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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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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春野櫻 -【奸商是良人(王子愛麻雀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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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6 10:24:2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我要見丸谷讓志。」

  「宮本小姐,你……」櫃檯接待小姐對一色一點都不陌生,她曾在這兒大鬧過,差點兒被架出去,後來還來公司上了幾天班。

  只是一個月不見,怎麼她又現身了?

  「你要見丸谷先生,但是他……」

  「他不見我是嗎?」她神情一凜,「我一定要見到他。」

  「不是的,他現在……」

  「宮本小姐。」這時,身後傳來的是崛尾桂子的聲音。

  「崛尾小姐,」看見她,接待小姐彷彿見到救世主般,「宮本小姐她要……」

  「交給我吧。」崛尾桂子輕聲一嘆,看著一色,「你的腳傷己經好了,又可以活蹦亂跳的胡鬧了?」

  「什……」說她胡鬧?那麼,突然中止開發計劃,然後還偷偷匯錢給她的人就不胡鬧嗎?「你知道吧,他匯錢給我的事?」她是讓志的秘書,一定知道所有的事。

  崛尾桂子乾脆地托出實情,「我知道,因為是我去彙的。」

  「咦?」一色驚疑的看著她。

  「如果你要見丸谷先生的話,他不在。」崛尾桂子態度冷漠,「託你的福,他被會長流放到北海道了。」

  一色瞪大眼睛,「流……流放?」

  都什麼時代了,還有人會因為做錯事被流放?再說,他不是會長的兒子,怎麼會……等等,崛尾小姐剛才說是托她的福,托她的什麼福?

  「崛尾小姐,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崛尾桂子低聲道:「你不明白嗎?一切都是因為愛。」

  「愛……」她呆住,一時無法理解這話裡的意思。

  「你感覺不到嗎?」崛尾桂子直視著她,毫不客氣地點明,「就算再怎麼粗魯,你也是個女人吧,你感覺不到他對你的情感?還是你根本是個不敢面對自己及別人感情的膽小鬼?」

  聞言,一色咬緊了下唇。膽小鬼?是的,她確實是個膽小鬼。

  因為怕被欺負,因為不想讓別人發現自己的「大雄體質」,於是她強迫本質十分溫馴的自己當胖虎,讓所有人都畏懼她。

  也因為沒有被愛的自信,她否定了讓志的情感及他在她心裡的地位,無情的將他推開。

  「丸谷先生不想讓你認為他做了這麼多,只是為了得到你家的店,所以他決定放棄這個開發案。」為了逼一色誠實面對自己的情感,崛尾桂子決定將事情誇大並嚴重化,「你知道這次的損失是以億計算嗎?你知道會長對這件事有多么生氣嗎,甚至使部分員工對丸谷先生感到質疑與不滿,你知道他為了補足公司的虧損,賣掉了他的房子及車子,如今一無所有嗎?」

  聽見這些話,一色搗住差點兒發出驚叫的嘴巴,眼眶裡泛著激動的淚水,難以置信的看著崛尾桂子。

  一無所有?為了她,他真的……他怎麼會為她做出這種浪慢到幾近愚蠢的事?

  他是個聰明人吧,聰明如他,怎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大好江山?他自以為是溫莎公爵嗎?

  「我啊,看了你就有氣。」崛尾桂子突然欺近她,直盯著她的眼睛,「真不明白像丸谷先生那樣的男人為什麼會對你這種暴力女這麼癡情?」

  崛尾桂子是個女人,而且是個有許多戀愛經驗的過來人,她看得出來眼前這個暴力女早已對她的老闆動了情。她要逼她,逼到她退無可退、走投無路,然後乖乖的承認她愛上了她口中那個炒地皮的混蛋。

  「崛尾小姐,我……」一色想說些什麼,卻發語艱難。

  「你還來找他做什麼,他為你做的還不夠嗎?」崛尾桂子故意尖酸刻薄的責怪她,「他被你搞到身無分文,還被會長趕到北海道去養牛,夠慘了吧?如果你對他根本沒有感情,就離他遠一點好讓他把你忘得一干二淨!」

  身無分文?養牛?他堂堂一個大少爺,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場?

  老天,她何德何能,居然讓他為她犧牲到這種地步?

  思及此,她忍不住掉下眼淚。

  看見她掉下眼淚,崛尾桂子著實嚇了一跳。她下的藥是不是太猛了?

  其實她老闆雖然賣車 ​​賣房以填補公司的損失,但還不到身無分文的地步,到北海道也只是為了一座牧場的買賣,而非遭到流放。

  「你哭什麼?」她有點心虛,「搞得好像我欺負你一樣……」

  「崛尾小姐,你……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我是膽小鬼……」一色抬起盈滿淚水的眼,坦率地懺侮,「我害怕被欺負,所以裝兇使壞,先下手為強。我缺乏被愛的自信及勇氣,只好不斷的否定他,將他推開,我……我……對不起……」

  「你跟我對不起幹麼?」崛尾桂子雙手環抱胸前,揚起下巴,啤晚她,「你對不起的是丸谷先生,找他道歉去吧。」

  一色微怔,「找他……道歉?」

  「當然。」說著,她走到櫃檯拿了紙筆,快速的寫下幾個字,然後交給她,「這是他在北海道關禁閉的地方,你自己去跟他道歉吧。」

  一望無際的青青草原,微風襲來,搖擺成浪。

  這天高地闊的美景在東京難以見到,來到這兒已經三天了,但讓志卻一點都沒有抱怨。

  離開東京的喧囂,他的心情整個開闊起來,雖然還是想著一色,卻不似初時那麼心煩意亂。

  一個月過去了,她應該已經得知他中止開發計劃的事情了吧?她怎麼想呢,還覺得他是為了開發案而接近她、對她好嗎?

  他從沒見過哪個女人像她那麼退鈍又難以討好,他己經那麼明白的表示了,她還……他是上輩子做了什麼殺人放火的壞事,虧欠了她,這輩子才會栽在她手裡?

  嘶——突然,馬厩裡的馬兒低嘶一聲,像是在催他趕快給糧草。

  「哈哈哈,」一旁的牧場主人松田先生朗聲大笑,「丸谷先生,你的動作得再快一點呢。」

  「這馬肯定是屬猴的,這麼急。」他開玩笑地說,然後迅速的將糧草擱進馬兒的食槽內。

  雖然是客人,但他卻要求參與牧場的工作,畢竟這樣的機會並不常有。

  「丸谷先生,你挺能幹的呢。」蓄著一把白鬍子,活像肯德基爺爺的松田先生笑望著他,「我以為東京來的少爺會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呢。」

  「我常運動健身,沒那麼軟弱。」

  開什麼玩笑,他早已脫離飼料雞的行列,成為健壯敏捷的放山雞了。

  只是如今,就算他是只特A級的放山雞,那個人也不會給他一個讚賞的眼神。

  「丸谷先生對牧場的工作這麼用心,我放心多了……」松田先生釋然一笑,「我年紀大了,又沒人可以繼承,能找到你這種願意繼續經營牧場的買主,我真是死也瞑目了。

  「松田先生別說笑了,您的身體還硬朗得很呢。」讓志真誠笑答,「日後有什麼不明白的,還要麻煩您指導。」

  「那是當然……」

  「丸谷先生!」馬厩外,牧場的工人喊著,「有人找你。」

  他微怔。有人找他?他在北海道又沒熟識的人,而且是隻身前來,會有誰找他?

  「是位東京來的小姐。」工人說。

  「東京來的……小姐?」他一房a狐疑的往馬厩的出入口看去。

  有個女人的身影立在那裡,因為背光,他看不見她的樣子,也看不清她的身形。

  會從東京來找他的女人沒有別人,只有崛尾桂子,難道是公司出了什麼事,得勞動她親自來找他,那她怎麼不先打個電話?

  他擱下手中的工具,朝她走了過去。

  而當他走近,陡然眼睛一亮,壓抑不住心裡澎湃的情感。

  拿著崛尾桂子給的地址,一色找到了這座名叫「綠野」的牧場。

  她連行李都沒帶,回家匆匆拿了錢和證件,就直接殺往機場,飛到北海道來,只要一想到讓志是為了她被流放北海道養牛,她就一秒鐘都無法遲疑。

  她要見他,要為自己之前所做的種種向他道歉,還要他知道……她喜歡他,而且相信他。

  抵達綠野牧場後,她向牧場工人表明來意,果然,讓志就在這裡。

  工人領著她走了好長一段路,映入她眼簾的是一整片無邊無際的草原及牛群。

  在這種地方工作很辛苦吧?如此想著,她對讓志的愧疚又多了幾分。

  工人領她來到馬厩,然後朝著裡面喊,「丸谷先生,有人找你,是位東京來的小姐……」

  她緊張不安的站在馬厩外,但聽不見裡面有任何回應。

  她好奇的趨前一步,想看個清楚,只見讓志穿著連身工作服,腳上穿著雨鞋,渾身臟兮兮的正在鏟著乾草。

  他被流放到此地,原來不只要養牛,還要餵馬,他父親打算將他流放多久呢?

  那個為了向她證明自己的真心而中止的開發案,到底讓他的公司損失了多少?

  她以為他是個精明鬼,卻沒想到他跟她一樣蠢。

  愛情對他這種什麼都不缺、什麼都能擁有的人來說,不過是錦上添花之物,而他現在竟為此捨棄了他原本所擁有的一切。

  笨蛋,真是個笨蛋。

  看著這樣的他,她都心疼得忍不住掉下眼淚了。

  就在她眼前模糊之際,讓志朝她走了過來——「咦?!」看見她,他像見鬼似的大吃一驚。

  「丸……丸谷……」她的聲音硬咽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立刻投入他懷抱,抱住他再也不放開,然後告訴他自己真正的心聲。

  「怎麼是你?」他濃眉攏聚,面色驚疑。

  他這是什麼意思,不然他以為是誰?難道除了她,還有其他女人會從東京來找他?他本來在等誰,莫非是……他皮夾裡照片上的那個女人?

  眼淚未乾,一色己沉下臉色。「真抱歉,讓你失望了,就是我。」

  「……」失望?他哪裡會失望,他是太震驚、太喜出望外了。

  只是,他朝思暮想的她怎會出現在這裡,而且臉上還……掛著淚?

  「宮本一色,你……」他顧不得手臟,伸手輕抹去她的淚水,「你在哭什麼?」

  一把拍掉他的手,「誰哭了啊?」說罷,她轉身便走。

  「餵!」他追上來,拉住她,「你不是來找我的嗎?」

  「你等的又不是我。」她沒好氣的瞪著他。但一迎上他的眸子,她的心又一揪。

  她這是在幹麼,她不是下定決心要回應他的感情嗎,怎麼一見到他,又死性不改的亂發脾氣?

  明明相信他對自己的愛,為何還因為他皮夾裡的照片生他的氣?

  「我沒有在等誰。」他整眉一嘆,語氣無奈,「 ​​我剛才以為你是崛尾,所以……我實在沒想到你會來。」

  以為她是崛尾?好吧,這個理由她倒是可以接受。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崛尾小姐告訴我的。」

  「那……你為什麼會來找我?」

  「因為……因為我……」糟了,她又說不出口了。

  加油啊,宮本一色,你要勇敢的、大聲的說愛,不要再隱藏自己的真感情,說些言不由衷的蠢話了。

  見她漲紅了臉,讓志微怔。

  她不會無緣無故飛到北海道來找他,就算有什麼話非得當面告訴他,也可以等他回東京時再說。那麼,她為什麼特地飛來見他一面呢?

  話說回來,不管她飛來的原因為何,他都十分歡喜。

  「你為什麼大老遠跑來?」他笑睇著她。

  見他被流放北地,居然還笑得出來,她又氣又不捨。

  「你有病啊,你笑什麼?」她紅著眼眶,努力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因為看見你啊。」他一臉歡喜的說:「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開心。」

  「你……你是笨蛋嗎,我不值得你這麼做啊……」

  聽了這話,他愣了一下,他想,她指的應該是中止開發計劃之事。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為你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那個開發案。」他以沉靜的眸光注視著她,眼底帶著溫柔笑意。

  她鼻子發酸,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你……你真的喜歡我?」

  「嗯。」他想也不想的回答她,「我喜歡你,也一直在等著你喜歡我。」

  一直?從初見面的那一天起嗎?「為什麼?因為從來沒有女人朝你砸過豆腐?」

  他微頓,接著勾唇一笑,「是啊,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潑辣的女人。」語帶促狹。

  「說我潑辣,那你還……」她不服氣的鼓起雙頰。

  「可我喜歡這樣的你啊。」他打斷了她,「你呢?你大老遠跑來,就為了問我這些?」

  「我……」當然不只是這樣,她打算告訴他,她也喜歡他,只是下定了決心要說的話,等真正面對他卻有點羞幹啟齒。

  「我是來謝謝你的……」她只好先說另一件事,「你匯錢到我戶頭,幫我暫時渡過難關,對吧?」

  「嗯。」他訝異她知情,卻也頷首,「我能為你做的事不多。」

  「你……」什麼不多,五十萬耶!

  他都一無所有、身無分文的被流放異地了,卻還匯了五十萬給她應急?

  他是一時鬼迷心竅還是瞎了眼,居然這麼愛她?

  「你瘋了對吧?」為了忍住眼淚,她臭著張臉,「你到底愛我什麼?」

  他沉默了一下,兩眼深深的看著她,唇角掛著一抹溫柔的笑意。「全部。我愛你的全部。」

  「可是,我……我會揍你耶。」

  「我挨得住。」他一笑,「而且我其實己經比你厲害。」

  「我脾氣很壞… …」

  「我會忍你、讓你。」

  「我……我只是個跟爺爺相依為命的平凡女人,不是什麼乾金大小姐喔。」

  他愛憐的凝視著她,「你是什麼都不要緊,只要不是人妻就行。」

  她一愣,「人……妻?」

  「你不是真的想嫁給米岡吧?」他有些緊張的問。

  她死命的搖搖頭,「仁司是我的朋友,就像是我的哥哥一樣,我跟他不可能結婚。」

  「可是你當著我的面說,你要的是他……」

  「那是為了……」

  為了讓他放棄她嗎?不,她那麼說是因為她已失去抗拒他的自信,必須斷了他的感情,才能確保自己不愛上他。

  「那不重要了,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我……」她一鼓作氣的想說出口,可是又卡住了。

  看著她那張因羞窘而扭曲潮紅的臉,讓志像是發現了什麼。

  他彎腰欺近她,近距離的注視著她的眼睛,「宮本一色,你……是不是也愛上我了?」

  「啥?」她一驚,兩隻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

  「不是嗎?」他朝她魅惑一笑,她的反應令他有了自信。

  「……」一色板著臉,默不哼聲。

  她被逼進死巷,無路可逃的表情實在太可愛了,因為太可愛,他冒著被她揍的忙,步步進逼,「承認吧,你早就愛上我了,對吧?」

  「胡說……」迎上他熾熱的、狡黯的黑眸,她心跳婦擂鼓,又想狡辯逃避。

  「打是情,罵是愛,你動不動就想打罵我,其實是因為你很愛我……」他低聲地說道,語氣性感,「如果我現在吻你,你還會打我嗎? 」

  她陡然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他己一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撈進懷裡,另一手則迅速的抬起她的下巴,低頭擒住她驚悸微顫的唇瓣。

  一色羞得想推開他,但手使不了勁,腦袋裡的所有思緒也飛快的被掏空。

  原野上的風陣陣襲來,吹得她迷迷糊糊,不自覺地,她閉上了雙眼。

  老天爺,他的吻令她興奮到激動,舒服到快要昏倒……不行,她兩條腿快軟了。

  這種疾速墜落般的感覺讓人害怕又……興奮,她伸手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臂,預防自己一不小心就癱坐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他依戀不捨的離開了她 ​​的唇,用一種慶幸的、欣悅的眼神看著她。

  「還好你沒揍我……」

  她羞惱的瞪著他,「你再說,我就要揍你了。」

  他望著她笑,一臉燦爛的笑。

  瞧他笑得如此開心,像是忘了被流放的事,她真覺得他是個傻瓜,不過,是可愛的傻瓜。

  「你……什麼時候才能回東京?」他會被流放多久,他父親真這麼狠心?

  他一笑,「過兩天吧?如果你想待在這裡玩,我們就晚幾天再走。」

  「兩天?!」她驚疑的瞪大眼睛。過兩天?他是被流放,還是在度假啊?

  看她一臉訝異又困惑,他覺得奇怪,「怎麼了?」

  「崛尾小姐說你因為中止開發計劃,造成公司虧損,所以被流放到北海道養牛……」

  他聽完先是一怔,然後忍不住噗嗤一笑。

  「崛尾真是會胡說八道……」說著,他恍然大悟,「喔,你該不會是聽她這麼說,心裡感到歉疚才跑來找我的吧?」

  「當然,我……慢著,所以說,她是騙我的?」

  可惡的崛尾桂子,居然敢說這種謊話騙她!她以為她不會揍女人嗎?

  一色激動的抓住讓志的衣領,瞪著他,「那麼,她說休賣車、賣房彌補公司的損失,如今己一無所有、身無分文也是假的?」

  「這倒不假。」他輕描淡寫地解釋,「這次虧損是我造成的,損失當然由我負責,我確實已把名下的不動產跟車子都賣了,不過還不到一無所有的地步。

  她看得出來他沒說謊,也就是說,他真的賣了他名下所有的動產及不動產。

  「你好笨……」她不捨的埋怨,「為了我,值得嗎?」

  「值得,當然值得。」他一派悠哉, 「車子房子以後可以再買,不過……我的一色就只有一個。」

  聽著他這些話,她的胸口暖呼呼的,臉上也漾著淺淺的甜甜笑意。

  「那,可以再吻一下嗎?」他小心冀冀的詢問。

  她沒有拒絕,甚至沒有考慮,笑著點點頭。

  「嗯。」

  入夜後,必須早起工作的牧場主人跟工人,都已就寢。

  一色跟著讓志住在牧場用來招待客人的獨棟小木屋裡,小木屋採挑高閣樓式的沒計,一樓是個小客廳,還有能做簡單炊事的小廚房,走上樓梯便可上到閣樓的寢室。

  閣樓上有一整片的落地窗,打開來便能感受草原上吹來的風,看見滿天星斗。

  因為連件衣服都來不及帶,一色只能暫借讓志的衣服穿。

  洗過澡,她打開門,走到外面的小露台,欣賞風景。

  這地方太美了,難怪他會想買下這座牧場。

  晚}可跟牧場主人及工人們一起用餐時,她從他們口中得知讓志買下牧場之後仍會繼續營運,並允諾保障工人們的工作不會因為牧場易主而有任何影響,這令她想到商店街的事。

  他曾對她說過,所謂的土地買賣及開發,絕不是單方受惠,而是雙方互利,當初會相中陽光燦爛商店街,是因為他不想看見商店街走入歷史,而希望能賦予它全新的生命。

  過去她懷疑他的說法,但現在……她完全的相信他。

  「嘿。」不知何時,他悄悄的來到她身後,雙手環住了她。

  她還不太習慣這樣的親密接觸,但並不討厭。

  「你穿著我的衣服。看起來好性感……」

  她的手肘往後撞了一下,羞惱地嗔道:「不正經,小心我揍你。」

  他不以為意的一笑,更牢、更緊的將她環住。

  低頭,他發出幸福的喟嘆,然後在她耳邊喃喃自語般地低道:「我一直在等這一刻……」

  「嗯?」

  「你終於不再像推土機一樣的撞開我,或是惡狠狠的瞪著我,好像我是什麼討厭噁心的生物一樣。」

  她聽得茫然,自己是惡狠狠的瞪過他,不過……她什麼時候像推土機一樣撞開他啊?

  「宮本一色,我終於變成一個可以站在你身邊的男人了吧?」

  他的話越來越教她感到困惑a她掙開他的懷抱,轉過身問他,「你……在說什麼?」

  「該是告訴你的時候了吧。」他溫柔笑視著她。

  該是告訴她的時候?他要告訴她什麼?

  該不是什麼會讓她感到青天霹靂的事情吧?握不,現在的她幸福得快要死掉,要是他敢讓她夢碎,她真的會把他扁成豬頭!

  「你對我……真的一點印像都沒有了?」

  「什麼?」見鬼,他到底在說什麼?

  看她一臉疑惑,讓志知道她是真的無法將自己與當年的四眼飼料雞做聯想。

  雖然一直害怕被她發現,但現在的他,己經有足夠的信心對她坦白—我就是當年的四眼飼料雞。

  「等我一下。」說著,他轉身回到屋裡,不一會兒,就帶著皮夾出來。

  看他打開皮夾要遞給她,一色一驚,想起他皮夾裡的那張照片,天啊,他該不會要說那是他曾經愛過的女人,但是她死了吧?

  喔不,她怎能跟一個死了卻永遠活在他心裡的女人爭?

  她穩輸,而且會輸到死,豐富的想像力使一色陷入沮喪。

  「你自己看。」

  「不要!」她又驚又氣的瞪著他,「我不要看她的照片!」

  「她?」讓志對於她的反應感到莫名其妙。

  「那是你曾經愛過的女人吧?」她直視著他,索性問道。

  「是啊。」他一笑承認,「我現在還愛她。」

  果然,活著的人是不能跟死去的人競爭比較的。「她死了對不對?可是你……你還是想著她、愛著她……」

  讓志驚愕的瞪大眼睛,然後忍不住的抱著肚子大笑起來。

  他笑彎了腰,笑岔了氣,「一色,你哪來的想像力啊,電視看太多嗎?」

  「你……你笑什麼?!」她羞惱的質問:「難道不是嗎?」

  他突然一個上前,一把抱住她,然後將皮夾湊到她面前,「你自己看清楚不就知道了。」

  「不……我不要……」她隱約看見照片上那個女人,卻不敢看仔細。

  「她不會咬你。」他好氣又好笑的說:「怎麼,你連一張照片都怕?」

  「才不是!」她怒視他,反駁。

  「你是膽小鬼。」他知道她禁不起刺激。

  「不是!」

  「那你看啊。」

  「看就看!」她總是容易中了激將法。

  睜開眼睛,她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看著皮夾裡的那張照片……

  「咦?」等等,為什麼這照片上的女人這麼眼熟?

  喔不,那不是個女人,而是個女孩,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女孩。

  那個身穿國中製服的女孩……不就是她嗎?!

  她心頭一震,驚疑的看著他,「這是……是我?」

  「是你啊。」他點頭微笑,「不然你以為是誰?」

  「怎麼會……」老天,她迷糊了,真的迷糊了。為什麼他的皮夾裡有她國中時期的照片?而且她沒看鏡頭,明顯是趁她不注意時偷拍的。

  「你還記得,上次提過的那個你超級看不順眼的超級弱雞,他叫什麼名字嗎?」他連續用了兩個超級以加深她的印象。

  「他叫丸谷什麼的……」說著,她整個人像是被雷電擊中了般,驚惶又難以置信的轉頭看著他。

  「他叫丸谷讓志。」他替她補充。

  「什麼?!」她張大著嘴,下巴決掉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是那個四眼飼料雞?四眼飼料雞是個大近視,個子還非常瘦小,擅不可能跟眼前這個身高一百八十公分,身形健壯的男人是同一個人。

  「宮本同學,我的存在感真的那麼薄弱,你連我的名字都記不得?」他哀怨的一嘆,「虧我當年還為你拍了一整本畢業旅行風景照……」

  「 ……」畢業旅行風景照……天啊,真的是他。

  她突然一陣暈眩,整個人往後一例,他的胸膛支撐住她,穩穩的讓她靠著。

  「自從你為我解圍之後,我就一直很崇拜你、喜歡你,可是你卻老是用嫌棄的眼神瞪著我,還叫我飼料雞……」他淡淡的說著那段過往,「但即使你那樣羞辱我、修理我,我還是好想接近你。」

  「……」媽呀,這是什麼孽緣?

  慢著,她從前那樣修理他,他為什麼還要接近她,甚至喜歡她?該不會他是被虐狂嗎?

  「國中畢業後,我不斷的自我麼練,終於把自己練成現在的樣子,還動了近視雷射手術,摘掉那厚重的眼鏡……」他平靜的說著自己轉變的經過。「一開始只是因為不甘心,很想證明自己不是飼料雞,直到再遇見你,我才發現……原來我一直想得到你的認可及歡心,我要你喜歡我。」

  好動人的一番情話,聽得她整個人都酥麻了,原來從這麼久以前,他就已經喜歡她了……

  「一色,」他轉過她身子,兩人面對面,他深深注視著她,「雖然己經過了這麼多年,被女生欺負這種事果然在一個少男的心裡留下陰影,直到今天他都還在意……思及此,」你是真的討厭我,瞧不起我?「

  但是我還是想知道……你當年為什麼欺負我?「

  一色深感歉疚。

  「沒有……不是啦……」她支支吾吾,有些彆扭,「其實我只是……只是看不慣別人佔你便宜。

  讓志專注聆聽。

  「當時的你簡直就像是大雄,你唯一贏過他的就只有腦袋。」她滿懷歉疚的看著他,「我因為爸爸早逝,媽媽又改嫁,從小就遭到同學的欺負,鴻了不再遭受欺負,才決定變強、變可」舊……可看見你,我就覺得好像看見從前的自己,才對你又氣又同情……

  他沉吟須臾,「一開始是,」所以說,你欺負我只是為了激勵我跟你一樣變強?

  可是後來……「他目光一冷,聲線一沉,」後來你該不會是上癮了,覺得修理我很痛快吧?「

  「不是。」她急忙解釋,「後來我對你那麼壞,其實是因為我……怕你。」

  「什麼?」他更困惑了。

  見到他就撞開他,不開心就扁他,沒事還給他幾記兇惡的白眼……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怕他?這是哪一個星球的道理?

  「因為不管我怎麼對待你,你總是用率直的眼神直視著我,不像別人那樣避開我的視線……」她眉頭輕璧a幽幽地道:「我害怕你看穿我,知道我骨子裡是個膽小鬼,身體裡有著大雄基因……

  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呵,少女心還真複雜。

  「我對你壞不是因為討厭你,而是太在意……」她誠實以告。

  聞言,他心頭微震,不禁暗喜。

  「聽起來……你根本是喜歡我嘛。」他笑著說。

  「哪是……」她一驚,瞪著他,又想反駁。

  「不是嗎?」他唇角一勾,目露狡黯光芒,「你對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為在意我,那還不是喜歡我嗎?」

  「才不是!」她漲紅了臉,激動的澄清。

  「承認吧。」他咧嘴一笑,「你跟我是郎有情,妹有意。」

  「什……你惡不噁心!」她羞惱得直往他胸口捶。

  他卻出其不意的將她攔腰抱起,語氣暖昧,「我還想做更噁心的事。」

  她一驚,「不行!」

  「什麼不行?」他挑挑眉。

  「太……太快了,不行。」她尷尬又羞怯的咕峨著。

  「什麼東西太快?」他故作糊塗。

  「就是……」她抬起佈滿嬌羞紅暈的臉,「還不能跟你發生性行為。」

  「璞!」他忍不住笑出聲來,「誰要跟你發生性行為?」

  不是嗎?她又誤會了,可是他不是說要做更噁心的事?

  「我是說……我們該去睡覺了。」

  「什……睡覺哪是什麼噁心的事?」可惡,他根本在耍她。

  他現在是在報仇吧?畢竟他從前被她修理得那麼慘。

  「如果我睡覺時會打呼、麼牙、吹泡泡,甚至是放屁,那惡不噁心?」他一臉認真的問。

  她皺起眉頭,一臉不舒服,「是很噁心,尤其是放屁……你真的會?」

  「不知道,我睡著了。」他咧嘴一笑,對她眨眨眼,「搞不好你會。」

  「我才不會!」她氣得拍他一下。

  「呵,那得睡著後才知道。」他抱著她走入室內,「走,睡覺去,看誰會做噁心的事。」

  「可是如果我們都一直等著對方打呼放屁,不是都別睡了嗎?」她問。

  「也對……」

  這女人真是的,這種事有很重要嗎?重點是……他們要一起睡吧。

  「不然我們錄音或是錄影存證?」她興奮的提議著。

  「你……夠了。」他終於按捺不住的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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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2-6 10:24:5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見急急忙忙出門說要去北海道找讓志的一色,能這麼迅速的跟讓志重修舊好,一起回來,宮本三吉感到無比欣慰。

  現在談歸宿還太早,但他至少確定一件事,那就是孫女遇到了一個好男人。

  「丸谷先生,一色沒給你添麻煩吧?」

  「她會做的蠢事也就那樣了……」讓志促狹打趣道。

  一色不服氣的瞪他,「誰做蠢事啊,你做的蠢事才大條呢!」

  「唔……」提及讓志做的事,宮本三吉忽地變得神情凝重,「丸谷先生,你真的要中止商店街的開發計劃?」

  「宮本先生,我可以也叫您爺爺嗎?」

  宮本三吉訝異他突然提出的要求,卻也答應。「可、可以啊。」

  讓志一笑,「那麼爺爺,請您別再叫我丸谷先生了,叫我讓志吧。」

  宮本三吉欣然一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關於開發案的事情,目前確實是中止了。」讓志這才解釋。

  「為什麼?」宮本三吉對此感到不解,「我們不是己經決定把店賣給你了?」

  「因為我不希望一色以為我是為了收購這最後一家商店才對她好。」

  聞言,宮本三吉一愣。「就因為這樣?」

  他淡然一笑,「就是因為這樣。」

  「可是這麼一來,你的公司不是虧大了嗎?之前為了開發案所付出的金額恐怕不少吧?」宮本三吉面露擔憂。

  「這個笨蛋賣掉他名下所有不動產跟車子,補貼了公司的損失。」一色嘴上雖罵他是笨蛋,心裡及眼底卻充滿甜蜜。

  聞言,宮本三吉感到難以置信,「是真的嗎?」

  「其實不算是損失。」他輕描淡寫的一笑,「不管是動產還是不動產,都比不上一色。」

  聞言,宮本三吉滿意又安心的笑了。「太好了,就算我現在死去,也不必再為一色擔心了。」

  「爺爺,你在說什麼?」一色聽了不禁生氣的看著他,「我會好好照顧你,不會讓你那麼快就去找老爸的啦。」

  「是啊,爺爺,別忘了還有我。」讓志拍拍胸脯,「我也會孝順您。」

  宮本三吉點點頭,眼裡泛著欣慰的淚光。

  兒子過世後,媳婦不久便因為改嫁,而將一色交給他這個老人家照顧。

  當初,他真的很擔心自己沒辦法把她帶大,尤其是在一色還在就讀國小,他生了一場重病之時。

  但不知是他責任未了,還是老天保佑,後來他順利活了下來。如今一色己經二十八歲,是適婚的年紀,也是可以當母親的年紀。

  幸運的話,他也許真能活著看她走入禮堂,還能抱到可愛的曾孫。

  「對了,讓志,」他臉上帶著笑意,「爺爺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

  「爺爺說吧,只要我辦得到。」讓志誠懇地說。

  一色捶他一下,用命令的語氣道:「辦不到也得辦。」

  讓志寵溺一笑,「好,辦不到也辦到底,行嗎?」

  「乖。」一色霸道又調皮的笑咧嘴,拍拍他的肩膀。

  看著兩人互動,宮本三吉臉上不禁泛起笑意,之後才又正色道:「讓志,拯救這條商店街吧。」

  讓志一怔,又聽宮本三吉慎重的道:「讓這條 ​​陽光燦爛商店街再繼續燦爛下去,好嗎?」

  迎上他殷切期盼的目光,讓志心裡一陣激動,他伸手緊握住宮本三吉那雙做了一輩子豆腐,滿佈著歲月深刻鑿痕的手,同樣鄭重地承諾,「我答應您,爺爺。」

  就這樣,讓志決定重欣開發計劃,並迅速安排一色及宮本三吉搬離現在的居所。一色也回到XPowe「繼續打工,但讓志嚴格禁止她練陪。

  商店街的重建計劃能繼續進行,從前的店家們都非常期待,而對於這個投入大筆資金,卻差點胎死腹中的開發案能夠復活,身為丸谷集團會長的丸谷正幸當然樂見其成。

  但在一切看似美滿的此刻,丸谷家卻有道不滿的、。噴怒的抗議聲—「跟她分手!」丸谷哲子氣呼呼的命令著兒子。

  雖然賣掉了名下所有的不動產,但讓志並沒有回到家裡住,而是在六本木之丘暫租了一間套房。今天奉母命回家,一進門便聽她對自己怒喊著要他跟一色分手,但他不意外,他猜想母親應該己經從父親那兒聽讒一色的事了。

  一色絕不是母親理想的兒媳婦人選,也絕不符合她的高標要求。

  不過,他向來不是個聽話的兒子,能做到陽奉陰違就算孝順了。

  「媽,您要我回來就為了說這事?」

  一旁,丸谷正幸又是一臉無辜的表情。

  「我聽你爸爸說了,那個女人是你的國中同學,而且還霸凌過你。」

  丸谷哲子向來寵愛這個獨子,當初丈夫讓兒子念一般公立學校時,她就相當反對,如今得知他在當時居然遭到霸凌,她更是心頭一把火,但最令她抓狂的是,那霸凌她寶貝兒子的女人,現在居然是她兒子的女朋友!

  「你瘋了嗎,居然跟那種女人在一起!」她激動地叫喊,「那種有暴力傾向的女人,以後不只會修理你、修理小孩,搞不好還會修理公婆。」

  讓志一笑,「媽,你真是太誇張了,一色是個孝順的孩子,很懂得敬老尊賢。」

  「我不管你怎麼說,不准跟那種太妹在一起!」她霸道地下達命令。

  讓志無奈一嘆,「媽,恕難從命,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她追到手的。」

  「你說什麼?!」丸谷哲子氣得說不出話。

  「媽,你放心,她雖然很粗魯,但真的是個好女孩,你見過她以後會喜歡她的。」

  「見她?」

  丸谷哲子臉色一沉,「我才不會見她呢!」

  讓志瞥了父親一眼,像是在對他說:「老爸,救救我吧!」

  丸谷正幸輕點頭,轉而看著氣得臉發青的妻子,「老婆,你反對是因為什麼?她的出身不夠好?」

  「不是那樣。」她鄭重否認並澄清,「我不是市儈勢利的人,而且我自己就是窮人家的小孩,不會瞧不起窮人,我只是覺得她配不上我們的兒子。 」

  「媽,她哪裡配不上我了?」

  「會打架的女人算是個女人嗎?」她怒視著兒子,「像麻里這種既有學識,又有涵養的女孩你不要,竟然跟那種除了 ​​打架,什麼都不會的女人在一起讓志萬般無奈,長長一嘆,企圖解釋,」媽,一色不是打架,她是打拳。「

  「打什麼都一樣,我可不想看見你們以後因為互毆對方而鬧上社會版頭條。」她沒好氣的道。

  「天啊,媽—」飽一臉被打敗了的表情。

  「總之你給我聽著,馬上跟她分手!」她嚴厲的做出最後的結論。

  讓志揉揉眉心,沉澱一下有點激動的心情,須臾站起身來,「媽,下星期六我會帶她見你跟爸,我已經跟爸約好七點在銀座的干菊料亭見面。」

  「見面?」聽見兒子己經擅自進行安排,她驚怒的瞪著故作無事狀的丈夫。

  「到時見面再說吧,我先走了。」語罷,讓志抓起外套,迅速 ​​轉身離開,留下了盛怒的母親、無奈的父親,和一室的火藥味。

  「是喔——你媽反對……」聽完讓志轉述了丸谷哲子說的那些話之後,即使一色平時再神經大條又樂天,也難免心情鬱悶。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

  電視上不都是這麼演的嗎?窮人家的女孩跟富家少爺戀愛,總會跳出個富家乾金或是難搞的未來婆婆來攪局。

  「我媽性子直,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你也不必太在意。」讓誌之所以把母親說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一色,完全是為了讓她有心理準備去面對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怎麼不在意啊?」她白他一眼,情況這麼糟糕,居然還要她別在意?

  「放心吧,她不會吃了你。」他攬著她的肩,輕拍安撫,「再說有我在。」

  「要是你媽說話酸我,怎麼辦?」

  「你可以把氣出在我身上,但可別揍她呀。」他開玩笑的說。

  她知道他在說笑,但還是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真的很擔心,要是他們見了我之後,更不喜歡我,那……」

  「一色。」他打斷了她,溫柔又深情的捧住她的臉,輕吻一記,「你什麼都不必擔心,因為我己經是可以保護你的男人了。」

  迎上他真摯深情的眸子,她心頭一暖。方才包圍她的不安也稍稍消散。

  「一色,」他將她緊擁入懷,低頭在她耳邊輕語,「不管是什麼石頭,我們都一起移開它吧。」

  為了在第一次見面時,給讓志的父母親留下一個好印象,一色特地去了一趟美髮店,讓沒計師幫她綁了一個漂亮的髮型,還化了淡淡的妝。

  雖然讓志要她就像平常那樣,穿著她最舒服、最喜歡的衣服就好,但她平常都是T'隨加牛仔褲,再不然就是運動服,實在很不適合穿到料亭那麼高級的地方。

  於是,她花了五乾元買了一件洋裝,雖說是平價,卻是她買過最貴的衣服。

  本來讓志要來接她,但因為公司臨時得加開一個會議,於是她自己前往。

  傍晚六點半,她步出銀座車站。

  幹菊料亭距車站約十分鐘路程,就算她慢慢走,時間也綽綽有餘。

  此時的銀座街頭熱鬧非凡,因為附近都是精品店、洋果子店及高級沙龍,感覺走在路上的好像都不是一般人。

  這時,一輛計程車停靠路邊,她剛好看到,先下車的是一名身材纖細、體態優雅,身著粉色洋裝,有著一頭長髦發的年輕女性。

  而隨後下車的,則是一名身著白色裙裝,頭髮盤起的貴婦。

  兩人的互動親密,看來應該是對母女。一色的母親自改嫁後便不曾再與她聯絡,每回看見相處融i合的母女檔,她總感到羨慕。

  不過她的脾氣壞、性子急 ​​,要是她媽媽在身邊,肯定一天到晚受她的氣。

  「啊,搶……搶劫!」

  突然,那名貴婦驚聲大叫,引起了一色及路人的注意。

  只見有個戴著棒球帽的年輕人搶走貴婦的名牌包,快步的逃離現場。

  在其他人都還未有反應及動作之前,見義勇為的一色已經踢掉高跟鞋,一馬當先的追了上去。

  不一會兒,她追上了年輕人,並順利將他壓制在地,那年輕人見壓制自己的是個女人,立刻回擊。就這樣,兩人扭打起來,一下子,一色的頭髮亂了妝也花了,絲襪也破了,樣子狼狽到不行。

  她很生氣,氣得狠狠的揍了對方一拳。

  搶匪慘叫一聲,立即求饒,「別、別打我啊,大姐—」

  「臭小子,我不做大姐頭很久了!」她用力的製住他的雙手,「好手好腳的不去找正當工作,居然搶人家皮包,你找死啊?」

  「真衰,我怎麼會遇到你啦!」搶匪憤憤地道。

  「你認命吧。」說著,她又要扁他一拳。

  「小姐!」這時,那被搶了皮包的貴婦己經帶著穿洋裝的女子趕過來,看一色制伏了搶匪。還把他壓制在地,她一臉驚訝。

  「夫人,這是你的皮包吧?」一色把皮包交給貴婦。

  貴婦收下,感激地向她鞠躬,「是的,真是謝謝你,現在像你這麼見義勇為的人真是太少了。」

  一色抓抓己經亂了的頭髮,不好意思地說:「沒什麼啦,只是舉 ​​手之勞,像這種……啊!」

  搶匪趁她不注意,一把推開她,迅速 ​​起身逃跑。

  一色跌坐在地,兩腳岔開,差點兒春光外洩。

  「可惡!」她羞惱至極,起身想再追。

  「算了,小姐。」貴婦制止了她,「要是他身上有武器,不是太危忙了嗎?」

  「我一定可以搞定他的。」她信心滿滿。

  貴婦璧眉,「再怎麼說,你也是個女孩子啊。」說著,她細細端詳著一色,「你沒受傷 ​​吧?」

  「不要緊。」一色拍拍裙子,隨便撥了一下頭髮, 「我銅皮鐵骨,沒事的。」

  「哲子阿姨,我們快來不及了。」貴婦身邊那漂亮的年輕女子低聲催促著。

  阿姨?原來她們不是母女呀。一色心想。

  「小姐,還是謝謝你……」貴婦再一次向她致謝。

  「不客氣。」一色爽朗一笑,看兩人離去。

  雖然嘴巴上說絕對不跟兒子的女友見面,但拗不過丈夫的拜託懇求,丸谷哲子終於還是答應了。

  只不過她也不是輕易妥協的人,因此決定將心目中最理想的媳婦人選—關山麻里也一併帶來。

  她想,那個暴力女要是見了關山麻里,應該會自慚形穢,自動求去。

  她覺得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計之中,不料赴約途中竟發生遭人搶劫的意外。

  現在的治安真是太糟糕了,搶匪居然膽敢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搶人皮包?

  要不是有那個小姐見義勇為,恐怕她的皮包將落入搶匪手中。

  話說回來,像那樣的女孩,她還真是沒見過呢,居然在第一時}可反應過來,狂追搶匪幾十公尺,最後還壓制了他……

  「哲子阿姨,您沒嚇著吧?」關山麻里看著想事情想得出神的丸谷哲子。

  她回過神一笑,「沒事,我只是在想剛才那個女孩真的是好勇敢。」

  關山麻里卻不以為然,眼底透露出一絲出身豪門的高傲,「可是,哲子阿姨不覺得她太誇張嗎?」

  丸谷哲子微怔不解,就听關山麻里又道:「居然穿著裙子跨坐在陌生男人身上,太不莊重了吧?」

  丸谷哲子聽了皺眉。那女孩的動作有些不莊重是沒錯,而且她最後跌坐在地時,還差點兒穿幫呢。

  可是,她之所以出那樣的模,是因為拚了命的想幫她這個陌生人拿回失物呀。

  「而且,我覺得她看起來有點粗俗,身上的衣服也毫無品味可言……」關山麻里語帶輕蔑,「她身上有一種窮酸味呢。」

  聽見關山麻里說這些話,丸谷哲子不知怎的竟覺得有些厭惡。

  怎麼她從來沒發現麻里竟然是這樣尖酸刻薄的女孩呢?對於一個剛剛幫她們忙的陌生人,她的評語未免苛刻無情還不懂得感恩。

  的確,剛才那女孩的衣著品味是不怎麼高尚,行為舉止也算不上優雅,但她那毫不在意自己一身狼狽,也要幫助他人的爽朗笑容,卻深深的打動了她的心。

  來到干菊,穿著和服的服務生領著她們來到新月之間。

  拉開陣子門,就見丸谷正幸跟讓志己經在裡頭了。

  看見她不是隻身前來,而是帶著關山麻里同行,讓志跟他父親都一臉錯愕。

  「丸谷叔叔、讓志先生,好久不見了。」關山麻里像沒注意到般,仍是彎腰鞠躬,笑容可掬。

  「你……你好,關山小姐。」丸谷正幸有點尷尬。

  「叔叔請叫我麻里吧。」她用嬌柔甜膩的聲音說著。

  讓志板著臉,完全不給面子。「媽,這是怎麼回事?」

  「不就是吃飯嗎?」丸谷哲子優雅的坐下,'慢條斯理的說:「我在花道教室遇到麻里,就順道把她邀來了。」

  雖然剛才聽見關山麻里說了那些話後,丸谷哲子對她的好感就大大減分,但縱使如此,比起那個霸凌她寶貝兒子的女人,關山麻里還是可愛多了。

  「叔叔,您知道嗎,剛才我跟哲子阿姨遇到可」舊的事情……」關山麻里嬌聲說著。

  「可怕的事?」丸谷正車疑惑地問:「老婆,怎麼了?」

  「我跟麻里一下車就遭到搶劫。」她輕描淡寫的說。

  「媽,您沒事吧?」儘管對母親帶關山麻里一同前來極為不悅,但聽到母親遭搶,讓志還是很緊張。

  「沒事,有個女孩幫了我。」她解釋了方才的情況,「她幫我追到那個搶匪,替我把皮包拿了回來。」

  丸谷正幸感到訝異,「女孩?」

  「可不是嗎?」丸谷哲子輕嚷了一口熱茶,續道:「我真沒見過那樣的女孩,穿著洋裝,打著赤腳,像風一樣的就追上去,還把那個搶匪壓在底下打… …她沒去當警察真是太可惜了。」語氣中有著稱讚。

  丸谷正幸一笑,「搞不好她就是個正在休假的女警呢。」

  聽完母親對那個女孩的描述,讓志沒說話,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對了,」丸谷哲子看了一下手錶,皺起眉頭,「都己經七點五分了,為什麼那個女人還沒來?」

  「她一向很準時的。」讓志連忙解釋,「我打她手機看看。」

  「不必了,要跟交往對象的雙親見面,居然還敢退到,我看她根本不在意你。」丸谷哲子冷冷的說。

  一旁的關山麻里臉上帶笑,眼底卻是藏不住的幸災樂禍。

  讓志看在眼裡,不快在心裡,他起身從西裝外套的口袋裡拿出手機,撥了一色的手機號碼。接著,廂房外竟響起了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走在路上,看到路邊的櫥窗映著的影子時,與搶匪搏鬥後一色才發現自己的樣子有多糟糕。

  她好不容易綁了個漂亮的公主頭,此時卻亂得像鳥窩,身上的洋裝也皺巴巴。

  臉上的妝更別說了,唇膏掉色、假睫毛壕了,說有多慘就有多慘。

  「天啊。」她不想這樣去見讓志的爸媽,太丟臉了!

  幹是,她趕緊找了一家咖啡廳,向店家借了洗手i,可,想重新整理自己的儀容。

  只可惜她手藝不精,頭髮綁不好就算了,還因為沒有卸妝用品反倒讓臉上的妝更花,鏡子裡的她,簡直像只厲鬼。

  可翻腕看表,她真的快來不及了。與讓志雙親第一次見面,她真的不想退到,她在心裡做了一番抉擇,看來,也就只能頂著這頭亂發跟殘敞去了。

  之後,她快步的跑向幹菊料亭。

  「小姐,請問你……」服務人員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

  「有位丸谷讓志訂了位吧?」她急問。

  「是的,你是……丸谷先生的客人嗎?」服務人員懷疑問道。

  「我是。」她點頭,「我己經退到了,拜託你趕快帶我去!」

  「好的,請跟我來吧。」

  服務人員領著她來到了新月之間的門前,還沒通知裡面的客人,一色的手機響了——她迅速從包包裡抓出手機,「餵?」

  「你在……」

  「我到了。」

  她說話的同時,服務人員拉開障子門。

  一色把手機塞回包包裡,一進門便立刻深深一鞠躬,低頭道歉,「很抱歉,我退到了,真是對不起!」

  廂房裡鴉雀無聲,她想,八成是她可怕的模樣嚇壞了大家。

  她怯怯的抬起頭,想偷偷瞄兩眼,卻看見兩個意想不到的人。

  「啊!」她忍不住驚聲一叫,原因無他,只因剛才皮包被搶的貴婦及和她同行的美麗女子就坐在廂房裡。

  「是你?」關山麻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個髮亂妝花,活像個厲鬼般的女人不就是方才幫哲子阿姨追回皮包的女人嗎?

  看著一色那狼狽又窮酸的模樣,她忍不住暗暗冷笑,眼神也流露輕蔑。

  同時,丸谷哲子輕嘆了一聲,之後冷靜的直視著一色。

  這是什麼奇怪的緣分,那個霸凌她兒子的女人,居然就是剛才幫她搶回皮包、笑容爽朗燦爛的女孩?

  看她一副狼狽的模樣,似乎比剛才更慘了,想必是想補救妝容,沒想到卻越搞越糟吧。此時,她內心五味雜陳,心情複雜,唯一確定的是……她似乎沒那么生氣、沒那麼激動,也沒那麼……抗拒了。

  「一色,我爸、我媽。」看她那副模樣,再看關山麻里驚訝的表情及母親冷靜的反應,讓志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不用問,剛才為他母親搶回皮包的女孩正是一色。

  他毫不意外,一色雄實是會做那種事的人,即使她眼前有著其他重要的事。

  一色看看丸谷正幸,再看看丸谷哲子,不安又沮喪地小聲打招呼,「丸谷先生、丸谷夫人,您們好,我……我是宮本一色。」

  完了,看他們的表情……她真的完了。

  「宮本小姐,坐吧。」丸谷正幸給了她一記溫暖的微笑。

  「謝謝。」一色尷尬的在讓志身邊坐下,面對漂亮得像洋娃娃的關山麻里。

  剛才讓志沒介紹她,她是誰呢?她喊讓志的媽媽「阿姨」,莫非是他表妹?

  可如果是他表妹,他為什麼不幫她介紹一下?

  此時,打量著一色的關山麻里,又忍不住的掩嘴輕笑。「宮本小姐,你真有趣……」

  哲子阿姨說讓志被一個奇怪的女人迷住,要她幫忙讓對方知難而退時,她還以為會是個難纏的對手,沒想到,竟是眼前這個感覺氣質低俗、打扮窮酸的女人。

  這種女人,連她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

  「麻里。」突然,一直不發一語的丸谷哲子開口了。

  關山麻里轉頭一笑,「嗯?」

  「請你先離開,好嗎?」丸谷哲子麵無表情地道。

  「咦?」關山麻里臉上笑意倏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驚疑。

  「今天這個場合,你這個外人似乎不太適合在場。」丸谷哲子擱下手中的茶杯歉意一笑,'慢條斯理地說:「改天我再請你吃飯,今天你先請回吧。」

  關山麻里有點不知所措,也很懊惱,但她不敢違逆,就怕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只得乖乖的拎著皮包,站起身來。

  「那我……我先告辭了。」她起身彎腰一鞠躬。

  讓志也跟著起身,禮貌性的幫她開了門。

  關山麻里前腳才走出去,丸谷哲子的目光便鎖定了一色。

  迎上她審視的眸光,一色暗暗吞了口水,緊張得心兒坪坪狂跳。

  她要對她說什麼醜話了吧?因為是難聽的話,所以不希望「外人」在場,對吧?

  「宮本小姐……」丸谷哲子直視著她,語氣嚴肅。

  「是……」一色覺得自己的聲音在微微顫抖。

  「跟我來吧。」丸谷哲子說完,優雅緩。慢的起身,並拎著一色剛剛幫她搶回來的皮包。

  一色愣了一下,以眼神向讓志求援。

  讓志對她一笑,那眼神彷彿在對她說:「不怕,沒事。」

  於是,她站了起來,態忑不安的跟著丸谷哲子走出廂房。

  來到化妝室裡,丸谷哲子跟一色坐在門邊的長沙發上。

  她拿出化妝包,取出卸妝棉輕捧起一色的臉,細心的為她卸掉臉上黑黑髒髒的殘妝。

  一色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跳出來了,因為,丸谷哲子的表情及眼神都好嚴肅。

  她本來就不喜歡她了,這會兒對她的印象鐵定更糟。

  「那個……丸谷夫人,我……」

  「叫我哲子阿姨吧。」丸谷哲子說。

  一色微愣,不解的看著她,她的表情明明很冷漠嚴肅,可是聲音卻好像透著和藹……

  「第一次化妝嗎?」丸谷哲子淡淡的問。

  「是美髮慌的小姐幫我畫的……」她老實的回答。

  「你沒有化妝品?」

  她搖頭。

  「總該有保養品吧?」

  她又搖頭。

  丸谷哲子忍不住皺起眉來,「難道你媽媽沒教你化妝也是一種禮貌嗎?」

  「我……我己經二十年沒見過我媽了。」她整眉苦笑,「我爸爸過世不久,她就改嫁,我一直跟爺爺住在一起。」

  聞言,丸谷哲子心一震,看著她的眼底滿是抱歉及憐惜。「很抱歉,我不知道……」

  「沒關係啦。」一色爽朗地笑,「我很喜歡跟爺爺住。」

  看著眼前這個面容清秀、笑容爽朗、個性率真的女孩,丸谷哲子這才明白,為什麼兒子會說見過一色以後會喜歡她。

  她不是自己原先想像中,那種充滿暴庚之氣的女孩,雖然親眼看見一色將一個男人打倒,但她感受到的卻是那令人激賞的勇氣和正義感。

  這個沒有任何目的便拚命幫助陌生人的女孩,真是從前霸凌她兒子的太妹?她不禁感到懷疑。

  說話的同時,她己經幫一色卸掉原本的妝容,又拿出修容組,重新幫她畫上妝跟唇膏。

  她的動作輕緩溫柔,讓一色緊張不安的情緒稍稍緩解。

  「哲……哲子陌姨,」她怯怯的道:「很抱歉,我遲到了。」

  「我能怪你嗎?」丸谷哲子不疾不徐的收起化妝品,然後拿出梳子,幫她梳理亂得跟雜草一樣的頭髮。

  「哲子阿姨,讓志說……說您不喜歡我……」

  「當然。」她毫不客氣地承認,「誰會喜歡一個曾經霸凌自己兒子的女人?」

  「對、對不起,其實我以前……」她試著想解釋,但又擔心丸谷哲子不想听她說太多。

  「我看你不是會隨便揍人的人吧?」丸谷哲子問道:「當初讓志是哪裡惹到你了?」

  「呢——」她能說……因為他看起來很弄、很欠扁嗎?唉,當然不能。

  「算了,過了這麼多年,我也不想知道那些事了……」丸谷哲子動作俐落的幫她重新綁好頭髮。「那雙絲襪都破了,乾脆脫掉吧。」她提醒道。

  「握。」一色乖乖聽話,手就往裙擺裡一探。

  「嘿!」丸谷哲子一驚,瞪大眼睛看著她,「你這女孩子真是……去裡面脫。」

  「是!」一色連忙答應,'隱謊張張的起身往洗手間裡跑。

  看著她那毛毛躁躁的樣子,丸谷哲子露出了苦惱的表情。

  但在搖頭一嘆的同時,她的唇角卻微微上揚。

  這樣的女孩子,確實是太難教人討厭了,雖然她沒有高學歷、沒有不凡的家世背景、更沒有那些上流社會女性該有的教養及儀態。

  但她爽朗率直、天真善良、充滿正義感又身強體壯………她實在很不願意用身強體壯這樣的字眼來形容她兒子的女友。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壞事,也許將來她想多抱幾個孫子孫女,還得靠這身強體壯的女孩呢。

  這時,一色怯怯的出來。

  「走吧,該回廂房去了。」丸谷哲子說著,轉身走了出去。

  「是。」一色答應,連忙跟上。

  「一色……」

  「是。」她反射性的回答,又一怔,剛才讓志的媽媽直接叫她一色嗎?

  「你該學學化妝、穿著及禮儀……」丸谷哲子語氣平靜地說著,「日後你多得是陪同讓志出席各種場合的機會,」,是。「她乖順應了之後才覺不對。

  多得是陪同讓志出席各種場合的機會?這意思是……

  「哲子阿姨!」她瞪大著眼睛大叫一聲。

  丸谷哲子皺起眉頭,「才剛叮哢你,你干麼突然大叫?」

  「哲子阿姨,您……您剛才的意思是……」她激動到眼眶泛淚,聲音顫抖,「你是說……」

  看著她那要哭也不是,要笑也不是的滑稽表情,丸谷哲子搖頭笑嘆,「看來我真要好好調教你了。」

  「哲子阿姨……」一色淚眼汪汪,硬咽得說不出話。

  「你哭什麼?」丸谷哲子笑瞪她一眼,「才幫你補完妝呢,不要哭。」

  一色用力的吸了一口氣憋住,強忍住淚水,「是。」

  丸谷哲子愛憐一笑,主動牽住她的手,「走吧,再不回去,讓志會以為我把你丟進馬桶裡衝掉了。」

  「嘻。」一色破涕為笑。

  回到廂房,讓志與丸谷正幸已久候多時。見一色活像厲鬼般的臉已恢復正常,讓志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來「媽,」他日露狡黯光芒,「我不必跟一色分手了吧?」

  丸谷哲子白他一眼,不發一語。

  接著,她牽著一色的手從容落坐,以這舉動回應了兒子的問題。

  總不能丟了他跟丸谷家的臉。

  那搶匪犯案真是時候。

  一年後,經過重新規劃並重建的陽光燦爛商店街竣工了。

  新舊商家進駐後,昔日的榮景再次重現。

  從前的店家幾乎一間不少,全數回來繼續營業,因為是復合式商城,也吸引了不少年輕族群前來消費。

  由於之前做足了宣傳及各種行銷活動,店家的經營模式及商品也經過專業的輔導及全新的包裝,開幕第一天的來客數便衝至兩萬人。

  商店一號,是一色跟爺爺所經營的宮本手工豆腐店,房子的建材幾乎都是新的,就連浴廁及屋內的格局配置也都為了讓高齡的爺爺使用起來更加方便安全,而有所更動。

  但為了將她跟爺爺共同的回憶保存下來,讓志在沒計上花了不少心思,特意讓人維持了屋子的大致原貌,廚房的層架、刻著她身高記號的柱子,還有那片被她不小心燒出一個痕跡的牆……

  當屋子建好時,讓志帶她跟爺爺來看,令他們祖孫倆感動得淚眼汪汪。

  至於米岡家的文字燒老店,就在豆腐店隔壁。

  重新開張第一日,一整天,兩家店的人潮幾乎沒停止過,還得找人幫忙。

  在豆腐店幫忙的是一位貴婦,她不是別人,正是讓志的母親,丸谷哲子。

  半年前,她開始向宮本三吉學習手工豆腐的技法,如今除了做出興趣之外,還跟一色研發了數種新口味及新產品,頗受女性歡迎。

  而隔壁二號的米岡家請來的幫手則是XPower的櫃台小姐,宇都木瞳。

  不知何時開始,仁司跟她來了電,兩人熱戀不到半年,己論及婚嫁。

  傍晚打烊後,丸谷哲子由丈夫接回後,不久宮本三吉也先返回住家休息。

  因為商城的二樓營業至十一點擔心老人家的生活遭打擾,讓志早早便在附近的住宅區幫他跟一色物色了一間兩層樓的房子。

  一色獨自收拾著店面,並整理今天的帳目。

  現在,她接下了從前由爺爺一手包辦的工作,己漸漸有老板的架式。

  喀的一聲,她聽見身後傳來聲音——「抱歉,今天的豆腐都己經賣完了。」她說完話,轉頭一看。

  站在那兒的不是客人,而是應該還在倫敦的讓志。

  雖然他一手催生的商店街開張,他理應在場,但因為飛機航班延誤,他己打過電話說會晚兩天才到。怎麼現在就出現了?

  「還在忙?」讓志擱下行李,想上前幫忙。

  「坐著吧。」她阻止了他,「都忙完了,我就要關店了。」

  「是嗎?」他一笑,在一旁坐了下來。

  「不是說後天才回來嗎?」一色脫下圍裙,幫他倒了杯茶。

  接過茶,他笑看著她,「太想念你,所以一有候補機位,就趕緊飛回來了。」

  她站到他面前,捏著他的臉頰,咧嘴一笑,「你這張嘴真的越來越甜了。」

  他不以為意的一笑,伸手環住她的腰,抬頭望著她,「第一天開張,如何?」

  「不錯喔。」她滿意也得意,「因為忙不過來,哲子阿姨還來幫忙呢。」

  「我媽派得上用場?」他揚眉笑問。

  「拜托,」她眉一挑,語帶嘲笑地道:「阿姨比你有用多了。」

  「阿姨阿姨的……」他微微擰眉,「我說你是不是該改口了?」

  「咦?」她微怔,改口?

  「叫她一聲媽,你覺得怎樣?」

  她呆住,隱約感覺到他即將對自己說些什麼。

  她的心髒突然跳得好快,胸口也熱了起來。

  這時,他起身在她跟前跪下,出其不意的自口袋中拿出一個純白色的絨盒。

  一色訝異的掩住嘴,以免自己驚呼出聲,但止住了驚呼,卻忍不了奪眶而出的激動淚水。

  「宮本一色,」讓志打開絨盒,秀出他從倫敦帶回來的鑽石婚戎,「嫁給我,幫我生幾個孩子吧?」

  「讓志?」她感覺好不真實。

  他深深注視著她,溫柔一笑,「讓我們在那根柱子上再多刻上幾道痕跡,你說好嗎?」

  一起為他們的孩子,在柱子上刻上成長的印記,老天,那是多麼美好的畫面。

  她敢說,再沒有比這個還要動人的求婚台詞了。

  「我真的可以嗎?」因為太激動,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著。

  讓志執起她的手,為她套上戒指,「丸谷一色,以後請多多指教。」

  她彎下腰,捧著他的臉,在他額頭上親吻一記,「丸谷讓志,以後麻煩你照顧了。」

  「我求之不得。」

  他話才說完,門外突然傳來拉炮聲及歡呼聲。

  一色驚疑的往外望去,只見一堆人擠在門邊……爺爺、讓志的爸媽、仁司、仁司的爸媽、宇都木瞳、湯澤先生、崛尾小姐,他們臉上滿是興奮及祝福,每個人都咧開了嘴,笑得如太陽般燦爛。

  原來他們都還沒離開,原來這一切……是讓志早己安排的。

  她感覺自己被擺了一遒,但卻一點都不生氣。

  「一色,要幸福喔。」宮本三吉慈愛的笑看著她。

  「一色,歡迎你成為丸谷家的一分子。」丸谷正幸和藹的說。

  「一色,我這個婆婆會繼續嚴厲的調教你握。」丸谷哲子故意板著臉說話,但眼底卻充滿憐愛。

  「一色,要當個賢妻良母,知道嗎?」仁司像個哥哥般提醒她。

  「宮本小姐,以後可不要再揍我老板咯!」崛尾桂子開玩笑似的補上一句。

  她看著他們,忍不住掩住臉,喜極而泣。

  「嘿,干麼哭?別哭了,乖。」讓志環抱住她,輕聲安慰著。

  她將頭埋在他懷裡,情緒激動,久久不能平復。

  十幾年前,誰料得到會有今日呢?暴力女跟飼料雞,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組合。

  不過,能有這一天或許是因為暴力女慢慢學習變得溫柔,飼料雞也己經變成放山雞了吧?

  總之,在商店街重放燦爛的這一天,她燦爛的人生也正要開始……

  嘖不,也許在十幾年前遇到讓志的那一刻,就己經注定了她這一輩子的燦爛——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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