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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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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竹上豬豬] 巨蟲屍巫 (全文完)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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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15 00:20:48 |只看該作者
六百三十章 遇險

    眼波不知不覺間變得的溫柔起來,美麗的咖啡館女侍者本來本著的臉孔上,綻放出甜美的笑容,溫柔的說道:“啊,我是法國人,天生就愛冒險和旅遊,別人認為現在這個世界簡直糟透了,我卻非常喜歡。

    現在我正在也許會持續一輩子的環球旅行中,流浪到阿塔塔奧城,缺少旅費就暫時安頓了下來,打算打打工,再繼續。”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沒有掌握任何超自然能力的女孩想要遊遍‘大千世界’,在黑髮人影看來簡直是個不可思議,只有瘋子才會有的主意,可他從面前的金髮女孩那提起夢想時那滿是希翼、興奮的目光,卻找不到一絲瘋狂的神色。

    “你把自己看的太偉大了,把世人看的太淒慘了,張黎生,”心中莫名一顫,沉默一會,黑髮人影突然啞然失笑的喃喃自語道:“你根本不是救世主,所以不需要考慮什麼人類、人生存在的意義。

    既然已經跟隨著命運的舞步旋轉起來了,那就像個陀螺一樣繼續轉下去就好了,最起碼現在的你,還沒有‘停住’的資格…”

    “你,你怎麼了,”美麗的女侍者見面前由討厭變得迷人的客人,突然神經質的笑個不停,嘴巴還嘀嘀咕咕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一愣之後下意識的後退兩步,關心的說道:“不點餐也沒關係,或者我可以請你…”

    “謝謝,你的好心,我沒什麼事,只不過是為自己剛才的自尋煩惱感到可笑,”張黎生打斷了女侍者的話,想了想。從口袋摸出一個嬰兒拳頭大小,不起眼的黑色皮袋,丟了過去。“拿著去實現你的夢想吧,服務生小姐。祝你好運。”

    “哦,我的上帝啊…”下意識的接下小小的皮袋,雙手竟被砸的一陣發麻,金髮女孩吃驚的解開袋口纏著的細繩,看清袋子裡面裝滿的一顆顆貓眼大小的裸鑽原石,嘴巴禁不住發出了驚呼聲。

    心一陣莫名的慌亂之後,她手忙腳亂的將黑皮袋重新紮緊,一邊遞還給過分慷慨的客人。一邊說道:“我不能收下這些,實在太貴重了…”

    “只是一份小費而已,嗯,或者就當做是一個接受過你關心的陌生人,回報你的‘夢想讚助金’吧,總之別太放在心上,收下好嗎?”張黎生自然不會拿回皮袋,微微一笑,聳了聳肩說道。

    他嘴角淺淺的笑容仿佛帶有無聲的魔力,讓金髮女孩一見之後竟無法再次拒絕。

    沉默以後一會。女孩帥氣的點點頭道,紅著臉頰,主動邀請道:“好的。既然是小費那我收下了。

    作為代價,今晚你想吃什麼我都免費招待,吃完晚餐也許我們還能去喝杯酒,跳跳舞,看看電影什麼的,你覺得怎麼樣?”

    “聽起來很誘人,但我有要緊事,今晚就要離開‘阿塔塔奧’了,所以很遺憾…”張黎生又聳聳肩。笑著說道。

    “哦,真丟人。我就知道會這樣,每次碰到喜歡的人都會這樣…”美麗的女侍者聽到眼前黑髮男子的拒絕。頃刻間,面龐變得更加紅潤,低下腦袋氣急敗壞的低聲咒罵道。

    幾秒鍾後,再抬起頭時,她的眼圈明明已經有些發紅,卻裝作不在意的,勇敢的繼續直視著張黎生的眼眸,突然問道:“那作為我的‘夢想讚助者’,你總應該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我先說我的,我叫雅克琳,雅克琳?布爾熱瓦。”

    “我叫巫黎,以後如果您實現夢想,環遊世界時遇到危險,記得呼喚我的名字就能得到脫險的勇氣和力量,雅克琳小姐。”回望著金髮女郎隱含水光的眼睛,張黎生猶豫了一下,溫和的說道。

    “呼喚你的名字就能得到勇氣力量,你以為自己是…”聽到這樣的回答,性格自強、倔強的女侍者雖然心情黯淡,但還是勉強一笑,故作輕鬆的說道,但卻突然間被對麵心儀客人那異變的眼眸哽住。

    那本來透澈如水晶般純潔的瞳孔中流溢出來的,飽含著冷漠、威嚴、幽深等等極致情感,又如同宇宙星辰般浩瀚而又久的光華令她久久無法出聲,直到黑髮青年離開很久,其他侍者好奇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問道:“怎麼了,雅克琳,你還好嗎?”,她才終於回過神來。

    之後雅克琳有些恍惚的搖搖腦袋,突然轉身急急朝身旁同樣青春靚麗的同伴說聲:“沒什麼,波麗,沒什麼…

    哦,我昨天睡得太晚了,今天有點不舒服,幫我跟領班說一下,我今天提早回家休息。”,踩著高跟鞋匆忙向咖啡館外跑去。

    “嗨,雅克琳,你還沒換衣服和鞋子呢?”同伴吃驚望著一向顯得很有主意,性格堅毅的女侍者那慌張的背影,不可思議的大聲叫道。

    “沒關係,波麗,你幫我收好它們就可以了。”雅克琳卻隻是頭也不回的揮揮手,便不管不顧的衝出了咖啡館的玻璃門,在人流川流不息的街道上焦急的左顧右盼,卻根本無法找到希望看見的人影。

    “你,你真的是上帝嗎,或者是佛陀,奧丁、真主…

    哦,這真是太荒誕了,你真是瘋了雅克琳,為了一個男人發了瘋,發了瘋…”茫然失措的站在原地張望許久,金髮女郎嘴巴喃喃自語著,“可他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呢…”,不知不覺間,悵然的淚水終於從眼中滑落了出來。

    而這時不知道自己無意間的舉動,已經短暫贏得了一位浪漫、多情的法蘭西姑娘芳心的巫黎神祗,早已經離開了阿塔塔奧城,重新步入了叢林之中。

    一天之內幸運得到的情報,想要變成執行一項輝煌計劃的根基,需要的驗證將耗時百倍,不過這對於本來就要累積信仰之力的張黎生來說,倒也稱不上浪費。

    以後的時間,他極有耐心的穿行在原始森林,小心翼翼的躲避著亞特蘭蒂斯人不斷向西,漸漸的開始發現到了越來越多的‘亞特蘭蒂斯’與‘塔特都’的戰爭痕跡。

    離開阿塔塔奧城第十九天的下午時分,一場連綿幾天的細雨剛剛下完,烈日當空,蒸發的水汽使的被茂密樹冠、藤蔓遮擋的暗無天日的叢林都變得濕熱難耐起來。

    從一顆生長年頭至少在百年以上,高聳入雲的杉木凸出地面的樹根上跳到十幾米外的一彎幽深的清潭邊,張黎生蹲下來,捧了一捧水澆在自己的腦袋上,舒服的長出了一口氣。

    大部分超凡生物都可以入火不燃,入水不淹,更不要說張黎生這種已經征服了兩個完整‘世界’,可以不借助任何工具遨遊太空的古神,對他來說酷熱跋涉之苦根本微不足道。

    但神祗不是沒有知覺的山岩石塊,可以在極為嚴酷的環境中自如生存,並不代表著毫不在意,更舒服哪怕一絲一毫總是好的,否則也不會無論是在遠古傳說中,還是‘大千世界’的現實生活,絕大多數神祗都過著遠比凡俗帝王還要奢靡、愜意的日子了。

    “真是不明白,同樣是水,為什麼用神力凝聚、冷卻的水和這種自然沁涼的地下水無論是淋到頭上,還是喝進嘴巴,感覺總會有一絲差別呢、

    難道自然真的比較偉大。”感覺額頭清涼下來之後,巫黎神祗愜意的伸了伸筋骨,俯身喝了幾口涼絲絲的潭水,咂巴著嘴喃喃自語道,突然眼角一跳,翻身潛入到了水潭之中。

    幽暗的叢林頓時恢複了平靜,就連稀疏的蟲鳴、鳥叫之聲都幾不可聞,直到十幾秒鍾後,一陣烈焰燃燒的‘忽忽…’聲響由遠及近,略空而降才重新打破了這片幽靜。

    緊接著,就見一串火球衝破密林樹冠,帶著焦臭味轟然墜地,等到一縷縷因為衝擊力化為光束的火焰炸開、散去,赫然露出十幾個身穿身穿筆挺軍服的亞特蘭蒂斯人的身影。

    “阿塔納斯,把火焰收走,引發了森林大火就麻煩了。”一個剛剛著陸便皺著眉頭,挺直了腰肢,氣質硬朗,目光睿智的男子顯然是這群紅髮外星人中職銜最高者,雙腳落地便大聲吩咐道,即便狼狽落難,可從容的態度卻絲毫都沒有缺失。

    “是,大人。”緊緊護衛在硬朗男子身邊的衛兵,聽到他的命令,大聲答應著,翻掌將手中已經毫無潤澤之色的光石亮了出來,朝著頭頂熊熊燃燒烈焰虛虛一指。

    那間,那本來已經在密林樹冠上急速蔓延開來,生出一股粗大黑煙,隨風晃動的火焰突然像是有生命的動物似的一僵,詭異的誕生出了一條光線,傾斜著輻射下來,連接到了亞特蘭蒂斯衛兵托在掌心的光石上。

    那光線剛出現時隻有竹筷般粗細,亮度也只是勉強能被常人的肉眼看清,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卻急速變粗、變亮,十幾秒鍾後,已經化為一根耀眼的光柱。

    與此同時,亞特蘭蒂斯人頭頂的大火雖然周圍都是可燃的枝蔓,可還是也像是失去了燃料一般不僅失去了擴張之勢,反而慢慢萎縮直到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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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15 00:21:02 |只看該作者
七百三十一章 攻守

  亞特蘭蒂斯人天生便有著能夠控制‘光’與‘火’的超能力基因,因此對於其中掌握著更加強大的力量,能夠更熟練、自如的操縱異能的軍人來說,用光石為媒介,以‘強制抽取熱量’的形式,熄滅一場剛剛開始在自然界蔓延的火災,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了解自己的長官平常那務實、謹慎而又事必躬親個性的衛兵,焦慮於硬朗亞特蘭蒂斯男子的異樣,滅掉頭頂的烈焰後,遲疑了一下,忍不住關心的問道:“大人,您覺得怎麼樣了?”

  “一個恒星級的亞特蘭蒂斯戰士卻連一場熱能不超過‘三百輻’的叢林火災都無力阻止,你覺得我現在怎麼樣,阿塔納斯?”氣質硬朗的外星軍官毫不掩飾的反問著自己的衛兵,讓周圍所有的亞特蘭蒂斯軍士全都臉色大變。

  原始叢林再次陷入到了靜寂之中,只是這次的氣氛變得異常的壓抑。

  感覺到士氣即將跌入谷底,環顧四周,看著一張張強自鎮定,卻難以掩飾驚恐神色的臉孔,那硬朗的亞特蘭蒂斯男子微微嘆息著大破沉默道:“我們以為自己掌握著神奇的,操縱‘光’、‘火’的能力,是超越平凡的生命。

  可是和塔特都人碰撞後才發現,原來我們靠掌握的神奇異能,在真正強大的超能力生命面前,根本就是個‘笑話’,所以我理解你們現在的恐懼。

  但別忘了,除了異能之外,‘亞特蘭蒂斯’還有著無比強大的戰艦,各種各樣的輔助戰爭工具。

  我們從來就不是單純的超能力文明,我們有著自己的驕傲與長處,我們是自己生存的宇宙的捍衛者。千萬年來,我們的民族最不缺乏的就是勇氣和自信!”

  聽到指揮官婉轉的指責,四周的外星軍士臉上除了恐懼外。又多了幾分羞愧之色,尤其是那些同為男人的亞特蘭蒂斯戰士。更是咬緊牙關,重新鼓起了勇氣,悄然將掌握著光石的雙手攥緊。

  見低落的士氣終於被自己巧妙的鼓舞了起來,氣質硬朗的外星軍官鬆了口氣,把目光移到了站在右手邊不遠處,一個身姿婀娜,神情由始至終異常平和、沉靜的高挑女子身上,話鋒一轉道:“當然現在我們脫離了艦隊。暫時能依靠的力量大部分還是自己的異能。

  比尼特女士,您是現在除我之外此地唯一一個掌握了恒星級光能力量之人,雖然作為來自‘元老院’的尊貴客人,按照道理是絕不應該讓您參戰的,但現在…”

  “阿基努德縱隊長,一個人如果死掉的話,就再也談不上尊貴不尊貴了,”高挑女子撥弄了一下額前垂下的,像是流溢著光華的酒紅色短髮,雙手微微用力一握。瞬間一股炙熱的赤白光芒便流轉全身,“如果待會塔特都人真的追來,我當然應該參戰。”

  看到眼前雖然有著異常高貴的姓氏。實際卻只是成年後,因為某些政治利益關係而被光石啟蒙的遠古亞特蘭蒂斯人在地球遺裔的年輕女人,鎮靜自如的操縱著行星級光能備戰的樣子,阿基努德心中不由生出一種莫名的感嘆。

  突然間,他甚至有些為自己那傲慢而才能卓絕的表弟,因為血統的原因拒絕與高挑女子親暱接觸產生了一種遺憾的感覺。

  在這樣的危急關頭,繼續這些不必要的感慨實在太過可笑,種種雜念一閃而過即被熄滅,阿基努德很快靜下心來。點點頭道:“您有這樣的準備再好不過,比尼特女士。那一會作戰時就拜托您居中策應了。

  剛才的濃煙一定會為塔特都人指明我們降落的方向,他們必然會追來。嚴密的搜索周圍至少直徑五十公里的林地,我們無法逃避…”

  突然間,阿基努德的話被一陣從天而降的戲謔聲音所打斷,“看來我們追剿的是一群由作戰經驗豐富,身處絕境還保持著理智,又不乏智慧的亞特蘭蒂斯軍官,帶領的逃亡者啊,杜杜奇拉。

  這真是太幸運了獵物越強壯,狩獵就越有趣,這簡直就是命運女神阿迪柏斯禰下帶給我的,最好的生日賀禮。”

  緊接著,就見一個有著綠色皮膚,鼓著圓溜溜的肚子,看起來臃腫不堪;

  身高卻還沒有超過一百五十公分;

  披著裁剪成盔甲樣式的皮袍;

  額頭束著的黃金頭箍上鑲嵌著兩顆耀眼的五彩寶石的矮小胖子,流星般的直直墜向林地,卻在離著地面四、五米處猛然停住。

  下壓的氣流撞擊在地面上發出砰然巨響,鼓蕩的無數落葉飛揚,而當那漫天枯葉剛剛落地後,空中又有一個綠色人影急速降入了林地,懸停在了矮小胖子的身旁。

  那人也是身高極矮,衣著和最初落入密林的同伴相差無幾,只是額頭上束的黃金頭箍內嵌的寶石卻只有一顆,而且他的身材偏瘦,看起來頗有些瘦骨嶙峋的感覺。

  身形剛剛懸空停好,後來者便恭敬的說道:“斯沃齊齊殿下,再強壯的山羚羊也絕不會是巖角龍的對手,就如同作戰經驗再豐富,性格再堅毅、智慧再超群的亞特蘭蒂斯人也絕不可能和你匹敵一樣。”

  “你說的倒也對,杜杜奇拉,這些白皮膚、紅頭髮的‘雪娃娃’,離開了他們那噁心的鋼鐵機械後,就什麼都不是了。”聽到同伴的恭維,那肥胖的綠色矮人像是想到了不好的回憶,臉上露出了氣惱、鄙夷的表情,毫無征兆的突然握拳凌空砸向地面。

  在舉拳蓄力的瞬間,斯沃齊齊接近一尺長的頭髮突然間根根豎立,頭皮上的毛孔噴射出成千上萬縷細碎的漆黑氣流,在頭頂匯聚成一個類似翻轉的‘e’形符文,隨著下揮的拳頭,下衝進了林地的土壤中。

  黑氣入地,頓時矮小的綠皮胖子腳下的泥地,像是被火燒灼的人類皮膚一樣,隆起了一個巨大的土包。

  三兩秒鐘之後,那土丘猛然炸開,其中突然的湧現出了無數條粗大的黑鐵鎖鏈,在空中如同巨蟒橫行般向著亞特蘭蒂斯人站立的方向竄去。

  “敵人使用的異能預計是控制金屬的變種能力,強度目前為‘一級高等’,使用熔巖級光能輸出,交叉防護。”早在林地剛剛隆起時,亞特蘭蒂斯指揮官就已經語速極快的做出了正確的戰術命令,硬生生的憑著豐富的戰爭經驗,為自己帶領的隊伍爭取到了幾秒鐘的緩衝時間。

  也正是這極其短暫的喘息機會,讓初次交鋒的局面一開始就傾斜向了‘亞特蘭蒂斯’一邊,當追兵的鋼鐵鎖鏈飛來時,虛空中,一道道縱橫編織的炙熱光線構成的羅網,早已牢牢的將所有的亞特蘭蒂斯人,包裹在了裡面。

  而當那些黑色金屬鎖鏈欺近光網時,烈焰般刺眼的激光束便相互交錯著將其剪斷,完全化解了追兵的第一波攻勢。

  “真是精彩的預判能力,”望著自己役使的鎖鏈斷裂成一截截的廢鐵滑落在地上,肥胖的綠皮矮人嗤了嗤牙,露出了兇狠的表情,居高臨下,遠遠朝著亞特蘭蒂斯人做出抓取的動作,同時吼叫道:“可是空有力量,卻沒有精湛的控制力的人又怎麼可能擋住我斯沃齊齊的進攻。

  碎裂吧!”

  隨著他回蕩於密林中的咆哮聲響起,一股比前次濃郁十倍的漆黑霧氣自其頭頂的毛孔中流溢出來,伴隨著攝取的手勢朝紅髮外星人急速飄去。

  遠處的亞特蘭蒂斯指揮官,看到黑色氣流朝自己一方凌空襲來,其掠過的土地上,自然有數不清的鋼鐵巨鏈從泥土中探出頭來,伴隨著衝鋒,急忙高聲喊道:“加大光能輸出到行星級,注意…”,可惜話沒說完,就已被地上的鋼鐵鎖鏈刺進了身體。

  第二次的鐵索攻擊不僅密度更大,而且鎖鏈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竟自動的尋覓著亞特蘭蒂斯人編織的光網中的縫隙挺近,一陣群蛇湧動似的可怕襲擊後,紅髮外星人被逼迫的連連後退,防禦的光網在短短十幾秒鐘內就變得支離破碎。

  如果不是危急時刻,那個姓氏為‘比尼特’的高挑女人出手,用恒星級的光能以強力的力量破除精妙的技巧,硬生生將半數以上的鋼鐵鎖鏈化為烏有,恐怕逃亡者中已經出現了傷亡。

  “真是相當強大的火焰力量,”眼睜睜看著赤白的火光席捲過大地之後,林中只剩下一片焦土,斯沃齊齊突然收斂了狂暴、傲慢的神色,望著百米外的紅髮高挑女子,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眼神,“一個掌握著相當於‘神子’之力,而且穿戴不是戰士的年輕亞特蘭蒂斯女人。

  杜杜奇拉,你覺得她會是什麼身份呢?”

  “我猜不出她的身份,尊貴的斯沃齊齊殿下,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不管她有著怎樣的身份,單憑自身就已經非常誘人,而且有價值了。”地位低賤的,乾瘦綠皮同伴想了想老實誠懇的回答道。

  “你說的不錯,杜杜奇拉,”斯沃齊齊認可的點點頭,“這樣的話,看來我們就不能單單帶回去一堆頭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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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15 00:21:15 |只看該作者
七百三十二章 ‘將出’

  聽到兩個追兵之間狂妄的對話,被敵人視同待宰羔羊的屈辱感覺,令每個亞特蘭蒂斯軍人羞憤欲死。

  可失去了航空戰艦,陸地輕、重型戰車之類戰爭機器的輔助,他們卻知道除非發生奇蹟,否則根本無法和一個塔特都文明‘神子’對抗。

  “既然追擊來的是‘塔特都’神子等級的戰士,那麼我們就應該放棄一切僥幸了。”臉色沉重的凝視四周,目光劃過每一個紅色軍士的臉龐,遇敵之後的阿基努德在前兩次緊急做出戰術部署後,第三次開口說出的卻是遺言,“亞特蘭蒂斯的軍人們,獻身‘星國’的日子到了。

  今天就讓塔特都人看看脫離了戰爭機器後,同為掌握超自然力量的超凡生命,我們亞特蘭蒂斯軍人能做到些什麼!

  比尼特女士,您和我們不同,身為元老院的秘書官,只有受軍人保護的權利,沒有戰死的義務。

  一會開戰之後我們會拼死為您拖住追兵,希望您能安全的回歸營地,將我們的犧牲稟告給司令部。

  還有請告訴我的家人,塞萬提.阿基努德雖然無能,但直到死去之時也沒有侮辱‘阿基努德’這個輝煌的姓氏。”

  亞特蘭蒂斯指揮官話音剛落,一旁一個看起來遠比同伴稚嫩的外星軍人,面孔漲的通紅,聲音沙啞的突然大喊道:“比尼特女士,也請您告訴我的家人,阿特勒斯.梅爾特也沒有侮辱自己的姓氏。”

  “比尼特女士。請您記住我霍斯特.阿基米諾也是死戰不屈的勇士。”;

  “比尼特女士,請您告訴我的妻子、兒子,我阿莫比亞.阿卡德雖然沒有傳承古舊的高貴姓氏,但也不是懦夫。”;

  “比尼特女士,請告訴我的父母,我阿米婭.豪頓溫森雖然是女人,但也勇敢的死在了戰場上,成為了他們的驕傲。”,自覺已經到了生命的最後時刻,又有了第一個起頭之人。頓時亞特蘭蒂斯軍士們紛紛自豪、激憤的紛紛高喊道。

  遠遠的冷眼旁觀著一切。本來表現的傲慢、戲謔、暴躁的兩個追兵此刻卻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相反神情變得肅穆起來。

  “杜杜奇拉,看來我小看了亞特蘭蒂斯戰士的勇氣,真沒想到脫掉‘鐵殼’。一路逃亡的他們竟然不僅沒有喪失鬥志。反而鼓起了決死一戰的勇氣。”肥胖的綠皮人贊嘆的說道。

  “是啊。斯沃齊齊殿下,眼前的這一幕讓我警醒,看來亞特蘭蒂斯人能和我們塔特都文明相持絕非僥幸。”一旁乾瘦的綠皮人也一改恭維、阿諛的語氣。低聲說道。

  “警醒,嗯,你說的不錯,杜杜奇拉,亞特蘭蒂斯人的勇氣的確讓我警醒了起來,以後面對他們的戰艦時,一定要更加小心的作戰。

  不過現在…”短暫的感慨過後,斯沃齊齊恢復了傲慢的神色,“這些失去了戰爭機器的‘雪娃娃’,想在我面前掩護著有價值的‘獵物’逃走,真是白日做夢的妄想。”

  “那是當然了,斯沃齊齊殿下,對於已經即將擁有‘半神’力量的您來說,這些羸弱的亞特蘭蒂斯人只是群待宰的瘸腿巖羊而已。”杜杜奇拉也恢復了恭謹的語氣,笑著說道。

  而就在兩個追兵旁若無人交談的同時,那被亞特蘭蒂斯指揮官安排逃亡的高挑女子臉上第一次露出黯淡的表情,環顧周圍說道:“阿基努德縱隊長,各位勇敢的亞特蘭蒂斯軍士們,我很感謝你們勇於犧牲的精神。

  但我覺得追捕我們的塔特都人絕不可能就這樣放任我離開,而你們恐怕即便拼死一戰也無法拖延他們追擊的腳步太久,我還不如留在這裡陪著大家一起戰鬥,也許能多支撐些時間,迎來救兵。

  而且就算無法得救,我也想和你們一樣戰死在戰場上,而不是屈辱的在逃亡的路上被殺死或者俘虜。”

  剛剛被塔特都人蓄謀已久的偷襲擊敗,已經全線潰散的亞特蘭蒂斯艦隊,在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組織起援兵,而附近的營地在經歷過艦隊敗散的經驗後,也只會首先加強防禦,而不是派遣救兵,所以得到救援,只是個美好的夢想而已。

  因此高挑女郎的宣言可以說是放棄了雖然渺茫,但仍算有一絲可能性的逃生機會,無疑顯得極有勇氣,讓周圍本來慷慨激昂高喊遺言的亞特蘭蒂斯軍人一下變得安靜了下來。

  幾秒鐘後,阿基努德首先嘆息一聲,打破了寂靜,點點頭,行著軍禮說道:“比尼特女士,既然您有勇氣和我們一起決死一戰,那麼歡迎你留下,戰友。”

  在陷入絕境的危急時刻,指揮官在最後時刻的認可,一下打破了身為監督階級的亞特蘭蒂斯元老院官僚,和前線外星戰士之間突然的對立與隔閡。

  馬上身為衛兵的阿塔納斯便第二個朝高挑女郎行禮道:“歡迎你留下,戰友,能和一位有著‘比尼特’尊貴姓氏的美麗女戰士並肩作戰,甚至死在一起,讓我感到非常榮幸。”

  而在他之後,其余亞特蘭蒂斯軍士也開始抓緊最後的時間,接力般的紛紛說道:“我也是,比尼特女士,很榮幸能成為你的戰友,如果這次能活下來的話,以後我閒聊時,一定會重新評價‘文職人員’的勇氣和戰鬥力。”。

  “你的勇氣無愧於‘比尼特’這個高貴的姓氏,戰友,我為之前心裡對你的輕視,表示十二萬分的歉意。”;

  “我們一起爭取活到救兵趕來吧,戰友,但如果今天注定要犧牲,那麼請放心,作為軍人我一定會戰死在你的前面。”…表示著對高挑女郎主動放棄逃走機會,選擇留守作戰的敬意。

  等到所有人都講完。最後開口的是一位同樣高挑美麗,氣質如同冰雪般寒冷,肩膀上三顆半旋的衛星軍銜,顯示著其中隊副指揮官身份的年輕紅髮姑娘。

  只見她出人意料的面無表情的說道:“比尼特女士,雖然我在私人角度仍然對您沒什麼好感,但現在我認可您的勇氣。”,讓本來臨戰前齊心協力的場面一下變得別扭起來。

  不過礙於其特殊身份,其他亞特蘭蒂斯軍士也只能面面相覷的裝出耳背的樣子,就連身為指揮官的阿基努德也只是用嚴厲的目光瞪大眼睛說了半句,“莫莉邇輔官。現在可是決戰在即。身為軍人,你,你…”,便尷尬的不知該再說些什麼。

  可被亞特蘭蒂斯中隊女副指揮官不善對待的高挑女郎臉上卻絲毫沒有憤怒之意。而是露出了同情、苦澀的表情。語調中隱隱帶著一絲哀傷之意的溫和說道:“你和我都是一樣愛上不該愛的人倒霉鬼。莫莉邇輔官。

  不過放心,我們愛的並不是同一個人,我一絲一毫都沒有和溫納格艦長交往的願望。即便他不嫌棄我的血統,我也絕不可能喜歡上他,因為我的心早就被另一個男人佔滿了。”

  “比尼特女士,我,我不明白您在胡,胡說些什麼…”聽到這麼直白的解釋,莫莉邇臉上的冰霜瞬間一掃而空,漲的通紅,氣惱的否認道,但同時她的眼睛也一下明亮了起來,愣了幾秒鐘,結結巴巴的問道:“我只是出於,出於好奇問您一句,比尼特女士。

  您真的沒有和,和溫納格艦長交往的願望嗎,畢竟他那麼優秀?”

  “莫莉邇輔官,放心吧,和我愛的人比起來,溫納格艦長也只是個平凡的男人而已。”高挑女郎露出緬懷的神色,臉上綻放出甜蜜的笑容,答道。

  這話讓莫莉邇既感到安慰,又有些氣惱,忍不住皺著眉頭說道:“比尼特女士,我看您被愛情完全矇住了眼睛,才會那麼想吧,也許您的愛人也很優秀,但我相信一定比不上溫納格…”

  站在一旁的阿基努德聽到平常顯得高不可攀的兩個女郎,在決死一戰前不想想該怎麼作戰,反而莫名其妙討論起了男人,只覺得無比荒誕,一時間竟張口結舌,無話可說。

  直到見自己的輔官在元老院女秘書官已經閉嘴之後,仍然糾纏不清的大聲爭辯,他才厲聲說道:“莫莉邇輔官,你還是一名戰士,一名軍官嗎,臨戰前你到底在做些什麼?”

  “抱歉,指揮官。”莫莉邇除了是個陷入愛情中的妙齡女郎外,畢竟也是個有著經驗作戰豐富的合格戰士,聽到長官的斥責一下清醒過來,立正行禮道。

  “好了,大家做好接戰準備吧。”冷靜下來,突然想到很可能已經是生命的最後時刻,阿基努德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妻子嬌羞的面容和孩子可愛奔跑的樣子,一瞬間他隱約有些理解了剛才兩個女人,為心愛的男人爭辯的原因,暗暗嘆息一聲吩咐道。

  聽到指揮官的吩咐,亞特蘭蒂斯軍士們深呼吸著握緊了手中的光石,做好了臨戰前的最後準備。

  一片靜寂中,站在高挑女郎身旁的莫莉邇突然壓低聲音說道:“如果溫納格和他指揮的戰艦在的話就好了,一個‘塔特都’神子加英雄,恐怕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如果是我的愛人在,莫莉邇輔官,不要說是‘塔特都’神子和英雄,就算是一個由主神率領的完整神系,也只有敗退的份。

  我想要是他現在出現的話,一定會先把我牢牢的保護起來,接著用極其殘酷的手段制服對面的綠皮人,大聲怒斥他們竟然意圖傷害我,最後把他們撕成碎片。”回憶著愛人,高挑女郎毫不示弱的溫柔緬懷著說道。

  最後時刻,她似乎已經毫無顧忌,對情人的形容接近到了真實的地步。

  “可以匹敵一個完整的‘塔特都’神系,”莫莉邇自然不會相信這種誇張的描述,不以為然的說道:“比尼特女士,你現在是頭昏了吧。”,她話音剛落,就覺得腳下的土地突然劇烈顫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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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15 00:21:27 |只看該作者
七百三十三章 真神之威

  林地突然震顫的如同即將爆的火山口般劇烈,令人心中生出不祥的預感。

  遠處兩個追兵之所以能容忍亞特蘭蒂斯逃亡者‘演出’一幕幕活劇,最初是因為尊敬敵人那出乎意料的勇氣,之後卻是出於一種貓捉老鼠的殘忍戲謔心理。

  然而這種心理只有殘忍、暴虐的強者,面對陷入絕地,毫無反擊成功、逃脫機會的獵物時才會產生,此刻卻有出掌握的異變發生,因此雖然懸浮於空中,自詡就算是真有地底巖漿爆發出來,也絕對可以毫髮無傷,但塔特都人還是不再耽擱,馬上施展異能朝敵人攻去。

  就在他們展開攻擊的同一時間,密林中那仿佛被擎天巨獸踐踏,戰慄的土地上突然密密麻麻的綻裂出幾十上百道長度幾達百米的裂縫,而那幽深的地縫出現後,一陣似乎千萬眼泉水同時蓄力湧動的‘咕嚕咕嚕…’巨響便飄蕩在叢林的上空。

  瞬息之間,以一種毫不真實的狀態,浮現在原始森林眾人眼前的漆黑、漫長的地裂奇景,和耳邊響起的詭異響聲,讓紅髮外星逃亡者們心驚膽戰,可他們的對手此刻卻沒有了心思去管其他。

  再三鼓動體力的神力入地,卻絲毫沒有異狀發生,斯沃齊齊翠綠的臉孔上罕見的出現了驚慌的神色,低聲向懸浮在身旁的同伴問道:“杜杜奇拉,我的力量,我那控制泥土上‘金鐵之物’的力量失去效力了,你呢?”

  “我。我的冰霜之力同樣失效了,斯沃齊齊殿下,難道是,難道是被哪位路過此地,掌握著大地、酷寒本源之力的禰下和我們,和我們在開玩笑。”杜杜奇拉結結巴巴的答出了一個最好的可能性,但可惜他話音剛落,殘酷的現實就打碎了這個美夢。

  就聽回蕩在林地中越來越巨大的‘咕嚕…’異響猛的一個拔高,大到了幾乎穿透耳膜的極限,與此同時。密布大地的上百龐大裂縫。仿佛被一隻隻無形巨手撕裂一般,化為巨大泉眼的樣子,湧出一股股劇烈的水柱。

那水柱直徑至少也在七、八十米左右,合著地底的污泥。地面的枝蔓、樹葉射向高空。在空中散開。好像有生命一般的相互交融在一起,形成一頂遮天蔽日的華蓋,將方圓十幾公里的叢林盡皆籠罩。

  之後剩餘的無數泥水落下。化為一隻隻包裹著碎葉、木枝的斑駁巨掌,飄飄蕩蕩的飛向地面上的紅髮逃亡者和綠皮追兵,輕而易舉的便撕裂了他們的一切抵抗,握住了他們的身體。

  在舉重若輕的,仿佛拂去身上的灰塵似的將所有人禁錮後,地上還未噴發的那道最為龐大的地縫泉眼中,終於噴湧出一股巨大的水柱,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色長袍中偉岸人影站立在水柱之上,任由腳下散開的水霧猶如漫長衣擺般在空中彌漫,擴散,

  “螻蟻,說出你們的名字和來歷?”居高臨下,那黑袍人影用冷漠、蒼涼,不帶有一絲人類感情的目光注視著本能的掙扎在泥水巨掌中的兩個塔特都人淡漠的問道,話音出口,整個被泥水華蓋籠罩的廣闊天地仿佛共鳴般的嗡嗡作響,充斥回蕩著他的質問之聲。

  “尊貴的禰下,‘塔特都’的斯沃齊齊向您問安,也許在您悠久的生命中曾經聽到過我父神脈系的名字,‘泥中石人’埃杜莫拉。”從驚駭中回過神來,停止了徒勞的掙脫,斯沃齊齊一掃不久前的自負強人模樣,深深低下全身唯一能動彈的頭顱,溫順的答道。

  他話音剛落,杜杜奇拉也竭盡全力的低頭恭敬說道:“偉大強悍的禰下,‘塔特都’的杜杜奇拉向您致敬,弱小如我者沒有資格擁有‘神脈譜系’,但我的血脈中卻流淌著‘湖海行者’杜拉米索的血液。”

  “哦,‘泥中石人’埃杜莫拉、‘湖海行者’杜拉米索…”聽完塔特都人的回答,那黑袍人影唯一能被地上眾人看清的明亮眼眸,劃過腳下兩個綠皮人充滿渴望而又緊張的臉孔,悠悠說道:“聽起來像是很強大的神靈的名字。

  但是怎麼辦呢,我在意的人剛才已經說了,希望我把你們撕成碎片,我也只能從命,要怪就怪你們時運不濟,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吧。”,他話音落地,那禁錮兩個塔特都人的泥水巨掌開始緩緩握緊,很快指縫間便滲出了濁綠色的肉泥和細碎的白色骨渣。

  在堅毅、硬朗之人也絕無法忍受身體被慢慢捏碎的劇痛和恐怖感覺,杜杜奇拉頓時聲嘶力竭的慘嚎起來,而斯沃齊齊則一改剛才恭順的樣子,開始聲音嘶啞、惡毒的咒罵道:“邪神,邪神,無論你是誰,這樣虐殺‘埃杜莫拉神系’的子孫都一定會遭到慘烈的報復!

  ‘泥中石人’的血脈不會白白被殺,絕不會白白被殺,我會在冥河河畔一邊詛咒,一邊等著和你會面,那時你一定會變得比我此刻還凄慘!

  祖神會替我報仇的,偉大的‘泥中石人’埃杜莫拉一定會替我報仇的,那時看你,看你怎麼應付,看你怎麼應付…”

  “怎麼應付,”面對塔特都神子的咒罵,站立在那猶如神座的水柱上的黑袍人影連一絲畏懼都沒有的漫不經心說道:“我會剝奪他的神力,粉碎他的身軀,毀滅他的靈魂,掠奪他的信徒,將他的一切從世間抹去。

  就像是以前對那些已經化為塵埃的強大對手所做的一樣…”

  他的話聽起來平平淡淡,就連語氣都顯得波瀾不驚,但回蕩在林間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怖、猙獰意味,不用回味就仿佛能令人嗅到其中蘊含的那無比濃重的血腥味道。

  一下子,已經瀕臨死亡的斯沃齊齊仰望著空中,俯瞰著自己慢慢死去的敵人,竟連繼續咒罵的勇氣都悄然失去,改口哀傷著自己的不幸,“神呀,偉大的父神、祖神啊,我遇到的,我遇到的到底是誰,到底是…”,最終和身旁的同伴一起凄慘的失去了生命。

  殺死了兩個‘比尼特’追兵后,那站立在水柱上的黑袍人影緩緩轉身望向了亞特蘭蒂斯人那邊,突然揮手散去遮住面孔的斗篷,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意,“翠西,我早就說過不希望你混在亞特蘭蒂斯人裡,可你偏偏不聽,現在總該知道是誰在冒險了吧?”

  笑容出現的剎那,那黑袍人影就像是注入靈魂的莊嚴塑像般,突然多出了幾分‘人類’的味道,再也不復之前那種不將萬物放入眼中的冷漠感覺。

  之後說話間,他腳下的水柱慢慢散為霧氣,凌空降下,落到了紅髮外星人中唯一沒被巨掌束縛的元老院秘書官的面前。

  而自從那黑袍人影出現後,眼睛就沒有一瞬間不再注視著他的美麗的女秘書官則深呼吸著,壓抑住自己在短短時間內,由暗自絕望轉向無比欣喜的,起伏極大的心情。

  上前一步貼近愛人,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龐,深深一吻之後,柔聲說道:“你不知道我現在很喜歡冒險嗎,親愛的黎生。

  在這個光怪陸離的‘大千世界’,想要,有所成就,不冒點風險怎麼可能呢,要知道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那麼幸運,可以輕而易舉的成為神靈,征服一個完整‘世界’的。”

  “其實也不是那麼的輕而易舉,”體味著嘴唇上柔軟香甜的味道,回憶起征服‘巫黎’的曲折和艱難,張黎生聳聳肩說道:“不過最近我又毀滅了一個原生文明,以自己信仰的光芒為根基,建立了神權世界,這次倒是真的簡單、快捷了許多。

  想去看看嗎,那個‘世界’沒‘巫黎’那麼複雜,但有許許多多奇怪的動物,你一定會覺得有趣。”

  “是嗎,你覺得有趣的話,那一定很有趣,我們兩個人…”聽到愛人的話,翠西臉上露出了憧憬的表情低聲呢喃著,卻突然哽住,之後沉默了一會,她輕輕搖頭說道:“黎生,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不能,不能…”

  “翠西,我真不明白,自尊心就那麼重要嗎?”看到翠西明明心動卻強自忍耐著拒絕的樣子,張黎生忍不住打斷了她的話,大聲問道。

  “不僅僅是自尊心,親愛的,”紅女孩臉上閃現出一絲黯然的表情,沉默一會說道:“還有蒂娜,我不能趁著她傷心欲絕離開的機會,就這麼和你在一起。

  只要盡力,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會求得她的原諒的,到那時候,到那時候…”,話到一半竟無法繼續下去。

  而聽翠西提到女友,即便面對羅曼世界整個原生文明的反抗,都胸有成竹,從容自若的巫黎神祗也一下子不自在的安靜了下來,良久之後他嘆息一聲說道:“那隨便你吧,翠西,不過以後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我不希望還沒得到蒂娜的原諒,就再失去你。”

  “我知道了,黎生,放心吧,今天的事情只是例外中的例外,前線的巡查馬上就會結束,我很快就會回後方了。”翠西輕輕撫摸著愛人的臉龐,溫柔的點頭說道。

  “你現在是在巡查‘亞特蘭蒂斯’和‘塔特都’對抗的前沿陣地嗎?”張黎生心中一動,饒有興趣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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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三十四章 巫黎神祗的謀算

  看到愛人饒有興趣的樣子,翠西心中雖然不解,但還是溫柔的點點頭道:“是的黎生,元老院是‘亞特蘭蒂斯’立法機構,有延伸出的執法監視權,每年都會派出執事官、秘書官巡視各個單位,其中也包括軍隊。”

  “真是太好了。”張黎生眼睛一亮,卻暫時不再深究下去,把臉轉向了一旁身陷泥水巨掌中的亞特蘭蒂斯軍士,眼中露出了古怪的顏色,微笑著問道:“強大的‘光能文明’的士兵們,你們能告訴我,希望我該怎麼對待你們嗎?”

“知道了這麼多,我們難道還有活下去的機會嗎,不知名的神靈禰下?”亞特蘭蒂斯人中的指揮官臉色慘白,目光卻堅毅無比,毫不屈服的先看了看翠西,然後沉聲反問道。

  “阿基努德縱隊長,你們很幸運,”巫黎神祗聳了聳肩,指著身前的紅髮女孩說到:“整個‘大千世界’讓我在意的人寥寥無幾,但翠西絕對是其中之一,你們剛才對她表現出來的善意,為自己贏得了活命的機會。

  如果你和你的手下不是那種認為信念和自由比生命更可貴的理想主義者,主動為你們的所謂‘星國’殉節,那麼我會把各位暫時囚禁起來.”

  “暫時,”聽到竟有死裡逃生的機會,亞特蘭蒂斯軍士們接近半數臉上都隱隱露出了驚喜的表情。阿基努德卻毫無喜悅之意的低聲說的:“禰下,您有著漫長的生命。在您眼中的暫時對於我們...”

  “好了,中隊長先生,我不像您想像中那麼沒有時間觀念。

  放心吧,只要你們不主動求死,總會有活著回歸亞特蘭蒂斯文明的一天。”張黎生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亞特蘭蒂斯人的指揮官,抽下綁在腰間的鱗皮帶子隨手展開,一晃,便將十幾個紅髮外星人全都收進了‘皮革世界’。

  之後他特意笑著向翠西解釋道:“我的‘神國’現在四種元素趨向平衡,已經可以容納普通生物生存了。”

  “黎生,你變的善良了很多。我還以為你會把他們都殺掉呢。”有些發愣的女孩眨眨眼睛。回過神來,望著愛人吃驚的說道。

  “哦,翠西,我什麼時候進行過無緣無故的殺戮了。何況這些人曾經打算保護你。而且以後也許會有些價值。”巫黎神祗聳聳肩。反駁了面前的紅髮女孩一句,“好了,他們的死活只是件小事。不值一提。

  我有一件至關緊要的決定要做,能把你知道的亞特蘭蒂斯人和塔特都人戰爭的一切,從頭到尾都告訴我嗎?”

  “當然可以。”見愛人表情鄭重,翠西沒有多問一句話的點點頭,整理了一下思緒說的:“你還記得我們以前對‘塔特都’的判斷嗎,黎生,在遠古時代,也就是太陽歷第一紀的時候,他們通過所謂‘神靈投胎’的詭異方式跨越‘世界藩籬’入侵過地球?”

  “記得。”張黎生點點頭道。

  翠西語調緩慢的繼續說道,仿佛在為愛人留下思考、消化信息的時間,“那個推測是真的,而且不僅僅是地球,事實上,塔特都文明在自己的歷史上,用‘神靈投胎’的方式入侵過許許多多的‘世界’,其中成功的就有十九個...”

  “塔特都文明佔據的‘世界’竟然有十九個嗎!”張黎生眼睛一亮,驚訝的打斷了紅髮女孩的話。

  “是的,黎生。”翠西點點頭詳細解釋道“第一次跨越‘世界藩籬’投胎,也就是塔特都文明所謂的‘感召’是最困難的,因為是單方面進行,所以成功幾率極低,而且只有力量最強大的塔特都男子才可以進行。

  但只要有一個人成功的在‘異世界’出生、長大,就可以憑借著其超凡力量,通過組織宗教的形式,聚集起大量信徒,遴選出願意主動受孕生育所謂‘神胎’的母體,這樣就變成了兩個‘世界’相互感應,‘感召’的難度會變低許多。

  而等到有塔特都女人投胎成功、長大後,‘感召’更會變得毫無難度,到那時如果沒有強大的原生文明抵抗,一般‘塔特都’都會入侵便都會成功...”

  “所以它們才能在‘大千世界’之前,就佔下了十九個富饒的世界。”張黎生若有所思的喃喃說道。

  “是的。”翠西用贊嘆了語氣道:“號稱統治著三十二顆星球的亞特蘭蒂斯文明實際完全掌握的有氧星球也只有九顆,可他們的老對手塔特都人卻悄無聲息的霸佔了十九個‘世界’,想想就讓人覺得可怕。”

  “嗯,”張黎生深有同感的點點頭,“難怪強大的亞特蘭蒂斯人會始終對弱小的地球政權那麼的客氣,現在看來也許對於塔特都文明的強悍,他們是早有預料的。”

  “我倒沒想過這一點...”翠西皺著眉頭想了想道:“你的推測很有道理。

  還有,可能是因為冥冥中想要突破‘世界藩籬’投胎降世有著一定的規則限制,所以塔特都文明入侵成功的星球,在幾乎全部相鄰,很容易形成合力,所以在‘大千世界’展開前,他們根本就不是‘亞特蘭蒂斯’對手,但現在卻已經取得了局部優勢了。”

  “怎麼‘塔特都’在和‘亞特蘭蒂斯’的戰爭中佔了上風嗎?”張黎生吃驚的睜大了眼睛。

  “不錯,”翠西臉色不知不覺的變得嚴肅起來說道:“塔特都文明控制的十九個‘世界’幾乎都分布在南美洲,中間幾乎沒有其他‘異世界’間隔,只要將中間連接的地球土地全部嚴密布防,亞特蘭蒂斯最擅長的星艦‘跳蛙戰術’就無法實施。只能進行陣地戰。

  硬碰硬的話,‘塔特都’雖然只是單純的超能力文明,缺少戰爭機器的輔助,但靠著完善的‘信仰防御體系’可是絲毫不弱的。”

  “‘信仰防御體系’是什麼?”雖然眼前的紅髮女孩提到了自己最興趣的內容,但張黎生還是不急不躁的問道。

  “黎生,塔特都人既然個個自詡為神靈,自然可以和你一樣使用信仰力量,”女孩解釋道:“他們社會等級都是完全和個人實力相匹配,分為英雄、神子、半神、神靈、主神五等。

  不過即便最高等的主神也不像你,不管身在哪裡都能自如的吸納信仰力量,必須靠近自己的神像或者神柱才可以,所以他們建設了數不盡的,可以共用的廟宇,形成了可以隨時隨地利用信仰之力的體系。”

  “原來是這樣,除了撕裂虛空外,竟然還有這種跨越世界傳輸信仰力量的辦法。

  果然每個強大的文明都有其獨到之處。”張黎生理解的點點頭,用衣袖裡摸出幾張鳥瞰圖遞給面前的紅髮女孩,終於說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問,“翠西,這是我無意間得到的幾幅‘塔特都’與‘亞特蘭蒂斯’對抗的戰線圖,它們是真的嗎?”

  翠西接過地圖仔細看了看,又點了下左手手腕上帶著的一個類似手鏈的亮銀色圓環,在空中散射出一副巨大的全息地圖,兩相對照了一下,說的:“雖然不完全,但這幾幅戰線圖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正確的,它們有什麼用嗎?”

  “現在還不好判斷,”張黎生抬起頭,呆呆看著頭頂的全息圖,魂不守舍般說道:“也許毫無用處,也許能改變整個‘大千世界’的格局...

  九個‘世界’,我還以為是四個,但竟然有九個‘世界’沒有成建制的軍隊駐守,這可真是個意外的驚喜啊...”

  那全息圖大致呈現環形,除了最外圍代表亞特蘭蒂斯軍隊的部署的紅色區域外,內裡還有一個總共分為數十個區塊的不規則圓環,其中十九個區塊顯得異常巨大。

  而那十九個大區塊中有十個分布在全息圖內部環形的外圍,可以看到一條代表‘塔特都’兵力部署的粗大綠線,將它們以及和它們相連接的許多窄小區塊的外側邊緣整個包圍。

  而圓環內裡的九個巨大區塊卻幾乎空無一物,只有相鄰的窄小區塊被抹成了綠色。

  “黎生,你不會在打那些被塔特都文明侵占的‘內線世界’的主意吧。”翠西順著愛人的目光望向自己散射出的‘戰線圖’愣了好一會,即好氣又好笑的提醒道:“就算你征服了兩個‘世界’,目前也絕不可能和強大的塔特都人抗衡。

  主動向他們挑釁的話,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便宜了亞特蘭蒂斯人。”

  “如果我的計劃成功,的確會讓亞特蘭蒂斯人在和塔特都文明的戰爭中完全逆轉形式,但佔更大便宜的卻一定是我。

  放心吧,翠西,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張黎生將全息圖絲毫不漏的全部記在心裡,神秘的微笑著說道。

  “是我考慮的太多了,你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望著愛人自負的笑臉,不自覺回憶起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臉上露出甜蜜的表情,“那你還需要我做些什麼?”

  “我希望你做的事只有一件,如果你一定不肯待在我身邊的話,那就盡快離開‘亞特蘭蒂斯’和‘塔特都’的戰爭前線。”張黎生苦笑著答道。

  “我會盡快離開的,黎生,”翠西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但親愛的,事情總不會急到連半天的緩衝時間都沒有吧。”

  “哦,當然,事情當然沒有那麼急...”張黎生回望著女孩似乎要滴出蜜來的眼眸柔聲說道,話沒講完,嘴巴便被一個柔軟、甜蜜的香唇輕輕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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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三十五章 煉石(一)

  人性總是複雜、難測,翠西雖然因為種種原因不願意托庇於愛人統治的‘世界’中,方便的時時與其長相廝守,但卻一再延遲的足足和張黎生癡纏了兩天兩夜,直到覺得再不返回亞特蘭蒂斯營地,實在無法編造出合理的理由,才終於戀戀不捨的離開。

  在她走後,已經從翠西口中知道了塔特都文明大量珍貴信息的巫黎神祗,也失去了繼續在亞馬遜叢林中亂竄,探查‘塔特都’情報的理由,在第一時間悄然穿越世界藩籬,返回了巫黎世界。

  跨出虛空裂痕,發現自己懸浮在一座輝煌、肅穆的廟宇之上,他俯瞰著地面上絲毫沒有察覺到自身信奉的神靈就在頭頂,自顧自的穿行進出神廟的千百信徒一眼,臉上露出笑容,辨識了一下方向,徑直飛出了大陸,來到大洋中心位置的一片廣袤無垠的水域上空。

  “這裡的空間應該足夠大了。”居高臨下環顧四周,見極目天際都是碧波粼粼的海面,巫黎神祗停止身形,喃喃自語著解下腰間的鱗皮帶子,迎風展開,變出一副描繪著山川湖海的皮畫,丟了出去。

  那皮革畫卷離開他的手心之後順風便長,急速延伸,不久就形成遮天蔽日之勢,凌空覆蓋在了大洋之上。

  遠遠望著自己的神國舒展開來,盤算著面積已經足夠時,張黎生突然鼓動起周身神力,朝著‘皮革世界’做出了一個抓取的動作。

  頓時。那懸空的巨幅皮畫,面向海面的一面蕩漾起一陣乳白色的光華,緊接著便有一個龐大到常人難以想像的甲殼,在畫面上慢慢浮現出來,緩緩下降。

  腹甲、斷足、四邊背甲、一段漫長的脖頸…漸漸的,一只傳說中以海為巢,以陸為岸的神鰲半截石屍,脫離了‘皮革世界’落到了水面之上。

  在鰲屍和海水接觸的一剎那,巫黎神祗揮手將其停住,隨後像是上下翻飛。盤旋在山巒周圍的蚊蟲一般。飛行到死去巨鰲斷裂的右前足旁,停住。

  仔細看著眼前一截和神鰲死屍其他部位大相徑庭,仿佛尤帶生機的殘肢,他臉上露出微帶遺憾的表情。喃喃自語道:“幾個月連續以神力激發神鰲屍體的生機。才長出這一點點爪子。那想要復活它的話,豈不是要成百上千年的時間。

  不過如果古籍上所記載的,神鰲四足配合五彩神石可以化解‘天傾之禍’是真的。那按比例來看,這一截新生長的鰲足也應該足夠隔離八、九個‘世界’了…”

  說話間,張黎生以神力驅使海底泥沙翻騰而上,合著無量海水開始不斷滲透進面前神鰲屍首斷裂的前足,眼看著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生長、變長,表情漸漸變得滿意起來。

  以後的一個多月時間,張黎生便全心全意的留在巫黎世界的海上培育鰲屍殘肢,直到覺得完全夠用,才將那神鰲屍體連同其背負的天臺山一起放入海中,創造出了一塊面積廣闊,高踞海上的全新巨島。

  之後他飛至大陸,降臨到代替自己統治凡世的神權教廷中,做出了種種布置後,再次跨越‘藩籬’,返回了亞馬遜叢林。

  以後的日子,巫黎神祗愜意的隱居在密林中,耐心的積累信仰之力,修養精神,謀劃大計。

  時光荏苒,不知不覺已是夏去秋來,當第一場被寒冷的颶風裹挾著的秋雨飄落時,盤坐在一棵上百米高的冷杉樹,如同巨傘般的樹冠上,靠著‘巫黎’、‘羅曼’兩個世界七十餘億信徒的虔誠供奉,自覺已經收獲到足夠信仰力量的張黎生,終於結束了等待。

  抹去臉上冰涼的水滴,他跳下大樹,藏身進冷杉根部一個裂開的樹洞中,伸手撕裂虛空,頓時被巫黎信仰籠罩的兩個世界,幾近千萬的廟宇神像、圖騰柱上,齊齊亮起烈焰般炫目的光華。

  那代表著無數信仰之力的光芒出現後,在數以十億計算的,察覺異狀的巫黎信徒頂禮膜拜下,緩緩升騰,匯聚在空中,流淌進了雲端裂開的一道黑洞之中,瞬間穿越空間的束縛,化為成人拳頭大小,晶瑩透澈之至的‘信仰寶石’,如雨點般落在了張黎生的腳下。

  ‘叮叮噹噹…’一陣悅耳的響聲結束,巫黎神祗滿懷喜悅的撿拾起了腐朽的枯葉上,那一顆顆凝結著億萬信徒祈願力量,無光自閃的菱形寶石,一邊將其收入‘皮革世界’,一邊嘴巴裡查著個數,“一、二、三…”

  恰好數到五百零一,地上再無一物,張黎生本能的想要盤算下‘採集’的信仰力量是否足夠支撐自己的危險計劃,卻因為沒有參照物,根本無從計較,最終只能搖頭放棄。

  他平常從事異常謹慎,但每身陷絕境或遇到該勇往直前之事時卻從不乏蠻橫勇氣,既已花費了幾個月的時間用心修養、準備,當然不會因為無法算計便在最後關頭放棄。

  走出樹洞深深呼吸一口林中微帶寒意的濕潤空氣,將‘皮革世界’拿在手中,巫黎神祗輕輕摩挲著自己的神國,仰望蒼穹,凝神靜默許久,口中突然開始莫名其妙的輕聲背誦起了華夏上古典籍《青蚨經》,“…水神共工、火靈顓頊相爭帝位…

  共工不勝而以頭觸不周之山,致天柱折坍,斯時九州崩裂,天傾西北,地陷東南,洪水泛濫,大火蔓延…

  有大神女媧為救黎民周游四海,遍涉群山借太陽神火以天臺山五色土煉就五色巨石三萬六千五百零一塊以補蒼穹,又斬背負天臺山之神鰲四足支撐天地四極,終化九州崩壞之禍…”

  念著念著他突然大笑道:“萬事皆備,餘者不過‘謀事在我,成事在天’八字而已,還猶豫什麼…”,身軀突然膨脹起來,細膩光滑的皮膚上,緩緩浮現出了片片巨鱗。

  那鱗片上紅、黃、藍三色交錯渲染,描繪出山川、大地、海洋等等繁雜圖案,須彌功夫便布滿了張黎生全身,而這時他早已化為了直立起來約四十餘米高,人首蛇身的龐然大物。

  回復了自己神靈真身後,巫黎神祗猛然間從虛空中召喚出厚厚雨雲覆蓋身體,騰空而起,飛上雲端,不斷向上,最終擺脫了地球引力的束縛,飛翔在浩蕩的太空之中,直向太陽衝去。

  地球到太陽距離接近一億五千萬公里,便是光速也需八、九分鐘才能到達,但張黎生借著未散的滿腔雄心,鼓動神力,卻只用了三、兩分鐘來到了日輪邊緣。

  目標已經近在眼前,本來陰冷的宇宙空間此刻處處充斥著酷熱的赤紅光芒,可他的心卻漸漸冷靜了下來。

  圖謀大事固然需要勇氣,可謀略也同樣重要,通過這幾個月惡補的知識,張黎生知道雖然日常生活中,離熱源越遠,溫度便越低,但太陽外殼光暈中的情況卻截然相反,底部溫度只有四千餘度,可頂部溫度卻高達幾萬,再往上,到了日冕部位溫度更是陡然升至上百萬度。

  以神靈真身抗衡幾萬度甚至十幾萬度高溫,巫黎神祗都有把握,可溫度一旦上了百萬,他便覺得信心頗為不足,因此懸停下來,開始觀察太陽表面不斷升騰的‘日珥’。

  時而像是浮雲煙霧,時而好像飛瀑噴泉,時而如同一彎拱橋,時而酷似團團草叢…赤紅中帶著點點黑氣的日珥在巫黎神祗的眼中千變萬化,卻沒有帶給他絲毫心悸的感覺。

  “看來短時間內不會有爆發性的日珥出現,是個機會…”觀察良久,張黎生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接近日冕,等到距離相隔不過上千公里時,才重新懸停,解下腰間的皮帶,抖開,以神力席捲著數千方五色土壤,飄飄蕩蕩的衝進了日冕之中。

  之後毫無用處,只是出於一種習慣的手搭涼棚,緊張的望著在放射出亮銀色光芒的可怕火焰中不斷穿流的五色泥土,見其絲毫都沒有凝聚的意思,巫黎神祗的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煉制五色神石果然沒有那麼簡單,除了溫度之外,看到還需要巨大的壓力才能‘成形’。

  看來還是公道的,必須要冒大風險,才能有大收獲…”,揮動手中的鱗皮,將五色泥土從日冕中收了回來。

  斷絕了僥幸心理,他將‘皮革世界’中藏著的數百顆信仰之石盡數取出,猛的捏碎其中的十餘顆寶石,以周圍彌漫的信仰力量為盔甲、盾牌,使盡全力朝日冕衝去。

  日冕是太陽大氣的最外一層,密度極低,面積卻可以延伸出數百萬公里之遙,而且有時還會膨脹,吹蕩起可怕的太陽風。

  張黎生運氣極好,衝鋒時沒有遇到任何異狀,但穿越日冕時的幾秒鐘時間裡,仍然感受到了皮膚微微刺痛,烈火灼身的感覺,雖然不至於痛苦到必須再次消耗信仰寶石的地步,但也足夠使他警醒,不久的未來即將面對的危險和困難可能比預想中還要可怕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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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15 00:22:11 |只看該作者
七百三十六章 煉石(二)

    從地球天文學的角度看,恆星自上而下的構造可以劃分為,能夠細分成色球、光球、日冕三個部分的大氣層;

    厚度約有十幾萬千米的對流層;

    各種電磁輻射和粒子流橫溢的輻射區,以及恆星的核心,核反應區。

    張黎生一鼓作氣穿越日冕後,身體突然輕鬆了起來,他猜到自己是來到了太陽結構中,溫度最為緩和的色球、光球區域,便將飛行的速度降慢了下來,做著冒險前的最後準備。

    色球僅在日冕之下,厚度大約兩千公里左右,頂部溫度受日冕影響,高達數萬度以上,但突破高溫封鎖之後,溫度便會開始變得開始遵守‘能源守定律’,因為距離星光熱來源的核心較遠,突然下降。

    巫黎神祗悠閑的穿越散發著紅玫瑰般絢麗光華的暈圈,漸漸將色球層拋到身後,飛翔到了太陽的光球層。

    這一區域由不透明的氣體組成,厚度只有五百公里左右,卻是太陽最清晰的邊界線,地球上的億萬生物,仰頭所見的光亮幾乎都這一層發射出來的,張黎生環顧四周,見周圍果然都是五彩繽紛的燦爛光線,臉上不自覺露出了讚歎的微笑。

    之後極目遠處,憑借著超凡脫俗的目力注視著星更近一層處那似乎永不停止的紅、黑交錯的火焰、電磁風暴,他巨大的手掌著摩挲著滿捧的信仰之石,再次握拳。又捏碎了其中的十幾顆。

    剎那間,海量純白的信仰之力從碎裂的石子中彌漫出來,受神力牽引,將巫黎神祗龐大的身影全然籠罩。

    感受到身軀周圍的信仰力量已將熾熱隔離,張黎生不再耽擱,徑直加速朝著太陽深處衝去。

    按照他的預想,厚度不過十幾萬公里的對流層應該一閃即過,可剛剛接觸到那狂暴的太陽風息張黎生就覺得身體一痛,緊接著身體便像是沉重了千百倍一般,速度不由自主猛的降了下來。

    “氣壓。該死的氣壓。距離核心還足有百萬公里距離,壓力就這麼大了嗎…”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張黎生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布滿鱗片的手掌猛然一攥。這次不再吝嗇。一次便將至少五十顆信仰寶石捏的粉碎。

    連一秒鍾時間都不到。比之前兩次至少濃郁四倍的信仰之力頓時便彌漫在了他的身體周圍。

    信仰力量的多寡在單純防禦時,於神祗的助力並不是簡單的疊加,而是幾何倍數似的相乘。感覺到身體變得比平常還要輕鬆自如,巫黎神祗繃緊的心弦,稍稍放鬆了一些,再次加速向太陽深處衝去。

    這次疾飛瞬間便將交流層整個穿透,他終於涉足到了預想中的煉石之處,占據太陽半徑五成以上的區塊,輻射區。

    感覺到身體周圍的光熱輻射突然間急速提升,開始越來越的將保護自己的信仰力量消磨乾淨,張黎生察覺自己已經到了目的地,便再次展開‘皮革世界’,一股腦的將藏著的十幾萬方五色土壤盡數傾倒了出來。

    緊接著,他又一次捏碎了幾十顆信仰之石以作阻力,以神力將仿佛五色山巒的浩蕩泥土吸引在身前,這才像是正在移山挪海的魔神一般,推動著五色土山繼續向前飛去。

    在充滿強大的電磁力量和粒子波流橫溢的空間中飄蕩,五色土壤的結構終於發生了細微變化,漸漸相互板結在了一起,而且越是靠近太陽核心區域,感受到更強烈的電磁力和粒子波的衝擊,這種板結現象便越強烈,最後更似乎有了液化的可能性。

    但與此同時,隨著向太陽核心,輻射區的不斷挺近,巫黎神祗的信仰寶石消耗速度也急速增加起來,並且信仰力量開始無法完全隔絕強溫、高壓以及巨量輻射對他身體造成的傷害,一種被燒灼的痛苦感覺有無到有,變得越來越強烈起來。

    最初張黎生還能因為五色土的變化,內心喜悅的強自忍耐著身軀的刺痛,但等到他全神貫注、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土山,不自不覺間又靠近了太陽核心十幾萬公里時,卻慢慢覺得那種熱痛開始累積成一種撕心裂肺的痛楚,讓自己再也無法忍受。

    好在手中還有三、四百顆信仰之石還未使用,巫黎神祗回過神來正要再捏碎些寶石抵禦痛苦突然發現,自己周身覆蓋的鱗片竟然已經龜裂出無數極為細碎的傷痕。

    心中一緊,閉目他想了想,咬緊牙關,狠心將抓取的信仰寶石數量由七十幾顆增加到了一百餘顆,這才將掌心的石子捏的粉碎。

    頓時一縷縷無比精純的乳白色光華從張黎生神靈真身那巨大的鱗爪指縫中流淌出來,匯聚成團,包裹住了他那龐大身軀,並鑽進遍布全身的裂痕之中,滋養著其受傷的血肉。

    瞬間感覺到全身一陣酥麻發癢,身體的刺痛感覺一下緩解了許多,但張黎生的心卻並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安慰。

    “看來至少四分之一的信仰之力要被用來治傷了,這種情況下繼續向真是發瘋了…”,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理智的念頭,沉思片刻,卻突然望著面前的五色山巒瘋狂一笑,將‘皮革世界’變大,包住身體,推動土山朝著遠處無盡的銀白光芒繼續衝去。

    核反應區,太陽發射巨大能量的真正源頭,在這裡,太陽核心處的溫度高達一千五百萬度,而這還不是它的最恐怖之處。

    更加可怕的是,這片隨時在進行著熱核反應,根據地球上有史以最偉大的物理學家AlbertEinstein(阿爾伯特?愛因斯坦)的質能轉換關係式,每秒鍾就有四百萬噸氫元素裂變蒸發的一切生物滅絕之地,還有著比地球水平區域巨大三千億倍的壓強。

    神靈在凡人眼中也許強大無匹,但在某些宇宙自然最仁慈,同時也可能最猙獰的造物,星球天體面前,卻也隻是強壯些的螻蟻而已,等到靠著信仰之力和神國的護佑,終於瘋狂的衝進銀色火焰中的張黎生,真正懂得這一點的時候,他已身陷絕境之中。

    ‘皮革世界’因為高溫、強壓,扭曲、收縮的像是一張一點即燃的薄紙,再也沒有了隔絕光熱的作用。

    此時全靠不斷粉碎信仰寶石,維持著不時片片燃燒的身體,不至於化為灰燼的巫黎神祗,已經因為入目之處都是燦爛的銀光,連辨識方向的能力都悄然失去,而嚐試撕裂虛空,更是無法做到。

    死亡似乎已經變成了一種必然,這時再想起自己的野心就覺得異常可笑,張黎生的腦海中莫名其妙的升起一種覺悟,“水元素寓意著生命最初的萌發;

    土元素代表著哺育與生長;

    火和光延伸出來的能力則是完全的毀滅,而毀滅後也就意味著一次循環的終結,可以開始新一輪的萌發…”

    這種感悟從心中滋生出來,滅亡似乎變得不再可怕,他面龐上久違的驚恐神色漸漸散去,緩緩將掌心剩餘的兩百多顆信仰寶石全都捏碎,在空前濃厚的信仰光芒的籠罩下,就要朝著感覺中最炙熱、溫暖的地方急速飛去。

    就在這時,巫黎神祗那不斷被燒灼、輻射的龜裂、焦糊後,受到信仰之力滋養的真神之軀突然一頓,重傷瀕死的身體一處處痊愈,不斷拉長、變大,體表那布滿山川河嶽圖案的鱗皮卻沒有絲毫改變,最終被脹大的身軀一下撐破。

    鱗皮從脊柱骨破裂後,緩緩褪掉,先是一顆光禿禿的巨大頭顱猛的一擺,從其中掙脫了出來,隨後便是手掌、身軀、雙足…

    於此同時,遠距億萬公,相隔世界藩籬的羅曼、巫黎兩個世界千萬神像、圖騰柱受到冥冥中某種規則的約束,同時亮起濁紅、土黃、湛藍三色火焰,與太陽核心處彌漫的信仰之力相互感應,自然而然的在張黎生身旁開啟了兩道巨大的虛空裂痕。

    “竟然在這種時候進化,真是絕境逢生,絕境逢生啊…”借著不受控制,不可逆轉的古神進化過程,重新恢複了理智,擺脫了致命危機的巫黎神祗,清醒過後,回想起剛才的‘迷失’不由心有餘悸的喃喃說道。

    死裡逃生,只覺得無比幸運、滿足,再也沒有之前的勃勃野心,張黎生正想要逃走,突然發現身前被神力束縛的五色土竟然已經化為液態,相互融合在了一起。

    心中靈光一閃,他急忙將自己剛剛褪掉的鱗皮抓起,朝‘皮革世界’上一按,兩者相互融合之下,神國頓時變得厚重、潤澤了許多。

    “成不成就看這一下子了…”見此情景,巫黎神祗驚喜的握緊了皮革世界,嘴巴急聲嘟囔著,猛然一抖,將一隻全身布滿一片片八角形彩色鱗片;

    身後拖著一條漫長的細細尾巴;

    橢圓形的身體上除了一張裂開猶如黑洞,閉合便不見了蹤影的嘴巴外,就隻有一圈環繞在頭頂上的黑烏烏大眼睛的蝌蚪模樣的魔怪,放出了自己的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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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15 00:22:22 |只看該作者
七百三十七章 煉石(三)

  自從一年前,利用星獸饕餮自內而外發動突襲,吞掉了一支恒星級亞特蘭蒂斯艦隊旗艦,以及其中數以萬計的光能文明外星人後,巫黎神祗便一直將這隻自己煉化的最強力巫蟲藏於神國,等待著它將吞噬的海量能量、物質消化完畢,以獲得進一步的成長。

  此刻瀕臨絕境,冒險將這隻傳說中可以吞食星球,實際上最善於吞噬光能,因此才億萬年來被亞特蘭蒂斯人視為最恐怖剋星的魔獸,在接近太陽核心處的輻射區域釋放出來,果然一舉收到奇效。

 就見在他心念驅動下,饕鬄猛然間將黑洞般的巨口長大到極限,那圓滾滾仿佛沒有骨骼的身軀瞬間竟好像完全裂開一般變成上下兩截,只還有一絲肉線連接,留下一線死角的將周圍彌漫的沸騰光熱能量全然吞下。

  其吞咽速度竟然不可思議的可以和光熱流溢之速比肩,硬生生在太陽內核處創造出一片漸漸清涼的空間,而與此同時,星獸那本來就足有一座小城大小的身軀也飛速膨脹起來,

  “成了…”身體籠罩在乳白色信仰之力中的巫黎神祗感到灼熱氣息慢慢散去,驚喜的揮了揮拳,望了一眼身旁開始消彌的空間裂縫,咬緊牙關,毫不猶豫的伸出宛如獸爪的右手食指,用那銳利之極的指甲狠狠的劃過左手。

  茲的一聲切破鱗片,割斷血管的刺耳響聲之後,無數閃爍著紅、綠、黃三色光華的血液從張黎生那剛剛進化之後。高達二十幾丈,七十餘米的神靈真身的手腕動脈中噴涌湧出來。

  之後飄飄蕩蕩的透出信仰之力形成的護罩,竟穿過四周已經稀薄的電磁、輻射能量的包圍而不蒸發,仿佛虛空流淌的小溪一般,匯流進了遠處由固體的五色土山,剛剛消融成液態的五色河流之中。

  而受到張黎生的血液澆灌之後,液化的五色土壤現實沸騰奔永,隨後竟開始重新凝固,自然而然的板結成了一塊塊形狀不一的彩色巨石。

  籌謀已久,甘冒大險的目的終於達成。在恒星核心處。惡劣到極點的環境中進化,實際已經傷了根基,現在又為了野心,自作自受嚴重失血的巫黎神祗。望著眼前懸浮在暗銀光焰中的五色石。一時間激動的語無倫次的喃喃說道:“最後一步果然是用自己的血液來‘退火’。

  如果不是巧合之下。從女媧大神留下的唯一一塊‘補天神石’中得到了她的完整基因,恐怕我永遠都想不到這一點,這。這就是氣運,華夏古籍裡所說的,大氣運…”

  喜不自勝的嘟囔了幾句,周圍突然開始重新升高的溫度讓巫黎神祗猛然間清醒過來,自己此刻還身處險境之中。

  他匆匆扭頭一看,見一旁的饕餮體積已經比之前脹大了數十倍,膨脹到了方圓千里大小,體表八角形的鱗片已經顯得極為輕薄,似乎一戳擊破,便知道它已經達到了吞噬能量的極限,再繼續下去必然會撐破肚皮,化為烏有。

  望了望遠處剛剛成形的數百塊五色巨石和大半條在恒星核心處恣意流淌的五色河流;

  又看了一眼右手邊已經即將消失的漆黑空間裂痕,張黎生臉上露出極為遺憾的表情,卻不敢猶豫,抓起皮革世界,揮手將星獸與五彩巨石、河流收入其中,縮小身形,瞬間穿越‘藩籬’,退回了自己信仰籠罩的巫黎世界之中。

  一步之差就是煉獄、天堂,滿眼的銀白烈焰,高壓、輻射瞬間像是夢境一般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風和日麗的藍天白雲,高山綠樹,令脫險之後,親眼看著虛空裂縫刻不容緩的突然消失的巫黎神祗,懸浮在空中莫名其妙的愣神許久,才慢慢感覺到了身體的虛弱、劇痛。

  覺得自己不適到了極點,與此同時,精神卻又無比亢奮,竟有一種想要一鼓作氣,將‘大計’完成的衝動,張黎生的頭腦不覺陷入混亂之中。

  “九死一生之後就別再發瘋了,否則就不是勇敢,而是魯莽、衝動了,有再大的氣運也經不起這麼折騰。

  既然最重要、關鍵的一步已經完成了,那…”不知過了多久,半空中突然刮過的一股清涼的秋風讓張黎生終於再次回過神來,強忍著痛苦不適,他一邊自言自語的自己勸說著自己;

  一邊揮動‘皮革世界’,將剛剛煉製好的數百顆五色巨石取了出來,興致勃勃的正要點數,突然就覺得再次心煩意亂起來,冥冥中似乎有種啟示,在督促著他此刻絕不是鬆懈的時候。

  曾經無數次受益於這種無法解釋、描述的直覺,張黎生強自忍耐了一會,越想越覺得事情蹊蹺,周身都不自在,最後苦笑著將五色巨石收回了‘神國’,喃喃自語著,“發瘋就發瘋吧,瘋狂總比後悔好。

  反正已經有了五色神石和‘鰲腳’,宗教大軍也已經準備好了,可以說‘萬事皆備,只欠東風’。

  如果真能像是神話傳說中的那樣,成功‘補天’的話,早一點進行也能少很多變數,仔細想想反而是好事,不過就是有點傷痛而已,又不是不能忍耐…”

  相同的一件事,不想做可以找到一千個不能做的理由,可如果想做的話,那麼找到一千個要做的理由也不是難事,轉念間改變了主意,張黎生便不再猶豫,先是穿越大陸,來到海洋中心,找到剛剛出現不久的巨島,斬下了自己以神力催生出的半截鰲足;

  之後在巫黎、羅曼兩個世界降下神諭,以‘皮革世界’盡收千萬宗教大軍,返回了地球亞馬遜叢林之中…

  當天傍晚,夕陽西下,餘暉未盡時,位置深藏於‘亞馬遜’原始森林西北部的,‘綠火世界’金木盾大陸唐古奇山下一座人口密集的小鎮中,作為副祭祀次子的克里奇正在附屬於神廟的一座小小院落的水井旁,吃力的搖著井架上的木轱轆。

  井壁古舊的水井旁栽種著一顆五、六米高,長滿金黃色漿果的大樹,一個看起來十五六歲,樣子和地球日耳曼人種相差無幾,滿臉雀斑的白皮膚乾瘦少年倚在樹冠上,吃著漿果,居高臨下的撇著嘴說道:“克里奇,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固執。

  有那麼多強壯的僕人、佃農、信徒可以使喚,偏還要自己打水,真是腦袋發熱昏了頭了?”

  “阿克齊,用來擦拭神柱的凈水,怎麼能讓其他人代勞呢。

  我們是替代偉大的晨曦之神,阿普納西禰下放牧‘羔羊’的祭祀的子嗣,天生便比普通人更容易得到神靈的恩寵,就為了這一點,用比別人更虔誠的心侍奉神靈就是應該的。

  何況現在是傍晚,神廟裡有空閒的僕人們都在幫廚,佃農辛勞了整整一天,祈禱後也要忙著…”克里奇抹了一把額頭上留下的汗水,笑著說道,燦爛的夕陽下,他的表情顯得有種說不出的聖潔之意。

  “好了,好了,那些大道理就別講了,現在別說咱們豐谷鎮,就算是整座唐古奇山都連位‘神界英雄’也找不到。

  你說的道理再好也得不到賞識,完全是白費力。”阿克齊打斷了好友的話,突然跳下樹來,把一顆果子塞進了克里奇的嘴巴,幫他搖起了轱轆,“去吃黃果梨下下汗吧,我幫你把水打上來,從小就認識你這樣的怪人可真是不幸。”

  “阿克齊,你的意思是說,神界的殿下、陛下、禰下們都離開了,我們就不需要表現自己的虔誠了嗎。

  諸神在上,有這種褻瀆的想法,你可是會被暴曬在烈日下變成咸肉乾,然後砍下腦袋啊。”克里奇嚼著汁水豐美的漿果,鬆手望著自己那雖然天性粗魯、好動,卻性格純良,極講義氣的伙伴,氣質、語氣一變,眼神中閃現出一絲狡黠之色壓低聲音說道。

  “你,你胡說什麼,克里奇,我可沒有什麼褻瀆的想法,你才該被砍下腦袋呢!”雖然知道好友只是在玩笑,但想到那些瀆神、背信者凄慘的下場,阿克齊還是變顏變色又惱羞成怒的低聲吼道。

  “呵呵…別緊張我的朋友,作為豐谷鎮侍奉神靈最虔誠的兩個少年,我們其實誰都不該被砍掉腦袋,不是嗎。”看到同伴漲紅的臉頰,克里奇壞笑著說道。

  “克里奇…”阿克齊氣惱的怒視著好友,想要發火卻發現自己一如既往的無話可說,最終只能恨恨的重復了一遍剛才說的話,“從小認識你這樣的怪人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不幸!”

  “哈,我親愛的朋友,這事可不一定,也許很快你就能知道認識我這樣的聰明人,是件多麼幸運的事了。”見好友惱羞成怒的樣子,克里奇笑嘻嘻的吐出嘴巴裡的果核,神秘兮兮的說道。

  “我就覺得你這些天又是打掃神龕,又是用凈水擦洗神柱,表現的奇奇怪怪,快說你到底又有什麼鬼主意了?”阿克齊深知好友的聰慧,聽他這麼說,忍不住瞪大眼睛,怒意盡消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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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三十八章 補天(一)

     望著自己唯一的朋友那充滿好奇的目光,克奇不再玩笑,臉孔露出一種和他的年紀並不相稱的成熟、智慧的表情,低聲說道:“阿克齊,你還不明白嗎。

    去看看神廟的古籍吧,自從神靈降臨我們的世界,‘開啟民智,放牧信徒’以來,那個年代出現過整個大教區數十座城池、上千個村鎮竟連一個駐守的‘神界英雄’都沒有的時候。

    這次諸神遇到的‘褻瀆者’,絕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應付的,前所未有的大變革就要出現了!”

    “大變革…”同伴的回答讓阿克齊變得目瞪口呆卻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慌亂之下他的手一鬆勁,用轆拉著的水桶便‘撲通’一聲落回了井底,心中升起一個極為可怕的念頭,結結巴巴,聲音乾澀的說道:“你,你是說神靈,神靈會失敗?”

    “噢,阿克齊,別做那麼不祥的預測,神靈輸掉戰爭的話,我們這些祭祀家族也一定會跟著完蛋。

    不要說那些強大的異界‘褻瀆者’會入侵我們的世界,趕盡殺絕,就是那些被鎮壓的背信者們,別看他們現在像是隱藏在地洞的土鼠一樣怯懦,沒了神靈的威懾,他們就會變成憤怒的山豹,把我們撕碎。”克奇用力的扇了一下好友的腦袋,低聲斥道。

     “那,那你是什麼意思?”阿克齊雖然腦門上挨了一巴掌,但心卻莫名其妙舒服了許多。不解的問道。

    “你的腦殼裝的都是稀泥嗎?”克奇歎息一聲,壓低聲音說道:“那些異界‘褻瀆者’已經讓諸神傾盡全力的迎戰,如果神靈們真像你說的那樣失敗了,我們這種祭祀家族的子嗣無論做什麼都很難逃的活命…”

    “克奇,你,你不是說不要做這麼可怕的預言嗎?”雖然很想聽好友解開心的疑問,但克奇做出的恐怖預測,令阿克齊還是忍不住不滿的插了句話。

    “我是說如果,如果,阿克齊,”知道面前的同伴真的害了怕。克奇邊安慰。邊揭開了骰盅:“我們信仰的諸神那麼強大,失敗的可能性很小,但激戰之下,一定會有許許多多的神靈隕落。

    如果偉大的晨曦之神。阿普納西下不幸陷入了永眠。那麼我們這些侍奉他的祭祀家族就失去了最大的倚仗。必然會分崩離析。

    可豐富的宗教知識,能讀會寫的本領的本領卻讓我們又和普通民眾截然不同,很有用處。未來有著被其他神靈招募的可能性。

    到了那時,你說是一個有著不辭辛苦,虔誠侍神名聲的少年有出路呢,還是一個仗著家族世代侍神,自覺一定能成為高貴的祭祀,因此整天遊手好閑的少年出路好呢?”

    “啊,克奇,你,你可真狡猾,”阿克齊瞠目結舌的楞了一會,脫口而出問道:“那如果晨曦之神下沒有隕落呢?”

    “那當然最好不過了,我的朋友,”克奇露出聖潔的表情答道:“如果偉大的阿普納西下在與異界‘褻瀆者’的戰爭中活了下來,那他一定神力大增,有機會吞併許許多多隕落神靈的信徒。

    我作為世代侍奉下的祭祀家族子嗣,在他征戰時每日自願打掃神龕,用淨水擦洗神柱,祈願下獲勝而歸,這樣的事跡傳揚出去,恐怕直接成為新增教區的祭祀也有可能,不是嗎?”

    “克奇,你可真是‘虔誠’啊…”阿克齊張張嘴巴,一時間覺得無話可講,幾秒鍾後才張口結舌的說道。

    “所以阿克齊,你難道不該像我學著一起虔誠侍神嗎,”克奇仿佛布道一般聲音舒緩的點頭承認了好友的‘讚頌’,說道:“別耽誤時間了,把水提上來,我們可要在晚飯前擦乾淨五根神柱呢。”

    阿克齊一愣之後不自覺的連連點頭道:“你說的對,克奇,我是應該學你一起虔誠侍神,這可是‘一本萬利’的好事…”,手腳麻利的搖動著轆,將水桶打了上來,倒進了地上的銅盆。

    之後兩個少年一左一右合力將裝滿水的盆子提了起來向外走去,即將踏出院落木門時,阿克齊突然看著好友認真的低聲說道:“克奇,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覺得最幸運的就是有你這個朋友,別人永遠不可能像你這麼真誠的對待一個魯莽的笨蛋。”

    “七年前如果不是有個魯莽的笨蛋不顧一切替我擋下了集市上‘背信者’的手弩,我這個聰明人早就已經在泥土變成地鼠的糞便了。”克奇回望著阿克齊充滿感激的目光,同樣壓低聲音眼睛明亮的說道:“從那時起我就發誓,你永遠都會是我最好的朋友。

    狡猾善變的克奇和魯莽勇敢的阿克齊,一定會一起青史留名,成為‘綠火世界’人人聞名的‘牧者’。”

    年輕而有志氣,未遇多少挫折的少年人總是意氣風發,似乎未來取得驚人成就是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好友最後的那句話讓阿克齊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不自覺的挺直了肩膀,擦洗神柱時,也一副大教區主祭般驕傲的模樣。

    不過當夕陽完全落山,神廟敲響了晚祈禱前的‘餐鍾’後,少年卻變得驚慌起來,丟掉布巾說道:“一不留神竟然這麼晚了,克奇,我們去飯堂,如果晚了一定會挨板子的。”

    “阿克齊,如果是在市集上遊蕩,那晚了吃飯的確會挨板子,可現在咱們可是因為擦洗神柱而遲到,你真覺得艾克罕主祭大人會因為這種事抽打你的脊背嗎?”一旁的克奇看到好友慌張的樣子,卻絲毫不慌的笑著問道。

    “當然不會,哎呀,我真是昏了頭了。”阿克齊恍然大悟的摸了摸腦袋,正要蹲下撿起布巾繼續擦洗眼前,雕刻著繁雜紋路以及栩栩如生神話圖畫的粗大木柱,卻被克奇攔了下來,“雖然不會挨罰,但遲到太久總是不好,神柱也擦的差不多了,我們還是去飯堂吧。”

    “那太好了,我剛覺得真是餓極了。”阿克齊摸摸肚皮點點頭,和好友一起把銅盆的髒水倒掉,兩人踩著平坦的石板路,從一側穿過神廟主殿,來到了緊挨著廚房的一座占地面積足有數百平方米的木屋前。

    小心翼翼的推門進去,見木房中央一張,足可以容納幾十個人一起用餐的,點著一個形狀如同茂密樹冠般精美燭台的長方形原木桌上已經坐滿了人,兩個少年低頭垂目,輕手輕腳的走到了中間偏後的木椅前,悄悄坐了下來。

    大木桌的主位上,一個方臉盤,鷹鉤鼻子,看上去精力充沛,神情肅穆的中年人正向右手邊的一位即便就餐前仍然身穿半身皮甲的壯碩青年人吩咐著事情,眼睜睜看著克奇、阿克齊走進木屋,他像是沒有察覺般語句不停的說道:“…總之要注意鎮子的治安。

    聖火節要到了,諸神遠征,教區內的安寧全賴宗教武士們維持,你作為他們的首領一定要小心在意。”

    “是,主祭大人。”身穿皮甲的青年人垂首應道。

    “阿曼達輔祭,您比我更早皈阿普納西下,我想這樣的特殊時期無需我的提醒,也一定會公平處置索米斯武士長抓到的不軌之徒的。”望著教區武裝力量首領恭敬的樣子,方臉中年人滿意的點點頭,之後轉朝左手邊一個慈眉善目,氣質溫和的老人說道。

    “請放心,主祭大人,我會讓鎮上所有的‘不法者’都知道,即便神界諸位下遠征異界,他們創造的秩序也絲毫不會動搖。”老人笑容和藹,語氣緩慢的說道。

    “那就好。”方臉中年人再次點了點頭,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長子。

    作為代替神靈放牧信徒,掌握一地凡俗全權的主祭,即便主持的教區只是座小鎮,也有著懾人的威儀,在他的嚴厲注視下,天不怕地不怕,就是遇到父親像是河蛙遇到蟒蛇似的阿克齊,身體不自覺的縮成一團,腦袋幾乎垂到了木桌底下。

    “阿克齊,對於阿普納西下的信徒來說,晚餐之後的祈禱是一天中除了‘黎明祈願’外最重要的儀式,可你竟然在餐鍾敲響後才來到飯堂,”看到長子畏畏縮縮的樣子,方臉中年人面色不自覺變得更加難看,聲音冰冷的說道:“這是大錯,你知道嗎?”

    聽到父親嚴苛的指責,坐在阿克齊近旁的兄弟都露出竊喜的表情,只有克奇悄悄掐了一下好友的大腿,輕咳一聲替代好友解釋道:“尊貴的艾克罕主祭,阿克齊兄長之所以會遲到是因為帶我一起用淨水擦洗廟宇外的神柱,一不小心,忘記了時間。

    我們本來還打算再去打掃神龕的,但因為總想把神柱擦的一塵不染…”,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坐在方臉中年人身旁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已眉頭緊皺的高聲說道:“克奇,還不住口,在主祭大人面前,哪有你狡辯的餘地。”

    而隨著老者的怒吼聲,一陣炫目的五色光芒突然照亮了已變得漆黑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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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5-2-15 00:22:53
七百三十九章 ‘補天’(二)

  像是‘綠火世界’這種神話文明,‘黑夜光現’之類的神跡並不罕見,艾克罕主祭不動聲色的望了望那從木窗、門外湧進了紅光,感應到並不是自己信奉的晨曦之主所展現的出的威能,便不在意的打斷了左手邊老人的話,“阿曼達輔祭,您對自己的兒子太嚴苛了。

  阿克齊和您一樣,有著虔誠侍奉神靈之心,諸神遠征異界之後,他每天都擦洗神龕、神柱,我都看在眼中,這樣的孩子簡直無可挑剔。”

  “主祭大人,克里奇剛才說過,他所作的一切虔誠之舉,都是阿克齊帶領著的,而小阿克齊之所以會那麼的虔誠侍神,無疑來自於您的言傳身教,現在您既然認可了克里奇的虔誠,那麼又有什麼理由去苛責自己的孩子呢?”小鎮輔祭臉色一變,笑著問道。

  “哦,輔祭閣下…”聽到這話,艾克罕始終肅穆的臉孔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笑容,搖頭看了看身旁的老人,再望向長子時,雖未多說什麼,但目光卻已經柔和了下來,頓時整個飯堂的氣氛都為之一鬆。

  “吃飯,吃飯,今天有紅尾魚做的湯,涼了就有腥味了。”感覺到一切即將來臨的‘狂風暴雨’變成了‘和風細雨’,坐在阿克齊身旁的一個美艷的中年婦人,悄然鬆了口氣,適時地‘噹噹…’敲了敲面前的銅碗高聲說道。

  ‘綠火世界’雖然神權威嚴,但豐谷鎮畢竟只是個小小村鎮。人口不過上千,真正擁有神職的祭司也就兩名而已,又怎麼可能有太古板、森嚴的禮儀,因此見主祭心情明顯轉好,又聽到女主人發話,木屋中所有人馬上大口吃喝起來。

  過了一會,肚子填個半飽後,更有人開始低聲說笑。

  坐在主位上的艾克罕表情這時早已回復了肅穆,但對下屬、家人們的談笑卻也並未制止,而是一邊小口吞著魚湯。一邊望著室外越來越耀眼的紅光。不自覺的微微皺起了眉頭。

  “阿曼達輔祭,您感受到窗外的‘黑夜之光’中,蘊含著哪位尊貴禰下的力量了嗎?”出神的沉思片刻,他放下湯匙。向身邊的老人問道。

  “那神力感應之下浩瀚、廣博。必然是位執掌強大神系權柄的主神所施展的威能。但我之前卻從未見識過。”阿曼達目光凝重的低聲說道。

  “您的感應和我相差無幾,不過神界中的禰下成千上萬,執掌的‘世界’據說也多如繁星。有我們未見識過的強大主神其實也很正常,不是嗎。”聽到這樣的回答,豐谷鎮主祭眼中流露出一絲凜然的目光,嘴巴裡卻言不由衷的說道。

  他話音未落突然間一聲響徹雲霄,仿佛正貫穿整個‘世界’的吼叫聲在空中響起,“無知的羔羊們,你們為偽神愚弄萬年,以虔誠侍奉邪惡,渴望救贖卻墜入深淵,令人悲憫、感嘆。

  今夜真神‘巫黎’降臨,展現絕倫偉力,拯救爾等於信仰煉獄,驅逐偽神力量,賜汝‘真知真信’,若皈依必得救贖,若執迷則化為枯骨,靈魂永陷地獄…”

  神祗猶如凡人一樣,有善有惡,對待冒犯有些性格仁慈、寬宏,有些殘忍、暴虐,但卻有一個罪行所有神靈必然都不能容忍,那就是被指為‘偽神’的褻瀆。

  聽清外面的咆哮,木屋中人先是像是被雷霆擊中一般全身一僵,臉上露出驚駭欲絕的神色,隨後不自覺的紛紛起身,不顧打翻的碗盤湯水,爭先恐後的大聲叫嚷著,“這是,這是褻瀆,對整個神界諸神的褻瀆…”;

  “是背信者,一定是背信者搞的鬼,他們竟然敢做出這種褻瀆,真該被活活剝皮而死…”;

  “神靈會懲戒這些該死的褻瀆者的,這些該再煉獄中永遠受酷刑折磨的魔鬼…”,表達自己的憤慨以及對神靈的虔誠。

  但此刻,最應該憤怒,捍衛塔特都諸神尊嚴的兩個神職者卻一言不發,臉孔上依然保持著驚恐欲絕之色,而且整個身體都開始忍不住的抽搐起來。

  瞧見鎮子地位最高的兩人這副模樣,周圍的其他人漸漸一個心生不祥預感的閉上了嘴巴,很快木屋中便重新恢復了寧靜。

  許久之後,阿曼達輔祭首先勉強壓制住的內心的恐慌,呼吸沉重的望向身邊的主祭,聲音嘶啞、乾澀的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問道:“主祭大人,您,您還能感覺到阿普納西禰下的神恩嗎?”

  對於一個出生在神話文明,代替神靈統治凡俗信徒的‘牧者’來說,其信奉神祗賜予的神力,也就是神恩,便是他莊嚴、高貴、強悍、富饒等等生活中所有不凡品質、才能的唯一支柱,可以說失去了神恩,他便失去了一切。

  “感應不到了,我,我什麼都感應不到了,難道,難道阿普納西禰下,阿普納西禰下他,隕,隕落了…”艾克罕再也不見了平常的肅穆、威嚴,全身癱軟,近乎呻吟的說道。

  雖然這個回答在意料之中,但老邁的輔祭聽到之後還是不免眼前一黑,雙手按在木桌之上,勉強支撐著身體不倒的沉默片刻,喘著粗氣說道:“不,不是隕落,艾克罕主祭。

  根據神典的記載,即便神靈隕落,侍奉他的祭祀也不可能馬上就感應不到丁點神恩,除非是其所屬神系的所有神祗一起隕落,才,才…”

  可怕的預測讓老人的話無法繼續下去,他突然掙扎著站起身,踉蹌的疾步走出了木屋,環顧四周,就見極目之處整個蒼穹都被一個倒扣著的五色光幕所籠罩,天幕下還游動著一艘艘成人拇指大小,按其高度判斷的話,實際應該龐大到不可思議地步的怪舟。

  “飛在天空上的大船。遮蓋整個夜空的光罩,這些都是那位降臨‘綠火世界’的新神祗展現的威能嗎…”仰頭望了一會,阿曼達聲音細小如絲的喃喃自語道,在他說話間,頭頂的黑色巨舟中再次傳出咆哮之聲,“巫黎真神降世,凡先皈依者必得大福報;

  不信奉者將永墮煉獄…”

  而等到那恐怖的怒吼聲漸漸散去,又有一個有氣無力的細微聲音在老邁的輔祭耳邊響起,“阿曼達輔祭,真的沒有一處神廟或者神界的禰下、神子、英雄對褻瀆者發起進攻嗎?”

  “沒有主祭大人。沒有…”阿曼達木偶一般的僵硬轉頭望著身邊臉上已經毫無血色的主祭。聲音嘶啞的答道。

  “那麼說,我們為諸神奉獻虔誠與生命的時候應該已經不遠了,對嗎…”艾克罕死人似的笑笑,環顧四周瞧了瞧跟隨自己一起走出木屋的家人、僚屬。口中默念起了明知已經毫無作用的祈禱詞。“阿普納西。我信仰的主宰,您是拂曉破空的第一縷晨曦;

  是驅散黑夜的最初的光亮…”

  而聽到這熟悉至極的禱詞,夜空下。小小的神廟後院所有人都覺得如同被熱油煎熬著的心臟稍稍安寧了一些,不由自主也低聲祈禱道:“晨曦之主,您是我等在天上的信仰…”

  “阿克齊、阿克齊,跟我來。”人群中,艾克罕主祭那乾瘦的長子也在低頭默念禱詞,求得內心一絲的平靜,突然就聽耳邊傳來好友輕微到極點的聲音。

  萬分驚訝的抬起頭,望向身旁的克里奇,見他臉色如同周圍之人一樣慘白,但眼珠卻充滿血絲,神色間還帶著一股詭異的亢奮,阿克齊一愣之後,低聲說道:“克里奇,你,你怎麼了?”

  “別多問,跟我來。”克里奇嘴巴顫抖著再次輕聲說道,緊接著便轉身,悄無聲息的朝背光的牆壁暗處走去,周圍的人都在心慌意亂的默默祈禱,自然沒人發現他的異動,只有阿克齊望著好友微微移動的背影猶豫了一下,躡手躡腳的跟了過去。

  一前一後的走了一會,兩人悄然來到了種著黃梨果樹的那個小小院落,阿克齊終於忍不住問到:“克里奇,都這種時候了,你到底找我有什麼事?”

  “當然是有天大的幸運和你分享,我的好朋友。”克里奇轉身詭異微笑著,那布滿血色的眼球仿佛閃著如火般炙熱的光芒。

  心中升起一個可怕的念頭,阿克齊瞪大眼睛回望著好友,結結巴巴的說道:“不,不,克里奇,你,你,你該不會是想,想…”

  “我就是想那麼做。”克里奇決然的點了點頭,打斷了阿克齊的話,緩緩跪在地上,垂頭祈禱道:“偉大的巫黎,我願拋棄家族世代侍奉的偽神晨曦之主阿普納西改信於您,許您成為我在天上的唯一信仰…”

  “你,瘋了嗎克里奇,你真是瘋了,快起來,這樣兒戲般的改信有什麼用。

  快起來,被別人看到,你會被砍掉,砍掉,我,我,我的神吶…”望著好友癲狂的舉動,阿克齊驚慌的阻止道,但當他正打算用蠻力將克里奇從泥地上拉起來時,突然就見好友的身上竟閃現出乳白色的神恩光華,全身一下僵住。

  而跪在他身旁的克里奇則低聲祈禱完一整段自編的禱詞後,站起身,伸展著手掌,低頭看了看流溢周身的白色光芒,隨手間,竟從泥土中一連召喚出五六個身量足有兩人多高的猙獰巨人。

  之後他望著阿克齊面容微微扭曲著說道:“我就知道一個能讓‘綠火世界’萬千神祗,不偽神威能盡失的真神一定有著我們無法想像的偉力。

  作為曾經信奉偽神的祭祀家族成員,搶先皈依的話,一定會有無盡的好處,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這樣的機會永世都難遇二次,阿克齊,阿克齊,我親愛的朋友,快,快向真神祈禱吧,這樣你才能得到救贖和恩賜。”

  “我,我,我…”望著周身閃爍著前所未見的純凈、強大神恩光華的好友,阿克齊結結巴巴的露出茫然表情猶豫了許久,最終咬緊牙關,猛地屈膝跪倒了地上,低聲禱念道:“偉大的巫黎,您是天上真實的信仰…”

  而隨著他的祈禱聲飄渺著直上天空,與數以千百萬計的祈願聲匯聚在一起,落進懸浮在蒼穹之上的巫黎神祗耳中,張黎生慘白的面龐上不覺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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