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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明日香 -【紅鸞心動】《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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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香 - 紅鸞心動

她只不過是比別人多了一咪咪的正義感,
她才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在大街上和那些地痞流氓大小聲咩!
咦?難道她的「英雄事蹟」已經紅透半邊天了嗎?
居然連王子也對她粉瘋狂,還派人徵召她入宮參選王妃,
想看看她這個霹靂娃有沒有其他「過人之處」!
哇哩咧……哩賣閣卡啊啦!
人家她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待在王宮裏養蚊子,
為了不讓王子愛上她的美,
她決定露出她恰北北的真面目,在王宮裏四處搞破壞,
讓大錯特錯統統來,污辱她的美,
只是,她都已經粉努力粉努力的破壞自己的完美形象了,
為什麽王子還是那麽甲意她啊???

男主角:夜邑帝
女主角:花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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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葫蘆灣這個漁港裏有家小酒店,過往的商旅與跑船的漢子等等,全都聚集在這裏喝喝小酒、歇歇腿、聊聊天,什麽奇怪的人、事都發生過。

  但是,任憑店家再如何見多識廣,假使知道堂堂的未來儲君竟然光臨他這家小酒店,只怕還是會嚇得不知所措吧?

  「我說,我們也該回去了吧?」

  夜浦祺苦著臉,一臉哀怨地問。

  想他可是向來養尊處優的小親王,壞就壞在小時候不懂事,沒事愛當堂哥的「跟屁蟲」,兩人一起廝混到大,這會兒人家出宮遊歷才會「順便」拉他這個跟班的同行,一離家就是半個多月。

  唉!他根本不想離家,這麽四處遊蕩真不曉得是哪裡好玩?

  「急什麽?我還不想這麽快回去。」

  夜邑帝瀟灑地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快?」浦祺偷偷瞄了眼四周,壓低聲量講話。「別忘了,大後天就是你選妃的日子,你若還不回宮,只怕--」

  「怕什麽?」

  邑帝挑起兩道好看的劍眉,唇邊掛著笑,神態間淨是滿滿的自信。

  「放心吧!我出宮前留了宇條,言明選妃日前會回去就不會食言。」

  「真的,但不是現在。」

  浦祺開心的情緒馬上消失。

  「真不懂,宮外有什麽好玩的?」他無奈地斜托著腮問:「這十多天下來,咱們名勝古蹟看了不少,沿途也做了不少好事,你還沒玩夠呀?」

  「我想走遍這整片國土。」邑帝望向窗外,「這是我將來要治理的國家,理應親自瞭解這片土地上所有人民的心聲--」

  「那你會累死!」浦祺插嘴說:「咱們『西翌國』幅員遼闊,不花個三年五載根本走不透,我可不陪你當傻瓜。」

  邑帝哂然一笑,「誰說我要一次走完?我要真離家個三年五載,不把父王、母後氣瘋才怪!」

  「呵!算你還有自知之明!」確定他不會一出宮就玩瘋,壓根不想回去。浦祺才放下心來。

  「話又說回來,我還真羨慕你耶!」

  浦祺不只壓低嗓門,還湊近他一些,臉上全是曖昧的笑容。

  「這回國王下詔,由全國各地遴選了百位美女進宮,外加幾個鄰國以親善交流為名,其實是來跟你相親的公主們,真可謂是天下美女盡由你挑選了,你真是豔福不淺呢!」

  浦祺故意擺出羨慕得快流口水的模樣,把邑帝給逗笑了。

  「歷代王儲選妃一直是沿襲這種習俗,可不是我自己要求的,我倒還寧願跟不曉得我的身分的女子交往。」

  「為什麽?」

  「因為天下女子皆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在王子面前哪一個不是竭盡所能地展現自己最美好的一面,以求獲得青睞?」

  浦祺點點頭表示贊同。

  「你也知道了,我最討厭別人在我面前裝模作樣,奉承巴結,偏偏我身邊多得是那種人!唉--」

  浦祺指指自己,「你說的不包括我吧?」

  「如果你是那種人,我也懶得理你了!」

  邑帝說得倒乾脆,而此時酒店外突然傳來吵嚷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放開我!」

  大街上,朱妘妘被一群小混混圍著調戲,教她又羞、又氣、又害怕。

  「急什麽嘛?先陪小哥們喝杯酒再走嘛!」

  「是啊!小美人,我可是看得起你才--」

  「問題是人家看不起你!」

  突然冒出的清亮女聲轉移了小混混們的注意力。

  遠遠的,一個荳蔻年華的清麗少女,手持木槳飛奔而來。

  盛怒佈滿她嬌俏的小臉,但是即使氣鼓雙腮,卻不讓人覺得兇惡,反而增添了她幾分英氣。

  「吟月!」

  妘妘像見到救星般,小圓臉上滿是欣喜,掙扎得更用力了。

  「放開我妘姊姊!」花吟月持著木槳和對方對峙,「再不放,就休怪我揍人羅!」

  說不怕是騙人的!

  眼前的五個男人長得又高又壯的,沒學過武功的花吟月根本沒有勝算,外表的強悍全是唬人的。

  「又來個漂亮的妞兒!咱們今天的運氣不錯喲!」

  「是啊!這個潑辣、帶勁,正合我的胃口!」

  「合你個大頭鬼!」

  吟月聽見他們輕佻的言詞,心中更火了!她再看看周遭看戲的人們,忍不住罵道:「這是什麽世道!?看見有人欺負弱女子,你們一個個就只會學縮頭烏龜,沒有人肯挺身而出嗎?」

  被吟月這一喝,有人悻幸然地離開了,但還是沒人有勇氣上前逞英雄。

  「小妞兒,別指望了,這裏可是我們五兄弟的地盤,誰想跟我們過不去就等於自找死路,你們姊妹倆還是識相點,如果伺候得大爺我舒服,說不定我還可以考慮收你們為妾--」

  「去作你的大頭夢吧!」

  吟月大罵一聲,掄起木槳就打,前頭兩個被她出其不意地打中,痛得哀哀直叫。

  被打中的混混一鬆手,妘妘立刻逃到吟月身後。

  「妘姊姊,你快逃!」

  「我……」

  「快逃!」

  吟月推了妘妘一把,催促她離開,自個兒則掄起木槳想獨力對付這群混混。

  「好嗆辣的妞兒,看我怎麽制你!」

  混混中的光頭老大一把抓住木槳,另外兩個人立刻撲上,一左一右將吟月架住。

  「逮住你了吧--哇!」

  光頭老大才色迷迷地伸手往吟月臉上摸去,立刻被她一口咬住。

  「死丫頭,還不鬆口!」

  他痛得猛甩手,另外兩人也想把她拉開,偏偏吟月死咬著不放,血水都滲出了還不鬆口。

  「給我把她的嘴扳開!」光頭老大吼得聲音都變了,「用揍的也可以,快呀!」

  「噢!哎呀!」

  其他混混才要聽令行事,卻突然一個個像被鬼打到一樣,接連痛叫、哀嚎。

  吟月松了口,只見混混們紛紛倒在地上打滾,也不曉得是真的還是在演戲,一個看來比一個還痛苦。

  「你們怎麽了!?」

  光頭老大瞧見同伴們一個個像中了邪般地倒地哀嚎,心裏有些怕怕的。

  「他們全中了我的毒咒了!」

  吟月瞧他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於是信口開河起來。

  「你們這幾個不長眼睛的傢伙,竟敢欺負到本姑娘頭上來!」她可跩了!「我可是『巫毒教』的高手,能下咒、下毒於無形,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你、你這妖女!」

  「你敢碰我一下,你的手就會馬上爛掉!」

  吟月這麽一說,光頭老大果然縮手,讓她更有恃無恐了。

  「吟月,我們快走吧!」

  一旁的妘妘只想趕快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可是吟月還沒玩夠哩!

  古靈精怪的她故意露出詭異的笑容,大膽地走近光頭老大。

  「告訴你,我這可是毒牙喔!」

  她咧咧嘴,用指頭敲敲自己還帶血的門牙。

  「躺在地上的那些人還好,痛上幾天就沒事了,但你可慘羅!半年內你要是敢接近女色,你的傷口便會開始腐爛、長瘡、陽穿肚爛……」

  吟月還沒說過癮,可是妘妘一而再地扯她的衣擺要她走,到最後乾脆硬拉。

  「等一下,快給我解藥!」光頭老大伸手想阻止她倆離開。

  「唉!碰一下我就讓你死喔!」吟月嚇阻他,「沒解藥,你當半年和尚之後就沒事啦!」

  她吐吐舌扮鬼臉,「乖,聽話喔!下次見到本姑娘記得閃遠點,不然我就讓你一輩子不能人道!」

  圍觀的人群裏冒出不少笑聲。只見那群混混嚇得屁滾尿流的,而吟月還調皮地走進五人之間拿起木槳,大搖大擺地帶著妘妘離開。

  「吟月,你真的是『巫毒教』的人嗎?」

  一走遠,妘妘好奇地問這個數月前才被她爹從海難中救起的小姑娘。

  「這世上真有『巫毒教』嗎?」吟月俏皮地反問,「騙你的啦!我不過是唬唬那群蠢蛋,隨口編的。」

  妘妘不解地卷玩著長髮,「怪了,那剛剛那些人怎麽突然全倒在地上哀嚎?」

  吟月攤攤手,「誰曉得?就當他們是被鬼打吧!」

  妘妘抿唇一笑,「那我們可真是遇上了『好鬼』呢!」

  「謝謝你呀!好鬼!晚上有空來找我聊聊吧!」

  吟月孩子氣地對著空氣大喊,差點把妘妘嚇壞了。

  和吟月同房的她,可不想和鬼聊呀!


  看完了「好戲」,邑帝和浦祺回酒店牽了馬便準備離開。

  「哈啾!」

  「瞧,肯定是方才那兩個小姑娘在談你羅!」

  邑帝不過打了個噴嚏,浦祺立刻打趣道。

  他撇撇唇,「拜託,對方根本不認識我,又要從何談起?」

  「談『救命恩人』呀!」浦祺早發現了,「什麽『巫毒教』的妖女嘛!方才明明就是你暗中射出『冰魄針』制伏了那幾個混混,這皇家獨門暗器別人不曉得,我可是一眼就看清了。」

  提起方才的情景,邑帝俊逸的臉龐不禁浮起笑意。

  「我想回宮了。」

  邑帝突然冒出這麽一句,浦祺反應過來時不禁又驚又喜。

  「真的?你終於想通了!太好了,我們這就--」

  「等等--」

  邑帝扯住急著要上馬的他,「我回宮,你留下。」

  「啊!?」

  浦祺誇張地張大口,邑帝笑著伸手把他的兩片唇合上。

  「別啊了,我是要你留下來替我辦件事再走,不是要你永遠留在這兒。」

  浦祺這才鬆了口氣,「辦什麽事?」

  「去查出方才那個紫衣姑娘的姓名,倘若她尚未訂親,立刻派人要她即刻啟程進京,參加選妃。」

  「嘿、嘿、嘿!原來你對人家一見鍾情呀!難怪那麽珍貴的『冰魄針』你也捨得--」

  「羅唆!事情辦妥後給我立刻回來!」

  邑帝說完,躍上馬賓士而去。

  「嘻……還害臊哩!」

  浦祺竊笑幾聲,牽著馬往回走,正想找路人詢問,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紫衣……呵、呵!不會吧!?」

  他自言自語,外帶乾笑兩聲。

  「穿紫衣的不是那個潑辣的『小妖女』嗎?」他感到頭皮發麻,「堂哥肯定記錯了,應該是穿綠衣的那位姑娘才對!呵!瘋子才想去招惹那個紫衣姑娘……」


  補完漁網,領了工錢,吟月開心地買了好酒,好菜回家,卻是一進門就瞧見大家的臉色有異。

  「乾爹、乾娘,發生什麽事了嗎?」

  打從被妘妘的爹從海上救起,吟月便認了這對好心的老夫婦做乾爹、乾娘,也在朱家住了下來,一見兩老愁容滿面,她也跟著緊張起來。

  「唉……」

  朱嬸長歎一聲,將一張官府公文遞給她瞧。

  「什麽!?妘姊姊得入宮參加王子選妃!?」吟月兩道眉立刻皺連一直線,「這怎麽可以!妘姊姊已經有蒙大哥了,她絕對不能進宮的!」

  瞭解女兒的心事,朱嬸立刻點頭附和。

  「就是說啊!妘妘這孩子死心眼,早就認定非蒙堯不嫁了,天曉得選妃這事怎麽會跟她扯上關係?咱們這兒最美的姑娘不是早就被選進宮了嗎?怎麽又--」

  「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

  朱伯的一句話打斷了她們的談話。

  「總而言之,這是國王的命令,咱們只有順從,不管妘妘願不願意都得進宮。」他頓了一下,又說:「抗命的話,我們只有死路一條。」

  聽見老伴這麽說,朱嬸只有無言嗟歎。

  「我去吧!」

  吟月突然冒出這麽一句,把兩老全給嚇傻了。

  她慧黠一笑,「王宮裏誰認得住在『葫蘆灣』的朱妘妘長什麽模樣?我說我叫朱妘妘,他們就得當我是朱妘妘,不是嗎?」

  朱氏夫婦對看一眼,不得不承認她說的的確有道理。

  「可是這麽一來實在太委屈你了!」朱嬸想得比較多,「萬一你真的被選為妃,豈不是得終身用假名騙人?如果有什麽差錯--」

  「只要別讓王子選上不就得了?」她說得自信滿滿,「再說,入宮侯選的美女不是有上百名嗎?我自認還沒美到傾國傾城,會把其他美女全比下去的地步,說不定我第一關就被淘汰,沒幾天就能回來了呢!」

  「可是……」

  「別可是了,就這麽決定了!」她淘氣地眨眨那雙翦水秋眸,「放心吧!就算我真的被選為妃,倒楣的可是那個沒長眼的王子,才不是我哩!」

  朱嬸疑惑的追問:「為什麽他娶了你會倒楣?」

  「因為我可是『葫蘆灣』裏最凶的惡婆娘呀!」

  吟月盈盈一笑,還挺得意的呢!


  由著宮女伺候更衣完畢,邑帝拿起擱在鏡臺上的半臉面具,一戴上,就只剩下嘴巴和眼睛露在外面了。

  依「西羿圍」的規矩,在正式冊立王妃之前,王子不可以以真面目去面對候選佳麗,也不可以對其中任何一人坦言身分,佳麗們全只能跟戴著面具的王子見面。

  「設立這規矩的祖先肯定長得很醜!」

  「哈……」

  摒退左右的他才對著鏡子喃喃自語一句,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陣放肆大笑。

  「還笑!?」

  不用看,光聽聲音他就知道是浦祺來了。

  「呵……我不是故意的……」浦祺還是笑個不停,「其實我早就這麽想了,只是不敢說,現在聽你自己這麽說,害我想不笑都不行嘛……」

  「哼!幸災樂禍的傢伙……」

  邑帝咕噥了一句,摘下面具,走到他面前。

  「怎麽拖到這麽晚才回宮?我托你辦的事處理得如何了?」

  浦祺驕傲地抬高下巴,「憑我的辦事能力還會有問題嗎?那位姑娘叫做朱妘妘,尚未訂親,這會兒只怕已經入宮候選了哩!」

  「朱妘妘……」

  邑帝輕念著這個名字,腦海裏立刻湧現她淘氣、可愛的俏模樣。

  「說來你還真該感謝我咧!」浦祺還在一旁邀功,「好在我反應靈敏,那天你說完就走,沒發現自己說錯人家姑娘所穿的衣服顏色,結果我馬上發覺有誤,沒真叫人去找那個穿紫衣的潑辣姑娘,要不然--」

  「什麽!?」邑帝聽到這裏已經快捉狂了,「你沒找她,那你找誰來?」

  「那……那個長得秀秀氣氣,看起來挺溫柔的綠衣--」

  「笨蛋!那種女孩子隨便在宮裏一抓就是一把,還要你費事找來嗎!?」

  「可是……」

  「真是的!你幹嘛自作聰明呢?」他撫額長歎,「難得交代你一件要緊事,你就給我出這種紕漏,真是會被你給氣死--」

  聽到這裏,浦祺總算明白,自己這回好像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王兄,我一直覺得你有點奇怪,沒想到你還真是個怪人!」

  「我哪裡奇怪了!?」

  邑帝都快氣死了,還被他說成怪人,乾脆先敲他一記消消氣再說。

  浦祺一臉的委屈,邊揉著頭邊抱怨。

  「本來嘛!正常人哪會喜歡那個又凶、又潑辣的姑娘?就算她長得再漂亮,可是你也當場見到她把人肉當豬肉來咬的兇狠模樣,你不覺得恐怖嗎?」

  他搖搖頭,「一點也不。」

  「她當街舉木槳和男人打架耶!」

  「那是為了救人。」

  「可是她一個女孩家竟然當街說要讓男人不能『人道』!」

  「她是為了嚇唬對方以求自保,情有可原。」

  「她是『巫毒教』的妖女哩!」

  「你不是向來自詔博學多聞嗎?這世上哪有什麽『巫毒教』?制伏惡人的是我的『冰魄針』不是什麽毒咒,這點你比誰都清楚。」

  「她--」

  「別想找藉口替自己開脫!」邑帝早識破他的把戲了,「我就是要那個潑辣、無禮的妖女,你再點出她一百個缺點也沒用!」

  浦祺搔搔頭,「只有一面之緣,要說出她一百個缺點實在有點--」

  「你有完沒完呀?」邑帝被他搞得又好氣、又好笑的,「唉!數落你也沒用,你先回府休息吧!明早再給我跑一趟。」

  「啊?還要去啊!?」浦祺一張臉苦哈哈的,「王兄,你再想清楚一點,那個姑娘要是當上王妃,肯定把王宮搞得雞飛狗跳的--」

  「我又沒說要選她為妃!我只是想跟她認識認識罷了,總之,你要是不能把人找出來,就準備在『葫蘆灣』落地生根,在那裏重蓋你的親王府吧!我出去選妃了。」

  邑帝戴上面具,走向選妃會場,對於自己為何執著於再次見到那名紫衣姑娘,連自己也說不出個道理來。


  「下一位,朱妘妘……朱妘妘……朱--」

  「有!」

  被人連喊了三遍,吟月才想起她現在就是「朱妘妘」,連忙起身回應。

  「怎麽不早點應聲呢?」點名的老宮女瞅著她細瞧一番,「把衣擺拉好,輪到你去參見王子了。」

  「是。」

  吟月嘴上這麽應,實際上卻是故意把衣擺再拉歪一點,等老宮女發現,她人也走到「迎賓殿」,由另一位宮女攙扶向前了。

  她好奇地環顧周遭,大殿之上坐著一個戴著古怪面具的男子,在他身旁有宮女侍立,大殿之下所有參見過的美人也全面對著他垂首靜立,看來他大概就是「西羿國」王子了。

  「上前行禮,報上自己的名字之後退到左方候著。」

  攙扶她的小宮女說完便退到一旁,而吟月雖然不情願向人行禮,但是也不想被侍立一旁的護衛強壓著跪下,只好認命地照做羅!

  「民女朱妘妘,參見--哇呀!!」

  吟月慘叫一聲,把原本悶悶地立在一旁的美女們全給逗笑了。

  原因無它,只因為她穿不慣這正式的「西羿國」女子禮服和高腳鞋,原本就站不穩了,再加上鞋跟踩上裙擺,當場摔得她一屁股蹬坐於地,疼得哀哀叫。

  換作平時,邑帝絕對會及時飛身而下扶住她,不過這次,他可是故意不去「英雄救美」。

  當宮女唱名到「朱妘妘」時,他原本連看都懶得看,沒想到出現的竟是她--那個潑辣的「小妖女」。

  他相信浦祺沒那個膽子捉弄他,所以她出現的可能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冒名頂替。

  邑帝原本十分欣賞她以一介弱女子敢以一敵五的英雌氣概,和她敢做敢言的坦率,不過這回她冒名頂替選妃,恐怕是想藉機攀龍附鳳。

  一想到此,邑帝對她的好感立刻大打折扣,初見她時的興奮之情也馬上減退許多。

  但他的心情轉折,吟月可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摔得四腳朝天,四周的人沒上前來扶她,只曉得笑,這些怨氣她可全記在高坐殿上的那個人頭上了。

  「沒有人能扶我一把嗎?」

  問了,美女們不敢動,護衛不敢碰,她乾脆直接撩起裙擺,露出一雙高腳鞋,當眾把鞋子脫下,光著腳丫子站起身。

  「民女朱妘妘參見王子殿下,完啦!」

  吟月無視眾人愕然的眼神,一手拎一鞋,跩跩地說完就要走人,沒料到楣運當頭,才跨出一步就又踩滑了,眼看這回就要摔成肉餅臉啦!

  「哇--」

  她「砰」地撞進一個堅實的胸膛,一抬頭,沒有表情的面具臉正對著她。

  「謝……謝啦!」

  她尷尬地退離邑帝的懷抱,眼光不經意地瞥見面具下那微微向上彎的淡紅薄唇。

  「我先說了,如果一定得穿這礙事的長裙和討厭的鞋子才能覲見王子殿下您,拜託您這輩子再也別召見我,我可不想活活地被摔死!」

  「大膽民女,竟敢--」

  司禮官見吟月膽敢衝撞王子,立刻厲言阻止,卻被邑帝一個手勢制止了,並依指示再宣下一位美女覲見。

  看著邑帝一言不發地走回屋內,吟月也悻悻然地到一旁候著。

  她也知道自己說得太過分了。

  可是一見到他微微勾起的唇她就慌了,滿腦子只想著要激怒他、引他反感,她可沒打算當王妃呀!

  但是他的脾氣也夠好了,竟然一聲不吭,一點也不生氣。

  「拜託,可別讓王子愛上我、選上我哪!」

  吟月的喃喃自語引來身旁女子的側目,把她當瘋子似地退離她幾步,可她還兀自咕噥著,渾然未覺別人驚疑的目光。

  接見完所有美女,吟月看見邑帝把方才擺在一旁的名冊交給了司禮官便先行離開,她心中正納悶著,司禮官已經一一叫起王子欽點通過第一關的美女姓名,通過的靠右站,沒通過的便直接由左側殿門離開。

  「朱妘妘--喂,你給我站住!」

  吟月一聽見「朱妘妘」三個字,就自動自發的往左側門走,沒想到卻被司禮官叫住。

  他右手一揮,指向右邊,吟月當場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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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除了鄰國公主,邑帝總共遴選了三十名佳麗留在宮中暫住,待兩個月的相處過後再慎重決定王妃人選。

  一聽見得待在宮裏兩個月,吟月差點沒暈過去!

  「氣死人了!」吟月一拳重捶在床上,「早知道我就當場挖鼻孔,吐口水,看他還敢不敢選我!」

  氣話說完,她又長歎一聲。

  「唉!都怪我長得太美了,就是這麽討人喜歡!」

  說完,連她自己都覺得太噁心而發笑。

  「叩、叩!」

  「誰?」

  「我是分派來伺候姑娘的宮女,名叫雪櫻。」

  「咿」地一聲,吟月把門打開,一個看來十分聰明伶俐的小宮女馬上向她行禮問候。

  吟月讓路給端著茶水的雪櫻進房,「每個候選佳麗都分配有一間房和一個宮女伺候嗎?」

  「是的。」

  「還真慎重呢……」

  吟月看看她,再環頭這間清靜優雅的房間,喃喃自語著。

  雪櫻甜笑著回應道:「當然得慎重羅!每一位姑娘都有可能是大王子的王妃,將來『西羿國』的王後,自然得妥善照顧。」

  「是嗎?」吟月突然想起一件事,「雪櫻,你見過大王子本人嗎?」

  她點點頭,「當然見過。」

  「那他是不是長得奇醜無比,所以才戴著面具呀?」

  雪櫻掩唇輕笑,「您誤會了。王子在冊妃前不能在任何一位王妃候選人前揭下面具,這是自古沿襲的習俗和規矩,其實大王子長得俊逸非凡,是個翩翩美男子呢!」

  吟月實在不怎麽相信。再怎麽說,這個小宮女也不敢說王子長得像癩蛤蟆,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是嗎?我猜他是個麻子臉,而且腦子肯定有毛病,要不然怎麽會挑上我?」

  雪櫻放下茶水又去鋪被,「朱姑娘,您怎麽會這麽想呢?像您這麽標緻的美女,任何男人見了都會動心,大王子會把你留下也是理所當然的呀!」

  「那是你不知道,方才我在大殿之上--」

  吟月話說到一半又收口,好像沒必要四處宣揚自己的糗事吧?

  「在大殿之上怎麽了?」

  「沒什麽。」吟月微笑帶過,「我這裏沒什麽需要你幫忙了,你退下休息吧!」

  「是。」

  雪櫻乖乖地退出吟月的房間,連忙朝邑帝的寢宮而去。

  一會兒,她來到王子寢宮,「奴婢叩見大王子。」

  「站起來說話。」他直截了當的問:「她跟你說了些什麽?」

  雪櫻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與吟月的對話說出來,而這就是邑帝把自己最寵信的小宮女派到吟月身邊的目的。

  「她說我是麻子臉,而且腦袋還有毛病?」邑帝摩挲著下巴,「她可真大膽呵!」

  雪櫻淺淺一笑,「朱姑娘直人直語,應該是沒有惡意,不過這些話要是經由其他宮女傳入國王或王後耳中,只怕多少會對她施以薄懲。」

  「我明白,所以我才把你安排在她身邊,免得她一天到晚瘋言瘋語地四處散播,那她可有罪受了。」

  「看來大王子您是特別厚愛這位朱姑娘羅?」

  邑帝微揚唇角,不承認,也不否認。

  「總之,她是個麻煩精,替我留意著別讓她闖禍。沒別的事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奴婢告退。」

  雪櫻遵命退下,偌大的寢宮裏只剩邑帝一人。

  熄了燈,脫靴上床,浮現在他腦海的全是吟月今天在大殿之上的放肆言行,連司禮官都看得臉黑了一半。

  不過,他喜歡。

  「聽她的口氣,彷彿是不得已才冒名頂替別人入宮的,究竟是有什麽內情呢?」

  他闔上眼思索半天,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司禮官再三交代:不可以四處亂跑!

  這種警告對其他人而言有約束力,但吟月卻把它當成耳邊風一般。

  「又不是犯人,老待在房裏想悶死人呀!」

  她小聲咕噥,輕輕把門掩上,反正她方才已經假裝就寢,把雪櫻騙回房,到明天天亮之前她是不會再來找她了。

  這一整個晚上的時間,她就逛逛王宮夜景吧!

  幾乎每間房間都熄燈了,不過今晚夜色清明,一輪明月當空,加上她超大的膽量,在陌生的宮殿裏四處遊走非但不覺得害怕,還覺得刺激,好玩,一點也不擔心被逮個正著。

  「嗯……好香喔……」

  忽然,一陣前所未聞的異香撲鼻而來。

  吟月很喜歡這種味道,尋著香味蜿蜒前行,原以為會發現什麽奇花異草,沒想到卻停在一扇檀木門前。

  「這是誰的房間?」

  她環顧一下四周,這裏彷彿是個獨立的別苑,房間的規模看來也比她所住的大了三、四倍。

  屋裏的燈還亮著,她走到微啟的窗前,探頭向內看,裏頭一個人也沒有,倒是桌上有個開啟的陶瓷瓶,上頭繪的百花美得像真的一樣。

  「進去看一下應該沒關係吧?」

  她先跑到別苑入口,左右看看,確定沒有人跡後,壯著膽子推門進屋。

  「哇!好香喔!」

  吟月對這間房間有多富麗堂皇全無興趣,倒是拿起瓶子,對裏頭散發出的濃郁芳香迷醉不已。

  「這是酒吧?」

  她很自動地倒了些液體進杯子,湊到鼻端聞了聞,先用指頭沾一點,試試有沒有危險性,然後再用舌頭輕舔一下食指指腹--

  「好香、好甜的酒喔!」

  她說著,便為自己倒了一杯,完全忘了自己先前只打算看一下就走,喝到第三杯時,她已經忘了自己置身何處……


  「怪了,我房裏怎麽會有女子的歌聲?」

  邑帝剛被父王臨時召見回來,一踏進別苑,就聽見有悅耳的歌聲從自己房中傳出,待推門而進,眼前的景象不禁讓他完全愣住。

  吟月根本沒發覺有人進屋。

  連喝了三杯美酒的她早已醉了,酒酣耳熱之際還當場唱起歌、跳起舞來。

  而她翩翩的舞姿讓邑帝看呆了。

  她唱的並非「西羿國」的歌曲,跳的舞步他也沒見過,卻只有一個「美」字能形容。

  看她的身軀彷彿柔若無骨,每一個迴旋皆如柳絮般輕盈,舞步與歌聲搭配得天衣無縫,沒有笙樂相和依然完美得無懈可擊。

  他看癡了,沒想過這個會卯起來掄起木槳和男人幹架的辣姑娘,也有這麽嬌柔可人的一面。

  她那泛紅的桃花腮,嬌美誘人的小櫻唇,隨舞款擺的水蛇腰,不斷地向他散發出極大的誘惑,而她自己倒無知無覺,眯著眼自得其樂地舞個不停,教他越看越口乾舌燥。

  「小心!」

  不斷的旋舞讓醉酒的吟月終於體力不支地朝桌邊癱倒,幸好邑帝一個箭步飛奔而上,穩穩地將她攬在懷中。

  「你是……誰呀?」

  直到撲倒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吟月才發覺房裏還有其他人。

  「我是誰不重要,問題是,你怎麽會跑來這裏?」

  「我……尋花香而來呀!」她迷迷糊糊地指向酒瓶,「好酒……」

  他笑歎一聲,「我知道是好酒,那瓶『百花釀』可是藩國進貢的珍貴佳釀,我開了瓶還來不及嚐上一口,就被你捷足先登了,你這小酒鬼運氣還真好!」

  吟月毫無戒心地倚在他懷中,不服氣地嘟起小嘴。

  「我才不是酒鬼!」她屈起指頭數著,「我才喝了……一杯……二杯……」

  真可愛!

  邑帝打從心底喜歡她此刻的嬌憨模樣,像個純真無邪的大孩子。

  「別數了。」他握住她的纖纖玉指,「你不是酒鬼,那你是誰?把你的名字告訴我,我就相信你不是酒鬼。」

  「我叫花吟月……嗯……不對,我現在叫做……朱妘妘……朱妘妘。」

  「花吟月?」

  他抿唇一笑,沒想到要套問出她的真名竟是如此容易。

  「那……為什麽你以前叫花吟月,現在卻叫朱妘妘呢?」

  「還不都怪……那個沒人要的醜王子……」

  甜酒的後勁越來越強,吟月的神志越來越迷糊,渾身燥熱的結果竟讓她一把將邑帝推開,開始寬衣解帶。

  看著她衣帶一解,邑帝渾身也跟著發熱。

  「吟月,你做什麽?」

  「好熱……我要把衣服全脫了……」

  「全脫--喂,等等!你今晚是特地跑來折磨我的嗎?不准--」

  「脫」宇尚未出口,吟月整個人便一軟,向後躺進了他及時伸出的臂彎中。

  「酒品真差。唱歌、跳舞還帶寬衣的,幸好你是闖進了我房中,否則……」

  否則要是讓其他男人看見她如此嬌媚的醉態,他可是會嫉妒死!

  邑帝將她抱上床,凝視著她嬌美的酡顏,雖然她並非他所見過的佳麗中最美麗的一個,卻有一種吸引他的獨特魅力。

  「你說得沒錯,我肯定是腦袋瓜子出了問題,才會中意你這個古裏古怪的小妖女!」

  他微笑著輕撫她的面頰,心念一動,俯身吻上她熱燙的唇。

  「嗯……」

  吟月還醉著,卻似乎覺得這個吻很舒服而發出滿足的喟歎,輕輕扭動了一下身子。

  「你真是個誘人的魔女……」

  她的輕吟讓邑帝慾火中燒,在他身下蠕動的豐滿女體更讓他心癢難耐。

  憐愛的輕吻轉為狂野,他仔細品嚐著她甜美的唇,在毫無阻力之下探舌汲取她唇內的蜜津,吮嚐著她微帶酒氣的淡紅嫩舌。

  吟月迷迷糊糊地承受著他的唇舌侵擾,身體誠實地因為興奮而起了反應,體溫越來越高。

  「吟月……」

  邑帝的唇移往她的白淨玉耳,不斷輕舔、含吮,大掌隔衣覆住她尖挺的左乳揉撫,使她在昏沉之中還不由自主地發出愉悅的輕吟。

  「好熱……水……」

  就在邑帝已被她撩撥得慾火難耐時,吟月卻似醉似醒地微張著眼討水喝。

  邑帝重新攻佔她那雙櫻桃小嘴,吻得她渾身輕顫,再度閉上眼。

  「吟月……你要我還是要水?」

  他強忍著停下攻勢,頑皮地在她臉上輕吹著氣問,吟月微睜眼,迷迷糊糊地看著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下意識地乾咽了一口口水。

  「看來你真是喝了太多酒了……」

  邑帝起身到桌旁倒了一杯茶回來喂她喝,她馬上咕嚕咕嚕地一口飲盡,還打了個嗝。

  「你呀!偷喝了我的美酒,還要我親自服侍你喝水,便宜可全讓你占盡了!」

  他說他的,吟月解了渴,舒服多了,窩在他的臂彎裏立刻睡著了。

  「真像個孩子!」

  邑帝讓她平躺於床,動手替她脫下鞋子,想起稍早前她在大殿之上當眾脫鞋的舉動,不由得彎唇輕笑。

  「你真夠沒規炬了,看來得想個辦法治治你,免得你下回又在宮裏亂闖,醉倒在我的兄弟房裏,到時麻煩可大了!」

  他輕捏一下她鼻尖,吟月皺皺鼻,翻身繼續睡,對自己惹的麻煩渾然未覺。


  吟月一覺醒來隻覺得全身無力,頭疼欲裂!

  「好痛喔……」

  吟月伸手想揉額邊,卻發覺手不能動,她昏昏沉沉地睜開沉重的雙眼,竟然看見一張男人的臉--

  「啊--唔……」

  她一叫,邑帝立刻以唇封住她的口,手一攏,把她緊緊地箍住。

  吟月瞪大雙眼,拚命掙扎,卻仍舊被他緊緊箍住,動彈不得。

  「早啊!美人。」

  邑帝吻過癮了才鬆口,還故意露出一個輕浮的笑容跟大受驚嚇的她打招呼。

  「早--早你個大頭鬼啦!大臭嘴、爛色鬼、不要臉的下三濫、臭--」

  邑帝實在不怎麽喜歡她打招呼的用語。

  所以他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二話不說再次吻住她,對她施以「薄懲」。

  吟月又羞、又氣,偏偏完全處於劣勢,根本無從反抗,就在她急得快掉下眼淚的時候,邑帝才放過她的紅唇。

  「你再鬼吼鬼叫的,我就不止吻你,還要剝光你的衣服!」他恐嚇她。

  「你敢!」

  「你儘管試試看!」

  「你這個混--」

  吟月在他伸手到她胸脯前,先捂住自己總是動得比腦筋快的利嘴。

  邑帝滿意地點點頭,「不錯,知道怕就好。」

  她快氣炸了!

  從小到大,她可是從未受過此等凌辱,這個男人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我……我可是王妃候選者之一,你竟敢闖入我的房裏非禮我,不怕王子知道後把你五馬分屍嗎!?」

  「你的房裏?」他幾乎爆笑出聲了,「姑娘,是你闖進我的房裏,偷喝我的酒,睡了我的床,還主動寬衣解帶意圖色誘我,若真要告到王子跟前,理虧的應該是你吧?」

  「你胡說八道!我怎麽可能--」

  「你自己看看吧!」

  邑帝把她拉坐起來,扳轉她的臉朝向桌子。

  一看見酒瓶,吟月腦子裏破碎的記憶就自動拼湊完整了。

  沒錯,是她貪玩溜出房,好奇地闖入了這問房,貪杯喝了一些酒,但是接下來的事她就全不記得了。

  「我……我是喝了你一點酒,但是我絕不可能主動寬衣解帶誘惑男人的!」

  她漲紅了臉辯駁,抵死不承認。

  「怎麽,敢做卻不敢當嗎?」邑帝故意逗她。

  「我才沒有!」

  「你就有!」

  「我才沒有!一定是你動手解我衣帶!你是不是趁我醉倒的時候把我怎麽了?是男人就敢做敢當!」

  「你有沒有被我『怎麽了』,你自己不知道嗎?」

  「我怎麽知道!?」她氣得捶了一下他的胸膛,「我又不是你老婆,你怎麽可以抱著我睡!你還親我嘴,萬一我懷了孩子怎麽辦!?你不知道親嘴會生孩子嗎?你--」

  「哈……」

  吟月氣得都想拿刀砍人了,他卻突然大笑出聲,好像在嘲笑她似的,教她火氣更熾了!

  「有什麽好笑的!?」她狠狠地瞪著他。

  「你真是個小傻瓜!」

  邑帝笑著將她一把拉進懷裏,再次吻住她,完全不管她的拳腳抗議,直到宮女準時來敲門叫醒他,邑帝才點了吟月的睡穴,沒讓屋外的人聽見她的叫嚷,也留這軟玉溫香在自己懷裏久一點。


  「朱姑娘……朱姑娘……」

  「雪櫻?」

  一睜眼,看見雪櫻關懷的眼神,吟月才試著想坐起,馬上就因一陣暈眩而躺回床上。

  「朱姑娘,你還好嗎?」

  「我……」

  吟月沒有回答她,倒是一雙眼左看、右看,然後還用力地捏了自己臉頰一下。

  「哇!好痛!」

  「你捏那麽用力當然會痛羅!」雪櫻伸手替她揉一揉,「你怎麽了?幹嘛一醒來就捏自己?」

  「我要確定一下,我現在是醒著還是作夢?」吟月緩緩撐坐起身,「太好了,我果然是在自己的房間裏!」

  「在自己的房間裏值得這麽興奮嗎?」

  吟月猛點頭,「當然!我剛剛夢見一個好可怕的噩夢,夢見自己一覺醒來……」

  「咦?朱姑娘,你身上怎麽有酒味?」

  「酒味!?」

  雪櫻又指指她的脖子,「還有,你脖子上怎麽有個淡紅印子?是胎記嗎?」

  吟月嗅嗅身上的衣服,果真有濃濃的酒香。

  「雪櫻,拿鏡子給我!」

  鏡子一照,吟月的臉都白了。

  「天哪!原來不是夢……」

  「朱姑娘!」

  「麻煩你出去一下。」吟月再度躺下,蒙頭蓋上被子。「我需要清靜一下,拜託別來吵我。」

  「是。」

  雪櫻聽令退下,而吟月完全不知道,讓她頭疼欲裂的那個男人就在她房外的庭院裏。

  「呵!真希罕,我還以為她醒來會大吵大鬧呢!」邑帝留在外頭,就是預備必要時進去勸她的。

  「因為朱姑娘以為自己是在作夢,所以睡醒時一點也不激動。」

  「作夢?」

  邑帝微皺雙眉,他悄悄把她抱回房,是為了不讓旁人發現她在他房裏過夜,可不是為了讓她以為一切全是作夢而忘了這一切啊!

  「不過,我提醒她了。」雪櫻善解人意地告訴邑帝,「我提起了她身上的酒味。」

  「所以她想起來了?」

  她搖搖頭,「還多虧了您記得在朱姑娘頸上留下一個吻痕,讓她照鏡一看,想把一切當成作夢都不成。」

  他當然並非刻意留下「證據」,雪櫻肯定是故意提來消遺他了。

  「你這丫頭快成精了!」他以指背輕敲她額頭一記,「記住,不准對旁人提起這件事,不然我就把你許給禦膳房的那個劉胖子,看你還敢不敢再賣弄口舌。」

  「是,奴婢不敢了。」

  她吐舌認錯,乖乖地目送著邑帝離開。

  「沒想到大王子也會害臊呢!」

  雪櫻抿著唇偷笑。


  點完朱砂痣,吟月一直盯著自己手腕上的紅痣不放,就這麽過了半個時辰。

  「朱姑娘,你怎麽還在看那顆痣呢?」

  雪櫻離開半個時辰再進房,看見她一動也不動的,不懂這古怪的主子又在打什麽歪主意了。

  「雪櫻,只要還是處子之身,這朱砂痣就不會消褪,是真的嗎?」

  「當然,不然為什麽要叫所有平民出身的王妃候選人點上這顆痣試貞潔呢?」

  「是嗎?」

  吟月斜托著腮,臉上的疑惑更深了。

  「有什麽不對嗎?」雪櫻反問她。

  吟月考慮了一下,「如果……只是如果喔!如果跟男人親過嘴,不是就有可能懷孕嗎?那就已經不是處子之身了嘛!那這痣--」

  她還沒說完,就見到雪櫻掩唇輕笑,馬上聯想起那個害她「失貞」的臭男人也這麽笑過她,還說她是小傻瓜!

  「我哪裡說錯了嗎?」

  被她這麽一問,雪櫻連忙收起笑意。

  「是有點小小錯誤,只是親嘴是生不出孩子的,也沒嚴重到『失貞』的地步。」

  「啊?是這樣嗎!?難怪我這顆痣不會褪--」

  吟月及時收口,差點自爆秘密。

  「那……怎樣才會懷孩子?」吟月乾脆一口氣問個明白。

  「這……」

  雖然明白,但雪櫻畢竟和吟月一樣,還是未出嫁的姑娘,她可沒那個臉皮明說。

  「啊!對了,午後你得接受宮廷禮儀訓練,我去問一下司禮確切的時間。」雪櫻藉故想走。

  「雪--」

  「你問的事,日後自然有人會教你,我先告退了!」

  「幹嘛跑那麽快嘛……」

  看著雪櫻紅著臉離去,沒得到解答的吟月本來有些悻悻然的,不過一想到雪櫻這一離開恐怕一時半刻不敢再回來面對她,這就表示她又有機會四處溜達了,心情立刻大好。

  王宮很大,有了前車之監,她打死也不敢再亂闖進別人的房裏了,但是,想到園林美景,她可是一有機會就溜出來賞玩。

  躺在湖畔的草地上,吟月閉上眼,不再去想進宮後遇上的成堆麻煩事,好不容易思緒清淨,她舒舒服服地打起盹來,偏偏又被鼻頭的一陣搔癢給吵醒。

  她揮揮手,沒想到真的摸到某種毛毛的東西,一睜開眼,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笑臉更是嚇得她立刻坐起。

  「是你!?」

  邑帝點點頭,看來自己的確帶給她不小的「驚喜」。

  「三天不見了,想不想我呀?」

  「想你去死啦!」

  吟月罵完,本想起身離開,卻又因為好勝心而坐在原地不動。

  「限你這個色魔立刻離開我的視線範圍內,否則我就大喊非禮--」

  「喊哪!請便。」他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繼續玩著手中的小草。「最好連司禮宮一起喊來,沒得到允許便在宮內四處走動的王妃候選人,不曉得會受到什麽懲罰喔?或許是吊起來抽個五十鞭吧!」

  他那副吃定她不敢喊的態度,真是令她恨得牙癢癢的!

  虧他長得一表人才,明明該是風流倜儻的美男子,偏偏是個愛找人麻煩的色鬼!

  「我就是愛亂闖,要你管!?」她朝他吐吐舌,「我又不是犯人,要我一天到晚待在房裏不如勒死我算了!你最好去告狀,讓他們把我攆出宮,反正我也不希罕留在這裏。」

  「你不想當王妃嗎?」

  「呿!」

  她沒回答,不過她那副不屑的嘴臉已經說明了一切。

  「那你幹嘛進宮?」

  「不進宮行嗎?」她反問:「違反皇詔可是死罪一條,你這個住在宮裏的人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邑帝有些弄懂她冒名進宮的原因了,應該是那個朱妘妘有什麽苦衷無法進宮,她才冒名頂替她進宮了。

  「其實當王妃也沒什麽不好,難道你不想要榮華富貴嗎?」

  「想,但不希罕別人給,尤其是那個見不得人的王子!」

  「呵!你還真有志氣呢!」

  邑帝說完便站起身,重回湖畔柳樹下執起魚竿垂釣,此時吟月才驚覺他該是早就待在那兒,只是她粗心沒發現罷了。

  「我暫時是不會離開的,你要是擔心待在我身邊沒喝酒也會亂性,突然又對我摟摟抱抱的,儘管離開沒關係,畢竟那樣我也頗覺困擾。」

  「你--」

  吟月在脫口罵人前及時捂住嘴,看清楚湖畔周遭沒有第三者時才放下心來。

  「你少臭美了!」

  她走到他身邊,在距離他兩步的位置坐下。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故意用激將法想趕我走,怕我打擾你釣魚嘛!哼!我就偏不走,看你能奈我何!」

  吟月孩子氣的說法讓邑帝竊笑不已。

  他的確是用了激將法,但目的是在留人而不是趕人,沒想到她那麽好拐騙,馬上中計。

  「那就聊聊吧!你肚子裏的孩子怎麽樣了呀?」

  她漲紅了臉,「你別胡說,我肚子裏才沒有孩子呢!」

  他斜睇她一眼,笑著說:「先說肚子裏有孩子的是你吧?你不是說親嘴會懷孕嗎?身為孩子的爹,我總得表達一下關心吧?」

  「誰要懷你這個臭男人的孩子!?我已經知道親嘴不會懷孕了,你少在口頭上占我便宜!」

  邑帝側臉看她,「那你想知道怎麽樣才會懷孩子嗎?叫我一聲好哥哥,我或許可以考慮考慮教你喔!」

  「不要臉!誰要你教呀?我可是王妃候選人,你竟敢三番兩次地調戲我,有膽就報上你的名字,跟我去王子面前--」

  「啊!大魚上釣了!」

  邑帝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似的,站起身只忙著拉釣竿,氣得吟月乾脆動手拉扯他的釣竿。

  「你喜歡就給你吧!」

  他手一松,吟月整個人連著釣竿連連後退,「撲通」一聲栽進了湖裏。

  「你真聰明,進湖裏抓魚是比我用釣的快多了。」

  吟月頭一探出水面就遭他揶揄,都快氣瘋了!

  「不要臉!你使詐!」

  「有嗎?你要釣竿我就給你,你還有什麽好不滿的?我還有事,先告辭了,你慢慢在湖裏撈魚吧!」

  邑帝故意懲罰她,喜歡歸喜歡,但她這任性的脾氣也得治一治才行,不然將來他可有罪受了。

  「可惡!你就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不然我非把你大卸八塊丟到海裏喂魚吃不可!」

  吟月還氣呼呼地罵個不停,他卻狂笑著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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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進宮參見王子之後的第八天,吟月才有了再次被召見的機會。

  一大早,雪櫻便來幫她梳理、整裝,這回沒有穿曳地長裙和高腳鞋的規定,吟月也就不再嘮叨,乖乖地由著司禮官領路前去。

  「請問,王子召見我要做什麽?」她想搞清楚這件事。

  「沒什麽,這兩個月內王子會輪流召見通過第一次評選的美人做更進一步的認識,如此而已。」

  看著凡事一板一眼的司禮官一臉不耐煩的表情,吟月知道他肯定十分不看好她,才會給她臉色看。

  「唉!算命的說我是大富大貴之命,看來想不相信都不行。在大殿上,我故意出糗又出言不遜的,王子還是中意我,把我留下,上回在路上遇見才聊過,現在又急著召見我,難道他真的那麽喜歡我嗎?」

  吟月像是自言自語般的咕噥著,看見司禮官一臉愕然的表情,她還故意給他一個甜死人的笑靨!

  「稟王子,朱姑娘--」

  走進了一個從沒來過的宮殿,跟在司禮官後頭的吟月原本好奇地在打量周遭的佈置,卻因為司禮官的話而傻住。

  司禮官當然清楚王子的長相了,所以當他看見邑帝沒帶面具地站在戴面具的「王子」身邊,還以為是眼花了。

  而吟月發現「色鬼」竟然就站在王子身邊,更是大受驚嚇!

  「大王子,你--」

  「退下!」

  跟邑帝交換身分的浦祺在司禮官拆穿前先下逐客令,司禮官本想再說些什麽,卻在邑帝的嚴厲眼神下噤口,帶著滿肚子疑惑離開了。

  「朱妘妘,你不知道覲見王子該行禮嗎?」

  邑帝提醒她,因為吟月雙眼死盯著他,一動也不動的。

  「民女參見王子。」

  吟月隨便行個禮,一挺身便伸手指向邑帝。

  「請問王子,在你身旁亂吠的那條狗叫什麽名字?」

  「狗?」

  浦祺轉頭往她手指的方向看,一瞧見邑帝一下泛青、一下泛紅的臉?差點沒捧腹大笑。

  「大膽,誰准許你在王子面前胡言亂語的!?」

  「哼!狐假虎威!」

  邑帝說她一句,沒想到立刻被她回了一句。

  看著平常威風凜凜的邑帝栽在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手上,浦祺是渾身每一個毛孔都想笑,偏偏又得強忍住,可痛苦得很呢!

  「住口,不准爭吵!」浦祺忍住不笑,正經地扮演王子的角色。「朱妘妘,注意你的言行,宮裏不比民間,一個不當的言行就有可能要了你的命,不可不慎!」

  她不服氣地反問:「請問王子殿下,如果是住在王宮裏的人有不當言行呢?」

  「當然也是依法治罪。」

  「你說的喔!」她再次指向邑帝,「那這個男人三番兩次調戲我這個王妃候選人,還親我的嘴,該當何罪?」

  兩個男人同時愣住。

  邑帝沒料到她竟敢當面「告禦狀」,浦祺則是驚訝於堂哥的手腳之快,才認識八天就親到嘴了!

  「嘻!你挺厲害的嘛!」

  浦祺小聲地消遣邑帝一句,被他不著痕跡地重捏一下,這才不敢再取笑他。

  「嗯哼,我說--」

  「我說王子,您該不會想袒護屬下吧?」

  「朱妘妘--」

  「我在跟王子說話,沒你插嘴的份。」

  邑帝一開口就被她斥回,強勢地不讓他發表意見。

  「你--」

  「退下!」

  難得有機會扮王子,浦祺乘機命令邑帝退下,耍耍威風。

  「你說他調戲你,有證據嗎?」浦祺問道。

  「我……」

  吟月一時答不上來,她可沒想過要告那個色鬼還得有證據。

  「沒有,但是我發誓我沒有說謊。」她只想出一口怨氣,「他真的是個不要臉的大色鬼,您應該把他的嘴巴縫了、雙手砍了,再拉他去遊街示眾--」

  「停!」浦祺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他可是我的好朋友,我相信他的人格,我不曉得你們之間有什麽誤會,但是你執意誣告,非罰不可!」

  吟月瞪大眼,「什麽!?」

  浦祺不理她,轉而看向邑帝。

  「你說,該怎麽懲罰這個膽大妄為的女子?」

  邑帝會心一笑,「不勞王子費心,交給我處理就是了。」

  「好,就交給你,我先離開了。」

  「喂,你這個臭王子!給我站住呀你--」

  事情完全出乎吟月的預料之外,「王子」根本不理會她,就這麽瀟灑地走了,她追上前想攔住他,卻被邑帝攔住了。

  「你想幹嘛!?」

  他邪魅一笑,「奉王子之命,對你施以小懲啊!」

  「你敢!」

  「為什麽不敢?」

  邑帝不斷向她逼近,吟月則不斷後退,看樣子他是來真的!

  「你敢欺負我,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吟月說完便朝大門跑去,沒想到跑沒幾步卻突然渾身一麻,就再也動彈不得了。

  「你這狂妄的性子是打娘胎裏帶來的嗎?」

  邑帝點了她的穴,繞到她面前,怎麽也不信自己馴服不了這匹脫韁野馬。

  「你可真大膽啊!幹嘛不連我們共寢一室的事也說出來?倘若國王和王後知道王妃候選人竟和別的男人睡過一晚,就算你有九條命也不夠死!」

  「死就死嘛!要死我也會拉著你一起死。」

  「可是我捨不得你死啊!」他伸手掃住她的下巴,湊近她說:「而且我還打算活到一百歲。」

  「你--放手!你想幹什麽!?」

  邑帝把她抱起來,走到殿上的長椅坐下,讓她臉部朝下,放在自己膝上。

  「幹什麽?當然是懲罰你這個不知好歹的瘋丫頭!」他舉起手,一掌往她的屁股打下。「沒見過像你這麽倔強又任性的女人,肯定是被慣壞了,我就代替你父母教訓你一下!」

  「住手!你憑什麽打我?從小到大沒人敢打我,你這個臭男人憑什麽打我……」

  吟月又嚷又叫的,身體卻是動彈不得,只能乖乖地挨打。

  「嗚嗚嗚……我只不過是偷喝了你幾杯酒,你幹嘛老是欺負我?還打我屁股……小心眼……討厭鬼……」

  吟月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鼻頭一酸,淚水立刻湧上眼眶。

  一遇上女人流淚,邑帝就沒轍了。

  「別哭了啦!」他停住不打,還有些手足無措。「我明明打得很輕,應該不會痛吧?」他才捨不得打太重咧!

  吟月不回答,只是一逕地哭,邑帝只好將她抱坐在自己膝上,掏出手帕替她拭淚。

  「聽話,別哭了,你不是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嗎?」

  邑帝解了她穴道,她卻還只是哭,像是哭上了癮似的。

  「你知道嗎?你連哭的模樣都好美……」

  吟月因為他的讚美而怔住,就在這瞬間,邑帝也傾身向前吻住她。

  吟月因為他這一吻而停下了哭泣。

  她的思緒一片凌亂,兩人方才明明還吵得不可開交,怎麽這會兒又吻上了?

  她明明恨死他了!可是,剛剛他深情地稱讚她美的時候,她心底竟然有股欣喜的感覺。

  想想他也是奇怪,不久前還氣得打她的屁股,這會兒又摟著她親幹嘛?

  千百個疑惑頓時湧上她的腦海,害她呆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要反抗,偏偏他力氣大,她是掄拳打不到,腳踢也踢不了。

  她氣極了,乾脆含住他的下唇,一口咬下,想讓他痛得鬆口,沒想到卻適得其反。

  邑帝非但沒有放開她,還更用力地將她抱貼在胸前,狂猛地吸吮她柔美的唇,強硬地以舌尖挑開她緊扣的牙關,強行侵入,與其丁香舌糾纏不休。

  一股莫名的熱潮瞬間席捲吟月全身,她覺得自己越來越虛軟、無力,情緒卻越來越亢奮,心跳更是不斷地加快……

  「放開我!」

  這不曾感受過的激情讓吟月害怕,她鼓足了勇氣與力氣掙離他的懷抱,卻是虛弱無力地幾乎站不穩。

  「小心--」

  「別碰我!」

  「啪」地一聲,吟月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想扶住她的邑帝臉上。

  「我……」

  看著他俊俏的臉上立即浮現淡淡的指印,吟月自己也嚇到了,心一慌,轉身便奪門而逃……


  吟月坐在鏡臺前,輕撫著自己柔嫩的唇發起呆,連雪櫻進房叫喚她,她都沒有反應。

  「朱姑娘!」

  雪櫻往她肩膀拍了一下,吟月嚇得渾身一震。

  「呼!差點被你給嚇死了!」

  「對不起,因為人家一連叫了你好幾次,你都沒有反應嘛!」雪櫻迭聲道歉。

  吟月看見她手上拿了一套衣服,小嘴立刻嘟了起來。

  「又得穿長裙抹地了嗎?哼!發明這種禮服的人肯定跟我有仇,早晚害我摔死!」

  「沒那麽嚴重吧?」雪櫻淺淺笑問:「對了,方才看你在發呆,有什麽煩心事嗎?」

  「煩心事?沒有啊!」

  吟月立刻否認,她怎麽好意思說自己正在想那個不知名姓,卻已擁吻她數次的奇怪男人。

  「沒有就好,有的話可以和我商量,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盡全力幫你。」

  「嗯。」

  其實吟月很想向雪櫻打聽那個「色鬼」到底是誰,也許她知道王子的好友姓名。只是問個名字,應該沒關係吧?

  「呃……雪櫻,昨天我去見王子的時候,他身邊還跟了一個說是他好朋友的男子,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雪櫻愣了一下。

  「那個人長什麽模樣?」

  吟月想了一下,比手畫腳地說:「他呀!長得高頭大馬的,約莫有這麽高吧?兩道眉毛又濃又長;一雙眼有時看來頗具威嚴,有時又彷彿有點不正經,不過總是極為有神;鼻樑十分挺直;薄薄的嘴唇還挺有型的,在別的女人眼裏看來,應該稱得上是個美男子吧!」

  「在你眼裏看來,他不俊帥嗎?」

  雪櫻已由吟月的描述中猜出她指的是邑帝,故意這麽問她。

  「呃,美男子我見多了,他算普通的吧?」吟月打死不承認自己也覺得他長得俊帥。

  「是嗎?宮裏的人太多了,王子的朋友也不少,我不是每個都見過,所以不大清楚,你問那名男子有事嗎?」

  「沒事,沒事,只是隨口問問而已。我到附近走走,透透氣,一會兒就回來,待會兒見。」

  吟月心虛的離開,也不曉得是不是自己太多心,總覺得雪櫻問她的口氣好像有些曖昧。

  「應該是錯覺吧?」

  才走沒多久,眼尖的她瞥見戴著面具的王子和一群人遠遠地走來,霎時,一股火氣直往上沖。

  哼!這個臭王子黑白不分,還存心護短,害她平白無故被那個色鬼打了好幾下屁股,還親得她差點沒氣!

  「有仇不報非吟月!」

  她咕噥著,立刻蹲下身,藏在矮樹叢間,隨手撿了一塊小圓石,仔細瞄準「仇人」,用力朝他扔過去--

  「哎喲!」

  一聲哀嚎響起,但叫的不是邑帝,而是緊跟在後的浦祺。

  「有刺客!快保護王子!」

  「糟了!」

  吟月暗叫不妙,看來她的技術有待改進,而且還得快逃了!

  「站住!」

  吟月才蹲低身子挪移了三步,馬上就有五把劍直指著她而來。

  「這麽凶幹什麽?」

  她站起身,被五名侍衛持劍押到邑帝面前。

  浦祺的額頭被石頭K中,馬上腫起一個包,痛得想把「兇手」抓起來毒打一頓,但是一瞧見被侍衛架來的是吟月,就知道自己報仇無望,只能自認倒楣了。

  「姑娘,在下和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麽要用石子扔我呢?」

  浦祺揉著額頭上的腫包,質問她,吟月自知理虧,臉上露出愧疚的神情。

  「對不起,我也不是故意要扔你,我只是沒有瞄準好,一不小心才扔中你!」

  「那你原本想扔的是……」

  「他!」

  吟月敢作敢當,伸手便指向戴著面具的邑帝。

  「你好大的膽子!」邑帝刻意壓低聲調,以免被她認出來。

  「沒錯!」

  見她理直氣壯的,浦祺相信此刻邑帝一定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因為連他這個無辜受害者都被她搞得哭笑不得。

  浦祺好奇地問:「你倒是說說看,為什麽你想拿石頭扔王子?你不怕傷了王子得入獄嗎?」

  「誰教他是非不分,還讓那個色鬼懲罰我,打我屁股!反正待在宮裏跟牢裏也差不多,要關就關嘛!誰怕誰?」

  「噢……打你屁股呀……」

  浦祺故意以誇張的語氣重複那句話,還用曖昧的眼神勾向邑帝。

  「嗯哼!」

  邑帝尷尬地乾咳一聲,故意不去看浦祺戲謔的眼神。

  「念在你是初犯,我可以不將你交付審判,但是小懲仍不可免!」

  吟月聽他這麽說,下意識地反手護住自己的臀部,往後退了一步。

  「如果你又要叫人打我屁服,那我寧願被關!」

  有了昨天的經驗,邑帝也不想再用那種法子治她。

  「把她關進悔過室,兩天之內只准給她水喝,不准送飯。」

  「是!」

  侍衛領命便押著吟月離開,吟月也不求饒,咬著唇,抬頭挺胸地往前走。

  「喂,兩天不給飯吃,你真的捨得嗎?」

  浦祺沒料到邑帝真狠得下心處罰她。

  「她那任性的脾氣不讓她吃點苦頭,只怕她下回還會闖出更大的禍,更何況有那麽多侍衛在場,不懲罰她一下如何渡攸攸之口?」

  「對了,有件事我很好奇,關於她方才說被一個色鬼打屁股--哇!」

  邑帝一掌往浦祺額上的腫包拍下,痛得他齜牙咧嘴,再也不敢多問了。


  悔過室

  吟月坐在蒲團上,對著牆上大大的「佛」字靜坐兩個時辰後,身體漸漸傾斜,最後乾脆整個人躺下。

  「無聊死了啦!」

  她大嚷著,孩子似地在蓆上翻滾了一陣子,最後四肢攤平,瞪著屋頂發呆。

  「早知道那麽難熬,還不如被打屁股,早死早超生!」

  吟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這麽說,但是一整天沒飯吃,只能喝水充饑也就算了,還得忍受沒人能說話的無聊,成天關在空無一物的屋子裏,想不發狂都難!

  「臭王子,幹嘛不乾脆把我攆出宮算了?」

  她不禁疑惑起來,打從她進宮的那一天起,她就一再地惹是生非,這樣他還願意留她下來候選,難道他真的喜歡她呀?

  「你最好別愛上我,不然我肯定整死你!要你一輩子難過!」


  邑帝輕輕搬開一塊屋瓦,就聽見有人強烈地在「思念」他。

  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悔過室的屋頂上,聽吟月罵他「臭王子」、「見不得人的傢伙」、「白癡」等等,越罵越起勁,完全看不出來她已經餓了一整天,中氣還很足呢!

  「這女人是不是不曉得『反省』兩個字怎麽寫呀?」

  他在屋頂上喃喃自語,看她拿起蒲團扔向牆壁,每扔一下就罵一句,真是讓他哭笑不得。

  想做就做,有話就說,這是他欣賞她的地方,卻也是最令他頭疼的地方。

  「唉!那麽多美女任我挑選,我卻偏偏執著於最麻煩的一個,真是自討苦吃啊!」

  他嘴上雖這麽說,臉上卻沒有半點後悔的神色,反而掠過一抹促狹的笑意。

  「花吟月,我非讓你愛上我不可!」


  罵到累了,吟月也覺得無趣,肚子更是咕嚕咕嚕地叫個不停。

  「別吵了!」她拍拍自己的肚子,「有志氣點,幾餐不吃又死不了人,被人聽見你咕咕叫才丟人呢!」

  她說完,起身想去倒水喝,屋裏的蠟燭卻突然熄滅了。

  「不會吧!?」

  眼前一片黑暗,讓吟月頓時慌了手腳,她摸索著想重新去將蠟燭點燃,卻因背後無端地刮起一陣風而停下腳步。

  「是誰!?」

  一股寒意由腳底往上竄,教她渾身寒毛直豎。

  不對!所有的門窗都被關上了,屋裏連一點風都沒有,蠟燭又怎麽會熄滅?

  「唔……」

  「是誰!?」

  一陣細微的叫聲可把她嚇壞了,她唯一想得到的只有「鬼」這個字。

  「我又沒做過什麽壞事,我只不過是不小心用石頭丟錯了人而已,況且我還跟對方道過歉了,你別來找我啦!」

  吟月憑著記憶,跌跌撞撞地摸索到大門邊,死命地敲門求救,可是外面根本沒有人回應。

  「嗚……我知道錯了嘛!以後我再也不敢亂扔石頭,鬼哥哥、鬼大叔、鬼爺爺,請您高抬貴手,別再嚇我了……」

  吟月在門後蹲下,環抱著身子哭哭啼啼地求饒,再怎麽兇惡的人她都不怕,就怕那會飄來飄去的惡鬼啊!

  「既然你知道錯了,我就饒了你吧!」

  蠟燭重新燃起,突來的光亮讓吟月淚汪汪的雙眼隔了一會兒才適應。

  「是你!?」吟月瞪大眼睛,「原來你是鬼呀!?」

  邑帝微愣一下,繼而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是啊!你不是老叫我『色鬼』嗎?」

  他的語氣像是在開玩笑,但是吟月瞧瞧四周緊閉的門窗,又忍不住懷疑。

  「你……你到底是人還是鬼呀!?」

  她擦一擦眼淚,背貼著門板站起身,聲音微抖地再問一遍,沒想到他不言不語地筆直朝她走過來。

  「喂,你別過來!別過來!別--」

  邑帝根本不理會她的叫嚷,一把將她摟在懷中。

  「笨蛋!我都抱過你、親過你了,我的體溫、我的心跳,你不是早就體驗過了嗎?虧你還問得出這種蠢問題!」

  經他這麽一提醒,驚魂未定的吟月才開始仔細聆聽他的心跳聲、感受依偎在他懷裏的熱度,確定了他是人而不是鬼。

  「啊嗚--」

  邑帝痛叫一聲,因為吟月狠狠地在他腳掌上踩一腳,疼得他直跳腳!

  「瘋丫頭,你又在發什麽瘋了!?」

  「誰教你故意裝鬼嚇我?害我嚇得差點魂飛魄散!你被踩是活該!」

  看著她方才被嚇哭而在泛白中又微帶紅暈的嬌俏臉龐,再想起她先前哭著求饒的害怕模樣,邑帝原本微怒的表情漸趨溫和,繼而浮上淡淡的笑意。

  吟月瞪他一眼,「有什麽好笑的!?」

  「我原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沒想到你非但怕被打屁股,還更怕鬼,剛剛你哭著求饒喊哥哥,那聲音還真好聽呢!再喊一聲吧!」

  「你--」

  吟月老羞成怒,握拳便朝他胸口擊去,卻被他握個正著。

  「人家說打是情、罵是愛,每回見面,你總是對我又罵、又打的,看來你對我用情至深,愛死我了吧?」

  他將她的手拉到唇邊親了一下,吟月的雙頰立刻泛起紅霞。

  「少臭美!誰愛你了?我恨不得剝你的皮呢!」

  「剝皮之前不是得先脫衣嗎?原來你是想看我的裸體呀!」

  「你……」

  吟月炸紅了臉,她用力地掙脫他的掌控,搬回蒲團面對「佛」字閉目冥想,當作他不存在。

  邑帝跟到她身旁坐下,「真希罕,你不罵、不打了嗎?」

  「懶得理你!」

  「那我親你、抱你也沒關係嗎?」

  「你--」

  吟月睜眼,還沒開罵,就先看見一粒還冒著熱氣的包子。

  浦祺沒猜錯,邑帝最終還是捨不得讓她挨餓,只好辛苦一點,親自送東西來給她吃羅!

  「喏,給你吃的。」

  吟月乾咽了一口口水,想吃得不得了,但是礙於面子問題,硬是擺出一副下屑一顧的態度。

  「我不餓。」

  才說完,吟月的肚子就咕嚕咕嚕地叫起來,硬是跟她唱反調。

  邑帝笑歎一聲,「吃吧!我沒下毒,也沒放迷藥啦!」

  「就算會餓死我也不吃!」她倔強地噘起嘴,「我才不要欠你人情呢!」

  他捏了一口包子放進自己嘴裏,邊嚼邊說:「兩條路讓你選,一是你自己吃;二是我嘴對嘴喂你吃,如果點穴能讓你乖乖聽話,我也省得麻煩。」

  「你--」

  「我猜,你比較喜歡第二種方式吧?」

  吟月飛快地從他手中把包子搶過來自己吃。

  「喏,還有羊奶。」

  他像變戲法似地又拿出一瓶羊奶,吟月看了他一會兒,猶豫了片刻才接下。

  「先說好,是你要我吃的,我逼不得已才吃的,我可沒欠你半點人情喔!」

  「是、是、是,慢點吃,別噎著了。」

  邑帝把其他食物放在她身邊,讓她自己動手,自己則在草席上躺平,閉目養神。

  「喂,你到底是從哪裡進來的?」吟月一邊啃著包子,一邊問他,「難道這裏有秘密通道?」

  他沒說話,往屋頂上一指,吟月隨著他的指示往上看,這才發現屋頂上有幾塊瓦片不見了。

  「那你待會兒怎麽離開?」吟月環顧四周,「你沒有垂繩,待會兒要飛出去呀?我可不想讓侍衛發現你跟我在一起--」

  才說著,邑帝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起身,騰空躍上屋頂之後又跳下,看得她目不轉睛,張口結舌。

  「好厲害喔……」

  「多謝誇獎。」

  吟月不自覺地發出讚歎,待發覺時,耳根子立刻羞紅,連忙將視線移往它處。

  「是王子告訴你,我被關在這裏的事嗎?」

  「嗯。」

  「那你為什麽要送食物來給我吃?」

  「心疼你羅!」他故意湊近她身邊,「一夜夫妻百日恩嘛!我這個做老公的當然捨不得讓老婆餓肚子羅!」

  吟月正咽下最後一口包子,差點因為他的話而噎到!

  「誰是你老婆了?我可是王--」

  「王妃候選人嘛!」他搶著說道。「你不知道嗎?王子挑剩的美女可由我從中挑選一人為妻,你這麽任性又潑辣,肯定落選,到時候--」

  「你可別打我的主意!」她羞紅著臉,沒來由的心慌。「我才不要嫁給你這個大色鬼呢!」

  「我也沒說要娶你呀!我是說,到時候我挑選其中一個做妻子,再指名你當她的侍女好了!」

  「侍女!?你--」

  邑帝一把抓住她揮過來的拳頭,「你別老是『你』呀、『喂』呀!要不然就是『色鬼』的亂叫,既然我們都那麽熟了,你就直接喊我的名字吧!叫我邑帝,或者是邑哥哥、帝哥哥也可以,越肉麻越好。」

  她唇一撇,「誰理你啊!」

  「真無情耶!虧我這麽辛苦地替你送吃的來,連明天的乾糧都替你準備好了,可你卻一點也不懂得感激!」

  她朝他吐吐舌頭,扮鬼臉,「要不是你欺負我,我也不會去惹王子生氣,更不會被處罰,而你竟然還要我感激你--」

  邑帝突然湊近她在她的右頰上「啵」了一下,隨即躍上屋頂。

  「不說了,再說下去肯定又要吵架了,我可不想再挨你一巴掌。明天晚上我會再找機會來看你,你吃飽了就早點睡吧!明天見!」

  他說完便將瓦片擺回原位,悔過室裏又恢復原來的死寂。

  「邑帝……終於知道他的名字了!」

  吟月由木盒裏拿起另一個仍溫熱的包子捧在手心,不知怎麽地,一股暖流滑過心窩。

  「看在你送東西來給我吃的份上,我就少討厭你一點吧!」

  她張大口咬下包子,心裏可甜得很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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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兩天的懲罰期一滿,吟月馬上被放出悔過室。

  當她回到自己房裏時,雪櫻早巳準備好一桌豐盛的菜肴,但是她看也不看,洗完澡便窩到床上,誰也不想理。

  她快氣死了!

  邑帝明明說昨晚會再去找她的,結果她等了一天一夜,連個鬼影子也沒看見。

  「大騙子!」

  吟月將頭埋進被窩裏,扁著嘴,積了一肚子怨氣。

  連她自己也搞不懂,為什麽他隨口說一聲,她便當真傻傻地等著他。

  嘴裏雖然罵他罵個不停,偏偏他的身影卻深植在她的腦海中,讓她想忘都忘不了,甚至連在睡夢中,他都要跑出來湊一腳。

  「討厭鬼!幹嘛老是來招惹我!?」

  她討厭這種牽掛、思念的感覺,雖然她不想承認,可是她好像真的有點喜歡上那個討厭鬼……

  「啊--」

  她蒙在被子裏大叫,悶極了,乾脆掀被下床,隨便梳理一下,到外頭隨便走走,透透氣,不再一直想他。

  「求求您饒了我吧……」

  遠遠的,吟月依稀聽見有女子哭泣、求饒的聲音,她骨子裏那股天生的正義感立刻又氾濫成災,立刻尋聲找了過去。

  「喂,你們在做什麽!?」

  在長廊的轉角處,兩名侍女打扮的女子一左、一右架著一名滿臉驚恐的姑娘,另一名侍女則對其施以掌摑,一旁則站著一名衣著華麗的美豔女子在那冷眼旁觀。

  吟月的質問並未得到回答,她也不再追問,沖上前把那名打人的侍女推開,趁另外兩名架人的侍女驚愣之際,將雙腮被打得紅腫的姑娘拉到自己身後護著。

  「大膽民女!」

  「大膽醜女!」吟月把罵她的那名侍女罵回去,「幹嘛?以多欺少不覺得丟臉嗎?有什麽事不能好好的說,非得把人家打成這樣才行?」

  「哼!你是什麽身分,竟敢插手管我們家公主的事!」

  「公主?」吟月斜瞟了那名衣著華麗的女子,「噢!原來眼前這位是尊貴的公主陛下呀!敢問是『西羿國』國王的第幾位公主呢?」

  「不是『西羿國』是『東夷國』的甯韻公主--」

  「別國的公主?那跟我一樣都是王妃候選人嘛!」她轉頭問向躲在自己身後的姑娘,「你呢?也是王妃候選人嗎?」

  她捂著腫脹的臉頰點點頭,「嗯,我叫墨婉柔。」

  吟月轉回頭,將視線移向甯韻公主。

  「很好,那大家身分平等羅……」

  吟月說完立刻凜著一張臉,伸手直指向寧韻。

  「把你指使下人打她的理由說出來,如果錯在你,就算是公主我也照打!」

  寧韻的臉色由紅轉青,氣得直跺腳。

  「你是什麽身分,竟敢對本公主如此出言不遜!」她指著躲在吟月後頭的墨婉柔,「那個女人沒長眼睛,撞倒了本公主,打她幾個巴掌已算輕饒,如果換成在『東夷國』--」

  「這裏可不是『東夷國』!」吟月立刻堵截她的話,「況且,你打的人說不定就是將來『西羿國』的王妃,為了一件小小的碰撞意外而讓兩國邦誼出現裂痕,值得嗎?」

  「她想當王妃?呵!等下輩子吧!至於你……」

  甯韻記得眼前這個曾在大殿上出糗,卻仍被大王子選取的美麗佳人,原本她便看她不順眼,這會兒更覺得礙眼了!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我說教,看我怎麽教訓你!」

  寧韻只稍稍使個眼色,那三個強悍的侍女立刻上前想給吟月一點苦頭吃。

  「全部給我住手!」

  被爭吵聲吸引而來的浦祺邊跑邊喊道,正好看見吟月揮出一拳打得其中一名侍女跌坐在地。

  「又是你!?」他看到吟月就頭疼,「你剛剛才被放出悔過室,不到一個時辰又想惹事了嗎?」

  吟月朝自己打人的拳頭呼呼氣、揉一揉,然後才正眼看他。

  「誰想惹事了?她們四個人聯合欺負我一個弱女子,我不還手,難道還乖乖站著由她們打呀?」

  浦祺蹙起眉,看向寧韻。

  「公主,請問她做了什麽事冒犯了您?」

  寧韻知道他的身分,吞吞吐吐的,還沒想到該怎樣回答。

  「由我來說吧!」

  吟月大刺刺地介面,浦祺聽完整件事的始末,也覺得寧韻跋扈了些。

  但是,一個是大王子的心上人;一個是當今王後的侄女,兩方他都說不得,只能居中協調了。

  「其實不過是件小事嘛!就請兩位看在我的面子上和解,別為了這點小事傷了和氣,傳到王子那兒也只會讓他起反感,對兩位而言可是十分的不利喔!」

  提到王子會起反感,一心想當王妃的甯韻最為在意,而吟月則是因為自己曾經誤傷浦祺,就賣他一個面子,不再咄咄逼人。

  「看在你替她們說情的份上,這回我就暫且饒了她們吧!」

  寧韻說完便跩跩地領著侍女離開,沒看見吟月在後頭對她皺鼻、咧嘴地大扮鬼臉。

  「謝謝兩位,我有事先離開了。」

  「唉--」

  吟月還來不及開口留人,墨婉柔便已經匆匆道謝離去。

  浦祺笑歎一聲,「她大概嚇壞了。」

  「嗯!對了,你的傷還好吧?」吟月看見他頭上貼了塊藥膏。

  他摸摸自己的傷,「這個啊!不礙事,早就不痛--哎喲!」

  浦祺痛叫一聲,因為他怎麽也沒料到吟月會伸手往他的傷口按下去「試一試」,讓浦祺當場慘叫出聲。

  「對不起,我幫你揉一揉好了--」

  「很親熱嘛!」

  就在吟月好心地想幫浦祺減輕痛苦時,一個滿是醋意的聲音卻讓他倆同時停下所有的動作。

  出聲的是邑帝,浦祺看著他,正想開口,就被他微帶妒意的雙眸冷冷一掃,當場噤聲。

  他走到吟月身旁,「你們兩個在這裏做什麽?」

  「做什麽?談情說愛呀!」吟月故意說話氣他。

  浦祺一聽,當場臉黑了一半,邑帝更是臉色大變。

  「朱姑娘,你別亂--」

  「你長得真是俊帥耶!我覺得男人福態點比較有威嚴……」

  她似乎是嫌不夠似的,不止誇讚浦祺,一雙靈動媚眼還猛朝他送秋波,看得浦祺心跳加速、頭皮發麻,而邑帝則是肝火直往上升。

  「你說夠了沒有!?難道你真的喜歡浦祺這一型的男人?」

  「我就喜歡他,怎樣!?」

  她的話讓邑帝為之氣結,而他銳利的眼光一射向浦祺,臉色更陰鬱了。

  「跟我無關!」浦祺可不想被捲入他們的爭吵之中,「我是來勸架的。我只跟她聊不到幾句你就來了,你們兩個鬥氣別把我扯進去,我先走了!」

  浦祺飛快地離開,吟月見狀轉身想走,卻被邑帝一把拉住。

  「我有話要跟你說,我們換個地方談。」

  他說完便硬拉著吟月走,不管她如何掙扎都不放手。

  「臭男人!大色鬼!賴皮鬼!你再下放手就休怪我出乎傷人羅!」

  邑帝仍舊不理會她的警告,硬拉著她往清幽的湖畔走去,吟月氣得猛力回拉他的手,朝他的手掌一口咬下。

  「你可以再用力一點!」

  他執拗地拉著她繼續走,不管她的嘴還咬著他的手不放。

  吟月再深咬,直到她銳利的牙齒在他的手掌上咬出傷口,鹹腥的味道滲入她唇內,連她自己也因驚嚇而鬆口,邑帝卻還是堅持不放人

  「你這樣拉拉扯扯的不怕被別人看見嗎?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喊非禮了!」

  「你喊呀!」

  在選妃期間,宮內所有人都不得在王妃候選人面前揭露邑帝的身分,這是一向的規矩,加上邑帝早就事先傳令下去,當他未覆面和那些王妃候選人有所接觸時,不相干的人最好趕緊避開,因此,就算吟月喊破了喉嚨,也沒有人敢來破壞他的「好事」。

  但是,吟月可不曉得有這一回事。

  邑帝彷彿吃定她似的自信表情激怒了她,一看見不遠處有個正在整理湖邊花草的園丁,一抹邪笑立刻浮上她微微上揚的唇角。

  「非禮呀!」

  吟月不只扯開嗓子大叫,還故意走到邑帝面前,將自己被他死拉不放的右手貼在胸口上,讓他看來更像是「意圖不軌」。

  邑帝邪魅一笑,「想陷害我嗎?我也來幫幫你吧!」

  他說完,伸手便摸上吟月的俏臀,還趁勢將她按向自己。

  「喂,你是瞎子還是聾呀!?喂,別走呀!我在喊非禮耶!」

  吟月氣得直跳腳!

  那個園丁明明看見了,可他非但沒有過來「英雄救美」,還乾脆裝聾作啞,收拾起工具轉身離開。

  「要我幫忙嗎?」他故意貼近她的臉頰說:「我可以幫你喊『非禮』或者……真的非禮你?」

  「你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輕薄王妃候選人,難道你不怕死嗎!?」

  吟月紅著臉大聲嚷嚷,就怕被他聽見她因他而狂亂的心跳聲。

  他揚唇一笑,「怕什麽?我此刻摟的可是我的女人。」

  「誰是你這個大騙子的女人!?我最討厭你這個說話不算話的臭騙子了!沒腦袋的女人才會喜歡你!我喜歡的是方才那個--」

  邑帝不等她把話說完,直接用唇把她賭氣的話語封死。

  待她反應過來時,他擁著她一起倒向綠地,牢牢地壓住她的身軀,吻得她幾乎連換氣的機會都沒有。

  他霸氣、倔傲得不得了,吟月從來沒遇過這樣的男人。

  幾次鬥氣、爭吵,她對他又罵、又打、又咬的,他卻從不曾還手,治她的法子總是用同一招--吻她

  吻得她天旋地轉,天昏地暗,吻得她幾乎無法呼吸,彷彿要消融在他懷中。

  她應該討厭的,可是她卻一次比一次貪戀他的吻,像上了癮似的。

  這兩天她在悔過室裏想過千百次了,她會老是記掛他、夢見他,如果不是因為恨死他,就是喜歡上他了。

  而基本上,她對這個對她時好時壞的色男人,似乎沒什麽恨意,那也就是說……

  「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不准你想其他男人!」

  邑帝察覺到她神思遊走,不滿地輕咬了一下她豐潤的耳垂,唇舌並用,舔吻著她敏感的耳後與頸項,感覺她渾身因酥麻而微顫時,再度覆上她的唇,將她原本想發出的抗議全消融在他的熱吻中。

  「你可以叫我『色鬼』但是不准說我是騙子!我承認自己總是無法抗拒你的吸引,想親近你、抱你、吻你,可是我從未欺騙過你--」

  「你說過昨晚要去悔過室卻沒去,你不是騙子是什麽?我再也不相信你說的話了!」

  雙唇好不容易被「釋放」,吟月等不及聽他說完便半途插話,只想發洩滿腹的怨氣。

  見她別過臉不理人,像小孩子般要脾氣,可愛的模樣讓邑帝忍不住在她粉嫩的小臉上重重親了一口。

  吟月又羞又氣地瞪他一眼,「討厭!你親不膩呀!?」

  「是啊!一輩子都不會膩。」

  邑帝捧住她又想撇開的小臉,強迫她正視他。

  「對不起,昨晚的確是我的錯,我不該失約,可是我父--呃,我爹臨時找我去談事,我們秉燭夜談直到天明,我根本沒機會去見你,你就別生氣了,原諒我這一次吧!」

  她抿了抿唇,「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扯謊騙我?或許你根本把那件事忘了,反正我餓死了也不關你的事。」

  「騙你的是小狗。」

  吟月扁扁嘴,顯然還是不相信。

  「這樣還不相信嗎?那我發誓,如果我方才說的是謊言,就罰我天打雷劈,不得--」

  邑帝舉起手立誓。

  吟月聽了下由得捂住邑帝的嘴,等她發覺時想縮回,卻被他握住不放。

  「你捨不得我發毒誓嗎?」在他看來是如此,「吟月,其實你喜歡的人是我吧?」

  「誰喜歡你--」她頓了一下,「你--你叫我『吟月』!?你……你怎麽會知道--」

  「那晚你喝醉酒的時候說的,你是因為某種原因才冒名頂替別人入宮,其實你不叫『朱妘妘』,而叫『花吟月』,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為什麽不去告密?」

  「因為……我喜歡你。」

  他的告白讓吟月的一張小臉都羞紅了。

  「你……你好大膽!竟然說你喜歡王妃候選人!」

  他傲氣地揚揚眉,「我就是喜歡你,不管你是什麽身分,我都要說:『花吟月,我喜歡你!』。」

  他湊在她耳邊大喊,害得她神魂俱動,渾身不斷地發燙。

  「你真狂妄……」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老實說,你到底用這甜言蜜語蠱惑了多少女人?你對幾個女人說過『喜歡』了?」

  「就你一個。」他喜歡她這種略帶醋意的問話,「我要是騙你,你儘管把我的頭砍下來當球踢。」

  她眉毛一揚,「你別以為我不敢!」

  「我知道你敢。」他還故意晃一晃自己被她咬傷的手掌,「只怕你連人肉都敢吃呢!」

  吟月將視線移開,不忍直視他手上還留著血跡的牙印,也承認自己是過份了些。

  「好啦!我相信你沒騙我就是了,你可以起來,別再壓在我身上了吧!」 「還不行!」他反而抱緊她,「你也得說實話,你剛才說你喜歡浦祺是真的嗎?」

  「真的又怎樣?假的又怎樣?」

  他半開玩笑的回答:「若是真的,我就把他扔進海裏喂鯊魚;若是假的,我就警告他離我的女人遠一點。」

  「誰是你的女人了!」

  「就是你!」

  「厚臉皮!」她淘氣地朝他吐吐舌,「你說是就是呀?才不那麽便宜你哩!」

  「那個咱們待會兒再商量,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他可是介意得很。

  「我為什麽要回答你?」

  「不回答也行。」

  他抱著她翻轉身,照樣用四肢把她緊緊地砸住。

  「你若不回答,我就這麽抱著你不放,任由別人來『觀賞』。」

  「那我們就一起變成雕像好了,永遠都不分開。」

  她的一句話讓邑帝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

  「我就吃定你會生氣,所以故意說來氣你的!」她抬起頭,水汪汪的美眸凝睇他,唇邊掛著頑皮的笑意。「我才不喜歡那個被你一瞪就不敢說話的膽小鬼呢!我隨便說說你就信,氣死你算了!」

  「好啊!你這個瘋丫頭,竟敢--」

  這回換吟月用他的招數來治他,她吻上他的唇,教他再也沒辦法羅唆……


  「好棒!我們真的出來了耶!」

  邑帝帶著吟月出宮,還登上了大江上的華麗畫舫,吟月興奮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別在船上亂跳,待會船板被你踩破個大洞怎麽辦?」

  「好過分喔!我才沒那麽重呢!」

  吟月噘起唇,朝他胸口輕捶一記以示抗議。

  「開玩笑的嘛!你還當真呀!」

  邑帝牽著她的手走入畫舫上的閣樓,裏頭歌舞正熱,他們找了個位子坐下來欣賞。

  「彈箏的那位可是全國第一樂妓,色藝雙全,迷倒了不少王孫公子和富商巨賈,這艘畫舫上的男客幾乎全是沖著她的名氣而來的呢!」

  聽完邑帝的介紹,吟月仔細瞧了那名樂妓一番,淺淺點了個頭。

  「長得還不錯,只比我差了一點;箏彈得還可以,只比我略遜一籌。」

  她的話逗笑了邑帝,「你還真是一點也不害臊,那麽大方地誇獎自己。」

  「幹嘛客氣?我說的本來就是實話。」她盯著他問:「難道你覺得她比我漂亮?」

  「在我眼裏當然是你最美羅!但是你懂得彈箏嗎?一般漁家很少讓女兒識字,習琴的。」

  她舉杯淺酌,「沒錯,但我又不是漁家女,我是因為船難被漁夫所救,不是在漁村裏長大的。」

  「船難?」他倒是頭一回聽她提這件事,「那是怎麽一回事?你原本是哪裡人?你的家人呢?」

  她雙肩一聳,「這些全不重要吧?我不也沒問過你的出身、來歷嗎?反正不管你是親王還是宮門守衛,我都一視同仁,我是富家千金還是漁家女,對你而言有差別嗎?」

  他彎唇一笑,「你說的沒錯,喜歡一個人是不論出身的,關於你的過去,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再說吧!我再也不追問了。」

  她夾了塊肉喂他吃,「乖,賞你一塊肉吃吧!」

  「喂,你把我當成你養的小狗呀?」

  嘴上這麽說,邑帝還是開心地張大嘴,樂得享受心上人餵食。

  席上尚有旁人在場,他倆也不好太做出親密的舉動,調情一會兒便專注於席間歌舞。

  座上的文人雅士雖多,但在吟月看來,沒有一個比得上邑帝,這一點,那位知名樂妓似乎與她有同感。

  即使吟月就坐在邑帝身旁,對方依然在彈奏樂曲時對邑帝頻送秋波,一雙媚眼勾魂似地直朝他眨,看得吟月滿腔妒火直往上冒。

  原本吟月還強忍著不發作,但是對方一曲奏罷,舉杯邀客共飲時,獨獨邀請邑帝共飲第二杯,她可就打翻醋罎子了。

  「不准喝!」她一掌壓下邑帝剛舉起的酒杯,「你若敢再看她、跟她喝酒,我就戳瞎你的眼、毒啞你的嘴!」

  她說完,又將視線移向面前的名妓,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還有你,別想打他的主意,不然我就跟你拚命!」

  在場的人全因吟月的一番話而愣住了。

  邑帝也被她強烈的反應嚇了一跳,但她表現得越激動,就表示她越在乎他,因此,他反而被「威脅」得很高興。

  他將酒杯放下,看著名妓說:「抱歉,家有悍婦,這杯酒還是請姑娘邀其他貴客共飲吧,在下無福消受。」

  「喝了會讓人又瞎、又啞的酒,難怪公子您不敢喝了。」名妓將杯中的酒倒掉,重斟一杯。「這杯酒可是又甜、又可人,在座其他貴客,有誰願意與小女子共飲呢?」

  僵凝的氣氛被她的妙語所化解,重新炒熱起來,唯獨吟月臉上的寒意越來越深。

  「我是悍婦?」

  她朝邑帝問了一句,不等他回應,立刻起身離席,跑向甲板。

  「吟月!」邑帝立刻追上前,「我只是說笑,你何必當真呢?我跟那名樂妓又沒怎樣!」

  「是啊!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全都是玩笑話,是我笨才會相信你!」

  她說著,便站上船尾,把邑帝看得心驚膽戰的。

  「別玩了,快下來!」

  「你別過來!」她展開雙臂維持平衡,「誰跟你玩了?是我笨,分不清你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乾脆就這麽試一試好了,沒掉下去就表示你對我是真心的;掉下去就表示你只是在耍我!」

  他聽了頭痛不已,「吟月,別鬧了,你明知道我對你是真心的,其他女人我根本不放在眼裏,無論她們如何獻殷勤我也不會動心,方才我只是基於禮貌才舉杯罷了。」

  「真的?」

  「當然了。」他苦笑說:「你真傻,如果我跟那個樂妓有什麽曖昧關係,還會笨到帶你來這兒嗎?我帶你來這裏是希望讓你開心,而不是要氣死你、嘔死我自己。」

  他向前跨一步,「你要跳就跳吧!反正我一定會追隨你的,我們就一起做水鬼吧!」

  「邑帝……」

  吟月跳下甲板,撲進他的懷裏。

  「唉!我上輩子肯定是欠了你,這輩子才會被你耍著玩!」

  邑帝一手抱著她,一手捏著她的鼻子埋怨,臉上卻滿是安心的微笑。

  「話又說回來,怎麽老是我在說喜歡你,你卻從沒說過你喜歡我?」

  她皺皺鼻子,「那麽噁心的話我才說不出口咧!」

  「噁心?那你還老是愛激我說?」他摟著她逼問道:「說!你這個瘋丫頭到底是真的喜歡我,還是無聊尋我開心?」

  「不說!」她頑皮地咧咧嘴,「誰教你剛才說我是『悍婦』?答案等我老死前再告訴你--」

  「救命啊!有人掉下船了!」

  兩人正在打情罵俏時,突然聽見前頭傳來了求救聲。

  邑帝和吟月急忙跑去察看究竟,確定真的有人落水,邑帝二話不說便跳下水救人。

  「找到了、找到了,快放下繩索拉他起來……」

  船上的人手忙腳亂的,唯獨吟月鎮定得很,她見識過邑帝在悔過室裏一躍飛上屋頂,她相信要他躍上船並非難事。

  但是,眼看落水的人抓緊繩索被眾人拉上船,邑帝卻不見了蹤影,再等了一會兒,她的信心漸漸動搖了……

  「邑帝?邑帝……邑帝!?」

  「姑娘,水太深了,你別跳呀!」

  眾人拉住吟月,想阻止她做傻事,但吟月卻一點也不領情。

  「放開我!讓我去救他!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們快放開我!」

  吟月用盡力氣掙脫眾人的拉扯,「撲通」一聲便跳入江中。

  「邑帝……邑帝……」

  她在冰冷的江面上邊游邊呼喊,卻始終沒有得到回應。

  「你死了嗎?」她喃喃問著,淚水立刻湧上眼眶。「別擔心,我會陪你當水鬼,不會留你一個人在這……」

  「你比我預料中的更傻氣!」

  就在吟月打算殉情時,一隻強而有力的臂膀將漸漸下沉的她抱浮出水面,讓他倚靠在他寬闊堅實的胸膛上。

  「邑帝……」吟月欣喜地喊著他的名字,抱著他哭了起來。

  「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你!我最喜歡你這個沒良心的壞東西了!」

  「我知道。乖,別哭了……」邑帝哄著懷中的淚人兒,雖然置身在冰冷的江水中,但心裏卻是暖烘烘的。

  聽見她的真心告白,也不枉他潛入水中裝死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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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雖然每位王妃候選人都有相同的機會入選為妃,但是,由平民之中挑選出來的候選佳麗則得額外接受宮廷禮儀、歌舞訓練等等,此外還得讀書、習字、練畫的。

  而說到規規矩矩上課,吟月最受不了了!更別提這一切全都是為了替那個大王子培育出才藝雙全的王妃了。

  「妘妘,你不跟大家一起跳舞嗎?」墨婉柔來到吟月身邊。

  自從那天吟月挺身而出救了墨婉柔,之後又有幾次見面聊天的機會,兩人便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吟月很信任她,對她推心置腹,不只把自己心上人的事與她分享,連冒名頂替一事都老實的告訴她。

  「嗯!我不想跳。」

  吟月倚著舞榭裏的圓木樑柱坐著,懶洋洋地揮揮手。

  墨婉柔也在一旁坐了下來,「待會兒大王子會過來看大家跳舞,舞姿最出眾的才能讓他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大家都拚命地在練舞呢!」

  吟月無聊地看著前方翩翩起舞的美女群,「唉!我剛好相反,最好大王子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他要是看上我才麻煩哩!」

  「是啊!因為你已經心有所屬,連王子你都不希罕嘛!」墨婉柔輕撞了她手肘一下,「真想看看那個讓你連王妃的位子也不屑一顧的男人到底有多好,竟能讓你這麽死心塌地的。」

  吟月死要面子的說:「不是我對他死心塌地,而是他對我死心塌地。我要是不要他,他可能會活不下去呢!男人就是這麽麻煩!」

  墨婉柔掩嘴輕笑,「是、是,我知道你魅力十足,我可是十分慶倖少了你這個勁敵呢!」

  「婉柔,你為什麽那麽想當王妃呢?你甚至連大王子的長相都沒見過,他每次和我們見面都戴著面具,說不定嘴部以上醜得嚇人呢!至於人品、個性什麽的就更別提了,大家對他根本就一無所知。」

  「那些我全都不在乎,我只想當王妃,過富貴生活。貧窮的日子太苦了,這次或許是我這輩子唯一向上爬的機會,我會不計一切討大王子的歡心,盡全力爭取王妃的寶座!」

  平時溫婉的墨婉柔,說起這些話時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渾身散發著鬥志與一股令人不寒而僳的狠戾之氣,讓吟月有些難以適應。

  「放心,你的希望很大的!」她輕拍墨婉柔的肩頭,「我這個人傲氣得很,很難認輸的,不過我承認你長得比我美,舞姿更勝過我百倍,教舞的師傅不也誇你是我們之中跳得最好的?今天王子的眼光肯定會緊緊地跟隨著你,愛死你的!」

  墨婉柔嫣然一笑,「你就會哄我!」

  兩人正笑著,教舞的師傅突然擊掌要大家集合,不久,戴著面具的王子便在眾人的簇擁中出現,坐上了視野最佳的席位。

  樂聲響起,眾美人踩著輕盈的腳步在邑帝面前各自展現最美的舞姿,努力想贏得他的目光。

  唯獨一個人例外。

  邑帝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爆笑出聲,因為吟月不但不認真跳舞,還故意裝笨,好幾次不是同手同腳就是慢大家一拍,若要選出舞藝最差的絕對非她莫屬。

  他明白吟月不想被選為王妃,一心只想跟他在一起,所以她舞得越糟糕,他反而越開心,唇邊的笑靨也越深。

  但是,到了第二支舞,吟月的情況卻有些詭異。

  她越跳越糟糕,甚至好像有些站不穩,身子搖搖晃晃的,正當邑帝懷疑她那古靈精怪的小腦袋裏在打什麽鬼王意時,她卻忽然整個人往後癱倒--

  邑帝想也不想的便施展輕功掠過所有旋舞中的美人,及時抱住吟月,沒讓她的後腦勺撞上石板。

  「怎麽這麽燙!?」

  他一碰觸到她發燙的額頭,立刻緊張地將她抱起。

  「快,立刻宣太醫!」

  邑帝抱起她往外走,隨行的侍衛急忙跟上,眾美人則僵立在原地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教舞女官拉住司禮宮,「燕大人,你想大王子他還會回來欣賞歌舞嗎?這些女孩是要在這兒候著,還是可以解散了?」

  「散了、散了,你不知道嗎?大王子對那位朱姑娘一直有特別的好感,這下子她病倒了,大王子哪還有心情看舞?叫她們全回房吧!」

  司禮官說完便連忙去追大王子,教舞女官也去通知眾佳麗各自回房,沒人留意到在不遠處聽見他們對話的墨婉柔,一臉陰森詭譎的深沉表情……


  「你覺得怎麽樣了?」

  吟月才蘇醒,就有個焦急的聲音在身旁輕問,還有個暖暖的大掌輕拂著她紅撲撲的小臉。

  「我想喝水……」

  「好,等我一下。」

  邑帝倒來茶水,將她扶起來喂她喝下,想再讓她躺下時,吟月卻堅持要靠在他胸前,不肯躺下。

  「你怎麽會在這裏?」她環顧房內,「雪櫻沒發現你吧?門關上了嗎?萬一讓別人撞見,那你--」

  他伸出食指置於她唇間,示意她安靜。

  「放心,夜已深,不會再有人來採訪,你安靜休息,別多話,我會一直在這裏陪你的。」

  她皺皺鼻子,「對我這麽好?該不會我得了什麽不治之症吧?」

  「呸呸呸!童言無忌!」他輕敲她頭頂一下,「你只是染上風寒,現在燒已經退了,再休息個幾天就會沒事,不准你亂說話!」

  「嘻……你、心疼我喔?」

  她坐直身子,兩手捧著他雙腮,頑皮地上下搓揉。

  「活該!誰教你裝死,害我也跟著跳江才會染上風寒,心疼死你算了!」

  他微笑的握住她的手,「你呀!生病了還那麽頑皮,我說你不像是十六歲,倒像是六歲的孩子!」

  她伸手點了點他的鼻尖,「你也不過大我四歲而已,說起話來卻像我爹一樣老氣橫秋的,當心我嫌棄你喔!」

  「你敢!」

  邑帝笑著摟緊她,她卻突然咳嗽不止。

  「你還好嗎?要不要我找太醫來幫你看看?」

  「我沒事,染上風寒都是這樣的。」

  止了咳,她開玩笑地瞅著他說:「話又說回來,老天真是沒長眼睛,怎麽你這個跳江裝死的壞蛋沒事,我這個被騙的可憐蟲卻生病了?真是不公平!」

  「練武之人的身體原本就比一般人強健,不過你的身子骨也太虛弱了些,看來得為你補一補身子才行。」邑帝說。

  「不要!我最討厭吃補藥了!」她的腦子裏又打著鬼主意,「聽說把風寒傳染給別人,自己就會痊癒了,嘿嘿……乾脆你讓我親親你,把病傳染給你,那我就不用吃那些難吃的藥了!」

  她開玩笑地一邊奸笑;一邊將臉湊近他,但邑帝卻連躲也不躲,只是微笑的看著她。

  「真不好玩!你也不會配合一下裝出害怕的表情,你就是吃定人家捨不得害你……」

  吟月說著,才要拉開兩人的距離,邑帝卻突然傾身向前,二話不說便貼上她的香唇。

  「把風寒傳染給我吧!我願意代你生病、替你受苦,誰教你是我最珍寵的寶貝呢!」

  邑帝吻著她的眉間,低訴肺腑真情,把她的眼眶都給哄濕了。

  「呆子!」

  吟月回擁著他,任感動化為晶瑩的淚水,自她的雙眸泉湧而出……


  王子說的話果然不同凡響,吟月病倒後的第二天,邑帝也「如願以償」地被她傳染了風寒。

  他虛弱地躺在床上,發燒燒得糊裏糊塗的,看顧的宮女們全聽見他喃喃念著一個名字,卻沒人知道「吟月」究竟是誰?只除了浦祺。

  「唉!感情好成這樣,連生病也得一起分享……」

  浦祺坐在床沿,一隻手被邑帝當成吟月的緊握著不放,結果就從采病變成看護,想走都走不了。

  「吟月……」

  「吟月跟人家跑啦!」

  他隨口接上邑帝的囈語,沒想到邑帝卻突然睜開眼,嚇得他全身一抖。

  「你醒啦?」他心虛地硬擠出一個笑容。

  「你說什麽?」

  聽邑帝迷迷糊糊地問了這 一句,浦祺這才確定他沒聽清楚那句玩笑話。

  「我沒說什麽。你還好吧?我去倒茶給你喝。」浦祺說著便起身去倒茶。

  「我昏睡多久了?」邑帝問。

  「好幾個時辰了,現在都傍晚了。」

  邑帝撐著身子坐起,他已經兩、三年沒嚐過感染風寒的痛苦滋味,沒想到一生病就這麽嚴重。

  「對了,雪櫻有來過嗎?」茶喝到一半,邑帝突然想到,「你有沒有叮囑她別將我病倒的事告訴吟月?吟月的病情如何了?」

  「你什麽時候變成情癡了?一醒來就急著問心上人的消息!放心啦!雪櫻那丫頭聰明得很,該說與不該說的她自己會拿捏,至於吟月,聽說她已經能下床走動,能吃、能喝,好很多了。」

  邑帝聞言不禁抿唇一笑,「難不成這『過病』的法子還真靈了?」

  「你說什麽?」

  「呃,沒什麽。」

  「叩、叩、叩……」

  邑帝正把剩下的半杯茶飲盡,門外突然傳來急切的敲門聲,浦祺前去開門,卻見到雪櫻急匆匆地沖進門來。

  「大王子,不好了!朱姑娘她……」

  「她怎麽了?」邑帝蹙眉問。

  雪櫻跑得氣喘如牛,好一會才能說話:「有人向國王告密,說朱姑娘是冒名頂替『朱妘妘』進宮選妃,聽說朱姑娘一口承認,國王命令暫時將她軟禁,一旦查證屬實就要判罪入獄了!」

  「什麽!?」邑帝緊蹙雙眉,「浦祺,快把我的外衣拿來,我要立刻去見父王!」

  「可是你的身體……」

  「別管我的身體了!」他強忍著暈眩感下床,「能救吟月免於死罪的就只有我了!」


  「西羿國」國王與王後正要去探視大兒子的病情,沒想到他卻先來了。

  邑帝蒼白著臉走入父王的寢宮,浦祺也隨後跟上,邑帝欲彎腰行禮,卻暈得險些站不穩。

  王後心疼地上前將他扶坐一旁,「你這個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太醫說你染上了嚴重的風寒,吹不得風的,你還大老遠的跑來!」

  她說完,又以責備的眼光看向一旁的浦祺,「你也真是的,怎麽不攔阻你王兄呢?」

  「邑帝的個性你又不是不瞭解,他想做的事,誰能攔得住?」

  國王替浦祺說了句公道話,畢竟知子莫若父。

  「母後,您就別責怪浦祺了,是我堅持要來找父王的。」邑帝看向父王,「父王,兒臣有事要向您稟告!」

  「坐著、坐著,用不著站起來,有什麽事就說吧!」

  「是關於朱妘妘的事!」

  「原來這件事已經傳人你耳中啦?放心,這件事本王自會處理,你就安心的養病,用不著為這種小事操心。」

  「父王打算如何處置?」

  「這是欺君之罪,若查明屬實當然是將冒名頂替者處--」

  「不!您不能處死她!這整件事全都是一場誤會,要怪只怪我糊塗,把事情交由浦祺處理,其實我原先想召入宮的就是花吟月,至於那個朱妘妘是誰,我根本不在乎!」

  發覺四周鴉雀無聲,所有人全盯著他看時,邑帝才發覺自己竟然激動地站起身,擺明瞭自己有多心焦。

  「你想召入宮的?難道先前你就見過她?」

  邑帝點頭回道:「是的,兒臣初次見她便留下深刻的印象,因為當時離選妃日期已近,所以便留下浦祺調查她的身分,自己則先返宮……」

  邑帝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一心要為吟月脫罪。

  「她的真名叫做花吟月,冒名頂替的事她早就告訴我了,但兒臣覺得這整件事是個誤會,所以也沒稟告父王與母後,如果因為兒臣的疏失而使她必須擔負欺君之罪,就請父王饒她死罪,活罪則由兒臣代為領受!」

  「荒唐!」王後開口訓斥,「冒名頂替的是她,你搶著替她受什麽罰?」

  國王倒是明白兒子的心思,「邑帝,你很喜歡那位花姑娘吧?」

  他望著父王,先是愣了一下,繼而挺胸點頭承認。

  「是的,兒臣非常喜歡她。」

  一直屬意自己的侄女為兒媳的王後,聽到兒子這麽說還真是大吃一驚。

  「我見過那位花姑娘,論姿色,她根本比不上寧韻,更何況她還犯了罪!照我說,既然一切屬實,就該判她--」

  「如果判她死罪,兒臣立誓終身下娶!違則橫死!」

  邑帝豁出去了!

  他「砰」地跪下雙膝,毫不遲疑地立下重誓,使在場的人都震懾住了。

  「哈……」

  驀然,國王撚須大笑,連原本慷慨激昂的邑帝都被他弄得一頭霧水。

  王後氣瞪了國王一眼,「這孩子全讓你給慣壞了!聽他說的是什麽話,而你還笑得出口?」

  國王倒是一點也不引以為意,「不是慣壞,這孩子一直最像我,想當年我母後中意的是他國的公主,我不也是堅持選擇你嗎?我自己都這樣了,怎麽有資格去教訓孩子?」

  提起往事,王後突然不知道該如何接話,當場啞口無言。

  國王上前扶起邑帝,「那位姑娘挺有趣的,我只是提個頭,她便一五一十的全招了,還說一切與朱家人無關,要判她死罪也沒關係,但是,倘若我懲處朱家人,她就要變成冤死鬼天天回來搔我的腳底板呢?」

  邑帝急忙替她說情,「她這個人就是重感情、講義氣,並非存心威脅父王,請父王--」

  他伸手阻止兒子往下說,「這麽說吧!她的本名叫做花吟月,因為船難失憶而忘了自己的名字,便也取名為朱妘妘,朱家有兩個朱妘妘,派誰入宮都一樣,而她現在恢復記憶、回復本名,也早就向你詳述實情,算起來也稱不上是犯了欺君大罪。」

  「這樣會不會太牽強了?」浦祺忍不住問。

  「你給我再說一遍!」

  邑帝瞪了心直口快的浦祺一眼,浦祺才發現自己又說錯了話。

  「我是說,這個解釋太完美了,我也認為花姑娘沒罪、沒罪……」浦祺說得冷汗直流。

  「不合理的部分,當然就該由當初搞錯物件的『罪魁禍首』負責修飾到合情合理羅!」國王說。

  「是。」國王都這麽說了,浦祺只有硬著頭皮承擔羅!

  「我反對!」王後一臉的不悅,「她冒名頂替是事實,應該依法論處,而你們竟然還在想法子為她脫罪,太荒唐了!」

  「法理不外乎人情嘛!」國王拍拍她的肩膀,「真要以欺君之罪論處只有唯一死罪,邑帝已發下毒誓,難道你想讓他一生不娶,還是違誓橫死?孩子是你十月懷胎生下的,你捨得嗎?」

  「母後……」

  聽得出父王已經站在他這邊,邑帝轉而向母後展開說情,他苦苦地哀求著,讓她不得不動容。

  王後歎了一口氣,「罷了、罷了,你們父子倆決定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吧!反正你們就是吃定我心軟,拿你們沒轍!」

  「兒臣替吟月謝謝父王與母後不殺之恩,今後兒臣一定會對她嚴加看管,不會再讓她惹出任何麻煩!」邑帝終於松了一口氣。

  「呵……聽你的口氣像是她爹一樣!」國王語帶調侃的說:「我看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你若真的中意她,只怕被嚴加看管的會是你。」

  「父王……」

  邑帝尷尬得無話辯駁,而緊張的心情一放鬆,強撐的病體也開始虛軟,天地又開始旋轉不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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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吟月冒名頂替選妃一事迅速地在宮內傳開,所有人都猜測著她死罪難逃,但三天後的「調查結果」,卻以她曾經失憶等等情有可原的理由無罪釋放。

  一時之間,王子對吟月另眼相待的傳言甚囂塵上,連被判無罪的吟月都不禁懷疑這件事的可能性。

  「我沒罪,反而是密告者被安了個理由遣出宮,越想越詭異……」

  吟月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抱著包袱往墨婉柔的房間走去,見她的房門沒關,吟月便直接走進。

  「婉柔。」

  正坐在床邊邊掉淚、邊收拾衣物的墨婉柔抬頭一看是吟月,立刻不著痕跡地抹去臉上的淚痕。

  「你來做什麽?來嘲笑我的嗎?」

  吟月在心裏淺歎一聲,她怎麽也想不到密告者就是墨婉柔,更沒料到她會因此被「請」出宮。

  「我為什麽要嘲笑你?我們是好朋友,我知道你有多想當王妃,自然也明白你現在有多傷心。」

  「好朋友?」墨婉柔嗤之以鼻,「你別忘了,向上面密告你冒名頂替的人就是我,這樣你還認我是朋友?別說笑了!」

  吟月神色凜然,「我是認真的。我承認一開始知道告密的竟然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時,的確讓我十分難以接受,可是,被軟禁的那幾天我想了很多,我知道你一定是因為覺得我威脅到你成為王妃的機會才會這麽做,所以我並不怪你,而且……我還是喜歡你!」

  墨婉柔愣了愣,「喜歡我?」

  吟月微笑著點頭,「你是我在宮裏的閨中密友,因為喜歡你、信任你,我才會把一切秘密都告訴你,我一直很欣賞你的溫柔和善解人意,我相信你這麽做一定有你的苦衷,這幾天我被軟禁,你心裏一定也不好受吧?」

  「你真是個笨蛋!大笨蛋……」

  墨婉柔又哭了起來,吟月正想上前安慰她,她卻忽然朝她跪下。

  「對不起!一聽見司禮官說王子對你有特別的好感,我就慌了……」墨婉柔掩面啜泣,「不瞞你說,我爹娘已經過世了,進宮前我寄住在大伯家,卻被他們當成奴婢來使喚,一天睡不到兩個時辰,還經常沒有飯吃,進宮前一晚我聽見他們在商議,如果我選不上王妃,就要把我賣去青樓,所以我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要選上……」

  愛打抱不平的吟月聽了立刻怒火中燒,「你大伯實在太過分了!這下我更不能怪你告密,這筆帳該記在你大伯身上才對!」

  「不,全怪我自私自利,竟然對你恩將仇報,才會遭到被逐出宮的報應,是我對不起你,我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我--」

  「別說了!再說我可要生氣羅!」

  吟月將她扶起來,把自己帶來的包袱塞給她。

  「認命什麽?出了宮之後趕緊想辦法逃走,別傻傻的讓人把你送回家了。我跟我那個沒良心的要了一些錢和首飾,全放在這裏頭,你小心的收著,這些錢足夠你蓋個房子棲身,然後你可以買些牲畜來養,或者憑你靈巧的針繡謀生,總之,你要好好地過日子,千萬別想不開,知道嗎?」

  「吟月……我欠你太多,就算來生也報答不了,我這麽對你……你竟然還願意幫助我,我……」

  墨婉柔哭著抱住吟月懺悔,而此時奉命前來帶她出宮的宮女也進來了,逼得她倆不得不分開,亙道珍重再見。

  目送著婉柔消失在視野所及之處,吟月正收拾起感傷的情緒準備離去,身後卻傳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你真是好肚量,換成是我絕對做不到。」

  「邑帝!?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咧嘴一笑,「邑帝?怪了,我記得我好像被你改名為『沒良心的』吧?」

  她扁扁嘴,「你全聽見啦?」

  「嗯!,」

  邑帝一把攬住她的腰,一手輕捏她粉嫩的臉頰。

  「虧我那麽關心你,一早聽說你被無罪釋放便趕過去看你。一見面你就向我要錢跟首飾,我二話不說就回去拿給你,結果你竟然把我送給你的東西拿來送給那個差點害死你的女人?」

  吟月微微蹙眉,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你生氣啦?」

  「你說呢?」

  他放開她,做作生氣地撇過頭去。

  「別生氣嘛!」吟月拉著他的手撒嬌,「我知道你不是那麽小氣的人,好心會有好報嘛!萬一婉柔被賣入青樓,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就算她被賣入青樓也是她活該,誰教她要昧著良心出賣朋友?我可沒忘記她害得你差點被處死!」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為我打抱不平,可是我已經原諒她了,你也別再怪她了嘛!」

  吟月繞到他面前,看看四下無人,便將雙手纏上他的頸項,踮起腳尖親他一下。

  「這樣能讓你消氣嗎?」她故意伸舌舔了一下唇,「還是你想要更火辣的?」

  她生澀的挑逗技巧逗笑了邑帝,他輕歎一聲將她擁入懷中。

  「笨女人!我真是敗給你了!看來我得準備座金山、銀山供你四處佈施羅!」

  「誇張!」

  吟月賴在他懷中,貪戀他暖暖的體溫。

  「邑帝。」

  「嗯?」

  「我們私奔吧!」

  吟月抬頭看著他,澄澈的眼眸不帶一絲玩笑。

  他微蹙雙眉,「你怎麽突然這麽說?」

  「婉柔說,司禮官說過王子對我有特別的好感,而其他人也都這麽認為。這次我明明犯了欺君大罪,卻被無罪釋放,我懷疑或許王子真的喜歡我,如果他真的選我為妃怎麽辦?」

  他忍不住彎起唇,「那就恭喜你羅!」

  「你--」

  「開玩笑的啦!」他連忙解釋,「你放心吧!這次是我直接跟國王求情,才能讓你無罪釋放。國王是個十分仁慈的君主,他也認為為了一件小事葬送一條年輕的生命太不值得,幾經商議之後才決定放了你,跟王子無關。」

  「真的?」吟月開心地望著他,「原來救我的人是你!你是怎麽跟國王求情的?他沒懷疑我們之間的關係嗎?婉柔被送出宮又是怎麽一回事?還有--」

  「停--」他點住她問個不停的小嘴,「事情很複雜,其中還有一些是我不能說的,總之,你平安無事就好,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好嗎?」

  「嗯。」

  她笑著允諾,安心地倚靠在他懷裏。

  見她不再追問,邑帝總算松了一口氣。

  「如果現在能立刻公佈王妃人選就好了!」他已經厭倦了這種必須隱瞞身分的日子了。

  「是啊……」吟月樂觀地說:「沒關係,反正只剩下十多天就要公佈王妃人選,然後我就自由了,我好想趕快離開這個滿是規矩的王宮喔!」

  「你離開了,那我怎麽辦?」

  她俏皮地笑道:「把你打包成行李,一起帶走羅!」

  「你就會胡說八道!」

  他輕擰她的臉頰,看來日後想要她乖乖地待在宮中可不簡單。


  王後答應讓吟月無罪釋放的另一個條件就是--邑帝每天都得跟三個以上的候選王妃見面、聊聊天,尤其得多撥一些時間給甯韻公主,不能總是跟吟月膩在一起。

  邑帝明白母後一心想撮合他和表妹,讓「西翌國」跟「東夷國」親上加親,於是想盡辦法替甯韻製造機會「反敗為勝」!

  「邑帝哥哥,你在想什麽?」

  寧韻伸出手在他眼前揮一揮,邑帝才發覺她不知何時已坐到他身旁。

  「沒有啊!我沒在想什麽,我只是聽你彈琴聽得太入迷了。」

  「那我剛剛彈的是什麽樂曲?」

  她這一問讓邑帝當場愣住了,其實寧韻邀他到花園的涼亭品茗、賞花、聽她彈琴,他自始至終都是心不在焉的虛應態度。

  「瞧,你根本就沒有專心聽嘛!」她抿著唇,垂下眼。「你很討厭跟我在一起嗎?」

  看她一副快哭的模樣,邑帝連忙安慰她,「怎麽會呢?我怎麽可能討厭像你這 可愛的妹妹?是你想太多了。」

  「妹妹?」寧韻的臉色更難看了,「我是你的表妹,不是妹妹!而且……我也是王妃候選人之一呀!我不要你把我當成妹妹!」

  「可是,從小到大,我對你一直都只有兄妹之情,又不是現在才-一」

  邑帝開始覺得頭皮發麻,因為他還沒說完,寧韻就落下眼淚了。

  「真過分……人家從小就喜歡你,一直認定長大後要當你的新娘,我到底有哪裡不如其他王妃候選人了?」

  邑帝最怕女人哭了,可他又不能像對吟月一樣將寧韻抱在懷裏哄一哄,如果可以的話,他還真想溜咧!

  「寧韻,你別哭了,我並沒有說你不如其他人,只是,感情的事--」

  「嗚……」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她竟撲進他懷裏哭得泣不成聲。

  「大色鬼!」

  一聲怒駡遠遠地傳來,邑帝像被雷當場劈中般,有種大限已到的感覺。

  他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盆栽筆直朝他飛來,他反射性的將寧韻護在身後,伸掌將盆栽凌空擋下。

  「不要臉!」吟月傷心欲絕的罵道。

  「吟月--」

  「別追了!」寧韻由後緊緊抱住邑帝,「表哥,最愛你的人不是她,是我啊!」

  「抱歉……」邑帝扳開她的雙手,「我最愛的人是她!」

  看著他頭也不回地跑遠,寧韻恨恨地咬緊下唇,心中的妒火已開始罷能燃燒……


  月黑風高,王宮某處的城牆下卻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在晃動。

  「氣死我了!」

  吟月壓低了嗓子嘶吼,拚了命地想把由床單系成的布繩拋上牆,偏偏大風老是把方向吹偏,害她前頭綁上的鉤子一直勾不住。

  「討厭啦!」

  她重重地往牆上踢一腳,城牆安然無恙,倒是她痛得眼淚立刻飆出來。

  自從傍晚撞見邑帝和甯韻公主親密的畫面後,她就躲起來不見任何人,一個人哭得慘兮兮的,入了夜才撕裂床單結成布繩,準備遠離這個傷心地。

  「花吟月,你真是膽小鬼!先前還嚇唬那個負心漢說如果他敢變心就戳瞎他、毒啞他!現在事情真的發生了,你卻連當面質問他的勇氣都沒有……真沒用!」

  她沮喪地靠在城牆低泣了一陣才擦乾眼淚,繼續努力將布繩往上拋,終於,鉤子「鏘」地一聲勾住了城牆。

  吟月抓緊住布繩,此時,與邑帝之間曾經經歷過的一切一一浮現,一想到越過城牆,兩人便不能再相見,她的一顆心就像突然被人剜了一塊肉般疼痛。

  「邑帝,永不再見了!」

  她閉上眼,輕語一句,再張開眼時,她什麽都不想,一鼓作氣地拉著布繩往上爬。

  沒想到,她好不容易奮力爬到了中段,布繩卻因為承受不住她的重量而「嘶」地裂了開來--

  「完了!」

  由半個城牆高的高度往下摔,吟月閉上眼想著,這下非死即傷了。出乎意料的,一雙強健的臂膀將她穩穩地托抱住……

  「你不想活了嗎!?」

  一落地,邑帝既生氣又擔心的斥責聲立刻如雷般地響起。

  「不用你管!」

  吟月掙扎著由他的懷抱中跳下地,倉皇地只想遠離他,卻被他伸手拉住。

  「放手!」

  「我死都不放!」

  邑帝將她整個人按貼於城牆上,炯炯雙瞳噴射出熊熊怒火。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焦急?為了找你,從傍晚到現在,我一刻也不敢休息,幾乎把整個王宮掀過來,你知不知道!?」

  「沒有人要你找我,我的事跟你不相干!」

  「冷月,你冷靜下來聽我說好不好?我跟甯韻之間根本沒什麽--」

  「我不想聽!」吟月喊道,妒嫉緊緊地揪著她的心。「你還有什麽話可說?我親眼看見她依偎在你懷裏,瞧見你有多麽緊張她、保護她……」

  明明告訴自己不准哭的,可是一見到他、一想起當時的情景,委屈的淚水再度湧上雙眸。

  「雖然我一直沒問,但是,我想你至少也是個親王吧?親王配公主可說是門當戶對,而且你們又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吟月--」

  「你什麽都不用說了,除非你想讓我亂刀砍死你和你的女人,否則你最好立刻放我走!」

  她哭著撂下狠話,可非但一點說服力都沒有,看在邑帝的眼裏更是多了一分愛憐。

  「你捨得嗎?」他以身體壓制住她亟欲掙脫的嬌軀,曖昧地以鼻尖磨蹭著她的,凝視她水汪汪的淚眼。「我愛你。」

  他的一句話卸下了吟月所有偽裝出來的堅強,她咬著唇,強忍已久的淚水一下子撲簌簌地流下。

  「騙人……如果你愛我,又怎會跟其他女人在一起?」不信地凝睇著他。

  滿腔的委屈與憤慨,讓她決定把自己的心情說出來,就算會被他取笑也無所謂了。

  她緋紅了瞼說:「除了你,我誰都不要,我的心裏滿滿都是你,醒著的時候想見你,睡著了也總是夢見你。每次被你抱在懷裏,我就覺得好幸福,每回你吻我,我都緊張得快要死掉,甚至只要是你說的話,我全都相信,只因為我真的好愛、好愛你……」

  她緊咬著不斷抖顫的唇,淚如雨下。

  「早知道愛一個人會那麽痛苦,我寧願當初就死在海難中,那我就不會認識你了……」

  「如果我們不曾相遇,也許我永遠都不會嚐到愛情的滋味,也不會知道這世上竟然有個女子可以輕易地操縱我的喜怒哀樂,讓我為了她神魂顛倒。」

  邑帝的話讓吟月抬起頭來,滿是迷個地凝望著他。

  「你真傻!為什麽當時要跑走?如果你留下,你就可以親耳聽見我告訴寧韻,我愛的女人是你,我只不過把她當成妹妹而已!那我就用不著發了瘋地四處找你,而你也不會這麽傷心了。」

  吟月眼中噙著淚,一臉茫然地望著他。

  「妹妹?」

  他憐惜地捧住她的臉頰,以拇指指腹拭去她的淚。

  「嗯!我跟寧韻有血緣關係,她算起來是我的表妹,所以,我一直把她當成妹妹來看待,根本不是你認為的情人關係。」

  「可是我明明看見--」

  他介面解釋道:「甯韻喜歡大王子,要我替她去探探大王子的心意,我老實告訴她,大王子心裏已有所愛,可惜不是她,所以,她才傷心的撲進我的懷裏痛哭,如此而已。」

  吟月帶著濃濃的哭腔問:「真的只是這樣嗎?我看你救她的時候那麽奮不顧身,好像她對你很重要一樣……」

  他不禁苦笑,「你還說呢!你扔那麽大一個盆栽過來,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著寧韻被砸死啊?她死了,非但你得償命,還會引發兩國戰爭,你說我能不救人嗎?」

  她抿著一張小嘴,低頭不說話。

  邑帝抬起她的下巴,「還不相信我嗎?要不要我帶你去跟寧韻對質,還是乾脆讓我帶你去見我爹娘,告訴他們我非你不娶?」

  吟月思索了一會兒,才溫順地倚向他的胸膛。

  「我知道你一定能避開那個盆栽,所以我才大膽地扔來洩憤的。」

  邑帝輕擁著她,「我知道。」

  「我的脾氣很壞吧?」

  「沒錯。」

  「而且我還很任性。」

  「的確。」

  「我既潑辣又沒規矩,而且還是個不講理的醋罎子。」

  「完全正確!」

  她抬起頭,眼眶微紅地凝睇著他。

  「我從小就是這種個性,一輩子都改不了,這樣你還要我嗎?」

  「要。」

  邑帝不假思索的回答,他以鼻尖磨蹭著她微紅的鼻頭,微笑地吻上她濕潤的紅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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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吟月才從湖邊散步回來,就瞧見她的房門大敞,裏面傳出鬧烘烘的人聲。

  「住手!你們在做什麽!?」

  一踏進門,吟月就瞧見一群侍衛在她的房裏翻箱倒櫃,她想上前制止,卻被其中一人拔劍攔阻。

  「他們可是奉王後的命令行事,由不得你阻止!」

  直到寧韻出聲,吟月才發現她和一名侍女就站在窗前看著這一切。

  「回稟公主,找到了!」

  吟月愣愣地看著一個侍衛拿著一個小錦盒給寧韻,其他侍衛則立刻停下動作,全都聚集過來。

  「那是什麽?」吟月也很好奇小錦盒裏裝了什麽東西。

  「你還裝傻!」寧韻當著她的面打開小錦盒,「這裏頭除了有一副我從『東夷國』帶來的寶石耳環,還有王後送給我的翡翠手環。我問你,這個錦盒為什麽會出現在你房裏?」

  吟月錯愕地張大嘴巴,「你的東西出現在我房裏?怎麽會……我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不知道?哼!你跟我到王後面前好好的解釋吧!」

  寧韻使了眼色,兩名侍衛立刻上前架住吟月,讓她無法掙脫。


  吟月怎麽也沒料到,半個時辰之前,她還在湖畔賞景,這會兒卻被押入天牢裏。

  甯韻公主指控她偷了她的首飾,她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關進天牢裏。

  「太古怪了……一定是有人故意要陷害我!」

  「王後駕到!」

  蹲坐在牢裏的吟月聽見外頭有人喊著,不一會兒,一名獄卒打開了牢門,將她的雙手銬住後,帶她走出牢房。

  吟月之前曾見過王後一面,這次再見面,她的臉色比上次更難看了。

  「民女花吟月叩見王後。」她依禮叩見。

  「花吟月,關於甯韻公主被竊的首飾在你的房裏找到一事,你要做河解釋?」

  「這件事,民女完全不知情。」她據實回答,「民女懷疑是有人蓄意栽贓,請王後詳查!」

  「栽贓?這是你想脫罪的藉口吧?」一同跟來的寧韻立刻駁斥她的說法,接著又轉向王後嚼舌根,「姑媽,一定是她偷的!我的侍女是證人,她瞧見這個花吟月曾鬼鬼祟祟地在我的房門外徘徊,況且,東西的確是在她的房裏搜到的,您千萬別被她給騙了!」

  「你血口噴人!臭三八!」吟月火大了,破口大駡。

  寧韻的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的,「大膽!竟敢辱駡本公主!」她氣得跳腳,「來人呀!給我掌嘴!」

  在王後的默許下,吟月被兩名獄卒架住,另一名獄卒則左右開弓地打得她眼冒金星。

  「可以了!」

  「姑媽--」

  「夠了!」王後下令制止,「放開她。」

  一失去支撐,吟月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她的雙頰又麻又燙,像著了火般的難受,一股血腥味在她唇內逐漸散開。

  她痛得想哭,但是,此刻她幾乎可以確定栽贓嫁禍給她的人就是甯韻公主,所以她忍住淚水,不在敵人面前示弱。

  「我不是賊……」她勉強地站起身,咬牙辯解道:「首飾不是我偷的,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承認的!」

  「我哪敢打死你啊?我還得請你手下留情,饒我一命呢!」寧韻故作委屈地道。

  王後不解地問:「寧韻,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寧韻眨巴著眼睛,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其實我本來不想說的……」她從袖口裏取出一個針包遞給王後,「昨晚有人在這針包上紮了二十幾根針,把針尖朝上地擱在我的床上,幸好我的侍女細心,替我整理床鋪時發現,不然,只怕我早被這些針紮傷了!」

  王後聞言大怒,「真有這種事!?」

  「嗯!而且,針包的主人就是她!」寧韻指向吟月,「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大概是不知道宮裏的每樣東西都會照冊編號、登記,可以很簡單地查出擁有者是誰,才會犯下這個天大的錯誤,自曝身分!」

  「花吟月,這個針包真的是你的嗎?」

  王後叫人把針包拿給吟月,但吟月看也不看地便推回去。

  「這針包肯定是我的。甯韻公主那麽聰明,當然不可能『準備』錯誤的罪證。不過,我還是那句話--事情不是我做的。」

  王後皺眉問:「你說事情全不是你做的,但是,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要如何辯解?」

  「是啊!難不成我的首飾會自己飛到你房裏,你的針包會自己跑到我床上嗎?」甯韻一口咬定兇手就是吟月,「姑媽,她太狡猾了,若不用刑,她是不會認罪的!」

  「用刑……」

  王後知道吟月是兒子鍾愛的女子,一想到動刑後,兒子可能會有的反應,她不禁猶豫起來。

  甯韻看出了王後的顧慮。

  「唉!想到待在宮裏隨時都有性命之憂,我就感到害怕,我父王如果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很生氣的!姑媽,您一向疼我,如果我有個萬一,姑媽也不好向我父王交代,不是嗎?」

  「寧韻,你確定這一切全是她做的嗎?」

  寧韻肯定地點頭,「首飾是在她的房裏搜出來的,她也承認針包是她的,不是她還會是誰?除非她拿得出證據證明與她無關!」

  王後轉頭問吟月,「花吟月,你--」

  「我拿不出證據。」她冷靜地回答,「我只能說我是清白的,就算對我刑求,我也絕不會承認我沒做過的事!」

  寧韻眉梢一挑,唇邊泛起冷笑。

  「是嗎?那我們就試試看!」


  一回宮,邑帝就聽雪櫻哭訴了吟月被陷害入獄的事,他急得連寢宮都沒回,便直奔天牢。

  邑帝命令獄卒打開牢房門,霎時,一股潮濕腐敗的異味立刻沁入他鼻間。

  「你們全都退下。」

  「可是……」

  邑帝瞪了獄卒一眼,凌厲的眸光令人不寒而慄,也讓獄卒不敢再多說,立刻依令退下。

  「吟月?」他朝陰暗的牢房裏輕喚一聲,卻沒有任何回應,他便直接朝蜷縮在牆角的人影走過去。

  一直到天色漸亮,吟月才身心俱疲地倚著牆睡著。

  夢裏,她被邑帝溫柔地擁在懷裏,忽然,一陣大雨落下,而邑帝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然後,一個可怖的女人臉孔清晰地浮現……

  「邑帝,救我!」

  「吟月,別怕!我就在你身邊。」

  吟月由噩夢中驚醒,初見邑帝時還以為自己是在作夢,直到他伸手輕觸吟月她的臉龐,她才藉由那溫暖的手掌確定自己是清醒的。

  「是誰打你的?」他輕撫著她微腫的面頰,心中的怒火倏地燃起。「是寧韻嗎?她還對你做了什麽!?」

  從未看過他如此震怒的模樣,吟月嚇得什麽也不敢說,連忙把手縮到背後。

  「你的手怎麽了?」他發現她怪異的舉止。

  她搖搖頭,勉強牽動唇角說:「沒什麽。」

  「騙人!把手伸出來!」

  在他的堅持下,吟月只好乖乖地伸出雙手。

  邑帝一看,當場例抽一口氣。

  吟月原本白嫩細滑的纖纖玉指,如今卻血跡斑斑,彷彿在無聲地控訴她所遭受的凌虐。此時,他再也壓抑不下滿腔的怒火了!

  「欺人太甚!我立刻去替你討回公道!」

  「別去--」

  吟月連忙攔住他,卻牽動了傷處,劇烈的疼痛讓她幾乎昏厥過去。

  「吟月!」

  邑帝扶住她,這才發現她痛得渾身發顫,他不禁深深地懊悔自己的衝動,竟然忘了先替她療傷。

  「好,我不走,我就留在你身邊。」他慢慢地扶著她坐下,「但是你的手指得上藥才行,你等我一下,我去叫人把藥箱拿來,好嗎?」

  「嗯!」她考慮了一下才點頭。

  邑帝吩咐雪櫻拿來藥箱,並要她替吟月換上乾淨的衣眼後再走。

  「讓雪櫻看見你沒關係嗎?萬一你來牢房探視我的事傳到大王子還是王後耳中--」

  「探視你又不是什麽天大的罪過,你就別操心了。」

  他很想告訴她,其實他就是大王子,若不是傳說在選妃期前表明自己的身分會遭遇不幸,他還真想直接跟她說明一切,別讓她老是擔心。

  吟月看著邑帝小心翼翼地在為她的傷指上藥、包紮,心中感動莫名,就算再痛也忍著不喊出聲。

  「你的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了!」她甜甜的一笑,「我最喜歡看你心疼我的表情了。」

  「傻瓜!」她越是強顏歡笑,他就越心疼。

  「邑帝……我的手……會不會廢了?」她好擔心。

  「不會。」他伸出手,寵溺地撫摸她的秀髮。「你放心,我為你抹的是宮內最珍貴的療傷聖品,是專門用來治療傷勢嚴重的特效藥,過沒幾天,你這雙手就能恢復活力的用力捶我、抓我了!」

  她嘟起小嘴,「討厭!說得我好像專門喜歡欺負你一樣。」

  「吟月,對不起。」他小心地捧著她的雙手,「如果我昨天不出宮,你也不會遭人刑求,我--」

  「別說了!」她嫣然一笑,「除非你是國王或者王子,否則就算你在場也一樣,因為提議刑求的雖是甯韻公主,下令執行的卻是王後。你只不過是王子的好朋友,王後不會看在你的面子上就輕饒我的,她已經認定了我就是意圖謀殺甯韻公主的人了!」

  「謀殺寧韻!?」這件事他並未聽雪櫻提起,「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吟月把事情的始末源源本本的告訴他,聽得他怒火中燒!

  「太過分了!這擺明瞭就是要置你於死地嘛!」他氣得額冒青筋,「沒想到寧韻的心腸這麽狠毒,竟敢趁我不在的時候栽贓誣陷你,這筆帳,我絕不會就這麽算了!」

  「你相信這一切全不是我做的?」

  他肯定地點點頭,「當然,我還不瞭解你嗎?你根本就不希罕那些金銀珠寶,更甭提有任何殺她的動機了--唉!你怎麽哭了?是不是傷口--」

  「沒事,我只是太高興了……」她流著淚,唇邊卻掛著欣慰的笑容。「因為我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再加上甯韻公主一口咬定事情是我做的,所以,我以為你也--」

  「你以為我也認為是你?」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摟在自己胸前,「你可是我最心愛的女人,我若不相信你就等於不相信自己。我相信你,而且從未懷疑過你的清白。」

  「太好了……」她將臉貼在他溫暖的陶瞠,「只要你相信我,無論其他人怎麽想,我都不在乎,就算含冤而死我也能瞑目……」

  「不!除非我死,否則誰都別想再動你一根寒毛,我不會讓你含冤莫白的!」他憐惜地捧著她淚濕的小臉,「我保證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還你一個清白,你也要答應我會乖乖地養傷,不再胡思亂想。」

  她微仰著臉問:「邑帝,你究竟是什麽身分?」

  「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等選妃結束,我會把我的一切跟你交代清楚,等我好嗎?」

  她黯然垂下眼,「如果我能活到那個時候的話……」

  「你會沒事的,我保證。」

  邑帝心疼地將吟月摟在懷裏,如果寧韻打算用計害死吟月,就別怪他翻臉不認人了!


  一大清早,寧韻便急匆匆地趕往王後寢宮。

  「姑媽,不好了、不好了--」

  「鎮靜一點!」

  王後喊了一聲,等侍女替她梳好頭,她才走到外廳見寧韻。

  「發生什麽事了?一大早就這麽大聲嚷嚷……」

  「我的侍女全不見了!」寧韻急忙稟告,「今天早上她們三個沒來喊我起床、伺候我梳洗,我覺得奇怪,就到她們的房間看一看,發現房裏沒有半個人,床鋪也整齊得像是沒人睡過般,我吩咐侍衛到附近找一找都不見她們的蹤影,她們一定出事了!」

  「我知道她們人在哪裡。」

  浦祺在外頭接了話便走入寢宮,來到王後面前行禮問安。

  「你知道她們在哪裡?」寧韻問他。

  「沒錯,而且我就是專程來帶你去見她們的。」他說完,又轉向王後,「另外,大王子叫我來請王後移駕去『紫陽殿』一趟。」

  王後微挑眉,「你們兩個又在玩什麽把戲了?」

  他詭譎一笑,「跟我來就知道了。」


  一進「紫陽殿」,兩個女人的臉全黑了。

  甯韻的三個侍女果然全在裏頭,可卻一個個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你把她們三個怎麽了!?」

  寧韻質問坐在一旁的邑帝,心裏有著不好的預感。

  邑帝漠然地看她一眼,什麽話也沒說便先去向母後請安。

  王後瞧甯韻一臉快氣炸的模樣,便在落坐後再度詢問兒子。

  「邑帝,你到底把寧韻那幾個侍女怎麽了?為什麽她們一個個都倒地不起?」

  他微笑的回答:「回母後,事情是這樣的,兒臣丟了一隻玉佩,剛好我的侍女曾經看過這幾個侍女在我的寢宮附近徘徊,結果我叫侍衛去她們房裏搜,果真找到了玉佩,而人證、物證俱在,她們卻矢口否認,我只有動刑逼供羅!」

  「你胡說!」甯韻根本不相信有這麽一回事。

  「事實的確如此。」他冷冷地掃視她一眼,拿出三根發簪。「不只如此,我昨晚臨睡前還發現這三根發簪倒插在我的枕頭裏,經過查證也是她們做的!意圖謀殺王儲的罪可不輕,我懷疑幕後還有主使者,當然得好好問個明白。」

  王後懷疑地問:「邑帝,這是真的嗎?」

  「姑媽,她們三個才沒膽子這麽做呢!」寧韻急忙辯解,「肯定是表哥對我們把花吟月關入天牢的事記恨在心,故意設陷阱報復的!」

  王後也覺得事有蹊蹺,「邑帝,你是不是--」

  「母後,您可不能太偏心,我也是人證、物證俱在,難道我的玉佩會自己飛到她們房裏,她們的發簪會自動跑到我床上嗎?如果硬要說我是設陷阱報復,那我也可以說寧韻是對吟月設陷報復羅?」

  他就是存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和寧韻槓上。

  王後微微蹙眉,「邑帝,你就別把氣出在寧韻身上了,她有什麽理由去陷害那個平民女子?」

  「當然有。」

  他起身走向寧韻,銳利而森冷的眼光直盯著她,如烈火般的威嚴和氣勢震懾住她。

  「因為我告訴過寧韻,我對她只有兄妹之情,這輩子都不可能愛她,而她也知道我所愛的女人就是花吟月。」

  他對著寧韻一笑,而那邪魅又詭異的笑容不帶任何善意,讓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我知道嫉妒能使人發狂,但是你陷吟月於死罪的這招太狠毒了,把我對你僅存的一絲好感也全扼殺殆盡!」

  寧韻臉色蒼白的說:「我……我才沒有設計陷害她,明明是你偏袒她、被她迷昏了頭--」

  「你還不認錯!?」

  邑帝怒喝一聲,從一旁的桌上,拿起三張供紙遞到她面前。

  「我忘了告訴你,方才我將她們三個隔離審問,只用了一點點刑罰就讓她們供出實情,承認一切都是你主使的。你要她們去吟月房裏偷藏錦盒、偷出針包,只為了達成你除掉情敵的目的!」

  寧韻矢口否認,「我沒有!一定是你屈打成招!」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他咧嘴一笑,走向倒臥在地上的三名侍女身旁,並在她們身上隨意一點,一個個便清醒了過來,侍女們一見到寧韻,立刻低下頭去。

  「你太不瞭解我了,我可不像『某人』那麽毒辣,隨便對人嚴刑逼供,我不過是點了她們的穴道,讓她們昏迷不醒而已。」

  王後在一旁也看迷糊了,「邑帝,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他把三張供紙交給母後,「母後,兒臣只是將她們三人各自交付給一名刑官盤問,再假裝告之她們已相互供出對方,她們三個就乖乖的招認了,三人所供出的內容完全相同,吟月是無辜的,一切全都是寧韻搞的鬼!母後,你冤枉好人了!」

  王後詳細地看了三份口供,果然陳訴的事實完全一致。

  「寧韻,真的是你捏造事實冤枉花吟月嗎?」

  她死都不承認,「我沒有!一定是表哥逼迫她們三個這麽寫的!他為了那個下賤的女人不惜誣陷我,他根本就是中了那妖女的--」

  「啪」地一聲,一記耳刮子把寧韻打得愣住了。

  「你……你竟敢打我!」她捂著臉,不可置信地說。「你竟然為了一個低賤的平民女子打我?你太過分了!我要叫我父王領軍--」

  「寧韻!」

  王後大聲喝止她繼續往下說。她知道兒子的性格,他絕對不可能逼迫別人作偽證,而且,寧韻心虛的神情也已說明了一切。

  「母後,您為什麽不讓她說個過癮呢?」他低冷的嗓音漫開來,「寧韻,你還不明白為什麽各個鄰國都要選出一名公主來『西羿國』參與選妃嗎?那是因為各國都想借此與我國結盟,想得到我國的武力協助,我們的兵力是你們『東夷國』的一百倍,如果你想以寡擊眾,我也很樂意奉陪!」

  「邑帝,別說那些嘔氣話了!」王後提醒他,「別忘了,寧韻是你的親表妹,『東夷國』國王可是我的親大哥,不准你提戰爭之事。」

  「好,那我最後再跟『表妹』說幾句話。」他犀利的冰眸看向寧韻,「聽好,從今以後我不准你再進『西羿國』王宮,無論誰來說情都沒用,而且,你最好馬上就離宮,免得我臨時反悔命人拿夾棍請你嚐嚐!」

  他說完,沉著一張臉大步離開,連王後都不敢開口留人。

  寧韻這下子可慌了,「姑媽,我該怎麽辦?」

  「你做出這種設陷阱害人的事還能怎麽辦?虧我這麽信任你,這回也被你害得冤枉好人了,你就回房去收拾衣物吧!」王後氣呼呼地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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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離開王後的寢宮後,吟月滿腦子全是疑惑。

  聽說是甯韻公主的侍女之一因為對她心有不滿而刻意栽贓嫁禍給她,而甯韻公主在得知實情後覺得自己治下不力,立即退出王妃候選,帶著侍女回國,而她也就被無罪釋放了。

  「一個侍女會這麽大膽嗎?」

  吟月可不相信,說是寧韻主使的還比較有可能,不過,對方都走了,王後還召見她親自向她致歉,她也不想深究了。

  「啊!」

  她一路低著頭邊想事情邊走回房間,當她轉身想關門時,卻發現邑帝就在身後,嚇得她往後一仰--

  「小心!」邑帝喊道。

  吟月下意識地想按住桌面以穩住身體,完全忘了自己手上的傷,幸好邑帝 •眼明手快地往前飛跨出一步,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握住她的手腕。

  「好險!」他籲了一口氣,「拜託你沉穩一些,別老是這麽莽莽撞撞、心不在焉的,讓我擔心得幾乎想要把你拴在身邊看緊才安心!」

  「好啊!」她笑呵呵地投進他懷中,「你就把我拴住吧,反正我也想一直待在你身邊。」

  「呵!這種話你也敢說,真是不害臊!」

  他性感的薄唇勾起一個迷人的微笑,深邃的黑眸盛滿柔情。

  「你嘴上取笑我,其實你愛聽得不得了吧?」她晶亮的水瞳閃動著慧黠的光彩,「你別想否認,我看得透你的心喔!」

  「是啊、是啊!你就繼續拿迷湯灌死我吧!」他笑捏她的鼻尖,「對了,剛剛王後傳你過去說了什麽?」

  她眨眨眼,「哇!你的消息怎麽這 靈通?難道你一直隱形跟著我嗎?你沒偷看我洗澡吧?」

  「別胡說了!我是剛好聽見有宮女提起,擔心你在王後那兒又受了委屈,才會趕著來看情形,結果你還調侃我!」

  「開個小玩笑嘛!」她甜甜的一笑,「你放心,王後沒刁難我,她只是向我道歉。」

  「道歉!?」

  「嗯。她說已經查出東西不是我偷的,針包也不是我放的。她還說本來她幾天前就想跟我道歉,因為有事耽擱才拖到今日,她還送了我好幾匹很漂亮的布喔!說是會叫裁縫師傅過來幫我量身,等做成新衣後再送來給我呢!」

  他皺了一下眉,「把你傷成這樣,光是送幾件衣服就想扯平?哪有那麽容易!你怎麽能這麽輕易就原諒她?至少也要她送一些珠寶首飾給你嘛!」

  「我才沒你那麽貪心呢!」她嫣然一笑,「我根本沒怪過王後,還提什麽原不原諒?她親自向我道歉還讓我覺得很過意不去呢!」

  他一臉的愕然,「她冤枉了你,還害你受了牢獄之災,為什麽你不怪她?」

  她聳一聳肩膀,「當時所有的證據都對我不利,而我又提不出有利的反證,加上甯韻公主在一旁煽動,也難怪王後會認定我是兇手了,王後又不是存心害我的,我當然不怪她羅!」

  「你呀!真是一個--」

  「濫好人!」她自己介面,「我知道,你已經說過我好多遍了,不過,我還是覺得做人心胸寬大一點比較好,反正事情都過去了,我怪不怪王後不重要,有你這個不怕死的天天來我房裏幫我換藥,我就開心羅!」

  「小傻瓜!」

  他笑著輕敲她的額頭一記,把門閂上,再將她帶到桌旁換藥。

  「我的手復原的情況如何?」她問向正在小心的替她換藥的邑帝,「我這幾天很聽話,能不動手就儘量不動手,連吃飯都是讓雪櫻喂我,可是這樣真的好痛苦喔!我什麽時候才能自由自在的活動?」

  他想了一下,「恢復的情形比我預期中的還要好,照這情形看來,應該再過五、六天就能讓你隨意動手了,不過,揍人可還不行喔!」

  她咧嘴而笑道:「我最想揍的人已經溜了,只要你不惹我,我能揍誰呀?」

  他好奇的抬起頭,「你最想揍的人是誰?」

  她嘟起嘴,「當然是甯韻公主羅!」

  「咦?方才是誰說做人心胸寬大一點比較好,誰都不怪啦?」

  她用力的搖搖頭,「我可沒說我誰都不怪喔!甯韻公主存心害死我,除非她低頭向我認錯,否則下次再讓我見到她,我一定要狠狠的打她一巴掌--」

  「再狠狠的踢她一腳、咬她一口!」他替她補上。

  「沒錯!」她同意地點點頭,「公主有什麽了不起的?是我不希罕,要不然我可以去勾引王子,當上王妃,生下一打公主,那群公主還得喊我娘呢!」

  「你呀……」

  邑帝被她的話逗得哭笑不得,她想生一打公主是沒問題,但是,若各個脾氣都像她,那王宮裏恐怕永無甯日羅!


  沐浴、梳粧、換新衣,所有的王妃候選人等待的日子終於來臨。

  就在今晚,大王子將會「臨幸」他所選中的王妃人選,而明天一早擬詔宣佈,王子妃便正式底定了。

  「臨幸……」

  吟月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嘴裏喃喃念著那兩個宇,頭皮直發麻。

  她從來不知道這件事!

  原來「西羿國」王子選妃的慣例是先圓房再成親,那她留在房裏還得了!

  「如果王子硬來……」

  一想到萬一王子下一刻便將推門而入,吟月就更加坐立難安。

  「臭邑帝!難道他一點也不擔心我嗎?」

  她不認為邑帝不曉得這件事,而是他根本不相信王子會看上她,所以壓根不擔心王子會來敲她的房門。

  「但是……我長得不差,而且大家都說王子喜歡我,萬一是真的怎麽辦?」

  她想出去透透氣,不想再待在房裏胡思亂想,問題是,雪櫻就守在門外,等著迎接可能到來的大王子,可這麽一來,她就不能離開房間了。

  突然,她腦袋裏閃過一個計謀。

  「雪櫻、雪櫻!」

  「怎麽了?」

  雪櫻推門而入,看見吟月按著肚子坐在床邊,彷彿十分痛苦的模樣,她緊張得連忙上前關切。

  「花姑娘,您怎麽了?您要不要緊?」

  「我的肚子好痛!雪櫻,你幫我去找看看有沒有治肚子痛的藥好不好?我快要痛死了……」

  「我……我去叫太醫,馬上回來,您等著!」

  雪櫻可慌了,她比誰都清楚王妃非吟月莫屬,萬一有個什麽差錯,她可擔當不起,於是她三步並作兩步的快跑出去。

  「對不起啦!」

  吟月吐一吐舌頭,乘機溜之大吉!


  邑帝從來沒想過娶個王妃怎麽會這麽辛苦!?

  「吟月!」

  他提了一個燈籠在湖畔邊喊邊找,卻是一無所獲。

  這個時候,他應該摟著吟月在暖暖的被窩裏睡覺才對,為什麽還得這麽辛苦的頂著寒風找人呢?

  「你就不能安分一點,別折磨我嗎?」

  他的問話當然得不到回應,他已經找了將近一個時辰,結果那個說肚子痛得快死的瘋丫頭還是不見人影。

  「這麽晚了,她到底跑出來做什麽?」

  來到東面城牆附近,邑帝突然有些緊張與擔心,心想,萬一她臨時起意又想翻牆出宮呢?

  「老天!千萬別是這樣!」

  邑帝睜大眼睛四處找人,要不是因為不想驚動其他人,他早就動員所有的侍衛一起尋找了,如今,他和雪櫻兩個人摸黑在占地寬廣的王宮裏找人,實在是太辛苦了。

  「等等,她該不會……」

  邑帝靈光一閃,不再漫無目的地尋找,轉身便朝自己寢宮走去。


  「冷死了……」

  吟月摩挲著雙臂走來走去,心中很懊惱沒有多披一件外衣出門,現在才得忍受這刺骨寒風。

  「臭邑帝,到底跑哪兒去了嘛?」

  她一腳踢上門板。她這個大路癡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住處,可他偏偏不在,而且連門窗都鎖上了,害她想溜進去避避風都不行。

  「快回來嘛……」

  她將頭抵著門板,無聊地往門檻上踢呀踢的,渴望見到他的心情越來越濃烈……

  「我回來了!」

  驀然,一雙強健的臂膀由後將她抱住,她一抬頭,一個溫熱的吻便落在她唇上。

  「你去哪裡了?」

  吟月轉過身,雙手纏上他的頸項,撒嬌的詢問他的去向。

  「我去找你羅!」他緊緊的抱了她一下,「你真頑皮,竟然騙雪櫻你肚子疼,雪櫻發現你不見都快急死了,你--」

  「先進屋裏再說好不好?我快凍僵了!」

  吟月催促著他開門進屋,才點上燈,她又嚷著想喝熱茶,邑帝只好親自去替她倒茶,順便叫人通知雪櫻下必再找人了。

  「唉!這種天氣喝熱茶最舒服了!」

  吟月喝下一杯熱茶,心滿意足地說道。

  「你在看什麽?」吟月發現他正望著她發呆。

  「看你羅!」

  說的時候,他還伸出雙手捧住她的臉,溫熱的掌心讓吟月舒服地眯了眯眼。

  「你覺得我漂亮嗎?」見他點頭,吟月又問:「那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大王子決定准王妃的日子羅!」

  她拉下他的雙手,「那你不會不知道他今晚會對準王妃做什麽吧?你是覺得我長得不夠美,還是沒那份資格當王妃?你就那麽篤定大王子不會來非禮我?」

  邑帝聽完,怔愣許久,待他會過意來,忍不住笑個不停。

  吟月輕捶他的胸口一拳,「笑什麽嘛!人家可是很認真的在問你耶!」

  「對不起,可是……你說『非禮』……」

  其他王妃候選人都把王子的臨幸當成天賜恩澤,但是對於吟月而言,今晚可是王子可能「非禮」她的恐怖日子了。他好笑地想。

  「說真的,我覺得你很美,也不認為你沒有資格當王妃,如果王子選中你也不足為奇。」

  她輕眨靈眸,「那你為什麽一點也不擔心?難道你不怕王子把我怎麽樣嗎?」

  他淺笑地輕捏她的雙頰,「你這麽凶,王子能把你怎麽樣?」

  她微微噘起紅唇,「我承認我很凶,但是我的雙手現在又還不能打人,更何況,如果大王子也跟你一樣學過武,我再怎麽反抗也沒用啊!否則我以前也不會老是被你欺負了!」

  「我一直想問你……」他輕拂她紅嫩的唇,「你為什麽選我而不選大王子?跟著他,你就成了人人景仰的王妃,享盡榮華富貴,難道你一點也不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如果你留在房裏,也許王子真的會--」

  「也許王子真的會進我的房間,十個月後我還會生下小王子,將來我還能從王妃變成王後,這麽好的機會我怎麽能放過呢?抱歉!我回去了!」

  「吟月!」

  吟月飛快地起身,奔向大門,邑帝措手不及,傻愣了一會兒才連忙上前拉住她。

  「放開我!你不是希望我當王妃嗎?幹嘛還死拉著我不放!」

  邑帝將她翻過身,這才發覺她的眼中竟然泛起一層水霧。

  「你別生氣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明明就是那個意思!你嫌我凶、嫌我麻煩,想趁這個機會把我推給大王子嘛!哪曉得我既笨、又遲鈍,沒察覺人家已經討厭我了,還跑來這裏自討沒趣……」

  她說著說著眼眶便濕了。

  「你放心,我馬上就走。很抱歉給你添麻煩,我已經明白你根本不在乎我跟哪個男人在一起,以後我也不會再來找你了……」

  吟月難過得哭了起來,讓無心傷害她的邑帝自責不已。

  「誰說我討厭你、不要你了?在這世上,我最喜歡、最愛、最想要的就是你!」

  「騙人!」

  他將她摟進懷裏,「如果我說謊,就罰我死無葬身之地!」

  他的毒誓起了作用,讓拚命想掙脫的吟月終於安靜下來。

  「我只要看見你和別的男人說笑就會渾身不舒服,又怎麽可能不在乎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他吻去她臉頰上的淚水,「我只是想知道,如果王子長得不比我差,武功也與我不相上下,你是否還會選擇我?你不想等到他揭露面具之後再決定嗎?」

  「笨蛋!」她氣得罵他一聲,「就算王子比你好看一百倍、樣樣都勝過你也沒有用,因為人家早就死心塌地的愛上你,就算你現在突然瘸了、瞎了,我還是喜歡你,我就是喜歡你這個笨蛋嘛!」

  她的告白讓邑帝聽得心花怒放,忍不住在她的臉頰上落下一吻。

  「像你這麽好的女人不當王妃太可惜了,如果我是大王子就好了!」

  他故意這麽說,已有表明身分的打算,可是吟月卻嫌惡地扁扁嘴。

  「我不要嫁給王子!尤其是『西羿國』的王子,就算他再好,我也不嫁!,」

  吟月表現出的強烈反感讓他深感不解,「為什麽?你是為了讓我放心才故意這麽說的嗎?」

  她再度搖搖頭,「就算沒有你,我也不會嫁給他。」

  「為什麽?你跟他之間有什麽恩怨嗎?」

  「那倒沒有。」她沒有發現邑帝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不過,我就是不願意嫁給他,至於原因呢!你就別問了,我也不想說。」

  看樣子她是認真的!

  看來,他今晚恐怕還是得繼續隱瞞身分,才有希望讓「生米煮成熟飯」。

  「那……嫁給我呢?吟月,你願不願意嫁我為妻?」

  她倏地緋紅了臉,這還是他頭一回正經地向她求婚呢!

  「我……」

  「願意。」他替她回答。「好,從今晚開始,你就是我的妻子,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誰說來不及?我又還沒答應--」

  邑帝吻住她倔強的小嘴,早已猜到她不會那麽簡單的讓他如願。

  「剛剛是誰說已經死心塌地的愛上我這個笨蛋了?不就是你這個愛死了我的小傻瓜嗎?說你不想嫁給我,打死我我都不信!」

  吟月羞紅了臉,舉起手想修理他一下,小手卻被他握到唇邊輕吻。

  「我要你。」

  他說完也不等她反應過來便伸手解開她腰間的系帶。

  「邑--」

  吟月才開口便被他再次以吻封住唇,並且迅速地褪下她的外衣。

  隨著他唇舌的挑逗,她的心猶如小鹿亂撞般,而被他撫摸過的每一寸肌膚也像著了火般直發燙。

  「你現在知道該怎麽做才能懷孩子了嗎?」

  邑帝在她的耳畔輕問。其實,他知道所有的王妃候選人都得由女官教導她們如何在初夜取悅「王子」,而那些繪製生動的「春宮圖」,他早就看過了,而他這麽問,只是為了欣賞吟月嬌羞的俏模樣。

  「不知道!」

  一幅幅綺麗的男女交歡圖在吟月腦海中浮現,令她羞得一張臉紅勝朱楓、豔勝桃花。

  「不知道?」他早已猜到她的回答,「那今晚就讓我教教你吧!」

  他一把將她抱上床,脫下兩人的鞋子,一邊吻著她,一邊撫摸她柔軟的胸脯,直到她所有的反抗消融在他熾烈的索求中。

  「邑帝,你先聽我說……」

  吟月握住他蠢蠢欲動的雙手,強忍著體內已被挑起的慾火說道:「我不是個隨便的女人,我今晚來找你不是存心要誘惑你,萬一王子真的選上了我,你要了我說不定會惹來殺身之禍,如果你不是十分確定我值得你如此,那--」

  「就算會被碎屍萬段,我也要你!」

  他俯下頭,堵住她嫣紅的唇,不再讓她有說話的機會,以行動證明他對她強烈的渴望。

  邑帝飛快地脫下兩人身上的衣物,厚實的大掌分別覆住她圓潤的蓓蕾,拇指挑逗地摩挲她硬挺的蕾尖。

  吟月的身體逐漸因為他的撫摸而感到陣陣酥麻,赤裸裸的肌膚相親令她渾身發燙。

  她不再抵抗,願意將自己的身心完全交付給他。

  終於,他進入了她體內。

  一股撕裂般的痛楚讓吟月難以承受地緊揪著床單,猛然倒抽了一口氣。她的思維隨著他時而緩慢、時而狂野的律動而紛飛,一股足以將兩人燒融的熾熱在體內蔓延。

  不一會兒,痛楚漸漸地被狂喜所取代,她忘情地弓起身子迎合邑帝,讓他更加的興奮。

  他捧著她完美的俏臀,凝望著身下那具誘惑人心的胴體,一次比一次加快的推進她體內,直到自己如洪水般的慾望終於得到解放。

  「你還好嗎?」

  他吻著她輕問,眼裏盛滿了濃濃的愛意。

  「嗯。」

  吟月以食指輕輕地在他的眉宇間勾勒,望著他的眼神似夢似醉。

  「邑帝。」

  「嗯?」

  「這樣我的肚子裏就有寶寶了嗎?」

  她的雙手纏上他的頸項,嬌羞的粉臉上滿是期待與好奇,天真爛漫的模樣更是惹人愛憐。

  他吻著她的眉心說:「或許吧!」

  「或許?」她擔心地問:「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可是,我們做的明明跟圖畫上的一樣啊……」

  她認真思索的表情逗笑了他。

  「你方才表現得很好,簡直是太棒了!」他親吻了她的鼻尖一下,「不過,懷孩子得憑一點運氣,一次就能藍田種玉的並不多,還有些女子是怎麽也無法生育的。」

  她用手指卷玩著他束起的長髮,調皮地搔搔他的臉頰。

  「那……如果我不能生呢?你還要不要我?」

  「要!」他的眼中閃過一抹促狹,「另外再娶七、八個女人來幫我生不就行了?」

  「你……」

  吟月氣得揮拳想揍人,卻被他一把握住,將她的雙手壓制在床上動彈不得。

  「騙你的啦!」他俯身在她的耳畔笑說:「你若不能生,我們再跟我那些兄弟姊妹過繼一個孩子來就行了,我這輩子只要有你相伴就心滿意足了。」

  「真的?」

  他凝望著她,微笑答道:「真的,我只要你花吟月一個女人,只是,你還沒正式回答我願不願意嫁我為妻呢!」

  「願意!」她將他緊緊地抱住,「我要當你的妻子,一輩子永不分離,我不要你碰別的女人!你是我一個人的,你會永遠只愛我一個,對不對?」

  他抱著她翻過身,捧著她白瓷般的嫩滑臉蛋。

  「嗯,我永遠只愛你這個大醋桶。」

  「我也永遠只愛你這個大色鬼!」她開心地在他的鼻尖親了一下,眨著晶亮的大眼凝望著他,「而且,我好想懷你的孩子,一次不成,我們就多試幾次吧!雖然很累,又有點痛,不過比我想像中好很多--」

  「嗯,你想再來幾次我都奉陪!」

  邑帝封住她動個不停的小嘴,有個敢主動要求「再來一次」的寶貝王妃,他未來的日子肯定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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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吟月伸了伸懶腰,睜開眼,初見眼前的景象時,她還愣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想起昨夜的事。

  「邑帝?」

  她朝房裏喊了幾聲,這才確定他不在房裏。

  「真的不見了……」

  她舉高手一看,代表童貞的朱砂痣已然消失,但是,在她的手腕上卻多了一個鑲滿璀璨珠寶的手鐲,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只傳長媳的傳家寶呀……」

  這是昨晚邑帝親自為她戴上的訂情物,尺寸就像是專門為她訂做的一樣,只要看著這只手鐲,她就覺得自己好幸福,能遇上邑帝這麽棒的男人。

  「如果大王子昨晚選擇了其他女人,那我就能光明正大的跟邑帝在一起了。」

  想到王子,吟月心中的幸福感頓失。

  她換上邑帝事先為她準備好的衣物,下了床,穿好鞋子,梳理完畢便離開邑帝的房間。

  她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的房裏,拿起布巾開始打包自己的衣物,再將整理好的包袱藏在棉被下,正準備去找雪櫻問問昨晚的狀況,以決定自己是不是該馬上和邑帝私奔時,不巧地,司禮官卻領著幾個捧著華麗衣裳和珠寶等物的宮女朝她走來。

  「參見王妃!」

  所有的宮女一見到吟月便屈膝行禮,齊喊「王妃」,可把吟月給嚇傻了。

  「王妃?」她環顧一下四周,除了她之外,再也沒有別人了。「你們是在對我行禮嗎?」

  「當然,今早王子已經在所有的王室成員面前宣佈要冊立您為妃了。」司禮官堆著滿臉的笑容告訴她,「請王妃讓這些宮女為您更換禮服,上殿接受冊妃。」

  吟月聽了驚訝不已,「你確定是我嗎?」她懷疑司禮官是不是搞錯對象了,「你會不會找錯人了?」

  司禮官慎重地搖搖頭,「如此重要之事,下官怎敢有所疏失,您的確就是王子選中的妃子,請王妃盡速更衣,隨下官前去參加冊妃儀式吧!」

  看來是不會錯了……

  吟月真的不敢相信,自己怎麽會這麽「幸運」?比她美麗的王妃候選人大有人在,要論端莊、嫻淑,也絕對沒有她的份,怎麽王子和邑帝的眼光一樣怪,偏偏同時看上她呢?

  「呃,東西放著就好,我不習慣讓人伺候更衣,我自己來就行了!」

  吟月邊說,邊把捧著衣物進房的宮女們推出門外,腦子裏思索著該如何脫身。

  「你們在門外等我吧!」她硬是擠出一個和善的笑容,「我想仔細的打扮一下,請給我半個時辰的時間。」

  司禮官連忙點頭,「是、是,但是,還是要請王妃儘量快一點,免得讓國王他們久等。」

  「我知道了。」

  吟月「啪」地將門關上、閂好,立刻從笑臉變成苦瓜臉。

  「怎麽辦?怎麽辦?」

  她看看四周,突然靈機一動!

  「對了,跳窗!」

  看著南面的繡窗,她的心裏立刻有了主意。


  眼看再過不久便是冊妃吉時,大殿上的眾人全在納悶著准王圮怎麽還沒出現?這時,就見到司禮官急急忙忙地快步走進。

  「王妃呢?」

  邑帝注意到司禮官面色有異,連忙走上前詢問究竟。

  「我不是叫你先去我的寢宮看看,找不到人再去她房裏嗎?難道你還沒找到她?」

  司禮官「砰」地跪下,倉皇答道:「下官原本已找到王妃,但王妃說要半個時辰準備,誰曉得半個時辰過後,王妃還沒出來,待下官進屋一看,王妃已經不見了,只發現這張字條--」

  他將字條呈上,邑帝立刻接過來看--

  大王子:

  承蒙抬愛選為王妃,無奈小女子我早巳心有所屬,要我當王妃萬萬不能!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要跟我所愛的人在一起,你就死心吧!

  別來找我,後會無期,另外挑個王妃吧!

  花吟月 留

  「我怎麽沒想到她會來這一招呢?」

  邑帝抓著字條匆匆回到自己的寢宮,原以為會看見吟月,結果寢宮內卻空蕩蕩的。

  「快,傳令各宮門加強守衛,絕對不能讓她逃出宮!」

  「是!」

  一路跟來的司禮官立刻聽令去辦,邑帝也急著外出找人,沒人發現在大門開啟時,有一張字條被風吹落到床底下……


  三天後。

  王城附近一幢傳說鬧鬼的破宅子裏,傳來陣陣女子的啜泣聲。

  「臭色鬼!竟敢不理我……」

  吟月又哭又罵的,完全不知附近的鄰居都被她的「鬼哭神嚎」嚇死了!

  這個地方是她在宮裏和其他王妃候選人閒聊時聽來的,而她攀繩出宮後,隨便一問就探聽到這裏,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最佳的藏身處所。

  「我明明留了字條,怎麽你還不來呢?」

  當天情況緊急,所以,她留字條給邑帝約好,在這鬼屋相會,然後自己先攀牆出宮,打算等他出來會合後一起遠走天涯的!

  但是,如今約定時間已過,連個鬼影子也沒看見。

  「他一定是不要我了……」

  她蜷著身子坐在石階上,等了三天,情緒終於崩潰。

  「我真笨!把一切全給他了,他又何必拋棄榮華富貴跟我走呢?憑他的條件,要什麽樣的絕色佳人沒有?根本不差我一個……」

  他聽說過有不少男人得到女人的身體後便拍拍屁股走人,再也不留戀,她越想越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被騙的笨女人!

  「大騙子……虧我那麽死心塌地愛著他……」

  她撿起地上的小石子,恨恨地往前扔,正決定不再等下去時,卻隱約聽見前院有傳來男人的聲音……

  「老大,待在這裏妥當嗎?」

  「是啊!老大,傳說這裏鬧鬼鬧得很凶耶!」

  「呿!人都敢殺了,還怕鬼?鬧鬼鬧得越凶越好,那些官差根本想不到我們會躲在這裏,我們正好在這裏避避風頭,明天出去買些食物,順道擄幾個美人兒來讓我們兄弟們快活快活!」

  「好啊!好啊!我想女人想得快發瘋了哩!」

  「咦?大哥,這房裏有女人的衣服耶!還有個包袱……」

  在這群盜匪把整個宅子翻過來找人之前,吟月早已從後門奪門而逃了!


  看著面前堆積如山的床單,吟月整張臉都黑了!

  「好好的把這些床單給我洗乾淨,否則你就別想吃午飯!聽見了沒有?」

  「聽見了。」

  吟月扁扁嘴,乖乖的應答,客棧老闆娘這才跩跩地搖著臀進屋,留下吟月對著面前的床單欷籲不已。

  她歎了又歎,只怪那群強盜突然佔據了她的「地盤」,害她連拿包袱的時間都沒有便從鬼宅後門逃走,保全了貞節與性命,但身上的盤纏可全落在那群壞蛋手裏了。

  「只不過吃了幾餐、住了兩晚,做了七天的工還不夠抵付嗎?真是苛刻!」

  吟月邊洗邊發牢騷。要不是她餓了幾天沒吃飯,也沒安穩地睡過一覺,真的撐不住了才想押了手鐲在客棧住一陣子,可偏偏她又反悔了,自動請求以做工來抵付食宿費,被人拿來當奴隸使喚了。

  「我幹嘛捨不得它呢?」

  她從冰冷的井水中抬起手,寶石手鐲在陽光下閃耀著炫目的光澤,而她的手卻被凍得紅通通的。

  「花吟月,你真傻!人家都不要你了,你還執著於這個信物做什麽?你簡直是天字第一號大白癡!」

  她默默地掉著眼淚,不得不強打起精神應付這難捱的一天,等還清了食宿費,她還得再掙一些盤纏,坐上船離開「西羿國」,永遠不再踏足這塊傷心地了。

  「就是她!就是她偷了我的手鐲!」

  一個尖銳的女聲突然在吟月身後響起,她回頭一看,客棧老闆那個跋扈的獨生女正指著她,身邊還多了兩個官差打扮的人。

  「她手上戴的那個手鐲就是我的,是我們家的傳家寶!」

  「胡扯!」吟月馬上反駁她的指控,「這是我的手鐲,你怎麽可以胡說八道?」

  「笑死人了,你連食宿費都付不出來了,怎麽可能有這麽美麗的寶石手鐲?明明是你偷的,你還硬說是你的!」

  吟月明白了,對方吃定她是個無依無靠的外地人,存心坑掉她的手鐲,硬是把黑的說成白的,想陷害她入獄。

  吟月冷笑一聲,「憑你,夠資格戴這只手鐲嗎?想搶我的手鐲,除非你殺了我!」

  吟月知道除非能找來邑帝證明手鐲是他送給她的,否則不會有人相信她的話,所以,她使勁的把床單往他們三人身上丟,趁亂住外逃!

  「別讓她跑了!大家快幫我捉賊呀……」

  三人由後院追到前頭的客棧裏,一些不明就裏的人還真的「奮勇擒賊」,害得吟月在閃躲時一下子撞到牆角、一下子被翻倒的椅子砸到腳,狼狽地奔出客棧。

  「站住!不要逃!」

  吟月從沒料到自己會被當成賊來追,只能沒命地往前跑,無奈她的腳程再快也比不過兩名官差,很快地就在路口被人攔下。

  「官差非禮人呀!」她情急之下只好大聲呼救。

  「你這個刁婦竟敢拒捕,看我怎麽--」

  「住手!」

  一名官差正氣急敗壞地舉起手要給吟月一個耳光,卻被一個男聲怒喝制止。

  只見一名器宇軒昂的男子和一名美麗的少婦,在幾名隨從的簇擁下來到吟月和官差面前。

  男子劍眉一挑,「你們兩個在做什麽?怎麽可以當街欺負一名弱女子……」

  其中一名官差回答道:「啟稟大人,這個女的偷了客棧老闆家傳的手鐲,還公然拒捕,小的是在緝捕她,不是欺負她,請大人明察!」

  吟月氣呼呼地嚷道:「察你這個沒長眼的笨宮差啦!這手鐲明明是我的,你們兩個偏偏把我當成賊來抓,還說不是欺負我!?」

  男子問:「什麽手鐲?」

  「這個。」吟月立刻把手鐲亮給他看。「我雖然沒有證據證明這只手鐲是我的,不過,它真的是我的,我死也不會讓任何人搶走它!」

  「請問姑娘,你是從何得來這只手鐲的呢?」

  一旁的少婦突然開口問,吟月猶豫了一會兒才告訴她,「這是我未婚夫送給我的訂情物,不過他死了,別叫我找他來作證!」她有些嘔氣地說。

  「死了?」

  少婦先是一愣,繼而掩嘴輕笑,再湊近男子的耳邊說話,看得眾人一頭霧水的。

  「抱歉,下官的兩名手下有眼無珠,才會把姑娘誤認為賊,還請姑娘見諒,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吟月愣了一下,「你相信這只手鐲是我的?」

  「當然,這只手鐲是宮中的寶物,怎麽可能是客棧老闆家的傳家寶?」男人說完便轉向兩名官差,「去把誣陷這名姑娘的人給我捉來!」

  吟月聽了暗叫不妙,對方知道手鐲是宮中的寶物,萬一他繼續追問下去,或者認出她是潛逃的准王妃,硬是要捉她回宮,那她不就死得更慘……

  所以,當兩名官差往客棧的方向而去時,她也立刻往反方向「逃命」!

  「喂,姑娘,別走啊!」

  她聽見男子在叫她,反而跑得更快,但是,連日來的疲勞讓她體力不支的昏倒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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