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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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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雲芨] 仙子不想理你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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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17 05:48:5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五十九章 化名出

  玄冰宮裡到處都是迷霧,時不時鑽出來一道魔影。

  陽向天隨手打散一個,罵了一聲:「什麼鬼東西,怎麼這麼多!」

  牛長老清理了另一邊,說道:「這是無面人改造的成果吧?倘若我們遲一點攻破,玄冰宮就會變成魔域了。」

  陽向天剛要說話,忽然後背一涼,神念感覺到有東西擦過去,立時躍起:「哪裡走!」

  這道遁光飛掠極快,氣息更是熟悉。

  他心中一喜:「子鼠!」

  從現有的情報來看,子鼠無疑就是無面人的主事者。要是能抓到他,那將是一場大勝!

  陽向天打起精神,招呼道:「牛師兄,我們追!」

  牛長老答應一聲,與他一同追著那道遁光而去。

  待他們身影消失,迷霧裡出來一個人,正是子鼠。

  他披上一件黑袍,擋去身形面容,轉身從另一個方向走了。

  沒有遁光,也沒用術法,在到處都是廝殺的玄冰宮裡,他彷彿一個悄無聲息的影子,從容地離開了。

  到了山下營地,子鼠停住腳步。

  仙盟在這裡設了防線。

  不過,化神都去追人了,這裡駐守的修士修為相對較低,並不是沒有空子可鑽。

  於是他隨手攝來一隻魔物,就這樣押著,堂而皇之走向關卡。

  「這位師兄辛苦了。」看到他腰上的劍,守關的弟子招呼一聲,讓人來接手魔物,而後掏出一本冊子,問道,「師兄姓甚名誰,哪宗弟子?」

  子鼠答道:「楊飛川,無極宗。」說完,他拿出令牌晃了晃。

  守關弟子認認真真登記在冊,又驗過他的令牌,伸了伸手:「師兄請。」

  子鼠淡淡應了聲,就這樣出了關卡。

  仙盟的防衛內緊外鬆,出了關卡便可隨意來去。從這裡出去,他就自由了。

  正當他要離開臨時營地時,一名女修喊住了他:「這位師兄,等一下!」

  子鼠頓了下,慢慢走過去。

  「對,就是你!」那人熱情地招手,「我瞧你剛從玄冰宮下來,那裡已經被改造成魔域了,會被魔氣侵體。這兒有驅魔湯,你快來喝一碗,免得留下隱患。」

  熱氣騰騰的湯碗很快塞到了他手裡,散發著靈草的氣息。

  「快喝啊!愣著幹什麼?」這姑娘催促,「趕緊,別人也要喝呢!」

  子鼠笑了下,慢慢把這碗驅魔湯給喝了。

  ——這湯到底是哪位醫修的配方,喝下去火燒火燎的,好在他修為深厚,問題不大。

  「怎麼了?不夠嗎?再來一碗?」那姑娘見他半天沒動,竟又要給他盛湯。

  子鼠及時拒絕:「不用,夠了。」

  她挺惋惜:「這湯可是無極宗的秘方,用的驅魔丹的底子,平常吃不著的……」

  這女修實在囉嗦,子鼠怕她又說出什麼來,將碗一放,告罪一聲便走了。

  看著他走遠,姑娘順口問了句:「這是哪家弟子?看起來像是劍修,打扮又怪怪的,不是無名劍派的吧?」

  之邊守關卡的弟子正好換班,想過來喝一碗驅魔湯,順口答道:「姬師姐不知道嗎?他是無極宗的啊!」

  姬行歌停下動作:「你說什麼?無極宗?」

  她因為照顧應韶光,沒趕上進陣,索性就在營地裡幫忙。

  「對啊!」那弟子回憶,「好像姓楊,叫……楊飛川!」

  楊飛川!

  姬行歌臉色大變,把湯勺一扔,轉身就走。

  「哎,姬師姐!」

  姬行歌快步走到帳篷處,問:「馬長老在嗎?」

  其他人進玄冰宮去了,留在營地駐守的化神是天演派的馬長老。

  裡面安靜了一瞬,有人掀開簾子出來:「是姬師姐啊!山道發現了魔修蹤跡,馬長老去那邊了。」

  姬行歌臉色微變,當下摸出緊急傳訊玉符,直接激發。

  楊飛川是岳輕揚的弟子,跟應韶光交情極好,姬行歌自然認得他。他根本就沒有來這裡,而且,他也不是劍修。

  此人偽裝成楊飛川,多半是魔修。喝了驅魔湯還能無事,甚至一點也沒讓她感覺到氣息異常,修為定在元嬰以上!

  化神魔修!

  不能就這樣讓他跑了!

  姬行歌發出傳訊玉符,暗暗祈禱,希望有化神長老就在附近……

  她剛這樣想罷,突然周圍掠過一股風。

  姬行歌危機感大發,毫不猶豫施展出鳳凰真火功。

  可惜她在宗廟損耗極大,這會兒還沒恢復。鳳凰真火剛剛冒出火苗,那股風就強壓下來,直接將它熄滅了。

  姬行歌大驚,才要退後,但是來不及了。

  那人身影如鬼魅,一下子抵達她的面前,伸手抓住了她的脖子。

  「啊!」姬行歌叫了一聲,竟毫無反抗之力。

  剛才那魔修去而復返,站在她的面前,緩緩摘下了兜帽。

  一張平平無奇的臉顯露在面前。

  無面人!

  短暫的安靜後,尖叫聲響起,整個營地亂了。

  子鼠淡淡瞥過去,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麼樣,只看著她:「小姑娘,人太聰明了可不好。」

  姬行歌被他扣著脖子,視線艱難地瞥過去,問道:「你、你是子鼠?」

  子鼠微微笑了:「不錯,挺有眼光。」

  姬行歌接著問:「你怎麼會有楊飛川的令牌,你到底是什麼人?」

  子鼠哼了聲,並不作答。

  得不到答案,姬行歌實在難受,繼續道:「楊飛川沒來,你不可能撿到他的令牌,所以你是誰?無極宗的人嗎?」

  楊飛川在外面沒什麼知名度,他不是凌步非,也不是應韶光,誰會想到偽裝他?這個子鼠,定然和無極宗有著極大的淵源!

  子鼠沒想到她在這樣的處境下,還要問個不停,既有點煩,又有點新鮮。

  身後的仙盟弟子聚到一起,試圖布陣還擊。

  子鼠瞥了一眼,袖子一甩,一道劍氣轟然擊出,將整個營地傾覆。

  營地裡的弟子死傷慘重,等到僥幸活下來的人爬起來,哪裡還有子鼠和姬行歌的影子?

  與此同時,附近的化神修士察覺到了玉符傳遞出來的波動。

  「不好!是姬師姐!」正要進玄冰宮的白夢今毫不猶豫地調轉方向,「走!山下定然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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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17 05:49:0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章 齊相救

  天上罡風劇烈,仙魔交戰的波動還未完全平息。

  姬行歌被劍氣挾裹著飛行,周遭冷風一個勁地灌進口鼻,令她難以呼吸。

  更要命的是,子鼠不知道動了什麼手腳,將她修為禁錮住了,連運功保護自己都做不到。

  明明她已經元嬰了,卻還是這麼無能為力。

  姬行歌心裡滿是不甘與憤怒,不禁想起已經化神的白夢今。

  要是自己有這麼快的修煉速度該多好?

  化神,今天若是能逃過這一劫,她一定勤奮修煉,早日化神!

  一道尖銳的劍嘯聲響起,截斷了子鼠的去路。

  「魔頭,哪裡走?!」岑慕梁的聲音響起。

  子鼠毫不猶豫轉過方向,這次出現的卻是一條藤蔓,朵朵鮮花在上面怒放,奇特的香味帶著凜冽的殺意。

  「閣下往哪裡去?」蒼陵山司教清川攔在前方。

  子鼠一言不發,再次調轉。

  天際又飛來一道劍光,正是收到傳訊趕來的凌步非。

  「子鼠前輩,還沒打過招呼,就這樣走了嗎?」

  三個人三個方位,把他攔得死死的。

  子鼠不得不停下來,將手上的姬行歌晃了晃:「諸位別亂動,不然我一個手抖,不小心傷了這小姑娘,可就不好了。」

  幾人面沉似水。

  姬南風愛女如命,要是姬行歌出事,肯定會發瘋。且她本身也是極優秀的弟子,若是死在這裡,未免太可惜。

  「把姬師姐放了!」凌步非喝道,「你要人質,我來替她!」

  子鼠笑起來,面露輕蔑:「凌少宗主當我是傻子嗎?你已經是真正的化神,就算自行受縛,我也沒把握完全控制你。讓你當人質,我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那你想怎麼樣?」凌步非也沒指望他同意,問道,「有什麼要求痛痛快快地說,等一下我們人來齊了,你可就插翅難飛了!」

  他這話倒是不假,子鼠回道:「自然是請諸位讓開了!我若安全,三天後,便會將這位姑娘放回來。」

  「休想!」岑慕梁一口否決,「子鼠,你帶領群魔,奪玄冰宮,殺仙盟弟子,改造魔域,犯下滔天罪行,想就這樣離開?做夢!」

  聽他義正辭嚴的責問,子鼠挑眉笑道:「岑掌門,你這話說的不對吧?我們殺仙盟弟子,你們也沒少殺魔頭啊!大家殺來殺去,都是搶地盤,誰比誰高貴了?」

  「你……」

  「行了,我不想跟你爭這個。」子鼠截斷他的話,再次晃了晃手裡的姬行歌,「你們不讓開,那我就沒辦法保證她的性命了。」

  話落,一股魔氣灌入姬行歌的身體。

  「啊!」一聲痛呼,姬行歌額上滾下豆大的汗珠,表情因疼痛而扭曲。

  凌步非大駭,魔氣這麼個灌法,姬行歌輕則廢掉修為,重則身體魔化,一個不好就會變成無知無覺的魔物!

  「住手!有話好說!」

  子鼠停下來:「凌少宗主這是答應了?」

  凌步非看向岑慕梁,懇求:「岑掌門,棲鳳谷歷來勤勤懇懇,為除魔大業出人出力,姬小姐自身亦立下不少功勞……」

  岑慕梁看了看姬行歌,又看了看他,反問:「凌少宗主知道今天放過子鼠有什麼後果嗎?」

  凌步非嘆了口氣:「我知道,今日若能斬殺子鼠於此,此後魔宗再不成氣候。但若放過他,將來捲土重來……」

  「你知道還要做這樣的決定?」岑慕梁搖了搖頭,「凌少宗主,作為仙盟領袖,要考慮的不僅一人一門,還有整個修仙界。這麼做雖然救回了姬小姐,但卻賠上了無數人的性命,恕我不能答應。」

  凌步非急了:「難道岑掌門要看著姬小姐死在這裡嗎?那你事後怎麼向姬谷主交代?棲鳳谷為仙盟做了不少貢獻,我們卻不顧姬小姐的性命,不怕寒了同道的心嗎?」

  岑慕梁不悅:「棲鳳谷出力除魔難道不是為了自己?怎麼就變成仙盟欠他們的了?今天為了她一人放過魔頭,將來魔宗重來,難道姬谷主就能負責?」

  這話凌步非可不同意,立時反唇相譏:「岑掌門說得正義凜然,倘若今日被挾持的是寧仙君呢?你也能說出這樣的話嗎?」

  岑慕梁皺起眉頭:「凌少宗主何必做這種無意義的假設?衍之不會被挾持,他若遇事,必定第一時間做出最合適的應對。」

  他這麼說,剛剛緩過來的姬行歌不樂意了。

  她咳了兩聲,有氣無力地問:「岑掌門這話什麼意思?我被挾持是我應對失當?你倒是去試試,只有元嬰修為,突然面對化神劍修暴起,怎麼應對?」

  她渾身都被魔氣籠罩,正在辛苦對抗,岑慕梁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再指責她,便軟了語氣:「姬小姐,我不是……」

  「你不是什麼?」姬行歌喘了兩口氣,向他瞪過去,「我已經夠倒黴了,還要被你數落是吧?你是丹霞宮掌門,不能這麼欺負我一個小輩吧?凌步非說的對,要是你的寶貝徒弟在這,你還能做出理智的選擇?就會犧牲別人,算什麼仙盟領袖?」

  岑慕梁臉上有點掛不住:「姬小姐,我若能以身相替,自不會惜身,但……」

  「但什麼但?說來說去,不就是想讓我自己認栽嗎?行行行,你是仙盟領袖,你說了算。誰叫我倒黴遇到這樣的事,你把大義抬出來,我還能說什麼?好,我不拖累仙盟,我自裁就是……」

  說完,她體內爆出靈光,那是元嬰的位置,一旦爆開的話……

  「不要!」凌步非大駭。

  岑慕梁也嚇了一跳:「姬小姐,不可!」

  旁邊看著他們吵起來的清川司教急忙放出自己的藤條:「姬小姐,停手!」

  事情發展得太快,連子鼠都沒想到。剛開始他看到凌步非和岑慕梁吵起來,還挺高興,誰知幾句話過後,就變成姬行歌自裁了。他把姬行歌劫來,是為了當人質,怎麼能讓她自裁,立時出手制止——

  「呼!」藤條飛近,忽然轉了個彎,插進他和姬行歌之間。

  與此同時,岑慕梁和凌步非齊齊出手。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子鼠大人,不要亂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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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18 08:01:0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一章 意外傷

  從凌步非和岑慕梁起爭執,到姬行歌意圖自爆,再到清川出手阻止,整個過程不過幾句話。

  子鼠已經很注意了,仍然不可避免在姬行歌自爆時分了心。

  藤蔓插到兩人之間,瞬間炸開,化成玉片。

  子鼠色變,抬手還擊。

  趁這機會,凌步非劍氣捲了過去。

  子鼠並不想放手,意圖將姬行歌拉回,近在咫尺的玉片倏然分裂,顯露出刀鋒般的光芒。

  不管如何,白夢今都已經化神,子鼠並不想在這麼近的距離挑戰她的秘技,只得閃身後退。

  姬行歌就這樣被凌步非拉回,脫離了險境。

  「我的娘啊!」她拍了拍胸脯,長出一口氣,「還好你們出手及時,再晚一點點,我可就真的自爆了。」

  「我們在這,還能讓你死?」凌步非輕哼一聲。

  這麼多年,他們一起經歷過多少次險境,互相使個眼色就知道對方想什麼。惟有如此,才敢用元嬰自爆這招,一方有足夠的信任,另一方也有足夠的實力。

  「魔頭,哪裡走!」岑慕梁一聲斷喝,空中爆開劍鳴,向子鼠衝去。

  子鼠被迫退回,再加上白夢今和凌步非補位,再一次落入包圍。

  拖延了這麼點時間,遁光接連飛近,陽向天、徐掌門,以及真正的清川司教到了。

  「魔頭,你倒是會耍弄心計!」陽向天追過去才知道是個假人,回過頭山下營地已經炸了,氣得要死。

  「陽師叔別惱。」凌步非慢條斯理,拉開劍陣,「他也就能耍一回,現在我們這麼多人,看他往哪裡跑!」

  徐掌門張開手,一座微型冰宮在手中現形,冷聲道:「便是你傷我玄冰宮弟子,壞我宗門幾千年基業,秦佑風該死,你也一樣!」

  清川倒沒說什麼,只是袖子一揮,一株參天古樹憑空拔起。

  以六敵一,子鼠毫無勝算。

  他倒也不著急,只淡淡說道:「被人耍也好,門派被奪也罷,怪只怪你們自己沒用。就你們這些人,居然一個個身居高位,佔據修仙界絕大部分資源,老天也真是不公平!」

  這話說的,徐掌門立時火冒三丈:「死到臨頭,還逞口舌之快!魔頭,給我受死!」

  話說完,冰宮飛上半空,驟然放大,沉沉壓下。

  子鼠見勢不妙,沖天而起。

  他手中劍氣驟然噴發,瞬間化為劍陣,絲絲魔氣在其中飛舞纏繞,只一瞬便撞上了冰宮。

  冰宮轟然墜落,從半分開,一時難以分清是冰宮太重還是劍氣太過銳利。

  機會正好!陽向天隨後拋出卷軸,金色符文在半空繪成山河畫卷。

  而清川那棵參天大樹亦發出「沙沙」之聲,樹枝藤蔓延伸而出。

  三人合擊之下,將子鼠的去路堵得死死的,再加上岑慕梁與凌步非伺機而動。

  寧衍之趕到,看到的就是這般情形。

  他先觀察了一下戰局,確定沒有危險,過來打招呼。

  「姬小姐,你們沒事吧?」

  姬行歌搖頭:「沒事,被灌了點魔氣,回去拔除就好了。」

  寧衍之點點頭。他聽說營地被毀嚇了一跳,之前幾次來往,對姬行歌印象不錯,不希望她出事。

  說完,他看向白夢今:「白姑娘,還沒恭喜你化神。」

  白夢今淡淡一笑,權當回應。

  寧衍之知道她不待見自己,知趣地沒再多話。

  姬行歌見他一直盯著岑慕梁,神色間不無擔憂,便問:「寧仙君,你是擔心岑掌門的傷嗎?」

  寧衍之應了聲:「之前在玄炎門,我師父被子鼠刺傷,雖然目前行動無礙,但我怕他傷勢加重。」

  岑慕梁上次傷得不輕,本來應該好好養上一陣子,偏偏遇上玄冰宮出事,連番奔波,連坐下來歇息片刻都不容易,不怪寧衍之這樣擔心。

  白夢今忽然笑了一下,說道:「寧仙君與岑掌門真是師徒情深,叫人羨慕。」

  這句話聽起來很正常,但不知道為什麼,寧衍之感到後背發毛,只含糊地應了聲。

  好在白夢今沒再繼續,轉頭關注戰局去了。

  姬行歌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心生疑惑。

  不過她不關心寧衍之,就這麼一想,念頭便過去了,回頭跟白夢今閒聊:「白師妹,你不去幫忙嗎?」

  白夢今答道:「你看看,還有我出手的地兒嗎?」

  陽向天、徐掌門、清川三個人堵路,再加上岑慕梁和凌步非見縫插針,確實沒地兒讓她施展了。

  姬行歌可惜地說:「我還想看你化神初戰的英姿呢!」

  「你剛才不是看到了嗎?」白夢今笑回,「救你那一下,難道不瀟灑?」

  姬行歌哈哈笑了:「那是,我一開始都沒意識到清川司教是你幻化的。」

  白夢今微微一笑:「子鼠對我警惕心極強,幻化成別人,才能讓他鬆懈。姬師姐你反應也很快啊,居然馬上想到了應對之法。」

  「我也是試一試。」這番死裡逃生,姬行歌對自己的表現還算滿意,「反正落在他手裡,我不會有好下場,不如拼了。」

  白夢今讚嘆:「姬師姐這些年進步好大,我都不認得了。」

  姬行歌被誇得有點得意,又有點不好意思:「哎呀,哪裡比得上白師妹。要是我能化神,哪用得著這點小花招?」

  白夢今安撫:「姬師姐別急,憑你的資質,化神是早晚的事。」

  兩人說著,場上局勢變化。

  子鼠被他們五人圍攻,心知已到絕路,乾脆以魔血為祭,強行提升實力,將徐掌門的冰宮一劈為二,逃竄而出。

  加持了血祭的他遁速極快,眨眼便要遠去。

  白夢今等的就是這一刻,當即身影一晃,灰霧瞬息而至,攔住他的去路。

  子鼠去得急,直直撞進灰霧中,其獨特的屬性便連魔修也受到死亡之意的侵蝕,發出一聲悶哼。

  看到他露出虛弱之態,岑慕緊隨其後,一劍劈出。

  哪知劍氣落下之際,子鼠忽然爆開一片血霧,數劍化一,猛然從他身後刺入。

  以岑慕梁的本事,這一劍本可以避開,可他身上有傷,遲滯了片刻,就這麼結結實實地刺中了。

  「師父!」寧衍之大驚失色,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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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18 08:01: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二章 宗主位

  誰都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陽向天、清川等人都驚呆了。

  白夢今也吃了一驚。

  子鼠這一劍太詭異了,他完全算到了岑慕梁的去勢,又實實在在抓到了他傷勢的影響。

  岑慕梁本就傷勢未癒,再被這一劍刺中舊傷,直接跌了下去。

  「師父!」寧衍之及時趕到,險險攬住。

  子鼠目光微閃,血霧染劍,揮出一片血光,將自己裹了起來。

  他這血霧著實詭異,竟連白夢今的化玉都不懼,一時之間,其他人不敢貿然靠近。

  「師父!」寧衍之托起岑慕梁,焦急地察看他的傷勢。

  岑慕梁搖搖頭,在他的支撐下穩住身體,看向子鼠,虛弱地問:「你到底是誰?竟對我的劍法如此熟悉,莫非是哪位故人?」

  子鼠哼了一聲,裹在血霧裡的身影若隱若現,淡淡道:「岑掌門也太高看自己了,你劍術雖然高超,但也不是沒有漏洞可鑽。怎麼,只有故人才能贏你嗎?」

  岑慕梁不是這個意思,委實是子鼠出劍的角度是常人想不到的,難免讓他起了疑心。被子鼠這麼一說,好像他輸不起似的。

  「魔頭,休在這逞口舌之快!」陽向天喝道,「你以一敵六,已是強弩之末,任你口舌再利,今日也逃不過這一劫!」

  子鼠哈哈大笑:「勝負還未分,說這個話你不覺得太早了嗎?」

  話音才落,他身上的血霧忽然散開,只一眨眼,血霧便被濃黑的烏雲取代。

  眾人正處於全神戒備之中,當即各自出手,各施術法自衛。

  但這烏雲卻不是攻擊性術法,而是一個迷幻之陣!

  它們飛快地聚集,將周遭的景物全數抹去,散開之時,已是完全不一樣的景色。

  遠處山脈連綿起伏,天際陰雲烏沉沉地壓下,腳下一條幽暗的大河流過,傳來沉悶澎湃的聲音。

  眾人低頭看去,只見河水烏黑,上面有白色的東西載沉載浮。定睛一看,竟是一具具白骨!

  一層層的陰氣升騰上來,似乎有意識一般,裹著人往下拖去。

  姬行歌露出駭然之色:「溟河!」

  她這二十年,去過溟河鎮守,深知它的危險。

  溟河之水極毒,只有陰魂才能在裡面生存,活人要是掉進去,不死也要丟掉半條命,魔修也不例外!

  這子鼠居然能化出溟河?他到底是誰?

  這個疑問出現在每個人的心頭,岑慕梁、陽向天、清川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只有白夢今沉了面色,緩緩說道:「原來,你不是魔修,而是鬼修。」

  聽得此言,其他人震驚。

  「什麼?他是鬼修?」陽向天不可思議,「他怎麼會是鬼修?明明他身上沒有陰氣。」

  白夢今淡淡道:「因為他走的不是普通鬼修的路子,沒有拋棄肉身,反而將肉身練成了魔軀,如此一來,自然就能兼容了。」

  岑慕梁將這句話細細想了一遍,緩緩點頭:「原來如此。」

  子鼠輕輕拍了拍掌,讚道:「不愧是北溟顧氏的後人,竟看出來了。」

  白夢今眯起眼:「你怎麼知道我與北溟顧氏有關?」

  子鼠輕嗤一聲:「你那把傘是顧氏的鎮家之寶,我豈會不認得?再說,它還是我送出去的。」

  白夢今怔了下:「什麼?」

  子鼠淡淡笑道:「你母親是不是叫顧留音?」

  「……」

  看她表情,子鼠知道自己說中了,慢聲道:「顧家千年傳承,到你外祖那輩,只剩下單傳獨支。幾十年前,溟河突發陰魂暴動,你外祖在鎮魂之時身故,留下你母親孤兒弱女。要不是我瞧她可憐,把她送出溟河,現在焉有你的存在!」

  母親去世得太早,白夢今從來不知道有這麼一段過往。但她知道一點,母親之所以早早過世,就是因為在溟河時被陰氣傷了根基。

  她曾聽大伯念叨過,當初她父親外出辦事,正好遇到重傷的母親,一時不忍把她帶回家,才有了這段姻緣。

  「你到底是誰?」白夢今握緊陰陽傘,喝道。

  子鼠哈哈一笑:「我是誰重要嗎?總而言之,你母親在我這裡欠了一份人情,今天是不是應該還我啊?」

  見白夢今臉色難看,凌步非當即冷聲道:「沒見過這樣自認恩人的,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詞,難道你說了我們就要信嗎?」

  「我不是拿這段前緣來討人情的,」子鼠卻不受影響,看著白夢今,「恰恰相反,我是在給你機會。你是顧氏後人,有陰陽傘在手,又入了魔道,與我何等契合?何不棄了無極宗,歸入我天魔宗?憑你的天資與手段,將來一統魔道,正位魔尊也未可知,豈不是比當什麼宗主夫人強多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若我猜得不錯,什麼婚約之說,只是你為了入主無極宗的手段。既如此,何不堂堂正正當我天魔宗宗主?你要的地位、尊榮,全都會有!而且,不必假借他人之手,何等痛快!」

  這番話說出來,其他人都變了臉色。

  岑慕梁、陽向天、清川,還有徐掌門都向白夢今看過去。

  仔細想來,白夢今的起勢確實從那樁婚約開始,她一個魔修,能得到無極宗的全力支持,不就是因為少宗主的未婚妻這麼個身份嗎?而且這麼多年了還不成婚……

  寧衍之也露出疑惑的表情,向她看過去。

  發現他們目光帶著懷疑,姬行歌大怒:「你胡說什麼?白師妹允諾婚約,自然是他們兩情相悅!這麼多年,我們互相扶持,同生共死,豈是你幾句話就能挑撥的?」

  說完,她轉回來堅定地說:「白師妹,我相信你。什麼魔尊,天魔宗宗主,誰稀罕!」

  然而白夢今沒有說話。

  凌步非也沒有說話,只定定地看著她。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以至於姬行歌都害怕起來了。

  終於,白夢今開口了:「我確實是為了無極宗宗主之位允諾的婚約。丹霞宮有寧衍之在,我不可能上位,所以,遇到凌少宗主的時候,我立刻決定改換山門,去無極宗!」

  姬行歌愣了,聲音不自覺帶了祈求:「白師妹……」

  可惜白夢今讓她失望了。

  她轉過頭,淡淡笑道:「魔尊之位,我挺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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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 信不信

  「白師侄!」陽向天皺眉喚道,「你別聽他的鬼話,你雖是魔修,但跟他們走的不是一條道。他說這些話,不過是為了離間我們罷了。」

  「不錯。」岑慕梁撐著一口氣附和,「他想讓我們對你起疑心,不再信任於你。這一點你只管放心,這麼多年來,你為仙盟立下的功勞沒有人可以置疑。」

  「白師妹……」姬行歌看著她都快哭了。

  然而白夢今還未表態,子鼠已經哈哈笑道:「岑掌門,這種話你不覺得打臉嗎?我可記得,她之前不過殺了一個叛徒弟子,沒來得及解釋,你們就喊打喊殺的。要不是她自己陣中化神破了局,只怕身上這盆髒水都難洗清!」

  岑慕梁臉色微變。

  子鼠哼了聲,懶得與他再說,繼續對白夢今道:「我知道你在無極宗下了很多功夫,現在放棄很可惜。但是你要明白一點,你在他們眼裡,始終是個異類,永遠不可能同心!」

  此言一出,陽向天立時大罵:「住口!別人如何我管不著,但我無極宗從未拋棄過白師侄。」

  「對!」姬行歌連連點頭,「白師妹,我可以作證,周家誣你投敵的時候,陽師叔一直據理力爭,還有師伯祖和師叔祖,我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半分!」

  「你們沒懷疑過?那怎麼任由岑掌門和稀泥?」子鼠諷刺,「你們無極宗也是上三宗之一,讓丹霞宮牽著鼻子走,不就是不夠信任嗎?」

  「你胡說……」姬行歌氣得要死,卻又難以辯解。

  她知道子鼠有些話切中了要害,當時確實讓岑慕梁和了稀泥。但是,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凌步非輩分小、修為也不足,導致話語權不夠,而不是什麼信任。

  可是這些話她怎麼當面說?岑慕梁還在這裡,說出來豈不是讓兩大上宗出現嫌隙?

  便在這時,玄冰宮徐掌門忽然說道:「不知道你們還在勸什麼,她都當眾承認,入無極宗是別有居心,又表明對魔宗宗主之位感興趣,你們就不怕留她下來,日後成為隱患嗎?」

  「徐掌門!」陽向天厲聲喝道,「你竟也來挑撥?」

  徐掌門不悅道:「這也叫挑撥嗎?我是在提醒你們!一個秦佑風,害得我玄冰宮險些道統斷絕,你去看看我玄冰宮還剩下多少弟子,再去看看你們的下宗玄炎門,又是怎樣一副慘狀!這就是叛徒的危害!何況她日後是你們的宗主夫人,說不定還會代掌宗門,到時,整個仙盟都會受到波及!」

  說完,她直接問道:「白仙子,我先謝過你的援助之情。但有些話,不問不快!」

  白夢今聽他們吵了一通,這會兒問到自己頭上,點了點頭:「徐掌門請說。」

  徐掌門盯著她:「你加入無極宗,是為了宗主之權?」

  白夢今沒怎麼猶豫,點頭了。

  徐掌門繼續問:「那麼,如果有一天,你不得如願,又或者受了委屈,你能保證自己不背叛仙門嗎?」

  白夢今仔細想了想,答道:「如果你想說,仙盟對不起我,我仍然無怨無悔,那肯定是不能的。」

  徐掌門便哼了一聲,對陽向天道:「陽長老,你聽到了。這樣的人,你們還要留在宗門嗎?」

  陽向天張了張嘴,明明知道不對,一時卻答不上來。

  徐掌門又轉過去,問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清川:「清川司教,你怎麼說?」

  清川沉默片刻,答道:「這是無極宗的事,最重要的還是他們自己的意願。」

  徐掌門呵了一聲,語氣帶著些許諷刺:「你們蒼陵山果然是事不關己就高高掛起。」

  姬行歌聽得火氣直冒,顧不上自己輩分小,反唇相譏:「那照徐掌門的意思,白師妹目前還沒有背叛宗門,就把她推到對面去嗎?這個架還沒打完,你到底是在幫誰?」

  徐掌門並不把她看在眼裡,淡淡道:「小丫頭,你不會以為,沒了你的白師妹,我們就拿不下子鼠了吧?這裡這麼多人,瞧不起誰呢?」

  「你……」

  徐掌門不搭理她了,轉頭看向凌步非:「凌少宗主為何一言不發?誰都知道,現在無極宗做主的人是你,如此大事,你總該表表態吧?」

  大家不由把目光投了過來。

  凌步非沉默半晌,卻沒理會他人,只看向白夢今:「我答應你的事不會反悔。你不用去做什麼魔尊,只要你願意,我有的都可以給你。」

  徐掌門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不禁喝道:「凌少宗主!」

  連陽向天也覺得不合適了,出聲制止:「少宗主!」

  岑慕梁皺起眉頭,顯然並不讚同。

  無極宗又不是他凌步非一人的無極宗,宗主之權豈是兒戲?他這麼承諾,跟凡間的昏君有什麼區別?

  凌步非沒有理會,繼續說下去:「當然,你不能做傷害宗門的事,如果那樣的話,我……」

  聽到這句,陽向天的面色緩和了很多。

  徐掌門還是不讚同,但沒插話。

  白夢今笑了:「你會怎樣?會殺了我嗎?」

  凌步非不願意回答。

  「為什麼不說了?」白夢今步步緊逼,「你倒是回答我啊!那樣的話,你會殺我嗎?」

  凌步非有點受不了了:「我們為什麼要去假設這種事?我是相信你的,你不明白嗎?」

  白夢今輕哼一聲:「你說相信我,那還假設幹什麼?」

  凌步非脫口而出:「還不是你當眾胡說惹的禍?明明什麼事也沒有,非要說想當魔尊。你允諾一句不行嗎?只要你說不會背叛仙盟,誰敢說你的不是?」

  這語氣,讓白夢今的眼神慢慢冷卻:「我只是承認了自己的野心,並沒有說要背叛仙盟。自從來到這裡,我不顧危險去魔宗臥底,甚至借著化神魔劫之威破了護山大陣,難道這些功勞都不足以說明我的誠心?是你們一個個急著要我證明什麼,所以你們從骨子裡就不信任我吧?」

  「夢今!」凌步非急了,「你不要胡說!」

  「我有沒有胡說你心裡清楚!」白夢今冷哼一聲,「你不要跟我說話了,我現在不想聽!」

  「夢今!」看她轉身,凌步非連忙追上去。

  兩人正在糾纏之際,忽然「轟」的一聲,周遭幻化出的景物片片碎裂。

  挑了事想趁機跑路的子鼠,被不知道什麼時候溜出來的胡二娘攔住,剛剛還在吵架的兩人倏然分開,一前一後迅速合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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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皮下人

  子鼠自然不是真心招安,他說那些話,只是為了挑起白夢今與仙盟之間的猜疑,自己再找機會脫身。

  而白夢今之所以坦然承認,則是因為,從周令竹刺殺自己這件事裡,看出了岑慕梁的不信任。

  前世當了幾十年的師徒,她對岑慕梁的性子還是有數的。她越是不承認,岑慕梁越是會懷疑。與其如此,不如反其道而行,承認自己的野心。

  反正她已經化神,足以站在修仙界的頂峰,有野心又怎麼樣呢?她的實力配得上!

  如此一來,岑慕梁反而要拉攏她,怕她真的投到魔宗那邊去。

  至於後面的發展,白夢今並不在意。他們在吵的時候,她已經悄悄把胡二娘放了出去。

  周遭景物片片碎裂,白夢今與凌步非一前一後合擊而去。

  被兩面包抄的子鼠反應也是極快,只聽「轟隆」一聲,腳下的溟河掀起黑色浪濤,竟然化為實物,向他們捲來。

  凌步非這二十年在溟河駐守過,聞到了熟悉的氣息,當下鋪開劍陣,壓了下去。

  他已經很小心了,沒有直接接觸,然而劍氣一觸到河水,就被污染侵蝕。好在凌步非並不怕這些東西,鎮魔鼎的虛影一晃,聖潔的氣息壓下,迅速化解。

  白夢今嘴角一勾。

  她的瓊玉功融合了顧家馭使陰氣之法,其原理與溟河水十分相似,都是死亡之意,就是不知道她的化玉與子鼠的溟河之影到底哪個更高明。

  於是化玉直直地撞上去,烏黑的溟河之水,灰白的化玉,兩者一接觸,究竟是化玉將溟河水轉化,還是溟河水將化玉污染?

  初時,兩者相觸之處出現一片灰色地帶,既有化玉被染上顏色,也有溟河水被化為玉屑。隨著白夢今不斷加持,溟河水逐漸退卻,漸漸被灰白侵佔。

  化神之前,她吃了那麼多魔氣,化神之後,又拿整個護山大陣當了養分,功力本就不俗。何況子鼠在之前的鬥法中用了不少真元,即便發動了壓箱底的秘技,終究不如最強盛的時候。

  當化玉越來越強盛之時,陽向天忽然喊了一聲:「小心!」

  他飛掠而至,抬手放出卷軸,根根金線符文在半空織成山水之形。與此同時,溟河水裡突然鑽出白骨,猛然抓了過來。

  「怦」的一聲,白骨炸開,陰氣大爆。

  陽向天悶哼一聲,符文竟被震碎。

  白夢今的化玉鋪得極廣,被引爆的反而更劇烈。

  就在他們後退之際,岑慕梁觀察到不對勁,喝道:「留神,他要逃!」

  胡二娘的法力早在護山大陣就用得差不多了,剛才不過使了紅線絆了子鼠一下,現在再無餘力去阻攔。

  清川和徐掌門正要動手相援,也被白骨大爆的陰氣阻了一瞬。

  岑慕梁不用說,他重傷在身,還去攔的話就是自己撞上去找死了。

  剩下的人裡……

  寧衍之看了眼姬行歌,下了決心。於是身上掠起一道劍光,化光而去。

  其實他身上也有傷,在宗廟為了斬斷龍脈,他動用了血祭之法。但是服用了緊急療傷之藥,又休養了幾天,目前還能撐一撐。

  子鼠的危險性他們已經親眼看到了,要是讓他逃脫,對仙盟來說後患無窮。

  他離化神已經不遠,不是完全沒有勝算,一定要試一試!

  「衍之!」岑慕梁既擔心又抱著期望。

  在劍氣的加持下,寧衍之的速度提到最快。然而子鼠也是劍修,再怎麼受創嚴重也是化神期……

  便在此時,一道更快的劍光掠了過去,從寧衍之身邊擦過,狠狠撞向子鼠。

  清湛如水的劍光帶著煌煌之威,以破竹之勢撞向子鼠。

  「叮!」雙方劍氣相擊,發出尖銳的嘯鳴聲。

  「嗤啦——」劍光從上到下,狠狠斬落。

  先劈開子鼠的斗篷,露出他的身形,然後斬下他的面具,顯出掩蓋著的魔軀。

  一張過分英氣濃烈的臉龐展現在眾人面前,雖然臉色泛著非人的蒼白,但五官鮮明得一眼就能認出來。

  徐掌門的冰宮才要放出去,猛然看到這樣一張臉,手一抖。

  「凌雲舟!」她失聲喊道。

  這個名字讓所有人都愣住了,白骨爆開的陰氣平息,大家都看了過去。

  這張和凌步非極其相似的臉龐,赫然就是他們記憶裡的凌雲舟!

  「凌師兄!」陽向天驚呆了。

  「凌……」岑慕梁不可思議。

  近在咫尺的凌步非更是愣在當場。

  凌、雲、舟?

  三個字慢慢滑過他的腦子,明明很簡單,卻好像與他隔著一層霧,鬧不明白它代表的含義。

  凌雲舟,他那個死在溟河的父親。修仙界小道消息傳流中投敵當了叛徒的父親。

  他怎麼會在這裡?他怎麼會是個鬼修?他怎麼會成了無面人?

  凌步非臉色慢慢變紅,眼睛一點一點滲出怒意來。

  他那從未謀面的父親,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與他相見了!

  身上的劍氣躍動不止,空氣裡爆開一層一層的殺意。就在劍氣追出之際,凌雲舟臉上掠過詭異的笑意,整個人彷彿脫下一張人皮似的陡然軟下,一點微光驟然遠去。

  這微光速度極快,已經超過了一般的遁速,哪怕白夢今在他施術之時立刻掠出,仍然沒能拉近距離。

  一刻鐘,徹底失去目標。

  白夢今停下遁光,陽向天稍遲趕到,嘆了口氣,對她說:「先回去吧!」

  已經追丟了,再不甘心也沒辦法。

  白夢今點點頭,與緊接著追來的徐掌門一同回轉。

  凌步非還在原地,手裡抓著那張人皮,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姬行歌擔心地看著他,見到白夢今,彷彿看到了救星:「白師妹!」

  這件事實在出人意料,白夢今心裡有千頭萬緒,不知道該如何言說,何況凌步非?

  其他人也處於震驚之中,一時也不好表態。

  最終,還是岑慕梁發話了:「先回去再說吧!雖然我們沒能斬殺子鼠,但他受創嚴重,一時半會兒掀不起風浪來。希望其他人能有收獲,能殺一個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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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 不要急

  回到皇宮,陽向天剛要說話,岑慕梁忽然身子一歪。

  寧衍之急忙扶住他,大驚失色:「師父!」

  岑慕梁面無血色,強撐著一口氣,拿出掌門令:「為師傷重,難以為繼,接下來若有要事,由你暫時主持。」

  寧衍之連連點頭:「師父您放心,餘事我會料理。您再撐一撐,我這就叫醫修來……」

  岑慕梁這才放縱自己暈了過去。

  寧衍之顧不上打招呼,趕緊帶著他一路飛奔,進去找醫修了。

  陽向天嘆了口氣,只能轉回頭:「清川司教、徐掌門,看岑掌門這樣子,只怕暫時理不了事了,剛才所見之事……」

  清川心領神會,接道:「那子鼠雖然用的凌道友的軀殼,但究竟有什麼內情,目前還不知道。此事若宣揚出去,容易被有心人利用,最好還是先查清楚再說。」

  見他明白事理,陽向天鬆了口氣,又看向徐掌門。

  出了秦仙君之事,徐掌門對叛徒深惡痛絕,其實心裡不太樂意。好在她不是那種講不通道理的人,勉強點了點頭:「凌雲舟的事,我不會說出去。」

  陽向天放下心中大石,向二人道過謝,便領著三個小輩走了。

  收復玄冰宮之戰已近尾聲,花無聲和枯木尊者都回來了。

  看到他們進來,花無聲心裡的一咯噔:「步非受傷了?」

  陽向天走在最前,凌步非跟在後頭,白夢今和姬行歌一左一右陪著他,氣氛凝重。

  聽得問話,陽向天搖了搖頭:「花師伯莫擔心,我們都沒事。」

  花無聲鬆了口氣,又疑惑:「那你們怎麼一個個拉著臉?就算沒抓到無面人,也不必如此啊!」

  凌步非抬起頭,委屈地喚道:「師伯祖……」

  他這樣子,彷彿在外面吃了虧,終於見到了親人,一下讓花無聲心軟下來:「怎麼了?誰還敢欺負你不成?」

  幾個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陽向天嘆了口氣,說:「花師伯,枯木師叔,我們剛才見到了凌師兄。」

  「凌……」花無聲臉上的表情迅速凍結,「你說誰?凌雲舟?」

  能被陽向天稱一聲凌師兄的人,世上只有兩個,其中一個是凌雲高,另一個是凌雲舟。凌雲高入魔叛門,陽向天斷不會再稱呼他為師兄,那就只有凌雲舟了。

  陽向天點頭,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

  花無聲和枯木尊者一併愣住了。

  「怎麼會這樣?雲舟……沒死?」

  「不,他已經死了。」白夢今開口,「那是一具用屍身煉成的魔軀。」

  「……」花無聲半晌說不出話來。

  枯木尊者思來想去,緩緩道:「那也有可能不是雲舟,或許是他的屍身沉於溟河,被別人利用了。」

  白夢今認同:「確實有這個可能。」

  凌步非眼裡終於有了光:「真的嗎?」

  白夢今點頭:「你仔細想一下子鼠的行逕,如果他真是你的父親,為什麼要在溟河假死,又散播自己投敵的流言?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嗎?別忘了,你父親是無極宗宗主的愛徒,也是下一任宗主的夫婿,自身又是化神長老,這樣的身份能做的事太多了,他有什麼理由放棄?」

  凌步非將這番話從頭到尾仔細想了一遍,終於感到自己活過來了,手心有了溫度。

  「假如我是子鼠,明面上有我父親這個身份,絕對不會輕易放棄。就像秦仙君,看準時機發作,直接奪走玄冰宮,能拿到的好處更多!」

  白夢今露出笑容:「對。所以你不必預設,子鼠一定是你的父親。」

  她說的有理有據,其他人的情緒也緩和下來。

  這麼多年,他們一直認為凌雲舟為了九州才戰死溟河,倘若現在發現外頭的流言是真,那打擊也太大了。

  「對了,你們封了其他人的口了嗎?」一恢復過來,花無聲立刻想到這件事。

  「花師伯放心,我已經說了。」陽向天答道。

  花無聲點點頭,放心不少。

  「這消息雖然瞞下了,但真相我們得查,不然此事終究是個隱患。」

  「不錯。」枯木尊者讚同,「如果雲舟是清白的,我們不能讓他背著洗不清的污名。」

  眾人皆應是。不過這事急不來,子鼠已經跑了,又沒有其他人證,得慢慢查。

  於是陽向天問了問護山大陣的情況,出去善後了。

  姬行歌服了驅魔丹,去看應韶光醒了沒。

  至於凌步非和白夢今,花無聲柔聲道:「你們先前服了丹藥,臨時激發的修為,現下定然虛弱,先去休息吧!」

  白夢今點點頭,她剛剛化神,又經過這樣一場大戰,藥力一失效,體內的法力便迅速散去,確實有點撐不住了。

  向兩位長輩告退,她拉過凌步非:「走吧!」

  兩人一路沉默,直到進了屋子,凌步非一下垮了。

  「好累啊!」他癱在床上,眼睛發直地看著床幔,喃喃道。

  白夢今拍了拍他的手臂,卻被一把抱住,按在肩窩裡。

  於是她也不動了,就這樣靜靜地臥著。

  明明只分開了十幾天,就經歷了這麼多事。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凌步非輕聲說:「對不起。」

  「什麼?」白夢今一直沒明白。

  「雖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是剛才對你說了些不好的話。」凌步非沒鬆開,反而蹭了蹭她臉頰邊的青絲,這難得的溫存讓他眷戀。

  白夢今輕輕笑了,摸著他的頭,輕快地說:「我知道。」

  凌步非也笑了,對她說:「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你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理由。再說,宗門前程,蒼生大義……我從來不想背負這些東西,誰在乎呢?」

  白夢今更想笑了:「凌少宗主,你這句話要是傳出去,肯定會被罵的。」

  上三宗的掌權者,仙盟的領袖,居然一點自覺也沒有,像什麼樣子?

  凌步非撇了撇嘴:「誰叫我是個傀儡少宗主?打小是個廢人,沒人教我那些東西。依我看,那些魔頭固然是禍害,仙盟內部也不見得乾淨。一個個的爭權奪勢,私心甚重,沒意思得很!」

  是啊!白夢今微微出神。他之所以養成這樣的性子,多虧了「廢人」身份。今生能遇到他真是幸事,這才是真正適合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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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 心結解

  轟轟烈烈的反攻戰結束了,徐掌門帶著主要弟子回到玄冰宮收拾殘局,景國皇宮這邊也在有條不紊地整頓收尾。

  仙盟雖然在初期損失極大,甚至讓無面人宣告天魔宗成立,但後期連破龍脈與護山大陣,斬殺寅虎,迫使子鼠棄身而逃,倒也挽回了面子。

  現在,已知的無面人有四個身死,剩下多數帶傷,仙盟已經在仙魔大戰中佔據了上風,形勢大為好轉,叫人鬆了口氣。

  凌步非一覺醒來,神清氣爽。

  當他踏出房門,差點被門口的「屍體」嚇了一跳。

  「什麼東西?」

  就在他抬腳踢過去的時候,「屍體」及時發話了:「公子,是我!」

  看清是百里序,凌步非還是輕輕踢了他一腳,走到廳中坐下:「你幹什麼呢?沒屋子給你睡嗎?幹嘛躺我門口?好像我虐待你似的!」

  百里序爬起來抹了把臉,埋怨道:「公子你還說,你只管自己睡覺,事情全找我來了!我忙到早上,回來想向你稟報,結果白姑娘在,我只好在外邊等,這一等,不小心就睡著了。」

  「哦!」這還真是情有可原,凌步非剝了個橘子,忽然轉頭往屋裡瞧,「對哦,夢今呢!你一直在外面,她去哪了?」

  「去找姬小姐了吧!」百里序回憶,「我迷迷糊糊好像看到她出來了,還跟我說了句話,不過我太睏了,轉頭又睡著了。」

  「……」凌步非往嘴裡扔了瓣橘子,「所以你要稟報什麼事?」

  「就收尾的事。」百里序向他討了半個橘子,一邊吃一邊說,「護山大陣破得及時,弟子傷亡不重,倒是子鼠逃的時候掀翻了營地,反而死傷不少……除了子鼠,卯兔和申猴都帶了傷,秦仙君……哦,他應該就是亥豬,被門下弟子捅了一刀,據說傷勢極重……」

  凌步非一邊聽一邊點頭。

  化神修士沒那麼容易死,這個戰果還可以接受。其下的魔修、魔頭在化神雷劫下幾乎死傷殆盡,此事收獲頗豐。

  想到這裡,他神清氣爽:「寅虎是夢今殺的,那些魔修、魔頭也是夢今引來化神雷劫被劈死的,仙盟不給巨額戰功說不過去。回頭我就去撕,叫丹霞宮和蒼陵山都出一回血!」

  百里序呵呵笑:「公子,仙盟的資材是各仙門湊的,他們出血,我們無極宗也要啊!」

  「反正是夢今得了,左手換右手嘛!」凌步非渾不在意地擺擺手。

  百里序想想也是,白姑娘已經化神,對普通的資材需求沒那麼大,到時候還不是便宜他們這些身邊人?於是他也開心起來。

  「對了,周令竹那個老虔婆呢?」凌步非想起來。

  「關著呢!」百里序說,「岑掌門用了捆仙繩,她跑不了。不過要怎麼處理,還得等岑掌門醒來。」

  「岑掌門還沒醒?」

  百里序點點頭:「他們消息瞞得緊,不過醫修進去就沒出來,陽師叔猜測應該沒醒,現在丹霞宮的事都是寧仙君在處理。」

  凌步非一點也不意外,想到岑慕梁這兩次的受傷,說:「岑掌門怕是有一個難關要過,他這兩次受傷太近了,又都傷得不輕,短期內很可能好不了。」

  「陽師叔也是這麼說的。」百里序附和。

  當然了,丹霞宮底子厚,寧衍之已經逐漸能接師父的班,再加上有首座長老葉寒雨在,還有長陵真人等強手,影響不了大局。

  除非岑慕梁沒撐過去,丹霞宮才會傷筋動骨。

  說完正事,凌步非問:「應師兄醒了嗎?」

  「不知道,不過白姑娘去了,應該能把他身上的魔氣拔除吧?」

  凌步非想想不安心,起身:「我去看看。」

  兩人到了應韶光的寢宮,正好看到白夢今和姬行歌說說笑笑地走出來。

  凌步非一看,心放下了一半,招呼一聲:「應師兄好了嗎?」

  「喲,少宗主總算起來了啊!」姬行歌陰陽怪氣了一句,答道,「好啦!白師妹一大早過來,幫應師兄清理了魔氣,已經沒事了。」

  凌步非長出一口氣:「我就知道應師兄吉人自有天相。」

  「不過他傷得不輕。」白夢今補充,「藥王前輩說,他的丹田被魔氣腐蝕得很嚴重,需要慢慢調養才能恢復。」

  「能養好就不是大事。」凌步非擺擺手,「這次應師兄立下大功,宗門會全力助他養傷,需要什麼傷藥只管去庫房拿。別人要有意見,就拿我的份額頂上。」

  姬行歌嘻嘻笑道:「少宗主好大方啊,謝謝啦!」

  凌步非聽得一愣:「我幫應師兄,你謝什麼啊?」

  姬行歌也愣了下:「對哦,我有什麼好謝的?」隨後搖搖頭,「算了,我去煎藥,白師妹,你跟我一起嗎?正好說說話。」

  白夢今答應一聲,陪她去拿藥了。

  凌步非盯著她們的背影半晌,吐出三個字:「有古怪!」

  百里序瞅瞅他,又瞅瞅那邊:「公子你說誰?」

  「沒誰。」凌步非笑眯眯,「走,我們去看應師兄。」

  進了寢殿,只見應韶光靠在床頭,元封帝坐在旁邊跟他說話,父子倆看起來氣氛平和。

  不知道是不是金口玉言退了位的原因,元封帝身上沒有了帝王的氣勢,如同一個尋常的父親,溫言細語地說著話。

  看到凌步非和百里序進來,他站起來,笑道:「是凌少宗主吧?多謝你來看韶光,請坐。」

  凌步非向他行過禮,客氣地推讓。

  元封帝道:「少宗主坐吧!外頭還有許多事,我還得去料理,就不打擾你們了。」

  景國經此一劫,可說是元氣大傷,應氏更是損失慘重,確實需要好好料理。

  他既然這麼說,凌步非就不推辭了,頷首道:「元封陛下走好。」

  元封帝笑笑,轉頭溫言道:「韶光,為父先去了,你好好養傷,莫要勞神。」

  應韶光雖然沒說話,但點了點頭。

  凌步非在旁邊看著,等元封帝背影消失在殿門,他湊上去笑問:「應師兄,你心結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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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流言起

  應韶光瞟了他一眼:「什麼心結不心結,我有過嗎?」

  「是是是,你沒有。」生病的人最大,凌步非懶得跟他計較,順便把吃剩的兩瓣橘子遞過去。

  應韶光盯著那橘子:「這就是你來看病人送的禮?」

  「不要算了。」凌少宗主的手轉了個彎,塞進自己嘴裡。

  應韶光生氣:「還少宗主呢,小氣!」

  百里序說公道話:「是應師兄你自己不要的,不關公子的事。再說了,公子給你開了特例,養傷花費一律從庫房出,不夠他自己補上,這還不夠啊?」

  「真的?」應韶光聞言大喜,「我想要紅丹參、紫陽花、幽夢草、喚月犀牛角,還有……」

  凌步非打斷他的話:「夠了啊!要不要我把少宗主讓給你當?」

  應韶光切了一聲:「給不起別許諾啊!」

  兩人鬥了一會兒嘴,方才進入正題。

  「這次對我來說,也算是因禍得福。」應韶光慢慢道,「我一直以為自己不記得少年時的舊事了,經此一劫,方才知道是個隱患。當時的情形,如果發生在化神之時,我大概就走火入魔了。」

  凌步非點頭:「夢今跟我說了,現在的你肯定不會被舊事困擾,但輪迴陣把你的記憶推回到少年時,這才放大了心結,導致了不可控的後果。不過,有了這個引子,你才能跟元封陛下和解啊!」

  應韶光笑笑,把玩著百里序遞來的果子:「我父皇說,他之所以冷待我,是怕我被無面人帶走,踏上不歸路。我的兄弟姐妹資質都一般,無面人不會對他們多在意,但我不一樣,如果我能離開景國,就能給應氏留下一分希望。」

  「如此說來,元封陛下倒是情有可原。」凌步非道。

  應韶光扯了扯嘴角,直言不諱:「雖是如此,時光終究不可追回。真正讓我體會到長輩關懷的是師父,我可以原諒他,但不可能毫無芥蒂地親近了。」

  說到這個,百里序接道:「應師兄,你想想我啊!我爹不但不負責任,甚至還想把我煉成藥丸吃掉。這一對比,是不是感覺好多了?」

  應韶光想想也對,他再怎麼慘,小時候也是錦衣玉食、金尊玉貴,哪像百里序,被親人賣掉,好不容易找回去,還要他的命。

  「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凌步非也開口了,「子鼠可能是我爹。」

  字很少,事很大!

  應韶光剛把果子放到嘴邊,一口噴了出來。

  「什麼東西?少宗主,你說什麼?」他眼睛瞪得溜圓。

  於是凌步非把昨天圍殺的事大概說了一遍:「……子鼠脫殼而走,留下了我爹的肉身煉成的魔軀。比起來好像還是我慘吧?從小沒見過爹,為了他的名譽爭了幾十年,到頭來可能那些流言都是真的。」

  「……」聽到這麼炸裂的消息,應韶光哪還顧得上感懷身世啊!這件事的重點是慘不慘的嗎?

  「消息封鎖了嗎?沒有其他人知道吧?」應韶光馬上問。

  「暫時封鎖了。」凌步非說,「但岑掌門、清川司教以及徐掌門都在場,仙盟上層早晚會知道。」

  應韶光略微鬆了口氣:「封鎖了就好。魔軀雖然是凌師伯的,但不代表子鼠就是他。這事我們還得細查,同時做好準備,到時少不了與其他門派較勁。」

  看他一瞬進入公務狀態,凌步非笑了。

  「笑什麼?」應韶光瞪他,「這事要處理不好,你少宗主的位置不保事小,我們無極宗名譽受損事大!懂不懂啊?」

  凌步非收住表情,認真地說:「謝謝。應師兄,知道這麼隱秘的事,你第一時間就是考慮我的處境,而不是懷疑我。」

  他突然的感謝讓應韶光有點不自在,哼了聲:「誰考慮你了?我考慮的是無極宗!」

  「是是是。」凌步非順著他的話,「應師兄事事以宗門為先,最可靠不過了。」

  說不感動是假的。猛然得知父親可能是無面人這件事,凌步非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在子鼠遁逃的那一刻,他甚至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但是,白夢今也好,應韶光也罷,還有姬行歌、百里序,乃至幾位長輩,全都無條件地信任他,為他著想,這讓他迅速從打擊中恢復過來。

  「夢今也說了,可能是我爹的肉身沉於溟河,被別人利用煉製成了魔軀。我想著這邊事了,回頭去溟河看看,說不定能查到一點線索……」

  應韶光讚同:「不錯,必須追根究底,不能含糊了事。可惜我修為大損,短期內恢復不了,沒法和你一起去。」

  「沒事,我已經突破了,現在能達到真正化神的戰力。對了,你知道夢今化神了吧?」

  提到這個,應韶光又羨慕又嫉妒:「誰不知道啊!白師妹臨陣化神,利用化神魔劫滅殺魔宗,力克無面人,已經傳遍了!」

  凌步非嘿嘿笑:「厲害吧?我不算,夢今可是我們這一代弟子第一個化神的呢!」

  「厲害厲害!」應韶光敷衍了他一句,心道,也就是白師妹了,特殊體質加上魔修功法,才能達到這個效果,別人都做不到。

  「不管怎麼說,比寧衍之快,就很解氣。」百里序笑嘻嘻補上一句。

  另外兩個人有志一同,齊齊點頭。

  他們這一輩的弟子,哪個不是活在寧衍之的陰影下?白夢今來之前,無極宗新一代不如丹霞宮的說法流傳甚廣,現在總算出了這口氣。

  三人說說笑笑,心情正好。忽聽外頭傳來腳步聲,很快姬行歌和白夢今出現在門口。

  「怎麼了?」看到姬行歌難看的臉色,凌步非站起來。

  「出事了。」姬行歌抖著嘴唇說,「外頭正在傳凌師伯是子鼠的事。」

  「什麼?」百里序和應韶光齊齊色變。

  「怎麼會這樣?不是說封口了嗎?」應韶光馬上問。

  「我們也不知道,聽到消息就過來跟你們說了。」姬行歌急得不行,「徐掌門和清川司教都答應了,不會說的啊!難道是丹霞宮?岑掌門正在療傷,是寧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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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18 08:02:3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八章 群情憤

  「寧衍之不會說的。」混亂中,白夢今開口。

  其他人都看了過來,眼神帶著疑問。

  白師妹不是向來不喜歡寧衍之嗎?怎麼還幫他說話?

  白夢今走過來:「寧衍之這個人,不管心裡怎麼想,面上總是以大義來標榜自己。如今這局勢,魔宗雖然被打散了,但我們損失也很大。如此風雨飄搖,他不會做離間之事,使得仙盟雪上加霜。」

  應韶光點了點:「有道理。」

  說完,轉頭看凌步非:「少宗主,你說呢?」

  凌步非讚同:「我也覺得寧仙君不是那樣的人。」

  「那就奇怪了,到底是誰洩漏了消息?清川司教?徐掌門?」姬行歌納悶,「雖然我跟清川司教不熟,但不至於,他們蒼陵山最不喜歡多管閒事。至於徐掌門,她圖什麼?玄冰宮損失這麼大,她應該沒心思挑撥吧?」

  白夢今輕輕搖頭:「也可能是我們不知道的。當時交手之處四野空曠,說不定有人遠遠瞧見了。再者,子鼠詭計多端,焉知不是他叫人放出的消息?目的就是為了擾亂局勢。」

  眾人順著一想,確實如此。

  最後凌步非道:「算了,糾結這個沒有意義,既然消息傳出去了,我們得想辦法應對。我去找寧仙君,我們兩家再加蒼陵山,必須要有一個明確的說法,來安撫仙盟弟子。」

  他能說出這番話,說明現在很冷靜,應韶光讚許:「少宗主說的對,正該如此。」

  於是凌步非立即動身,白夢今與百里序與他同去。姬行歌伸著脖子,一副想去又不好去的糾結模樣。

  應韶光就笑:「你想去就去吧!讓你不看熱鬧,怪為難人的!」

  他這麼一說,姬行歌反而不想去了,往床邊一坐,道:「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那一套嗎?我讓別人去盯,回頭來傳話就是。」

  「你真忍得住?」應韶光打趣。

  姬行歌沒跟他槓,反而認真道:「放心吧,我不會把你一個人丟下的。」

  聽她這麼講,應韶光目光復雜了起來,半晌過後,露出一絲微笑:「你啊,看著咋咋呼呼的,其實心軟得不得了。整天同情這個,同情那個,也不考慮自己。」

  姬行歌奇道:「我自己有什麼好考慮的?你看我,我爹對我那麼好,我的天資又這麼強,再順心沒有了。像我這麼有福氣的人,當然也得讓別人沾沾福氣,這叫損有餘補不足,天之道也。」

  應韶光哈哈笑了起來:「姬師妹真是天底下最最有福氣的人。」

  ——

  凌步非的動作已經很快,然而事情發展更快。

  他們走到正殿,那邊已經聚集了許多人,修士聽力上佳,還沒走到他們已經聽到了動靜。

  諸多修士,看裝扮門派不一,其中還有為數不少的散修,擠擠挨挨地圍著殿門。

  「早年說凌仙君投敵,我還不以為然,覺得是魔界那邊放的風聲,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豈有此理!當年那場大戰,死了多少人啊!我師叔的伯父的外甥,就是那時候死在溟河的,這都是凌仙君欠下的血債!」

  「你還管人家叫凌仙君?呸!一個投敵的叛徒!子鼠殺了我們多少人?玄冰宮的弟子都被滅得差不多了,還有這些天死在戰事裡的同道……簡直罪行累累!」

  「說的對!當年的溟河大戰,再到這次的魔宗成立,凌雲舟的罪孽罄竹難書!一定要把他揪出來,血債血償!」

  「還有無極宗,凌雲舟是什麼人?他們江老宗主的愛徒兼女婿,他的兒子還當著無極宗少宗主呢!魔頭之子,怎麼能當上三宗的少宗主?讓他領導仙盟,豈不是等於讓豺狼高坐中堂?」

  「對!無極宗要給我們一個解釋!凌雲舟是無極宗的人,他兒子還是少宗主,這叫我們怎麼信任他們?」

  「說起來,子鼠跑掉了吧?誰知道是不是凌少宗主故意放他一馬!」

  「說不定無極宗裡還有其他奸細,到時候他們隨便誤導一下,我們又要死多少人?」

  「這次死了這麼多人,一定得讓他們給個交代!」

  「我師兄師姐,還有師叔,全都死在了陣裡……」

  「岑掌門呢?該出來主持公道了吧?」

  人群鬧哄哄的,情緒很快被煽動起來。這次戰事是慘烈的,死傷的修士不知凡幾,留下的家屬正在悲痛之中,又豈能冷靜處事?

  大家圍著殿門大聲請願,很快把寧衍之逼了出來。

  「諸位同道,稍安勿躁!這件事沒有表面這麼簡單,子鼠不一定就是凌仙君,諸位……」

  寧衍之話沒說完,就被人一口截斷,人群裡有人喊道:「寧仙君,所以你們確實發現了子鼠的真面目,就是凌雲舟,對不對?」

  眾修士附和:「沒錯,你先說是不是!」

  寧衍之無奈,只得回答:「是,但……」

  「所以凌雲舟就是叛徒!當年溟河大戰是他投了敵,現在玄冰宮也是他坑害了大家!」

  「無極宗呢?他們在哪?發生這麼大的事,都不出來解釋的嗎?還有凌少宗主,他是叛徒之子,怎麼還有臉統領仙門?」

  「對!出來給我們一個交代!」

  「諸位!諸位!」寧衍之想把場面暫時安撫下來,可是那些人卻根本不聽,越鬧越凶。

  他心知不對勁了,必須得動用手段——

  「吵什麼呀?」一道聲音忽然插進來。

  眾人轉頭看過去,只見凌少宗主帶著侍衛,晃晃悠悠地從旁邊過來,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

  凌步非這些年時常出去刷資歷,認得他的人不少,看他這副作派,那些人立刻憤怒了,轉而向他湧過來。

  「凌少宗主,子鼠是你父親凌雲舟對不對?」

  「你爹害了我們這麼多人,你就這個態度?」

  「該不會你是子鼠留在仙盟的內應吧?」

  前排的修士情緒被激起,似乎有動手要揪他衣領的意思。

  「噌」的一聲,雪亮的劍光劃過,把來人逼退。

  「止步!」百里序持劍喝道,「不動手動腳,是不能問話了嗎?」

  現場安靜了一瞬,修士們大怒:「幹什麼?你們無極宗犯了事,還要刀劍相向?」

  「好,就問你們子鼠是不是凌雲舟,你們敢答嗎?」

  面對鬧哄哄的現場,凌步非翻了個白眼:「有什麼不敢答的?子鼠是不是我父親凌雲舟,你們自己看!」

  說完,他隨手丟出個東西,「砰」的一聲立起,赫然是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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