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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藍芸珊 -【恰恰小野貓】《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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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芸珊 - 恰恰小野貓

她只不過是假裝在游泳池裡溺水,好惡作劇解個悶
竟被他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一而再,再而三地找
麻煩。她從沒見過像他這樣小鼻子、小眼睛,外加
「小肚肚」的男人。難不成他是如來佛,而她則是那
可憐倒霉的孫悟空?嘛!她恰起來,可是只不折不扣,
「張牙舞爪」的恰恰小野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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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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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太陽像顆滾熱的火球高高地掛在天上,一點都不吝嗇於展現它傲人的熱力。尤其處在南部的海灣,它似乎燥熱得理所當然,可以不去管「人」的感受。

  杜柏青躺在游泳池畔的躺椅上,一張臉全用遮陽帽遮住,使人看不見他的五官,而遮陽傘替他抵擋了絕大多數的陽光,讓他逃過艷陽的荼毒。他一雙修長結實的長腿懶洋洋地交疊著,一面還仿如打節拍似的抖動。不必去看他的表情,旁人大概也能夠感受到他心裡頭是如何的悠閒自在。

  他是來度假的!不過,不是悠哉大方地來到這地屬偏僻的南部,而是像躲瘟疫似的從T市逃到這裡。

  天曉得他這種不顧一切、不負半點責任的行為會對公司造成多大的損失,誰教他光是想到在T市的那一大票女人,他的偏頭痛就犯了,腦神經還隱隱作痛。

  他不怕損失大筆生意,卻怕死了纏著他不放的那些女人。

  他還不算老,三十二歲,成就不凡,手下有一間頗具規模的大企業,旗下十數間分公司,流動資產七八千萬,加上幾塊地——只能說是上天太過厚愛他,給了他機運。在國內股市大漲至一萬兩千多點的時候,年輕氣盛的他憑著一兩百萬的積蓄,在股票市場上大大地幹了一票,就這麼一搞,替他自己賺進了二十八歲的第一個一千萬。

  從此以後,他——杜柏青,正式加入了商界,在海島的商業圈中大放異彩,成了商界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事業也愈做愈大,短短幾年間,他有了現在的身價。

  也因此,覬覦他的女人由一個變三個,二個變五個.五個變十個,十個變……

  他按摩著太陽穴,輕呼出一口氣。

  為了女人,他已經不曉得自己歎了多少次氣。他大老遠從北部逃難到這裡來的原因。絕大部分是為了「女人」,而不是他那大得足以令他忙上大半輩子的企業王國。

  一踏上美麗的南部,頓時耳根子全清淨下來,不必再去聽那票女人的大發嬌嗔,也不怕看見她們為了今天他該跟某某人約會或跟某某人吃飯而大打出手。

  基於以上種種的因素,他甚至覺得做神仙可能都無法擁有他此刻所享受到的清閒及快樂。

  才想到這裡,身邊便傳來了嬌滴滴的女聲。

  拜託!佛祖、上帝、觀世音菩薩、耶穌基督和聖母瑪莉亞!他在心裡膜拜了一大票神明,只有天才曉得,此刻他最不需要的便是女人。

  「先生——」那嗲得很假的女聲又傳入他的耳畔,這次他心裡大概有個譜了。

  他拿下遮陽帽,露出他輪廓鮮明、有稜有角的臉。

  看清站在面前的美人是誰後,杜柏青才緩緩地輕吁了一小口氣,剛毅的面部表情才漸漸放鬆,露出一抹很淺、淺得幾乎令人看不出來,但卻足以止女人為之著迷的微笑。

  老天畢竟還是挺厚愛他的,沒讓他在已經把—張俊臉全藏起來的情況下,仍招來他不需要的——呃———「蝴蝶」!

  「你說嘛!天氣這般晴朗,你不曬曬日光浴,而把這明媚的陽光用……」她指了指他上方兩公尺的遮陽傘,「用這塊塑膠布遮住,豈不辜負了上天的美意?」她仍是用那嬌嗔、高八度的女聲說,並在他面前手打蓮花指誇張地比劃著。

  杜柏青忍住笑地搖了搖頭,他不懂嬌媚可人的她又想出了什麼鬼點子,而跑到他面前唱大戲。

  「喲——你笑了!真對我笑啊!天哪!我好幸運,真的好幸運喔!」她把蓮花指作態地移到嘴邊。

  「別鬧了!」杜柏青輕斥一聲,嘴角仍掩不住笑意。

  「嗅!親愛的,你不要生我的氣,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嘛!不然——不然——」她支支吾吾地思索著,「這樣好了!」她由站姿改為坐姿,膩在杜柏青的身邊,「我親你一下,你就不氣嘍!」

  說著,「啦」了一個大響聲,在杜柏青的俊臉上留下一個誇張的大口紅印。她又接著說:「現在化妝品都在推銷紅唇無痕,我就是故意不買那種款式的——」嬌滴滴地又說,「你說嘛——說嘛!知不知道為什麼?猜到有『大』獎要送你喔!你一定會喜歡的。」食指又故意在他古銅色的胸肌上畫著圈圈,小嘴嘟得高高的。

  這台詞——似曾相似,肯定是他在T市的某只「蝴蝶」說過的,但究竟是出自誰的口呢?唉!想不起來,也懶得再想了!沒料到,這小妮子居然「抄」來用。

  「哎呀!討厭!」掄起她的小蠻拳,作狀地在他胸膛上練功,「你最討厭了,故意不說為什麼,就是要我自己招認!你最討厭了,其實——人家是想在你身上某個地方留下印記,這樣別人就知道你杜柏青是我——」

  「呂媚妮。」杜柏青接下她的話

  「對啊!是我呂媚妮的的了!惡——惡——」

  小妮子這下終於忍不住開始回復本性,雙手按著咽喉假裝嘔吐。

  經過小妮子——杜珊珊這般提醒後,杜柏青也想起這段話是誰說的,想當時呂媚妮道出這番話時,他也是「雞母皮」全站了起來。

  「珊珊,你在玩什麼把戲?實在搞不懂你,玩一玩,自己又受不了地在那噁心裝吐!」杜柏青揉揉她一頭秀髮。

  「什麼裝吐!」她直起身子,睜著杏眼瞪視杜柏青。

  「不然是什麼,你看,地板還是一片乾淨啊!」

  「難道你還希望我現在真吐給你看不成?」杜珊珊佯裝出怒容,「我演的還不及那呂媚妮的二分之一耶!我聽她這樣跟你說時,嘴裡吃的東西還真差點吐出來呢!不過,我才不會那麼沒水準!」杜珊珊皺皺微翹的鼻尖。

  「呂媚妮什麼時候說這話的我都忘了,怎麼會被你給聽見?」

  「就是那天在你家辦派對的時侯,被我『不小心』聽到的!」她強調「不小心」三個字。

  「哪那麼不小心?」他又揉了揉杜珊珊的頭頂。

  杜珊珊是他的堂妹,倆人因求學時就讀同一所學校,畢業後,杜柏青飛黃騰達了,便要杜珊珊擔任自己的專任秘書,因此,兩人的感情比一般的堂兄妹還要親,又因為杜珊珊受過國外教育,作風向來大膽、洋派,所以才會有方纔的那一出鬧劇產生。

  「堂哥,是不是所有女人都像呂媚妮那樣,活似只八爪魚,死粘著你不放啊,每天辦公室裡那些女人打來的電話都快和客戶打來的次數不相上下了,我看,哪一天應該統計一下你到底是和客戶周旋的多,還是和女人糾纏的多。」杜珊躇嘟起唇,一副備受委屈的模樣。

  「當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這樣,也是有可愛的嘛!就像你一樣啊!」他寵溺地捏了捏珊珊的鼻尖,安慰地道。

  「少來了!」她伸手揮掉杜柏青正在「玩弄」她自傲挺直的鼻粱的右手,「你就是這張嘴管不住,不然哪來那麼多女人要倒貼你?」

  「我都快被那票women煩死了,不然,我又何必放下公司裡一堆事不去處理,躲到這燠熱難耐的地方來?又不足吃飽了沒事幹!」

  「是喔!然後連我這可憐的小秘書也得陪在你身邊當跟屁蟲,替你擋掉不必要的約會和應酬。」杜珊珊纖長的手臂叉到小蠻腰上,佯裝不屑的表情,「我就不信你大老遠躲到這最南端後,還會有女人被你這張臉所迷惑!外表是不能當飯吃的,何況你只住這種三星級的飯店。」她拍拍杜柏青結實的胸膛,「安了啦!不會再有女人纏你了,頂多看見你這張臉時對你吹吹口哨,說聲:『嗨!帥哥!』而已啦!」

  「那最好!這便是我要的。來度個假,放鬆一下自己,充充電,所謂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這句話不是沒道理的。」杜柏青悠哉悠哉地將手臂枕至腦後,「咚」的一聲又往躺椅倒去。

  他戴上隨身聽,開始盡情享受悅耳動人的旋律,有一聲沒一聲地跟著音樂哼唱。

  杜珊珊再度嘟起紅唇,極為不滿地瞅著已閉日養神的杜柏青,一臉憤恨,好像杜柏青欠了她幾百萬似的。

  這副模樣她自己沒看見,那種怨懣的表情倒還真像極了杜柏青在T市的那群因爭風吃醋而失寵的女人所慣有的神情。

  見杜柏青仍不為所動地閉著眼,放著她坐在一旁乾瞪眼,她發洩地猛捶了杜柏青赤裸壯碩的胸口一拳,以表示她的怒意。

  什麼跟什麼嘛1說要帶她來度假、遊玩,結果找了個最偏僻的地方,而不是出國觀光。這也就算了!畢竟美麗的南部她還沒來過,又聽說這裡的風景不錯,有很多沙灣可以遊玩、戲水,她大小姐便欣然同意地跟隨杜柏青過來了。

  偏偏杜柏青一下飛機便訂好了『歐克山莊」這僅是三星級的飯店,選了總統套房雖然讓她稍微平衡了—點。但是,噢!說到這,她就更氣了,來到這美麗的風景區已經過了三天,但是他老大至今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走來逛去就僅止在歐克山莊裡,根本別妄想他會帶她去一些觀光風景區戲水,遊玩了。

  也因此,杜珊珊體認到—個事實,就是——她被騙了,被騙來這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烏龜不靠岸的地方。加上艷陽高照,毒害著她白皙誘人的肌膚,她心情就更加沉悶。

  現在,她只想坐回自己的辦公室,悠閒地整理一些報表,躺在她的辦公椅上,好好地享受公司裡「可愛」的冷氣機。不過,這一切似乎全成了海市蜃樓,全成了泡影。

  看來,她必須自救了!否則,再這樣下去,她活躍的神經可能會全打結了;她甜美動人的笑靨可能會成為苦瓜;她靈活修長的四肢可能會全成了木塊。到時候,杜珊珊便不是杜珊珊,而是「杜散散」了!(精神渙散的「散」!)

  她一雙靈活動人的美目開始打量著游泳池畔極少的幾個人。畢竟,可以在非假日休假的人並不多,所以,人少得寥寥可數。而且,也沒人會像杜柏青這麼神經,大正午跑來游泳池曬太陽,再加上來觀光度假的遊客大多都出去參觀各個大大小小的海灣了,因此,目前杜珊珊視線所及的範圍內僅有——一對在遮陽傘下品嚐飲料、濃情蜜意的愛侶,幾個在池邊玩球的小毛頭,還有一對年近半百的老夫妻,四五個嘰嘰呱呱話說個不停的年輕女孩。唉!唉!唉!連吐了三次氣,看來,她今天又沒搞頭了……

  咦!等等!目標出現了!真的出現了!哇塞!看來老天不是只厚待杜柏青而已,她杜珊珊也不是真的倒霉倒到了家哩!

  目測那人的身高,大概有一七八吧!健美的體格,均勻、強壯的身材,和一六五公分的她站在一塊肯定登對。

  杜珊珊兩眼像著了魔似的緊盯著他不放,像是老虎相中了獵物般。

  不用說了,那男的肯定俊得過火,否則,大美人杜珊珊絕不會流露出一臉的垂誕和貪婪的表情。

  他擁有挺直的鷹勾鼻,剛毅完美的輪廓,略薄而性感迷人的唇瓣,濃眉大眼猶似在放電,簡直就是東方的湯姆克魯斯嘛!而好巧不巧的,杜珊珊的偶像就是他!

  這麼說來,如此的上等獵物.她鐵定是不會放過的了。她慧黠的雙昨閃過一絲光芒。既然人都已經來到這兒了,不給自己找點樂子,豈不太過虧待自己?

  她杜珊珊向來是男人爭相追求的對象,而且——嘿!嘿!捉弄人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

  所以啦!這位帥哥,實在抱歉得很,只好拿你來開刀了,要怪就怪那自以為躲到這裡便逍遙自在的杜柏青吧!

  杜珊珊用力地擰了一下杜柏青枕在後腦勺的手臂。

  杜柏青這才咬牙切齒地睜開懾人的雙眸瞪視著表情賊賊的杜珊珊。看她這副模樣,杜柏青知道自己別想有個清閒的下午了。因為當杜珊珊流露出這種表情時,他就知道她滿腦子停不下來的鬼主意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可是,就是不知道這一回她相中的倒霉鬼會是准。他只要求千萬不要是自己。

  他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頓時看見一個十分出色的男人。再看了看杜珊珊一臉的賊樣,看來,對象並不是自己,而是那個正在熱身準備跳水的男人!

  「哈!哈!哈!」他大笑了三聲,萬分感謝諸位愛護他杜柏青的天神,

  這麼一來,他仍可以過他的好口子,高枕無憂了。

  「怎樣?」她用手肘撞了撞杜柏青的手肘。

  「什麼怎麼樣?」

  「你豬啊!」口中罵著杜柏青,眼睛仍是緊盯著那健碩的男人不放,她看見他準備跳水。

  「咚」一聲,完全標準的姿勢,以四十五度角滑入水中後,他像條男人魚般以蝶式開始在池中盡情地游起來。真是個完美的男人!她在心裡又讚歎了一聲。

  」你看他跳水的姿勢,說有多完美就有多完美,比我的游泳教練還棒!」杜珊珊眼神癡迷地道。

  「是嗎,你這麼認為?」杜柏青嘟起了唇,胃裡泛出一陣酸氣。他真想掐死杜珊珊,她知道自己現在在說什麼嗎?

  「對啊!還有,你看他蝶式游得多有力啊!水在他四周好像完全沒有阻力似的。」她仍是一臉崇拜。

  「還是比『你的游泳教練』好嗎?」他強調了「你的游泳教練」六個大字,企圖「稍微」拉回她的注意力。

  」哎呀!」她左手揮了揮,在杜柏青的兩眼前方成了五根巨大的香腸,「怎能將他們拿來相提並論嘛!」她一點反應也沒有,理所當然地說著。

  「杜珊珊!」杜柏青忍無可忍地大吼。

  如雷的聲音灌入杜珊珊的耳朵,她這才活似被鬼嚇著般摀住雙耳,杏眼圓瞪地將注意力從那名泳池內的男子身上轉移至發火的杜柏青。

  杜珊珊仍舊是一臉無辜表情,彷彿完全忘了方纔的話,這副模樣真把杜柏青的怒氣提升到了最高點,一張俊逸逼人的臉龐才一會兒的功夫就全被杜珊珊氣得漲紅成了豬肝色。

  「怎麼了嘛!」委屈得要人命,杜珊珊微嘟起唇瓣博取同情。

  「你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麼嗎?」

  「我說他游泳游得很棒而已嘛!」

  她真的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什麼,會惹得杜柏青這般生氣。難道,她連在游泳池畔稍微欣賞一下別的帥哥的自由都沒有嗎,

  啊!肯定是因為杜柏青吃味了,因為她太過注意別的男人,使杜柏青的男性自尊受了傷害。

  唉!她的堂哥怎麼這麼小家子氣呢?如果是他的話,肯定不會如此的,她兩眼再度流露出著迷的光芒。

  見杜珊珊說沒兩句話似乎又準備將目光移向那正準備從池裡起來的男人,杜柏青跳腳地從涼椅上站了起來,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長大咧咧地立在杜珊珊面前。

  他捧住杜珊瑚的鵝蛋臉,強迫她將視線放在自己身上,大吼遭:「你知不知道到底是誰把你這旱鴨子教會游泳的?」

  「啊?」

  「你又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難教?連跳進游泳池都不敢,碰到水就像只吸力特強的章魚般粘在別人的身上?」  

  「啊?」她啞口無言。  

  「你又記不記得每次游不到一公尺就喝了水,被嗆得叫救命時,是誰在你身邊幫你按摩、拍背?」

  「我——」杜珊珊一張小臉開始充滿愧疚。

  看樣子,她終於想起自己剛才說了什麼話了!

  「你知不知道你那倒霉的、要死的教練就是我啊!你的堂哥,杜柏青!」他氣呼呼地指責完,然後才放開她的小臉.抿著唇看杜珊珊接下來有什麼表示。

  「我不是故意的——」她無力地申辯,但眼角餘光仍偷偷地再度撇向那個正用毛巾擦乾濡濕黑髮的帥男。

  「不是故意的,你居然敢說那男人游得比我好?我真是——他媽的夠倒霉!」他忍不住低聲地詛咒了一句。

  沒親身體驗教杜珊珊游泳的人,是不會瞭解杜柏青的感受的。想當初他把一個光碰到水就哇哇大叫救命的杜珊珊教導成現在可以游百米的游泳健將,而且泳技和自己幾乎不相上下,著實花費了他不少的精力。而現在,她居然完全忘光了,還說那個混男人游得比自己還要好,他真的感到十分挫敗!

  「堂哥,別說髒話,很難聽——」她仍不忘提醒她那極具身價、地位的堂哥。

  「你——你真氣死我了!」

  「哎呀!」她的小手輕輕拉扯著他的大手,「你別生氣嘛!我是言者無心,像你這麼寬宏大量的男人,是不應該跟我這小女子計較的嘛!對不對?而且,你明知道我最喜歡胡言亂語了,所以,為了表現你的君子風度,就更要忘掉我犯的過錯。我保證,下次我說話—定先經大腦想清楚再說,好不好?好不好?」

  軟言軟語的「安慰」,杜珊珊最拿手,而且這一招用在杜柏青身上更是屢試不爽。

  果然,杜柏青的臉部線條緩和了下來,人也放鬆地再度坐回躺椅上。

  「算了!這一次就饒了你,下次再讓我——」

  「不會有下次了!不會有下次了!」杜珊珊雙手在胸前交叉揮動著,一再地保證。

  「算你識相!」杜柏青揉揉她的頭頂,這動作自然表示氣完全消了。

  杜珊珊將目光瞄向那男子,他正悠閒地喝著剛點來的運動飲料以補充方才失去的體力。這次杜珊珊的眼光就不敢再那麼明目張膽了,以免杜柏青又借題發揮。

  「喂!說真的,你覺得那個男人的外表怎樣?」

  「長得是不錯,不過,比我稍差一點!」杜柏青怎會讓別人佔他的上風,

  「好啦!我知道你杜柏青最帥,這一點你就不必再提醒我了!」不過,嘴裡是這麼說,杜珊珊心裡當然並不這麼想,現在她的眼中除了他還是他。

  「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杜柏青看了她一眼,直覺杜珊珊的眼神不對勁。她又流露出她那慣有的表情,也就是——有人要倒露了。看來,她從注意到那男人開始,心思便已轉個不停,否則,她也不會吵得自己無法獲得片刻的寧靜。

  「你把我關在這旅館裡,又不帶我出友玩,我不找個人來發洩—下,怎麼對得起自己?」她俏麗的臉龐漾開一個促狄的笑容。

  「你有什打算?」

  「你看看這泳池周圍,除了你以外,就只有他這個男人,你想,如果有個英雄救美的機會,他會不會去摻一腳呢,」說著,她的笑容就更大了。

  「英雄救美,你想——」杜柏青看了看游泳池,心裡多少有了譜。

  「沒錯!聰明的堂哥,你大概知道我想怎麼樣了吧,屆時,你可別多管閒事地插手,否則我可是跟你沒完沒了!」

  「可別玩得太過火了!」他勸道。

  這年頭好男人不多,雖然那男子外貌俊美、儀表堂堂,但這卻不一定代表他就是個好人。杜珊珊若不小心一點,什麼時候被人吃了,她自己可能都不曉得。

  「相信以你常妹我的魅力,一定能釣到他的!」信誓旦旦地說完後,杜珊珊脫下浴袍,展露出姣美的身材。

  她一步步走向游泳池,回頭對杜柏青送了個飛吻,並在眨眨眼睛後縱身跳入池裡頭。

  她以蛙式和自由式互相交替地在池裡來來回回地游了十數分鐘,不過,她仍不忘觀察看那男子的一舉一動,

  杜柏青靠在涼椅上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心裡頭開始不耐。這小妮子究竟在搞什麼花樣?到現在仍未出現她所謂英雄救美的畫面!正準備閉口養神之時,他聽見杜珊珊微弱無力叫著救命的聲音。

  果不其然,那男子立刻跳入水中救人,沒辦法,因為杜珊珊選了—個離他最近的地方「溺水」,那個人不想下去救她都難。

  杜柏青好笑地看著杜珊珊伸長著兩臂拚命掙扎的模樣,倒還真有七分像是溺了水無力求助的人。也不知道杜珊珊在玩什麼把戲,她十分不配合那個人的救助工作,兩隻手東捉西抓的,就是不讓那個人把她給拖上岸去,一折騰下來,又拖去了十分鐘。

  當他將杜珊珊拉上池畔時,她「已經」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動也不能動地躺在池邊。

  接下來——

  哇塞,那人居然給杜珊珊做人上呼吸,虧大了!這下真虧大了!

  利柏青在一旁乾著急,但卻一麼也不能做。行則,就如杜珊珊說的——她會跟他役完沒r,所以,他只好仍坐在原地小敢輕舉妄動。

  再來,就要看杜珊珊準備了什麼好戲上場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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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杜珊珊死閉著雙眼就是不肯睜開,她當然知道這種情況持續下去,救她上岸的男人就非得立刻對自己進行急救的工作。看他游泳游得那麼好,這點基本的急救常識他應該多少懂得一點皮毛吧I

  她是不會覺得自己被吃了什麼豆腐,在國外。接吻只不過是一種禮儀而已,那並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他真吻了自己,還應該說是她杜珊珊得了便宜呢!

  畢竟,這齣戲全是她自導自演的,而他恰巧好死不死地成了她劇中的第一男主角而已!一場美麗的邂逅,由一吻定情,果真是浪漫到了極點。

  而且,老實說,從她第一眼看見他之後,便已想像他那兩片性感的薄唇和自己的交接時會是什麼樣的情況。是平淡無奇,還是一時天雷勾動地火呢,

  看來,她也毋需再多想了,因為那男人已經開始一步步地印證了她的幻想。

  當杜珊珊被陽光刺得灼灼的雙眼前蒙了一層暗影時,也代表他已開始扳開她的下顎,傾下唇覆蓋上她的,並朝她口中吐進了一大口氣。

  她感覺到他混著談淡煙草味的氣息灌入自己的口中,直到咽喉,進入肺內。而後,他又在自己的胸骨下按壓了三下,之後再重複先前的動作。

  我的媽呀!杜珊珊在心裡連連喊著救命。

  雖然他的唇瓣極為溫暖、柔軟,不過,當一堆空氣充入她的肺裡時,說有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如果他在別的時刻親吻她,也許情況就不會那麼糟糕了。也或許她會極享受他的吻也說不一定。

  就在他準備第四次將氣灌人她的口時,杜珊珊用力地咳了起來,彷彿想將他剛才強迫她接受的氣體全都咳出來似的。

  她已經不容許自己的身體像顆氣球似的猛被灌著一堆「多餘」的空氣了,她覺得這實在是難受到了極點,而這—切全是她自找的,誰要她吃飽了沒事幹,玩這種無聊的把戲!

  咳了幾下,直到自己感覺到身體狀況好受多了時,她抬頭看著他。那張完美的面孔近看起來更富魅力,加上他方才為了救自己而使頭髮和赤裸的胸膛沾上了不少的水,在陽光下,他似乎顯得閃閃耀人。

  不過,傻眼地盯著他也不過只有幾秒的時間,在他甚至都還未對面容慘白的杜珊珊說出半句慰問之語時,便已被她猛地一推,往後跌坐在地。

  「大色狼,你豆腐吃夠了沒有?」杜珊珊先聲奪人地開口,她才不準備等候他出口關懷,以免破壞了自己的全盤計劃。

  她相中的倒霉鬼,即使長得再帥,也是注定要倒霉。她的鐵石心腸是出了名的,而且第一原則就是絕不被男人「色誘」,所以,就算他的那張臉生得再好,對她而言都是起不了什麼作用的。

  「你說什麼?」他站丁起來,臉色開始不對勁。

  「我——說一一你——是——色——狼,怎麼樣,難道你有異議?」她不屑地偏著頭看他,彷彿他真是只大色狼,對自己手腳不乾淨。

  「我當然有異議,我從這游泳池救你上來,沒想到換來的不是一個謝字,而是『色狼』這個名詞。」他提醒杜珊珊,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

  「呵!」她抽起頭,對著天空乾笑了一聲。

  「你這麼笑是什麼意思?」他的眉已皺成了一直線。

  杜珊珊看著他,心裡正竊笑著。不過,戲還沒演完,這會兒天色還早,她還沒玩夠,也沒打算這麼早就窩回房裡看那些乏味的電視節目。

  看他抿唇、皺眉、臉色變青的模樣,心裡頭便大呼過癮,她還沒真正地惹怒過一個男人,想見識一下眼前這個男人暴跳如雷的畫面會是如何。

  不過,說真的,她倒還真的設見過哪個男人生起氣來還是這樣的好看,他的怒氣只是使他原本就英俊的臉龐更增添了另一種「酷」的魅力。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他再度冷冷地開口,一副不肯罷休的模樣。

  這倒好,他的堅持恰好可以使這場戲持續下去而不至於太早結束,杜珊珊在心裡如是想著。她還真有點擔心他是那種遇上不合理的事便摸摸鼻頭往後走的人哩!

  「說你是色狼有何不對?你對我上下其手,不規不矩,難道我還要說你是正人君子不成?」

  「我對你上下其手?」

  「沒錯!你觸犯了我的身體。」杜珊珊理直氣壯,大言不慚,根本沒有點羞愧,硬是把這項罪名賴到他身上。

  「不然我該怎麼救你?拿一根水管放到你嘴裡才對你進行人工呼吸嗎?」

  他開始假設情況,嘲諷的表情彷彿杜珊珊是個無知沒大腦的白癡女性。

  「當然不包括這一點,我是說你的手不乾淨!」她這一點說不過他,乾脆賴到別項。

  「我的手?」他抬起他的大手掌,莫名其妙地回問。

  「沒錯!就是你的手。」

  「好!你倒說說看,我的手又哪裡礙著你了?」

  他覺得這女人簡直就是瘋了!

  當他救她上岸時,看見的是一張楚楚動人的臉孔,臉色蒼白,柔弱無力,彷彿需要全天下男人的呵護。那時,他的心底彷彿閃過了一絲悸動,的確,他對她似乎產生了一股莫名的保護欲,那種感覺是他這些年來都不曾出現的,沒想到卻被她輕易地挑起。

  當他看見她那扇子般睫毛下的雙眼睜開時,靈活、慧黠的美目似會說話般看著自己,他覺得自己救到的可能是不慎落人凡間的精靈。她的美顯得那般清澈、純淨,不染塵俗。

  沒料到,他的幻想在她開口的剎那全被抹上一層黑色。她竟是個刁鑽、無理、蠻橫、不可理喻、不知感恩的瘋女人,還指著他的鼻子說他是色狼。

  上天給了她這張臉真是糟蹋到了極點。不過,他仍須向自己承認,他至今還未見過一個女人即使在這種劍拔鷲張的情況下仍能夠美得那麼炫目,那麼令人移不開視線、

  「瞧你那種服神——」她鄙夷地再開口,「你的手剛才摸我的胸部,你不要以為我在昏迷狀態下便什麼都不清不楚,告訴你,我的腦沒有意識,卻不代表我的身體沒有知覺!」她一連串地說著,一絲停頓的意思也沒有,彷彿是已經說了幾百遍的台詞。

  「老大!」他低喃了一句。

  杜珊珊下意識地挺起她三十四寸半的胸脯,見他無言以對,便再度開口炮轟:「你們這些臭男人,只要見到身材好的女人就不放過,我就知道自己倒霉,老是碰上你們這些下流的劣等動物。」

  「小姐,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就算是在急救時不小心碰到你身體的某個部位,也是情有可原的,請你不要借題發揮好嗎?」

  他更沒料到她除了剛才那些種種的缺點外,連潑婦罵街的功夫也是一把罩,污辱別人時居然連舌頭都不會被自己的牙齒咬到。

  」借題發揮?你居然說我借題發揮,」杜珊珊刻意學習杜柏青那票女人爭執時高八度的嗓音,那嗓門大概尖銳得足以使玻璃裂開。

  「而且還不可理喻!」

  「什麼,你居然敢說我不可理喻?」她仍是用那刺耳的聲音說。

  杜珊珊挺直著身體,刻意展露出她泳裝下的標準身材,像只驕傲的孔雀,一步步走向他,伸出自己的食指,仍是學杜柏青的那票女人無理取鬧的模樣, —下、一下、又一下地戳著他強壯、未著衣物的古銅色胸膛。

  「不然你說,你敢發誓,你剛才沒碰到我的胸部?你這大色狼,你如果敢說沒有的話,我就詛咒你下次在游泳池跳水時撞到池底的地板,輪到你溺水時,就知道被人救卻被吃豆腐有多倒霉。」

  杜珊珊努力地忍住笑。她想,演完今天這出鬧劇,今天晚上可能會樂得睡不著覺,而且回到T市之後,這事件將會成為她畢生難忘的可笑經驗,也對得起自己這二天在這旅館關得差點要悶出病來的身體了。

  他見她猛戳著自己的胸膛,忍無可忍地緊捉住她柔軟似無骨的纖纖玉手,包在手心用力捏住。

  這舉動疼得杜珊珊眼眶都紅了,幾乎快落下眼淚。

  老天!他這下是真的生氣了嗎,怎麼連憐香惜玉的道理都不懂了,如果他準備送她一巴掌的話,現在叫杜柏青來救她,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好痛!你放手……」杜珊珊回復她正常且悅耳動聽的聲音,語氣比起方才整整低了十六度。

  天啊!這魔女是生來克他的嗎?在她方纔那些絲毫稱不上大家閨秀的舉止完全展露在他眼前後,現在,他見著了她這副嬌弱的模樣,居然還會對她興起那種不該有的情愫?他究竟是著了魔了,還是發了瘋?

  他們倆都因這個舉動而安靜了下來。他仍是緊捏著她柔軟的小手,但手勁卻已全無力道,彷彿只是握著自己心愛的寶貝。兩人之間開始流蕩著一股奇妙、怪異的氣氛,方纔的爭執似乎已不存在。

  沉靜了許久後,杜珊珊率先甩開握住自己的大手,並搶先開口:「看什麼!沒看過美女啊!我們之間的賬還沒算清呢!」她接著道。

  「賬?我們有什麼賬?是我認人不清,沒事下水救了你這刁蠻女,OK!我自認倒霉,就當我沒救過你,更不會自討沒趣地向你索一點報酬,這樣你滿意了吧!」他一副不想再和她多說的表情。 

  「不——滿——意——」杜珊珊一字字地說。

  她還沒玩夠耶!他怎能這麼早就棄械投降呢』

  「你不滿意是你家的事,我沒多餘的時間浪費在你這瘋女人身上!」

  「我瘋?!你竟然說我瘋?!」見他轉身要走,杜珊珊緊張地跑過去捉住他。

  她還沒完全惹怒他哩!目標尚未達成,珊珊仍須努力。她開始瞎說:「你說我瘋,我就瘋得徹底—點!我要你向我道歉。」她開口又說,擺明是無理到極點的要求。

  「我向你道歉?憑哪一點?我都沒指望你對我說個謝字,你居然要我道歉?」

  他的聲音加大,已無法顧全他向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和君子風度.在商場上這些年,就算是遇上再難纏的顧客,恐怕都敵不上她的二分之一。

  「就憑你——非禮我!」她想了一下,掰出了一個理由。

  「我非禮你?小姐,說話要憑良心!」他的頭被這小姐惱得外始隱隱作痛。

  「對。不但如此,你還必須給我一點賠償金,以彌補我身心所受到的傷害!」杜珊珊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不過,她倒是看見他已經忍不住掄起的拳頭。

  「你在玩仙人跳嗎?告訴你,我沒那麼容易勒索。」他幾乎是咬著牙從嘴裡迸出這些話的。

  如果不是他從來都不打女人,這女人可能已經活活地被他給揍死了!

  世上怎會有人蠻橫無理到這種地步,而上帝卻給了她—雙清靈無瑕的大眼睛,沒事無辜地眨著她微翹的長睫毛,令人對她幾於無法發半點脾氣。

  對了!就是那雙眼睛蠱惑了他,讓他到現在還是難以相信這外貌清麗可人的女人居然會如此地蠻橫、不講道理,甚至開口勒索自己。

  「你不相信我真的會叫非禮?畢竟在本地,通常別人都是比較同情女人的,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喔!」她孩子氣地對他警告著。

  他哼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只留下一句話:「你自己看著辦吧!」

  『你……」杜珊珊見他果真轉頭就走,繃起小臉,開始追著他,沒跑幾步就已再度擋在他的面前。

  玩笑已歸玩笑了,杜珊珊不在乎是否能夠惹得他暴跳如雷,現在,她只賭一口氣。她非搞得這男人對自己畢生難忘不可!不然,她「杜珊珊」三個字倒過來寫。

  「你還想怎樣?」他雙手環胸問道。

  「我要你賠償五萬元。」

  她明知道他根本不會給她,所以獅子大開口地開了一個嚇人的價錢。

  五萬塊對他來說是小case,但他就是不會給她,看她能夠奈他何。

  他實在該給她一個小小的教訓才是,以免她又再去找下一個男人玩這種把戲!現在,他都不禁懷疑先前她的「溺水」,也只是單純想引他掉入陷阱的安排而巳。

  「我剛剛也已經說過,要你自己看著辦了!五萬塊,我想你用搶的可能會比較快一點,又或者——」他故意不接下去說,留了個話尾要她自己去想。

  「或者怎樣?」

  「如果今晚你陪陪我——我可能會考慮給你更多!」他曖昧萬分地對杜珊珊說。

  「無恥!下三濫!」

  杜珊珊立刻回嘴反罵。她就知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滿腦子就只有那檔子事,她偏不讓他稱心如意,她非整得這傢伙沒臉見人不可。

  他突然用食指和拇指扣住她的下巴,一手捉住她的手臂不讓她逃開。

  「女孩子嘴巴要乾淨點,這樣男人才會對你有興趣,否則,空有一張漂亮的臉蛋,或者迷人的身材,都是起不了什麼作用的。」他邊說邊邪氣地在她身上上下瞟視了幾眼。

  「是這樣的嗎?」她對他展露一個甜美的笑靨,美得幾乎令他失神。

  杜珊珊彷彿是要證明什麼似的,故意向他走近一大步,胸部毫不畏縮地貼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這樣你都沒感覺嗎?」

  杜珊珊感覺到他似乎身體僵了一下,笑容便更具誘惑力了。她看著他,嘴唇朝著他的嘴唇呼氣,又開口無奈地說:「看來,我的魅力實在是少得可憐是吧?哦?」她動人的櫻唇在他面前性感地一張一合。

  即使是聖人,恐怕也難消受杜珊珊這種美人恩,更何況她玲瓏有致的身軀幾乎是全然貼合在他的身上。如果他有穿點衣服來隔開她的嬌軀,也許——只是也許,他可能能夠控制自己用力把她給推開,不看她蠕動誘人的唇瓣,躲開她對他折磨人的考驗。

  但是現在,理智已完全不存在他的腦海,他看著她蠱惑人的眼眸、紅嫩的櫻唇、細緻的五官,以及頸部以下與自己親密接觸的身體……

  老天!這種考驗他沒法承受,而他也不想再忍耐。

  所以,他俯下頭不再猶豫地覆上她的唇。不過,她稍微偏過了頭,只讓他吻到了唇角。

  但這一切全是這小妖精點燃的火,是她讓這一切開始的,所以,他絕不讓她有機會逃避。

  他用扣住她下巴的手強迫她面對他的唇,並再度深深地吻了上去,指尖輕輕用了點力,令她不得不張開唇齒迎合,他的舌尖滑入她的口中,吸取她的甜美、芬芳。而他很高興她沒怎麼反抗,很配合地和他舌尖交接,享受這開頭的第一吻——

  杜珊珊怎麼也沒想到和他接吻的感覺會這麼的——美好,她幾乎整個人都快癱軟到他懷中了。二十三歲的她是有過幾次乏善可陳的接吻經驗,但卻沒有哪一個人能帶給她這種幾乎全身都快發麻的感覺。

  老天!這男人肯定是個接吻高手,否則,怎會計自己渾身麻酥酥的,大腦裡幾平都快沒了意識——

  不行!她警告著自己。千萬不要因為一個單純的吻便令自己迷失在他的魅力之中。她必須立刻脫離他的懷抱,否則,這吻再繼續發展下去,她肯定再也脫不開身了!

  當他的大手攬住她纖瘦的腰,並在她的背脊上開始上下游移,而他的唇準備更深入地加深那一吻——

  杜珊珊稍稍施了一點力道,她的唇終於離開了他的。她開口了一句話:「你還是被我誘惑了了!」她的語氣是得意的,不過,她露出一個十分耐人尋味的笑容,又道,「你會後悔吻了我——」

  她說了這句話後,不待他對她的話有所反應,便整個人賴皮似的像塊橡皮糖,緊緊地粘靠在他的身上,兩手牢牢抱住他,讓他沒有逃脫的空間,然後,她開始大叫——

  「非禮啊!救命,非禮啊!誰來救救我——」

  喊得眼眶都紅丁,又加上他方才情不自禁地摟著她的纖腰,他們這會兒的姿勢任誰看了都覺得曖昧。他想推開她更是力不從心,因為杜珊珊的身上彷彿擦滿了強力膠似的緊纏著自己不放,而更該死的是——他居然因為杜珊珊誘人的身材在他的身上蠕動而起了反應——

  這下子,他真是無法推開她了,否則,讓人看見他身體的反應,豈不是更讓人印證了她的說法——他非禮她!

  杜珊珊的叫嚷聲開始引起泳池四周人的側目,而她仍是叫嚷著不停。

  「住嘴!我要你住嘴,聽見沒有!」他赤紅著臉,憤怒地命令她閉上嘴。

  「哼,我偏不!」她準備再次開始呼喊。

  但,慢著!她開始感覺到不對勁——

  為什麼他的臉漲得那麼紅?為什麼他的眼神變得那般灼熱?

  還有——老天!她感覺到什麼,她的下腹居然有個堅挺的「東西」抵住了自己——

  頓時,杜珊珊整張秀麗的鵝蛋臉紅得像番茄,且比他更甚,她到底對他做了什麼,為什麼他居然——

  」你——你——你——」她的聲音在顫抖。

  「看你做的好事!」他憤怒地指責她。

  不過,他更氣自己居然會對這瘋婆娘起了不該有的反應。他向來自詡自傲的自制力全跑到哪裡去了?

  「真該死!」他低聲地詛咒著,而杜珊珊卻聽得一清二楚!

  媽啊!為什麼他到現在還不放開她,難不成他想在這裡——就地解決地強暴她嗎?

  一想到這裡,她抖得愈發厲害——

  「你——你——你再不放開我,我真的要叫救命了!你這大色狼,不要臉!真不要臉!」

  此刻,杜珊珊真是羞愧得想哭,她從來都沒讓人『這樣」羞辱過,她覺得自己的自尊彷彿被人狠狠地踹了—腳,而那個人就是眼前這個英俊得過火的男人。

  死杜柏青!王八杜柏青!難道你就只會笨笨地在一旁看戲,不會來救你可憐、無辜,快遭遇「不測」的堂妹嗎?

  那個混賬堂哥!杜珊珊那雙幾乎快蒙上淚霧的清靈雙眼彷彿看到杜柏青正坐在躺椅上大笑,而更該死的是,居然笑得快跌到地板上了!那個見死不救的傢伙——

  如果她有幸逃過這一劫,她一定不會放過杜柏青,非和他勢不兩立不可!

  「我要叫了!我真的要叫了!」杜珊珊悶住幾乎哽咽的聲音,再次說。

  她不會哭的!至少不會在他的面前哭,以免被他當作笑話,取笑她是個未經人事的處女。

  他伸手蓋住她準備張口呼救的雙唇,但杜珊珊絲毫不肯妥協,一張嘴仍在他的大手掌下努力呼喊著。她似乎看見一旁已經有人準備過來伸張正義了,看來,她必須叫喊得更努力一點才會有效果——

  他沒見過一個女人能像她這樣渾身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無淪他怎樣用手腳扣住她,無論他如何去遮掩住她的叫聲,她就是怎麼也不肯放棄、妥協。看來.他必須用最原始的力法來使她閉上嘴了。

  所以,他再次不顧一切地吻上她。不用再多費唇舌,他讓她那兩片從開始就沒停下來過的雙唇合了起來。

  而杜珊珊會停止呼救,完全是因為他突如其來的一吻令她措手不及,她沒料到他在這種尷尬,緊張不已的氣氛下居然會再度覆上她的唇。所以,她的雙眼幾乎睜得像銅鈴般,盯著在她視線前方的英俊臉龐。

  她真的是被他給嚇傻了。

  一臉錯愕的杜珊珊報本不知該在此時做何反應,她推不開他,不只是因為他吻得她不能喘氣,更是因為她的內心竟非常喜愛他的吻。

  這次,她沒有回應他的吻,只是訥訥地守在原地,任他抱在懷中,任他吻舐著她的唇,任他漸漸地奪去她的思考,任他侵入她所有的思維,任他——奪去她的一切——

  他再度緩緩地離開她柔軟的雙唇,眼神柔和地看著被嚇得愣愣的杜珊珊。

  見她這副模樣,他不禁尖笑。也許,她是純真的吧!而方纔的一場鬧劇只是她單純的惡作劇而已!他恰巧「不幸」,又何其「有幸」地成為她想搗蛋的男士角,所以才能夠認識這集合清靈、純真與狡黠於—身的她。

  他的心裡莫名地泛起一抹溫暖和喜悅。

  「你——你—定要賠償我!我真是倒霉——」杜珊珊低聲呢喃著,彷彿是在說給自己聽,為自己討個公道似的。  

  「我會賠償你的,不過,我必須先解決自己的問題。」他也自言自語地回答。

  方纔那一吻實在是太過冒險了,明知自己似乎無法抵擋她的魅力和魔鬼般誘人的身段,但他偏偏又選擇了最危險和考驗自己定力的力法,吻了她以止住她的叫喊。

  雖然他的目的達成了,成功地使她停下大聲的呼叫,不過,自己身上的那一團火卻毫不熄滅,彷彿有愈燒愈烈的傾向,而這一切全是眼前這看似無辜卻罪大惡極的小妖女所點起的。

  如果有可能,他會立刻將她拖回房裡,將她按在他的身下狂野地要了她,但他的理智和道德倫理卻完全不容計他對她做出這種事。所以,他活該要受到煎熬,但,他不會如此輕易地就饒過她的。

  他抱起她,也因此引起她一聲驚叫,方才出竅許久的魂魄全歸回了原位。

  自然地,她在他懷中再度恢復了本性,像只小野貓似的在他胸前猛抓亂打,把貓兒的性情發揮得淋漓盡致。他真的完全服了她,並對她甘拜下風。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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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要帶我去哪?快放我下來!救命啊!死杜柏青,你這沒情沒義的傢伙,救命啊!放我下來!」杜珊珊嚷嚷的聲音幾乎使整個泳池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這著實傷透了她的咽喉。她向來都不是個喜歡大聲說話的人,而今天這男人卻完全逼得她破了例,不得不這樣大吵大鬧,損害她的淑女風範。

  不過,這—回周圍的人像在看戲似的盯著他們倆,沒有人願意再伸出援手了。因為,大家都從剛才他們的那一吻中認定這只是情侶間的小小爭執而已。所以,通常這種感情的糾紛是少有陌生人會插手幫忙的。

  而惟一知道內情的杜柏青早已笑得無法喘氣,杜珊珊對他已完全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他對她的大吼大叫不於理會,只是緊緊地將她攔腰抱在懷中,深怕她這大伸五爪的野貓會不慎從他懷裡掉到地板上。不過,看她那副急欲逃脫的模樣,似乎是完全不怕自己會摔到地上跌個狗吃屎。

  杜珊珊大聲地叫囂著,然後,她發現他已將自己抱到泳池邊,在她還來不及思考他究竟要做什麼時,「撲通」一聲,他已把她從他的身上鬆開,扔進泳池裡面。

  杜珊珊整個人在無防將的狀況下,來不及閉氣,因而喝了一大口泳池內加入了氯氣的自來水.想當然爾,被活活嗆是理所當然的了。

  「你這豬!大色狼,居然——咳!咳!」

  杜珊珊真的被氣炸了,這輩子她所說的粗話加起來,恐怕不到認識他這一小時中所說的多,他真的把她搞得顏面形象俱失了!

  而他也跟著跳入水中,因為他知道自己必須要一大堆透涼的冰水來打消他的慾望,這池水雖已被烈陽加過溫,不過,他就將就著用吧!否則,他不知道自己還會對這小魔女做出什麼有違常理的行為。

  聽著從她口中不停地冒出的一連串粗魯言語,他不想,也不打算阻止她,畢竟,被人這樣扔入水中,任誰都會憤慨萬分,她能夠忍著不朝他打過來,他已經認為是件稀奇的事了。

  杜珊珊的長髮被池水這一泡全亂成了一團,還有幾綹髮絲不聽活地飄到她臉頰兩側,濕濕地覆在上頭。劉海也亂七八糟地覆在額上,她的手又不停地撥弄著,想使自己的視線更清楚一點,不過,卻成了反效果,反倒讓自己看起來比先前狼狽了幾分。

  她生氣地往水上—拍,「啪」的一聲,濺起了不少在艷陽底下閃耀著七彩色洋的水花,包圍住她,而後落下。

  他看著她這副模樣,雖然知道她現在心裡十分不爽快,但此刻的她卻令他覺得美得懾人。頭髮雖然並未服帖地置在腦後,但卻美得十分狂野,水珠落在她的身旁時,他彷彿像是看見了水中精靈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他想——也許自己已對她著迷了!而她也引發了他多年來已不曾再從女人身上發掘出的好奇心。

  看著她嘟起紅唇,一副和水慪氣、有仇似的模樣,他不禁咧開唇角,笑出了聲。

  他實在是愛上了看她嬌媚生氣的模樣。不過,他提醒自己,這只是短暫的感覺,等他與她錯肩而過之後,這一切莫名的情緒也都會跟著消逝不見。因為,時間會沖淡—切的。

  「笑!你笑什麼,別忘了,都是你所做的一切,才會使我變成現在這副狼狽樣!」

  杜珊珊伸出修長的右手,食指指著他的鼻尖,生氣地指控他對她所做的一切。

  」我承認把你扔下來是我的錯!」他抬起左手放在耳邊作發誓狀,承認錯誤。

  」你別得意!總有一天會輪到你倒霉,今天我輸給你,是田為我的力氣敵不過你,並不代表——」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不如你聰明。」

  他仍是露著一抹笑容,欣賞她發怒的俏麗面孔,一副不慍不火的模樣。

  她恨死這男人了!她發誓要跟他勢不兩立,如果再有機會讓她遇上他,她:她非整得他跪下來叫媽媽!

  「告訴我你的名字!」她瞪著他,宣戰似的開口,

  "知道我的名字重要嗎?」他淡淡地反問道,伸手將頭髮順往腦後.等待她的下文。看樣子,他惹怒她了。

  「怎麼不重要?我總要知道自己對手的名字吧!」

  「我從來設打算把你當成敵人,而且,今天之後,我也不想在別的場合再遇上你這刁蠻的女人!」他說出違心之論。他會再遇見她的,不論是在哪裡。

  齊可風沒料到這—趟南下之行,會讓他遇見美得如此驕蠻又霸氣、不可一世的女子。本來,這個單純例行的工廠視察工作,並不需要他親自來。但因行銷部門的經理被派出國,董事長——齊培,也就是齊可風的父親便希望他能親自瞭解公司裡各部門的經營狀況,要他來到這個離T市足足有數百公里遠的地方。

  其實,他倒是覺得他老爹這麼做有另一個更大的原因,那便是要他好好「修身養性」一番。否則,這麼一個簡單的例行視察,根本母需一個禮拜的時間,而齊培卻足足給了他六天的長假,好像恨不得他能夠銷聲匿跡一段時間。可見回T市之後,他得謹慎處理那些花邊新聞,以免下回老爹將他發派到邊疆去。

  不過,他的桃花運可真是任誰也擋不住。所幸還有幾天的假可放,他打起了如意算盤。

  刁鑽如她.肯定接下來會有更令他「驚訝」的行動出現吧!她甚至已把他當成了假想敵了。

  不過,看她那副自傲、盛氣凌人的模樣,他便硬是按撩住自己對她的好感,發揮他譏諷人的口才,想挫一挫她的銳氣。

  「你這沒膽的傢伙,連我這樣一個力氣都敵不過你的女人所下的戰書都不敢接受,我想你乾脆挖個洞跳下去埋起來算了,反正你大概也沒臉見人。」她也以言語譏笑回去,這方面她不會輸他的。

  「想激我?」他笑笑地反問,等待她的下文,好奇她還有多少尖銳的話藏在肚子裡沒說。

  「隨你怎麼想。」她從鼻子哼出一抹笑聲,彷彿覺得他只是只膽小的老鼠。

  「我們之間沒有和談的餘地嗎?」

  他想,在這狹小且人口密度極高的海島,多一個朋友總是好過多一個敵人。

  更何況,眼前的她是個美得發亮的女人,若是能化敵為友,總好過現在的拔刀相向。

  「不必說得那麼好聽,什麼『我們之間』?你不覺得聽起來令人作嘔嗎?」她頓了一頓又接著說道,「一句話!你到底肯不肯供出名字?」

  他揚起唇角,再次露出一抹笑容,卻是頗耐人尋味的笑容。

  「齊可風。」

  這一次他倒是挺乾脆的,簡短、扼要地就將名字告訴了她,不再拖泥帶水。

  「真乾脆!」她終於對他說出了一句讚賞的話。但從她的語氣裡。齊可風卻感覺不出半點真誠。

  「公平一點!你的名字呢?」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既然她不打算與他和平相處,至少,他對她也該有一點基本的認知。

  「杜珊珊!」她未多加思考地便告訴了他。

  她也是講求公平的人。

  「你打算怎麼『對付』我?」他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問道。不過,杜珊珊覺得他並不是認真想知道,只是在拖延他們倆之間可能共有的時間;而她不知道、也不懂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因為他們倆所有的對談根本設有必要,是多餘的。

  「目前還沒想到。」她說,但看他一副不以為忤的表情,她又繼續開口,「不過,我們可以走著瞧,只要有機會,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我期待下—回合的交手。」

  齊可風一派自在,勝券在握地回答,似乎完全不把杜珊珊誇口的宣言當一回事。

  「那你就等著吧!」

  杜珊珊已無法容忍自己繼續在這裡和他這自大、狂妄的人說話,所以,她丟下這句話之後,頭鑽入水中,朝著齊可風相反的方向游回岸上。

  齊可風目視著她以優美的泳姿游離他。她的一頭烏絲在水上飄流著,漸漸地離他愈來愈遠。看來,所謂的「溺水」大概也不全然是真,也許真正的原因就如他先前所想的,她只是一時興起,想戲耍一下別人而已。

  會發展成現在這種情況,大概是她始料末及的吧!也許,她成功地捉弄別人,早已不下數次,只不過這一回碰上他,算是棋逢敵手了。

  齊可風搖頭笑了,這小妖精也許需要別人來治一治她,而那人——這下子,他笑得更加燦爛,然後,他也鑽入水裡,背著杜珊珊游開的方向離去。

  兩條背道而馳的直線總有一天會相遇的,田為,地球永遠都是圓的!

                  ⊙  ⊙  ⊙

  杜珊珊大步地踩著地板,邊走邊跺著腳,一張小臉被烈陽曬得紅通通的,加上心頭的不爽快,更使杜柏青一看見她這副彷彿怒急攻心似的臉,只敢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不敢走到她身旁和她說話。

  杜珊珊平常在人前人後都是個甜姐兒,開心果,鮮少發過脾氣,加上她俏皮、活潑的個性,幾乎是人見人愛,會惹得她發怒成這樣子的人,恐怕是少之又少。

  不過,她不發脾氣則已,一發起脾氣來真可謂一發不可收拾。杜柏吉就吃過—次苦頭。在她大發脾氣時,他企圖前去安撫她,但是,杜珊珊竟拿著—個大花瓶便朝自己英俊的臉摔了過來,若不是他身手利落地躲過了那個花瓶,恐怕這張臉就多一條駭人的刮痕了,屆時不知會引來多少女人心碎的哭聲。

  這一回,他不敢再輕舉妄動,打算靜觀其變,以免又替自己惹來不必要的災難、

  「無賴、龜蛋、大色狼、無恥、自大狂——」

  杜珊珊口中唸唸有辭,但全是粗俗的髒話。杜柏青在一旁聽得都有點不能承受地搖著頭想摀住耳朵。

  平常,他只要說上一句難聽一點的話,杜珊珊便受不了似的糾正他,而這會兒——他實在沒想到她比他懂得還多,罵起來一點也不會岔到氣,他實在確點替那男人感到可憐,想必他現在的耳朵—定是癢得很難受吧!

  杜柏青跟在她身後走了許久,聽了一堆杜珊珊罵人洩憤的話,不知不覺地便走到了旅館套房的門口。

  沒想到,她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一雙又大又明亮卻充滿怒意的雙眼居然瞪著他。

  杜柏青突然感覺到頭皮發麻,她不會當真打算拿自己開刀吧!

  這下子,他可不敢端起老闆的架子,以一臉嚴肅的面孔命令杜珊珊這隨身的小秘書轉過頭去,不准盯著他看。

  畢竟,是他說要帶她來度假的。既是如此,他就得「公私分明」。他們倆有過協議,在上班時,杜珊珊會是個服從、盡責的秘書,不過,一旦走出了辦公大廈後,私底下,她的身份便只是他的堂妹,不再有公司的階級之分。

  所以,這場災難他八成是躲不過了,當杜珊珊的受氣包這個差事實在不太好做!杜柏青在心裡暗暗叫苦

  「杜柏青,你這麼怕我嗎,有必要離我離得那麼遠嗎?難不成我身上有瘟疫?」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杜柏青開始四下張望,準備找個逃生的好地點。他才不是怕她哩!他只是覺得——男女授受不親,還是分開點好!杜柏青在心裡替自己找個好理由稍微平衡一下。以免自己的男子氣概被杜珊珊鋒利的言詞給消磨殆盡。

  「當——當然不是!」他立刻問答冒火的杜珊珊,又喃喃地在話尾加了句,「站在這裡安全多了!」

  「你說,你為什麼剛才不去救我,反而在—旁看好戲?」

  她跺著腳一步步地朝他走過來,他立在原地,寸步難移,他總不能跑紿她追吧!雖然在這旅館裡大概不會碰到熟人,但是,他若真的和杜珊珊玩起貓捉老鼠的遊戲,被別人看見了,也是挺難為情的。

  「我哪有看好戲,珊珊,你誤會我了!」 

  明明是她警告自己「不要多管閒事,否則她就和他沒完沒了」,沒想到自己真的什麼閒事都不去管,還是替自己惹來了真正的麻燭,

  「我誤會你!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剛才我用『求助』的眼光看著你,要你來解救我時,你在做什麼?」她吸了口氣,又道,「我看見你笑得從椅子上摔下來!」

  「我——我沒有啊!你看錯了,」杜柏青趕緊撇清自己方纔的行為,口是心非地替自己辯護,「是那張躺椅太滑了,我沒坐好!」

  「你根本沒下去游泳,躺椅上不會有水,更不會滑到讓你摔到地上、如果真的有水,也早被太陽給烤乾、曬乾了!你只是沒有絲毫的同情,故意看我出糗,看我被人欺負,看我被人扔進水裡,所以開心得不得了才掉到地上去的。」她一連串地指控著。

  杜柏青支吾地想冉替自己說些話。其實,杜珊珊說得一點也沒錯.他……是有點抱著看好戲的心態,不過,也沒她說的那樣惡劣啊!

  「我以為——你會贏得最後的勝利,怎知道——」

  他真的有想過去阻止那場鬧劇繼續發展下去的念頭,不過,看他們吵得那麼火熱,而且在—個小時內嘴對嘴吻了二次,即使第一次的急救不算好了,如果他們對彼此沒有絲毫的好感,也不會再有接下來的第二、第三次接觸。

  再說,他看見杜珊珊臉上著迷的表情和那男人情不自禁地被杜珊珊一再地迷惑.他哪好意思去打擾他們呢?

  最多,等到他們準備大打出手時,他再前去充當和事佬也不會太遲嘛!反正,苦差事總是他在做的。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你覺得我輸了嗎?我還沒輸,我根本沒輸給他,我只是力量沒他大而已!否則,我以會把他打起來,扔到——扔到垃圾山裡去!」她掄起拳頭,一副要那個男人「生不如死」的模樣,又接著罵到,「我要他被垃圾堆的臭蟲咬死,癢得他全身難受,再被吸血蟲吸光他身上那自傲、自大、狂妄的血液。」

  「珊珊,你——怎麼這麼殘暴?」

  杜柏青的背脊微微泛涼。天啊!平常那個甜美、可人、心地善良、純真的杜珊珊怎麼不見了,

  一個女人喪失了理智就是這副可怕的模樣嗎?彷彿要將男人千刀萬剮似的。

  他自覺好像看見杜珊珊眼中有一把火正劇烈地燃燒著,奪去了她的理智與教養。

  再思及他回T市之後,萬一那票女人全都怒急攻心,因而聯合起來,個個像女金剛似的活活把他舉起丟入垃圾場——他渾身開始發毛。

  聽到杜柏青將「殘暴」這字眼加諸在自己身上,杜珊珊仿如被—盆冷水從頭頂上澆了下來,也因此澆熄了她心頭的那把烈火。

  從來沒人這樣形容過她,她向來就不是個「殘暴」的女人,她被杜柏青的話給驚醒了。那該死的男人把她氣得失去了理智,使她無法控制自己,讓她說出那麼多不堪入耳、粗鄙的話,她維持多年的良好形象全付之一炬,這一切都要「歸功」給那個名叫齊可風的混蛋。

  怒火冷卻下來之後,理智再度回到腦海裡,但伴隨而來的卻是被一個男人給欺侮之後的軟弱。

  她真是活該倒霉到家了,自己沒事去惹來麻煩和羞辱,一想到他那令自己臉紅的部位抵著她的下腹時,那種感覺實在令她羞愧得想哭。現在想起來,更是使她作嘔,胃不舒服到了極點。

  瞄見杜柏青那張被自己的話嚇得微青的臉龐,她更是難過,難道平常那麼寵她的堂哥,對她的遭遇完全沒有絲毫的同情嗎?

  紅了的眼眶,瞬間滴下一顆晶瑩的淚珠,接著第二顆、第三顆,第四顆……

  她再也控制不住地任淚滴撲簌簌地直流個不停,半晌,她的臉頰已全是眼淚,哭成了個淚人兒,可憐兮兮的,令人不禁也想為她掬一把眼淚。

  「珊珊——」

  杜柏青見杜珊珊的淚水像開了的水龍頭般流個不停,佈滿一張小臉,更覺於心不忍。他不是那種會讓女人哭的男人,畢竟這種戲碼在T市時他便時常看見他一直認為一哭二鬧三吊彷彿是女人與生俱來的專克男人的本事。

  不過,這一回他可不能無動於衷了,他向來就疼杜珊珊,因為她是個樂天的女孩。他一自認為她彷彿完全不知愁滋味,認識她這麼多年了,他從來都不曾見她為了什麼人或事而哭泣,不料這一次,她居然哭了!

  他感到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應付杜珊珊突來的哭泣,剛才明明還張牙舞爪地大發雌威,怎會才一下子的工夫就哭成了這樣子呢?

  女人啊!真是情緒化的動物!

  「別哭了,珊珊——」

  他向她走近一步,安撫地摟了摟她的肩膀。這下子,她哭得更是厲害,索性投入杜柏青的懷中放肆地大哭起來。杜柏青只好摟住她,讓她盡情地哭個夠。

  「你怎能說我殘暴——」

  杜珊珊的小拳頭輕捶了杜柏青的胸膛—下,聲音仍然哽咽,不過,看樣子情緒似乎已經比剛才緩和了許多。

  杜柏青暗暗吐了口氣。還好杜珊珊是個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的女孩,否則,說真的,他實在不曉得該如何安撫她的情緒。

  杜柏青自知是個不太會哄女人的男人,否則,他也不必躲到這個地方來,如果他學會如何安撫女人,他就能讓T市那群「蝴蝶」服服帖帖得像群小綿羊,也不至於整天擾得他不得安眠了。

  「你沒看見剛才自己的模樣,真像個女暴君似的。我如果有面鏡子,肯定拿給你自己看看。」杜柏青捏捏杜珊珊因哭泣而紅通通的鼻頭,揶揄地朝正抹乾眼淚的珊珊說道。

  「我哪有!你胡說八道。」

  她才不會承認自己如杜柏青所說的像個女暴君呢!

  「還說沒有!」他又捏捏她的臉蛋,像在玩布偶似的。

  「不要一直捏我啦!」

  她撥開杜柏青搗蛋的大手,皺了皺鼻子,抽噎了一下,使鼻子能呼吸得順暢—點。因為方才大哭了一場,所以有點鼻塞。

  「習慣了嘛!從小到大我就是這樣幫你『按摩』,否則,你的鼻粱怎會生得這麼美、這麼挺呢?」說著他又故意捏了她一把。

  「討厭啦!」她嬌嗔道,又再次撥開他的指尖.「我已經長大了,不像以前是你的小跟班,你愛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現在我可是會反擊囉!」

  她也伸長手捏杜柏青的臉頰,只可惜她的動作沒他快,身高也不及他,所以讓杜柏青躲掉了。

  「沒辦法!雖然你現在是我的秘書,但是換句話說,還不是個『跟班』?」他一副吃定了杜珊珊的模樣。

  她鼓起腮幫子瞪著他:「好啊!杜柏青,原來你一直認為我只是你的小跟班而已!你也不想想我這全職秘書幫了你多少忙。除了幫你處理一堆公事外,還要幫你擋掉另一堆的『私事』。我告訴你,回t市以後,我不再當你的擋箭牌了,如果你那些『蝴蝶』再找上門來,你就自己看著辦吧!不要再告訴她們我是你的未婚妻,害得我愈來愈沒身價,別人只敢在一旁看著我流口水,卻沒有一個敢行動。」

  「喂!等等,說話不要說得那麼快,像連珠炮似的!OK!我道歉,我道歉!好珊珊,我的好堂妹,不要和我慪氣了行不行?我只是胡亂說說而已,無心的,真的是無心的,你別放在心上啊!」

  杜柏青連聲求饒,有杜珊珊在一旁擋著,他都應付不過來了,如果她不替他壓著那些女巫婆的話,他不被那群女人弄得進精神病院才怪呢!

  杜珊珊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哈!哈!敲竹槓的機會又來了。

  「道歉?我欣然接受——」她說,不過,話還沒結尾,杜柏青便開口打岔。

  「我就知道珊珊最善良了,我——」

  「等等,等等!我還沒說完耶!你的道歉我當然接受,不過,是有條件地接受,你不要想得那麼天真——」

  她又笑了,笑得讓杜柏青發覺她另有目的。

  「唉!說吧!我就知道——」他無奈萬分,有這種堂妹,他認了!

  「笑一笑嘛!我的條件對你來說是輕而易舉就能辦到的,幹嘛垮著一張臉,像顆大苦瓜,這樣就不帥囉!」

  「你要什麼就快說!不要拖拖拉拉的,讓我的心懸在那裡不上不下。」

  「哎呀!別緊張,我只是要求加薪而已!」她露出一個甜美的笑靨。

  但杜柏青卻笑不山來,他皺著眉問道:「杜珊珊,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底薪是多少?」

  「不多不多」她思考了一下,「只有一百五十——」

  他瞪大眼,打斷她的話:」一百五十元,你好意思這樣說?」他的聲音可以說是用吼的。

  「我還沒說完嘛!你急什麼,我是說一百五十張千元大鈔——」她調皮地拖了個尾音。

  「一百五十張干元大鈔?老天,你的底薪居然有十五萬?我什麼時候加了你那麼多薪水卻不自知?」他大聲自問著。

  「十五萬哪算多?」她眨了眨無邪的雙眼。

  「這樣還不多,公司經理級的人物薪水都沒你的一半,而你只是個小秘書而已!現在,你又要我加薪——」他頭痛萬分。

  「我的目標是你啦!和你一個月三十萬的薪水比起來,我只有二分之一而巳!更何況,公司賺的錢有百分之七十都進下你的口袋,加我一點薪水對你來說,真的只是九牛一毛罷了。」她說得頭頭是道,也不想想自己的職等、階級是排在第幾,卻一再地開口要求加薪。

  「不行!不能再加了,我絕不能再讓你繼續予取予求下去,否則,你會無法無天的。」杜柏青堅定、固執地朝杜珊珊搖頭擺手。

  「不行?好,這是你說的:到時候你不要又來求我!」說著,她轉過頭去,準備回房。

  叫住我啊!叫住我啊!她在心裡催眠杜柏青的靈魂——

  「珊珊,等一等!」他在杜珊珊走沒幾步後,開口喚住她。

  「考慮好了嗎?」她停住腳步,轉過身來面對他,暗暗忍住雀躍的心情。

  「說吧!這次你要加多少?」唉!終究還是要妥協的,還是不要自找罪受吧!

  「不多,不多,」她對杜柏青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個勝利的手勢,「兩萬塊!只要兩萬塊就好。」她笑嘻嘻地道。

  杜柏青吐出一大口氣,沒轍地道:「如你所願了,你這個可怕、身價暴增的『跟班』!」

  杜珊珊三步並兩步衝到杜柏青跟前,摟住他的脖子,猛地吻了他一下。加了兩萬元薪水,就算是被他說自己是跟班幾百次她也沒意見了,那個勝利的手勢果然沒有比錯。

  「我就知道我的堂哥是世上最好的堂哥。」先吹捧吹撐他,下次再有機會敲竹槓可能會更順利。

  杜柏青略帶無力感地瞧著杜珊珊的大眼睛,彷彿在她黑色的瞳孔中,看見了金色且在跳躍的形狀,眨了眨眼又消失了,看來,他的腦袋可能有點發昏了!

  「我敗給你了!」

  杜柏青無奈又寵溺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尖,投降似的對洋溢著笑容的杜珊珊說著。

  「有錢的感覺真好,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杜珊珊將歌詞稍做改了一下,快樂地大唱著。

  「你喲!這樣就心情好了?氣全都消了?」杜柏青指的是剛才在游泳池畔的事。

  「不氣了!不氣了!加了薪,快樂得不得了,和剛才的生氣個抵悄了!不過,那傢伙還是最好別再讓我遇上,否則,我還是會要他好看的。」此仇不報非君子。

  「我真是花錢消災!」

  他還是覺得自己怪倒霉的,其名其妙受了那男人的牽連。如果他別把杜珊珊惹得七竅生煙,他也不會平白無故必須在未來的每個月多送兩萬元進杜珊珊的銀行賬戶。

  「堂哥,別再計較那兩萬塊了嘛!」她甩了甩他的右手臂,撒嬌地道。

  「我是在想要怎樣向董事會的另外兩位董事交代。」支付給杜珊珊的薪資實在多得令人眼紅,他還真有點擔心會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閒話。

  「別想了啦!我加薪,請你吃大餐,走了啦!」她拉著他強壯的手臂往餐廳的方向走去。

  杜柏青真是拿這女人沒辦法,居然好意思說要用他加給她的薪水請他吃飯?這兩萬塊才剛從他身上挖來的,而且還不是他情願給她的哩!而她卻馬上就要動用——難怪!難怪她的錢永遠嫌少,就是這樣被她自己亂用花光了!

  不過,最後他還是順了她的意,走進餐廳吃大餐去了。唉!不吃回一點本,怎麼對得住自己辛苦賺來的錢呢。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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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在杜柏青和杜珊珊走遠之後,牆壁的轉角處走出了一個男人。看著他們倆相偕離去時的融洽,他的臉色顯得複雜而多變,但卻令人無法猜測出他的思緒。

  齊可風口睹了方纔的一切,不知為何,他的眉緊鎖成了一條直線。

  杜珊珊和那男人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對他又摟又親的?為什麼只對他展露她那甜美的笑靨和嬌媚神情,卻對自己——這些疑慮彷彿在他心底生了根似的盤旋不去,

  怎麼搞的,他竟然泛起了陣陣的醋意?

  甩甩頭,他無言也無聲地走回自己的房裡,希望能甩開她在自己腦海中停留的身影。

              ⊙  ⊙  ⊙

  大快朵頤之後,杜柏青和杜珊珊便各自回房休息

  躺在柔軟舒適的彈簧床上,杜柏青一點睡意也沒有。一雙黝黑的眼睛盯著寶藍色的天花板,伸手按了一下床頭的開關,頓時,房裡流瀉出動人的旋律。

  已經在這裡待了三天,公司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問題,又或者有什麼重要的決策等著他回去批示?再這麼躲下去也不是辦法,雖然錢再賺就有,但有誰會嫌錢多呢?

  為了自己以後能天天這般清閒,不被那群刁蠻、聒噪又不可愛的女人繼續糾纏,再不想個好辦法是不行的,難道要自己一直躲在這裡嗎?

  公司仍舊必須照常營運下去,他還這麼年輕,事業也算剛起步而已,為了躲女人而放下一切,實在是太不負責任的行為。

  想到這裡,他從床上彈坐了起來,心想:一定有什麼辦法的,社交界的寵兒並不只有他—個,為什麼就未曾聽見別人的抱怨?

  他開始分析別人的心態。某小開說過:女人就像只鞋子,穿過便丟,絕不可心軟留下,否則一日纏上了你,想甩也甩不掉。又有某小開說:你千萬別去沾惹女人,惹上了,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她都不會放過你,尤其是遇上我們這種身價的男人,就像是蜜蜂沾了蜜,怎麼也捨不得放手。又有某小開說——

  杜柏青拍了一下額頭,那些人的話根本就不能聽,他無法對女人殘忍。而且,女人根本並不像他們所說的那麼不堪,畢競,好的女人他也是遇過,只是——錯過了。

  讀書時,他談過許多次戀愛,那時所交往的女孩個個甜美、溫柔,愛上的是他的個性與才華,絕不像現在接近他的女人,眼中只看見他的財富與地位——

  愈想愈是煩悶,躲到這來是要度假,偏偏心裡卻又放不下工作,看來,還是提早幾天回去算了。看—下表,反正時間還早,乾脆去海邊觀賞一下日落的景致好了。他拿起房門和車鑰匙,稍稍整理一下儀容,再度步出房間。

                ⊙  ⊙  ⊙

  翁以倩站在白沙上,呼吸著清涼的海風,緩緩地合上眼瞼,靜靜地聆聽海浪撲打岩石的聲音。

  風,撩起了她的長髮,在空中飄動飛舞著。

  此刻已近傍晚時分,落日將隱入山頭,因此,下午的燥熱及暑氣漸漸隱匿無蹤,戲水的人也逐漸減少,也許是準備回旅社休息了吧!

  也好,獨留下自己享受這份難得的寧靜。她喜歡沒有人打破的世界,有種遺世獨立的感覺,彷彿萬物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只是,往往她最想得到的,可惜上天總是不肯如她所願。

  突兀的男聲打破了她所得到的片刻寧靜。

  」夕陽很美!」

  他是這麼說的吧!翁以倩想了一下,但無淪那男人說了什麼,總之是吵到她了。

  她睜開柔媚動人的雙眸,看著前方夕陽染紅的整片雲彩,輕輕地讚歎了一聲。這種景致雖然每天都會有,但忙碌的生活與充斥在生活中的壓力,已使現代的都市人鮮少去注意這種美景了。

  杜柏青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走到她身邊,更不瞭解自己怎麼會主動和她攀談,但他就是不由自主地被她飄逸的神韻所吸引而走向她,且冒失地拉回了她神遊的思緒。

  一陣海風吹來,將她的幾縷髮絲吹撫過他的臉頰,他聞到屬於她的獨特的髮香,

  他的開場白並末吸引她的注意力,只是讓她睜開了雙眼,看著夕陽西下的美麗景色。

  直至落日完全隱沒,她才淡淡吐了口氣,轉過頭發現他一直站在她的身邊。

  「真的很美,謝謝你!」

  翁以倩看了身旁俊逸的男人一眼,眼底閃過一絲驚愕,旋即,她立別按捺住自己驚詫的情緒,只是淡然地向他道了聲謝謝。

  杜柏青蹙起眉研究似的看了她許久才開口道:「相信我,這絕不是搭訕!我好像見過你!」他疑惑地開口。

  「你的記性倒還不差!」翁以倩微微揚起唇角。近八年不見了,但自己在剛才那一眼中便已認出了他是誰,畢竟交往了一年多的時間——杜柏青不是個讓人容易忘懷的男人,但那一切早已是年少時青澀的記憶

  「這麼說,我們真的見過面?」

  杜柏青放肆的目光直瞅著她看,過了許久,他喊出了聲音。

  「以倩!翁以倩,對不對?」他衝動地執起她的小手,—臉的興奮。

  「還記得我。」她淺淺地笑著,不著痕跡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沒想到還能遇見你!」他歎了口氣,記憶的盒子漸漸地打開,「那年,你們全家移民,我們之間也——」他沒忘記那段青蘋果般的戀愛故事。

  「都過去了!」她蹲下身,坐到軟軟的白沙上。

  杜柏青也跟著她坐了下來:「是啊!都過去了。」他抓起了一把細細的白沙往潮水丟擲而去,察覺她的冷淡,杜柏青紊亂的心也逐漸平靜。

  「你在恨我?」翁以倩偏著細緻白晰的瓜子臉看著面無表情的杜柏青。

  「那時你不告而別,你很難想像我當時的感覺,好像被自己心愛的人所離棄,真的是——欲哭無淚。」他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當時的感受一一浮上心頭。

  「我也好不到哪裡去!當時,我只能和我父母一同離開,完全沒有再回來的把握,我們都還小,總不能要你等我吧,這種感情太薄弱了.我不相信那種靠誓言來維持的感情,乾脆就不告訴你我要移民的消息了.只好把所有對你的情感埋葬在心裡,帶去澳洲。」她看著遠處的水平線,描述著。

  「以倩——」他緊握住她的柔莢,動容地喚了她—聲。

  「這麼巧,才回國沒多久,便遇上你!」

  「我們有緣。」他說。

  「只怕是有緣無分——」她在口中低喃著。

  」什麼?」杜柏青追問她方纔所說的話,

  「沒有,沒什麼!」她連忙否認,她怎能再對他有一絲一毫的渴盼呢——

  「這次怎麼會回國?」

  「其實,我父母早在幾年前便已回來,黃種人在外國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容易生存,帶去的積蓄因投資失敗,全用光了,還被人陷害,所以欠下不少債務。我父親花了大半生掙來的財富,在一夕之間全毀了,所以才去了幾年便又再次搬回,也打破了父母心中的夢想。其實,這故事實在是挺可笑的。」說著,翁以倩笑了起來,甚更笑得沁出淚水。

  杜柏青心疼地摟住她,讓她倚靠在自己的懷中。他知道翁以倩口中那個可笑的故事尚未結束,後來一定又發生了什麼事,否則,她不會又哭又笑的,情緒如此激動。

  「以倩,不想說就別說了!」他哄著懷中的她,彷彿回到了他們年少時的那段時光。每當以倩遇到挫折或失敗,她便是如同此刻般倚在他的懷中,而他也會盡其所能地安撫著她。

  她抬起頭,哽咽地吸了口氣,離開他寬闊的胸膛。

  「對不起,我失態了。」她說,

  杜柏青感到一絲的失落閃過心頭。時間畢竟還是拉遠了他和翁以倩之間的距離,她的心門似乎已經不再為他而開了。

  「我不介意,真的!」

  「但我不能!這對你來說太不公平了,你沒義務聽我哭泣或聽我訴苦;當初我是那樣自私地離開你之後音訊全無,如今回國,你不怪我,我已經很感激了。」

  「以倩,你不要說傻話,就算我們今天只是朋友,我也會這樣做的。」

  「你的心還是和以前一樣善良。就當是我太敏感吧!剛才,我聽見你心跳的聲音,彷彿又讓我回到從前。」她笑了一笑,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原來,她也如同自己方才心裡所想的一樣!以倩是個好女人,若非當初莫名其妙地分開,恐怕自己今已和她步入禮堂了,而這一切也只不過是他的奢想罷了!

  」我們……沒有機會了嗎?」

  隱約地,杜柏青已經知道答案會是什麼了。但他不死心的脾氣讓他非問出這個蠢問題,好再次傷害自己對翁以倩那份脆弱的情感。

  「我不能對你說謊,但是,真的只能向你說抱歉。柏青,我們之間的一切早在八年前便結束了,我想,那時不告而別的決定是對的,即使上天安排我倆今日重逢,大概也只是想讓我們彼此將心意交代清楚,不要在今生留下什麼遺憾。」她站了起來,輕拍掉沾在裙上的細沙。

  「失去你便已是遺憾了,即使是心意交代清楚,這遺憾也是無從彌補的。」

  「柏青——」

  「別擔心,我沒有怪你。一生中總會有許多得不到的人和物,但只要過程是美好的,便已值得回味了.不是嗎?」他的解釋令翁以倩再度揚起一抹淺笑,但杜柏青並未發覺她的笑容是苦澀的。

  「天色有點暗了,你住哪間旅社?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他看了一下表。

  「我住凱薩,就在這附近,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會回T市嗎?」看她點了一下頭,杜柏青再次要求,「總是朋友,方便的話,可以給我聯絡的電話嗎?」同時,他也將身上的名片遞給了她。

  接過名片後,翁以倩思索了好一會兒才下了決定,從隨身的小錢包裡拿出另一張名片遞給杜柏青。

  「這是——」他接過來,並看著上頭的名字。

  「他是我丈夫,上面有我家裡的電話,」翁以倩看著杜柏青倏然變化的臉色,低聲地又道,「平常我都在家。」

  「他對你好嗎?」

  一時的衝動,他又問了這個令她心痛的問題。

  翁以倩咬著下唇,點頭。

  他反而釋懷地笑了:「我真的已全然無希望。看我傻的!竟還想重新追求你。我祝你和他幸福。」

  「謝謝!」翁以倩忍著淚水問答,她不是存心要傷他的,但她有第二條路選擇嗎?

  杜柏青向翁以倩道了再見後便轉身離開了。他搖頭笑了起來,沒想到一趟旅行,竟讓他遇見了昔日的戀人,更沒料到因此勾起了他幾乎遺忘的回憶,而再次撩動對翁以倩的情感。

  只不過相逢恨晚,相見卻又不如不見。他在感情這條路上,似乎並不怎麼順遂,他不愛的女人多得沒完沒了,而他願意去愛的女人卻已嫁作他人婦。

  回到車子旁邊,他點了根煙,徐徐地抽了十幾分鐘,才放鬆了沉鬱的心情,開車回到旅館。

  ⊙ ⊙  ⊙ 

  時針指向了六點,杜珊珊又嚥下—口發酸的唾沫,一手拍了拍她可憐的肚皮,忍不住再度跑到杜柏青的房門口敲門。

  「叩!叩!叩叩叩叩!」

  「唉!」她歎了一大口氣,無力地癱靠在杜柏青的房門板上,「怎麼還不回來啊!到底跑去哪玩了?」最可惡的是,要出去玩也不叫她,真是可惡的堂哥!

  又敲了一次,仍不見人來應門,杜珊珊鬼頭鬼腦地張望了—下,眼見四下無人,「砰」的一聲,她伸出右腳狠狠地踹了房門一腳,然後「哈哈哈」大笑了三聲。終於洩恨了吧!

  「不管了!先去吃了再說吧!搞不好吃完後他就回來了。」她從口袋裡拿出剛才在房中寫好的便條紙.「啪」的—聲,紙張便乖乖地貼在門板上了。

  然後,杜珊珊若無其事地揚著頭往餐廳的方向走去。只是,她沒注意到後頭跟著的—個人竟順手把她那張紙條撕了下來,否則,她不會離開得那麼驕傲、那麼灑脫。

  事情就是那樣的巧,撕下那張紙的人就是齊可風。肚子餓了的他,正準備去樓下填飽自己的五臟廟,偏偏就讓他看見杜珊珊要死不活地敲著門的模樣,還逮到她因破壞旅館公物得逞而肆無忌憚的大笑。

  這杜珊珊實在是比小孩子還小孩子,做什麼事都是那麼毫尤顧忌。

  「杜柏青,我下去餐廳解救肚皮啦I麻煩回來以後把信用卡送來付賬,本姑娘已身無分文,你若不來救我,我就得做人家的洗碗工啦!」

  齊可風喃喃地念著杜珊珊所留下的字條,字條右下角還畫著一個餓得四肢無力而顫抖的女孩。齊可風忍不住笑了出來,沒想到她畫漫畫還挺有天分的!

  「不必等那不懂得憐香惜工的男人了,我齊可風這就去救你這小可憐。」說著,他也尾隨杜珊珊離去。

                ⊙ ⊙  ⊙

  杜珊珊向侍者點了一份全套海鮮大餐和一杯雞尾酒,並將桌上的紙巾放置在腿上,才淺淺地露出一抹微笑等待餐點上桌。

  聆聽著悅耳動人的鋼琴聲,她端起剛送上來的開胃酒喝了一口,但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男性面孔害得她那一口酒哽在咽喉,又狠狠地嗆了她一次,頓時,一張小臉佈滿了紅暈。

  」你……你……」一手按著喉嚨,一手指著眼前彷彿跟自己結了幾輩子怨的那張面貌,杜珊珊支吾地硬是從喉嚨裡擠出了聲音。

  「小姐,這位子有人坐嗎?」

  齊可風看見她那副見鬼似的臉孔,隱忍住大笑的衝動,故作紳士般若無其事地欠身詢問。

  杜珊珊輕咳了幾聲,又清了清被酒嗆著的嗓子後,才皺起眉頭道:「那位子有人了,請先生自重點。」杜珊珊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她是受過國際禮儀訓練的,餐廳禮儀更是她最拿手自傲的一項,她絕對不可以自打嘴巴,破壞了優雅的形象。

  「小姐有約人嗎?現在餐廳人滿為患,上位難求,請小姐稍微通融,借個位子坐吧!用餐完畢我立刻離開。」說著,齊可風便自顧自地坐了下來。反正紙條已被他撕了,那位杜柏青先生肯定是不會下來赴約的。

  杜珊珊緊咬著下唇,看了一下四周。餐廳裡雖然有不少人,卻還不至於如齊可風所說的人滿為患,看來,他根本就是存心找碴才會過來跟自己要位子坐。

  「齊可風,你最好識相一點,不然——我真的不會讓你好過。」杜珊珊的手握住了桌上的雞尾酒杯。

  齊叫風也立即伸出右手,順著杯緣輕觸她的指尖,而後順勢握住她的手背。從外表看來,彷彿他只是輕握住她的於,但實際上,力道卻大到令杜珊珊無法將酒杯端起,只因他看清了她的意圖。

  「我可不希望自己在餐廳裡被淋成一隻落湯雞。」

  杜珊珊聽了他的話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著牙將握著酒杯的手縮了回來。沒錯!她的確是想潑他酒,但既然已被識破,她也沒興致採取行動了。

  「你不想被淋成落湯雞就麻煩移駕到別桌去,請不要出現在我的眼前。否則,我不知道自已待會兒還會有什麼瘋狂的舉動出現。」

  「你本身就已經夠瘋狂了,我不怕!」他咧開嘴對她露出一抹笑容。

  「齊可風,我沒見過像你這麼無賴的男人,趕都趕不走,比蒼蠅還噁心。」杜珊珊揪著眉心,不留餘地地罵著。

  芥可風依舊展露著他那副迷人的笑臉,讚賞道:「從來沒有女人用這麼特殊、動人的話來形容我,實在是別有新意,杜珊珊,如果你想吸引我的注意,那麼,你成功了。」

  」吸引你?」她呵呵乾笑了兩聲,「我恨不得自己是孫悟空,能駕觔斗雲飛離你十萬八千里。」

  「那我就是如來佛,你怎麼飛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伸出五隻於指得意地從她眼前晃過。

  「你——」杜珊珊一時竟發覺自己詞窮了,幸好此時侍者已將她所點的海鮮套餐端了過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台階下。

  香味四濫的海鮮大餐再度喚起了杜珊珊的飢餓感。原先就是要來這裡飽餐一頓的,沒想到方才被齊可風一鬧,氣得她幾乎忘了肚子在大唱空城計。這會兒看見眼前幾隻鮮鮮紅潤的蝦子,才赫然發覺自己真的好餓、好餓了!

  「我肚子餓,沒空繼續跟你鬧,你自己對著開水說話吧!」她拿起桌上裝著白開水的杯子,「砰」一聲放到他的面前。

  杜珊珊拿起刀開始大快朵頤,不再搭理齊可風,她可不希望自己一看見他的臉又倒盡了胃口。

  齊可風則悠閒地往椅背一靠,手肘輕置在椅把上,手指相互交疊在胸前,搖頭、搖頭、再搖頭,又歎了口氣。

  「你不想吃東西就別打擾到我,進而破壞了我的食慾!」杜珊珊從食物中抬起頭來說。

  「我在替餐廳老闆可憐啊!今天又多了個吃霸王餐的傢伙了!」齊可風促狹地又露出笑容。

  送入口中的第二尾蝦子沒來得及嚥入喉嚨,因聽見齊可風的話後,杜珊珊立刻心虛地端起齊可風面前的白開水,食不知味地和著硬吞下了肚子。

  「你——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她的一雙黑眸已顧不得美味的海鮮大餐,直盯著齊可風看。

  「我說,有人想白吃不付賬,還點了一份近兩千元的海鮮套餐。」

  「胡說什麼!是你想白吃不付賬才對——」杜珊珊蹙起蛾眉,緩緩地垂下頭,繼續吃著鮑魚。

  怪了!他怎麼會知道自己沒帶錢下來吃飯?杜珊珊反覆在心底詢問自己。這根本沒道理啊!知道她連一塊錢都沒有的人也只有杜柏青一個人而已,為什麼齊可風的消息這麼靈通,而且,還敢到她面前來挖苦自己?

  「這不太像你喔,敢情是真的沒錢吃飯了吧?否則怎會安靜得像只小老鼠呢?」

  「你說夠了沒有?如果我杜珊珊連一頓兩千元的飯都吃不起,豈不是笑掉別人的大牙了。」

  說歸說,她還是忍不住下意識地看了一下子表。都快七點了,怎麼還不見杜柏青的身影出現,

  「為了證明你不是吃霸王餐,而且一定有人付帳——」齊可風伸起左手食指,與拇指摩擦,發出了清脆的響聲。訓練有術的侍者立刻來到他們的桌前。

  「先生,有什麼需要我們服務的?」

  「再來一客海鮮套餐,和這位小姐一樣,加一杯餐前酒。」齊可風拿起杜珊珊桌上的賬單.依樣點了相同的食物。

  「齊可風,你在玩什麼花樣?」杜珊珊忍不住低喊一聲。

  」這—頓是由這位小姐請客,所以,一起結賬即可。」齊可風將賬單遞給侍者。

  侍者拿了賬單之後,便點頭欠身離去,準備回櫃檯重新登入新賬。

  「喂!」杜珊珊愣愣地看著齊可風自作主張地交代了一切,等同過神來想阻止卻已來不及了。

  「嗯?」齊可風挑眉詢問地看著她。

  「我什麼時候答應過要請你吃飯的,我告訴你,你不要自己沒錢吃飯就硬要賴著我付賬,我不會當冤大頭的,你不要耍我!」杜珊珊一臉怪異的神色,令齊可風就快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我當然不會耍你。如果你不打算吃人家的霸王飯的話,我的部分我自然乖乖付賬;但是,酒足飯飽後,你卻付不出錢的話,那就——」

  「那就怎樣?」她緊張地截斷他的話。

  齊可風兩手一攤:「害怕了嗎?看來,我真的猜對了,你還是承認吧!」

  她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承認什麼?有錢的話還怕你啊?大不了連你的份一起付了,有什麼了不起的,哼!」

  「那就要看你付不付得出錢了,連我的這一份,大概要近五千塊吧?」說著,他笑了起來。

  杜珊珊送給他一個超級大白眼,心早開始努力地祈禱杜柏青的身影能趕快出現在她眼前,否則,她今晚的糗就出大了。

  上帝保佑!阿門!

                 ⊙ ⊙  ⊙

  杜柏青一回到旅館後,便開始著手整理帶來的衣物。收拾好後,他麻煩總機轉接杜珊珊的房間要她也準備準備,打算明日一早就開車回去。結果是可預料到的,杜珊珊根本不在房裡,不過,他也沒打算出去找她,想想,既然明天就要回去了,乾脆讓她盡興地玩這一晚吧!當然,他是無法預料到杜珊珊已經和齊可風在樓下餐廳用餐,用了近兩個小時之久,而日在心裡呼喚著他能盡快去拯救她這個沒錢吃飯的可憐蟲。

  他將行動電活拿了起來,將其切換成開機狀態。這幾天為了不想受煩擾,因此,他始終未開機。但此刻,他才剛切換按扭,電話鈴聲便立刻發出尖銳的聲響,他也同時被嚇了一跳。

  「喂!杜柏青,你哪位?」他清完噪音後,才緩緩地開口。

  在電話那頭,他彷彿聽見一聲接著—聲叫喚的嗓音,沒過幾秒,嬌滴滴的女音透過話筒傳入他的耳內,而一聽見那柔媚的聲音,杜柏青就知道是誰打來的了。唉,她緊迫盯人的追蹤功夫,可能窮他這—生也躲不掉。

  「柏青。我是媚妮。呂媚妮,你的小妮子,甜心!」她一遍遍地重複,彷彿怕杜柏青忘了她似的。不過,這種八爪魚想讓杜柏青忘記,恐怕是難上加難,她粘人的功夫只怕比吸血蟲還更勝—籌。

  「我知道了!你不必不再強調。」他皺起眉心虛應著。

  當初,他是在某俱樂部的健身房認識呂媚妮的,那時她身著兩件式的韻律裝,舉止柔媚地來到他面前搭訕。不可否認地,她近乎完美比例的身材在那時的確徹底地吸引住他的目光,但與她進一步交往的因素,卻是她那時候溫婉的個性及聰慧的頭腦。誰知幾個月下來,她卻成了甜得令人感到黏膩的巧克力,使他想吞又吞不去,想吐又偏偏粘著牙不放。

  「我找你找了好幾天,想死你了!」

  「我才離開公司三天。」他受不了她的誇大。

  「你現在在哪啊,我在機場電沒查到你的出境登記。」她委屈地想哭。

  就知道她會查,所以他才沒傻得溜到外國,不然,他哪能夠讓耳根清靜了整整二天?杜柏青在心裡忍不住替自己的聰明叫好。

  「媚妮,你是二十四小時追蹤我是吧?我才一開機,你的電話就跟著來了。」杜柏青冷著音調,受不了地質問。

  「哎呀!我才沒那麼傻,雖然想你,但自己撥電話多累人啊!又不曉得你什麼時候才開機,所以,我就叫家裡的傭人輪班二十四小時call你,怎麼樣,我很聰明吧?」

  是啊!真聰明!杜柏青在心裡暗暗叫苦。

  「媚妮.你能不能別那麼——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多給我一點空間。」他還是無法說出一句重話。

  「柏青,我對你太緊張了嘛!那麼多女人虎視眈眈地望著你,我不看緊一點怎麼行呢?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怎麼辦?」

  不要她,他早就不想要了,為什麼她就是沒辦法領悟這一點,老對他一個人死纏爛打的,

  「媚妮,其實我不一定是很好的,你可以試看多注意別的男人,以你的條件,不愁找不到好的對象。」和她相隔了那麼遠,他才有勇氣跟她說這些,否則,若是他人在T市,恐怕呂媚妮已掛了電話鬧到公司裡了。

  「杜柏青,告訴你,除非你娶了別的女人,不然,我是跟你設完設了的!現在好男人難找,你剛好就是那碩果僅存的一個,我跟定你了!」她信誓旦旦地說著,語氣中透露著無比的堅定。

  杜柏青拿著行動電話,強忍著想切斷電話的衝動,接著又問:「是不是我結了婚,你就不會再煩我了?」

  「杜柏青!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要甩了我,我有沒有聽錯?天啊!我要去自殺,你這沒良心的男人。」呂媚妮的音調足足抬高了八十音階。

  「喂!等等!我可沒這麼說,你別亂來啊!」自殺?她是頭腦不清楚了是不是?

  呂媚妮在電話那頭吃吃笑著,她就是愛杜柏青這一點,永遠是那麼體貼、善良,不過,她也同時懷疑,如此心軟的他,為何在商業界還能立足那麼久。而且,人人都願意和他做生意,替他賺進大把的鈔票。這問題實在是值得人深入研究。

  「心疼我了是不是?你什麼時候回來嘛,我好想見你,想得每晚都睡不著覺呢!」她柔柔地又開始撒嬌,跟剛才尖銳刺耳的聲音大相逕庭。

  「我大概……再過四五天回去,讓我休息一下,等我出差回去,我就打電話給你。」再多騙幾天,也好讓自己回去後有時間處理這些日子所積下來的公事,

  「四天!你說的喔!不過,還是我去找你吧!不然,要你打電話過來,恐怕等幾十月都等不著,我知道你是大忙人一個嘛!」呂媚妮體貼地說。

  「好吧!就這樣了,電話費貴,就此結束吧!」

  說著,杜柏青立刻掛了電話,不等呂媚妮道一聲再見。否則,又不知要再拖延多久的時間。記得有一次她跟他道再見道了快二十分鐘,聽得他都快睡著了,她還是不捨得掛上電話。從此以後,他就學聰明了,跟呂媚妮聊天,一切都要講求速戰速決,否則,一通電話說下來,可能會被她的聲音荼毒得耳朵發炎。

  想起從前和翁以倩在一起的那段時光,是那麼沒有壓力、自然輕鬆,比起呂媚妮的咄咄逼人,翁以倩的好更是明顯。

  翁以倩在他的心裡永遠就像—股柔和的春風,吹拂著他,讓他想沉醉在她的懷裡不要醒來,不過,想總歸是想,翁以倩與他早已無緣——

  唉,杜柏青悶悶吐了口氣,再次點燃—根煙,開始吞雲吐霧。他真的沒有想到,都已經那麼多年不見了,自己的情緒仍能夠被翁以倩所牽動,而再次見到她,他才發現自己始終未曾對她忘懷,只是她被自己深鎖在記憶的最深處,沒有勇氣去挖掘,去面對自己最真實的那份情感罷了。但,如今想起來又怎樣?翁以倩已不屬於他了。煙霧隨著他的思緒瀰漫得更濃——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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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喂!」齊可風用食指敲了敲杜珊珊身的的玻璃桌面,叫喚著再度出神許久的她。

  「啊?什麼事?」

  她回過神,愣愣地看了齊可風一眼。其實這男人長得還真十分迷人,可為什麼他總是要和自己過不去,非讓她出糗他才高興?難道他就不會乾脆一點,把桌上的賬單拿起來去櫃檯付賬,如果他這麼做了,也許自己能把對他的成見拋開和他交個朋友,甚至會非常有風度地再請他吃一頓飯。

  但是,他就偏偏不這麼做,寧可跟自己坐在這餐廳的椅子上乾瞪眼,非得她拉下姿態說出她根本沒帶錢這個事實。

  杜珊珊痛恨極了!為什麼這個男人就是不懂女人的心理,

  「你的果汁『又』喝完!」

  齊可風依舊露出他的一號笑容,彷彿一點也不感到疲累,反而十分熱衷這個遊戲似的。他伸出手指頭計算著桌上玻璃杯的數目。 「一、二、三、四、五……」

  「別再算了!你剛才已經算過好幾遍了,不嫌煩嗎?」杜珊珊索性趴在桌上,早已顧不得什麼國際禮儀有的沒有的了。現在,她只想休息。

  「你有能力喝我就有辦法算,哇嘩!十五杯了,要不要再點五杯果汁,湊個整數,剛好滿二十杯?」

  「我——」杜珊珊禁不住打了個飽嗝,「我喝不下去了,要點你自己點吧!」

  「喝不下去了?那是不是表示你要付賬了呢?」他依舊微笑。

  她的怒氣忍不住爆發了出來。

  「齊可風,你幾歲了?你不覺得玩這種遊戲很幼稚、很無聊嗎,我告訴你,我的確是沒帶錢下來付賬,那又怎麼樣呢?你就非得看我鬧出笑話你才開心是吧!如果你是個成熟、理智的男人,你的行徑根本就不該如此,你——」杜珊珊又看見他露出那抹不置可否的微笑,真恨不得送他一巴掌,看能不能止他表現得正常點。

  「不要用那種殺人的目光看著我。」

  齊可風收斂起笑容,問復他本來的面貌,令杜珊珊不由自主地收回了噴怒的情緒,驚愕於他突然莊重沉穩的表現。看來,此刻的他才是真正的他,而剛才雅痞似的他只是用來掩飾自己的面具。

  「杜柏青不會過來了,因為很不巧地,我剛好看見門口張字條,順手撕了下來。」

  「你——」

  他搖了搖頭,一派理所當然,絲毫沒打愧意。他從不會為自已做過的事懊悔。

  「我們倆現在算扯平了,中午時你耍了我,現在我不過是再跟你開個小玩笑罷了。」他拿起了賬單。

  「齊可風,你真過分,你別忘了那時醜態畢露的人是我,我沒找你討回公道也就算了,你竟然——」杜珊珊離開座椅站了起來。

  原來杜柏青一直沒下來的原因,全是齊可風搞的鬼,而且,存心報復她一時好玩戲喬了他,這男人……她和他的粱子真的結大了。

  「所以,這頓飯錢就由我來付,你也別再擔心會付不出這區區幾千塊。不過,有件事我倒是很好奇,你和杜柏青之間究竟有些什麼『特殊』的關係?否則,他幹嘛要負責『養活』你?」

  聽到齊可風那句話,及刻意加重語氣的那部分,彷彿她是個待價而沽的情婦似的,杜珊珊差點沒被他氣得吐血。

  「你偷聽我們說話?」

  他聳聳眉。道:「只是湊巧經過,『不小心』聽到了。」

  她真想當場就對他開火炮轟,不過——冷靜、冷靜——她的額頭不停地沁出冷汗,再如何憤怒,她也不能在這種公眾場合失態,明天她還得見人哩!

  她瞪著怒紅的雙眼,將精緻、絕美,卻又憤恨難平的臉蛋湊向齊可風,咬著牙、襯著鼻息對著他剛毅的臉龐道:「你嘴巴放乾淨一點,『杜』柏青,是我『杜』珊珊的堂哥,他愛讓我吃白食,你管得著嗎?」

  說著,她狠狠地踹了他一腳,而後,轉身迅速離開餐廳,她可不希望聽見他的哀嚎聲。

  不過,這一回合,她沒有任何勝利或贏了的感覺,她只覺得好生氣。

  她捏緊了的拳頭正不能抑制地顫抖著。上輩子她肯定欠了他什麼債,否則,怎會這麼倒霉遇上齊可風這個男人,他彷彿就是她命定的剋星—般——

  上帝造萬物,必然是一物克一物的,否則便不會有食物鏈這個名詞。大象都會怕一隻小小的老鼠了,她杜珊珊又何必非贏齊可風呢,乾脆離這個男人愈遠愈好,以免替自己惹來更多的麻煩,搞得自己心情不暢快!

  更何況,她今晚並沒有多大的損失,白吃了一頓大餐,只是失了一些面子,只要這輩子別再遇見這個男人,她根本沒有絲毫損失。

  很快地,失調的心理狀況馬上調適了過來,她露出愉快的笑容,離開了餐廳。

  不過,當下她也作了一個決定,無論如何,她明天非把杜柏青揪回去不可,否則,再繼續待在這個地方,難保不會再遇見齊可風那個臭男人。

  齊可風看了一眼憤怒離去的杜珊珊,腳上的痛也麻木了,這五千元付得值得,至少他得到了他所想要得到的答案。「堂兄妹」這可真是夠清白的關係了,是他腦子胡思亂想,也難怪杜珊珊會氣成那副模樣了。

  事情的發展也許將愈來愈有趣了吧!回去之後,他又得辜負老爸的期望丁,因為——他又有了新的目標。

  付了餐費,他不顧少數注意到他和杜珊珊行徑的異樣目光,大搖大擺地走出了餐廳。

                  ⊙  ⊙  ⊙

  杜柏青將杜珊珊的兩個行李袋放到後車廂之後,走至她的面前,伸長手臂在她的眼前揮了揮,喚起她的注意力。

  「怎麼?發什麼呆啊?」

  他研究的眼神直盯著杜珊珊。

  「哪有?幹嗎用那種眼神看我?」她忙著否認,偏過頭四下張望,躲著杜柏青那雙透視眼,又喃喃地念著,「我又不是動物園的猴子。」

  「不太對喔!我怎麼發覺你直盯著旅館看,好像捨不得走似的。」

  他皺起眉心,當真像是在研究動物似的看著她。

  「喂!你有完沒完啊?是不是放了三天假,腦筋就『秀逗』了?」她白了杜柏青一眼,轉過身體,迎著風伸了個懶腰,並深深地吸了口早晨清新的空氣,「真棒!終於要回去了,我怎麼可能會捨不得離開這呢?比起T市繁華、多彩多姿的生活,這個地方實在不值得眷戀,不過,空氣倒是挺不錯的,偶爾來度個假也頂好的。」

  看不見杜珊珊的表情,杜柏青也無從猜測她這些話的真實性究竟有幾分了。

  「沒事就好。早點上路吧!不然,回去就晚了。」杜柏青幫杜珊珊打開車門送她入座後,自己才繞過車頭回到駕駛座內。

  「對了!還沒問你,怎麼我昨天才一吵著要回去,你就答應了,你不怕呂媚妮了啊?」杜珊珊眨了眨眼睛,試探地詢問。

  杜柏青點燃引擎,車子開始向前行駛。他聽見了杜珊珊突然冒出的問句,一不留神,腳便用力地往油門踩了下去,跑車「咻」的一聲便向前衝去。

  車廂裡只傳出杜珊珊驚愕的尖叫聲音——

                  ⊙  ⊙  ⊙

  到達家門口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這一趟所花費的時間比預定的時間多用了一兩個小時。因為杜柏青在杜珊珊的疲勞轟炸下,道出了與翁以倩相遇的過程和從前相戀的經過,而混沌地繞了遠路卻不自知。

  杜珊珊沒讓杜柏青到她所租的房子裡喝茶歇口氣,便急忙地趕著他開車回去休息。看他一副為愛失魂的模樣,杜珊珊心想,此刻的他需要的大概是獨自撫平內心的傷口,而非到她家聽她的絮絮叨叨。

  杜珊珊才一推開家門,一團毛絨絨的白毛球便撲進她的懷中,濕潤的小舌頭猛舔著她的下巴及面頰,原本疲倦的精神在這隻小搗蛋的逗弄下反而好多了。

  「好了!咪咪別再舔了啦。」杜珊珊咯咯地笑著,放下貓兒後,抬頭看見佯裝怒容的室友——林嘉琦。

  「這只描真是有夠忘思負義外加沒良心,真是可惡透了!」林嘉琦不甘願地又瞪了貓兒一眼。

  「怎麼啦!咪咪又哪裡惹到你了?」杜珊珊將行李袋提進門後,有趣地看著林嘉琦。

  「嫉妒不行啊,替你照顧它三天,就沒有—次進門時這麼熱烈地歡迎我,這隻貓真是沒良心。」林嘉琦偏過頭,不再多看一眼正在地上玩毛線球的咪咪。

  「好了啦!跟一隻小動物計較那麼多幹嘛?它哪會知道你在生氣?」

  杜珊珊踢掉高跟鞋,走向客廳的小沙發,整個人像得了軟骨症一樣癱倒在沙發中。

  「累死我了!好想睡—覺。早就要杜柏青坐飛機過去,他就是不肯,說什麼開車比較有意思。如果我是他女友,早就翻臉了!」想了一想又不太對,杜柏青的女人怎麼敢跟他翻臉?「呵!看我累得神志都不太清楚了。」杜珊珊咯咯笑出聲音。

  林嘉琦坐近她的身邊,兩手硬是拖著杜珊珊坐起身子:「起來啦!我問你,好不好玩?」

  「普通啦!」如果沒有齊可風這個男人出現的話,她可能還會覺得不錯,但若沒有他的出現,這三天似乎又變得乏味了。

  「普通是什麼意思嘛?」林嘉琦是土生土長的t市人,活了二十多年從未到過南部,因此才會興致勃勃地追問著杜珊珊。

  「普通——就是有點好玩,又不會太好玩,我好累,明天再告訴你啦!」說著,杜珊珊又想陷進柔軟的沙發裡頭。

  「我聽人家說那裡有好多沙灣,很漂亮耶!」她又把杜珊珊拉了起來。

  「我一個沙灣都沒去,在旅館裡當了三天尼姑,每天晚上敲木魚、唸經、睡覺,根本不知道那裡有什麼好玩的地方。所以,拜託林大小姐,你就饒了我吧!」杜珊珊就差沒跪下來求她了。

  「在旅館待了三天,董事長呢?也跟著當和尚啊?」林嘉琦口中的董事長便是指杜珊珊的堂哥杜柏青,在林嘉琦眼中,一直認為杜柏青是個花花太少,辦公室裡時常來來往往許多不同的女人,她可不認為杜柏青會那麼乖。

  「我不是告訴你,他是要擺脫那群女人的糾纏才要我跟他去度假的嗎?所以,他根本就是要去那當和尚的,哪可能帶我去沙灣玩?」杜珊珊撇了一下嘴角,兩手支著下巴,一副深感遺憾的模樣。

  「真是同情你,這麼說來,不就連個艷遇的機會也沒有了?」林嘉琦洩氣地往沙發上一靠,

  「艷遇……」遇上齊可風那樣的男人算艷遇嗎?為什麼自己當時在看見他時會興起那個荒謬的玩笑?大概是為了他那令女人看了都會心動的外表吧!

  只是沒料到會變成後來那種劍拔弩張的局面,否則,他應該是個值得好好交往的男人。但他們兩個似乎是水火不容,兩次的碰面都給彼此帶來了許多不佳的印象。

  「喂!醒醒啊!」

  林嘉琦看著發愣許久的杜珊珊,索性用力推醒她。這三天肯定還發生了其他的事,不然,杜珊瑚的反應不會這麼奇怪。

  杜珊珊回過神,白了她一眼:「幹嘛啦!嚇我。」

  「咦!有人心不在焉喔!心被哪個採花賊勾走啦?看你的模樣就知道—定還有事沒告訴我。」林嘉琦伸出打手食指對著杜珊珊指指點點,一副捉到她小辮子的模樣。

  「哪有什麼採花賊?」杜珊珊拿起置在桌上的白開水喝了一口,「倒是我堂哥遇見了他的初戀情人。」轉移到這個話題,林嘉琦可能會更感興趣吧!

  「初戀情人?這麼巧,大老遠跑到南部去耶!」這是否就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呢,林嘉琦的浪漫細胞才剛要開始發揮,杜珊珊的—句話又讓她彷彿被潑了盆冷水。

  「不過,她已經結婚了,所以他才會黠然神傷地回來。很可笑的是,他居然又愛上了她,這叫舊情復燃,只可惜我堂哥的愛火燒得再烈,也挽不同人家的心了!」杜珊珊聳聳肩,不再表示意見。

  「真可悲的愛情。喂[你怎麼好像一點也不同情人家。」林嘉琦用指尖戳了一下杜珊珊的手臂。

  「痛啊!」她躲了開來,「人家都結婚了,不然還能怎麼辦?如果那女人還是單身,我還可以鼓勵堂哥追求她,但她既然都已嫁為人婦了,難道我還要出餿主意,讓堂哥去引誘人家搞婚外情啊?」

  「這麼說也對!」林嘉琦點了點頭

  「我說的話當然對囉!而且,當初是那個女的自己離開堂哥的,其實,我才替我堂哥抱不平哩!那麼多年了,居然還對她念念不忘,不過,他也算是個癡情的男人了。」杜珊珊其實並不怎麼同情翁以倩,若是有心的話,實在不該末留下隻字片語,好歹也得道聲再見吧!不過,她卻也欣賞她對愛情那種提得起、放得下的性格,換作是自己,也許無法像她那樣灑脫吧!也因此,她並不容易對男人放下感情。一但放下了,便很難收回,每次一到了分手時,躲起來哭兩三天都有可能。只不過,在別人眼中的她,似乎永遠未曾受感情所困擾,這應該說是她掩飾得當吧!

  「我一直以為董事長是個花心大少。」林嘉琦吐了吐舌頭。這個印象已經持續許久了,一時要她改變並不是容易的事。

  「怎麼,對我堂哥動心啦?近水樓台。我可以幫你喔!」杜珊珊促狹地對林嘉琦開玩笑。

  「喂!你可別亂來,要是讓我的小丫聽見,他可是會剝了你一層皮的喔!」林嘉琦露出一臉的甜蜜,但仍不忘偷捏杜珊珊一下。

  「是啊!我倒是忘了還有小丫這號人物了。」杜珊珊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樣。

  「你肚於餓不餓,我們出去吃飯了,好不好?」林嘉琦站了起來,抬頭看了一下壁鐘。

  」什麼?快六點了。都是你啦!害我沒得休息補個好眠。」杜珊珊嚷嚷著。

  「那你餓不餓嘛?」

  杜珊珊又摸摸平坦的小腹——蠻空洞的肚子,好像真的有點餓了哩!

  「可是,我還要睡覺。」杜珊珊思前顧後的。

  「吃完再回來睡不就得了?」說著,林嘉琦拉住杜珊珊的手。

  」吃完就睡?我會肥死!」

  「那就先去跳迪司可再回來嘛!」

  「什麼,還要去跳?」

  大門關上了,林嘉琦口中傳出吃吃的笑聲。她才不打算讓杜珊珊七早八早便上床睡覺哩!

               ⊙ ⊙ ⊙

  杜珊珊坐在迪司可舞廳的卡座上,硬撐著眼皮看著舞池裡拼了命扭動身體的男男女女,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十分懷疑為什麼每個人都那麼精力充沛,而自己卻像是吃了安眠藥似的,滿腦子漿糊,把她思考的能力幾乎全粘在一塊了。

  再也忍不住睡蟲的催眠了,想合上眼睛時,林嘉琦又恰巧走了過來,硬是把她鬧醒。

  「珊珊,清醒了沒?真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累成這樣,還把你帶來這,不然,我叫小丫的朋友開車送你回去好了,還是乾脆大家都別玩了,我跟你一起走。」林嘉琦說著準備拿起皮包。

  她雖然很希望回去,倒還不至於掃別人的興。她立刻趕跑了幾隻瞌睡蟲,說道:「不必了,我自己叫車,反正大家興致這麼好,你和他們繼續在這跳舞,不必管我了!現在還不至於很晚,我可以自己回去。」

  她拉著林嘉琦的肩膀讓她坐下,自己則拿起皮包離開卡座。

  「你們盡興地玩,很抱歉,我先走一步了。」

  通了再見,杜珊珊趕緊往門口的方向開溜,以免他們那群人臨時變卦,不准她離開。

  只是沒料到才剛要踏出門口,卻因為自己的步伐上急而撞到了剛進來的客人。這一撞可嚴重了,她整個鼻頭全紅了起來,痛得她眼睛發酸而流出淚。

  但畢竟是她沒看清楚對方,因此,手按著紅痛的鼻子,一面還忙著向人家道歉。而且,經她這一撞,什麼功力再強的瞌睡蟲也全都被她給撞跑了。

  「對不起!真對不起!」她依舊是歉聲連連。

  「如果真要道歉,就請我喝杯酒吧!」那男人絲毫沒有怪她的意思,以他性感沉穩的音調開口說話。

  這聲音——彷彿在哪裡聽過!

  雖然在杜珊珊的腦誨中已然浮現出某個人的臉孔,但她始終不肯相信自己會那麼倒霉。所以,她沒抬頭看那個人便點頭答應了。一杯酒而已!她大可以付了賬就走人,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發生吧!

  不過,當她抬頭看清足足高自己一個頭的他之後,杜珊珊不得不相信,自己真的倒霉透了,連在T市都遇見他,這究竟是什麼世界?!

                 ⊙ ⊙ ⊙

  如果說世界很小,那麼,海島就更小了。

  齊可風的驚愕與杜珊珊不相上下,同樣以一種訝異萬分的表情看著杜珊珊。

  真的沒料到昨晚才離開,今晚便又遇見了她。

  這真是巧合嗎?

  他開始懷疑這一切可能是杜珊珊早就預謀好的。這種招數不是沒有人跟他玩過,只是,他不相信連杜珊珊也跟那些女人一樣,以為只是製造出幾個巧合便能引他上鉤,那麼,她就太小看他了。

  不過,如果事情真如他想的一般,那就好解決了。思及此,他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進去吧!我會給你機會的。」

  齊可風伸出手臂環住杜珊珊纖細的肩膀,強勢地帶她往迪司可舞廳裡吧台的方向走過去。

  杜珊珊半推半就地被齊可風帶向吧台,那是因為她的疲倦已讓她無多餘的精神反抗。雖然睡意已在方才看見他時驚醒了大半,但那並不代表她有體力和他周旋,現在,她只想回去睡個大覺,以免弄砸了明天的早餐會報。

  上同她在開會時因為「不小心」打了瞌睡,把會議紀錄寫成了蝌蚪文,被杜柏青狠刮了一頓。最心痛的是,好不容易從他身上挖來的薪水又被扣了回去。這使她捶胸頓足了三天。從此,她再也不敢犯這種過錯了。

  但是,照今晚的情形看來,她又演又唱所挖來的兩萬塊加薪,恐怕又得泡湯了。

  「一杯side—car。」齊可風自行向調酒師要了杯酒,揚眉看了一眼精神略顯委靡的杜珊珊。

  「要什麼酒?」他問。

  杜珊珊看了看表。再這樣下去,明天得請假了。

  「什麼酒都不要,我不想喝。」她只想睡覺。

  「你剛才說要賠酒道歉,沒想到只是敷衍。噢,我倒是忘了你有說大話的習慣,是不是又忘了帶錢?」齊可風刻意提起昨晚在餐廳的事。

  「一杯馬爾佳麗。」杜珊珊轉過頭立刻向調酒師要了一杯酒,並且毫不猶豫地從皮包中掏出一張千元大鈔放在吧台上。

  「不必找了。」她為了賭一口氣。

  「這麼禁不起激?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

  齊可風一臉無辜,兩手往身旁一攤,一副不知招誰惹誰的模樣。

  他的—句「隨口說說」害得她白白損失了一千塊!這天殺的惡魔,他明知自己會這麼做,還故意激怒她。

  「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哪裡得罪你了,非要這樣子整我?」她皺著眉看他。

  齊可風聳聳肩,不做回答。

  其實,他也不太懂自己的心理。探測她說話的語氣,他將自己方纔的猜測推翻。這次的相遇絕對又是個巧合,否則,杜珊珊不會依然故我地擺出這種厭惡的臉色給他看。但是,他卻又捨不得就這樣錯過她。巧合併不容易發生,一不把握,便稍縱即逝,而他知道,若要留下她,除了激怒她之外,別無他法。但留下她又能如何?

  他們之間的戰爭彷彿永遠也打不完,見了面之後,除鬥嘴,似乎再也找不到別的事好做。

  他到底想怎麼樣?

  杜珊珊這句活問得真好,但他卻根本無從解答。

  調酒師利落迅速地將兩杯雞尾酒調好送至他們面前。

  齊可風端起酒杯:「cheer!」他對杜珊珊說。

  她看了他一眼,不知道齊可風這一回葫蘆裡準備賣什麼膏藥,準備靜觀其變。

  她也同他端起酒杯,舌尖輕抿了一下杯緣的鹽後,才和著酒喝了一口。

  他欣賞著她品酒的姿態,依然未開口說話。

  杜珊珊抬起頭迎著他探究的日光,端著酒杯的手竟微微地顫抖,幸好舞廳裡的燈光一橙一紅地閃耀著,恰巧掩飾了她發燙的臉頰。

  從未這樣正面注視著他的眼睛,她覺得自己似乎被他黑沉的瞳孔迷惑得移不開視線。再這麼對視下去,她害怕自己會被催眠,這種突然存在於彼此之間的奇異氣氛令她感到心慌。

  她轉向吧台,將酒杯置在上頭,兩手交握著杯身,眼睛則盯著調酒師賣弄著他調酒的功夫,看著他將雪克杯拋高拋低的,她的心情更顯得恍惚不定。

  「這麼安靜,不像你。」

  齊可風也面向吧台,但他的目光是定在她的臉上,而不是調酒師。

  「這麼客氣?」他竟會稱讚她,恐怕是揶揄的成分居多吧?杜珊珊側著頭看了他一眼,「也不像你!」她接著說,露出一抹淡笑後又啜了口酒。

  「怎麼會在這裡遇見你?什麼是時候上來的?」

  齊可風很高興此刻兩人能平靜地交談,雖然熱舞的音樂聲未曾間斷,卻未影響到他們。

  「是回來,不是上來。」她糾正他的話,「你不會以為我是跟蹤你回來的吧?」

  「很想這樣認為,」他笑笑道,「但是,魅力再大似乎也吸引不了你。」

  他的話令杜珊珊感覺自己似乎挺與眾不同的,能從他的口中得到這種恭維,傲氣的她彷彿也飄飄然。但是,那又如何,她不是個容易昏頭的女人,男人的花言巧語是危險的開端,她才不會那麼傻。

  「你想吸引我?」她問。

  齊可風未料她會這麼問,只好聳肩露出不置可否的一笑。

  「害怕了?我不會是個死纏爛打的女人,就算你承認了,也不會賴著你不放,有什麼好緊張的?」

  杜珊珊覺得十分可笑。提出話題的是他,自己挑釁的反問竟令他退卻,這男人真是有點莫名其妙。

  「不是害怕,只是覺得今晚的你很不同。」齊可風否認他的情緒,又提出另一個話題。

  「怎麼不同?我一直是我。」杜珊珊將杯內最後的一口酒喝完,倦意似乎又回來找她了,她偷偷地打了個呵欠。

  「在南部的你很放肆、很自然,回到這裡的你,卻像是掛上了面具,掩藏了原來的個性。」

  「有誰不是這樣呢,去是度假,何必裝模作樣,回來是要工作,熟識的人多了,哪能放肆,我要是知道你也是本地人,才不會那樣對你,醜態全被看盡了。」杜珊珊無奈地道。

  「但——」

  「別光是研究我,我挺不習慣的。」她打住他的話。

  杜珊珊又看了一次表。兩點多了——

  「明天要上班?」齊可風看見她已經偷瞄手錶好幾次了。

  「我很累,想回去了。」

  她真的想走了,也許現在回去沖個熱水操便能睡個好覺,明天也不必請假了。

  「還能再見面嗎?」他問。

  杜珊珊看了他一眼,思索了一下道:「巧合是很可怕的,如果上天又在我們身上安排另一次的巧合,我會考慮跟你交個朋友,所以,我們——」她的話還沒說完,肩膀就被狠狠地拍了一下。

  「珊珊,真的是你!」林嘉琦的聲音從身後傳入耳內,嚇了杜珊珊一大跳。

  「我就跟你們說是她,你們沒人信我。」林嘉琦又轉向身邊的小丫和他的一群朋友說道,語氣十分得意。

  「我——」

  杜珊珊支吾地想開口,卻立刻被林嘉琦的聲音打斷了,責備地說道:「你什麼?喂,珊珊,你很不夠意思耶!和我們跳舞就說很累、想睡覺的!跟帥哥喝酒聊天,就又有精神啦?」林嘉琦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齊可風,故意糗她。

  「我沒有,我是真的想回去了嘛!可是——」

  被誤會的滋味實在不好受,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她替自己申辯再多也無意義。

  「可是——可是,他太帥了,你沒辦法拒絕嘛!我瞭解,我瞭解,那麼久的朋友了,你想什麼我會不知道?」林嘉琦哈哈地笑出聲音,

  什麼嘛!把她說得像個大花癡似的,她是那種見色忘友的人嗎?

  這個林嘉琦,回去非扒你一層皮不可。

  杜珊珊瞄了齊可風一眼,發覺他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並用嘴形對她說了兩個字——巧合!

  她撇過頭瞪了林嘉琦一眼,想用目光殺了她,但林嘉琦似乎沒看見,又開口「喂!珊珊,你知道我贏了多少嗎,四千塊耶!小丫他們跟我打賭,只要坐在這的是你,他們一人要賠我五百元,今天我是大贏家,哈哈哈!」

  杜珊珊覺得不太對勁,她轉過頭去看小丫的表情,發覺小丫一副已經快招架不住的模樣。她揚揚眉,詢問小丫這是怎麼回事。

  小丫移近一步,在杜珊珊耳旁說道:「她喝醉了,怎麼哄都不肯回家。」

  杜珊珊這下也莫可奈何了,林嘉琦只要一喝醉酒,就什麼瘋話都說得出來。而且,絕不許別人說她喝酒了,不然,她會瘋得更徹底,把別人平常發生的糗事全告訴週遭的人,以證明自己的腦筋比任何人清醒百倍。因此,小丫那群人才會任由她亂跑,大氣也不敢哼一聲。

  而倒霉的就是杜珊珊了,她和齊可風成了林嘉琦揶揄的對象。

  「珊珊啊!你說要怎麼罰你才好?臨陣脫逃,大罪一條喔。」她點了點杜珊珊的鼻尖。

  「嘉琦,我們回去了好不好?」杜珊珊賠著笑臉哄她。

  「回去,我還沒玩完呢!怎麼能回去,珊珊,你不介紹一下這個帥哥叫什麼名字?」說著,整張臉湊到齊可風面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齊可風皺起眉,看了林嘉琦一眼,這女的看起來像是喝醉了,為何她的朋友不快帶她回去休息?

  「杜珊珊,她好像——」

  才要表達自己的意見,杜珊珊的纖纖玉手立刻摀住他的嘴巴,而一旁的每個人都驚呼了一聲,阻止他開口。

  這又是怎麼回事,他完全弄糊塗了。

  見他閉上嘴不再說話,杜珊珊才慢慢放開手,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齊可風一頭霧水。他什麼都沒說,怎麼大家全緊張成那副模樣?

  林嘉琦推開杜珊珊,自己則往她和齊可風的中間擠了進去。

  「珊珊,你也太沒禮貌了吧!人家這位先生只想說句話,你就堵住人家的嘴不讓他說,實在很過分耶!對不對啊?這位先生。」

  林嘉琦的臉湊近齊可風,甜美且善解人意地問著。

  「嗯!」齊可風微點了一下頭,表示同意。

  『你剛才想說什麼?」林嘉琦這次給了他發言權。

  「齊可風,你最好一個字也不要講,不然,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杜珊珊搶在齊可風開口前放話。

  他遲疑了好久,知道杜珊珊這句話有多堅決之後,他聳聳肩,閉上了嘴。

  很明顯地,大家又吁了口氣。

  「真沒意思!不玩了,一點也不好玩!珊珊——我——我想——想——吐,惡!」林嘉琦靠在齊可風的身上,恰巧吐了他一身,名貴的西裝被吐得一塌糊塗。

  「嘉琦——」杜珊珊驚訝地大叫了一聲。

  完了!她一臉愧疚地看著齊可風,對他所受的無妄之災探感抱歉。

  「小丫,把嘉琦帶回家!」她受不了地將林嘉琦帶到小丫身邊,再走近齊可風。

  「對不起,她——」杜珊珊忙著清理齊可風脫下的西裝外套,但衛生紙和著穢物殘留在西裝上的模樣實在慘不忍睹,再怎麼弄也無法回復清潔。

  小丫和那群朋友硬架著大嚷著不想回去的林嘉琦離開了。

  齊可風這才拉住杜珊珊忙著用開水和紙巾擦拭的手,搖了搖頭,歎氣道:「算了,用洗的比較快,別浪費力氣了!」

  杜珊珊抿了一下唇角,萬般無奈地將西裝放下。

  「我不知道嘉琦會吐,以前她喝醉時,只不過是胡鬧一通罷了,從來沒吐過。真是抱歉!」

  「你沒必要一直替她說對不起,畢竟,這—切不是你做的。而且,現在事情都過火了,何必計較那麼多,」他看一眼報銷了的西裝,

  「你不生氣?」杜珊珊這才有勇氣抬起頭正視他的目光。

  「有什麼好氣的?只要不是故意的都能原諒。」

  齊可風一點也不在意地將西裝扔向一旁的垃圾堆,再走回杜珊珊面前。

  她一臉疑惑,不相信地看著他。

  「這樣子還不能釋懷嗎?」他說。

  「我不曉得你也是肚量這麼大的男人。」杜珊珊邊說邊搖了搖頭。

  「我什麼時候小家子氣了?」他好笑地看著她。

  「對我就不是如此!」杜珊珊微抿起唇角,不滿地回道。

  「我虐待你了嗎?可別給我亂按罪名!」

  「我才不會冤枉人呢!在南部時,你三番兩次找我麻煩,難道全是假的嗎!我被你氣得差點吐血!就連今晚剛見面時,也是差點又引起爭執,你還好意思說自己的氣量大,真是——」杜珊珊受不了地搖頭擺腦c

  「誰要你送給我一個畢生難忘的見面禮,你不覺得為了讓我替你做人工呼吸而假裝溺水,這種點子實在有點——」他還沒把話說完,便被杜珊珊的粉拳棰了一記。

  「你再重提這件事,我就不會饒你!」她瞪著杏眼,威脅地看著齊可風。

  「好了,不提就不提!你不是累了?這一鬧精神又來了?」他看看表。三點正,再不走,店都要打烊了。

  「才怪,我累慘了!明天不知道能不能請假。」

  杜珊珊自言自語地說著,並與齊可風相偕離開了沒幾個人的舞廳。

  友誼在他們之間展開。至於愛情?大概還未降臨吧!

  這是杜珊珊在坐上齊可風的車子時所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之後,她便昏沉地睡著了。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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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翁以倩坐在梳妝台前,拿著髮梳無意識地刷著—頭黑亮的秀髮。

  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時的她是多麼的無助。眼前的漆黑,彷彿正提醒著自己,她的未來是多麼黑暗。即使她費盡心力,恐怕也無法摸索出一條光明的道路。

  她根本不該順應康則邦的安排回到海島,若不是太久沒有和父母見面,她根本已經決定這輩子再也不會踏上這片土地。

  然而,當康則邦對她說出這個計劃時,她卻無法遏制住心底的那份渴望,所以,她又回來了,回到她家鄉,再度回到這使她生命中遺落了片段故事的土地。

  在海邊,上天的巧妙安排讓她再度遇見杜柏青,她以為這就夠了,只要彌補了年輕歲月中所留下的缺憾,她便已心滿意足。但是,她想錯了,而且錯得徹底。她知道即使自己能在杜柏青面前戴上一張無情、冷淡的假面具,但在夜深人靜、孤獨無依的夜晚,她的心湖卻抑止不住在乍見深鏤在她心中的臉龐時,內心紊亂竟有如萬馬奔騰的情緒。

  命運已和她開了一次玩笑,讓她嫁給康則邦,為什麼還要讓她再次遇見杜柏青呢?

  想到這兒,她無奈地將梳子置在梳妝台,身體也無力地癱靠在上面,她只能靜靜地獨自啜泣,再多的反抗與抱怨只是多餘。

  抹乾淚痕,她抬起頭,目光和站在房門口已不知多久的康則邦相遇。

  她慌亂無措地用手背抹著臉頰,深怕被康則邦看見殘留在她面頰上的淚漬。

  「這麼晚了,你還不睡?」

  康則邦忽略掉方纔所看見的—切,慢慢走進了房裡,他蹲下身,仰頭看著坐在椅子上的翁以倩。

  「你呢,怎麼不陪吉米?你不怕他嫉妒?」翁以倩撇過臉,無法迎視他的目光。

  康則邦微微顫了一下身體,歉疚地低下頭:「以倩,都這麼多年了,我以為你已經習慣——」他彷彿是在懺悔。

  翁以倩站起身,離開他的面前。她真的不想這麼做,她—再提醒自己傷害康則邦是絕對錯誤的,但因為遇上杜柏青,使她—時紊亂了思緒而無法控制情緒,她實在太不該。

  「對不起!」她輕輕按摩了一下眉心,「我是無心的。」她說。

  「以倩,原諒我的自私,但為了吉米,我必須這麼做。」他也緩緩地站起身子。

  翁以倩仰頭歎了口氣,誰不自私呢?她也想自私地投回杜柏青懷中,但她身上背負了太多的包袱,她沒有勇氣放任自己這麼做。

  「以倩,度假回來之後,你就悶悶不樂,如果你而什麼心事,可以告訴我,為了彌補你所失去的,我會盡力替你完成心裡所想的一切。」康則邦再度走近翁以倩,毫尤芥蒂地輕摟了一下她的肩膀,忽略她方才刺傷了他的話。

  「我遇見杜柏青了,你能怎麼幫我?」翁以倩從鼻子哼出一抹輕笑,「你能用財富收買我的未來,但你能為我買來快樂嗎?」她的眼眶浮出一抹霧水,她眨了眨眼,將淚水吞回肚裡。說這些有什麼用,宣洩了自己的情緒,卻使自己和康則邦的關係變得惡劣,似乎並不值得。

  「以倩——」康則邦也是無奈的,他沒想到已經這麼多年了,翁以倩仍無法忘情那個存在她心中的男人。

  翁以倩咬著下唇,忍住心中那股刺痛,對康則邦道:「如果你不能給我任何承諾,就什麼都不必說了,我知道吉米在你心中佔據下多大的地位,我怎能要你為了成全我而去傷害他呢?」

  康則邦能做的也僅只是無言地看著她,就如同翁以倩口中所說的,如果他不能給她任何承諾,就什麼都不必說了。

  「你還是回房陪他吧!否則,要是讓他看見你在我房裡,又得叫一次救護車了。」

  翁以倩揮了揮手,不想再多談。上回古米以割腕來表達自己的情緒.使得她和康則邦從此保持安全距離,彼此皆不敢再有逾矩的舉止,也同時讓她明白了吉米對康則邦所放下的感情,並不輸紿一對正常相愛的戀人。

  康則邦垂頭走出翁以倩的房門,但離開前又回頭留下了話。

  「以倩,我不會阻止你和杜柏青再續前緣,但是,我希望你能小心一點,這裡的社交圈,只要一有風吹草動,便人盡皆知,所以——」

  「則邦,我不會做出這種事,只要我是康太太,我的道德良心就不會允許我這麼做。」

  康則邦的眉攏得更探,他歎氣走出翁以倩的房間。

  看著他關上房門,翁以倩用力將捶著柔軟的彈簧床,一次又一次地發洩著心底的怒氣,然而,她的埋怨和不平似乎永遠只能這麼無聲地發洩,沒有任何人能懂得她的壓抑有多麼深。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她一次又一次地在心底喊著。

  抬起眼瞼,看著掛在房中的那幅被放大的結婚照片,她心裡的痛就更深了。

  ⊙  ⊙  ⊙

  康則邦走回房間,悄聲靠近床邊。他坐在床緣靜靜地點了—根香煙,思索著究竟該不該放翁以倩自由,也讓她去尋找所愛。但是,他這麼做之後,又該如何對吉米交代?如何讓他面對大眾的目光——

  「邦,你又去見她了,對不對,這麼晚了,你們——」身後的古米,悶悶不悅的聲音傳來,略有哽咽。

  「吉米!」他用力將香煙放在煙灰缸上按熄,轉過身面對著他,「不許你再抹黑我和以倩之間比白紙還乾淨的關係,否則,我不會再輕易原諒你。」他心煩意亂地對他吼道。

  吉米不甘地低下頭,哼了口氣,不為自己的質問道歉。他的妒意外沒有錯。

  「以倩為我們犧牲了多少青春,我為你又放棄了不知多少,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對你的心?否則,你還要我如何證明自己——」

  康則邦的責備只使吉米對翁以倩更加反感。他一手緊捏著床單,撇過頭去,不悅且醋意濃厚地對著空氣冷冷地說;「那是翁以倩欠你的!她本來就該償還,而你對她卻好得令人眼紅。」

  「她欠了我什麼?六年多的歲月,不是用錢就能買回來的,還有她心靈、精神上所受的傷害,我用什麼彌補?」康則邦不由得動怒,他為翁以倩感到心疼,為吉米所說的話感到心寒。這種爭執已不止一次。康則邦十分厭倦,

  「如果不是你讓她家的公司起死回生,翁以倩現在能過這種養尊處優的生活嗎?她該滿足了!還奢求什麼?我真不懂你,不懂你為什麼總是護著她,卻始終忽略我的感受,」吉米白皙俊秀的面孔浮現出一層慘淡,眼眶微微泛紅,努力地表達著心中的妒意。

  「我沒有護著她,吉米!」康則邦捧著吉米細瘦的面頰,看著他俊秀的容貌,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

  「邦,我不想你愛上她,真的不想!你不知道我多害怕失去你,無論我到任何地方,我的一顆心總繫掛在你身上,我真的好怕——」他在康則邦耳旁款款泣訴著。

  「有了你之後,我便再也沒碰過任何女人了!吉米,你說你瞭解我的。」康則邦再三保證,終於安定了吉米的情緒。

  「我知道!知道你為了我放棄了正常的生活。但是,翁以倩她太美了!美得讓人無法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就連我都能感受到她所散發出的魅力。邦!我真的害怕!看見她.我覺得無地自容,也同時擔心你也會為她而迷惑。」吉米將自己的頭貼靠在康則邦的胸口上。

  「那我們就離開別人的眼光吧!你退出演藝圈,就再不會有人二十四小時跟蹤你,而我也就可以放了以倩,讓她找尋自己的幸福,這樣是很好嗎?」

  康則邦又再一次提出了要求,若不是為了掩人耳目,他不會跟翁以倩結婚。當初,為了讓吉米能繼續在演藝圈工作,而不被醜聞困擾,他才出資收購了翁家的公司,讓她在毫無反抗能力的情況下嫁給了他。只為了保住她父親努力了大半輩子的成果。

  「你說要給我時間考慮,別逼我!你明白我對這份工作的熱愛,我想讓所有人都能聽見我唱的歌,將我的歌聲帶到每一處。」說起他的工作,吉米的眼睛便閃耀著炫目的光芒,康則邦知道,除非他肯自己放棄,否則,他即使浪贊再多的口舌,也無法動搖他的心。

  「我知道了!你就是不肯放棄。」康則邦拉開吉米.吭也不吭一聲地倒到床上。拉起了被單,合上雙眼。

  古米的唇落到他的唇上,令康則邦再次睜開眼瞼,他看著吉米。不肯開口。

  吉米的手在康則邦的胸口摩挲.唇在他的身上點燃了慾火,他知道只要這麼做,康則邦就會原涼他的。

  「吉米——」康則邦試圖拉開他的手卻力不從心。他也愛吉米,無法抗拒他。看著吉米那醉人的眼眸和教人癡迷的臉龐,他也吻上了他,訴盡自己的渴望。

  吉米笑了,他起身拉上了窗簾,再度回到康則邦那寬闊灼熱的懷中。

                 ⊙  ⊙  ⊙

  杜柏青批示了一份公文後,煩躁地將椅子推離辦公桌,站了起來。

  他踱步到辦公室的落地窗前,透過窗子鳥瞰著川流不息的車輛和被污濁煙塵所覆蓋住的景物,內心的煩亂比先前更甚!

  他從皮包內拿出一張名片,凝視了許久,彷彿下了決心般走到電活旁,卻又猶豫地遲遲不肯拿起話筒。

  這時,身著鵝黃色套裝的杜珊珊敲門走了進來把一疊檔案夾送到杜柏青的辦公桌上。

  看到桌上仍有一疊尚未批示的文件,杜珊珊吃驚地眨了眨眼,她疑惑地看著杜柏青失魂的模樣。這實在和以往一入辦公室便心無旁騖的杜柏青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董事長,有幾份公文現在就要,可是,你還沒批示,那下面的經理便無法發佈命令——」杜珊珊小心地開口,又瞄了一眼杜柏青。

  「珊珊.我好累!」

  杜柏青沉重地坐回了辦公桌前,拿起一份檔案夾翻了翻便隨意地簽了名。

  「你才剛放完假回來,怎麼會累?」該累的是她吧!昨天那麼晚睡,今天還邊打瞌睡邊開車,沒造成交通混亂已是上天保佑了!她都不喊累了,杜柏青居然在她面前說他好累!

  「是心裡累了,我不懂賺那麼多錢做什麼,錢再多,卻得不別想要的,人生有什麼意義?」

  這傢伙居然跟錢過不去?杜珊珊覺得杜柏青肯定是放假放昏了頭,才產生了倦怠感。

  杜柏青懶懶地又拿出文件,不過,這—回卻是看也不看就簽了名。

  杜珊珊終於看不過去地怪叫起來:「喂!你再累也得稍微過目一下別人的心血結晶嘛!雖然這些報告已經算是完美,不過,可能也會有所缺失,你好歹也要加上意見再通過。否則,到時候製造出的產品出了問題,虧錢的可是你自己耶!」

  杜柏青撇了她一眼,竟笑了起來:「我就是想嘗試賠錢的滋味!就不信上天這麼厚待我,無論我做什麼決策,產品都能大賣——」

  「你瘋啦!杜柏青?」

  看著他胡亂在每個文件上頭簽名,她連忙從他手中搶走鋼筆,井將檔案夾層層疊好,從他面前挪開。

  「杜珊珊,拿來!」他惱怒地拍桌站了起來。

  「偏不!你自己跟錢過不去,也要為底下員工想想,我們公司哪一年有過虧損,萬一你今天真的做錯了一個決策,會使公司名譽受損,底下的人會惶恐不安,你——」

  「住口!你是不是想被開除,這麼大膽敢教訓我!」杜柏青斥責道。雖然他知道杜珊珊這些話全是為了公司好,但在這裡她沒資格跟他說這些。

  「就算被開除我也不能讓你糊塗地處理這些公事,這裡有—個大案子是關於和『宇邦』企業合作生產的大計劃,你腦筋不清不楚的,想讓公司垮了嗎?」

  杜珊珊說完話後,憤怒地將一大疊夾子往他桌上一扔,氣急敗壞地道:「我是為你好,你卻要開除我!告訴你,你不必多付一筆遣散費,我自己走,不用你趕。」說著,她甩頭走出他的辦公室。

  杜柏青被她目中無人的態度所激怒,指著門口大罵:「杜珊珊,你被開除了!走了你就別想回公司。」

  隨著她關門的極大響聲,杜柏青被震得冷靜了下來,但胸口的怒火卻仍在沸騰。這杜珊珊實在太無法無人了!連在公司裡也敢這樣子跟他大吼大叫耍脾氣。若他再這麼放任下去,他在公司的威信不全被她給破壞殆盡了!

  他收拾一下被她扔得滿桌散亂的夾子,開始慢慢地仔細地批閱。

  被杜珊珊這麼一鬧,心情似乎不再沮喪了,也因此能靜下心分析和「寧邦」企業合作的可行性了。

                  ⊙  ⊙  ⊙

  杜珊珊衝出了辦公大樓,嘴巴不停地咒罵著杜柏青,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錯,明明就是他不對,竟威脅說要開除地,真是毫無良心。

  「了不起啊!大不了本姑娘不幹了!憑我的學歷,就不相信找不到比你好的大公司。」

  罵得累了,杜珊珊打了個呵欠,才想到昨晚睡不到四個小時,又哺喃自語道:「早知道會被開除,今天就不來上班了!累死我了!一整晚都沒睡,回去補個回籠覺吧!」杜珊珊伸了個懶腰,往停車場的方向走下過去。
 
                  ⊙  ⊙  ⊙

  旋開了門鎖,杜珊珊一眼就看見林嘉琦精神特好地蹺起二郎腿,毫無淑女風範地大口吃著零食,整張嘴塞得滿滿的,看見她進門,人忙著用沒捉零食的手向她打了聲招呼,才將桌上的果汁送用口中,清了清嘴裡的食物,才有空開口說話。

  「林嘉琦,你餓死鬼投胎啊?哪有人像你這樣子吃東西的?」杜珊珊搖了搖頭,又四處張望了一下,「咦?咪咪呢?怎麼沒看見它?」

  「送美容院了!早上帶它出去呼吸新鮮空氣時,發生一場貓狗大戰,你那只波斯貓被欺侮得像只小花貓,怕你回來看了心疼,就趕緊送去美容院囉!」林嘉琦聳聳肩,又拋了一顆花生米到嘴裡。

  「昨天醉成那樣,請了假在家,還不好好休息,帶小咪去呼吸什麼新鮮空氣嘛!我可告訴你,這筆美容費你得自己負擔,我不管的喔!」杜珊珊將皮包扔到沙發上,整個人像顆洩了氣的皮球般往沙發中陷了下去。

  「小姐,貓是你的耶!我只是順便幫你送去美容——」不太對!林嘉琦又仔細端詳了一下精神不濟的杜珊珊,再看了看表,「你蹺班啊?太大膽了吧!你不怕被董事長——」

  「閉嘴!林嘉琦,你再提到他,我這輩子就不理你了。」

  怪怪!有大事發生了。林嘉琦的嘴被杜珊珊這麼一吼,卡在一半要合也不是,要開也不是,成了o型。

  杜珊珊撇見她那副楔樣,不禁失笑:「吃你的零食吧!」隨身捉了一把小甜點往她張大的嘴巴塞。

  「呸!呸!呸!」林嘉琦將食物從口裡吐了出來,大聲嚷嚷道,「幹嗎?杜珊珊,你當是在餵豬啊!」她連忙又喝了口果汁。

  「喂豬?」杜珊珊假意思索了一下,「相差不遠啦!」說完,終於咯咯笑了起來,還忙著躲林嘉琦的雞爪功。

  「再笑!再笑,看我怎麼治你。」說著,拋下零食,林嘉琦起身往杜珊珊身上直搔癢,嚇得杜珊珊慘叫連連,一聲接—聲地求饒。

  最後,直到杜珊珊趴在沙發上,整個人蜷縮成一隻小蝦米,林嘉琦才拍拍手,大咧咧地坐回沙發,結束她的雞爪功。

  「對了!你還沒說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玩完了,當然也得談點正經事,她用力拍了一下杜珊珊微翹的臀部。

  杜珊珊彈坐起來,摸摸微痛的屁股,白了林嘉琦一眼後,才掛上假假的笑,用食指和中指捏了捏林嘉琦的鼻尖:「回來陪你啊!大美人!」

  林嘉琦拍掉杜珊珊的手:「少來!你哪會那麼好心?」覷了她一眼,事情不可能那麼單純。

  『好啦!告訴你,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被fire了,被那個杜柏青『趕』走啦!不過,我可沒佔下風,他被我氣得七竅生煙,指著門口大罵『杜珊珊,走了你就別想回公司』,哈!了不起啊?本姑娘『砰』的一聲,就甩上他辦公室的大門,拍拍屁股——」

  「等等。」林嘉琦瞪大了眼,阻止杜珊珊唱作俱佳的表演動作,用力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幹嘛打我啦!很痛耶!」她摸摸頭頂。

  「你發昏了,你那工作是個肥缺耶!多少女人恨不得能跟董事長朝夕相處,你這下子突然走了,他——」

  杜珊珊反敲了一下林嘉琦的頭,哈哈大笑道:「我看發昏的是你,杜柏青是我堂哥,朝夕相處只會多生厭煩,你想我們倆能幹嘛?亂倫啊,神經。」

  「也對喔!一時又忘了。那你十幾萬的薪水——」林嘉琦終於說出了重點所在,這也是杜珊珊胸口的痛——

  杜珊珊望向天花板唉聲歎氣:「薪水啊!薪水!全長翅膀——」她比了個小鳥展翅的動作,「飛囉——」

  林嘉琦聳聳肩,順便拍了拍杜珊珊的肩膀算是安慰。

  「喂!你可以去爭取機會嘛!反止杜柏青鐵定會從公司裡直升一位資歷較深的助理人員接手我的工作,搞不好就是你。」她撞了撞林嘉琦的肩膀。

  「你是存心要讓我跟小丫散了是不是,我可不想跟公司那群正虎視眈眈你那個寶座的姑娘們搶哩!而且,什麼蘿蔔配什麼坑,我跟小丫是天生的一對,誰也分不開我們,飛上枝頭當鳳凰這種美夢我不敢做。」

  「受不了你,一點浪漫細胞也沒有。」杜珊珊揮了揮手。林嘉琦長得那麼美,耍點手段應該就能把杜柏青給迷住,偏偏對於愛情,她就是那麼死腦筋,跟了小丫就忠於他一人,就像是上輩子注定好了一樣。愛情,似乎永遠都是沒有道理可尋的,手指上的紅線纏住了誰,便再沒有反抗的餘地了。

  「想什麼?」林嘉琦推了一下杜珊瑚,令恍惚的她驚醒過來。

  杜珊珊露出一抹好甜的笑容,輕輕執起林嘉琦的手,用食指勾出了她的小指頭,很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像在拉一條無形的紅絲線。對她道:「愛情真是奇妙。」她偏頭看了看林嘉琦傻愣傻愣的神情,輕聲在林嘉琦耳邊道,「你的這條紅線,另一端一定是繫在小丫的身上。」

  林嘉琦流露出動人的笑容,盯著杜珊珊的手道:「也許吧!我從來沒有愛一個人愛得這麼深。」

  她與杜珊珊相視一笑,突然覺得存在她們彼此間的友誼很感性,也很溫馨。

  至於她紅線的另一頭會是誰呢,杜珊珊想,也許只能等待了。

  這一刻,她似乎有點羨慕林嘉琦能那麼幸福了。

              ⊙  ⊙  ⊙

  杜柏青坐立難安,他從來都沒有如同此刻這樣手足無措,一會兒拉拉襯衫袖口,一會兒整整胸前的領帶,一會兒扒扒頭髮,又一會兒——總之,他的心就是定不下來。

  但,他始終沒勇氣抬頭正眼看正坐在他正前方的她。

  這樣根本不像杜柏青,而這些慌亂失措的舉止,向來也不是他的作風,杜柏青一向果敢,一向自信滿滿,一向操縱著所有的事情,絕不會如同一個毛頭小子,如此莽撞,如此不安。

  但面對她時,甚至連看她一眼都足以令自己紊亂的思緒更加雜亂不堪。

  不該約她出來的!他根本沒資格,也沒任何借口約她出來,但是,想到即將又要完成一筆大生意,激動因子便不由自主地刺激著他,驅策著他想找個人分享這份喜悅,所以,他讓自己有了這個借口,絲毫沒有猶豫便撥了電話,並約她出來,用了最老套的說詞——

  老朋友敘舊,喝咖啡。

  他以為她會拒絕,他甚至已作好了心理準備,想想,即使是聽聽她的聲音也好,但沒料到,在她猶疑了數秒鐘之後,便應聲答應了他。

  杜柏青還記得一小時前獲得翁以倩同意時,他的心彷彿飛到了雲端,而現在,他的心卻著實蕩至谷底。

  眼前的她已是有夫之婦啦!他還想做什麼?並不是結了婚便不能做朋友,但是,可憎的是他自己,他的心居然仍想將她佔為已有,而他甚至有更卑鄙的想法,想僱人綁架翁以倩,把她牢牢綁在自己的身邊;他為自己這種想法感到不齒,抬眼看見她清靈,純淨的美目,他又一次不慎將攪拌咖啡的小湯匙撥落到地面。

  兩人同時彎下身去拾取那只湯匙,翁以倩的手先碰到小湯匙,倉促間,杜柏青卻握住了她的手。

  他們極有默契地一同抬首,彼此皆望入了對方蓄滿紛亂情緒的眼眸中,他們都知道自己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什麼,都知道彼此的瞳眸裡都有著自己,但他們倆依舊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用眼波交流著積藏在心中的情感,訥訥無言。

  倒是翁以倩適時將手從杜柏青厚實的手掌中用力抽回,輕輕地甩了甩手才發覺,方纔他握住自己時用了多大的力道。

  這時,杜柏青才敢正視著翁以倩,拾起湯匙坐回定位。如果他只能用眼神愛她的話,那麼,他也不想再多加壓抑了,此時,他注視著翁以倩的眼神已不再畏縮、膽怯,而是灼熱、狂野且多情的。

  他握住了她置在桌上的手,令她想抽離卻力不從心,她無法違背自己的心意,這麼多年來.杜柏青早已像個魔鬼般進駐了她的心。

  「別逃避了,以倩——」杜柏青低啞沉穩的聲音仿若催眠,令翁以倩根本無意去抵抗。

  「不,別這樣!柏青,你不該——」

  翁以倩的冷淡頓然瓦解,在海邊初見,她穩得住自己狂亂的心思,但第二次再見,她根本無法抵禦杜柏青對自己灑下的片片柔情以及他那令人無法逼視的眼眸。

  「什麼不該——」他蹙起眉霸氣地問她,而不待她的回答,他便自己又下了註解,「什麼事都不該!你當年不該離開、不該在國外定居,不該結婚、不該回國、不該讓我又遇見你、不該再出現在我的生命、不該——」

  聽著他一句一句又—句接連的指責,翁以倩知道她錯了,她拋本不需要出來和杜柏青再見一面,明知他對自己的心,為何自已卻無法克制那顆自私想見他的心,她錯得離譜!她是個沒有自由的人,被禁錮在別人的牢籠,卻還妄想著有一天能得到自由,這不是傻是什麼?何必呢,何必又來擾亂別人的心,自己的苦自己嘗便夠,為何非得硬拖別人下水才開心?

  淚水佈滿她清麗削瘦的面頰,不需要指責了,所有的錯歸咎於她吧!她離開座椅,掛著兩行清淚奔出咖啡屋。

  還是躲問自己的殼吧!她能祈求什麼呢,當她如同貨物般被康則邦買下之後,她便什麼都沒有了,失去友誼、失去親情、失去愛人的權利、失去了一切,只為履行那永不違背康則邦的承諾,那麼。她還有什麼條件、什麼籌碼去愛人或被愛呢?

  奔跑在無人的巷道,她的未來便是這麼的窄小、這麼的困頓、這麼的黑暗,她哪有什麼光明的未來可言?

  「以倩,我是無心的,你別哭了!你曉得嗎,你的淚水遠都是我的致命傷,你的不該全不是你所願意造成的。」杜柏青追上了她,緊緊地從身後攬住了她纖細的腰肢,彷彿怕她又一溜煙地逃跑了。

  杜柏青輕柔地將她轉向自己,眼中佈滿了幾乎快她沒有勇氣打他,沒有勇氣看他真摯的雙眼,更沒有勇氣正視他。

  「以倩——」他捧起了她的臉蛋,「你要相信我們彼此的心,不能逃避的,我們就別去逃避——」

  翁以倩見他鬆開了兩臂,立刻一把推開了他。她不要再聽見他的柔情蜜語,聽得愈多,她就愈軟弱,愈無法離開他!她不要這樣——有誰不想跟所愛的人在一起,但是她不能!她就是不能!因為她的命運不屬於自己。

  「別跟我說這些!你這些話有什麼目的,我是有丈夫的!我知道你不想承認,也不想聽這個事實,但事實就是事實,能夠不說就當沒有嗎?杜柏青,我們都成年了,八年前的戀曲在現代的速食愛情中早就不值得一提,你——又何必呢?」她搖頭又搖頭,而後跑離了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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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這一回,他並沒有再追上她,只是目視著她從自己的眼前快步地跑開,最終在巷於的出口處形成一個小黑點消失在他的眼前,其間的時間也僅只幾秒鐘而已。

  就像她消失在他的生命中那麼快速,杜柏青頹喪地掄拳往紅牆上痛擊,但即使再疼痛,他似乎也無知無覺了。

  他是傻!他沒有翁以倩那麼理智,無法認清事實。他天真地以為說服了她、動搖了她,便等於擁有了她。但他忽略了翁以倩那顆寧願眾人負她,也不要她負眾人的心。也許她和他的丈夫原是恩愛的,卻因為自己的自私和掠奪而使他們失和。以他對翁以倩的瞭解,她的善良是不容許自己去傷害到任何人的,所以,她甘願放棄他們之間曾有的戀情,而盡力維繫她和她丈夫之間的感情。

  雖然,杜柏青徹頭徹尾地看清、想清了這一切,但是,為何他的心仍舊是痛呢?

  他歎了口氣。面對愛情這道千古難解的習題,即使是他,也只能歎氣搖頭。

                ⊙  ⊙  ⊙

  杜珊珊漫不經心地走出電梯。她沒預料到會在自己家樓下遇見齊可風這號人物,說不吃驚那是騙人的。

  她擺明了一臉的疑惑,帶點促狹的表情走向站在藍色跑車旁的他,偏著臉,捉弄似的開口:「先生找人嗎?這附近我熟得很,也許可以給你一點幫助。」她裝作是個好心腸的路人詢問著。

  「杜珊珊,你我之間的開場白是不是永遠都得這樣特殊?或是你的體內真有一些搗蛋的因子,看見人不先整整便不會快活,尤其對象是我的時候?」齊可風心虛地看著她掛著一抹奇異的笑容的臉,像是真的被杜珊珊逮著了什麼小辮子似的。

  事實上,他從來沒等過任何女孩子,尤其是像現在這般像個傻子似的等著杜珊珊從樓上下來。這會兒看見了她,卻又不由自主地想開溜,怕因此而屈於了下風,這也許是因為他們倆從一開始就沒和平地相處過,什麼都要—爭長短,現在,他率先來找她,反而像是戰敗國在向戰勝國討好似的,而這個想法著實令他難受不已。

  「喂!」她拍了拍齊可風寬闊的胸膛,又道,「你這麼大一個人站在這裡,迷路是不可能啦!找人的話——」杜珊珊扁扁嘴看了一下四周的住宅,「大概只認得我吧!可是,看你這樣子好像在這裡站了挺久似的,我總不能自己往臉上貼金,自以為美得冒泡,有那種魅力讓你在這裡等我吧?」

  杜珊珊揚起秀眉,又大又圓亮的眼睛直往他尷尬的臉上看,仍不改挑釁的語氣對著他說。

  「這——」要承認是在這等她嗎,瞧她那副志得意滿的表情,若承認了的話,他齊可風這個向來自詡能掌握女人而不被女人掌握的情場老手,豈不是被杜珊珊給踐踏在腳底了?

  「這——這什麼嘛!大男人吞吞吐吐的,真令人難以領教!你說對不對?」

  嘿!這可真是好玩到極點丁!她看過齊可風憤怒、沉穩、捉狂、調侃、戲謔的各樣表情,但她還未見過他臉紅的模樣。現在他居然連耳朵都紅透了,真是可愛。

  好啦!不逗他了,看他一個大男人,終於被她這「小女子」給戲弄了回來,再胡鬧下去,惹毛了他,等會兒搞不好大戰又要開始了!

  「別再支支吾吾了!就算是我杜珊珊自己往臉上貼金,『假設』你是來這裡找我的好了!說吧!到底有什麼事勞駕你這大人物光臨寒舍啊?」她抬起下巴偏頭打量著他,心裡則思索著他的目的究竟為何。

  「呃,這——」他假假地看了一下剛才不知已經瞄了幾百次的表:「現在六點多了哦?」

  杜珊珊也看了看表,「是啊!六點五分,又怎樣呢?」這男人葫蘆裡不知在賣什麼藥。

  齊可風聞了聞四周的飯菜香,這附近的住戶似乎已準備開飯了。

  「你家只有你一個人,」他問。

  「是啊!嘉琦跟小丫去吃燭光晚餐了,我沒那麼不識相地去當人家的電燈泡。」她俏皮地皺皺鼻子。

  「那你呢?」

  「我?」什麼意思?她不懂地反問了一聲。

  「沒錯,難道你沒約會?像你這種美麗的女子,有可能孤單一人嗎?」

  刻意地忽略齊可風對自己的讚美,杜珊珊只是以聳肩來回答他的話。一直以為存在他們之間的言語大概只有鬥智、叫罵及互相調侃,揶揄,當她聽見他不經意的讚美時,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可能有了聽力上的障礙,不過,他卻又說得那樣自然——唉!她著實不知該如何回應他。

  「吃了晚餐嗎?」

  齊可風漸漸導入主題,他沒什麼目的,只是單純地希望能邀她共進晚餐;事實上,一頓飯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經過昨天,他們勉強已可算是朋友,一頓飯只是為了多瞭解彼此,卻不表示他們的關係會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還沒,」杜珊珊揚揚手上的小錢包,笑道,「正要到路口買飯盒——喂,你——」杜珊珊眼睜睜地看他從自己的手中奪走了小錢包,不禁吃驚地低呼了一聲。

  齊可風臉上露出似笑又非笑的表情,壞得令杜珊珊有股想踢他小腿的衝動。

  「喂!先別火,我有個更好的建議。」

  「什麼好建議?」她只知道自己現在飢腸轆轆,血糖正從自己身上不斷地消耗流失。

  齊可風知道杜珊珊是那種只要餓起來,便四肢無力、渾身發軟,而且脾氣會火爆十倍的女人,不過,只要食物送到她面前,東西再多,她都能塞進肚子中。這一點,他早在相遇之初時便已瞭解。

  所以,他知道帶她去一個地方她肯定會開心。

  「不如,我們倆一塊去吃吧!反正我也餓了。」他幫杜珊珊打開車門,邀她入座。

  咦!真是莫名其妙,她的腦子迅速轉動著,她答應了要和他共進晚餐嗎?這男人真有點自以為是,而且外加一點霸道。

  「還不上車?」他又喚了一聲。

  遲疑又遲疑,猶豫再猶豫,杜珊珊依舊不為所動地立在原地像塊木頭似的。

  她幹嘛要上他的車!她幹嘛要陪他一塊吃飯,她幹嘛要那麼聽他的話?

  心裡閃過一道又一道賭氣的問句,抬起右腳踢了一顆小石子,看著它遠遠地滾出了自己的視線。

  「杜珊珊,你在怕什麼?」

  齊可風將手肘隨意靠在車門的邊沿,手指支著微偏的頭側看著她,一派的瀟灑,一派的坦然自若。

  她轉了轉眼珠,胡亂將視線調向四周,就是不看著他,而腦子卻不停地思索著,為何他會想約她共進晚餐?

  「給我個理由吧?為什麼連上我的車都令你害怕?這一點也不像你,杜珊珊。」齊可風微合上車門,看著一臉猶疑、迷惑的她。

  「那你也給我個理由吧!為什麼會想邀我吃飯?」她抬頭望進他的眼裡。

  「你是那種做什麼事都必須要有理由的人嗎?那在南部時,為什麼你會來招惹我?你的理由又是什麼?」他直視著她的雙眼,令杜珊珊心虛地低下頭。

  「好玩吧!」她輕聲,毫不肯定地說著。

  「好玩?」齊可風也淡笑出聲,「那你為什麼不找個滿臉麻花、五短身材,甚或頂著個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玩你的遊戲找尋刺激,而是找上我?」他抬起她的下巴。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故作迷惑,不願面對他那張俊帥的面貌。

  他鬆開她的下巴:「很多事是不需要理由的!也許我們心裡都想著同樣一件事,但既然我們都不想坦誠,那就別去挖掘它,時機到了,那件事便會自行浮出檯面,想隱瞞也隱瞞不了了。」齊可風說完話後,輕輕地摟著她的肩。

  「我們會像嘉琦和小丫一樣去吃燭光晚餐嗎?」她用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看著齊可風,但眼底的深處似乎比從前多添加了一抹很美、很奇特的光彩。

  齊可風看得竟有些炫目,不能移開視線了。

  不過,他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不會,至少今天不會,我知道你肯定很餓了,所以,我決定帶你去一個地方。」

  「哪裡?」

  「去了就曉得,上車吧!」他開了車門送她入座。

  這一回,他們沒有方纔那種僵持不下的情形,因為齊可風的那一席話,將他和杜珊珊之間那種奇異的感覺提升成為某一層次的共識。所以,在未來的一段日子裡,他們之間也許能持續著一陣子的和平吧!

  不過,唉!有點腦子的人大概都會覺得他們倆傻得近乎白癡,這種駝鳥心理能維持多久呢?

  別以為埋住了頭就能躲過一切,外面的戰爭開打時,燒到的還是駝鳥的「尾椎」啊!

                    ⊙  ⊙  ⊙

  翁以倩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到了那所謂的「家」。

  經過下午與杜柏青那次的見面,她整個人及意識便幾乎已呈完全的恍惚狀態,在市區裡胡亂地走著,無意識地流著淚。她不曉得自己此刻的面容有多麼的憔悴,彷彿是筋疲力竭。她真懷疑自己是怎麼走回來的,怎麼沒有在馬路上被奔竄的車給撞死,而活著走回這個根本不算是家的家。

  當她旋開了門鎖,她倏地癡愣在原地,難以置信自己看見了什麼!

  兩個赤條條的男人,一個古胴色肌膚,一個白皙細瘦,他們交纏在客廳中那藍色的波斯長毛地毯上,絲毫未察覺她的出現。

  她喘著氣,渾沌了一下午的意識竟被跟前這一幕震醒了過來。

  天啊!他們在做什麼?他們用著彼此的身體磨挲著對方,希望借此取悅彼此。但即使他們相愛無罪,這一幕落人翁以倩的眼中時,卻使她難隱胃酸作惡的感覺。

  胃部的翻攪令她不舒服到了極點,她摀住了唇往後退了一步,卻不慎撞倒了置在一旁的藝術燈。

  發出的聲響並不大,但卻足以震醒那兩個交纏癡迷的人。

  翁以倩感到呼吸困難,但仍擠出了幾個字:「對不起——」而後,她快速越過他們,衝向浴室的馬桶,不支地趴在上頭,嘔出了胃部過多的酸液。

  康則邦迅速推開了吉米,並將散亂一地的衣物扔向他,自己則快速穿上了長褲。

  「以倩——」他站起來。

  「邦,你去哪?」吉米拉住康則邦,似乎仍未從方纔的意亂情迷中回過神來。

  「我去看看她,她肯定被嚇壞了,我們實在不該這麼放肆,在這就——」他按摩著太陽穴,無奈地歎氣。

  吉米抿抿唇.洩氣地穿上了衷物.方纔的熱情也冷卻了下來。

  「你如果覺得去跟她解釋會有幫助的話,那你就去吧!」穿好了衣服,吉米坐上沙發,一臉沒必要多說的表情。他不喜歡康則邦對翁以倩這麼重視,這著實令他極度地缺乏安全感。

  他知道翁以倩從來就沒有接受過他和康則邦之間這種同性的愛情,他一直認為翁以倩雖然嘴裡不說,但心裡卻是排斥他們、看輕他們的。否則,她不會從嫁給康則邦之後,對他們曾付出的友誼表現得那樣冷淡。

  他甚至感覺翁以倩恨他,因為他的職業,使得她必須成為代罪羔羊,因而嫁給康則邦,剝奪了原本她該擁有的幸福。

  不過,那又如何,每個人都有一種命,她不該抱怨,誰救命運安排了這條路讓她走?在精神方面,她失去了許多,但在物質方面,她所擁有的是多少平凡人所嚮往的,吉米覺得她該知足了。

  望著康則邦走向浴室的背影,吉米只能歎氣地點了一根煙,輕輕地吞雲吐霧。

  康則邦走近浴室,倚在門板上,他看著翁以倩一次又一次地嘔吐,他竟感覺一抹心疼揪住了自己的心臟,他靠近她,厚實的手輕拍她的背部,希望她能夠好過一點。

  但翁以倩立即撥開了他的手,離開馬桶座,像在躲瘟疫似的滑坐到浴缸旁邊,睜著一雙泛紅的眼睛.顯得有些懼怕地看著康則邦。

  他想向她靠近一步,但才舉足,便被翁以倩看清他的意圖,她害怕無助地尖嚷遭:「別過來!不要碰我,就站在那裡!」

  她伸出右手指著康則邦,而後又縮回手,兩臂緊緊環住自己,頭則緩緩埋入雙膝之間。

  「以倩,我很抱歉!讓你看見了剛才那一幕。」

  廉以邦蹙起眉心,萬分自責,但見她依舊不語,他又再度開口。

  「我不知道你會那麼早回來,我以為你去逛街、吃飯,但——」

  「但我回來了!」她抬起頭,此刻臉頰已掛上了兩行淚。

  她真的覺得自己再也無法承受這一切,她會崩潰,她會發瘋,精神上的折磨著實令她痛不欲生,再加上下午杜柏青對她所說所做的一切,更使她完全喪失了正常的思考邏輯及理智。

  她不懂!不懂為何康則邦和吉米這種在世俗眼光所不能被接受的愛情就能存在,就能愛得那樣隨心所欲;但她和杜柏青卻不能互相承認彼此的愛意,而必須用一把鑰匙緊緊地鎖住、困住自己那顆有血、有肉、有情感的心!

  「就算我今天遲些回來,就算我有可能看不見方纔那景象,但是,你們難道就不能稍稍顧及我的感受嗎?」她搖了搖頭,又遭,「房子那麼大,房間那麼多,難道難道在客廳裡就比較——刺激嗎?」

  「以倩,我們——情不自禁。如果能控制的話,我們會回房裡的,但——」康則邦不想自取其辱,翁以倩在這種情緒、這種狀態下,所說的話會字字如刺,他就是擔心她這副模樣。

  他看得出她此時無助卻又狂亂的情緒,是除了剛才她所看見的造成的之外,一定還有別的事發生,他怕她會做出傻事。

  一直以來,翁以情都是那樣淡漠、那樣冷靜,即使在極度不甘願嫁給自己時,她依舊讓自己的外表佯裝得那麼冷傲、冰封。此刻的她會歇斯底里,必定是再也忍受不住外界加諸在她身上的壓力。所以,在道義的立場上,他有義務安撫她,而不是放任她,讓她瘋狂。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多尊重我一點——」她輕聲低喃,不是在苛責康則邦,而是在自問,「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我要承受這些?」

  她站了起來,抹去臉上的淚痕,慢慢地—步步走近康則邦,她無助地仰頭看著他,手攀在他的手臂上,一臉的祈求道:「則邦,求求你!求你放了我好嗎?我從來沒想到要有自由,但我遇上了他!我沒辦法,真的沒辦法再控制自己的心,騙自己一輩子。你和吉米為了躲媒體採訪而逃到這裡,但是,這裡卻是我的根,我愛的人、事、物都在這裡,你要我忽略,要我壓抑自己,我辦不到!真的辦不到!」她的淚水像潰堤般一直落下。

  「以倩——我——」他心疼不已地撐住她細瘦的臉頰,毫不確定地道,「我會勸吉米退出演藝界!不用再多久時間,我——」

  「別騙我了!那是自欺欺人的說法,都那麼多年了!他不會退出的,他的夢想太遠大,他要征服世界,想要全部的人都癡醉在他的音樂中,他以為他可以的,所以,誰都無法讓他放棄。」翁以倩瞭解吉米的夢想,而那夢想卻太遙遠,也太不切實際。

  」我只能求你!則邦,只要你肯,我的心靈就能得到解放,則邦——」她盈滿淚水的迷離眼眸直直地看進康則邦眼底的最深處。

  康則邦撫著她清麗的臉頰,不施脂粉的她依舊能美成這般,其怪吉米會不安、會嫉妒,此刻潛伏在他心裡的另一個因子,似乎在看見翁以倩如此柔弱似水、楚楚動人的身影之後,竟甦醒了過來。

  康則邦竟有想品嚐她櫻唇的慾望!當他正想緩緩地垂下頭時,吉米適時出現,用力推開了他們倆,也打破了康則邦對翁以倩陡然出現的迷思。

  吉米壓抑住滿腔的妒意與不安,不怕壞了自己甜美動人的磁性嗓音,對翁以倩叫囂道:「你不要怨天尤人了!要怪就怪你父母、怪你自己,沒事幹嘛到澳洲去!投資生意沒那麼簡單,失敗下就要付出代價,既然輸了,就該認命服輸,不要妄想幾句話便能扭轉一切;你的債還沒償完,或許永遠也償不完!所以,翁以倩,你別癡心妄想自己能再多擁有什麼,這輩子,你就是這樣了!任誰也無法改變這既定的命運。」

  翁以倩無力地合上了眼,倚靠在壁磚上:「為什麼——為什麼你這麼殘忍,為什麼你能擁有你所想要的一切,而我卻什麼也沒有——」她對著吉米道。

  「我殘忍?」吉米輕哼了一聲,「那我又該怪誰對我殘忍,我無法正常地愛人,你以為我又比你快樂到哪去?」他轉頭看著康則邦,方纔他若未適時出現,康則邦和翁以倩不知已做出了什麼他不能忍受的事了。

  吉米將康則邦帶離翁以倩,準備離開,但回頭又說了句話:「你曉得嗎?我倒寧願自己是你!」

  而後,他拖著康則邦走出了窄小的浴室,留下翁以倩一人,無奈地滑坐在地磚上。

  她聽了吉米的話,才知道他也有他的無奈,只是沒表現出來罷了!但她——真的無力再多加思考了。

                ⊙  ⊙  ⊙

  齊可風將車停好後,下車幫杜珊珊打開車門。

  「下車吧!」他說。

  「櫻都料理?」杜珊珊睜大了眼,這是間日式料理店,不過,卻是自助式的,換言之,便是吃到飽為止的餐廳。

  「我想你一定很餓了吧?」他對她眨了眨眼。

  大男人眨眼睛這動作似乎應該是挺怪異的,但齊可風的動作卻顯得十分自然,她甚至覺得這使他更富有魅力,她的心不知不覺地被他所吸引。

  她的發愣引來齊可風的詢問,他以為自己猜錯了她的心理,也許她並不喜歡這種自助式的吃飯方式。

  「怎麼了,如果你不中意這裡,我們也可以再換個地方,沒關係的。」他趕緊說。

  「不!不是!我只是在想,吃完了這頓,我可能得努力減肥了!」她開玩笑地道。其實,她愛死了這種吃到飽為止的店,因為她的食量不小,每次一餓起來,吃再多都有可能,所以,她一點也不排斥來到這裡,甚至十分開心。

  「那我們進去吧!」他放鬆心情,微笑道。

  「嗯!」勾住他的臂彎,杜珊珊和齊可風一同走進「櫻都日式料理」。

  服務生引他們入座之後,齊可風拿起杜珊珊的餐盤準備替她拿食物。

  不過,她微笑地從他手中拿回了自己的碟子:」在這裡不必講究紳士風度和淑女禮儀了,待會兒食物出來,你用搶的恐怕都來不急。」於是,杜珊珊拿著碟子跟齊可風一起走向餐飲區。

  齊可風自行端了一些炒飯、青菜,蒸蛋和湯回座,看見杜珊珊的桌上空無一物,人也尚未回座,便又空著手走去餐飲區看她在做什麼。

  結果,她一個人和一群人擠在一塊,不知在搶什麼東西,搶的人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愉快得不得了,幾秒鐘之後,她才從那一群人裡推擠了出來,回過頭得逞似的朝那群人的背影吐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而這一幕又落入齊可風眼裡,他不禁也露出了微笑,杜珊珊的個性似乎就是這麼爛漫、天真與俏皮。

  跟在她屁股後頭,齊可風也隨她回到座位。當他看見了餐盤上的東西,不禁驚呼出聲,嚇了杜珊珊一跳。她轉過頭瞪了一直緊跟在她身後,而自己卻一點也不知道的齊可風一眼後,兀自坐了下來,不過,有點心虛加不好意思地看著自己桌前的食物。

  「天啊!你怎麼辦到的?」齊可風搖頭, 十分難以相信地坐了下來。

  杜珊珊整整夾了近十尾的炸蝦和約莫四人份的生魚片,而這兩樣東西,卻是自己方才找了半天找不著而放棄的食物。

  「搶了好久耶!」她低著頭,紅著臉不好意思地說。

  齊可風終於忍不住笑下起來,看她那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他實在覺得她愈看愈可愛,

  和他約會、自以為美麗的女人,總是在舉手投足之間刻意施展著自己的魅力。談吐之間也總是維持著該有的優雅,但杜珊珊卻與她們完全不同,時而調皮、時而閒散、時而拘謹,不同的場合與地點,就有不同個性的她,她的變換實在令他目不暇給。

  而齊可風發覺隔壁桌的顧客也將目光調到他倆桌上的炸蝦上頭,一臉的羨慕和垂涎。

  他看了一眼別人的桌上,一個大碟子只裝了兩片小小的生魚片,再看看杜珊珊的收穫,他又搖頭:「我實在服了你了。」

  杜珊珊搔丁搔耳朵,又拉拉耳垂,才壓低聲音說:「趕快吃吧!不然待會兒被餐廳老闆趕出去。」說著,連忙夾了—只蝦子和著配料送入自己的口中。

  「是啊!有你這種客人,他們的店肯定虧本。」他邊吃著蝦子,邊揶榆著她。

  「你少在那坐享其成了!我剛才把師傅剛炸出來的蝦子全夾進碟子時,還遭了別人的白眼哩!你還好意思笑,我躲躲藏藏地才把東西『偷渡』過來,不然,這裡的客人一人瞪我—眼,我早就被眼光給……」她用右手做了一個割喉嚨的動作,「殺死了!」

  「你喔!」他無奈地輕歎了一聲,真不知該拿這鬼靈精如何是好。

  「我想叫一瓶酒。」她又興起了新念頭。

  「酒?」他揚揚眉。

  「慶祝啊!」她掛著一臉甜美的笑容。

  「什麼事值得慶祝?」

  「喂!你不覺得我們倆今天很不一樣嗎,一句爭執的話都沒有耶!這還不值得慶祝?而且,我們……算是朋友了。」她說。沒錯!真的算是朋友了!她在心裡想著,但不知為什麼,一顆心彷彿又有點空虛、不踏實。

  她似乎有著期待,但……期待什麼呢?甩甩頭,不願多想了。

  揚手叫來了服務生,杜珊珊毫無猶豫地便點了瓶白蘭地。

  服務生走後,齊可風皺起眉,略不悅地開口:「為什麼點那麼烈的酒?」

  「我喜歡!」她說,而後不理會齊可風便開始大快朵頤。既然今天不準備跟他鬥氣,就更沒必要為了一瓶酒而起爭執。

  服務生將酒送了上來,並幫他們一人倒了半杯。這種酒濃烈、辛辣,但入口後卻十分甘甜芳香,所以,只適合用來一口口品嚐。

  但杜珊珊卻自行加滿了酒杯裡的灑,,所且不等齊可風有所反應,便一杯灌入裡中。

  「過癮啊!」她說著,並張開嘴,右手在嘴前揮呀揮的,因為實在太辣了。

  「杜珊珊!」這會兒齊可風真的受不了地搶走她握在手上的酒杯,「你發瘋啦I這種酒哪能讓你這樣喝?」他責備道。

  看她臉上已被方纔那杯酒所刺激而泛起了一片醉人的紅暈,他又默默地在心裡暗加了這麼一句——美極了!他為她這副嬌憨的模樣而著迷,但是,並不能因為如此,他就容許她這樣喝酒。

  「都說要慶祝了!偶爾放肆一次又有什麼關係?」她對他露出一抹憨傻的甜笑,又道,「反正就算我喝醉了!還有你嘛!怕什麼,你少喝點,就可以把我安全送到家了呀!」她是賴定他了,總之一切有他當靠山。

  「你少喝點,這種酒後勁很強,我是怕你受不了才好言相勸。」

  她對他眨了眨眼,一臉嫵媚動人地朝著他刻意地露齒微笑:

  「謝謝你的好言相勸,不過,我好像沒告訴過你,我這個人固執起來是很可怕的,誰也勸不了我,除非我自己主動放棄!」顯然是不肯接受他的好意了。

  「杜珊珊,等你明天一早起來,頭疼得快爆炸時,別怪我事先沒警告過你。」他手裡的酒杯被她搶了回去。

  「敢做敢當是我的座右銘,放心!我不會亂栽贓的,你只要把我安全送到家就oK了,而且,我不一定會醉呀!對我有點信心嘛!」杜珊珊替自己又倒了滿滿的一杯酒,灌入喉嚨。

  齊可風只能跟睜睜看著杜珊珊一杯又—杯地喝著,暗暗計數她會在第幾杯下肚之後,醉得不省人事,

  「別擔心啦!我不會酒後亂性的。」說著,杜珊珊咯咯地對看齊可風笑下起來。

  齊可風看著她喝下第五杯盛得滿滿的白蘭地,他覺得杜珊珊可能喝到第十杯時便會倒在桌上,由他架著她回家了。

  看她已有點醉意醺然地朝自己逸出一朵燦爛如花的微笑,齊可風不自覺地也隨她一杯接著一杯,雙頰也漸漸滾燙了起來,他不知自己的眼光為何直瞅著她俏麗的臉蛋不放,好似移不開視線。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吧!他又盛了半杯灑,一飲而盡——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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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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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翁以倩自大床上醒了過來,混沌之間彷彿聽見了爭吵的聲音,她走下床,向聲源靠近。

  迷糊地揉了揉惺忪紅腫的雙眼,她才想起自己方才奔回房內哭泣了許久,直至疲累才漸漸地睡去。但不停的爭執聲將她從睡夢中拉了回來,她才發覺自己依然是只籠中鳥,而不是夢裡頭在藍天中自由飛翔的麻雀。

  走向客廳,她站在一旁的角落,看著古米跪在地毯上掩面哭泣;她莫名所以,這場遊戲的大贏家是他,他沒理由會有這種舉動。

  「你別以為我沒看見!康則邦,你動情了……」吉米抬起頭,指責、怨懟地看著康則邦。

  康則邦坐在沙發上,兩手支著頭部,似乎十分疲倦與無奈,他彷彿不知如何駁斥吉米的控訴,只能低著聲調一次次地重複著:「沒有!我沒有——你究竟要我說幾次才明白,」他的手指插入了發間,緊抓著頭皮。

  「明白?」吉米低哼了一聲,瞪著紅絲滿佈的眼,憤恨地說:「我不需要明白,我只相信自己看見的—切!你要吻她,你不敢向我承認,但找卻看得一清二楚。」

  吻她?

  翁以倩鎖住了眉,吉米在說什麼?康則邦要吻誰,他背叛了吉米嗎?

  她告誡自己該離開了,偷聽是不道德的,但她的腳步卻無法移動十步,她想知道他們之間的爭執與對談的內容。

  心底一簇小小的火焰逐漸燃起,彷彿點燃了她心中那微小的希望。上天原諒她的自私!她竟暗自禱告著康則邦果如吉米所說的那樣對別人起了興趣,也許,她也能因此而獲得自由。

  「吉米,你真的看錯了!我怎會對她有興趣?我——我愛的是你啊!」康則邦煩躁地捉著自己的短髮,突地站了起來。

  「你自欺欺人!我是那樣深刻地將感情投入在你的身上,而你卻……」他也站起身與他對視。

  「住嘴!」康則邦困窘地怒斥著。

  他也開始對自己的情感歸屬產生矛盾,看著吉米充滿妒意與恨意交錯的目光,他竟不知自己對他究竟抱持著什麼樣的感情,自己真如口中所言,是「愛』他的嗎?

  似乎是為了證明什麼想法,他猛地樓緊了吉米瘦長的身體,將唇覆上他的,完全不容吉米反抗。但不過幾秒的時間,他便如碰著了燙手山芋般,使勁地將吉米推離自己的胸前,睜大了眼,難以相信自己心底的那抹聲音。

  康則邦,你是正常的!你是正常的……

  這聲音—直在他腦海裡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響聲夾雜著回音在他的腦子裡激盪,如回帶似的不停播放。

  他難以承受地按著耳朵,想排拒那沉寂已久,卻始終蟄伏在他體內的聲音,這種情緒足令人感到害怕且難以接受的,陪伴著吉米的這些年來,他早已忽略、早以按捺下自己真正的需求。

  他以為吉米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但他沒有料到這一天會來到,他體內那真正的需要居然在此刻甦醒了過來.而且感覺愈來愈強烈,不停地衝擊著他,使他幾乎瘋狂。

  彷彿在宣洩著情緒,他大手用力一掃,將桌上的所有擺飾全都打落在地,他—點也不覺得痛,只覺得心靈似乎得到了些許的紓解和釋放。

  天啊!翁以倩摀住了唇,以防自己驚叫出聲。

  她從沒見康則邦動過怒,她不知道他生起氣來竟是這樣的可怕。

  但,是什麼事激怒了他,吉米的話並不足以令他發狂成這副模樣啊?客廳彷彿在一瞬間成了戰場,她看著吉米半跪在康則邦跟前,彷彿是腳軟了,所以才會無力地攀附著康則邦。

  「別這樣,則邦,告訴我你的心還愛著我,則邦,你說,別讓我這麼孤單無助。」吉米滴下淚珠,他的心已經告訴自己,他要失去他了。

  他怎能承受?怎能?

  吉米後悔了,他不該質問康則邦的,他做錯了!

  但情人眼中容不下一顆沙粒,他如何能眼睜睜地看著康則邦的心被別人擄獲,而對象竟是翁以倩——那個與康則邦早已相處了多年的女人。

  他不甘心,上天不能這麼對待他!

  「則邦,你……」

  康則邦打斷了吉米的話:「都別說了!吉米,很對不起,我只能告訴你,我錯了!錯了許多年,也做錯了許多事……」

  「不!」他淒聲大喊,阻止他接下去的話,「你只是一時迷惑,你不會愛上她的,你只是一時被翁以倩的美所蠱惑,你不會棄我而愛上她的,則邦!」

  角落裡的翁以倩驚惶地用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吉米說了什麼?康則邦愛上了自己?這……不可能!怎會發生這種事?康則邦不是同性戀嗎,他……怎會愛上自己,從她嫁給他開始,他便已屬於吉米了……事情怎會這樣一閉糟?

  「吉米,我能愛女人的,一直以來都是,但不知為何。在你的出現後,我像是走入了迷霧;我很抱歉,但我很高興自己能即時醒來,古米……」他想拉起吉米,卻被他用力地甩開。

  「康則邦,我恨你.但我更恨翁以倩,我不會罷休的!」他脫離了康則邦的視線,掄緊了拳往翁以倩房門的方向大步邁去。

  當翁以倩回過神來,發覺吉米一臉暴怒、憎恨,且雙眼閃著肅殺之氣,一步步朝自己接近時,想逃的念頭閃入腦海,卻為時已晚。

  「很好!你都聽見了。」

  他揪住了翁以倩的頭髮,一陣刺痛麻痺了她的頭皮,她的眼眶流出了淚水。

  吉米快速將她帶入房內,並反鎖住房門,隔絕了康則邦在門外憂心忡忡的叫喊聲。他用力拍打著門板,但吉米仿若未聞。他對翁以倩露出一抹邪惡、憎恨,足以置她於死地的笑容。

  古米一件件剝去了自己身上的衣物,撲向逃竄不及的翁以倩,將她按倒在柔軟的床上。

  她掙扎,反抗地推打著按壓在自己身上的吉米,瞪著眼睛,無法相信地看著他,她的瞳孔閃著畏懼的光芒,大啊!吉米要對自己做出什麼事?

  「放開我!放開我!」

  她拳打腳踢,但在轉眼間就被吉米完全制伏,她不知削瘦如他,力氣竟是如此驚人,她看見他眼中仿似要置她於死地般的殺氣,身體不禁顫抖得如風中的落葉。

  「十八歲那年,我和一個女人上床時才知道自己的特殊癖好,女人讓我覺得噁心!但我恨你,恨你奪走了康則邦那顆原屬於我的心,所以,我也讓你嘗嘗失去所有的痛,你——」他危險地瞇起眼眸,「還是個處女吧?」

  聽見吉米的話,翁以倩的瞳孔不自覺地放大,擴張,吉米要撕裂她,要奪走她的尊嚴,她不能讓他這麼做,更不能讓自己落到那般不堪的地步。

  「則邦,康則邦,救我,則邦……」她用盡力氣呼喊著,心臟隨著敲打門板的聲響同步快速、激烈地跳動。

  吉米毫不憐香惜土地用力摑了翁以倩兩巴掌,在她白皙的面頰上留下了血紅的掌印。

  翁以倩痛得流下了兩行淚,緊咬住下唇,以免自己哭出聲音、

  康則邦撞門的聲響突然消失,翁以倩的心涼了大半,她看著吉米猙獰可怕的面孔,彷彿看見了死神一般。

  她寧可死,也不要毫無尊嚴地被吉米凌辱,但——她腦中浮現了杜柏青那張她日夜記掛的面孔,這使她失去死亡的勇氣,她甚至還沒向他說一句愛他——

  「則邦,你不要走……」她放聲吶喊,康則邦是救她逃離吉米魔爪的惟一依靠,他怎能棄她不顧?

  但在她大喊時,吉米又再一次狠狠地毫不留情地賞了她一巴掌,她的臉頰因而紅腫脹痛了起來。

  「嘶」的一聲,他將她身上僅著的—件絲質睡袍用力扯破,她的胸部展露在吉米眼前。

  吉米咬了一口,—臉的嫌惡及厭惡:「也許你的胴體在男人眼中完美有如雕塑出的女神,但我卻覺得噁心到了極點!」他一臉作嘔的表情。

  他扯下她的胸衣和底褲,使翁以倩無所遁藏地展露在他的眼前。

  她奮力的掙扎卻摩擦了吉米,使他亢奮了起來;他抵著她,翁以倩緊夾住雙腳,她不能讓他得逞,絕對不能!但……她已無救兵。

  正當古米使勁扳開她的大腿,在她絕望時,吉米瞪大了的雙眼漸漸無力地合上,而後全身一軟,癱倒在翁以倩身上。

  這時,她才看清了吉米身後拿著棒球棍的康則邦,也才終於將一顆緊繃、幾近無法跳動的心臟漸漸放鬆。

  康則邦吁了口氣,球棒由手中滑出,落在地板上他推開壓在翁以倩身上的吉米。

  翁以倩再也控制不住淚水,放肆地哭泣,倚靠在康則邦的肩上,盡情地宣洩著方纔所承受的恐懼。

  「別哭了!一切都過去了。」他拍撫著翁以倩赤裸的背部。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白藕似的手臂緊環著自己的頸項、肩頭,新覺醒過來的慾望排山倒海而來,十分驚人,他若不盡速離開她的軟玉溫香,他害怕待會兒強暴了她的人會是自己。

  康則邦連忙扯過身旁的一件被單,緊密地包裹住翁以倩誘人的嬌軀,快速跳離她的身邊;雖然此刻的她極端脆弱、恐懼,但是,倘若自己再不離開她,到時她不會感激自己救了她,而是恨他在她最脆弱之時侵犯了她。

  」你——你先穿上衣服吧!」

  康則邦背著她,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慾望。莉以倩在他身上點燃了一把火,再不離開的話,他怕自已的自制力會在瞬間瓦解。

  「我先下樓,你待會再下來,吉米他——」則邦瞄了一眼方才被他推倒在床下的吉米,「他很危險!」說完了話,不待翁以倩回應,康則邦猶如躲避什麼魔鬼似的,快步走出了翁以倩的房間。

  翁以倩連忙從衣櫃中取出新的上衣和裙子換上,畏懼地瞄一眼仍昏迷在地上的吉米後,快步走出房間,反鎖上房門,以免吉米跑出來。

  翁以倩在小走廊上深吸一口氣,要自己忘記剛才所發生的—切,而後調整一下心跳才緩步走向客廳。

  客廳裡的康則邦正點燃了一根煙,鎮定情緒似的用力吸了一大口,而後吐出煙圈。

  翁以倩小心地走向他,在離他不遠的沙發上正襟危坐,她不知道他將如何「處置」自己,他會如她所願,放她自由嗎?

  「以倩,願不願意留下來?」他捻熄了煙,一副沒把握的神情,「我知道沒資格要求你,選擇權在你身上。」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吉米所說的是真的?他對自己動了情,所以他留住她,但是,她已被捆綁了太久,她所想要的是自由。

  「你——不愛吉米了?」她輕聲、小心冀冀地低頭詢問著康則邦。

  康則邦無奈地搖搖頭,對她報以一笑,彷彿她問的問題早已不是問題

  「你聽見我們的談話了,我不想再重複!但以倩,就如吉米所說,我被你吸引了!」他只想告訴她自己心底惟一想對她說的話。

  「你確定?你愛了他那麼多年,一時間突然要我接受你能愛女人,這——」她也以為康則邦可能是迷惑了。

  「我想,在吉米上次自殺時,他便已看出了我眼底真實的情感,只是我……」

  「則邦!」她打斷了他的話,「我要的是自由,」她無法面對他對自己剖析情感,那只會使事情更混亂。

  康則邦抬起頭,深深地瞅住她,蹙起的眉心讓人看出了他內心的掙扎。

  自私是人性黑暗的一面,他已經為吉米絆住翁以倩這麼多年, 上大會容許他為自己再自私一次嗎?

  答案漸漸清晰地呈現在腦海,他逸出一抹苦澀的微笑,望著一臉緊張不安的翁以倩,他明白自己該怎麼做才對得起她。

  ⊙  ⊙  ⊙

  「哎呀呀!啦啦啦——」杜珊珊攀在齊可風的背上,兩手在半空中——他的頭頂上面——胡亂地揮舞,「天上的早星不說話,地上的珊珊在唱歌——」

  什麼跟什麼,齊可風覺得自己的頭皮不斷發麻,無福消受杜珊珊的魔音穿腦。

  他居然會背著一個女人在大街上行走?!雖然事實便是如此,但他仍然不相信自己一個大男人竟會做出這種事!  去他的爛車!他在心裡低咒了一句。開了三年的寶貝跑車從來沒出過亂子,什麼日子不好選,竟選了今天罷工休息!酒醉的杜珊珊胡鬧著,說什麼也不肯自己走路,硬是要賴在他身上;他不理她,以為這樣便沒事.誰曉得她大小姐竟衝到馬路中間,差點被活活撞死,要不是那輛車閃得夠快,拿安全島當目標撞了上去,恐怕杜珊珊這個人早就消失在這地球上了。

  「齊可風——」杜珊珊低柔的聲音在他耳旁呼著氣,弄得他心癢癢的。

  「做什麼?」他沒好氣地放大聲音回應她,對一個喝醉酒的女人,他能對她說些什麼來制止她這種挑逗的舉止、言行?

  「那麼凶!」她嘟起唇,不依地輕嚷,「人家只是想告訴你,呃!」她打個酒嗝繼續道,「你的頭髮好黑好柔軟而已嘛!」

  「杜珊珊!」他受不了地大吼,伸手捉住她在頭上作亂的柔荑。

  「哎喲!好痛……」杜珊珊一屁股掉到了地上,紅著眼眶看著齊可風。

  「要命!」他低頭看她,連忙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他居然忘了自己正背著她,兩手一放,杜珊珊自然而然地便從他身上跌到了地下。

  」對不起!」他道歉。

  杜珊珊搖晃地從地上站起身子,齊可風卻拋下她奔到馬路邊,兩於拚命地揮動。

  終干,他招到了—輛計程車。他的臉上彷彿閃著看見救世主的喜悅光芒。

  雖然杜珊珊並不重,但要他背著她走回去,那也太折騰他了吧!

  「珊珊,上車了!」撐住她的身體,齊可風哄著她上車。

  「你的車子修好啦?」

  她癡蜘地對看齊可風露出一笑,憨傻的笑容令齊可風不自覺地凝視著她。

  「先生!你到底要不要坐車?」‥計程司機轉過頭朝著他們說。

  「要!要!」不坐車的人是傻子,這時候好不容易才能招到一輛計程車。

  齊可風將杜珊珊的頭壓低,半強迫地把她推進了後車座,然後自己才跟著坐了進去。

  「小姐,真水喔!」那個司機露出—排黃牙,一臉不正經地看著杜珊珊,「先生,這小姐是你的女朋友?

  回頭又問齊可風。

  壓抑著怒氣,他報上杜珊珊的住址:「少廢話!她是我的女人!」他冷冷地對著司機道。

  她是他的女人,杜珊珊迷糊地在心底重複了一次這句話,然後露山一抹淡淡的笑容,而後,她將頭靠在齊可風的肩膀上,沉沉地睡著了!

  不過,她喜歡聽他這麼說!這是浮在她腦海中最後的一個想法。

  攙著杜珊珊走出了電梯門,齊可風改用手臂從腰部攬住了她,模樣狀似在拎小雞,好在他平日在健身房訓練有素,否則,真不曉得該拿她如何是好。

  齊可風將她半推半拖到達了她的家門口,按了許久門鈴,卻未見有人來應門,看來,他的如意算盤是打錯了,本來以為把她帶到家就有人能照料她,但這下子……

  「珊珊——杜珊珊——」他的臂彎用了點力道,搖晃著她,結果只聽見她咕噥了幾句,卻壓根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

  齊可風無奈地又歎口氣,搖了搖頭,低垂頸項一看——

  齊可風睜大眼,他有沒有眼花,這小妮子居然這樣子也能睡得著?真是有兩把刷子!

  這種姿勢睡覺,她不嫌累嗎?他自己反倒都有點手酸了,他將她的身體拉了起來。她站在齊可風的身旁,腳步不穩地顛來倒去.不過,眼睛卻仍是緊閉著的,而後,她像找著了依靠的小女生,將頭枕靠在齊可風的肩頭,嘴角掛上了—抹甜淡可愛的笑容。像偷到糖吃的孩童,滿足地咪著眼睛偷偷地笑著。

  他不由自主、下意識地伸出空著的那只左手,悄悄溜向她的額前,慢慢地順著她的髮絲;齊可風發覺,自己竟喜歡看她這副愛嬌可人的甜美模樣。

  好久沒這樣欣賞一個女人酣醉的睡顏了,在國外,大膽開放的熱情洋妞.從未如同眼前的杜珊珊這般今他看得幾乎都快和她一樣醉了。若不是得回來接管家裡的企業,他也不可能會遇上杜珊珊這個可人兒。

  活了三十午,惟有此時,他才好像真正體會到「心悸」的滋味是如何,他每條神經及毛細孔都振奮、顫抖了起來。

  杜珊珊迷迷濛濛的眼睛緩緩睜了開來,半合著的眼皮癡醉地往上看進齊可風的眼裡,好像也感受到他那已注視自己許久的目光。

  齊可風像是被逮著了什麼似的,連忙將視線從她細緻動人的五官上移了開來,看向別處。

  「呃——那個——」杜珊珊仍以原姿勢靠在他的肩膀上,她覺得自己好像吃了化骨散似的,全身慵懶無力。

  不過,她還是緩慢地舉起自己沉甸甸的右手,指了—下門上的鑰匙孔,而後便垂了下去;她的意思是要齊可風開門,此刻只有「睡覺」兩個大字在腦海裡一再地重複著,她知道齊可風懂得她這個舉動的意思。

  「要開門?」他轉頭低首詢問著靠在肩上的她。

  杜珊珊閉著眼,在他肩上點了點頭,不過,齊可風只感覺到她的粉臉在他的西裝墊肩上滑來滑去,跟點頭實在搭不上什麼關係。

  看在她醉了的分上,就不必要求那麼嚴格了。

  「鑰匙呢?」他問。

  她又半睜一隻跟,指指皮包:「這裡——」說了兩個字,她的肩膀一傾,讓皮包從她的肩頭上滑了下來,恰好落到齊可風張開的手掌上,他立刻勾住地皮包的肩鏈。

  翻找了許久,他終於找到了他要的那串鑰匙,而後順利地開了門,登堂入室。

  所幸杜珊珊的酒品還不像她的朋友那麼差,不會亂吐,醉了便靜靜地合眼睡覺。否則,他肯定會累慘的;而他又從未照顧過別人,實在不懂得如何安撫醉酒的人,不過,這一切問題都不會是問題,因為杜珊珊只是在剛喝醉時借酒膽胡鬧一陣而已!現在的她安靜乖馴得像只小綿羊;實在有別於平日和他交手時那般慧黠刁鑽。

  她在他眼中似乎永遠是那麼的多變,總是令他目不暇給。

  他拍了拍她醉紅的臉頰,令她睜開丁眼睛,不過,依舊是醉濛濛的模樣。

  「你能自己走回房間嗎?」他將杜珊珊拉離開自己的肩上,低聲詢問。

  杜珊珊望著他傻傻一笑,而後點了點頭。

  「你先回房休息,我找找看你們這有沒有茶,泡好再送去房間給你解解酒,嗯?」齊可風以像是在騙小孩子的語氣對她誘哄著。

  聽懂了他的話,杜珊珊踢開腳上的高跟鞋,然後身體搖搖擺擺地往自己的房間晃去。

  齊可風在廚房裡找到了紅茶茶包,燒開一小壺熱水,幾分鐘的時間,一杯熱騰騰的紅茶便出爐了。他低頭聞了一下溢出的茶香,露出一抹淡笑——齊可風呀,沒想到你也有服侍女人的—天吧!

  他在心裡這般想著,不過,腳步卻也沒慢下來,將紅茶往杜珊珊的房間裡端去。

  一進房,侵入他鼻子的清新香氣取代下他手中的茶香,杜珊珊躺在一張鋪著粉紅色床套的大床上,只露出了—張粉嫩的小臉蛋,頸部以下全部以薄被包裹住。他微笑地搖頭,沒想到杜珊珊睡覺時竟是像在包粽子似的將自己裹在裡頭,真是可愛極了!

  半跪在床緣,他伸出左手探往她的背後,欲將她的上半身從床上攬起。

  不過,他略粗的大手竟似乎碰到了女性細緻柔嫩的肌膚,一陣熱氣衝向腦門,他看見杜珊珊睜開了酣媚的雙眼,令手臂的神經抽搐了一下,顫動得放開了自己的左手。

  但已被拉起了半身的杜珊珊,連忙下意識地伸起纖長的手臂勾住齊可風的頸項,以防自己往後倒下,她迷糊得不知自己即使往後倒下,也只是倒在她柔軟的大床上而已。

  齊可風看到差點溢出的茶,連忙將碟子放置於床邊的小茶幾上,只不過,在此時,他看見了杜珊珊幾乎袒露出一半的酥胸及粉色的胸衣。

  天啊!他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氣。他該即時抽身的,但為何他卻連動都無法動一下?

  「齊可風……」她靠在他的肩上低柔輕喚,更惹得他心煩意亂到了極點。

  他伸出雙手想推開她,但—碰到她赤裸的香肩,便如同碰到了燒熱的炭火,連忙拿開,只能怔怔地坐在床緣,蹙著眉不知該如何是好。

  「杜珊珊,你是真醉還假醉?」他從牙縫中逼出了這句話,這妖精捉弄他捉弄慣了,此刻他竟已分不出究竟是真是假!

  杜珊珊仍以手環著他的頸子,但在彼此間拉出點距離,嘟起了唇,含笑地問道:「你說呢?」

  齊可風的眉心愈揪愈緊,看著杜珊珊迷濛中卻帶著清澈的眼神,他根本無從判斷了!

  她伸出手指輕撫著他的眉心,不想看見他這樣副不甚煩擾的模樣。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他捉住了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掌中。

  「我……我在考驗你的意志力!齊可風,你……喜歡我的,是吧?」她笑得—臉狐媚,卻是帶著醉意的表情。

  「你在玩火,知道嗎?」

  齊可風將她的手按到她的身後,而身體向前一傾,將她整個人壓在自己的身下,他們倆的臉近在咫尺。

  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所呼出的熾熱狂放的氣息,他們互相凝視,用眼神瞭解對方的思緒。

  沒多久,齊可風貪婪地吻住了杜珊珊豐滿性感的唇瓣,而她亦毫不保留地回應著他。他們的呼吸愈來愈急促,吻得也愈來愈深,釋放著源源不絕的熱力。

  這一吻來勢洶洶,彷彿他們早已想這麼做,只是彼此都壓抑了下來;齊可風更是如此,他根本毋需懷疑自己竟會被她強烈地吸引,早在第一次見面時,他便有想將她帶上床的遐念。

  他要她!他竟無法克制自己地想將她完全融入自己的體內,與她合而為一。

  但他細膩地感覺到杜珊珊似乎在微微顫抖著,即使他知道她也想要他,但是,他也同時感受到她的懼意。

  他輕輕抵住她的下身,而杜珊珊的指尖卻因緊張而戳入他的背部,他蹙起眉,疑惑地看著她閉得死緊的眼眸。

  「你不必一副慷慨赴義的模樣。」他伸出手輕撫著她的臉蛋,「睜開眼……珊!」他在她耳旁輕喃。

  嚥下一口口水,杜珊珊微微張開了眼睛,她羞怯地望進齊可風灼熾的眼神。

  「你——小力一點——」她從齒縫中含糊地擠出這幾個字,一張小臉蛋早已紅得如同一顆蘋果。

  聽到她這句話,齊可風不由自主地微顫了一下。她在暗示他什麼嗎?難道她竟是個未經人事的……

  他俯下頭,吻住了她的唇瓣,用舌尖在她的唇、頸項、肩窩身體上緩緩地四處游移著,用盡所有的自制力,直到杜珊珊已完全準備好之時,齊可風才挺身向前,佔滿了她。

  聽見她輕聲、滿足的喟歎,他知道自己的表現算是十分優良了。喜悅在他的胸口逐漸泛開,他實在沒想到,作風如此開放的她,竟是個小女孩,而她竟敢如此放肆地挑逗他這個名副其實的「男人」。等明天醒來,他非得好好「教訓」她一下,以後再也不准她如此調皮搗蛋,因為,往後杜珊珊便專屬他齊可風所有。

  再度封住她的唇,今晚,他要好好地教導她許多許多事,畢竟——

  夜還漫長得很……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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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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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杯接著一杯的酒灌入杜柏青的咽喉中,熱辣辣的液體刺激著他的胃部。他想借酒澆愁,卻未料愁更愁;原想依賴酒精麻痺自己的思緒,卻沒料到思緒愈來愈清晰,翁以倩的身影在腦海中更是鮮明,她對著自己巧笑情兮,翩翩身影如蝴蝶般飄到眼前。

  一襲粉質衣裳套在她纖細的身段上,使她看起來一身飄逸,仿若天上降下的凌波仙子。怎麼會如此清楚地看見她?杜柏青一手按摩在眼旁的太陽穴,另一隻手迅速得像在逮住獵物的爪子,捉住了她的纖纖柔荑,並使勁一帶,將她整個人用力抱了滿懷,讓她坐在他的腿上。

  「這麼的輕,難道真是個幻影……」杜柏青撥開她散落下的髮絲,輕撫著懷中人兒細緻的臉頰,在她的耳邊輕輕低語。

  懷中的人兒咬住了下唇,心疼地看著杜柏青的臉龐,他的憔悴全納入了她的眼裡,不由得幽幽地歎:

  「你怎能這麼折騰自己?我值得你這樣做嗎?柏青,你真的太傻了。」翁以倩哽著聲音,垂著頸項輕聲地責備著,但口氣中卻有更多的不捨。

  杜柏青以指尖抬起她略顯削瘦的下顎,癡傻地睜著雙瞳,捨不得移開視線地看著眼前細緻清晰的臉龐。這張臉總在午夜夢迴之際緊緊纏繞住他的思緒,捆綁住他的心靈,令他無論如何也沒法忘記這張絕美的面龐。

  又下意識地甩了甩頭,酒精的作用使他的腦神經開始隱隱作痛,但在自己面前的翁以倩卻是如此的真實,他是那樣明確地感覺到她的存在,這絕對不同於以往酒醉時的幻覺。

  「別再離開我,以倩!」他突然使勁將她擁入懷中,力道之大,彷彿是要將她整個人嵌入心窩。

  他不放她走了!再也不放她走了……

  翁以倩無聲地靠在杜柏青的懷裡,任由他如此緊密地將自己納入懷中,她放縱自己的情感,讓它超越了理智。因為,只有在此時,她才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她的感情和對杜柏青滿腔的爰才得到了宣洩。

  她的感情已禁錮太久、太久了……而這一刻才得到釋放,她根本不想收回。

  她早該來面對杜柏青的,自那晚吉米對她施暴後,她便沒有再回過康家,她不敢回去,也不想回去面對他們。

  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亂逛,竟不自覺地來到杜柏青的公司,而後看著他上下班,等到夜晚,又見他人酒坊買醉,她多心疼啊!

  兩個相愛至深的人,為何愛得如此心力交瘁,彼此折磨成這種情況啊?

  她不要再忍受這種無止境的痛苦了,此時此刻,她只想枕在他的懷裡,讓他明瞭自己的心亦是如同他那般愛得專注、深沉。

  「不會,再也不會了!柏青,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能感覺到什麼叫做快樂,我不想離開你,真的不想!」她搖晃著頭,在他面前坦白自己深藏了多年的情意,但無奈卻也同時啃噬著她的心,有很多事並非她所能做主的,她惟一能做的只有爭取,

  今晚,她能鼓起勇氣走到他的面前,早已是義無反顧,她不願再繼續將自己的命運交由別人操縱,這一回,她要自已掌控自己的未來,所以,她決定不論康則邦答應與否,她都誓必要脫離他;她要為自己爭取一次。如果說,她真的虧欠了康則邦什麼,這些年來她也償還夠了。難道,她還要繼續讓自己生活在那無形、痛苦的枷鎖中嗎?

  杜柏青低下頭搜尋著翁以倩的唇瓣,將他對她那份狂野、執著的愛,用吻作為印證,讓她能深切地體會、明白。他實在難以相信她今晚會如此大膽、毫無隱藏地表白。畢竟,在上次見面時,她是那樣堅決、毫不留情地將他坦誠的—番深情當著他的面全扔還給他,而今晚……那副冷淡的面具似乎已被她自己徹底地拆除了,此時的翁以倩,擁有的是昔日的多情、溫柔似水。

  輾轉地親吻著她溫暖柔軟的唇瓣,杜柏青的眼眶在毫不自覺的情況下漸漸濡濕,他的唇、他的手,甚至他的身體毫無法抑制地微微顫抖,他無法形容自己心中的感受,但卻發覺他真的愛她好探、好深,那厚重,濃密的情感幾乎快令他喘不過氣來,杜柏青實在無法明瞭自己是何時將對翁以倩的情感存積得那樣深的,只能說,愛情實在是令人難以理解的。

  翁以倩沉醉在他狂熱的吻中,享受著此刻所能擁有的甜蜜。直至杜柏青放輕了吻之後,她才嫣紅著臉頰,輕輕地推開杜柏青壯碩的胸膛,微喘著氣。他吻得自己幾乎快停止了呼吸。

  「怎麼了?」

  杜柏青低著頭,瞅著翁以倩那兩片被他吻得近於紅腫的唇瓣。不過,他喜歡看她這副模樣,粉頰紅潤猶似一顆成熟的蘋果,唇瓣微啟像是嫩紅的櫻桃,使他恨不得再多品嚐幾口。

  「被你吻得快沒氣了!」翁以倩嬌嗔地輕捶一下他的肩窩。

  「我更想將你完全融入我的體內。」他霸氣地回應翁以倩的話,並再度將她攬入懷中,手指輕撥開她的髮絲,將唇移向她的耳旁,牙齒輕輕地舔咬著她小小圓潤的耳垂,挑逗般的在她耳邊呼著氣;那道熱氣在她體內仿似投下一顆炸彈,使她的身體一下子發燙了起來。

  「好癢!別鬧人,你以為這裡只有我們啊!」她推開他,不過,她的躲避卻使杜柏青更刻意地貼近她。

  「別人的眼光,我早已不在意!」他揚揚眉,又再度啄了一下她的紅唇,「你的意思是……」他撫著她的臉蛋,一臉邪氣表情。

  翁以倩羞澀地躲閃他貼近的面頰,紅著臉低聲道:「柏青,我們……別在這裡!」

  杜柏青蹙起眉峰,思索著她躲避的態度,及她似乎始終低著頭不敢坦然的羞赧,才隱約地感覺到她閃躲的態度好似怕被人見著一般。方才一時被喜悅沖昏了頭,竟未去思考今晚翁以倩為何敢如此大膽地釋放她對自己的感情。這段日子裡是否發生了什麼事,而使她改變了以往的態度,疑雲在他腦海中漸漸擴大。

  「看來,你有必要好好地向我解釋清楚。」他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帶離「夜醉」酒吧。

  一踏出酒吧大門,輕涼的晚風吹撫過面頰。杜柏青探吸了口清新空氣,酒意醒了大半;他領著翁以倩到達車前,拉開了車門送她入座後,他才繞過午頭回到了駕駛座。

  「說吧!直接告訴我,你今晚的『反常』究竟有什麼原因,我不想拐彎抹角地去求得我想要的答案,畢竟,我倆所浪費的時間已經太多了。」

  沉寂了許久,翁以倩仍未回答杜柏青的問題,她思索著該如何向他啟齒,但卻依然無法理出個頭緒。

  杜柏青為她遲遲無法作答而揪緊了眉心。這算什麼?要他忘了她的人是她;將他推入情感深淵的人是她;在他已全然不抱任何期待,準備將她摒除干腦海時,她卻又主動出現在他面前,挑動他的心。

  杜柏青忍不住內心的氣惱及煩悶,將脾氣全宣洩在面前的方向盤上,一拳重重地往上頭捶下去。

  而在此同時,翁以倩的淚滴亦也無聲無息地自清瘦的面頰上滑落。

  該如何開口呢?看來,杜柏青似乎被她的行徑惹怒了。這下子,她即使有再多的話要說,也不知道該從何處說起了。

  「怎麼不說了?你不是最會為自己找出千千萬萬的理由來打擊我,並同時欺騙著你自己的心?這下子怎麼反而隻字不語了……」杜柏青沉重地轉過頭半指責地望向她,才赫然發現了她的淚珠。

  「以倩……」他一時竟不知所措了。

  」是……是我的不對,—切都是我錯了,我不該讓事情這樣發展下去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就是不能夠讓自己稍微地擁有自己的主張,永遠只會去做別人的傀儡,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我居然還傻得以為自己還有最後的一個避風港……我……的確是很傻!」她彷彿哀莫大於心死般,伸出了纖若無骨的手想打開車門離去。

  杜柏青立即看穿了她的意圖。他怎能讓她離去?他清楚今晚的她不一樣了,如果上天還肯給他一丁點的機會,那麼,他相信,肯定是今晚沒錯了,他不會輕易地再讓她如同多年前—樣離他而去,他要留下她……

  「告訴我,你要的是什麼?一個避風港?可以……我可以給你,是一輩子的,是一種承諾,但你呢,你給我的是什麼?我想知道的不多,只要告訴我,這些年來,你的婚姻生活是怎麼過的,你的丈夫是如何待你的?為什麼我永遠無法在你的身上看到幸福的影子?」他大而溫暖的手掌撫過她的面頰,輕柔地拭去了她殘留在臉上的淚漬。

  翁以倩淡淡地露出了一抹笑容,卻讓杜柏青真實地感覺到了她的快樂。

  「除了你,除了跟你在一起,否則,我永遠不會知道什麼叫做幸福,幸福的滋味又是什麼。柏青,你知道為什麼嗎?」她抬起小小的臉蛋,瘦得令人心疼。

  杜柏青只是緊緊將她攬在懷中,深深地將臉龐埋入她的發間。多久了?多少年了?他沒有如此深刻地感受到她的存在是這樣的真實。

  「因為……一直以來,我愛的人都是你,我不曾愛過其他的男人,包括……我的丈夫。」說完話後,她咬住了下唇,輕歎了口氣,彷彿將這多年來深藏在心中的話完全表白。

  杜柏青的心為她的這一席話語而感動,有什麼事能比從心愛的人口中聽見真愛的表白還更能撼動人心的呢?

  「那麼……」

  翁以倩用手指摀住了杜柏青的唇瓣,她知道他要問什麼,他心中所想的她都知道,既然她自己已經起了個頭,尾巴就得自己來收拾了,她會一五一十地告知他想知道的一切,將所有的疑惑全部解答。

  「那麼,為什麼我要嫁給他是嗎,」

  杜柏青沉吟了一聲,算是問答了她的問題。他想知道的事太多,而他也明白,今晚,翁以倩將會在他面前將她自己所設下的所有神秘面紗一一揭開來,所以,他有耐心,他們有一整晚的時間可以將過去所失落的一切慢慢拾回來。

  「他……是個同性戀。」

  「同性戀!以情……你究竟讓自己陷入了什麼樣子的局面?怎麼——」杜柏青真的不得不吃驚,他假設過太多種的情況,但是,他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翁以倩所嫁的竟會是同性戀?那麼,她與她丈夫這麼多年來的婚姻,豈非如同虛設?

  「上回,在海邊時,我告訴你我的父母去澳洲投資失敗,你以為真是說能夠回來就能夠回來的嗎?賠去的不僅是大筆的資金而已,我父親的合夥人甚至將所有的債務都賴到我們身上來,因為我們太相信他了,一直以為……」說到這裡,翁以倩不禁又回想起那時債主天天逼上門的情景,母親每日以淚洗面,父親到處奔波籌錢,幾近三餐不濟的情景。一直到現在,她都無法忘記那時的生活過得有多麼慘淡。

  杜柏青只是聽她不時地哽咽,但仍不停地描述著當時的情景,不忍地將她摟在懷裡,讓她能適時伏在他的肩上哭泣。他相信,那時的她肯定吃了不少苦頭,對於一個始終生活在優裕環境的人而言,面對那種身在異鄉卻無法溫飽的情形,似乎除了聽天由命之外,也別無他法了。

  「而就在那個時候,我們遇上了則邦,也就是我的丈夫。他同意幫助我們,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的幫忙是有代價的;他向我父親要求,要我成為他的妻子,而他願意幫助我們回到家鄉,並讓我父親重新開始他的事業。因此,我成了我們家重新開始的希望,那時,我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一旦我答應了他的要求,我們又可以擁有從前所擁有的一切:豐裕的日子,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以及從前快樂的家庭生活。我從不認為自己嫁給了他叫做犧牲,因為我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太傻了。什麼叫值得,你以為用自己的自由去換取一切就叫做值得嗎?你父母怎會同意讓你這麼做?」

  「我和則邦努力地在父母親面前扮演一對恩愛的夫妻,天知道,他根本是不愛女人的,我父親一直以為我和他過得十分幸福,所以也未曾懷疑,只是,他會逼著我們生孩子。孩子,這不又是個笑話嗎?他根本不碰我,我和他又怎可能會有孩子。」翁以倩輕輕地推開杜柏青,用手背抹去了淚痕,而後她打開了車窗,讓車外的冷風吹向她的臉龐。

  此時的她,擁有—種冰冷、傲慢的美,卻是杜柏青從來曾看過的,也許這也是時間的歷練所帶給她的吧!

  「則邦愛著一個歌星,為了不讓吉米的癖好被那些小道記者追蹤,所以,則邦和我結婚,讓那些記者不至於會去懷疑到則邦和古米那仍不被社會所接受的愛情模式,然後,他們便可以為所欲為地去享受他們想要的生活。而我呢……卻生存在一種精神生活被完全剝奪的日子裡,像是金絲雀被關住了,關了好久、好久的一段時間,久到已經不知道我自己應該擁有什麼。」她偏著頭顱,兩臂交疊在修長的腿中間,悠悠淡淡地說著,像是在說一件似乎與自己扯不著邊的事情一般。

  但杜柏青卻能感覺得到她心中所積藏的苦,以及悲怨。

  「現在讓我跟你一起來承擔這一切。以倩,離開他吧!一切由我來為你解決……」

  杜柏青的話猶如在翁以倩冰凍了許久的心湖投下了一支火把,她緊咬著下唇,想強忍住淚水,但淚水卻毫不合作地潰堤而下,滿佈了她的面頰。

  她投入杜柏青的胸懷.讓溫熱的眼淚滑向他的襯衫,她不停擦拭,但淚水卻依然不停地在滑落。

  「吉米……他竟想強暴我,用他的方式強暴我!他恨我,他恨我奪去了則邦對他的愛。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這種情況發生?根本不是我的錯,為什麼他要用這種方式懲罰我……柏青,你帶我走,我不要再繼續生活在那種日子裡了,那不是人過的,是地獄,是地獄……我曾試著要去接受他們的愛情,但他們卻完全不尊重我,他們甚至在我的面前……赤裸裸的,我跟他們不同,也許對他們而言那是正常的,但我……我無法掩飾害怕,以及那種噁心的感覺,我不要再回去——」翁以倩無法克制情緒地哭喊著。那晚她努力地在康則邦面前壓抑下心裡的恐懼,但那種可怕的場景卻依然潛伏在記憶裡面,而在今晚,她找到了她的依靠,才徹底將壓抑的情緒宣洩了出來。

  強暴?老天啊!這幾天來,她究竟遭受到多少的打擊,才使她對她的婚姻完全不再抱持著一丁點的希望,甚至不能夠繼續忍耐下去?

  他緊緊地將她的嬌軀擁入懷裡,彷彿要將她嵌入身裡內似的,感受到她的體溫,以及她的顫抖……心裡的不忍與自責一再地鞭笞著他,他真恨自己居然如此無能與無用,竟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到這樣的痛苦。

  「我不准你再回去了,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竟會讓你心力交瘁到這樣的地步!我去跟康則邦談判,要是他還算是個男人的話,他就不能再這樣囚禁你,即使是訴諸法律,我也要為你求得一個公道,還給你自由……也同樣是為了我們的未來。」

  「謝謝你——謝謝你——」翁以倩幾近疲倦地說著,這些天來的緊繃情緒,在杜柏青寬大溫暖的懷抱裡得到了放鬆,她此刻只有一種感覺……好累、好累。

  「我不許你說謝,知道嗎?為你所做的一切全是我心甘情願的,我不需要你的謝字,我只想聽你將心中的聲音告沂我……」

  翁以倩主動遞上自己的唇瓣,封住了杜柏青的話語。她知道他要的是什麼,那便是她完整的愛。因此,她不需要,也不必要再抱持著保留的態度了,她用她的行動來表達她心中對杜柏青難以負載的愛意,以及數不盡的感激。

  ⊙  ⊙  ⊙

  「懶蟲姑娘,再不起床,我搔你癢囉!」齊可風拉扯著被單,試圖將被單下未著寸縷的杜珊珊鬧醒。不過,其實他比誰都還要清楚,被單下的她可能早已經醒來不知有多久了。

  因為,方纔他在半睡半醒之間,分明感覺得到有一雙明亮的美目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睡容」,而且似乎還一點也不捨得離開。而後,他感覺到那雙明眸的主人同時還伸出她纖長的柔荑,輕輕地、羞怯地拂過他的五官。

  當他假寐地翻動一下肩膀,那小手便立即快速地縮了回去,好像是怕被他發現似的。因此,這會兒,該換他來逗弄她了吧!

  他伸出食指,輕輕滑到她平潤光滑的大腿上,順著她身材的波形弧度,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溜上她的腰,再持續往上移動。

  齊可風看見她死命地咬著牙根,絲毫不肯向他屈服,且依然緊閉著雙眼不肯睜開來,他只好直接進攻她的胳肢窩;他終於達到他的目的了,讓杜珊珊驚嚇得瞪大兩服,正待尖叫之際……齊可風立即用他薄而性感的唇封住了她豐潤的唇瓣,將她的聲音封閉了起來。

  唇舌交會之間,杜珊珊又再次完全地投入其中,享受著只有齊可風才能帶給她的甘美感受。

  良久後,齊可風才戀戀不捨地離外了杜珊珊柔嫩的唇瓣,看著她紅潤的嘴唇,以及白裡透紅的臉蛋,齊可風英俊的臉龐線條不禁又柔和了幾分,這使得他看起來更加溫柔。

  他實在沒想到,杜珊珊這只驕蠻,刁鑽的小野貓竟會被自己給馴服了,而他也從未想過他竟會跟她上床,看見她這一副忸怩羞澀的模樣。不過,不管是什麼樣子的她,他似乎已完全被這小妮子給收服了。其實,不論在哪方面,他倆都可以說是勢均力敵,只除了……

  「不要再看了啦!你不怕眼睛『閃』到啊?」杜珊珊用力將被單拉到頭頂,努力想遮住自己未著寸縷的身子,井試圖掩蓋滿臉的潮紅。

  這大概就是他們倆最大的差別吧!自己早在八百年前便破了身,而杜珊珊卻……看來,這實在是和她給自己的第一印象有極大的出入!

  「現在才遮,來不及了啦[我已經幫你把全身『健康檢查』過了!」齊可風刻意壓低聲音,憑著自己力氣大過於她,率先搶走她的護身符——被單,一臉的促狹得意!

  「啊!」杜珊珊大聲尖叫,連忙將身邊的枕頭抱起,遮住「重點」部位,這舉動更是讓齊可風笑得更狂妄;不過,看見了她嬌嫩、白皙的肌膚,以及枕頭後玲瓏有致的身段……真要命!他竟發覺自己的身體彷彿又起了變化。

  她的身材真是夠惹火的,若再繼續這麼下去,他不知要要她多少次才會完全滿足……齊可風壓抑著慾火,將被單還給了杜珊珊,甚至很自動地用被單緊緊包住了她。

  「喂!你怎麼了?臉色這麼紅?很熱嗎?」杜珊珊有了被子護體,又大膽了起來,轉而關心齊可風的情況。

  「怎麼不熱,看見你不熱才怪——」齊可風低聲咕噥。

  「你說什麼,那麼小聲——」她又更靠近了他一點,不過,臉上的表情則是十分的關切。

  齊可風粗暴地將她用力摟進了懷裡,雙唇充滿佔有、放肆,以及掠奪地吸吮著她的唇,喘息的聲音愈來愈大……老天,看著她這副嬌媚的模樣,要他保持定力不去吻她、摟她、抱她,實在是件比登天還難的事。

  杜珊珊這一回被他狂暴的吻幾乎奪去了全部的呼吸,直至他推開她時,她都依然覺得這房間裡的空氣好像根本不夠他們使用。

  齊可風幾乎是以一種「摔」的姿態跌下床去的。因為他知道再不跟杜珊珊保持距離,恐怕他們倆今天一整天大概都要在這房裡度過了。而這對才經過第一次的杜珊珊而言,似乎太多了。他可不想累壞她,更不想使自己變成一個感官動物,生活中並不是只有情慾而已,那不是他的風格。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錯了什麼,不過,她覺得齊可風好像心情不是很好,也許自己的表現並不能讓他滿意。但,這不能怪她的嘛!她又不像他,經驗那麼豐富。她在心裡這麼想著。

  但,whocare?她杜珊珊才不管那麼多,現在被佔了便宜的是她,她都沒先賞他一記鐵沙掌了,何必去在意他的感受呢?不過,說是這麼說,為何自己的內心卻好像有一股失落在蔓延?

  其實,她心裡比誰都清楚,昨晚,她的意識根本是清醒的。雖然喝了酒,但腦筋渾沌卻是「裝」出來的,而會和齊可風上床,有大半都是自己起的頭。即使她有點醉了,不過,她完全知道自己是如何引誘他的,也知道自己這麼做之後會有什麼後果。也許是酒意使她更加大膽,敢表達出心底真正想到的東西而不再隱瞞!

  杜珊珊拿起放在床邊的晨褸兀自穿了起來,聽見齊可風沉重、濃厚的呼吸聲,她不自覺地嘴角揚起了一抹輕微的笑意。她知道自己對男人有—定的影響力。但她卻不知道連齊可風也無法抵擋,現在他肯定是慾火焚身吧!

  「喂!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我可不想跟你一直在這房裡乾瞪眼!」

  齊可風再度深吸了一口氣後,才從地板上站起來,看見杜珊珊已穿上了衣服,似乎已不見方才害羞的模樣了。不過,雖然這樣子的她使自已能理智一點,但他卻不禁發覺自己竟比較喜歡她袒裎相見、一副小女人嬌媚憨甜的樣子,真是大男人主義在作祟!他暗自搖搖頭。

  —個大男人、一個大女人,若真是湊成了一對,不知會是什麼情況,而現在他們倆似乎已成一對了,感覺還真的很不錯,也許,他不該再猶豫了……杜珊珊會是個不錯的情人!

  他趁她在衣櫃中拽尋衣物時,從她身後摟住了她;杜珊珊被他驚下一下,不過,她也配合地轉過身,一臉嫵媚、嬌態地睨了他一眼,半責備,卻撒嬌味十足地說:「嚇人啊!我可是被嚇大的喔!」順手又捏了捏齊可風俊挺的鼻樑。

  「珊珊……」他在她的耳旁柔聲地低喚、呢喃地叫了一聲。

  「嗯……」

  「我發現—件事……很重大的!」他咬了咬她小巧的耳垂一下。

  杜珊珊怕癢地稍微閃躲了一下,不過,她喜歡齊可風這樣摟著她溫柔低語,這被人愛的感覺竟是如此的美妙。

  她將額頭輕輕貼靠在他寬而厚實的肩膀上,真的不想離開他如此溫暖且令她感覺別無比安全的懷抱。

  「什麼重大的事?」

  「我發現——我似乎愛上你了!這種感覺……很奇特,在其他女人的身上,我從來曾有過這種感覺。」齊可風真誠地表達著自己心裡的感覺,他不想對她隱瞞,他真的覺得自己彷彿陷入了愛河。

  「你這個人……」杜珊珊有些負氣地轉過身去。

  齊可風一臉的疑惑,不明白為什麼他的表白卻換得她一張氣嘟嘟的臉龐。女人這種動物怎麼這麼難懂,

  「你在生氣,為什麼?你不喜歡聽……」

  杜珊珊又再度轉過身來,輕咬著下唇,悶悶地道:「甜言蜜語有哪個女人不愛聽?但你也不必要跟我強調你以前有過多少個『女人』,這真是太不公平了!昨晚是我的……第一次,對你而言,卻不知道是你的第幾次,我不想跟你算舊賬,但你也稍微『尊重』我一下,OK?」

  齊可風失笑,但見杜珊珊仍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他才拚命地把笑意壓抑下去,原來小妮子「吃醋」了!

  「sorry!是我的錯,別生氣了,我會心疼的,嘴巴翹得那麼高,都可以吊一斤豬肉了!現在,你在我的心裡排第一,其他的女人,我看也不會去看她們一眼,這樣開心了嗎?」他捏捏她柔嫩的臉蛋。

  齊可風從未對任何女人說過這種話,許過這種承諾。在他的心裡,已不知不覺地認定杜珊珊了,只是他自己仍未發覺罷了!

  「你的嘴巴肯定吃了蜜了,不然,怎麼說這種花言巧語說得這麼溜!你以前就不是這樣對我的,每次說話都刀劍相向,尖酸刻薄,令人招架不住。」杜珊珊伸出纖長的食指輕戳著他的額頭。

  「天啊!真是大大的冤枉,明明是你比我還牙尖嘴利,招架不住的人是我才對!」真是世風日下,當賊的卻喊起捉賊來了!

  「齊可風!你說什麼……」杜珊珊皺起眉心,吹鬍子瞪眼睛的。

  算他怕了她了,他可不想才剛開始的和諧維持不到三分鐘就又故態復萌。

  「OK!OK!都是我的錯,好嗎?老婆。」他討饒地說。

  這下子,杜珊珊的雙眼瞪得更大:「誰是你老婆?齊可風,你不要亂吃我的豆腐!」她大喊。

  「我偏要叫你老婆,你什麼都給我了,不當我老婆也不行了。」

  「誰聽你鬼扯?我杜珊珊還雲英未嫁,被你這麼亂叫,我以後還要不要嫁人啊?我警告你,不准跟別人亂說我是你老婆之類的話!」

  齊可風蹙起眉心,對她的話不甚理解,難道,她將自己交付給他是不具任何意義的嗎?不然,為什麼她話中的含意彷彿她並不將他當一回事,難道,她還打算再去找一個男人,再玩一個跟自己一樣的遊戲嗎?

  一股悶氣在他心頭盤踞,他不允許她再這樣亂來,她是屬於他的!他不容許這種事發生,所以.惟一的方法便是……

  「走——」他抓住她的手肘,不容她反抗。

  「做什麼啦?」她想掙脫,奈何齊可風的力道很大,她根本無法甩開他的掌握,「好痛——你放開我啦!」

  「我不准你再到處亂來了,明白嗎?你是我的。」說著,他順手抓起床邊的襯衫、衣褲。一邊拖著她,一邊穿上衣服。

  「你——」杜珊珊被他氣得滿頰通紅。

  他說的是什麼狗屁話,竟然說她「到處亂來」?這算什麼?她何時「亂來」給他看過,她只不過是「主動」了一點,讓他擁有了她,難道她就必須承擔這種莫須有的指責和罪名。

  「齊可風,你這王八蛋!放開我,我要你放開我,聽見沒有?」她氣得直跳腳,雙臂使勁地想甩開他的鉗制;沒想到他乾脆收緊了兩臂,將她整個人摟住懷中,令她不能動彈。

  「告訴你,我不會再放開你了,這輩子,我要緊緊將你綁在身邊。」他霸氣十足地道。

  「綁,我有手有腳,我看你要怎麼綁我?你這沙豬!」她仍不放棄地想掙脫他。

  「我就是有辦法!」他信誓旦旦地說著。

  杜珊珊覺得好生氣,他的話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成了甕中鱉似的,彷彿已經完全被他掌握。

  「你憑什麼?」她對他毫不淑女地大吼著。

  「我要你成為我名副其實的『老婆』!」這—刻,齊可風對自己所說的話全然沒有一絲後悔。

  在情海浮沉這麼多年,他從未曾如此想要得到一個女人,而現在杜珊珊出現了,他再不知好好把握,那豈不是太辜負上天給他的美意?  杜珊珊這才真正停止住掙扎,完全怔愣住地看著齊可風。

  「你說什麼?名副其實的『老婆』什麼意思?」

  「小姐,我要你嫁給我!」

  他看見她完全被嚇傻的模樣,不禁失笑,語氣轉為促狹。

  「什麼……」她幾乎是將聲調足足拉高了八度,「你的意思——你要娶我,」嘴巴開成了一個o型。

  齊可風用唇封住她的o型口,讓她將唇瓣合起後,才捏捏她的臉蛋,以一副寵溺的語氣道:「沒錯!很可怕嗎?」

  「可怕……豈只可怕?我不嫁,結婚是戀愛的墳墓,只有白癡才會跳進去,你要當白癡,你自己去當,我腦子還好得很,不跟你一塊發瘋!」她趁他鬆開自己時,驚恐地跳離了他近三公尺遠的距離。

  「杜珊珊!我沒想到你還有恐婚症。」

  齊可風以為她會滿心歡喜地接受自己的求婚,那是其他女人多麼渴盼的一件事,但杜珊珊竟不接受!

  「那不是恐婚症!女人結了婚便失去了自由,不能隨心所欲,而且還要替你們男人燒飯,洗衣、生孩子,不必兩年就成了十足的黃臉婆,我才不要變成那樣呢!」

  「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婚後我還足會完全尊重你,而且,你自己想想,就憑我的能力,能限制住你嗎!你要做什麼都沒關係,只是不准再玩愛情遊戲,就這麼簡單。」他反駁她的話。

  「說的也是,我要做什麼你好像也很難管得住……」杜珊珊喃喃地道,不過,她又接著說,「家事——我不會做……」真是丟臉,要知道,她杜珊珊從小到大進廚房的次數用五隻手指頭都算得出來,而且,每次進廚房,一定會帶來災難,像個惹禍精似的。

  「我有傭人!這點,你不要擔心了。」

  「那孩子,生了孩子,我的身材……」她又低下了頭。

  「我們可以先過兩人世界,小孩的事慢慢再說!」

  「可是……」

  『沒有可是了!」他走近她,再度將她摟住,「告訴我,為什麼你昨晚要『引誘』我?」他指了指她的胸口,「你的這裡,有沒有為我留下一塊位置了,嗯?」

  「我哪有『引誘』你!」她紅著臉低下頭,「我……我只是……噯!你不要問了啦!哪有人問人家這種事的嘛!」她不依地嬌嗔。

  「不問我怎麼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他有心捉弄她。

  「也許——也許——我喜歡你吧——」

  「喜歡就可以跟人家上床嗎?」他蹙起眉心,他真搞不懂她的心理。

  「當然不是——如果真是這樣,我在美國時早不知跟多少人上過床了。」她為自己辯解。

  「那不然呢?為什麼選上我?」

  「一種感覺吧!想將自己——交付給你。」她羞澀萬分地道。

  「既然如此,你豈不已認定我了,那麼,嫁給我又有什麼差別呢?結了婚後,我會更加寵你、愛你。」

  「齊可風,你……很傻你知道嗎?你不覺得自己娶了一個一無是處的女人嗎?還是,你只是因為我跟你上了床,所以你不得不負起責任娶我?」她仍是一股的迷惑。

  「如果真是這樣,我不知道已經娶過多少女人了。因為只有你讓我有種想定下來的感覺,覺得自己不該繼續在情感的領域上漂泊了。」

  杜珊珊聽見他的話竊竊地笑了,她很開心,自己竟捕捉了一個浪子,而且讓他全心全意地愛著自己。

  「你的笑容很得意喔!」齊可風用食指點點她的鼻尖。

  「我父母曾說過,如果有哪個男人會想娶我,肯定是他腦子壞了,不然就是神志不清。」她指桑罵槐地道,言下之竟便是齊可風腦子壞了。

  「你才知道自己魅力多大,竟害得我燒壞了腦子。」戀愛是會使人盲目的,現在齊可風深信這個道理了。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喔!本小姐魅力無法擋。而且,我可不許你反悔,說好要娶我就得娶我,結婚之後,我可不准你再『到處亂來』喔!」她偷偷捏了他一下,警告地說。  

  「oK!我們都不許『到處亂來』,違者重罰。」

  「我才不會像你這不乾淨的傢伙呢!」她對他努努嘴。

  「珊珊,謝謝你將自己完整地交給我,我真的很感動,跟你比起來,我彷彿是個不淨的罪人,婚後,我絕不會再……」

  「好了,別說了!你以前怎麼樣我管不著,也不想去管,但以後有我在,你如果亂來,我肯定把你……」杜珊珊俏皮的伸出食指跟中指,作出剪刀「卡嚓、卡嚓」的動作。

  「救命啊!謀殺親夫!」

  「沒錯!」她的俏臉揚起了一抹嬌俏卻又邪惡的微笑……

  ⊙  ⊙  ⊙

  翁以倩在門外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才有勇氣開門,她害怕看見康則邦,更不想面對吉米。看見吉米會讓她回憶起那天他的行徑,看見康則邦,使她有種窒息、不知該如何面對的感覺。

  這個時間,他們一定都不在,康則邦有他的工作,而吉米不可能獨自待在這個房子,他有他自己的遊戲空間,吉米的生活中,從沒有「孤單」二字。

  推開大門後,她張望了一下大廳,並沒有看見半個人影,她才放膽走了進去,準備拿了自己簡單的行李便立刻離開。

  但匆匆往二樓走去的同時,一個沉重,瘖啞的聲音喚住了她的腳步,也嚇了她一大跳;她的肩膀抖動了一下,心臟跳動逐漸加快,她聽出那聲音的主人是康則邦。

  「以倩,我想跟你談談——」

  她倏地轉過身去面對康則邦,火紅著的臉表示出她的憤怒:「談什麼,我們之間只有一件事好談,而那件事也是永遠不能談的話題;除此之外,我們還能談什麼?」她指的是他們的婚姻關係。

  康則邦拿起桌上的酒杯,斟了滿滿的一杯酒灌入嘴裡。

  這時,翁以倩才發現,他似乎有點醉了,她慢慢朝他走了過去。

  「我——就是想跟你談那件彷彿永遠不能談的事——」說著,他又替自己斟了一杯酒,也是同樣滿滿的一杯。

  在他準備再灌入喉嚨時,翁以倩伸出手奪下了他手中的酒杯,她不曾看過康則邦用這種方式喝酒,她的第六感告訴他,肯定發生事情了。

  「以倩,你是不是非離開我不可?我是說……如果沒有吉米的話——」他睜著佈滿血絲的眼看著她。

  翁以倩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表明了自己的意思,看見康則邦這副憔悴的模樣,她也不忍心再多說任何話去刺傷他了。

  「我很抱歉,誤了你這麼多年的青春……」說著,再奪回酒杯,硬生生又將酒豪飲入腹。

  「你——別再喝了,任何事都能解決,沒必要喝酒傷害自己的身體。」她勸著她,如果他們之間沒有存在一個吉米的話,關係也許不會像現在這麼糟糕,也許他們會是很好的「朋友」!

  「以倩,我同意跟你離婚,如果,這是你多年來心裡惟一想要的。」他的手緊握著酒杯,用力之大,連青筋都浮現了。

  她看得出他是下了多麼大的決心,但無可否認,她的心被他所宣告的消息震撼得飛揚了起來,多年來,她從未如同此刻這般,有一種完全被釋放、得到自由的感覺。

  上天終於眷顧到她了嗎?她以為,她和杜柏青還有—段非常長遠的路要走,也許會走得比從前更加艱辛,沒想到才短短一天的時間,便撥得雲開見月明了。

  「也許,我應該很高興地不顧一切奔離這間屋子,但……則邦,我看見了你的痛苦,告訴我,是什麼原因讓你作了這個決定?吉米呢?我們離婚之後,他怎麼辦?你們不怕……」

  他打斷了她的話,狂暴的聲音從他嘴裡冒了出來:「怕什麼?再也沒有任何事會令他感到害怕了!」他吼著,充滿血絲的眼令他看起來更加駭人。

  翁以倩不自覺地退了幾步,拉開自己和康則邦的距離,他的眼神令任何人看見都覺得只有退避才能保護自己的安全,他看起來彷彿想殺人一般。

  他無力地從桌上拿起一張報紙,慢慢地一步步走到翁以倩的面前,此刻,他又像是個行屍走肉,使翁以倩不由得放鬆方才緊繃的心情,上前去扶住他,深怕他體力不支地倒了下去。這些天,他是怎樣折磨自己啊?

  「吉米他——他——天啊,我究竟做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來懲罰我?為什麼……」報紙甚至還未交到翁以倩的手中,康則邦便已幾近崩潰地跪倒在翁以倩的面前。

  她看著康則邦用一雙粗大的手掩背面孔,再也承受不住任何的打擊般,從鼻內發出陣陣抽噎的啜泣聲。

  她慢慢蹲廠身,拾起飄落在地毯上的報紙……

  本報訊:

  美國音樂才子吉米,於昨日跳樓自殺,初步調查,懷疑是為感情問題而起輕生念頭,而非他人所害……評文見x版。

  「這……這是真的嗎?怎麼可能!吉米他……」翁以倩的眼角滑下一顆透明晶瑩的淚珠,她倉促地抹去淚痕,未料淚水卻一顆接著—顆流下,佈滿她的雙眼。

  「他死了,他是要懲罰我,懲罰我對他的不忠——都是我害了他——都是我!他在報復——他在報復,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康則邦哭喊著。

  「不——不可能,吉米他怎麼可能自殺!不是你害死他的,不是——」翁以倩的雙手深深插入發間,她怎麼也不相信吉米會因為康則邦對自己產生了情感而走上死亡這條不歸路。

  她不許康則邦這麼說,如果說是康則邦害死了吉米,那麼,她才是真正害死吉米的兇手……她不要!不要事情發展成這樣!

  「報紙一定是亂寫的,那些記者不都是惟恐天下不亂的嗎,也許——也許——這只是個玩笑,也許只是宣傳——」翁以倩不斷尋找著可能的情況。

  「我已經去看過他的屍體了,他死得好慘,從高高的二十層樓跳下來,腦子都摔破了——」

  翁以倩不由自主地想像著康則邦所描述的畫面,她的頭好像被千斤的錘子敲打著,好痛、好昏沉——

  「別說了!不要再說了!是我們害死他的,是我們……」她嗚咽著,恨不得時間能夠重來一次,再回到那天晚上,倘若她反應不要那麼過度的話,康則邦不會到浴室來安慰她,那麼,一切就會完全不一樣了。

  「以倩,我明天會叫律師將離婚證書交給你。這是吉米要的,九泉之下,他絕不希望我們倆之間還有任何的牽扯。」他痛定思痛地道。

  也許,從一開始,他們之間就不該有任何的牽連,否則,吉米也不會失去一條性命,但,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任誰也無法補救挽回了。

  康則邦站了起來,原本英俊的臉上多了滄桑,彷彿老了好幾歲,感情永遠都是傷人的,無論是正常或是不正常的戀情都一樣。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莉以倩收起淚水,輕聲問道。

  「回澳洲去吧!我的事業都在那邊——以後要再見恐怕也難了!」他深深看著她,眼底蓄滿了深情。

  翁以倩稍微偏過頭,不忍看他的眼神;她什麼也不能給他,更不可能給他任何的希望。

  「你呢,又有什麼打算?」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淡。他也知道他和翁以倩之間已無可能了,即使有,也被吉米的死所帶來的罪惡感給扼殺得消失殆盡了,也許,他們連朋友都無法做了。

  「我——」她不知該如何啟齒自己與杜柏青之間的事,在這個時候去談論自己的感情歸屬,似乎並不應該。

  康則邦看見她不知該從何說起的模樣,也大概猜到了七八分。

  「有個人一直在等你,是嗎?」他問。

  翁以倩輕輕點了點頭,有種犯了錯的罪惡感,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而康則邦卻失去了吉米。間接地害死了一條人命,讓她覺得自己無論做什麼都無法彌補這項過失。

  「我祝福你們,但原諒我,不能大方地去喝你們的喜酒。」他誠心地說著。如果他能早點發現自己對翁以倩的情感,也許,今天的局面會完全不一樣;也許,吉米也不會在自己身上放下那麼濃厚的感情,甚至用自殺來表達抗議,失去了性命。

  「我不會怪你,但,我仍會寄一張喜帖給你。」

  他扯開嘴角露出了一抹很淡很淡的笑容,他像個兄長似的輕輕揉開她的髮絲,他也希望她能嫁得幸福,他給了她一個完全不像婚姻的婚姻,但卻衷心希望她能有一個好的歸宿。

  「我很抱歉,讓你有一個不好的婚姻陰影,希望這個男人能真心地對待你。如果,他辜負了你,澳洲的家還是等著她的女主人——」他說。

  「這一次,我和他會好好經營我們的婚姻,這條路走得並不容易,更應格外珍惜。」翁以倩停頓了一下,又道,」則邦,告訴我吉米葬在哪裡,一直以來,我都沒有接受過他,現在向他說抱歉,不知是否會嫌晚了些?」她幽幽歎了口氣。

  人都是這樣的,總要等到失去的時候,才會感覺到對對方的感情,其實多到連自己都察覺不出來。

  「我想,我們倆該同時去看他才對。走吧!現在就去,否則,以後我們要再聚在一起的機會恐怕也不多了。」

  「嗯!」翁以倩順從地點了點頭。也許,真像康則邦所說的,過了今天之後,他們倆便像兩條永不再相會的平行線一樣,各走各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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