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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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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蘭亭 -【春暖花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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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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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宗祺然疲倦地坐進椅內,開完冗長的系務會議,回到辦公室只感到身心俱疲,在這個沒有姬洛璇的斗室內,陪伴他的只有一室的孤寂,對映着他的孤單。

他的腦海里不時地湧現姬洛璇的笑臉、姬洛璇的淚眼、她的輕聲細語和溫柔體貼,每當想起她,疼痛便開始戳刺着他的胸口。在那少得可憐的相處中,他們有默契地構築起疏離和客氣,小心翼翼地不去碰觸敏感的心結,他懷着愧疚任由她迫不及待地飛離他身邊,卻總在想像着她與另一個男人相偎的情景時品嘗椎心之痛。

儘管他的未婚妻是潘若琳,但他卻很少想起她,而思及她時那淡而無味的罪惡感則顯得嘲諷,他沒有辦法同情潘若琳,一如沒有辦法同情自己,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並不夠愛她;但相對地,他也不認為她有多麼愛他,他們只是在人生的道路上,選擇了一條便捷的道路走。

不知不覺中,他聽到自己嘆了口氣,眼睛則已不知盯着電話多久了,是否要打電話給姬洛璇這個問題在他心裏形成了劇烈的掙扎,當他終於決定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話筒時,潘若琳敲了下門,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妳怎麼來了?」他的氣一泄,放下話筒問道。

「我不能來嗎?」

她的笑容透露嬌縱的味道,激起他胸口些許的反感,

「不是,妳這樣不問一聲就跑來,我伯妳會撲個空。」他淡淡道。

「我知道你剛開完會。」潘若琳笑嘻嘻地道。

如果他沒有蹙眉,表示他控制得很好,她的言下之意彷佛他的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這令他感到不悅,他真不明白這種會讓男人反感的事,潘若琳怎麼會這麼高興而得意地大方說出口?

「有事找我?」他將心底的感覺壓下,淡問。

「當然嘍。」她將手中的喜帖放到他面前的桌上,笑道:「先挑喜帖吧!我媽跟你媽已經去找人排過黃道吉日了,我想我們要挑暑假這段時間的黃道吉日來完成婚禮,不然等開學我們就沒辦法度蜜月了。現在離期末也剩不了多少時間,如果連日期都還沒定,那其它的事情更難決定了。」

「暑假?」他蹙起了眉,這是誰決定的?!要結婚的人是他,怎麼沒人問過他?!

「當然,難道是寒假?」潘若琳白了他一眼,而後笑問:「你覺得哪一張好?」

宗祺然甚至沒對那些喜帖看上一眼,只淡淡地道:「我並不打算暑假結婚。」

「為什麼?!」她還以為他對這些事不會有意見,由她作主就好了。

「我暑假很忙,接了幾個研究案,什麼時候會比較空閑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有時間結婚度蜜月?!」想到這件事,他直覺地排斥,訂婚才剛舉行不久,對姬洛璇的感情也尚未沉澱,怎麼可能有心情結婚?!而潘若琳居然連問都沒問過他的意見就自作主張決定暑假辦婚禮,這未免太不尊重他了!

儘管他沒將不悅表達出來,但冷淡的態度卻已惹惱了潘若琳。

「拜託!到底是結婚比較重要還是研究案比較重要啊?好好一個暑假你幹嘛把自己弄得那麼忙?忙到連結婚都沒時間會不會太離譜了?!」

「案子是早就接了的,暑假我看是不行了。」

「既然你那麼忙,那何必跟我訂婚約?!你娶你的工作當老婆不就好了?!」潘若琳大聲道,一天到晚就是工作、研究,她快受不了了!

宗祺然不想和她吵架,既不理性也吵不出建設性。「有必要這麼急嗎?我覺得我們好好地規畫之後再選定合適的時間比較好吧?況且我們才剛訂婚。」

有必要這麼急嗎?這話她聽着就刺耳!「你的意思是我像沒人要似的急着要嫁給你是不是?!說什麼好好規畫!你根本連談都不想跟我談!結婚是兩個人的事,就只有我在一頭熱,你別以為我除了你之外沒別的選擇!」潘若琳怒氣沖沖地道。

他蹙起了眉,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才能避免爭吵,老實說他覺得很累。

「你為什麼不說話?!」她怒道。

「我不想吵架。」宗祺然嘆道。

他的倦容令她心一軟,稍稍回復了冷靜,放柔了語調道:「我們年紀都不小了,雙方家裏的壓力也很大,一直拖下去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我希望你慎重地考慮一下暑假的日期,不然你告訴我什麼時候適合,好嗎?」

「我會好好想一想的。」他道。

潘若琳深深地看了自己的未婚夫一眼,滿懷委屈地轉身開門,看見了門旁不知何時到來的姬洛璇,她靜靜地背靠着牆,俏臉上沒有表情,潘若琳抿抿唇,一語不發地離開。

宗祺然只有疲累地揉着額頭,一種既可笑又悲哀的感覺從心底直冒上來。結婚不該是一件快樂的事嗎?為什麼他如此抗拒?暑假的忙碌成了他最佳的借口,他掉進了自己造成的泥淖里,已經沒有人能拉他出來了,因為姬洛璇已經背向他,而他並沒有忘記自己的殘忍,所以現在他連求得憐憫的資格也沒有。

姬洛璇跟隨着潘若琳的離去而出現,他懷疑這段爭吵她聽到了多少,而當她的目光落在桌面上的紅帖時,明顯蒼白的俏臉瞬間揪疼了他的心。

「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她移開了視線,做出了若無其事的模樣問道。

「不……妳來得剛好。」他輕輕地道,目光貪戀地膠着在她身上,似乎只有她在身邊的時刻,他才感到平靜。

她照往例將已完成的工作交給他,並做口頭報告,但慢慢地,她發現雖然他眼睛凝視着她,卻似乎並沒有在聽她說話,那若有所思的盯視目光令她不由自主中斷了報告。

「怎麼不說了?」

「你不像有在聽的樣子。」被他的目光盯得心慌意亂,連呼吸的頻率也亂了調。

宗祺然笑了。「被妳發現了。」

「你好象很累的樣子,要不要早點回去休息?」她忍不住關心道。

宗祺然搖搖頭,微笑道:「不用了。」他不可能放棄這段難得和她共處的時間。

「你沒有生病吧?」

她眸中的擔憂令他的心一揪。「妳擔心嗎?」語中的酸意甚至連他自己都嗅得一清二楚。

姬洛璇避開了他的詢問和盯視,他忍不住起身走向她,不想再縱容她的逃避,然而當他伸手向她時,她卻躲了開去。

「關於你的一切,都不是我該擔心的問題。」她咬着牙道。

「是嗎……」強烈的失望和打擊蒼白了他的俊顏,他怎麼能夠忍受她的抗拒、排斥和疏離?這樣的情況還要持續多久?!想到這兒,他再也忍不住低吼道:「妳是在懲罰我嗎?如果妳心裏還在恨我、怨我,為什麼還要關心我?為什麼還要每天為我煮咖啡?如果妳不恨我,又為什麼要拒我於千里之外?」

他的質疑猶如洪濤巨浪,衝擊着她脆弱的心防,她俏臉蒼白,不敢直視他的目光,雖然她依賴著掃把星認知來拿捏和他的相處,但心中對他那份深刻的愛,和同時存在的怨卻時時煎熬着她,他既已表明了立場,她除了這樣還能如何?!

「我以為現在這樣對我們彼此都好。」她強忍着情緒道。

「我一點都不覺得好。」

「如果你的意思是不希望我再煮咖啡,或對你提供客觀上的建議,我會停止這些行為。」

「妳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的眼眸痛苦而熾熱。「我懷念妳總是在這裏陪着我看書,跟我討論各種觀點,說說笑笑時間一轉眼就過了,那個姬洛璇到哪裏去了?」

他的懷念幾乎令她流淚,她深呼吸一口氣,腦海里閃過的是桌上的喜帖和他訂婚那天冷漠的臉龐,沉莉萍的刻薄言詞在她耳際盤旋,這一切都成了阻止她流淚的力量。「我想……你應該開始找別的工讀生來代替我的工作。」

宗祺然臉色一變,她要拋棄他了?!就這樣將他撇下,什麼也不管了?!「我不會找別的工讀生的。」他堅定地道。

可恥地……她感到一絲快樂,他的拒絕反而令她高興,她轉身背向他,心裏卻也明白愈早結束工讀對他們雙方愈好,如果她心中對他還存着希望,那麼她會想盡辦法繼續待在他身邊,然而她已經放棄了,幸福是不會屬於她的。

「我可以幫你徵選,然後交接工作。」她道,痛楚地閉上了眼睛,想到要徹底地離開他,她感到心如刀割。

「我說了,我不要別的工讀生!」

他用力地扳過她的肩,迫使她面對他,然而她蒼白的俏臉上卻帶着頑強的意志。

「如果妳真的不願意留下來,妳可以直接離開,其它的一切就讓我自己煩惱,我不會勉強妳。」嘴裏說得瀟灑:心裏卻在賭她的心軟,他不相信她會這麼狠心丟下一切離開他。

她的眉宇因掙扎而蹙起,離開是她鼓足了勇氣才提出來的,面對他的反對就已經夠難堅持了,又怎麼能夠在明知他工作量如此巨大卻不願找其它幫手的情況下徑自走開?!

她嘆了口氣。「我快大四了,總有一天要離開學校的,你遲早總要找到替代我的人做這些工作。」

「老實說我希望妳可以留下來繼續幫我,這段時間我一直想找機會跟妳討論這個問題,我知道妳剩大四一年就要畢業了,我想或許妳會考研究所繼續念書,妳很適合走研究這條路,等妳考上研究所之後我們可以繼續合作,到時或許我會比較可以在妳課業問題上幫到忙。」這是他腦海中的藍圖,在他想來是那麼地理所當然,然而她抿唇盯視着他的神情卻令他心頭警訊驟響。

未來的那個時候,他早就結婚甚至生孩子了!停止愛他對她而言本就是個天大的難題了,現在還要她留在他身邊,眼睜睜地看着他跟別人共組快樂家庭,對她情何以堪哪?!

「老師,在畢業之前我還留在這個學校,既然你開口了,我會義不容辭地幫你,只要你還需要我;但畢業之後……」她停住了底下的話,彷佛她接下來的生涯規畫是件令她難以啟齒的宣示。

宗祺然臉色一變。「畢業之後妳有什麼打算?工作嗎?妳需要工作的話我不會虧待妳的。」他突然發覺自己一直以為她會去念研究所的這個想法太天真了,但像她這樣的人若無法繼續深造委實太可惜了,他絕無法坐視這樣的事發生。

她搖了搖頭,沉默的氣氛帶着令人窒息的緊張,終於她彷佛下了重大決心開口道:「我會出國留學。」

有個東西在他腦中炸開,他的腦海一片空白,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個訊息。

「出國念書要花很多錢……」他空洞地道,完全沒有料想到她有可能會出國念書。不是每個家庭都有能力供應小孩出國深造,而她和家長的關係似乎很僵,所以他完全沒有料想到她有可能會出國。

「我有錢,而且我可以申請到獎學金。」她道,這個想法在他訂婚之後便已慢慢成型了,只是沒想到她竟然必須在他面前宣示,她以為她到那時會默默地走,不需要讓他知道,就這麼靜靜地踏上離他遠去的旅程。

「這樣……」他終於慢慢重拾了理智,恍然地點着頭,感覺卻很麻木,只能制式地附和道:「出國念書是很不錯的選擇,是人生很好的歷練……」儘管他胸口的那個大洞又開始疼痛,但他知道他沒有立場阻止她,身為老師他非但沒有理由阻止,更應該鼓勵她才對!他突然恨起自己只是她老師的身分,起碼他可以不用表現得這麼偉大!

終於,淚水還是湧上了她的眼眶,如果她曾幻想過他會因為這個消息而開口留她,甚至幡然向她表白,那麼她無疑再一次嘗到了絕望的滋味。

「那麼……我會繼續幫你,直到我畢業。」她道,轉身踱開,輕輕擦掉了滑落的淚。

他的胸口有一股巨大的痛苦,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細弱雙肩,卻彷佛是天涯海角。他才三十五歲,可是突然間,他對未來沒有了期望……

宗祺然開始會打電話提醒她該到他辦公室報到了,而她發現自己不得不長時間在他身邊「待命」,他一改以往簡單明快的交辦事情的風格,反而讓她覺得他似乎有許多未竟之事要交代,而她只好一直和他共處一室,並在他的「指示」下乖乖地在他身旁看書。

姬洛璇一邊想着近日種種的轉變,一邊漫無目的地在校園中信步亂晃,不禁感到心情沉重,腦中也是一團混亂。想着他和潘若琳彷佛日日逼近的婚期,想着自己可憐又復可笑的處境,無以復加的沮喪侵蝕着她的靈魂,腦海中揚炙著將自己推向墮落深淵的想法,就算她竭力用理性克制自己,但內外交煎的痛苦卻幾乎將她逼瘋。他既不願接納她的感情,又不肯讓她逃離、遠遁,她必須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殘酷的現實,卻又時時刻刻感覺到自己對他的愛意與依戀,明明已經絕了渴望,為何還如此痛苦?她必須做點什麼,否則的話未來的一年多里,她如何平靜自制地待在他身邊?!

但要怎麼樣才能完全斷絕她心底的蠢動呢?!她湧起一股將自己推向毀滅的渴望,她必須擁有一把斬斷一切的利刃、一杯止渴的毒藥,她必須讓自己糟到連她都無法接受自己的境地,讓她絕絕對對沒有資格配得上他,如此她才能夠坦然地接受他即將結婚的打算吧?

這些混亂的感覺漸漸形成了一個清楚的思慮,毀滅性的思考帶來一種殘酷的痛快,反正她早已沒什麼可失去,現在要面對的只是如何讓自己完完全全死心罷了,當腦海中的想法成型,她打了個電話給君婳月。

她在人跡稀少的校園一隅發着獃等待,約莫十分鐘后君婳月帶着淡悠的笑容朝着她揮手,一邊向她定來,笑道:

「難得妳有事要找我,還真讓我有點意外。」

以君婳月平素的料事如神,要讓她有點意外已經是不太容易的事,姬洛璇試着報以笑容,但微笑的線條在她臉上停留不到一秒鐘便即恢復了她原先的嚴肅和沉重。

「在我說出我的想法前,我希望妳答應我,無論妳贊不贊成,都會幫我這個忙。」

君婳月瞧著好友臉上從所未有的慎重認真神情,只思索了三秒鐘,便以平淡的語調豪氣萬千地允諾道:「我答應妳。」

她既然允諾就絕不會食言,姬洛璇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而堅定地開口道:「幫我找一個一夜情的對象,愈快愈好,不管對方是誰,只要是妳挑的我就沒有意見。」

她之所以會找君婳月幫她這個忙是因為她很難自己去找,而且她從小就被認定是掃把星,人緣自然不佳,又值情場失意的當口,她對自己毫無信心,而三個好朋友中恐怕只有君婳月會無條件地支持她吧!商恩妲和易沅棠會認為她受到太大的刺激,身為好友有義務阻止她。

對於這驚世駭俗的要求,君婳月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反而像是在思索什麼,半晌她爽快地承諾道:「我知道了,我幫妳,包在我身上。」說着甚至露出了鼓勵的微笑。

姬洛璇鬆了一口氣,道:「謝謝。」君婳月居然沒問她為什麼就答應了她,倒也令她感到一絲意外。

「對了,我聽說妳最近跟法律系的施民偉走得頗近,既然要結束處女生涯,妳可以找他當對象不是嗎?」君婳月露骨地道。

「我並不是要找交往的對象,也沒有戀愛的打算,跟誰交往都只是在踐踏和利用對方的感情罷了,我只想找一個一夜情之後就再也沒有瓜葛的對象,施民偉絕對不符合這個條件,因為他喜歡我,我不想把事情搞複雜。」姬洛璇道。

「我明白了。」

事情就這麼定了案,姬洛璇將她的難題拋給君婳月去操心,她絕不去思考會不會後悔的問題,因為她早已找不到期待未來的理由。

君婳月在各大專院校發出了男伴遊甄選通知,憑藉着她家族企業的實力,面試會場訂在君陽集團的企業大樓內,這高薪又佔盡便宜的好工作立刻吸引了眾多男子大排長龍,儘管這驚世駭俗的動作不算低調,各大校園內也有不少耳語議論此事,但這是學生在外的個人行為,校方也無法干涉,只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不知道了。

易沅棠和商恩妲也參與了面試的工作,她們兩人之所以也會加入這項任務倒不是出於贊同這件事,只是接受了已被決定的事不可能改變的現實。而幫姬洛璇挑選一夜情對象結束處女生涯畢竟是一件大事,她們認為有幫忙的義務,非得挑到三惡女都看得過去的對象才行!而這顯然不是件容易的事。至於姬洛璇本人則是完全不插手這件與她切身最相關的選人工作,甚至顯得事不關己,這個過程對她而言只是一種儀式,外界的眼光和批評她全都不在乎,反而是種殘酷的救贖。

終於,一夜情的人選定案了,姬洛璇看了照片一眼,果然是個比漫畫男主角還要無可挑剔的男生,淡淡的笑容、俊帥的外表,以及僅僅只是照片也掩蓋不了他那種漫不在乎的瀟灑氣質,和令女生顛倒的男子氣,絕非一般男人所能比擬,據說當他一出現,就連最挑剔的人都沒有第二句話。

「怎麼樣?帥吧?」商恩坦笑嘻嘻地道。

校園中四惡女並肩而行,手中拿着大帥哥照片的姬洛璇臉上並沒顯露特別的表情。

「嗯。」姬洛璇淡淡地應了聲,雖然她有壯士斷腕的決心,就算這個男人是許多女人夢寐以求的對象,但要跟陌生人搞一夜情這種事顯然不是任何女生都有辦法做到的,她對於即將面臨的事感到十分忐忑,但反正只要眼睛一閉、牙一咬,她相信很快就會過去的。

「妳確定妳要這麼做嗎?」易沅棠嚴肅地問,她可不像商恩妲還有辦法笑嘻嘻地看待這件事,如果有可能,她寧願想辦法化解姬洛璇這種自我毀滅的想法。

「嗯。」

「如果勸妳打消念頭會有用的話,我是一定要勸的,可惜我知道不會有用。」商恩妲撇了撇唇。

姬洛璇則回以一笑。

「飯店、行程、餐廳我都安排好了,明天我想先帶妳去裝扮一下,再怎麼說也是初夜,總不好隨隨便便。」君婳月道。

「妳安排就行,我會配合的。」姬洛璇道。

「聽說有個人因為這件事而遭受了池魚之殃。」商恩妲語帶同情地道,她指的正是最近和姬洛璇傳出緋聞的男主角--施民偉。

「我跟他的傳聞只是誤會一場,他不承認就行了。」姬洛璇淡道,她也沒餘力去顧及他的立場了。

「姬洛璇!」一個男子揚聲喚道。

「說曹操、曹操就到。」商恩妲吐吐舌道。

施民偉朝她奔了過去,喘著氣道:「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我想單獨跟妳談談。」他們交朋友也一段時間了,生活動線單純的姬洛璇並不難找,當然這種方便性也是促進他接近她的要件之一。

此刻他的眼神透露着急切,並沒有因為被比喻成戴綠帽的烏龜而生氣,雖然成為朋友口中的笑柄,但他心中在意的是要阻止姬洛璇做出傻事。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姬洛璇冷冷地回絕,邁開步伐繼續走。

施民偉一呆,又追了上去。「我聽說了一件很荒誕的事,是真的嗎?」他簡直難以想像!

「雖然不關你的事,但……沒錯,是真的。」

「我知道我們只是朋友,雖然我不知道妳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我知道妳是好女孩,妳是沒有辦法做這種事的!」施民偉急聲道。

「你不要自以為了解我,我們的交情也沒有好到需要你的勸告。」她冷笑道。

兩人不知不覺愈走愈快,轉眼就將其它三惡女給遠遠拋在後面了。

「妳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我真的很喜歡妳!」

「不要再說了!你找錯對象了。」姬洛璇覺得自己彷佛是個冷血的劊子手,曾經她被狠狠地拒絕,而現在她也在狠狠地拒絕別人,原來兩者的滋味都不好受。

「我知道妳對我也有好感,妳並不討厭我,妳可以不接受我,考驗我多久都無所謂,不要這麼快就剝奪我追求妳的權利,好嗎?」他驀然抓住了她,表情既嚴肅又認真。

老實說姬洛璇的確不討厭他,但她是個死心眼的人,就算對宗祺然已經無望,卻沒有辦法將情感從他身上轉移。

「我並不適合你,我永遠也沒有辦法愛上你,你去找一個更好的女孩交往吧!不要把精神浪費在我身上。」姬洛璇嘆息道。

「對我而言妳就是最好的女孩。」施民偉誠摯地道。「洛璇,妳聽我的勸,再考慮考慮,好不好?!」

姬洛璇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甩開了他的手,淡淡道:「你放棄吧。」

施民偉呆若木雞,她臉上的淡漠蒼涼和殘酷瀟灑的背影阻斷了他的舌燦蓮花,那是只有放棄一切的人才有的表情,他無法想像一個二十齣頭的女生怎麼會有那樣的味道,這彷佛是她大病之後才出現的轉變……

一個嬌笑聲將施民偉給拉回了現實,他惱羞成怒地瞪向笑着的人,但一見是商恩妲,火氣就消了,誰笑他他都會生氣,唯獨姬洛璇這三個好朋友笑他,他只能苦笑。

「喜歡洛璇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我勸你還是早早放棄對你比較好。」商恩妲似笑非笑地道。

施民偉皺起了眉,無法理解地道:「這麼離譜的事妳們非但不勸她,竟然還幫助她,我真不明白妳們這算什麼好朋友!」

「這是幫助她解脫,你不了解她心中的痛苦。」易沅棠道。

「痛苦?什麼樣的痛苦?」他知道她並不快樂,但她什麼也不告訴他。

「如果這件事是你說幾句話就能夠改變的,我們何必大費周章地選人、訂飯店、安排燭光晚餐?不管這件事是好是壞,總之明天就是大功告成的日子,之後洛璇就可以擺脫過去、放眼未來了。」君婳月道。

「明天?!不行,我一定要阻止她!這是飲鴆止渴,妳們不阻止,我來阻止!」

「要阻止這件事只有一個人有辦法,可惜那個人不是你。」君婳月道。

「誰?」施民偉的心提到了喉嚨,只要有一絲希望他就會去嘗試。

「宗祺然。」君婳月淡淡地宣佈。

宗老師?!「為什麼?」施民偉不解,他知道宗祺然是姬洛璇打工的教授,但這年頭有大學教授能約束學生的私生活嗎?

君婳月淡淡一笑,三惡女沒有人留下一句解釋便相偕離開,剩下施民偉茫然地思索這複雜的問題。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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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潘家,燭光晚餐,面對面用餐的俊男美女營造出甜蜜的氣氛,然而男主角卻顯得沉默,神情甚至有些凝重。

「爸媽今天不會太早回來,我們放輕鬆一點。」潘若琳一臉嬌艷的笑容,似乎心情特別好。

「嗯。」他啜了一口紅酒。

「其實我是想跟你賠罪,沒有問過你就擅自決定婚期是我的不對,我想過了,結婚不過只是個儀式嘛,我們還是一起挑選個兩人都滿意的日子比較好,何必老為了一些小事吵架?我媽叫我脾氣要改一改,不然以後老公會不喜歡我。」她笑道。

宗祺然望着她的笑顏,心情卻更沉重,最近他想了很多,也很掙扎,他並不想傷害任何人,然而他卻已經到了進退維谷的窘境。

心念一轉,又轉到了姬洛璇身上,下午時她向他提出了明天要請假的要求,問她原因,她只說有事,便不肯再多交代了。請假其實不算什麼,他也不可能不通情理不讓她請,只是對她太過關心所以忍不住想了解理由,想知道她的一切,而她愈是迴避他的關心,他就愈不安,當時在他心中湧起的強烈佔有慾至今仍令他感到心驚,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幾乎要像暴君一樣不準假的那股衝動,不過他還是勉強將那不理性的反應壓了下來。

想到明天不能見到她,想到或許她是去跟施民偉約會,他的胃口盡失,將餐巾往桌上一放,推桌而起。

「怎麼了?不好吃是不是?」潘若琳一愕,問道。

「不是,我已經吃飽了。」他一陣歉然,最近他愈來愈容易受姬洛璇的事而影響了情緒,甚至忘了他身邊有誰。

「這樣……那我也不吃了。」她溫柔一笑,起身走近他,自然地勾住他的手臂,道:「我們到房間去聊聊天好了。」

「嗯。」

他跟着她進了她的閨房,這並不是他第一次來,他進學校教書之前時常來潘家走動,一方面是為了工作問題和潘校長交換意見,另一方面當然是和潘若琳敘舊,再加上潘家有請幫傭,所以兩人在她閨房中聊天反而比較自在。

「要不要喝點什麼?」潘若琳關上了門,笑問。

「我不渴,謝謝。」

「幹嘛這麼有禮貌?」她睨了他一眼。「對了,我在想反正我暑假工作也比較輕鬆,不如幫忙你的研究工作,怎麼樣?這樣我們也比較有時間在一起。」她笑道。

他的濃眉微蹙,她和姬洛璇一向不對盤,三個人湊在一起光想就讓他覺得頭大。「洛璇會幫我,妳不用操心。」

「她?!」潘若琳翻了個白眼。「有她在我才替你操心呢!」

宗祺然眉間的刻痕更深,近來只要聽到有人批評姬洛璇,他就忍不住生氣,不由自主地想為她辯護:「她很盡責,表現也很好,妳不要批評她。」

潘若琳忍住了大聲和他爭執的衝動,用三秒鐘調整情緒后,扯開了笑臉,走向他環抱住他的腰,撒嬌道:「好啦,不說讓人不開心的話題了,反正我也不喜歡整天對著書本,悶都悶死了!既然暑假不能結婚,那我要你答應我排時間跟我一起出國度假散心,好不好?」

「我……」他的心掙扎著,這段時間以來他常思考着要繼續承諾婚約並在將來牽她的手步上禮堂,還是應該毅然決然地放棄?他很認真地考慮著這兩條路,也愈來愈看不到他和潘若琳的未來,此時面對着她的柔情邀約,他的掙扎更形劇烈。

她偎進他懷中柔聲道:「其實我知道你一直包容我的任性,怪只怪你脾氣太好了,以後我會為你學習當個賢妻良母。」

「若琳,我……不值得妳付出。」他一直考慮著要不要離開她,停止這場衝動許諾的婚約,而她卻想着怎麼為他當個賢妻良母,這種對比令他慚愧,或許他應該讓自己的情感升華,用更包容、更慈悲的角度對待潘若琳才對……

「傻瓜,你不值得還有誰值得?」

她溫柔地凝睇着他,令他心軟也令他感到愧疚,然後不知怎地她主動地吻住了他的唇,雙臂勾着他的頸項,帶着挑逗的情慾引誘着他的反應。親吻中,她的手慢慢下滑撫過他的身軀,輕巧地解開他的衣襟,兩人的氣息隨着被喚醒的情慾而急促,當他意識到他們已逾越了單純的親昵時,兩人已都是半裸的狀態。

有那麼一刻,他想乾脆就這樣吧!隨情勢自然發展,再也不要做任何反抗,也不需要再掙扎。這個決定同時令他想起姬洛璇,腦海中彷佛出現她帶着失望和絕情的神情,冷漠地決定要永遠離開他,這意象狠狠刺痛了他的胸口,他放不下她!更承擔不起她的訣別!

驀然,他推開了潘若琳,喘著氣咬牙道:「對不起!」此時此刻,他終於下了決定,儘管有深切的愧疚和痛苦,卻也有着塵埃落定的釋然。「我做不到。」

「怎麼了?」她仍在意亂情迷中,不明白他為何停下,面對他嚴肅而略帶痛苦的神情,她反而熱情地貼上他,邊吻着他裸露的胸膛邊性感地呢喃道:「我們都已經訂婚了,什麼時代了也不需要死守着道德規範,祺,抱我……」

宗祺然咬咬牙,猛然用力地推開她,大聲道:「我不能!」

「為什麼?!」潘若琳不解、羞憤又失望,看着他重新扣上鈕扣,也只有拉起上衣遮掩著自己曼妙豐滿的身軀,然而被拒絕的羞恥和怒火也同時漫天朝她席捲而來。

「我想了很久,我想……我們還是解除婚約吧!對不起,是我不好,我對不起妳,但我沒有辦法跟妳結婚。」

他的俊臉上除了歉疚還有哀傷,這一瞬間她胸口竄燒起衝天的怒火,她衝動地高舉起手,狠狠地在他臉上甩了一巴掌!

宗祺然被打偏了臉,但心裏反而好過多了,他寧願挨她的打,才能多少減輕一點罪惡感。「對不起。」

「滾!你滾!立刻給我滾出去!」潘若琳尖叫道,她沒有辦法再忍受看到他的臉了!她擺低了姿態、性感地挑逗他卻被他拒絕,而拒絕竟然不是為了尊重她,而是想要毀棄婚約!霎時間自尊的受損、驕傲受重挫的痛苦使得他的存在成了對她的恥辱,她怎麼能夠再去聽他拒絕她的理由?!那每一個字都會像針刺一樣戳毀她的自尊!當他離去,門扉隔絕了他的身影,潘若琳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

艷陽高照,宗祺然的心情卻是陰沉沉的,昨晚他回家后已告知了家人這個消息,他的父母對他一下子訂婚、一下子毀婚的輕率感到荒唐,對他遙遙無期的婚禮則更感到憂心,但儘管如此卻也沒有多說他什麼,畢竟他已經是成年人了,他們總不能拿刀逼着他隨便娶個女人回來。

毀婚是他和潘若琳之間的結束,卻不代表他將開始追求姬洛璇,這麼做太卑鄙了,姬洛璇也不該被這樣對待,這一切都是他的錯誤所造成的,就算他要當一輩子的單身漢,也是他自己的問題,只要能自在地面對自己內心的感情,其它的也沒法去在乎了。

走進辦公室走廊,一個男學生猶如火燒螞蟻般在他辦公室門外來回踱步,看到他走近時立刻衝到他面前,叫道:

「宗老師!我有話要跟你說!」

他認出這個男學生就是和姬洛璇傳出戀情的施民偉,見到他,宗祺然不禁訝異地挑高了眉毛。「什麼事?」看他一副急切的模樣,該不會是姬洛璇出了什麼意外吧?!想到這兒,他也不禁着急起來。

「宗老師,難道您都沒有聽說過關於洛璇打算做一件有點兒驚世駭俗的事嗎?」他突然有點難以啟齒,在這之前他似乎還沒想過該如何措詞才能表達意思而且不損及她的聲譽。

「沒有,她打算做什麼?」

「你知道有些女學生有從事援交……」

「你是說她……援交?!」宗祺然臉色一變,震驚得呆住了。

「不是、不是!」施民偉趕緊否認。

宗祺然才剛鬆了口氣,只聽他接着道:

「是相反,她征了一個援交男伴遊……」

「什麼?!」他失聲道,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就是……就是去開房間啊!只是花錢的是洛璇。」施民偉困難地說完,已經滿臉通紅。

宗祺然彷佛被丟了一枚炸彈,整個人四分五裂,沒有人告訴他,他什麼也沒聽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有這麼荒謬、這麼莫名其妙的事情發生?!他用力地抓住施民偉的雙肩,急問道:「什麼時候?在哪裏?」

「就是今天,現在已經四點多了,不過應該還沒進行,我記得君婳月提到她幫她訂了飯店,安排了燭光晚餐,你一定要阻止她!」施民偉熱切地道。

「難道說她今天請假就是這個原因嗎?!」宗祺然低吼,感到既痛且怒,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事?!她怎麼可以這樣作賤自己?!

「應……應該是。」

「那麼她現在應該不在學校了,你知不知道是哪間飯店?」

「我不曉得,如果我知道的話一定會跑去鬧場的。」

「我會阻止她的,我一定要阻止她,我去找另外兩個惡女問清楚!」他轉身衝出了辦公大樓,盲目地四處奔走,整個商學院、校園跑了一圈,最後累得靠在牆邊喘息。

找不到其它兩人,那麼他該怎麼辦?當乍聽到這件事的驚駭褪去,他的腦筋似乎靈活起來了,既然事情是君婳月安排的,以她的手筆和作風,地點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大飯店,或許計劃便是用完燭光晚餐后直接到飯店房間……該死!他光想像這畫面就已經幾乎氣炸了!難怪她們會被人稱為惡女,行事簡直怪誕、離譜、荒謬到了極點!

現在離晚餐還有些時間,他應該要回辦公室打電話到各大飯店詢問預訂客人里有沒有君婳月或姬洛璇的名字,想到這兒他立刻舉步返回辦公室。

回到辦公室后他立刻瘋狂地打電話,總算一流的大飯店也不算太多,他才打兩通電話就查到了,他抄好了地址立刻風塵僕僕地朝目的地飛奔趕去,最好能在他們抵達之前就將他們攔劫下來,再看他怎麼教訓這個任性妄為的女孩!

當宗祺然心急如焚地趕到飯店時,剛好見到打扮得極其秀麗婉約。秀色可餐的姬洛璇,和一名瀟灑俊帥、氣質出眾的年輕人手牽着手正要往電梯方向走,他立刻朝他們定了過去,此時他的怒氣再也無法抑制,一把拉住那男子,二話不說便朝男子帥到無可挑剔的俊臉一拳揮去,男子在毫無防備之下被打得坐倒在地,姬洛璇輕聲驚呼,直覺要去查看他的傷勢,手臂卻立刻被拉制住,當她看清楚來打人鬧事的竟然是宗祺然時,短暫的驚訝之後俏臉旋即寫滿了忿怒,圓瞪的雙眸更冒着火焰。

「你這是做什麼?!」她怒斥道。

「妳瘋了是不是?!」宗祺然怒道,瞧她居然還精心打扮得這麼美麗動人,他真想連她一起痛打一頓!

「瘋的人是你!放開我!」她奮力地掙扎,卻怎麼也甩不開他的箝握,看似斯文的他手勁卻大得嚇人。

「跟我走,我有話跟妳說。」

他拽着她要將她拖出飯店,卻受到劇烈的抵抗。

「我不走!該離開的人是你,你沒資格管我的事!放開我!」她自由的那手加入戰局,瘋狂地搥打他的手臂,彷佛要將這陣子受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

她手中緊握的鑰匙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用男人的蠻力將它奪下,此時電梯門正好打開,他腦海中念頭一閃,拖着她進了電梯,其它本來要進電梯的人看了看他們兩人,全都不約而同地選擇等下一部電梯來。

「你到底要做什麼?!」姬洛璇嬌吼道,手扭著、捶著就是掙下開。

「我們好好地談一談,我發現這裏倒是談話的好地點。」他晃了晃手中的鑰匙,鐵青著一張俊臉,方才她對那帥哥關心的模樣還是讓他非常吃味。這幾個女人未免也太厲害了,那種帥到連電影明星都要相形遜色的男人也找得到,而這個事實則讓他更不是滋味。

姬洛璇不再跟他爭執這個問題,那隻會讓她的手更吃苦頭罷了,既然他要談,那就談吧!反正今天她本來就是打算豁出去了。

兩人進了飯店房間,宗祺然終於放開了她,但還是守住了門口的方向,免得她動逃跑的腦筋。姬洛璇揉着發疼的手腕,撇過頭去不看他,看着他只會令她心慌意亂而已,想來想去還是搞不懂他怎麼會知道她在這裏的。

「妳告訴我,妳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做這種事?這一點也不像妳的作風!」宗祺然質問道。

「那表示你看錯我了,我就是這種女人,你看得慣也好,看不慣也罷,我就是這樣的人。」姬洛璇冷冷地道,依然不看他。

「是嗎?如果妳不是在騙我,那麼妳說話時為什麼不敢看我?妳聽着,我不會准許妳這麼做的!」

姬洛璇終於凝着他,冷冷地道:「這是我私人的事,你沒有資格准或不準。」

「我是妳的老師!」宗祺然低吼。

「老師管學生的男女關係?」姬洛璇冷笑。「你當我是國小生還是國中生啊?」

她從來不曾用這種譏諷的態度跟他說話,宗祺然心如刀割,他不要姬洛璇變成這個樣子!

「如果妳找的對象是妳喜歡而且打算認真交往的人,我不會反對只會祝福,但妳居然將妳的貞操毀在一夜情,這太離譜了!」他沉痛地道。

「不用把事情看得這麼嚴重,我不認為我會當處女當一輩子,更不認為會跟誰認真交往,把所謂貞操交給我不愛的人只是遲早的事,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姬洛璇極其平淡而冷靜地道。

「妳才二十齣頭,妳當然會遇到妳愛的對象。」宗祺然只感到痛心,她怎麼會有這麼消極的想法?或許是他將她傷得太重,他以前怎麼會沒有發現她對他的感情竟是如此深刻?!

「萬一將來真的有那個對象,我也不會跟他在一起,反而要離他愈遠愈好。」她淡淡一笑,眼中閃過一絲哀傷,但除他之外,她壓根兒不認為她還有愛上別人的能力。

「為什麼?」這他就不懂了,但難道她若愛他卻要離他愈遠愈好?!

姬洛璇神色一黯,旋即恢復平淡,甚至揚起了唇畔,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會被稱作『惡女』?因為在我身邊的人不需要我動腦筋害他們,他們自然就會出事。小學一年級的時候,老師就急性胃出血開刀住院,全班也常莫名其妙的傳染重感冒,只是經過我身邊的,大大小小的意外總是層出不窮,我從小就被叫作掃把星,沒有人喜歡我,所以我只有找書本陪伴我,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不把別人的意外放在心上,反正他們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們,可是現在我不能不承認自己的確不祥,我不想害人唯一的辦法就是遠離他們。」

宗祺然搖著頭:「沒有這回事!」在他的眼中她沒有一絲絲的不好,她不該這樣看自己,更不該因此放棄追求美好的未來。

「老師,你不用對我感到歉疚,我雖然難過,但已經認清事實,其實你拒絕我選擇潘小姐才是對的,我請你不要再管我的事,就只有這一年多的時間,請你對我視而不見。」

「妳不要胡說八道!天底下沒有掃把星這種事,妳更沒有不祥!我絕對不會不管妳,妳不要打什麼鬼主意!」宗祺然喉嚨哽著硬塊,她怎麼會有這種令人心痛的想法?!一個本該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妙齡女子,竟然背負着這麼多的苦楚、這麼多的孤獨,他突然很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更關心她,及早發覺她內心的傷口。

「事實是不需要爭辯的。」她嘆道。

「妳想想,妳還有美好的未來,以妳的成績,出國兩年就可以念完碩士學位了,妳會遇到各式各樣的人,不要留下會讓自己後悔的記憶,等妳完成學業回來后再說好嗎?」

自從聽到她打算出國留學的消息,他一直在用只有短短兩年的事實安慰自己,身為她的老師,他不允許自己阻礙她晉陞之路,也無法卑鄙地要求她留在他身邊,等她回到台灣,不管從事什麼工作,他總能偶爾再見到她的面,也可以常常跟她探討學術上的問題,他並不是永遠地失去了她。而他會一直等着她,或許到那時候,她長大了,如果她依然沒有交往的對象,那麼他會再提起勇氣追求她,只要她還願意接受他,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不管這段時間有多麼難熬,他都會等下去。

姬洛璇凝視着他,眼眸中有幾許探究,也有幾許不解。「我……沒有打算回來……」

這句話猶如青天霹靂,對他的打擊遠勝於他所能承受。「為什麼?妳父母。妳的好朋友不是都在台灣嗎?!妳為什麼不回來?難道妳一點都不留戀?!」他急切地問,難道當初她口口聲聲說愛他,對他卻沒有一絲絲留戀?!難道她就這麼想遠遠地從他身邊逃開嗎?!

「我親生母親生完我之後不久就過世了,我父親並不喜歡我,繼母和弟弟也不需要我,沅棠和恩妲已經找到自己的幸福,畢業后她們就會嫁人,當個賢妻良母,而婳月將會接掌君陽集團,只有我……不知道何去何從……但現在我知道了,我這一輩子就只跟書有緣。」她輕輕地道,掩不住眼中的落寞,未來她要一個人留在異鄉,遠遠地離開他才有辦法慢慢地澆熄對他的愛,若是要跟她的姐妹淘聯繫,恐怕只能靠科技了吧!

宗祺然呆了,他沒有想到她的家庭是這麼地缺乏溫暖,更沒想到她在心裏盤算著這些計劃,而裏面更是全面地排除了他,當然對她而言他已經選擇了潘若琳,她怎麼可能還計劃留在他身邊?!

想想他當初為什麼要選擇潘若琳?只因為他念國中的時候她還是剛出生的小嬰兒?!他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明悟,她之所以打算將自己孤獨地放逐異鄉,是因為她愛他,不是嗎?否則的話她何必遠遠地逃開?只因為她無法承受想愛卻不能愛的痛苦!這個體認讓他豁然開朗,如果有人能夠給她幸福,也只有他一個人而已,不是嗎?!而他也樂於、渴望帶給她幸福,所以他絕不能讓她走,即使他也希望她能追求學術的喜悅,他也不能放她定了!因為他要給她一個過去所沒有享受過的家庭溫暖,這才是他真正想要做的!也是她真正需要的。

「我非但要管妳,也不準妳離開我身邊,這輩子都不準。」他望着她,語調堅定而平靜地道。

姬洛璇的俏臉一下紅、一下白,心在顫抖,聲音也在輕顫,他溫柔的眼神是全世界最強大的武器,讓將生死榮辱全都已置之度外的她也無法不動容。

「我不需要你同情我,我說那些只是要讓你明白,不是要你來同情的!」她吼道。

「我沒有同情妳。」如果將心剖出來給她看能讓她明白他的感情,那麼他會毫不遲疑地這麼做。

沒同情她?!才怪!「說這些都是沒意義的,今天的事被你破壞,改天我還是會找機會完成的,如果你看不慣我的行為,儘管把我開除,我不在乎!」她帶着自己也不明所以的怒氣道,她已經壓抑了太久,對他、對自己、對這個世界,她都想要怒吼才能夠發泄心中的情緒!

「我不會開除妳,我要妳在我身邊,在開車來這裏的路上,我問我自己,如果我太遲了怎麼辦?如果洛璇已經莫名其妙地傷害了自己,我該怎麼辦?結果我得到了一個答案,不管妳變成了什麼樣子,不管妳做了什麼事,我都要妳。」他平靜而深刻地說。

淚珠自動地從她眼眶中掉落,眼睛卻無法從他深情的臉上移開,她再也忍不住流着淚嘶聲道:「你可以不要同情我到這個地步,我不需要……」

他走上前,雙手捧着她的臉,用拇指輕輕拭去她的淚。「這不是同情,是因為我愛妳,愛得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也不想去在乎。」

聽着她夢寐以求的表白,她的最後一絲理智卻還在掙扎。「如果你以為我做這些事是為了逼你來愛我,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愈是愛他,她的顧慮就愈多。

「傻瓜!」他失笑,當真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妳應該明白我的,雖然我不敢承認,但我早就愛上妳了,妳從不拒絕我不管是有理還是無理的要求,永遠默默地關心我、照顧我的需要,妳已經寵壞我了,所以妳要負責,知道嗎?」宗祺然嚴肅地說着,眼中卻盈滿笑意。

姬洛璇的臉紅了,心在狂跳,宗祺然凝着她的眼神變得深邃,更加專註而着迷,她羞澀的模樣好美,他終於做了今天見到她之後就一直想做的事,俯下頭吻住了她的唇,姬洛璇不禁輕喘,可最後一絲良心的掙扎卻令她退卻。

「不……不行……」她喘息著,試圖推開他,卻被他攔腰擁入懷中,她情不自禁地響應他熱情的吻吮,掙扎則變得愈來愈細弱。「我不想……害你……唔……」

她的最後一句輕語埋藏進他的深吻中,四肢百骸的力氣已經離她遠去,她任由他以激越的熱情深吮她的唇舌,任由他的大掌探索她的身軀,兩人的衣物一件件落地。她從來就沒有辦法抗拒他,如果她的第一個男人是他,那將是上天對她最大的眷顧,起碼讓她擁有一段美好的回憶。

她的嬌吟和他的喘息相混,兩人的衣物不分彼此地雜亂相疊,而在床上緊緊相擁的他們則共同進入激情甜美的旖旎世界,眼中除了彼此再也容不下其它。

肩上落下綿密的熱吻喚醒了姬洛璇,他從她身後將她環在懷中,姬洛璇意識到自己和宗祺然赤裸的身軀相擁的事實,一瞬間羞得滿臉通紅。

「醒了嗎?」他在她耳邊問,聲音中帶着愉悅的笑意。

她一手捂著唇,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而他已將她翻轉身讓兩人面對面了,但這局面令她更羞窘。

「我在跟妳問安,妳怎麼都不說話?」他的手指輕划著她水嫩而嫣紅的頰,逗她道。

姬洛璇咬着唇力持鎮定,但她十分懷疑胸口強烈鼓動的心跳他是否聽得一清二楚。「你……醒很久了嗎?」老天,她的聲音真不自然!

宗祺然輕笑起來,胸腔鼓動着她的共鳴,他的眼神着迷地凝着她,忍不住輕聲道:「妳好美。」

她一張俏臉瞬間紅透,在她面前他一向是維持着師生間的距離,難得他說半句輕佻的話,如今在這種情形下被他一贊,她只能羞得手足無措。

她的羞澀令他心一盪,忍不住又俯下身細細擁吻起她來,姬洛璇一陣嬌吟,直吻得她嬌喘吁吁才勉強停止。

「洛璇,說妳愛我……」他輕輕摩挲着她的嫩臉,這輩子從沒這麼渴望聽到某一句話。

他的要求反而喚醒了她的理智,輕推開他咬唇道:「我們不應該這樣……」

宗祺然深邃的眼眸深深盯着她俏臉上複雜的神情,溫柔、深情、掙扎和困惑全揉在一起,揉得他一陣心疼。

「不應該?」他很怕她會說出她後悔了、已不再愛他的話。

「你已經訂婚了,我不想成為你跟潘小姐之間的第三者。」她不確定如果他真的開口要求她做小,她會不會厚顏無恥地答應待在他身邊,愛一個人愛到這種地步,究竟是幸福還是殘酷?

宗祺然幾乎是鬆了一口氣。「我跟她已經解除婚約了。」

姬洛璇睜大了眼睛,腦海因驚愕而一片空白。「解除婚約?什麼時候?為什麼?」

她連珠炮似的問題讓他忍不住微笑。「前天晚上的事,我認清了事實,我跟她是行不通的,個性或許是一部份原因,但不能成為我的推拖之詞,其實是因為我心裏住着另外一個人。」

他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惹得她臉又一紅。

「可是我們不能在一起……」

他蹙起了眉,盤旋在他腦海的疑慮更形壯大。「難道說……妳已經不愛我了嗎?我之前的愚蠢已經用光了我的機會?是這樣嗎?」他的心在顫抖,那痛苦慌亂的神色讓她忍不住溫柔地凝視他,輕撫着他的臉龐,宗祺然捉住了她的柔荑愛戀地吻了吻。

「我沒有把握不會拖累你,想到這個我就害怕。」一旦認定了自己帶衰,她怎麼也無法說服自己擺脫這個陰影,她寧願失去愛情也不願他遭逢不測。

他鬆了一口氣。「我不相信命,如果真的有,我也甘願一試。對我來說,世界上最大的慘劇不是失去生命,而是活着卻不能愛妳,妳是不同凡俗的女孩,拜託別再為了這無稽之談傷腦筋了!我們在一起這麼久,我也沒遇到什麼不測,不是嗎?」他捏了捏她挺俏的鼻子,無奈地道。

姬洛璇忍不住笑了,伸臂摟住了他的頸項,感覺春暖花開,世界是如此美好!兩個身軀緊緊相擁,心也緊緊結合在一起。

「我愛你。」她親了親他的頰。

宗祺然終於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在她耳邊許下一生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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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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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你居然已經告訴你家人我們取消婚約了!你未免太卑鄙了。」潘若琳雙手環胸,冷冷望着這個各方面條件都傑出優秀的「前」未婚夫,為了跟他單獨談話,地點她選擇了她個人的辦公室,經過那晚,她無法不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我以為我們各自對自己的父母說會比較好。」宗祺然平靜地說。

潘若琳的情緒已比較沉澱了,雖然她以前在生氣時也曾想跟他分手,但基於現實的考量和對他的感覺,她一直在給彼此機會,最後得到的結果居然是她被他甩了?!

「你坦白告訴我,你是不是……是不是GAY?」她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

宗祺然必須用盡意志力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以及防止自己笑出來,她居然以為他可能是同性戀?!她這個問題簡直令他啼笑皆非。「不,我不是同性戀。」若是被「前未婚妻」出去宣揚他是一個同性戀,恐怕沒有人會懷疑這事的真實性了。

「喔……」她這個「喔」成份很複雜,思索了好片刻,才道:「那麼是不是你愛上了別的女人?」

奇怪的是,她居然可以這麼平靜地跟他說話,這段日子在宗祺然這裏得到的冷淡對待,使她樂於和其它追求她的男人維持某種程度的曖昧,她享受被追求的感覺,但對宗祺然她始終存着一股征服欲。

「嗯。」宗祺然坦白承認。

潘若琳挑起了一邊眉。「該不會是姬洛璇那個怪胎吧?」她不是沒懷疑過這可能性。

他蹙起了眉,冷冷道:「-要怎麼對我,我都沒意見,但請不要侮辱她。」

「真的是她!」她不屑地嗤道:「你的眼光還真是獨特。」

「那麼我慶幸我擁有這種獨特,因為我真的非常非常愛她。」出於保護姬洛璇的意氣,宗祺然直覺地脫口而出。

這些話激怒了潘若琳,手抬到半空中,終於還是忍住了再甩他一巴掌的衝動。

潘若琳看着他平靜的神情,咬着牙沉默半晌后冷冷一笑:「你們兩個怪胎去相愛好了,你根本就配不上我!記住,今天是我甩你,不是你甩我!」

宗祺然幾乎是鬆了一口氣,但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在這種情況下他最擔心的是她使用親友牌,徒增彼此的困擾。

「當然,是-甩了我,因為我配下上-。」為了顧全她的顏面,這將成為他們對外的一致口徑,當然這也是他欠她的,此後無論外界怎麼看他,他都只有默然以對。

「我聽說你打算辭職?」這也是她今天找他來的原因之一。

宗祺然默然不語。

潘若琳自嘲地一笑:「我從沒想過要你辭職來報復你,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很清楚你是多麼優秀的老師,學校需要你,我知道你喜歡教學的工作,也喜歡研究的環境,你不需要離開,反正我們也不容易偶遇。」

「謝謝-……」他輕嘆。

他走了,聽着門外他漸遠的腳步聲,她想哭,不知怎地卻哭不出來,或許她最不甘心的是她用了那麼多的心血在宗祺然身上,結果卻輸給了姬洛璇吧!

他帶着如釋重負的感覺走回辦公室,潘若琳畢竟是驕傲而冷靜的女人,而他知道她不會緬懷他太久的,對她而言重新開始才更重要。

見他回來,姬洛璇立刻迎了上去,憂心地審視他俊臉上的每一絲細微神情,問道:「她找你談什麼?」

他笑了笑,執起了她的手吻了吻。「可以算是做個ending吧,跟我說我不需要辭職,繼續留在學校教書。」瞧見姬洛璇明顯鬆了口氣的表情,宗祺然忍不住逗她道:「怎麼?怕她不死心硬要纏着我?」

姬洛璇臉一紅,朝他皺了皺鼻子,道:「誰怕了?我看是你比較怕吧。」

宗祺然笑了,伸臂摟住她的纖腰,在她唇上吻了吻。「我比較怕-說-要退讓。」

柔情蜜意回蕩在她胸臆間,依偎在他懷中,幸福的感覺是如此喜悅而奇妙,她幾乎不敢相信這是屬於她的。

「不管是誰來搶,我都不會退讓的,除非你不喜歡我了。」她咬着唇輕聲道。

「那可不行,等我以後老了,沒人想來搶,到時-想退讓了我怎麼辦?」

聽他說得認真,姬洛璇抬起頭急切地道:「不會的,你要相信我,不管以後我們變得多老,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他的目光變得溫柔,拉着她走到椅子旁坐下,並讓她坐在他大腿上,雙手摟着她微笑道:「剛剛雖然是逗-的,但其實心裏也有點擔心,不過這個心理障礙我想我已經克服了,如果我以後有不安全感或是吃醋,記得跟我說-愛我。」

她羞紅著臉,摟着他的頸項低聲道:「我愛你。」

他的心一盪,忍不住深吻懷中的可人兒,手也禁不住誘惑地愛撫她的嬌軀,終於在失控邊緣停止了親昵,卻又忍不住輕嘆。

她紅著臉起身離開他的懷抱,雖然已有過親昵關係,但總不能如此放浪形骸。「老師,你該準備上課了。」她看了看時間,提醒道。

「-也不該再叫我老師了吧?」他笑道。

姬洛璇臉一紅,咬着唇低聲道:「畢業后再改。」

「為什麼?現在師生戀也不是什麼天大的問題了,我又不是有婦之夫。」宗祺然明白她是怕叫慣了他的名字,會在外人面前不自覺流露出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衍生不必要的問題,對我是沒差,反正我是『惡女』,但我不希望影響到你。而且知道你和潘小姐訂婚的人多,知道你取消婚約的卻很少,你就忍耐一段時間吧。」姬洛璇認真地道。

宗祺然蹙起了眉,雖然知道她的顧慮有道理,但偷偷摸摸見不得光似的總讓人不舒服,更何況還有施民偉和那個一夜情大帥哥的存在,更讓他急於想宣示所有權。

「那麼-要答應我,以後不管是施民偉還是那個帥哥伴遊,-都會跟他們保持距離,同意嗎?」面對情敵這種事,他還是有着大男人脾氣。

姬洛璇眼睛眨了眨,他是在吃醋嗎?她忍住了笑,道:「那個大帥哥劉進宇並不是我們學校的人,應該是不太可能會再碰面;至於施民偉……我不會去找他,但不保證不會偶遇。」她就事論事。

宗祺然實在有些兒哭笑不得,她就是這麼個實心眼是不?難道不會撒著嬌一口答應他就行了?但……這就是他喜歡她的地方,堅持事實的論述,很可愛。

「那不小心碰了面-就當作沒看到好嘍,他往東-就往西,他跟-說話-就當作沒聽見。」他道。

姬洛璇愕然。「你……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宗祺然哈哈大笑,姬洛璇也忍不住笑倒在他懷中,幸福,原來這麼近。

宗祺然牽着姬洛璇的小手走進家門,儘管她沒有將心中的恐懼說出口,但他很明白她在擔心萬一宗父,宗母強烈反對,到時該怎麼辦?

「等一下不管我爸媽說什麼,-都要記住我們一定要在一起,誰都不可以放棄,知道嗎?」他摟着她的肩,是要求也是保證。

「嗯……」她抓緊宗祺然的大手,雖然以前他們對她印象不錯,但不見得會贊成她當自家的兒媳婦。

當他牽着她進門,所有人都盯着他們倆看,宗祺然沉聲宣佈道:

「爸、媽,我有話跟你們說,請你們坐一下。」

宗父、宗母一臉嚴肅地在沙發上坐好,而宗琪敏也關上了電視站在父母一側,他們並沒有表現出驚訝,只是凝望着兩人。

宗父低沉地開口道:「你要說什麼?說吧!」

宗祺然拉着姬洛璇,兩個人跪了下來,手始終牽在一起,當他開口時態度則十分堅定:「爸、媽,我突然訂婚又突然毀婚,對你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這一點我很抱歉,過去我擔心太多問題,擔心她太小,擔心她是我的學生,因擔心而逃避這段感情。到現在我已經知道我真正想共度一生的人是誰,爸、媽,希望你們可以接納我們。」

宗父、宗母倆互視一眼,臉色還是一般地嚴肅,終於宗母開口道:

「你已經三十五了,洛璇又還沒畢業,要是我們答應你們在一起,你們要到哪時才結婚?說不定交往個一,兩年又分手了,洛璇還年輕可以再找,你可不年輕了。」

「我……我可以一畢業就結婚,而且我很愛很愛他,我不會再考慮別的對象。」姬洛璇鼓起勇氣道。一向她們四惡女都是直來直往、不知恐懼為何物,但現在她一顆心卻七上八下地跳個不停。

宗父、宗母的表情還是一樣嚴肅,沒有絲毫的變化,只聽宗母又道:

「我們本來就不討厭洛璇,你自己的婚姻大事主要也是要看你的感情,選擇什麼樣的對象,我和你爸並沒有太多的意見,但我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我跟你爸年紀都不小了,現在的年輕人一般觀念都不想生孩子,就算要生也不想太早生,洛璇才二十齣頭,如果要再多等幾年才生,到時等孩子出生你都四十好幾了,我跟你爸還有沒有力氣抱孫子都不知道。」

眼看姬洛璇俏臉紅了起來,宗祺然忍不住尷尬地叫了聲:「媽!」他們可還沒討論到這麼深入的問題,不過老人家最介意的似乎還是抱孫的渴望。

「我也喜歡小孩,早生晚生都可以。」姬洛璇低着頭小聲地道,連耳朵都紅了,但手上傳來宗祺然的力量卻宛如一股暖流流過她的心。

「真的嗎?這可是你們親口說的,我們老人家可沒逼你們哪!」宗父大笑道。

「好啦、好啦,快起來了,一直跪着做什麼?」宗母笑着將這對錯愕的戀人給扶了起來,拉着姬洛璇親熱地道:「哎喲,給我瞧瞧,這麼久沒見-來,宗媽媽可想念得緊呢!看上去好象瘦了一圈,以後天天來我們家,我好好地幫-補,嗯?」

「你……你們……」宗祺然愕然地看着自己的家人,連宗琪敏都笑得甚是曖昧,他還以為他們會強烈反對,誰知道竟然彷佛高興得很?!

「怎麼?難道你希望我們反對你們在一起啊?」宗琪敏瞪了老哥一眼。「洛璇跟若琳比起來可愛多了,而且還肯結了婚就生孩子,那還有什麼好反對的?」而且她一向跟潘若琳就不太能交心,即使做了姑嫂也不過是表面的關係。

「可是你們怎麼好象不是很驚訝?」宗祺然懷疑地-起眼睛。

宗琪敏嘻嘻一笑:「你當我們都是瞎子嗎?瞧你訂了婚之後反而整天愁眉苦臉,活像行屍走肉似的,而洛璇訂婚那天神色不對勁地跑來,又哭着跑走,之後就再也沒來我們家了,再笨的人都猜得出來你們有問題。」

姬洛璇滿臉通紅,而宗祺然則一臉苦笑,他以為的秘密結果居然還是瞞不過家人的眼睛。

「來,跟宗媽媽一起做晚餐。」宗母親熱地拉着姬洛璇進廚房。

宗祺然直盯着姬洛璇的背影,直到宗父笑着拍拍他的肩道:「兒子,陪我下盤棋吧!」

「好。」溫馨的感覺盈滿他的胸懷,直到此時此刻他才感覺到幸福踏實了,再也不會從他手中飛走。

一整個晚上,姬洛璇都被他的家人霸佔著,好不容易終於有機會將她拉回房間獨處,他猛然將她壓在門板上一陣熱吻,直到兩人都呼吸急促,姬洛璇才制止了他。

宗祺然輕嘆了口氣,不禁有些挫敗感,真想立刻將她娶回家。對她的愛戀一旦解除了壓抑,便一發不可收拾,只要找到機會他就忍不住摟抱她、親吻她。

「時間不早了,該送我回家了。」姬洛璇提醒他道。兩人陷入了熱戀,但她反而表現得比較理智。

「再陪我一下。」他一笑,坐在床緣將她摟坐在腿上。「洛璇,我問-,出國留學是-自己的想法嗎?」雖然這下子她是絕不可能去得成了,不過他還是想釐清一些疑惑。

他不斷地想起飯店事件,以及施民偉的通風報訊,他總覺得有隻幕後黑手在操弄這一切,而這個人無疑正是君-月,雖然他並不真的介意君-月扮演什麼樣的角色,畢竟現在的結果一切都很完美,但他實在不願意君-月成為姬洛璇胡來瞎搞的後盾。

「是啊。」她甚至沒跟任何人商量,包括君-月都不知道。

那麼留學的事應該不是君-月操弄的一部份了。「但-說-父親跟-的關係並不好,他會支助-留學的費用?」

「恐怕不會。」

「那麼君-月會幫助-?」他蹙起了眉,這才是他最擔心的。

姬洛璇訝異地挑起眉:「她沒有必要幫我,也知道我不會接受,我自己有辦法。」

「留學費用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有什麼辦法?」他被挑起了好奇心。

她臉上一紅,囁嚅道:「我在金融市場賺的。」

宗祺然微愕,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股票市場的風險不小,顯然她的投資眼光非常準確,才有辦法賺到留學的費用。老天,她總是有辦法讓他驚奇!

好半晌,他笑了起來:「那麼-確實不是為了工讀費才來打工的了,是不?」

他的哈哈大笑讓她紅透了耳根,但她實在沒辦法怪他這麼得意,顯然她因為迷戀他才故意去當他的工讀生這件事大大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別笑了。」她只覺臉上熱烘烘的。

宗祺然收住了笑聲,臉色一板嚴肅了起來,問道:「-現在仍然想去嗎?留學畢竟是許多人的夢想……」其實他很掙扎,因為他而阻斷了她的留學路讓他覺得有些不忍。

姬洛璇搖搖頭。「我要結婚生小孩。」說着臉上又紅了。

宗祺然笑了,緊摟着她在她唇上吻了吻。「我不想太自私,但又不想太偉大,所以我想了又想,-要不要念研究所?以-的才能不繼續念有點可惜。」

她溫柔地望着他,其實她也希望如此,為人妻和讀書並非二擇一的問題,不是嗎?「我也這麼想,不過我想還是要先說服伯父、伯母比較好。」

「嗯。」他揉了揉她的秀髮。

餐廳中,宗祺然望着對面淡悠高雅的君-月,他心裏有一些懷疑如果不弄清楚,委實感到如坐針氈。

「你找我出來,想跟我說什麼就直說吧。」君-月淡淡一笑,啜了一口熱茶。

「那我就直說了,我想知道關於男伴遊的事件,-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她的笑容加深了,彷佛他會問她這個問題,她不但不以為忤,反而感到高興。「你果然是個敏銳的人,我幫她徵選對象,也利用施民偉去告知你這件事,讓你來阻止她。」

宗祺然蹙起了眉,沒有人喜歡當別人手中操縱的玩偶。「如果我沒有查出地點,或來不及阻止呢?」這豈不是誤了姬洛璇?!他實在沒辦法接受這種冒險。

「我想我留下了足夠的信息,也刻意讓飯店人員不要隱瞞,你應該會查得到;如果有萬一,我也安排了人留意你的行蹤,必要時讓沅棠或恩妲去告知你,除非你不關心這件事,也不想阻止,但我想你不會不關心。」君-月坦白地道,原來這才是她爽快答應的主因,用非常手段來迫使宗祺然正視他對姬洛璇的感情。

「-還真是安排妥當,凡事都逃不出-的手掌心。」宗祺然輕諷道,雖然他和姬洛璇的結果是好的,他也應該感激她的用心,但情緒上卻不禁有些反彈,被一個小女孩任意操弄,再加上她對姬洛璇無論好的、壞的都支持,想到未來他不禁有些頭大。

君-月彷佛瞭然一切世情的眸光停駐在他臉上,而後笑了笑:「你不用擔心,人和人相處,爭執、吵架都是難免,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也不是喜歡胡鬧起鬨的人,只要你對洛璇好,我永遠都是你們的好朋友。我和洛璇的朋友都不多,你若想淡化我和洛璇的關係,結果說不定會生出不必要的問題,我知道你有寬闊的心胸,未來或許你也會了解我。」

宗祺然只有苦笑:「看來我只好適應-們四位的風格了。」說開了,他倒放心得多了。

「早一點認清事實對大家都好。」君-月笑道,難得顯露出屬於她年紀的純真。

宗祺然搖搖頭,也不由得笑了。

這是一個晴朗的午後,期末考周將屆,學期即將結束,姬洛璇卻還是不得閑,忙碌地穿梭在圖書館、教室和辦公室之間。

下課鈴聲響起,姬洛璇定出教室前往宗祺然的辦公室,途中一個聲音叫住了她,她一轉頭,原來是潘若琳。

「好久不見了,看-春風滿面的樣子,似乎過得不錯。」潘若琳走向她淡笑道。

「-好。」姬洛璇維持着禮貌,卻不知該跟她說什麼。

「我快要結婚了。」潘若琳突然宣佈道。

姬洛璇一陣錯愕。「呃……恭……恭喜-。」要結婚?!可是她才剛跟宗祺然解除婚約而已啊,這會不會太閃電了!

「-一定覺得很奇怪,我是不是受到刺激才隨便把自己嫁了?並不是這樣。」潘若琳自問自答,笑了笑。「老實說我現在要結婚的這個對象愛慕我很久了,雖然他的條件沒有宗祺然好,但是他可以給我幸福。」

「我衷心希望-得到幸福。」姬洛璇真心地道,如此她也比較不會感到愧疚。

「至於宗祺然,我就讓給-了,一個缺乏熱情的男人實在沒什麼樂趣。」她諷笑道。

「缺乏熱情?」姬洛璇一頭霧水,他怎麼會缺乏熱情?他對學術研究充滿了熱情,對她也……熱情十足啊!那些獨處時毫無預警的親昵常教她回想時又甜又羞,這樣的男人應該不能定義為缺乏熱情吧?

潘若琳對她臉上突現的紅霞-起眼睛,補充道:「我是指他對於跟女人親熱這件事能力不足,-以後就會懂了。」她語氣透露不屑,其實她該替自己慶幸才對,而且還要同情一下姬洛璇,沒有夫妻情趣的伴侶光想想就是可怕的噩夢。

「不會呀,他對我總是……」姬洛璇突然住了口,臉上酡紅一片,這些私密的事不需要告訴別人,旋即她欠了欠身,告辭道:「我還有事先走了,恭喜-了。」

看着姬洛璇快速離去的背影,潘若琳蹙起了眉,難道宗祺然對她冷冰冰,對姬洛璇卻充滿熱情?!她簡直無法想像……

姬洛璇走進宗祺然的辦公室,他正在翻著課本出期末考試題,見她進來才從工作中抬起頭來朝她一笑,見她神色有異,關心地問道:

「-怎麼了?」

她笑了笑。「我在路上碰見了潘若琳。」

宗祺然有一絲緊張,站起來走向她,問道:「她跟-說什麼?沒對-怎麼樣吧?」

「沒有,她說她要結婚了。」

這消息令他一陣錯愕,好半晌之後笑了起來,有着如釋重負的輕鬆感,潘若琳一向是睜強不眼輸的,趕在他前面結婚也並不奇怪。「那很好啊,應該恭喜她。」

「嗯。」她應了聲,眼睛直盯着他瞧。

宗祺然被她看得心生疑惑,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臉:「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不對嗎?」

姬洛璇臉一紅。「沒……沒什麼。」

「別瞞我,-到底在看什麼?」

「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潘小姐說你……呃……說你對女人不熱情。」

宗祺然挑了挑眉,忍住了笑,板起一張臉故作嚴肅地問道:「-也覺得我對-不夠熱情?」

「我沒有這樣覺得,所以才覺得她的說法很奇怪。」他老是突然地吻她、抱她,她雖然羞澀又有所顧忌,卻又不禁意亂情迷。

他將她拉進懷中摟抱着,道:「她這麼認為一點也不奇怪,因為我的熱情本來就因人而異,重點是-認為我夠不夠熱情?」他促狹地眨眨眼。

姬洛璇噗哧笑了出來,所以說他也早對她傾心而沒辦法對別的女人熱情了,是不?她不應該這樣放縱自己的虛榮心才對,但……她輕飄飄地感覺彷佛要飛起來了,原來他的心早就已經屬於她!

她咬着唇,俏皮地道:「你夠不夠熱情,我想等我樣本數夠多之後才能作結論。」

這話雖是玩笑,但語意中的挑戰令他的眸色一深,飽含威脅似地-起眼,將臉湊近了她,道:「看來我有必要提升一下我的平均值了。」

姬洛璇俏臉紅透,想笑又想逃,然而下一秒已被他狠狠地吻住,這個吻極盡纏綿,彷佛將持續到地老天荒……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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