他們主動提出來。

嗯,道士的力量既來自於本身的修煉,又來自於宗派的傳承,如果能讓他們的宗教在塔特都領傳播…”

“這不可能,張秉奇處長,千萬年來羅曼武士只信仰三樣東西,拳頭的力量、手中的武器、胯下的騎獸,這是最榮耀的傳統也是戰士統治大陸的根基。

如果子爵大人允許虛構的神靈,地位凌駕於‘戰士’之上,那他面臨的災難在將不僅僅是退位這麼簡單。整個羅曼大陸的領主都將討伐‘塔特都’。這樣的例子在歷史上並不是沒有!”埃特琺戈打斷了黑髮青年的試探,斬釘截鐵的拒絕道。

聽到這段話,張黎生終於明白了社會制度還處於奴隸制向封建制過度的羅曼人為什麼見識到強大,不可理解的亞特蘭蒂斯戰艦不僅不奉為神跡。反而勇敢的發動了進攻。即便對這種事早有猜測。仍然不免覺得一陣挫折。

沒想到看到黑髮青年面露為難之色,剛才覺得已經絕境逢生,現在卻又遇到難題。心情起伏大到常人難以想像的塔特都子爵突然聲音嘶啞的說道:“在塔特都戰士甚至平民中傳教是絕不能允許的,不過奴隸卻可以通融。

當然我‘塔特都家’這樣世世代代以武勛聞名於世的領主家族,不可能允許奴隸有信仰,但如果,我的朋友,你成為了羅曼爵士,擁有了自己的領地,想要在自己的奴隸中傳教我也不會阻止。”

“大人,您…”聽到塔特都領主近似毫無底線的不必要妥協,埃特琺戈始終平靜的臉孔終於勃然變色,不過當他看到子爵充滿血絲,圓睜著隱隱透出瘋狂之色的眼睛,卻把反對、阻止的話咽回了肚子。

而一旁的張黎生自然是心中狂喜,不過他表面卻不動聲色,嘆了口氣說道:“其實讓那些道士在‘羅曼世界’傳教對我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

我是無神論者,本身就不相信鬼神,之所以剛才那麼說,都是為了子爵大人著想,嗯,那過兩天等使團在塔特都領安頓下來後,我先悄悄和宗教事務局的…”

“我們沒有這麼長的時間了,張秉奇處長,”埃特琺戈很快便恢復了平靜的表情,聲音低沉的再次打斷了黑髮青年的話,“最好明天一早你就能說動那些掌握著神奇力量的同伴,為子爵大人治傷。”

“這麼急嗎,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夜長夢多,”張黎生一愣,沉思了一會點了點頭,“那計劃就要改改了,我得先和史宏偉主任商量一下。

老史這個人看著不近人情,其實私底下對我還不錯,捨個面子讓他睜只眼閉只眼應該問題不大,然後我再用副領隊的身份和宗教事務局的道士談談,說說條件,事情八成能成,就怕他們的法術能力不足,治不好子爵大人的傷。

唉,如果你們早實話實說的話,我想盡辦法也會帶修為更高深的道士來的。”

“我們沒想到霍斯坦爵士竟然能取得如此輝煌的勝利,以為子爵大人的地位暫時還算穩固,一切都可以慢慢布置,這一點的確是個巨大的失誤。”對於黑髮青年的抱怨,埃特琺戈認可的點點頭,“那明天一切就都靠你的唇舌之力了,張秉奇爵士。”

“現在叫我爵士還太早了吧,埃特琺戈大師。”張黎生一愣,苦笑著搖搖頭說。

“我有預感您一定能成功,尊敬的爵士,”塔特都大智者第一次在黑髮青年面前露出了溫和的笑容說道:“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先讓赫德蘭勛爵帶您回去休息吧,我會在這裡起草好封爵書和領地割讓書,讓子爵大人蓋上印璽後,等著您的好消息。

“這種情況下我怎麼可能睡得著,”張黎生嘆了口氣,“那我就先回房間想想天亮以後怎麼和史主任,宗教事務局的道士們把話說圓滿了。

唉,希望事情能成功吧。”,朝塔特都領兩位大人物鞠了個躬,轉身跟在塔特都子爵助手總管的身後重新走回了暗門。

等到黑髮青年的身影在密室中消失,埃特琺戈在搖動的火光中顯得陰晴不定的臉孔浮現出一股陰沉之色,突然開口說道:“子爵大人,如果張秉奇未來真的在您分封的土地上向羅曼人…”

“老師,雖然我們‘塔特都’因為僅僅是個子爵領,一直把奴隸計入人口中,但奴隸其實可以算是人嗎。

我還記得二十年前北埃尼特種植園的農奴起義時,我曾經帶領一個騎隊戰士在一天之內,毫髮無傷的獵殺了上千奴隸…”不等塔特都大智者把話說完,側臥著的領主已經毫不在意的說道。

但當他看清埃特琺戈罕見的陰冷臉色,語氣卻一變道:“放心,老師,我知道該怎麼做,傳統就是傳統,我不會讓‘塔特都’這個姓氏蒙羞的。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讓那些異界人為我療傷,然後打壓住霍斯坦崛起的氣焰,未來的事情,未來再說,你就先起草封爵書、領地割讓書吧。”

“把封地劃分在呢,大人?”埃特琺戈知道此時自己效忠的領主心中只剩下治傷這一件事,便不再囉嗦的問道。

“我仔細想過了,土地不用太多,就在席雷山脈找處富饒的谷地好了,嗯,我記得紅蝦河附近有個這樣的鎮子是嗎?”塔特都子爵略一思索反問道。

“是的,大人,那個鎮子名叫綠河,方圓二千五百步,有一千五百奴隸在那裡為您種植山稻子和打魚,供養著大約八十戶開掘鐵礦、冶煉精鐵的平民和二十名武士。”塔特都大智者從懷中取出一副繪製在獸皮上的地圖,借著昏暗的火光看了看,答道。

“一千五百個奴隸、八十戶、二十名武士,方圓二千五百步可以種植稻子的水澆地,還有漁場和鐵礦,真是個不錯的鎮子…”對於一名領主貴族來說,最珍貴之物莫過於土地,即便願意為治療傷勢付出一切代價,但當真要割土封爵時,塔特都子爵心中還是不免感到一陣不捨。

不過很快理智便壓倒了本能,他嘆息著咬了咬牙吩咐道:“老師,就把席雷山脈的綠河鎮改名為‘張鎮’,割為張秉奇的封地吧。”

“是,大人。”埃特琺戈點點頭,從衣袖裡取出兩塊疊在一起的空白獸皮鋪在地上,開始盤坐著用炭筆書寫封爵書、領地割讓書。

等到寫完之後,他躬著身子把像征著高貴地位和巨量財富的獸皮遞向塔特都子爵,用一種前所未有嚴肅語氣告誡道:“別忘了您的承諾,大人,千萬不要讓塔特都領蒙羞。”

“我會的,老師。”少年之後便極少讓人教訓的塔特都領主聽到這種話臉色不由一變,點了點頭悶聲應道,把獸皮接了過來,放進了衣袖。

而與此同時,回到石頭臥房的張黎生則用和羅曼子爵截然相反的心情,盤算著有了近乎完美的開局之後,下一步該做些什麼。

越想越覺得興奮,時間一下變得難熬起來,好不容易等到拂曉時分,天上終於有了些蒙蒙亮光,不等朝陽從石窗灑下,張黎生便穿好衣服,匆忙出門,趕到了假使團領隊的門外,敲響了銅鈴。

鈴聲只響了兩三下,石門便被人從裡面推開,露出了白髮老人精神不濟的面龐,“張處長,你怎麼起的這麼早?”

“史主任,我不是起得早,而是和您一樣一夜沒睡,”張黎生裝出乾笑的樣子說道:“昨晚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結果突然有了個新想法,就想趕緊和您聊聊。”

“那快進來吧。”老人側身將黑髮青年讓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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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15 00:16:51 |只看該作者
六百一十二章 兩個‘好消息’

  一進一出,耗時良久,當張黎生面帶虛偽的喜色邁步走出假使團領隊的石房時,天色已經大亮,之後他裝模作樣的打了個哈欠,馬上就馬不停蹄的徑直走向了另外一間假冒地球華國使團人員暫居的房間。

  而同一時間,一隊二十餘名騎乘著,展開肉翼後身形足有七、八米長,巨蛇般的頭顱上獠牙外露,神態猙獰的雙足飛龍的精銳羅曼戰士,熟練的驅使著坐騎,降落向塔特都城中心的龐大石質高臺上。

  這群武士看起來彪悍異常,年紀卻年輕的過分,尤其為首胸甲上浮雕著象征‘騎長’地位長柄戰錘標志的首領雖然留著短短的鬍鬚,但看起來不過剛剛成年而已。

  “騎長大人,祝您武勛驃赫,”雖然記憶中沒有年紀如此之輕的騎長的印象,但想著也不可能有敵人這麼大模大樣的冒充塔特都武士,捨棄強大的騎獸,踏進塔特都城找死,附近十幾名僕役還是匆忙的殷勤圍了上去,齊整的行禮說道:“請問您是來面見哪位將軍的?”

  “我是塔特都北地防御軍的阿潘索.鐸雷斯,奉北地防衛官霍斯坦.塔特都大人之命來塔特都城向西多頓丘陵、席雷山、北埃尼特平原的全權守護人,塔特都子爵報捷。

  霍斯坦爵士昨晚率領大軍擊潰了援救格特雷領的西洛里亞人一整支萬人隊。

  現在只等剿滅了殘敵,就可以真正將中埃尼特平原納入‘塔特都’的領地了。”年輕的騎長挺著胸膛傲慢的俯視著面前的僕役,答道:“爵士說最多十五天之後,他將親自回塔特都城向子爵大人獻上敵寇將領的頭顱和珍藏在‘格特雷’議政大廳的中埃尼特平原地圖。

  僕役,現在去敲響凱旋鐘,把這個捷報通報整座塔特都城,讓所有的塔特都人都為霍斯坦爵士的勝利祝賀吧!”

  雖然地位低賤,但在‘權利中樞’服務,僕役們還是多多少少知道如今受傷癱瘓的領主,和其胞弟霍斯坦爵士之間微妙的關係,聽到年輕騎長的話。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但遲疑總不是辦法。為難猶豫了一會,僕役中位級較高者只能支吾著讚嘆道:“這勝利的捷報真是,真是值得整個塔特都領為之驕傲。

  請騎長大人和各位戰士大人跟我來吧,我帶諸位去見赫德蘭總管…”

  “不先敲響‘凱旋鐘’向全城報捷嗎。把前線報捷武士傳來的捷報在最短的時間內向整座城市宣揚。讓所有人歌頌、傳揚取得勝利的將領的武勛。不是羅曼人千百年來的傳統嗎?”鐸雷斯打斷了僕役首領的話,皺著眉頭毫不客氣的呵斥道。

  “騎長大人,因為。因為霍斯坦爵士攻占北埃尼特平原的捷報五天前已經…”僕役首領在年輕的騎長面前低頭,怯懦的解釋道,卻再次被一旁的武士打斷,“上次的捷報是大敗格特雷人,攻陷中埃尼特平原。

  這次是打敗西洛里亞人救援‘格特雷’的萬人隊,這難道是同一場勝利嗎!”

  “是,啊是不同的,但是捷報還是要先讓赫德蘭勛爵知道,知道後再,再…

  諸位大人還是先請跟我去見赫德蘭總管吧。

  “請,請…”僕役首領自知理虧,卻絕不願像五天前在傳捷武士的一再逼迫下,不得不將霍斯坦取得百年難遇的大勝,占領中埃尼特平原的捷報傳遍塔特都城的僕役那樣,敲響凱旋鐘的第二日便被總管大人找個了由頭斬首,只能繼續支吾著推諉道。

  “一個低賤的僕役,竟然敢怠慢前線將領傳捷的騎長,不將羅曼貴族將領的武勛放在眼裡,”回望著站在還帶著寒意的春風中,為難的滿頭大汗的僕役首領看向自己暗含哀求的眼神,鐸雷斯毫不憐憫的提高聲音繼續呵斥道:“為什麼要先見赫德蘭爵士,才能宣揚捷報。

  你是在懷疑數千塔特都戰士在北地浴血奮戰取得的勝利有假嗎,還是說你是在惱怒我們塔特都人戰勝了西洛里亞人的附庸,占領了中埃尼特平原?”

  “這,這當然不是,大人,騎長大人,我,我絕沒有這樣的意思,絕沒有,沒有…”面對年輕騎長死罪的誣陷,僕役首領驚恐的連連擺手,眼睛裡甚至都泛起了淚花,兩人間的異動一下便引起了巨大石臺上其它人的注意。

  可引人注目是引人注目,身份低賤的僕役見到這種異常,根本不可能去自找麻煩,反而是遠遠避開;

  而腳步匆匆的塔特都武士和將領們都忙於自己的事物,除非僕役發出敵襲之類的預警,否則也沒人有心思去多管閑事,所以一時間竟無人去為可憐的僕役解圍。

  好在正當僕役首領已經絕望之時,一個留著紅褐色短髮,身穿半身甲,手持長矛的年輕女人從議政大廳中疾步跑出,路過他身邊,突然站住,好奇的問道:“費多,你怎麼哭了?”

  “啊,是您,尊貴的阿娜丹女爵,我,我不是哭,是被大風迷住了眼睛。”僕役首領從驚慌中回過神來,看清不遠處女戰士的面孔,身體一震,驚喜的把腰肢彎成九十度行禮答道。

  “被大風迷了眼睛,”阿娜丹仰頭看了看明媚的天陽,舞動了一下沒拿武器的左手,皺起眉頭說道:“現在可是春天,哪裡來的大風,費多,你不是想偷懶吧。

  “小心我告訴赫德蘭總管,砍下你的腦袋。”

  “不是,當然不是女爵,”費多用力搖晃著腦袋慌忙說道:“我怎麼敢偷懶呢,我,我正要帶著這幾位武士大人去見赫德蘭總管呢。

  “他們帶來了霍斯坦爵士又一個輝煌勝利的捷報。”

  “叔父大人又取得了一場大勝嗎,願我‘塔特都家’武勛長存。”阿娜丹眼睛一亮,腦袋轉向僕役首領對面陌生的騎長身上,“年輕、英勇的戰士,我的叔父是擊潰了西洛里亞人的援軍嗎?”

  “是的,尊貴的女爵,”鐸雷斯再飛揚跋扈,面對統治塔特都領數百年的領主家族嫡系貴女時還是不免收斂起了傲慢,鞠躬答道:“霍斯坦大人昨晚夜襲,擊潰了西洛里亞人救援格特雷領的萬人隊,中埃尼特平原已經平定在即了。”

  “那真是太好了,”聽到捷報,阿娜丹握緊拳頭嚷道,“我要馬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薩托邇,她這兩天正為父親擔心呢。

  “對了費多,你怎麼還沒叫人去敲響‘凱旋鐘’…”

  女戰士正興奮的叫嚷著,突然就聽身後的議政大廳中傳來一陣沸騰般的喧嘩聲,“站起來了,子爵大人站起來了!

  那些來自異界的華國人用神奇的力量治好了領主的舊傷,子爵大人他,他站起來了!”;

  “凱旋鐘,快敲響凱旋鐘,領主大人下令,召集‘塔特都’所有戰士,發動復仇之戰,親征南埃尼特平原,討伐卑鄙的西洛里亞人!”;

  “塔特都萬勝,塔特都萬勝,奉西多頓丘陵、席雷山、北埃尼特平原的全權守護人之命,全境征召!”…

  海嘯般響徹天地的歡呼聲中,阿娜丹身體一僵,隨後突然眼淚奪眶而出,接著又愣了十幾秒鐘,她回過神來,喃喃說道:“站起來了,父親大人站起來,又能重上戰場了,這是真的嗎,不是夢嗎…”,再也顧不得其他,轉身朝遠處的堡壘飛奔而去。

  而一旁的鐸雷斯望著周圍狂歡的景象,臉色卻漸漸變得鐵青,咬緊牙關,不自覺的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來,“那些該死的異界人果然壞了大事,該死,該死…”

  失態的低聲咒罵了兩句,他警覺的閉上了嘴巴,沉吟的片刻,竟重新跳上了自己的坐騎,朝隨行的武士吩咐了一聲,“阿特斯,你帶著其他人去報捷。

  我馬上回紅鐵堡把領主大人治好舊傷,下令討伐西洛里亞人復仇的消息稟報給霍斯坦爵爺,全境征召可是刻不容緩的大事,多一點時間準備,就多一份勝利的把握。”,驅使胯下的雙足飛龍騰空而起,衝向遙遠的天邊。

  就這樣,英勇絕倫、武勛卓越,曾被譽為‘塔特都’百年未見之英主的艾格拉.塔特都子爵舊傷痊癒的消息,和他的弟弟,‘北地智將’霍斯坦.塔特都奪取了中埃尼特平原,並擊敗世仇西洛里亞人援軍,成功開疆擴土的消息撞在了一起,令整個塔特都領瞬間風雲激蕩。

  一塊土地上,有一個才能卓絕的領導者那是天大的幸運,可要是有了兩個,卻是最大的不幸的開端。

  在這樣微妙的時刻,無論是仍然忠於塔特都子爵的臣僚,還是霍斯坦爵士的支持者表面都是一派歡欣鼓舞的樣子,可私底下早已是暗潮湧動,一時間再也沒人把注意力放在不久前還是焦點中的焦點的異界使團身上。

  他們之中沒人可以想象,一場即將在短短幾個月內席卷整塊大陸,甚至‘羅曼世界’全境的可怕戰役,正在席雷山一處面積不大的富饒小鎮緩緩醞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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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15 00:17:03 |只看該作者
六百一十三章 ‘初燃枯草’

  席雷山,羅曼大陸最南端一條蜿蜒不過十五萬步的狹窄山脈。

本來它曾和聳立在大陸之上,盤旋億萬步,將整座大陸與海洋隔開的‘羅曼’海拔最高、最龐大的山脈,斯坦特斯比鄰而居,活像是巨龍身旁的侏儒一般可笑。

  可現在,因為羅曼世界在地球上攤開,斯坦特斯山脈神奇的轉移到了世界另一端的盡頭,而席雷山脈的鄰居則變成了一望無際的茂密、平坦的亞馬遜叢林,令這座物產豐富、氣候宜人的小小山脈,突然間顯得氣勢磅礡起來。

  而且盤繞斯坦特斯山的納比斯河跟隨著山脈消失後,貫穿席雷山山脈南北,養育了山中千萬生物的,源頭只是北端最高峰的一眼不斷涌出地下水,方圓不過十幾步的深潭;

  飛流直下,匯聚諸多水脈後,卻奔流成一條水量豐沛河流;

  以盛產大蜇蝦聞名的紅蝦河,更是一下變的有份量起來,成為了羅曼人在大陸南端較為重要的水源地之一。

  初春時節的一天早晨,紅蝦河畔一座才被春風染綠的山谷中,剛剛換了主人的一座繁華小鎮中心最寬敞、氣派的兩層石頭屋中,二十餘名瞧起來已經上了年紀的羅曼戰士,正向自己的新領主行禮。

  這些已微微可見老態的武士,都是羅曼武士家族裡不能繼承家業的非長子,同時也是塔特都領正規軍隊裡的幸運兒。

  他們活過了漫長的征戰歲月,熬到了退役年齡後,以替貴族看護產業為代價,得到一塊小小的土地和幾名代替耕作的農奴,成為了一個個羅曼戰士世家的分支。

  可以說,這些人自己甚至整個家庭的名譽和命運,都與最後效忠的領主無比緊密的聯繫在了一起,不遇到極為特殊的情況,是否忠誠這個問題,根本就不用考慮。

  不過即便如此,當朝著矮小的黑色頭髮、黃皮膚異界人彎腰時,這些高大的戰士還是不免露出了,不情不願的古怪神色。

  好在三天前,才在上百名塔特都精銳空騎的護衛下,一躍成為綠河鎮新主人的異界黑髮青年對於麾下武士的不敬並沒有表示出不滿來,坐在一張大原木椅子上,一邊喝著奶酒,吃著肉排;

  一邊漫不經心的擺擺手道:“不要多禮了,各位英勇的戰士,直起身子,我有話問你們,給席雷山脈其他鎮子、莊園的爵士、武士首領的請柬都送去了嗎?”

  “席雷山並不大,大人,請柬昨晚就都送完了。”聽到新領主的詢問,守衛鎮子秩序的武士首領扯著嗓門大聲答道,他的身高比一般羅曼人還要高上一個頭,壯碩的身軀像一堵牆一樣擋在矮小的黑髮青年面前,話雖然說的客氣,但語氣中連最基本的敬意都沒有。

  “那他們三天後會來嗎?”抬頭看了看羅曼戰士首領,張黎生放下酒杯,毫不在意的又問道。

  “按照我們羅曼人的傳統,既然周圍的土地上產生了新的貴族,無論如何附近的上等人都會接受第一次邀請,來做客的。”武士首領說道。

  “那就好。”張黎生露出滿意的笑容,這時就聽石屋外傳來一陣巨大的喧嘩聲。

  “一早是誰這麼吵鬧,鎮子換了主人就沒規矩了嗎,阿多曼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要是平民叫喚就賞幾鞭子;

  如果是賤民、奴隸的話,就豎起木架,絞死叫喚的最響亮的那個家伙。”吵鬧聲入耳,武士首領皺起了眉頭,看都不看面前的黑髮青年,直接大聲吩咐道。

  “是,洛曼齊大人。”站在首領身後的一排戰士中,長相顯得最兇狠的那個聞聲站了出來,獰笑著回答道,正要走下二樓,突然就見不遠處的異界黑髮青年擺擺手說:“不用去瞧了,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不過是剛剛獲得自由的奴隸們在歡呼而已,不用在意。”

  “獲得自由的奴隸在歡呼,”武士首領錯愕的睜大了眼睛,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叫嚷道:“大人,你在解放奴隸嗎?

  他們,他們立下了什麼功勞,竟值得你給予這些賤民自由!”

  “功勞…”張黎生端起木桌上的巨大酒杯,將奶酒一飲而盡,臉上浮現出玩味的笑容,“他們沒立下任何功勞,只不過信奉了我的信仰而已。

  在我統治的羅曼土地上,以後凡信我者,皆得自由!”

  “你,你,這是什麼話,你,你,你是什麼意思…”武士首領看著儀態緩緩改變,流露出不似凡人的威嚴、猙獰氣度的黑髮青年,覺得一陣無法描述的莫名恐懼突然從心底升了上來,語無倫次說道。

  完全沒有察覺身邊濕潤的空氣中開始凝結出無數晶瑩的水滴,腳下的石板地也上揚起了層層的沙土。

  “意思就是說,‘羅曼世界’新的時代已經開始了…”張黎生回望著武士首領睜的血紅的眼珠,嘴角浮現出一絲淺淺的笑容,低聲回答道。

  隨著他近似呢喃的低語聲響起,石屋中的水珠落於沙土之上化為濕泥,輕柔的攀爬上了所有羅曼武士的身軀,緩緩束縛住了他們的四肢,堵住了他們的嘴巴、眼睛,最終撕碎了他們的身體。

  而這時張黎生早已漫步走出了石屋,站到了溫暖宜人的陽光之中,聽著身旁一位身穿全身戰甲,只露出頭臉的雄偉戰士,恭敬的稟告道:“偉大的禰下。

  我帶著足足兩百名最精悍的‘頑石戰士’假冒塔特都領的精銳士兵向奴隸們許諾,只要信奉您便可以給他們自由、榮譽和強悍的武力,可即便如此,一千五百人中也只有一百二十個少年選擇了皈依。

  這些羅曼奴隸實在是太懦弱了,世世代代低賤的地位,已經令‘屈服’這個詞混進了他們的骨髓,給我二十,不,五名戰士組成戰陣就能把他們屠殺乾凈。

  征服了他們,除了能向您祈禱之外,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從講話的口氣中可以看出,這個和羅曼武士樣子相差無幾的高大戰士,其實是生活在巫黎世界‘頑石高原’的北疆蠻族,現在只是在奉神靈之命偽裝成塔特都領的戰士首領,誘騙羅曼奴隸上鉤,收獲信仰而已。

  “迦太基,不要稱呼我禰下。

  記住,你現在是五百年前,曾經統治整片多頓丘陵、埃尼特平原、席雷山的強大領主家族‘迦太基’遺留的血裔,而我則是出身異界,被你蒙騙的羅曼新爵士。”張黎生欣喜的望著鋪著黑色石板的狹窄街道上,歡呼雀躍的一群乾瘦而衣衫襤褸的羅曼少年,微笑著糾正道。

  “是,領主大人,”雄偉戰士恭敬的應道:“從此以後生活在羅曼大陸的斯匹克.迦太基就是我唯一的名字。”

  “很好,迦太基,我預感到你的這份虔誠和犧牲會讓你獲得和你父親一樣的崇高地位,成為一名巫黎神教大教區執政,”張黎生滿意的點點頭說道:“不過想要成為那麼偉大的人物,你還稍稍欠缺一點點智慧。”

  “我必將奉您的道直到永遠,便是烈焰焚身,刀槍臨體也絕不偏離。”聽到自己信奉的神祗做出如此允諾,迦太基身體一僵後低下了高傲的頭顱,聲音顫抖的祈禱道:“偉大的巫黎神,您虔誠的信徒祈求您的教誨。”

  “我不是說了嗎,我現在只是…算了,為了未來的大教區執政,看來我要破例一次了。”張黎生皺了皺眉頭,啞然失笑的撫摸了一下身旁雄偉戰士垂下的頭腦,指著不遠處的羅曼少年說道:“信徒,我聽到了你的祈願,感受到了你的虔誠,並將智慧恩賜於你。

  一點點的火焰落在秋天乾枯的草原上,便可以燃起滔天烈焰,因為已經死去之物,不畏懼化為烏有;

  最兇殘可怕的戰士,往往都是在低賤、怯懦的人民中產生,因為陷入困境的靈魂,一旦被點燃,便會演化出正常人無法想像的瘋狂!

  你瞧不起眼前這些羅曼奴隸,卻不知道他們正是沒有遇到火種的乾草,如果不能燃燒的話,枯草堆積的再多,也只能任由牛羊嚼吃,或者腐朽在土壤之中,可一但點燃卻能夠將鋼鐵都化為汁水。

  等到用‘神賜盔甲’武裝了這些剛剛脫離的奴籍的年輕人,交給他們簡單的作戰技巧,讓他們殺死了來鎮子赴宴的席雷山脈貴族後,你就知道我這些話的意思了。”

  “是。”雖然暫時還不能領會心中信仰教誨自己的這番話的意思,但迦太基還是露出心悅誠服的表情,無比恭敬的答道。

  看起來他演戲的技巧,比起聰慧的巫黎世界冰霜大陸人差勁很多,但無疑這種憨直在有些時候,卻更得神靈的寵信,受完教訓之後,便被巫黎神祗再次委以重任,命令著帶領十幾名裝作羅曼智者的巫黎世界頑石人祭祀,趕製生化武器生產線,武裝皈依巫黎教的羅曼奴隸。

  當兩天以後,第一批只接受了極為簡單的戰技訓練,裝備了神賜盔甲的羅曼奴隸展現出了強橫的力量後,河畔小鎮裡的絕大部分奴隸無論男女老少,都皈依了巫黎神祗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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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一十四章 ‘燎原’(一)

  一千五百名奴隸,八十戶平民,總共一千八百五十人,除去老弱病殘和極少部分寧願繼續屈辱的保持低賤的身份,也不願在心中豎起信仰的神靈的頑固者外,張黎生在短短幾天之內便得到了一千一百七十名並不那麼虔誠的宗教戰士。

  之所以能有這麼高的征召比例是因為,羅曼奴隸里的老人和病弱者非常稀少,高強度的勞作,沒有營養的飲食讓這些可憐人一但受傷、生病或者是年邁體弱,便會很快的凄慘死去,能活著的奴隸一般都算健康。

  而此刻,在紅蝦河谷一處依山而立的角質中空巨柱前,一個個身體高挑卻乾瘦,胸脯上的肋骨都可以數清的健康的羅曼農奴正穿著剛剛洗乾凈的麻衣,目光畏懼卻又隱含某種熱切情感的排著長長的隊伍,依次走進角柱之中。

  每當有人進入角柱,淡淡的乳白色光芒便會在巨柱光潤的外殼上亮起,與此同時,無數滴厚重的黑色油脂會從角柱凹凸不平的中空內壁中分泌出來,滴落在那些立於巨柱中的農奴身上,短短二、三十秒之內將其身軀整個裹住。

  再過一會,等到那些緊貼著奴隸們的皮膚,自主蠕動著塑造出豹首人身軀殼的蛋白油脂凝固,一個掌握著強大武力的戰士雛形便出現在了席雷山的土地之上。

  “大人,這些羅曼人雖然普遍營養不良,但身體素質卻好到不可思議,尤其是耐受力竟然可以勉強負擔‘巫黎’正規軍團列裝的‘神賜軀殼’。真是讓人無法理解。

  有了這樣的條件,稍稍訓練三兩個月,補充足夠的肉食,一支強大的軍隊簡直唾手可得。”從山巒上居高臨下,俯瞰著山谷中的一切,一位身穿黑色獸皮長袍,一副羅曼人智者打扮的高大老者,站在巫黎神祗身後興奮的稟告道。

  “阿茲穆克,你無法理解這些羅曼奴隸的耐受力,是因為從來沒有體會過真正絕望的滋味。”同樣一身黑袍打扮的張黎生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可惜我們沒有兩三個月的時間耗在訓練上。只能讓他們在戰爭中學會怎麼戰斗。

  對了,探子們回來了嗎?”

  “回來了,大人,”站在巫黎神祗身後的那位高大老者恭敬的答道:“根據探子帶回的情報。現在塔特都領的所有正規軍都已經聚集到了中埃尼特平原。

  塔特都子爵占據著領主的名分。又有著復仇的大義。已經重新奪回了領軍權,不過霍斯坦爵士有著攻陷中埃尼特的巨大功勛,也並不是沒有掙扎之力。最起碼原來的北塔特都防衛軍,還忠誠的站在他那一邊。”

  “這麼說現在塔特都的局勢還真是緊張、微妙,”張黎生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這樣的話,看來我們在偏僻的席雷山無論做些什麼,都不太可能引起塔特都貴人們的注意了。”

  “是的大人,席雷山雖然不是塔特都腹地,但鄰近的沃多夫子爵領已經和塔特都家族聯盟兩百多年,兩家血脈混雜,彼此甚至都有領地繼承權,兩個領地的邊境已近百年沒有駐守正規軍做防禦。

  在現在這種爭奪領主權利的關鍵時刻,無論是塔特都子爵還是霍斯坦爵士,都不可能把注意力放在這裡,甚至西多頓丘陵此刻也不可能在他們的眼中。”高大老人恭敬的肯定道。

  “既然這樣我們就先在這兩地點燃乾草吧,九十七萬奴隸、二十六萬平民只要有足夠的物質和神術支持,大約可以組建出十五支羅曼人眼中的最大軍隊編制,五萬人兵團。

  有了這些力量橫掃附近七個‘大爵士領’應該不成問題。”張黎生盤算著喃喃說道,話音未落,一名騎乘著綠翼巨鳥的武士從遠處谷底飛翔而來,落到巫黎神祗身旁,跳下坐騎,深深鞠躬稟告道:“大人,黑塔莊園的賽納隆勛爵到了。”

  “席雷山的羅曼貴族和武士首領們來赴宴了嗎,”張黎生抬頭望了望已經升到頭頂的太陽,聳聳肩道:“時間的確已經差不多了。

  阿薩姆,傳令給迦太基,讓他從最早一批皈依的羅曼奴隸裡挑選出五十名戰斗力最出色的,殺掉我們的客人。”

  “是,大人。”武士應答著,翻身跳上坐騎,飛回了山谷之中,幾分鐘後,谷底便開始隱約傳來慘嚎和咒罵之聲。

  默默站在山頂注視著背叛和殺戮在眼前一幕幕的上演,直到夕陽西下最後一名來訪的羅曼武士倒在血泊中,張黎生才召喚來一股颶風,包裹著身軀,悄然降落到了谷地一片緊貼山壁的樹林中。

  走出林子,遠望著那些親眼目睹了同伴正面作戰,獵殺了高貴的爵士、武士首領後,閃動著震驚、渴望、猙獰等等復雜情感的一眾羅曼奴隸、平民,張黎生漫步走近,耳邊傳來,迦太基熟悉的吼叫聲,“瞧,這就是你們曾經只能仰望;

  可以隨意剝奪你們的財產甚至生命的‘塔特都’武士首領。

  在信奉了偉大的‘巫黎神’,得到了禰下恩賜的力量後,只不過練習了三、四天的戰技,你們中的一些最虔誠的信徒就已經可以聯合獵殺,奪去他的生命。

  從今天起,十名羅曼武士可以毫髮無傷的殺死成百上千名奴隸、平民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巫黎神’的護佑下,奉塔特都子爵之令解放所有信奉真神的奴隸、平民,討伐叛逆霍斯坦的黨羽。

  此刻在神靈的面前,你們不再是低賤之人,而是和我一樣,神祗恩寵的尊貴戰士,現在就讓我們用鐵和血回應神靈的深恩,為他收割更多的信仰,我下令,征討席雷山之戰由此開始,我等不勝則死!”

  “不勝則死,不勝則死...”在假冒的羅曼名門武士煽動下,最初皈依巫黎信仰,不久前又一輪輪的以多勝少,親手戰勝、殺死了數十名羅曼爵士、武士首領的少年奴隸們,只覺的渾身熱血沸騰,不由自主的聲嘶力竭吼叫起來。

  而隨著他們的瘋狂嘶吼,剛才戰鬥中的奇跡再次出現,只見其腳下的濕潤泥土不斷翻動,沿著身軀攀附而上,不斷填補著大小不一的累累傷口和殘破的神賜軀殼,不一會這五十名本來不知道應該已經重傷死掉幾次的奴隸,便又變成了完好無損的樣子。

  “神恩偉大,不勝則死...”短短的半天時間,一次次的目睹神跡發生,即便最懦弱的奴隸也漸漸有了信心,遲疑的吶喊起來。

  情況看起來一片大好,但張黎生卻知道對於絕大部分由奴隸化為的戰士來說,這種有限的信心很可能會因為一場慘敗便煙消雲散。

  不過一千餘名裝備了‘神賜軀殼’,受過簡單訓練的奴隸戰士,由最精銳的巫黎蠻族戰士充當基層軍官,去進攻駐軍不過十幾名羅曼武士,還失去了首領指揮的莊園、小鎮,就算戰斗技巧、意識再弱,也絕不可能會失敗。

  而每占領一塊敵人的領地,他們都可以解放成百上千,甚至數千奴隸,並將其吸納為新的戰友,這樣一來,在滾雪球般的壯大後,最終的勝利,幾乎可以說是一種必然。

  以後的戰況和巫黎神祗預感的幾乎一模一樣,面積不過三千平方公里的席雷山脈總共一百五十七座莊園、七十九座小鎮,在迦太基先期重兵圍剿,後期分兵而擊的戰術下,不過堅持了兩天三夜便已經全部覆沒。

  等到第三天拂曉時分,當剛剛穿越世界藩籬,用‘皮革世界’從巫黎世界再次運來數百中、高階祭祀;

  數千頑石高原的精銳戰士,用以整編羅曼奴隸大軍的張黎生,騎乘著一隻雙足飛龍,迎著空中彌漫的淡淡霧氣,降落到了塔特都領唯一一座山城,亞布雷的中心廣場時,整個席雷山脈已經完全被他信仰的光芒所籠罩。

  朝陽中,奔走在石臺上的那些在幾天時間內完成了由奴隸到士兵的轉換,精神陷入到一種莫名的亢奮中,眼珠已經赤紅布滿血絲,卻還是顯得神采奕奕羅曼戰士,大部分並不知道騎著飛龍落下的這個矮小黑髮青年是誰。

  只在意著傳令官剛剛發布的那條充滿血腥味道的命令,“迦太基爵爺下令,處死這些不肯皈依真神的領地叛逆,把他們的家產獎賞給作戰最勇敢的戰士!”,不過周圍冒充羅曼智者的的幾位地位最高的巫黎祭祀卻匆忙迎了上去,恭敬的行禮道:“您來了,大人。”

  張黎生跳下坐騎,面對身旁的祭祀無聲一笑,沒有廢話的吩咐了一句,“有什麼話進了市政廳再說。”,朝遠處巨石堆砌成的堡壘走去。

  “是,大人。”巫黎祭祀們齊聲應道,跟在心中信徒的身後邁步前行,這時就見一群身著豹頭人身‘神賜軀殼’的羅曼奴隸戰士,手持長矛推搡著上百名塔特都武士從市政廳中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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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一十五章 燎原(二)

  被以前低賤的奴隸們驅趕著走向刑場,滿臉屈辱神色的羅曼武士中不時有人大聲嘶吼著,“叛逆,你們這些丟棄了羅曼人千萬年傳統和法律,皈依邪神的賤奴,根本就不可能是子爵大人的戰士。

  你們欺騙了我們,欺騙了我們!

  在天上,羅曼最英勇的戰士先祖冒著怒火的眼睛在注視著一切,你們這些叛逆必將和信奉的邪神一起被埋葬在泥土腐朽…”;

  “賤民,你們闖下了大禍,闖下了大禍,很快你們的父母子女、兄弟姐妹,連同你們自己,都會因為現在犯下的不可寬恕的罪行而被活活燒死,活活燒死…”;

  “你們這些邪神的信徒根本就不在是羅曼人的子孫,你們是醜陋的惡魔,該被永世詛咒…”…

  而面對以前高貴者暴怒的斥責,曾經的奴隸們則用長矛予以回應,當矛尖刺入肩膀或手肘關節的軟肉時,再堅強的武士也隻能被迫悶哼著前行。

  “瞧啊,智者們,我們新生的巫黎教戰士已經懂得用手中的武器捍衛心中的信仰了,而且從穿刺的部位看,他們的戰技在實戰中得到了長足的提高。”從一旁走過時注視著一切,張黎生突然頗為欣慰的讚揚道,聲音歡樂,但其中蘊藏的意味卻令人不由膽寒。

  好在巫黎祭祀們早已經習慣了所信奉神靈那從不屑於掩飾的殘忍心腸,異口同聲的回答了一句。“是啊大人,一支捍衛真神信仰的大軍已經在羅曼的土地上誕生了。”,才又緊緊閉上了嘴巴。

  在這些假冒羅曼智者的巫黎祭祀身後,將守衛亞布雷城的塔特都武士驅趕到石頭高台的邊緣,奴隸戰士們開始用長矛刺穿那些以前只能仰視的高貴者的膝蓋,強迫他們跪倒後,抽出戰刀砍下了他們的頭顱。

  當一顆顆圓滾滾的腦袋合著噴湧而出的鮮血落下石台,在城裡骯髒的街道上滾動時,街上穿著破爛粗麻布的老弱羅曼平民們,無不發出意義不明的“嗚嗚…”驚歎聲。

  而這時張黎生卻已經走進了亞布雷市政廳一間位於邊角的石屋中。聆聽著迦太基的稟報。“…我們以塔特都子爵討伐叛逆的名義起兵,卻解放奴隸,引誘、迫使他們信奉巫黎信仰,動搖武士階級統治的根基…”

  “現在這個‘障眼法’已經越來越不好用。甚至愚蠢的羅曼奴隸中也有人開始懷疑了是嗎?”巫黎神祗微笑著打斷了迦太基的話。問道。

  “是的大人。解放奴隸再加上和羅曼世界的截然不同的騎獸;

  從未在羅曼土地上出現過的強力裝備神賜軀殼;

  突然出現的數千強悍武士和成百上千掌握著神奇力量的智者,只要仔細揣摩,就算是白癡都能戳破我們的謊言。

  以前只不過因為我們發動的太快,太突然,裹挾著羅曼奴隸們上了‘戰車’,但只要恐懼、振奮、狂熱等種種情緒散去,他們很快就發現…”迦太基苦惱的直白說道。

  “他們很快就發現跟隨著‘真神’的腳步,是脫離世世代代低賤地位的唯一途徑,”張黎生大笑著再次打斷了迦太基的話,“難道你認為這些已經掌握了可以和主人相差無幾的力量;

  嚐試到殺戮、反抗和權利的滋味;

  擁有了屬於自己的財富和土地的羅曼奴隸,會願意重新為貴族們種稻穀嗎?”

  “大人,看來我真的是個欠缺智慧的人,”臉上露出呆滯的表情,仔細想了想,迦太基苦笑著說道:“讓您失望了。”

  “我現在需要一個好的軍隊統帥,而不是什麼聰明人。”巫黎神祗不在意的揮了揮手,“迦太基,聽著‘障眼法’雖然破綻很大,但暫時我們還不能戳破,最起碼在占領西多頓丘陵和埃尼特平原前不能戳破。

  有了它,附近的大領主們就算察覺到異樣,也不會輕易介入到我們和塔特都、西洛亞貴族的戰爭中。

  不過更重要的是時間,記住一定要在十天之內占領‘塔特都’全境,二十天內攻陷西洛亞伯爵領,我們有一個完整的‘世界’作為後盾,在侵占的土地上建立完備的統治是件很簡單的事情。

  不用任何懷柔的手段對待羅曼武士階級,不願皈依立即處死,這一點你做的很好,新的秩序本來就是在舊秩序的‘屍體’上萌生、發芽、生長的。”

  “我明白了大人,”迦太基心中的顧慮一掃而空,恭敬的說道:“休整二天,不,一天整編好軍隊,我就進攻西多頓丘陵。”

  “不,你現在就要馬上展開對西多頓丘陵的攻勢,軍隊的整編可以在行軍和戰爭中進行,我知道這很困難,可我們必須要在整個羅曼大陸的武士階級意識到被異界勢力入侵前,盡可能大的增強自己的力量,削弱他們的實力。

  ‘羅曼’是一個可以和沒被我信仰籠罩時的‘巫黎’相比擬的世界,雖然我們找到了最省力的,在其內部將其征服的辦法,但過程必然會十分艱難,不允許有絲毫懈怠。”張黎生想了想,吩咐道。

  “是,大人,”迦太基沒有絲毫遲疑的行禮應道:“我馬上就去下令做好出兵的準備。”

  “很好,迦太基,”張黎生笑著點點頭,“最後再提醒你一句,封鎖消息還是十分必要的,雖然這種大規模戰役的消息很難徹底封鎖,但能延遲擴散一分鍾,就有一分鍾的價值。”

  “我明白,大人。”迦太基再次深深鞠躬,轉身退出了石屋,望著雄偉武士消失的背影,張黎生對站在右手旁,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一名高大老人低聲說道:“阿茲穆克,攻城略地要靠迦太基,可善後,更好的將羅曼奴隸、平民吸納為巫黎信徒就是你的責任了。

  還有對羅曼智者們的勸降也非常重要,他們和武士不同,並非羅曼世界的統治階級,而是依附於統治階級的‘藤蔓’,換個名字、改個主人我想應該也沒什麼。”

  對於‘階級’之類帶有濃鬱地球特色的新字眼,巫黎祭祀們早就已經耳熟能詳,完全理解,阿茲穆克聽完巫黎神祗的吩咐,低下了頭顱恭聲答道:“是,大人。”

  “好好做,阿茲穆克,你的虔誠付出必然會得到豐厚的回報。”拋棄了遠在其他世界的榮耀和家族,更名改姓踏上‘羅曼’的土地艱辛征戰的,年邁大祭祀的順從,令張黎生滿意的點點頭,“一個完整的‘世界’至少可以劃分出十餘個‘大教區’。

  我對於迦太基的許諾,對你同樣有效。”

  “您的慷慨與強大必將永遠傳頌於‘諸世界’中,偉大的禰下。”心中信仰的允諾令阿茲穆克無比欣喜的匍匐於地上,用一種肅穆、莊嚴的語調歌頌著神恩的浩蕩,目送著巫黎神祗那雙灰色的獸皮鞋緩緩離開了石屋。

  屋外這時已經天色大亮,剛剛休整了一夜的奴隸戰士正在重新集結,張黎生遠遠眺望了一會滿街腳步匆匆的羅曼奴隸武士,跨上了自己來時騎著的雙足飛龍,衝上天空,朝著北方飛去,正午時分,已經落到了塔特都領主城的石質高台之上。

  因為領地的微妙局面,此時的塔特都城早已不見了往日空騎起落不斷,大群武士、僕役來回奔走的熱鬧場面,就連議政大殿外守衛的衛兵人數看起來都好像減少了幾成。

  張黎生裝作吃力的跳下雙足飛龍待了好一會,才終於有僕役迎了上來,“張爵士,向您致敬。”

    “哦,西多你好,老實說現在這種局面,看到熟人的感覺可真不錯,”見那僕役竟然是自己第一次造訪塔特都城時,迎接自己的僕人,張黎生露出驚喜的表情,壓低聲音歡呼著說道:“你有什麼關於子爵大人的最新消息嗎?”

  “爵爺,您的衛兵呢?”西多像是沒有聽到黑髮青年的問話,滿臉堆笑的反問道。

  “一千五百個奴隸的鎮子,總共只有十八個武士鎮壓,我哪還敢抽掉人手當衛兵,”張黎生苦笑著搖搖頭,“什麼爵位,簡直就是火藥桶…

  好了這都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子爵大人的情況怎麼樣了?”

  “沒有衛兵,真是讓人難以想像,您竟然馴服了一隻雙足飛龍,獨自從席雷山飛回了塔特都城!

  這簡直就是勇者的行為…”僕役繼續裝聾作啞的驚呼道,卻被面前的黑髮青年低聲氣急敗壞、語無倫次的打斷,“花上五十塊金磚請‘獸齒莊園’的智者幫忙馴化一隻雙足飛龍用來保命,並不需要太多勇氣。

  我現在很明白自己已經不小心捲進了權利爭鬥的漩渦,現在只想回地球去。

  聽著西多,我在塔特都領有個鎮子,一個非常富庶的小鎮,雖然對我這種‘文明人’來說,那就是馬蜂窩,馬蜂窩懂嗎,就是指麻煩的根源,但對你這樣的羅曼僕人卻是個百年難遇的機會。

  你明白我說的意思嗎,西多,我可以為你贖身,擺脫僕役的身份,甚至讓你在我離開羅曼世界時,代管我的鎮子,而代價只是告訴我幾個消息,你覺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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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一十六章 失控(一)

  作為世代為‘塔特都’領主家族服務的僕人,西多的生活水準在某種程度上遠比普通的羅曼平民階級還要滋潤,最起碼他受過一定程度的教育,能讀會寫,不愁溫飽,更不會受到貴族們任命的牧民官、稅吏的欺壓。

  但也正是因為從小受了教育,服侍著貴人,有了廣開眼界的機會,西多才有著更多的不甘心。

  也許那些一輩子只能彎著腰,生活在汙水橫流的街道那低矮、黑暗的石頭小屋中的平民,能夠順從的無視那些在他們心中簡直就是神靈的武士老爺的皮鞭和斥。

  可知道貴族、戰士其實和自己一樣都是普通人的年輕僕役卻記得,貴人們投來的每一個隱藏在溫和態度後的輕蔑眼神。

  如果我能夠有機會從小接受戰士訓練,一定可能成為比他們更強大的戰士;

  如果我能有機會領導一個莊園、一個鎮子,一定可以讓領地富庶無比;

  如果我能有機會…無數次,西多在夢中幻想著那不可能降臨的機會,但在羅曼世界的傳統中賤民就是賤民,他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獲得夢想中的機會。

  可現在一個根本無視或者說不懂‘羅曼’傳統的異界幸運兒,卻奇跡般的把實現夢中幻想的可能性,以另一種形式遞到了西多的手中。

  被贖買為平民、成為小貴族的領帶總管、娶一個平民女子、生下一個強壯的孩子讓他從小接受戰士訓練,成為一名高貴的武士…無數雜念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西多臉色陰晴不定的變化了一會,聲音細微而又乾澀、艱難的說道:“爵士,您,您先跟我來吧。

  這可不是說話的地方。”

  “那好吧。西多,我也的確想先喝杯奶酒。

  一大清早就騎著飛龍趕了幾百里的路,對於一個學者的體力來說可是個巨大的考驗。”看著僕役古怪的樣子。張黎生知道自己的引誘已經成功,微笑著說道。可沒想到的是,他話音剛落,麻煩便找上門來。

  幾名身披半身盔甲的塔特都戰士騎乘著黑羽大鳥從天而降,為首的女武士匆忙的跳下坐騎,大聲詢問著匆匆跑來的僕役,“那些來自異界的…”,卻無意間瞥見了黑髮青年極為顯眼的矮小身影,馬上住嘴。跑了過去,“真是太好了張爵士,你們還沒離開。”

  “是啊,我們還沒離開,阿娜丹女爵。”仰頭望著一臉難以抑制欣喜表情跑到自己身邊的塔特都領主之女,張黎生毫不掩飾的皺了皺眉頭,語氣古怪的低聲說道。

  “你們沒走就好,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像是沒發現黑髮青年面色不愉的樣子,阿娜丹直接拉起了他的手,大步衝向遠處的議政大殿。

  此時張黎生還需要扮演地球學者官僚的柔弱形象。自然不能抗拒羅曼女戰士的怪力,只能無奈而無用的叫嚷著,“阿娜丹女爵。請先鬆開手好嗎,你出身高貴的領主家族,對外交官最起碼要保持起碼的禮貌吧…

  好了,好了,有什麼話我們可以慢慢說,請不要這樣,就算你不把我當成外交官,可最起碼我還有羅曼勳爵的身份,能不能…”。被拖進了巨石堆砌的堡壘中。

  大踏步的跨進議政大殿一層右側最邊角的石屋,阿娜丹終於鬆開了黑髮青年的手。用身體堵住身後的石頭,目光死死的凝視著他的眼睛卻不再講話。

  “哦。阿娜丹女爵,你到底在幹什麼,到底有什麼事需要這樣,”回望著塔特都領主之女晶瑩的眼眸,張黎生氣急敗壞的說道:“你們父女兩個都這麼不講道理嗎?

  十幾天前,我費勁心力,違反紀律請道士們治好了你父親的傷,結果他馬上就把我們整個使團拋到了一邊,向我們的盟友發動了全面戰爭。

  你知道我的麻煩有多大嗎,我,我都沒法繼續和使團的其他領導、同事待到一塊,只能找個理由先躲到席雷山待著,等事情‘冷掉’。

  幸虧史宏偉主任是個通情達理的人,要不然,要不然我可能這輩子都不能回地球了…”

  “張爵士,我知道父親和埃特琺戈大師可能利用了你,可,可是他畢竟給了你足夠的補償。

  在羅曼世界,一個有著實際領地的爵位有多麼珍貴我想你現在應該已經很明白了,這難道還不足以彌補你的損失嗎。”阿娜丹突然流露出悲傷的表情,打斷了黑髮青年的話,眼中流出了淚水,“爵士,無論我的父親做了什麼,最起碼他都曾經救過你的性命。

  所以,所以求你再幫幫他,幫幫塔特都人好嗎?”

  “啊,阿娜丹女爵,發,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了嗎,難道,難道霍斯坦爵士與塔特都子爵決裂了嗎,這可是公然反叛啊,不可能吧?”張黎生一愣,心知很可能有自己意想不到的情況突然發生,裝出慌張的表情問道。

  “沒有,是西洛亞人,西洛亞人…”阿娜丹情緒異常激動答道,語意含糊不清的講了很久,才終於把事情極為曲折的原委,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原來自從英勇絕倫的塔特都子爵在三年前於戰場上深受重傷,竟然連行走的能力都喪失了之後,他的弟弟霍斯坦爵士便開始不甘蟄伏,自認為應該成為塔特都領的新任領主。

  可是塔特都子爵雖然癱瘓,但以往取得的武勳實在過於顯赫,本人又極為貪戀權位,絲毫都沒有按照羅曼傳統,讓出爵位的意思,讓霍斯坦的美夢三年都未能成真。

  當然因為只能臥於床榻之上,寸步不能離開議政大殿,塔特都領主在領地中的威信和影響力也無形中被不斷的削弱,只要霍斯坦爵士有足夠的耐心,早晚有一天必能逼迫兄長退位,但這是異界地球人的出現,卻讓事情又有了變數。

  當有著神奇力量的異界人完全有可能讓塔特都子爵舊傷痊癒重返戰場,而且塔特都領主也已經和異界國度的取得了良性聯繫的秘訊,傳到遠在北疆的霍斯坦爵士的耳朵時,他才發現了自己的自滿和大意。

  在這種情況下,不甘心讓兄長靠著那達成的可能性並不太高的陰謀詭計翻盤的霍斯坦,冥思苦想下終於找到了再短時間內完全將兄長壓制,逼迫其自動退位的辦法,開始派出秘使悄悄聯繫自己的堂兄,統治著沃多夫領的沃多夫子爵。

  以自己繼位成為塔特都領主後,割讓席雷山脈西側土地為條件,請求沃多夫人出兵突襲中埃尼特平原。

  本來沃多夫領作為‘塔特都’最忠實的盟友,是絕不會以陰謀對待塔特都子爵的,但霍斯坦同樣也是塔特都家族的子孫,而且按照羅曼人千萬年來的傳統,他早就應該成為新的塔特都領主,與其合謀並不算違背與‘塔特都’的盟約。

  再加上羅曼世界在地球上融合後,千百年來哺育著沃多夫人的納比斯河,跟隨著奇峻、巍峨的斯坦特斯山脈一起轉移到了世界的另一端,令沃多夫領的數條支流河道失去了水源,變得枯竭,用水竟變得全靠席雷山紅蝦河的灌溉。

  再親密的盟友如果命脈被別人握在手中,也會令人感到寢食難安,因此霍斯坦提出的割讓半面席雷山的誘惑也讓沃多夫領主無法拒絕。

  於是在一個多月前,沃多夫子爵終於和霍斯坦爵士寫下了密約,悄然調遣了領地三分之二的軍隊,總共兩萬餘人,沿著塔特都北疆戰士花費極大代價,在地球亞馬遜叢林中探索出來的秘密路線,長途行軍,偷襲了中埃尼特平原。

  與霍斯坦爵士的軍隊上下夾擊,一舉攻陷了的格特雷人的領地。

  這一冒著極大風險的軍事行動成功之後,按照沃多夫子爵和霍斯坦之前的推測,兩人無疑都將獲得足夠的回報,沃多夫子爵得到半邊席雷山脈,不僅從此脫離了塔特都領在水源方面的挾製,而且成功的開闊了疆土;

  而霍斯坦呢,攜著攻陷‘塔特都’三百年來最大的死敵西洛亞人最強附庸領的輝煌武勳,必然能迫使癱瘓了兄長自動退位,也許當他坐上塔特都子爵的寶座後,向盟友‘沃多夫’割讓西席雷山脈的行為會令領地暫時動蕩。

  但用雖然也算富饒,可畢竟全都是崎嶇的山地,連城市都無法建設的西席雷山脈,去換面積廣闊而富庶的中埃尼特平原無論如何都是極為劃算的事情,就算‘塔特都’的貴族、武士們不滿,程度也必然有限,處置得當的話,很就會平複下去。

  可惜的是,事情之後的發展卻完全出乎了沃多夫領主和霍斯坦的預料,在他們成功佔領了中埃尼特平原的同時,塔特都子爵竟把握了最後的機會,奇跡般的成功籠絡了異界地球人治好了舊傷,重新站了起來。

  並且直接刀斬亂麻,毫不猶豫的發布了領地總征召令,不顧一切的集合了‘塔特都’九成以上的軍事力量,要與強大的西洛亞人展開復仇之戰。

  就這樣,本來突然襲擊的閃電戰,莫名其妙的轉變成了決定領地存亡的大型戰役,局面很便脫離了所有人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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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15 00:17:55 |只看該作者
六百一十七章 失控(二)

  戰場上,作為死敵的兩個主角越來越泥足深陷,‘塔特都’方面,不僅領地內近乎所有的軍事力量全部征召上了戰場,本來想要撈到便宜邊馬上撤退的百年盟友沃多夫人再也沒了俐落脫身的可能性,還開始向所有對其抱有善意的領地,發出了共伐西洛亞人的邀請;

  西洛亞方面則在整編了格特雷領的殘兵後,也開始呼朋引伴,做好了迎接一場可能決定整個領地命運的大戰的準備。

  而在雙方對持的同時,有著領主名分的塔特都子爵開始不斷借著一系列的戰前偵查部署等軍事動作,擠壓起了霍斯坦爵士的軍權,用的理由也十分冠冕堂皇,戰爭中統一命令,或者說最起碼同一領地的士兵統一命令,是取得勝利的最基本要求之一。

  在這種被兄長直接用蠻橫的手段,破去了自己堪稱完美的謀略的情況下,以‘智將’自詡的霍斯坦突然做出了瘋狂的舉動,竟私自調動‘塔特都’的北疆防禦軍,向‘西洛亞’的主營地發動了偷襲,意圖重現奇跡,一舉破敵。

  可惜狡猾而強大的西洛亞人和他們的附庸格特雷人完全不同,早有準備,布下了陷阱,反將一萬餘名塔特都武士圍困在了絕地。

  按照羅曼士兵與平民、奴隸的懸殊比例,人口一百八十萬的塔特都子爵領,正規軍的數量還不到四萬,當得知領地接近三分之一的武士因為霍斯坦的魯莽自陷死地時,雖然退位的危機就此解除,可塔特都子爵還是臉色鐵青的砸碎了木桌,差點昏厥過去。

  如果眼睜睜的放任領地三成戰士被敵人圍剿、殺戮,塔特都家族對西多頓丘陵、席雷山、北埃尼特平原的數百年統治的根基必然會嚴重動搖。

  迫不得已之下,這位剛剛恢復健康的羅曼顯爵只能以同意霍斯坦與‘沃多夫’簽訂的割讓西席雷山脈密約為誘餌。請求自己的堂兄沃多夫子爵聯合出兵,營救被圍困的塔特都北疆防衛軍。

  而出兵不利,既得罪了塔特都領主又離預期的收獲越來越遠。還深陷戰爭泥潭的沃多夫子爵得到這個邀請後,反復權衡利弊下。發現絲毫都沒有拒絕的立場,只得同意了下來,與剩餘的塔特都武士合兵,傾盡全力發動了救援攻勢。

  最終經過一場異常殘酷的鏖戰,以塔特都子爵為戰地總指揮官的塔特都、沃多夫聯軍,硬生生打破了西洛亞及其附庸領的包圍圈,成功救出了陷入絕境的塔特都北境防衛軍,可付出的代價也慘重到了極點。

  “西洛亞人在陣地上布防的‘戰爭巨獸’長頸惡龍。讓父親再次身受重傷,霍斯坦叔父也差點戰死,丟掉了一隻手臂,兩人現在都是時而昏迷,時而清醒。

  張爵士,現在塔特都領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我請求你的再次幫助,勸說你那些掌握著神秘力量的同伴,再救我父親一次。”說明情況後,阿娜丹淚流滿面的最後哀求了一句。緊接著臉上突然露出凶狠的神色,“這同時也是拯救你們自己。

  如果我們塔特都人敗了,你們這些使節也一定不可能落得什麼好下場。”

  “可我們再救塔特都子爵一次同樣落不下什麼好下場。”回望著塔特都領主女兒惡狠狠的目光,張黎生臉色陰晴不定的沉默了一會,低聲說道:“我們救了子爵大人一次,他緊接便將我們拋在一邊,發動了對華國盟友的大規模戰爭。

  現在戰勢不利,如果我們再救他一次,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女爵,意味著對國家的背叛。第一次還能解釋成失誤,可第二次又怎麼解釋呢…”

  “可以偷偷的進行。爵士,父親受重傷的消息現在還是秘密。我們可以偷偷的進行…”阿娜丹急切而激動的打斷了黑髮青年的話說道,可話講了一半卻也被黑髮青年所打斷,“偷偷的進行,你覺得這麼大的事情有可能不被發現嗎?

  其實我很怕死,阿娜丹女爵,我是願意幫你的,可我沒有絲毫把握說服那些掌握著神奇力量的同伴去冒這個險,他們那些有信仰的人都是死腦筋,寧死死掉也不可能願意因為自己背叛國家的行為,為信奉的宗教帶來麻煩,除非…”

  “除非什麼,爵士,除非什麼?”本來因為黑髮青年不畏威脅的拒絕,臉色變得慘白的阿娜丹高聲問道。

  “除非塔特都家族允許他們信奉的宗教在塔特都領自由傳播,這只是我的猜測,不過,用這種條件誘惑他們的話,八成可行。”張黎生乾咳一聲,含糊的說道。

  “這不可能,爵士,這絕不可能…”阿娜丹身體一顫,先是本能的斷然拒絕,可之後這個陷入絕境,神智已經漸漸瘋狂的女戰士沉默片刻,喘著粗氣,聲音嘶啞的說道:“在羅曼就算是領主家族也沒有權利強迫領地內的武士和平民信仰偶像。

  不過,不過奴隸作為貴族的財產卻可以任意處置,但也僅限於屬於我們塔特都家族的那部分奴隸,而不是整個領地內的所有奴隸…”

  “我現在已經很了解‘羅曼’的政治製度了,阿娜丹女爵,”明白了女戰士話暗含的意思,張黎生內心狂喜的點點頭,歎了口氣,表情平靜的說道:“知道這已經是你能做到的極限,希望這樣的條件能說動那些頑固的道士。

  走吧,事不宜遲,我們一起去見他們吧。”,雙腳無力的向石門外走去。

  和阿娜丹一前一後無聲的沉默著穿過議政大殿一層長長的走廊,來到一間寬敞的石房外,巫黎神祗搖響了叫門的銅鈴,不一會石門被人打開,探出一個黑色頭髮上繫著髮線,瞳孔也是黑色,身高大約一百七十公分,年齡介於三十到四十歲之間的壯年人的腦袋來。

  “張處長,你回來了,關於我們道家在你受封的鎮子傳教的事,準備的怎麼樣了?”看到門外站立著的兩個人的臉孔,那壯年人皺了皺眉頭語氣不鹹不淡的問道。

  “哈,倪處長,你們這些宗教事務官的研究人員,動不動就是宣揚封建迷信這點事,放心吧,我既然答應你了,怎麼可能不做呢,”張黎生勉強露出微笑的表情,開著玩笑說道:“蓋廟的地方都給你們劃好了,就等著你那些傳道的同門去開‘山門’了。”

  “那就好,那就好。”壯年人頗為難看的神色稍稍緩和了一些,點點頭有些直接的說:“你這次來找我是?”

  “倪處,我找你哪次不是有好事情,”張黎生乾笑著說道:“咱們進屋說吧,進屋說。”,向前一擠,帶著緊緊跟在身後的阿娜丹一切擠進了石屋。

  雖然塔特都子爵傷癒之後便把假地球使團一行人丟到了一邊,但招待的禮遇卻沒有降低,所以屋子的裝潢、擺設以羅曼人的規格來說,可謂十分奢華。

  邁步走到溫泉池旁的木椅上坐下,像是沒看到泡在池水的另一個假道士一般,張黎生望著臉色重新變得難堪的壯年人,直入主題的說道:“倪處,先別發火,你聽完我說的消息再生氣也不遲。

  阿娜丹女爵打算讓塔特都家族的所有奴隸都皈依你們道家巫黎一脈,我來找你就是牽個線,願不願意還是你自己拿主意。”

  “嗯…”聽到黑發青年的話,壯年人神情一變,眼睛一下明亮了起來,隨後眉頭卻又緊緊的皺起,“有這樣天大的好事,只怕需要付出的代價也不菲吧。”

  “沒你想的那麼嚴重,只不過是塔特都子爵在戰場上又受重傷了,阿娜丹女爵想麻煩你們道家弟子再救她父親一次。”張黎生故作輕描淡寫的說道。

  “沒我想的那麼嚴重,”壯年人沉吟一會,苦笑著說道:“這件事傳出去已經算是叛國了,還不嚴重嗎,張處。”

  “這種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還有就是阿娜丹女爵和泡湯的劉研究員知道,我連史宏偉主任那都沒匯報,哪有那麼容易就能傳出去了。”張黎生用和阿娜丹對話時截然不同的輕鬆語氣,輕描淡寫的說道:“何況就算傳出去,咱們死不承認不就行了。

  塔特都家族的奴隸可是以百萬計算的,你要是做成了這件事,以後在道門的地位…”

  “噯,張處,我們道門弟子講究的是清靜無為,談什麼地位不地位。”壯年人打斷了黑髮青年的話,淡泊的一笑,之後望向一旁高大的羅曼女戰士時,眼神卻流露出了炙熱的目光,“阿娜丹女爵,你說隻要我等再救塔特都子爵一次,就讓家族的所有奴隸都皈依道教巫黎一脈。

  可你並非塔特都家族族長,許諾的條件用什麼保證呢?”

  “塔特都家族統治西多頓丘陵、席雷山、北埃尼特平原三百餘年。

  而我有著這個偉大家族的嫡係血脈,又帶著塔特都領主的印信,”阿娜丹從腰間取下一個紮的緊緊的獸皮袋,摸出一枚一紮見方的古樸黑色金屬印章,無比懇切的說道:“在現在這樣的時刻,‘塔特都’境內所有違背我意志者皆為叛逆。

  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擔心我的許諾不會兌現,尊敬的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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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一十八章 信仰的蔓延

  張黎生帶來羅曼世界,冒充地球華國使節的巫黎人都是精挑細選,千萬人中無一的才智卓絕的人物,看到塔特都子爵的女兒竟然隨身攜帶著代表領主權柄的印璽,便知道‘塔特都’此時面臨的處境,肯定比她講的還要凶險幾分。

  而身處絕境中的人,最不缺乏的就是孤注一擲的冒險精神。

  腦中無數念頭一閃即逝,想清楚了其中的關節,假道士裝模作樣的沉吟了片刻說道:“阿娜丹女爵,雖然你的保證顯得很誠懇,但因為你父親曾經的作為,我還是不能完全的相信你。

  這樣吧,我前幾天用‘飛符’通知了國內,請門派的長老們派一些同門來羅曼世界張主任受封的領地立廟。

  那鎮子雖然小,但在羅曼世界開山立廟卻象征著成功的在‘外域布道’,意義非凡,相信門派一定會派出大批的子弟趕來觀禮。

  到那時就請女爵親自帶著他們去塔特都家族的奴隸去傳教,我則趕去前線救你的父親。”

  “可是現在中埃尼特平原的戰況已經非常危險,不能耽擱了,倪大人,”面對異界人的討價還價,阿娜丹叫嚷道:“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只要你先去救我的父親,我以祖先的武勳發誓,保證會實現諾言。”

  壯年人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想了想,正要講話,突然眉心一跳,露出驚喜的表情,手掐訣咒,捕住窗外刮過自己身邊的一縷清風,竟從其中拉出一張水汽凝聚成的信箋來。

  看了看水信箋,他大笑著說道:“我覺得也就是這幾天的功夫,果然今天就來了。真是太巧了,女爵,我的同門傳訊。已經穿過了亞馬遜叢林,到了‘塔特都’。這下子你就不用擔心耽誤時間了吧。”

  “既然這樣那就照你說的辦吧,倪大人,”沒有了推諉的餘地,阿娜丹歎了口氣,低聲說道,危若累卵的局勢帶來的重重壓力和讓人無法忍受疲倦,讓這位‘阿娜丹’貴女沒有了討價還價的資本和力氣。

  就這樣,阿娜丹無意間成了巫黎神祗征服塔特都領的‘有力工具’。在她的幫助下,短短兩三天時間內,西多頓丘陵和北埃尼特平原的所有隸屬於領主家族的莊園、城鎮,都主動接納了巫黎祭祀,任由其在奴隸中傳播信仰。

  而在得到塔特都領、沃多夫領虛實的情報之後,統領羅曼奴隸大軍的迦太基果斷改變策略,分兵兩路,一路強軍進攻境內武士六、七成已經深陷中埃尼特平原戰爭泥潭的沃多夫人;

  另一路力量稍弱的軍隊則繼續攻佔‘塔特都’除了已淪陷在巫黎神祗手中的席雷山脈外的其他領地。

  結果攻擊‘沃多夫’的奴隸大軍打著沃多夫子爵與霍斯坦爵士合謀逼迫塔特都子爵遜位事敗,塔特都戰士前來報復的幌子,佔據著大義。以強凜弱,只用了不到十天時間就佔領了沃多夫領全境。

  而在那之前,繼續‘塔特都’方麵攻勢的奴隸大軍在應外合之下。更是僅花費了一周便讓西多頓丘陵、北埃尼特平原為巫黎神祗的信仰所籠罩。

  重回羅曼世界的第二十三天,北埃尼特平原邊境城市,豐饒城厚重的城牆頂上,沐浴在朝陽初升的第一縷陽光中,張黎生眺望著遠方肥沃的土地,聽著傳令官傳來的捷報。

  “在淩晨發動的強攻下,沃多夫領最後一座邊城,黑石城被我大軍攻陷,與其相鄰的波諾奇男爵領雖然做出了防禦的姿勢。有集結兵力的跡象,但並沒有發動救援攻勢。

  至此。‘沃多夫’、‘塔特都’兩領全境淪陷,總共皈依信徒三百餘萬。整編宗教戰士二百二十五萬,除去防禦的軍隊外,迦太基大人已經率領著剩餘的兩百萬戰士趕來北埃尼特平原。”深深彎下腰肢,身披半身鎖甲的巫黎戰士恭敬的稟報道。

  “兩百萬戰士,真是個龐大的數字,整個羅曼大陸一千四百多個大領主統治十八億人也不過靠著六百五十餘萬名武士。

  咱們僅僅攻佔了兩片領地,就召集起了兩百萬的戰士,聽起來讓人覺得整個羅曼世界簡直已經唾手可得了,不是嗎,阿茲穆克?”聽完戰報,張黎生微微一笑,朝站在右手邊的一位身穿墨色長袍的高大老人說道。

  “大人,為了列裝‘沃多夫’、‘塔特都’的羅曼奴隸戰士,我們消耗的物資簡直無法計數,即便擁有整個‘巫黎世界’作為後盾,也不可能無止境的這樣每攻陷一個羅曼領地,就將所有的奴隸、平民轉化成武士。

  而且再壯碩的岩羊也戰勝不了廋骨如棒的餓狼,”聽到巫黎神祗洋洋自得的問話,高大老人略一猶豫,咬了咬牙,低聲說道:“裝備了‘神賜軀殼’的羅曼奴隸,就是些擁有了壯碩身軀的岩羊。

  而我們腳下這塊土地上,千百年來世代以殺戮、作戰為職業的羅曼戰士卻不僅僅是餓狼,簡直就是高地雄獅。

  為了讓‘羔羊’有勇氣挑戰‘獅子’,我按照您的吩咐為羅曼奴隸軍隊配備了超額十倍的祭司力量,力保戰爭中無人死掉,為此消耗的神術之力無法計算。

  還有攻陷塔特都、沃多夫兩個子爵領的情況十分特殊…”

  “很好,阿茲穆克,看來你還沒有頭腦發昏,”張黎生臉色一整,肅然打斷了黑袍老人的話,“除了‘塔特都’、‘沃多夫’之外,最多再輕巧的佔領一個西洛亞伯爵領,我們就將面臨真正的考驗了。

  把你剛才的話告訴踏上羅曼土地的所有巫黎祭祀、武士知曉,讓他們不要因為幾場靠著陰謀詭計的立足之戰,就把羅曼人當成是贏弱的傻瓜。

  還有告訴迦太基,佔領西洛亞領後仍然把所有平民和奴隸全部轉化為戰士,然後撕下面具,發動全面戰爭,力爭在羅曼武士階級形成絞殺我們的聯軍前,盡可能佔領更多的土地。

  現在是非常時期,暫時顧不得物質和信仰之力的海量消耗了。”

  “遵命,大人。”聽到心中信仰的命令,知道巫黎神祗其實絲毫都未被眼前堪稱輝煌的勝果所迷惑,阿茲穆克心悅誠服的深深鞠躬應道,恭敬的退下了城牆。

  之後這位虔誠而強大的巫黎祭司將神靈的警示和令喻傳達到了每個跨越世界藩籬,為心中信仰的擴張奮勇拚搏的巫黎人的耳中,使他們湮熄了胸中剛剛燃起的自傲火苗,謹慎對待著之後的每一次的征服之戰,和隨之而來的皈依、安撫。

  而同一時間,張黎生則悄然潛入中埃尼特平原,做出了親手將陷入戰爭泥潭的‘塔特都’、‘沃多夫’、‘西洛亞’三領軍隊埋葬,為信仰自己的羅曼奴隸大軍順利征服西洛亞領掃清最大的障礙,節省些時間的打算。

  雙足飛龍翱翔在蔚藍的天空中,躲避著一朵朵雪白的雲彩,腳下的大地平坦而肥沃,茂盛的林地中間開墾著一塊塊整齊的農田,可以想象和平時期,這必然是一副富庶、繁榮的景象,可此刻卻人跡罕見,廢棄的城鎮、莊園的斷壁殘垣隨處可見。

  “戰爭真是摧毀文明的最可怕武器;

  毀滅也真是比建設容易的多…”騎在飛龍的背脊上俯瞰大地,張黎生絲毫都沒有自己正是中埃尼特平原一切災難的始作俑者的覺悟,感慨的喃喃自語道,直到遠方氣勢森嚴、浩蕩的軍營闖進眼眸中才閉上了嘴巴。

  而隨著他不斷的接近營地,很便有一隊騎乘著黑羽巨鳥的羅曼武士從軍營飛出,迎了上來,高聲呼喝著,“塔特都、沃多夫雙領大軍駐地,擅闖者死,表明你的身份,騎士。”

  可當那些塔特都戰士看清了張黎生的樣子,卻一下愣住,為首的,長著生硬中年人面孔的騎長更是異常驚訝的喊道:“張爵士,竟然是您,您怎麼會到中埃尼特平原來?”

  “哦,曼洛夫騎長,一到中埃尼特平原就遇到了你,真是太好了。

  我實在太心焦了,這些天待在塔特都城或我的鎮子無所事事,時刻都在想著中埃尼特平原的戰局到底怎麼樣了,可一點前線的消息都沒有,所以昨晚一時心血來潮就飛來了。”張黎生沒有在青天白日之下,冒冒失失施展神力,埋葬塔特都、沃多夫大軍的打算,鬼扯著答道。

  “心血來潮飛來了戰場…”望著跨坐在巨大的雙足飛龍上,顯得身形越加矮小的黑髮青年,塔特都騎長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擅入軍營可是有可能會被直接射殺的,戰爭不是玩笑,爵士。”

  “是,是嗎,那,那我這就回去…”張黎生做出退走的樣子,等著曼洛夫的阻止。

  果然就像他猜想的那樣,見黑髮青年要走,以陰沉多謀著稱的塔特都騎長猶豫了一下,阻擋道:“爵士,您的身份特殊,在‘塔特都’有著實領封地,既然現在表明了身份,就完全可以跟隨我們一起回營地。

  順便告訴我們一下領地內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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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一十九章 深夜殺戮(一)

  看到曼洛夫的表現,張黎生便知道,雖然在信徒們組織的羅曼奴隸大軍那閃電般的攻勢和嚴密的消息封鎖之下,身處前線的塔特都、沃多夫兩領軍隊還不知道後方領土竟已淪陷的消息,但多少還是發現了一些異常的端倪。

  “你問我領地內的消息嗎,曼洛夫騎長,現在是百年罕見的大戰期間,自然有些人心惶惶,不過局面還算穩定,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前線的消息。”巫黎神祗驅使著雙足飛龍,和塔特都騎長比肩飛行則,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答道。

  “局面穩定的話,我也就放心了,爵士,”曼洛夫雖然因為天性的關係,是羅曼武士中少有的‘陰謀論’者,但潛意識實在找不到一旁的黑髮青年欺騙自己的理由,信服的悄然鬆了口氣,“本來按照慣例,前線和領地內每三天就有一次聯繫,可現在已經失聯五天了。

  特意追加的信使也沒有回應,實在讓人擔心。”

  “這有什麼值得擔心的,曼洛夫騎長,”張黎生做出不在意的樣子,搖了搖頭說道:“領地內真要出了意外,也不可能連通風報信的空騎也沒有,發生失聯的事八成是信使遭遇到了意外而已。”

  “看來是這樣了,一定是‘西洛亞’的精銳空騎深入我們的戰線偵查,殺死了信使,意圖動搖軍心。

  這些卑鄙的傢夥,竟然模仿我們的戰術,真該被砍掉腦殼,這樣看來,您能順利的來到前線,沒遇到意外也真是幸運啊,爵士。”塔特都騎長咒罵著夾緊胯下的巨烏鳥。緩緩下降。

  塔特都、沃多夫兩領的聯軍營地是長蛇形狀,但寬度卻也不窄,有著百米見方的平坦廣場充為空騎起落之地。

  順利落地之後。曼洛夫跳下坐騎,吩咐匆忙迎上來的僕役一句。“傍晚給我的騎獸加三成的肉食,晚上還要值夜。”然後,目光轉向降落在身旁的黑髮青年,“爵士,我帶您去見見亞鐸利將軍,他是營地今天的值守將領。”

  “曼洛夫騎長,那是什麼?”但張黎生的注意力此時卻被前方上千米外幾隻身披黑色方形鱗片,從厚厚的青草飼料中昂著漫長脖頸的奇異巨獸所吸引。像是沒聽到塔特都騎長講話似的,目不轉睛的問道。

  “那是從‘西洛亞’陣地上繳獲的‘長頸惡龍’,十幾天前就是因為有它們的幫助,西洛亞人才死死的困住了霍斯坦爵士,讓北疆大軍幾乎全軍覆沒,全靠子爵大人親率聯軍全部兵力營救,才終於化險為夷。

  突破西洛亞人的包圍時,這幾隻長頸惡龍受了重傷,竟隨著大軍的裹挾,跟回了營地。本來是要殺死吃肉的,但埃特琺戈大師徹夜未眠,在古書上找到了馴服它們的辦法。這才留了下來。

  如果最終馴化成功,產下幼崽,那塔特都領也有了三種戰爭巨獸,這樣的話,這次真要戰勝了西洛亞人,完全吞並了中埃尼特平原,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稱為‘伯爵領’了。”曼洛夫陰沉的臉孔上罕見的露出了興奮的表情,滔滔不絕的解釋道。

  “戰爭巨獸,戰爭巨獸。真是個令人不寒而栗的名字,”燦爛的陽光下。張黎生從遠方收回目光,跳下雙足飛龍。讚歎的說道:“目測大約五十米的體長,超過一百五十噸的重量,這麼巨大的野獸,在我們地球進化史上就只有白紀的saurus(地震龍)可以比擬了。

  曼洛夫騎長,除了‘大個子’之外,長頸惡龍還有其他可怕的地方嗎?”

  “長頸惡龍噴射的酸腐胃氣,可以在一個呼吸間把一隊強壯的武士變成骨架。”對身旁黑髮青年的話似懂非懂的塔特都騎長說道:“爵士,聽您剛才說的話,難道您出生的國家也有類似戰爭巨獸的野獸?”

  “曾經有過,不過現在已經滅絕了,而且只是體形相似而已,遠遠沒有長頸惡龍那麼可怕。”張黎生笑著搖搖頭說道:“你不是要帶我去見營地的值守將領嗎,我們這就走吧。”

  “好的爵士,請跟我來。”見身邊的黑髮青年不想就其出生地的巨獸這一話題多講下去,曼洛夫心中暗自遺憾,表情卻堆起生硬的笑容,向廣場外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供空騎起落的廣場,騎上龍蜥,跟在一隊腰胯戰刀、手持長矛,身穿重甲,全副武裝巡邏的衛兵身後,向大營右側似慢實的急速前進。

  突然間,坐在騎獸皮鞍的張黎生迎著徐徐清風,向跨坐在龍蜥腦袋上的塔特都騎長問道:“曼洛夫騎長,這幾天你見過塔特都子爵大人嗎?”

  “沒有,以我的身份,是見不到子爵大人的,”曼洛夫微微一愣說道:“您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呢,爵士?”

  “哦,我只是在,嗯,只是在想像子爵大人在戰場上的英姿。

  聽說他是塔特都領曆史上武勳最卓絕的領主之一,我希望能有機會親眼見識一下。”確定了身前的塔特都騎長並不知道自己效忠的領主身受重傷後,張黎生鬼扯道。

  沒想到這隨口說出的一句謊言,竟被曼洛夫聽出了破綻,他眉頭一皺,沉默了一會,若有所思的低沉說道:“爵士,您並不像是會想要親自上戰場見識子爵大人武勇英姿的人?”

  “哦,那是以前曼洛夫騎長,現在我也是羅曼世界的貴族了…”雖然已經下定了剿殺對持的塔特都、沃多夫連同西洛亞三領大軍的決心,但此時時機未到,張黎生只有虛與委蛇的胡亂解釋道。

  恰好這時遠處傳來‘嗚嗚…’響徹整片營地的號角聲,頓時左右都有千百羅曼戰士匆忙狂奔出營帳,張黎生急忙掩飾的問說:“怎麼了曼洛夫騎長?”

  “西洛亞人又發動進攻了,這已經是十天內的第六次了,”曼洛夫再顧不得心中的疑惑,一邊驅使著騎獸,靈活的穿行在人群中;

  一邊匆匆答道:“作為職守軍官我和亞鐸利將軍都必須參戰,爵士,只能讓您稍等了。”

  “當然是作戰要緊,我沒關係的曼洛夫騎長,”張黎生顯得非常通情達理的說道,等屁股下的龍蜥在一處空蕩蕩的帳篷前停下,馬上識趣的跳了下去,說聲,“祝你此戰武勳驃赫。”,走進了營帳。

  羅曼人體型高大,風俗粗糲、務實,軍帳除了一張高度足足到張黎生脖頸,長度遠超二十米,寬度也在十米以上,放置著一張巨大沙盤的原木桌外,就隻有幾張相比地球人身形同樣大的出奇的木椅和放在帳篷邊角的,澡盆一般的飲水桶。

  “沒想到西洛亞人這麼積極的和‘塔特都’、‘沃多夫’聯軍相互殘殺,現在領地淪陷的消息又沒傳到前線,迦太基率領的羅曼奴隸大軍連續作戰,數百行軍、休整、集結的話至少也要兩、三天的時間。

  這樣的話,我是今晚就殺死聚集在中埃尼特平原的這十萬大軍呢,還是再耐心的等兩天呢…”張黎生坐上木椅,聽著軍營外站前喧嘩的響聲,喃喃自語道。

  思來想去沒有定論,最終決定一切還是隨機應變,拿定了主意回過神來,他突然發現營帳外早已是一片安靜。

  又等待了一會,一個身穿半身皮甲,滿身汗漬的年輕武士大步跑進了帳篷,看見黑髮青年矮小的身影,臉上露出獵奇的神色,嘴巴卻恭敬的說道:“您一定就是張秉奇勳爵吧。

  爵士,我是營地值守將軍阿杜奇.亞鐸利的傳令官艾格拉.杜拜亞,奉將軍大人的命令,帶您去見沃多夫子爵大人。”

  “沃多夫子爵,”張黎生一愣,跳下木椅,奇怪的說道:“杜拜亞傳令官,可我是‘塔特都’的勳爵,並不認識沃多夫領主大人…”,卻被眼前的年輕羅曼武士用語帶深意反問所打斷,“爵士,雖然您是塔特都領的貴族,但您覺得現在方便見我們效忠的子爵大人嗎?”

  “哦,將軍親近的心腹果然比騎長的消息還要靈通,看來您知道我們尊敬的領主又受重傷了,”張黎生臉色一變,壓低聲音說道:“大人的情況現在怎麼樣了呢?”

  “爵士,我不明白您在說些什麼,只是奉命帶您去見沃多夫子爵大人和亞鐸利將軍,請跟我來吧。”杜拜亞謹慎的鞠躬後退了兩步,轉身掀開了營帳。

  “看來你是個嘴巴很嚴的人,杜拜亞傳令官,但你知道嗎,你現在這樣做根本沒有必要,你不回答我這個問題,沃多夫子爵大人或亞鐸利將軍也會回答的。

  這種事根本沒有瞞著我的必要。”張黎生不滿的撇撇嘴巴,走出了帳篷,跟開始一言不發的傳令官一起騎上龍蜥,穿過了半個營地,來到了一座比左右軍營高出數米、大了幾圈,外麵還鋪著大塊的灰色氈毯,毯子上站立著數十位精銳守衛戰士的營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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