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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檀萱 -【馴惡妻(馴妻記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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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萱 - 馴惡妻(馴妻記之四)

從小疼她像命根子似的師父,這會兒真的不好說話了……
就為了那把她臨時好玩“借”來的小劍,
師父竟然要把她草草的嫁給那個冷公子──
好嘛!她承認東西是她耍了點手段,硬跟人家“要”來的嘛,
但她也留下銀兩和“收據”了呀!
為了這把劍而奉上自己的自由,
嗟!真是賠本的爛生意!
真不知道她那無情的爹爹跟人家湊什麼熱鬧!
沒替女兒向師父求情也就罷了,
還樂得忙著收聘金、選嫁衣,
巴不得她能嫁多遠就多遠……
哼!宋家二小姐如果這麼好說話,那就錯啦!
反正新郎倌沒見過新嫁娘,
活該他認不出誰才是正牌的“冷夫人”──
不會吧!?冷公子連洞房都要人家教!
說什麼為了要表示“尊重”宋二小姐,
他只好和她先來段真“槍”實“彈”的彩排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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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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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宋原德遙望著遠山一片新綠,心情卻極度的沉鬱煩悶,原因無他,一切都只為了他那五個雲英未嫁、待字閨中的女兒。

  前朝覆滅後,他便帶著當時還年幼的女兒們隱居在這座山嶽之中,並在此建立了遠近皆知的雲霞山居。

  這座大宅以他早已過世的妻子莫雲霞為名,也藉此表達他對妻子的懷念及眷戀。

  因為宋家是前朝重臣,而他也曾在朝中當官,所以妻子一直想為他生個男丁繼承;豈知,他們夫婦兩人始終未能得子,而原本體弱的妻子在一連生下五個女兒後也因病而逝。

  這些年來,他一直未有續弦之念,也是為了他那任勞任怨、盡心付出的妻子;因為,他宋原德永遠是莫雲霞的夫君,到死都是。

  一、二十個年頭過去,他的五個心肝寶貝們也都到了適婚年齡,最大的二十有三,最小的也有十八了。

  雖說好不容易將女兒們撫養長大,他也有些捨不得將她們嫁出去,不過女大不中留,他總不能因為自己捨不得而虛擲了女兒們的青春。再說,他的五個女兒也不是說要嫁就嫁得掉的……這可不是說她們有啥殘疾或缺陷,而是她們和一般的女兒家有那麼“一丁點”的不同。身為貴族之後,她們理應要精通琴棋書畫、吟詩作賦、針線女紅這些東西,但是他的女兒們卻一樣都不會。

  她們有著相當自我且獨立的主張,從不認為聽話、順從是女人的天命,總是不按牌理出牌,有著異於一般女子的強烈性格:她們不屑成為男人心目中的理想女性,而寧可擁有更多的自我。溫馴的小恙羊不是她們的代名詞,她們是竭盡本事撒野的小母貓。

  其實這也怪不了她們,畢竟她們很小就沒有了母親,當然也沒有母親可作為榜樣。

  要她們嫁給一般的市井小民,她們是手不能提、腰不能落;要她們嫁進名門望族的話,她們是除了樣貌端麗,其他一無可取。這樣的女孩兒想許個像樣一點的夫家……還真是不容易。

  眼看著她們一個個都到了該嫁的年齡,他這個老爹爹可真是傷透了腦筋。

  “原德,請你一定要替女兒們找到一個好夫家,一切都拜託你了。”想起妻子臨終前的交代,他就更是心急如焚。

  金銀財寶,他多的是,所以他並不要求未來的女婿必須要家財萬貫、富甲天下:權勢威望,他更不缺,因此他也不在意未來女婿是否叱吒風雲、位高權重。

  他要的只是那種負責、上進、溫柔的好男人,可以代替他繼續疼惜憐愛女兒們的好男人。

  為了替女兒們尋覓理想的另一半,他一定要先想個方法,將那些適合的物件們全吸引過來……拋繡球?唔……這招實在太冒險,也不知道到時候接到繡球的,是什麼阿貓阿狗之輩……

“有啦!”靈機一動,他決定發帖天下,幫女兒們挑選出這天底下最完美的五個男人,當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他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的女兒們有多“恐怖”。

  其實,他也不想做這種“缺德事”,無奈他已經答應妻子在前,當然也要履行諾言在後,免得他百年後無顏面對九泉之下的亡妻。

  沒辦法,他只能叫那些“不小心”娶到他五個女兒的男人們“自求多福”了:畢竟“解決”了這天底下最棘手約五個女孩,那些男人也可說是“功德無量”啊!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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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索敕,難道此人真如此狡詐,竟讓你這等高手慘遭落敗?”

  一名身穿水藍儒袍,手握玉扇的青年男子目露炯光,笑顏凝注在佇立於窗前名換索敕的男子。

  只見索敕背脊一僵。

  男子扯起唇角,摺扇刷地一聲合起,輕笑聲在寂靜的書軒裏透出一股詭譎。

  “知道那人是誰嗎?”他的笑顏依舊,眸底卻陰光一閃。

  “夜色太黑,不甚清楚。”

  男子斂眸沉吟。“青鳥為我族之寶,既被盜取,我們便有責任尋回,否則一旦讓那班佞臣得知青島已失,怕是後患無窮。”

  “我不會議那賊人繼續逍遙法外!”索敕的口吻狠厲,彷彿對那人深惡痛絕。

  “有可能是那班人嗎?”

  只有那些貪得無厭的契爾族人才有可能做出這等事。因為得到五聖就等於坐擁權勢,得以操控全族,如今鳳凰、麒麟及兀鷹下落不明,而青島又失,真不得不令人憂心啊!

  索敕搖頭。當時情況雖十分混亂,但他可以肯定那人絕非契爾族人。

  “依你看,那人武功如何?”若在索敕之上……男子好看的眉峰略現皺褶,似對這答案不甚滿意。

  “我只知他輕功了得。”及擅用下流手段。索敕眸光一閃,緊握的拳頭隨著他的話語而嘎啦作響。

  男子瞥視他,眸中有著洞悉一切的精光。“你與他交過手了?”

  索敕搖頭,僵硬的身軀更將他的憤怒明確表現出來。

  “他對你做了什麼?”一側身,男子靠回臥榻,扇葉再度展開輕搖,視線卻未自索敕身上移開。

  “能讓個性沉穩、內斂的索敕發飆,想來那人心思可巧。”

  厲眸回瞪,笑臉全然不受影響,閒逸約有如一隻傭懶的豹子般。

  “若非你是我族偉大的智星,我必取你性命!”從齒縫迸出的話語有如寒冬,嚴厲的眸子則火光烈烈。

  “何必這麼氣憤,不過是追丟了個人罷了。”他悠哉依舊,笑眼盯視索敕的怒火勃勃。

  索敕撇唇譏諷。“如果事情發生在你身上,我不信你還能這麼自得。”

  男子斂眸微笑,閒雅中流露出一股尊貴且自負的氣勢。

  頃刻,宛如寶石般的藍眸飄向窗外,逐漸澄明透亮。

  “看來,我們要拿回青島,得從長計議了。”他徐徐出口,笑眼忽爾轉為凜例迫人。

  索敕深深望住他。面前這過度俊美的優雅男子,總是一派風姿英爽,始終帶著溫文的笑臉猶如書生般無害,但他時而瀟灑的叫人咬牙,時而又冷冽的令人肅然起敬。

  難道,族中沒人得知他的真實性情嗎?

  到底,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同一時刻,雲霞山居。

  風起,樹動,搖晃間,抖落綠葉片片。

  一道黑影穿梭飛掠,足尖輕點,身姿盈然,一個翻轉落地,忽爾又縱身躍起,攀伏在青紅瓦上,往下俯視。

  “糟!不好!”美目兜轉,面巾下的容顏愀然一變。

  亭廊一角,宋原德正瞪著怒眸,威嚇十足的身形令前方的芸兒瑟瑟發抖。

  “說!二小姐到哪裡去了,為什麼你會躺在她床上?”

  一天不見星脈,所以他來到。椒玉軒看看,久喚不聞回應,原以為星脈提早發病而憂心。沒想到沖入房裏後,床上躺著直發抖的人兒竟是芸兒而非他的寶貝女兒。

  芸兒渾身打顫,心知再也瞞不住老爺,但,她也不能告知小姐真正的去處啊!老爺肯定會氣瘋的,怎麼辦?

  “芸兒!”厲聲喊來,嚇得芸兒撲通跪落地。

  “小姐她……”咬著下唇,芸兒手心死命絞著巾帕,小臉兒急得快哭出來了。

  “她怎麼樣?”

  “小姐她……”唉呀!這叫她如何啟口?

  老天爺!求求您,快把小姐叫回來吧,要不,把燕師父喚來也行,否則她可撐不住了。

  芸兒支吾其辭、左顧右盼的緊張模樣看在宋原德眼底,不免疑心頓起,他緊眯雙眸,試圖從中看出端倪。

  就在芸兒幾乎招架不住欲供出實情時,一道宏亮的笑聲突地響起。

  “我說原德兄,何事讓你大發雷霆,對如此一位奶娃兒發脾氣?”

  望見滿臉白胡的燕笑天出現,芸兒感激的眼角泛著淚光,在接收到宋原德的暗示後,她趕緊福身退下。

  宋原德調回視線,隨即轉身面對來者。“笑天兄,讓你見笑了。”

  “怎麼?找寶貝女兒嗎?”他的日光迅即落在遠處屋簷上,捕捉到那抹身影的抖顫。“很抱歉,我讓她待在書房默字。”

  如雷聲量彷彿直達天聽,簷上纖影忽地撤去。

  宋原德皺起濃眉,“默字!?莫非星兒又惹禍了?”

  說起這二女兒,他頭就疼。

  不識針線便罷,連女子的三從四德也拋於九霄雲外,相較其他四姊妹更加古怪刁鑽。說一句頂十句,若非有燕笑天替他看管,真不知那丫頭又會野成什麼德性。

  “原德兄別憂心,她只不過是心血來潮,替我抄寫經書,沒惹出什麼禍端。”燕笑天撚須一笑。

  “唉!老夫真是汗顏,無力管教星脈,還讓笑天兄操勞了。”宋原德不禁惆悵心起。“這孩子,本以為難以長成,若非當年笑大兄出現,恐怕小命早已休矣。”

  想起七年前,星脈因誤食絕魂草而命在旦夕,慌得全家雞飛狗跳,愁雲罩頂,幸得名醫燕笑天到來,待在府中長期治療,才有如今活蹦亂跳的宋星脈。

  雖不知燕笑天是如何救治星脈的,但對宋原德而言,他對燕笑天是敬仰不已。

  “原德兄,莫須多禮,我之所以救星脈,只是舉手之勞,你毋須掛念在心,何況,若真要算,應是燕某欠你當年的收留之恩。”

  想起那時為了躲避毒婆子,身負毒傷的他幸在山中巧遇宋原德。繼而留待莊內運功解毒並長期待下,這一待竟也過了七年,還收了個如此慧黠的愛徒,如今,也該是他離開山莊的時候了。

  “那麼,你還是決意離去?”望著燕笑天,宋原德心底實有不捨。

  “唉!星脈那孩子是該長大了,況且,我若不走,她的病又如何能完全治癒?”為了這藥,他可是煞費不少苦心。

  先是不斷下山走訪西疆,再來便是追著藥引跑,好不容易得知那傢伙的落腳處,此時,再不盡速趕去,只怕最後仍是無功而返。

  聞言,宋原德頓感汗顏。“為了星兒,可真勞壞了你,這份情,老夫真是無以回報。”

  燕笑天搖頭。“原德兄這麼說可就太見外了,你我相處已七年之久,感情自是如管鮑之交,再說,我早把星兒當自個女兒看待了。”

  此話一出,兩人不禁相視一笑。

  宋原德忽地一歎。“不過,老實說,我真捨不得你離開。”

  燕笑天心有同感,但仍是該走的時候了!

  只不過,他必須先為星兒的事情做個安排,才能安心離開。

  倏地,他回眸望住宋原德。“原德兄,前些日子你不是為了星兒的婚事操心嗎?”

  宋原德點點頭,這件事橫梗在心中許久,經燕笑天一提,他的臉色再度浮現了無奈。

  “我這次下山,準備到昔日的徒兒府上探訪,或許能替星脈覓得良緣也說不定。”早該想到這主意的,只要星脈嫁給他,那麼,這長年痼疾便可痊癒。

  思及此,燕笑天隨即眉頭鬆緩。

  宋原德目光一閃,喜色難掩。“那就有勞笑天兄了。”

  燕笑天笑謎眼。“那孩子,該有人治治她了,而治她的人選,除了[他],我看也沒人奈何得了。”他語帶玄機,聽得一旁的宋原德一頭霧水。

  “是不是星脈那孩子又……”

  “原德兄,聽我一句話,世事當如行雲流水,隨遇而安可也。操煩甚過,徒留一場空。”他喟然一歎。“有些事如若不知,曉若非曉,對你,則會好些,星脈是你的寶貝女兒,不管她做了什麼,全是無心之舉,但憑一個頑性。”

  宋原德低吟片刻,抬起頭,眼中的疑雲頓消。“笑天兄的話,宋某謹記在心。”

  畢竟女兒是燕笑天所教、所管教,如此大德早已沒齒不忘,銘感五內,又何須對恩人私存疑心。

  見他愁眉舒展,燕笑天隨即轉身。“原德兄,早些安寢吧,我還須回書軒看看星兜了。”

  “笑天兄,你何時起程,讓我為你送個行。”

  “多謝美意,燕某離去之日必會告知。”

  腳步漸形遠去,朗朗聲音不禁令宋原德懷疑──燕笑天絕非單純的醫者與儒者而已。

  這樣的人定有他不凡的神秘背景。

  踏進書軒,桌前那抹纖影隨即起身恭迎。

  “師父。”怯生生的叫喚,低垂的眸底掠過一抹黠光。

  燕笑天瞥過她一身墨黑,隨即掠過她落坐一側,不言不語。

  “師父?”微抬眸,臉龐覆上不解之色。

  怪了!今日師父的臉色怎如此冷肅?

  她小心翼翼的緩退至門邊,打算見機落跑。

  “星兒。”一句叫喊令宋星脈後退的勢子猛地打住。

  “呃,師父,這麼晚了,您老不休息嗎?”她掛在心型臉蛋的甜美笑容巴結意味頗濃。

  他如炬目光一掃。“難道你全無悔過之心?”

  星脈心下一懍。這樣的師父是她從未見過的,語氣既冷且寒,叫她頭皮直發麻,臉上的笑容險些僵凝。

  “師父,您怎麼了?”她小心詢問,不難察覺她語意的心虛。

  “星兒,你以為自己可以瞞天欺地的任意妄為嗎?為師不想管你,是因你未至冥頑不靈的地步,還有藥可救,但,你終究長大了,有些事也該好好想想,莫讓貪玩誤了一生。”

  星脈悄悄瞄了燕笑天一眼,莫非師父知道今天的事了?

  心下惶然的她不由自主望向書櫃夾層的暗格,著實擔心接下來的審問。

  “師父,星脈只是替您老人家送封書信嘛!”她撒嬌出聲,一雙明亮大眼緊揪著燕笑天的面部表情。

  “送信交由信鴿使成,又何須勞你親自走訪,這種小伎倆騙得過你父親,可騙不了為師。說!你除了送信到索府,又做了什麼好事?”

  瞧她鬼靈精怪的神情,燕笑天根本不信她口中所言。千裡迢迢的送個書信下山,卻不曾撈了個東西回來。

  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丫頭不下山則已,一有機會跑出去便會帶來令他頭痛的麻煩。

  先不說她總喜歡濫用三腳貓功夫惹是生非,光是她那要不得的“收藏”樂趣,他實在怕極了有天會替宋家帶來災厄。

  宋星脈俏臉忽地染上一層紅暈,原本神采飛揚的神情掠過一抹不自然,雖快但也徹底落入燕笑天的雙眼。

  “不准欺瞞!”這丫頭肯定又惹事了!

  “呃……”宋星脈咬咬下唇。該說嗎?

  雖然她是不小心從人家家裏拿了一把短劍,但也有留下紙條和銀兩啊!

  誰叫那把劍這麼誘人,又放在那麼顯眼的地方,擺明瞭就是要誘惑她去碰嘛。不想拿了就走的,哪知……竟然會碰到一對正在“辦事”的男女!

  而且,那男人還用最冷的眸子看她,全然不顧自個的赤身裸體。

  真是羞死人了,好歹她還是個黃花人閨女呢。幸好她反應夠快,趁他動手前先偷走了衣物,否則她可就插翅也難飛囉!

  瞧著宋星脈愈見紅潤的臉蛋,看來,他的推論文正確了。

  輕歎一聲,燕笑天朝她仲出手。“拿來!”

  宋星脈猛然回神。“啊!拿什麼?”

  “拿你從別人家裏偷來的東西。”

  宋星脈努努嘴。“人家才沒偷呢,我是用銀兩向他買的。”

  心知詭計被拆穿,再瞞也無用,宋星脈索性承認。反正讓師父罵一罵,很快就沒事了。哪知……

  “宋星脈!”

  聽到這聲暴喊,宋星脈脖子一縮,心知大事不妙。畢竟師父會如此連名帶姓的叫喚她,肯定是發怒了。

  “師父,別生氣,星脈去倒杯茶給您。”一轉身,她就想溜出“戰場”。

  燕笑天沉聲低吼:“站住!你哪兒也不許去!”

  “師父,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好奇嘛!”避不過,她只好硬著頭皮回轉身,面對一臉厲色的飛笑大。

  “好奇!你是練武之人,該有的忌諱你該懂的,之前為師已警告過你,難道你全然沒記在心上?”

  斂下的美眸滴溜溜的轉,心思全繞在該如何不讓師父探出那項寶貝。畢竟打她開始有“收藏”習慣起,還未見過那麼漂亮的劍呢。

  不是因它的精緻小巧,也非因它的華麗尊貴,而是劍柄上那兩隻像兀鷹又像麒麟的銀制圖騰吸引了她,還有那劍身所泛出的青黃光芒,在在令人難以移開雙眼。

  從小她就愛一些刀啊劍的,太過平凡的吸引不了她,獨特的又被師父拿走,而這個她實在愛極了,怎可把好不容易得來的寶物拱手交出。

  “星脈,為師的話你有沒有聽進去?”一聲低喝再次傳來。

  宋星脈心虛的點頭。

  “那你知道該怎麼做吧?”他的意思很明顯,即是要回她從別人身上取得的東西。

  腦中念頭迅速飛轉,突地,她眸光一閃,伸手自懷中摸出一個意外之物,一隻泛著青綠光芒的銀鏢。

  “師父!”揣在胸口不捨地遞出,表情定十足的可憐、無辜且不捨。

  燕笑天認出了銀鏢正是索敕的隨身暗器,然而,這東西他一向不離身,星脈又是如何到手的?

  莫非……

  燕笑天臉龐倏地覆上驚色。“星脈,你這個女孩實在太不像話了!”

  “怎麼東西拿了又罵人?”星脈嘴上叨叨低念。

  “難道你不知道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應該矜持點嗎?”燕笑天不禁皺起白眉。

  呃,師父何時有著神機妙算來著,怎知她是對方“不方便”的時候得到這柄鏢?

  “師父,您說的話星兒怎麼一句也聽不懂?”此時此刻,她唯有裝傻才能躲,一頓囉唆經。

  “少在我面前裝糊塗,別人不瞭解你宋星脈,不代表連我也會被你給唬弄過去!”他頹然的坐落椅上,臉上掛滿了無奈。“你這丫頭實在令為師失望透了,真不知你讀得那些書都到哪去了,這麼大的人,還這麼不長進,到處惹事,你呀!”

  宋星脈眼兒一彎,倏地跳至燕笑天背後,掄起拳頭開始槌打他厚實雙肩。

  “師父,別生氣嘛!小心氣過了頭,傷了身子,那可不好。”

  燕笑天回眸一瞪。“你以為討師父歡心,就可免去一頓責駡嗎?”

  “非也,非也,徒兒是體恤師父年事已高,怕您氣壞了身子,就少了個人疼籠徒兜了。”宋星脈百般討好的說著,小手還咚咚咚的捶得更起勁。

  每當惹了禍端,她即用巴結諂媚、灌迷湯來平息怒火,叫他只能徒生歎息,再也難發火。可這次,燕笑天知道自己不能再縱容她了。

  “星脈,到前面來!”

  宋星脈偷覷他一眼。槽!瞧師父的眼神挺凶的呢!

  “為師的話,難道你不聽了?”他揚高聲調。

  “喔。”她小心翼翼的走到他面前。

  “跪下!”

  “師父!”她露出了無比可憐的眼神。

  “跪下!”他視若無睹,口氣依舊嚴厲,毫無過去的松緩。

  宋星脈撇撇嘴,只得依言下跪。

  “星脈,為師管教你已有七年,這七年問,你闖下的大小禍事都讓師父替你一肩扛起,但你還記得去年曾經答應過師父的事嗎?”

  宋星脈點點頭,心已涼了半截。

  “那為何你還故犯,非但不知纖悔,還想狡辯抵賴,你說,該不該罰?”

  厲胖一掃,令宋星脈不禁心生懼意。

  “師父!”宋星脈面露乞求,相信一向心軟的師父絕不會狠心下手的。

  但,自燕笑天從未展露的肅冷面容,宋星脈知道自己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閉上眼,伸出手心,正當她咬緊牙根準備承受隨之而來的刑罰時,卻未見燕笑天有所動作。

  宋星脈緩緩睜開眼,明胖閃著不解。

  “為師決定,明日就起程離開宋府。”刑罰未至,倒是燕笑天落下的言語比打她手心還來得疼。

  “為什麼?不是說七天後,為什麼師父您要提早離開?”一股強烈的失落瞬間滑過宋星脈胸口。

  多年的相處讓宋星脈早將燕笑天當成第二個父親,如今他要離開,她實在難以接受這道訊息,整個小臉立即覆上一層難過與焦灼。

  “師父,難道您真捨得星兒?”她咬著下唇,模樣叫人不捨。

  “再留下也沒什麼意義。”雖是難捨愛徒,他終究還是得割下這份情。

  除了必須前往冷府求得醫治星兒的藥外,有一件事他非得速辦不可,實猶豫不得。

  “師父,您別走好不好?只要您留下來,星兒發誓,絕不再到處惹事,也不會再去拿人家的東西。師父,您別走嘛!星兒需要您,您走了,那星兒怎麼辦?”宋星脈纖纖玉手緊扯住燕笑天的衣袖,說什麼也不讓他離開。

  “你的保證太多,叫為師如何再信?”燕笑天搖頭,心意已決。

  “那要怎樣,師父才肯留下來?”她眨巴著眼的可憐模樣令燕笑天險些動搖。

  但,他只是扯下她的手,淡道:“想證明,別只是嘴上說說。你,做給為師看吧!”

  一甩袖,不給宋星脈任何乞求的機會,隨即轉身離去。

  望著那道清瘦的瘦長背影,宋星脈不禁跪坐在地心中滑過的念頭則千回百轉。

  因為,她根本無法保證自己是否能改掉“特殊習慣”,但,她也不想讓師父走啊!

  嗚……師父怎能這般無情?連給她補過的機會都吝薔給予呢!

  難道這一次──她真的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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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是夜,偌大的雲霞山居裏,獨留椒玉軒燭火通明。

  坐在桌前,宋星脈望著手中泛著青亮光芒的短刀。

  稍早,爹爹雖將師父再留下數日,讓她暫時放了心,不再為師父的去留而難過,但她可沒忘記,師父口中所說的話語。

  “星兒,我留下,不代表我原諒你的所作所為,如果你還是如此妄為,就別怪為師斷絕我們之間的師徒關係。”

  “師父這次還真把話說絕了。”她喃喃低念,細眉不自覺地打起了皺褶。

  “為了這把短刀,我就要失去一個好師父、好父親,這樣值得嗎?”

  緩緩撫摸刀身,她又低歎一聲。“得到這把稀有珍寶又如何?讓師父留在身邊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那麼,我又在猶豫什麼?師父不就是要看我的表現才決定去留嗎?若是讓他發現這把短刀,肯定會拂袖而去的。”

  雖然她一向以奪取珍奇刀刃為樂趣,但也犯不著為了這把刃而惹惱師父,失去了向來疼寵自己的好師父吧!

  “算了,還是趁師父沒發現之前,物歸原主吧!”

  心念才下,宋星脈隨即動身前往。

  索府內,花園亭閣裏,兩名氣質迥異卻氣勢非凡的男子分坐兩側。

  “索敕,青鳥被竊已是事實,你再內疚也沒用。”手搖扇子,藍眸輕瞟,男子依舊是一派自若的瀟灑樣。

  索敕冷硬的臉頰微微抽搐,而後仰首喝盡杯中酒。

  “砰”一聲,酒杯碎裂伴隨著他的低吼響起。

  “該死!你憑什麼可以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青鳥已失,我倆都必須承受族裏的苛刑不是嗎?”就是看不慣他輕鬆自若的笑顏,在這緊張時刻更礙人眼。

  “索敕,你失去該有的冷靜喔。”他的嘴角帶著輕笑,絲毫不因素敕的怒斥而有任何反應。

  “你今天來,該不會只為了管我心情如何吧,若是,就請你離開,我還有事待辦,不便陪你。”站起身,他僵硬身軀透露出緊繃的怒意。

  倏地,一道疾風掠過,俊美無儔的男性面孔正帶著無害笑容擋在他身前。

  “走開!”索敕緊握拳頭,壓抑怒氣。

  “這麼沉不住氣,任憑你有再大本事,依然尋不回青鳥。”語音輕柔,藍眸裏精光閃現,如一道透視光束直射進索敕眼底。“如果只是擔心即將到來的責罰,你不該是這般氣急敗壞,應冷漠以對才是。”

  “你想說什麼?”

  “我要說的是……”忽地,一道細不可聞的足音落入耳中,他扯唇淡笑,擱至索敕肩頭的扇柄一收,旋身再度坐回椅上品酒。

  “坐下來,靜待獵物上門吧。”

  索敕轉身面對他的沉穩,神情是無法置信。“你以為那賊人會去而複返,等我們去擒拿他?”若是這麼簡單,他也不必勞師動眾的搜尋賊廝。

  他舉杯就口。“如果你能靜下心來,或許就不至於這麼疏於防備了。”

  “你是什麼意思……”話未盡,只見他提氣縱身,動作之迅速叫索敕反應不及。

  須央間,他的身影已飛掠層層紅瓦,擋住了正欲往下一躍的夜行者。

  “想必你就是那名竊賊?”語氣雖是詢問,卻十足肯定。

  宋星脈明胖圓瞪,幾乎難以相信,自己會失去了辨音能力。

  不!不對!若非此人輕功甚高,她應該聽得到他的足音,但是,會這門無影幻蹤的人就只有師父啊,莫非……“你是誰?”

  他抱胸而立,藍眸一瞬也不瞬的直盯著面前,一身警戒且無懼的大眼。

  藉著明亮月光,他可以清楚的將她看個仔細。

  他目光大膽且緩慢地掃過她的窈窕身段,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而後落在她僅露雙眼的臉上。

  好個慧黠明亮的雙眸,也難怪索敕會失手於她,看來性子直率的索敕就算武功再高強,也敵不過這名聰慧女子。

  “你到底是誰?”他那犀利眸光看得她有些心顫,彷彿穿透了她靈魂般。

  “你好像很怕我?”他不答反問,忽而又扯唇諷笑。“是啊!一個做虧心事的竊賊的確是需要害怕。”

  “我不許你這般稱呼我!”她是退隱忠臣的宋家千金,哪容得他如此汙襪。

  對住她的瑩亮晶眸,他淡然笑道:“不然,你要我如何喚你?夜賊、盜匪,抑或是偷了腥的賊貓子?”

  “可惡!你再喚我一聲賊,我就殺了你!”雖知自己武功只有三腳貓的程度,但,她仍氣不過對方的冷嘲熱諷。

  “怎麼?動怒了,如果你不是賊,半夜三更私闖索府,莫非……”他不懷好意的掃視她,那樣赤裸裸的審視,彷若她未著寸縷。

  宋星脈直覺自己被輕薄,她心一氣,隨即沖向前對準他的門面就是一拳。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攻勢,他立住不動,不閃不讓他不出招,卻一舉擒住她的小手掌,反身將她摟入懷。

  “內功不弱,掌風卻不足,你準備拿這蹙腳功夫殺我嗎?”他眉眼都是笑意,似是嘲弄她的不自量力。

  她回眸怒瞪,這一瞪,卻晃了眼。

  藍色眸子!?

  湛藍如海,深遂幽遠,淺笑中不失精銳,淡漠中不失溫暖。

  他……到底是誰?

  “大敵當前,恍憾失神是一大忌,你,不配當賊!”眼底笑意頓失,一抹肅冷掠至,宋星脈冷不防身子一顫,縱使緊靠在背的胸膛如何滾燙,也不及他倏地變冷的藍眸。

  “你捉我做什麼?”她儘量壓抑恐懼,不願在他面前透露出慌亂。

  他低下眼,對住她的不安。“青鳥還來,你的罪刑,我從輕發落。”

  青鳥?該不會是那柄短刀吧?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嘴上漫應,小腦袋瓜則快速思索良策。

  他俯下身,熱氣直逼她的雙眼。“你我都清楚,你今天之所以來,是為了赤鳥,對否?”

  她撇開眼,避去他灼灼目光。“我不知道什麼青鳥赤鳥的,我要你馬上放開我!”

  “放開你嗎?”他扯唇淡問,手一傭,眼看著就要扯開她覆在臉上的巾帕。

  她急中生智,自髮髻迅速抽出一把玉簪,別地一簪,精緻玉簪瞬間變換成細密長鞭,一抽一轉,氣息一提,她順利的自他懷中脫離,飛掠至遠處,與男人的冷眸相視。

  “敢羞辱本姑娘的,通常都沒什麼好下場,看著!”長鞭一周,只見男子手上迅速染上紅漬,她笑彎了眉眼。“這就是輕薄我的代價,見血毒蔓筋骨,三刻鐘內,你若沒吃下解毒藥,就等死吧!”

  “最毒婦人心,這句話果然不假。”他文風不動,也不為宋星脈的話語所嚇,一雙藍眸則直勾勾的對住面前那抹纖影。

  她從不用冰簪殺人,而冰簪雖有毒性,卻不至奪人性命,之所以如此說,無非是要拖延時間逃離。

  但,為何他毫無動靜,彷彿有隨時撲過來的感覺呢?

  失神間,一道疾風掠影讓宋星脈警戒心起,她瞥眼望向依然站立對面的男子。他沒動,莫非另有幫手?

  才這麼一想,那道身影已在她面前落定。“該死的賊人,納命來!”

  她縱身一躍,閃過致命一擊,若非她閃得快,此刻早一命休矣!

  “你們以多擊寡,算什麼英雄好漢。”她眸閃怒光,飄向一派悠哉的男子。“對你這個女賊,不須講什麼江湖道義?”索敕又施一招,卻再度讓她閃過。

  “索敕,對一個姑娘家,下手可別太重。”語音輕慢,緩如和風。

  索敕眸子一掃,冷冷瞥向他,森然道:“如果讓這賊人逃了,你難辭其咎。”

  “你言重了,這個罪名冠在我身上並不公平。”他抬起手晃了晃。“我中毒了,不方便行使內力。”

  “天殺的中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百毒不侵。”索敕憤然說道,反手又是一掌,快狠的撲向宋星脈。

  百毒不侵!?

  恍憾間,宋星脈突見掌風將至,大吃一驚,就在她準備硬生生的承受重擊時,一道力量瞬間拉走了她,卻仍避不過破空而來的掌氣。

  “啊!”她痛叫一聲,翻轉落地。

  忽覺胸口隱隱作痛,她低頭一望,墨黑衣裏已染了血漬。

  她咬著唇瓣,忍受著由輕而重的痛處襲向全身。

  “早就跟你說過,只要乖乖交出青鳥,便可從輕判刑,你又何必硬要找罪受?”說話間,他的身影已落至她身前。

  先前那般輕柔卻後勁十足的力量即是由他發出,只是為何救她?他自己也不懂,或許是不忍心見女子開腸破肚吧!他如是想。

  就在他伸手欲拉起她時,宋星脈憤然地拍開他的手臂。

  “別碰我!”她立即起身,閃至一旁。

  “你逃不掉的!”他聳聳肩,好心提醒。

  宋星脈望著他,又望向索敕,明白他就是昨夜在她面前赤身裸體的男人,也曉得他為何見到她,會這麼氣焰沖天、趕盡殺絕。

  “殺一名弱女子,你顏面何在?”她緩緩後退,暗中斟酌著脫逃的可能性有多少。

  “對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我無須手下留情。”索敕冷聲言道,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她的雙眸忽現不滿。“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是你自己辦事忘記關門,怎能怪我?”

  “喔,原因就是出在這裏。索敕,你也太糊塗了,辦事怎麼不關好門呢?”男子嘴上責備著,藍眸裏卻漾著興味。

  “閉嘴,停止你污穢的想法。”

  男子搖了搖頭。“錯了,我只是為你的正常而喝采。”

  “該死!”他真想殺了他。

  就是現在當宋星脈準備藉機逃脫時,不料索敕的速度更快,豪無預警的攻勢瞬間襲向她。

  男子突地抱住宋星脈閃過掌風。“索敕,夠了!對一個姑娘家,你下手太狠了。”

  “身為靺羯族人,守護族中之寶是我們的職責,難道你忘了族中規矩了嗎?”面對智星保護女賊的作風,他內心不滿至極。

  “我沒忘,只是對一個毫無武功可言的女子動武,實在不是我們男人該有的行為。”他低首望住宋星脈略為吃痛的雙眼,心中不覺一動。

  莫名的念頭今個微微一愣,隨即淡然的撇開眼,對住眼前怒火勃發的索敕。“人既然已經捉到,我們何不先把青鳥拿到手再說。”

  聞言,宋星脈不禁深感栗栗。

  不!她不能暴露身分,因為她可以想見,當自己被瞧見面目會招致何種後果。

  她絕不能因為自己一時貪玩而讓爹爹操煩,帶給家裏災厄。

  絕對不行!

  忍著極度疼痛,宋星脈捉住了兩人對談時機,使力掙脫男子的胸懷。

  “休想逃跑!”索敕眼尖,隨即又出掌,掌風卻被男子擋了回來。

  “智星,你……”

  趁著混亂,宋星脈迅速提氣縱身一跳,幾番走掠,人已在黑夜盡頭消失,空氣中只遺留淡淡藥香。

  “窮寇莫追,她已受傷,逃不了多遠的。”望著她消失的方向,他凝眸沉思。

  眼尖如他,並沒混過牆角隨著女賊離去的紫色身影,只不過,那身影怎生如此熟悉?正思忖中,索敕憤怒的聲音忽地傳來。

  “你做什麼護著賊人,難道你不明白青鳥對我們的重要性嗎?”索敕瞪著他,眼底深處十足的不諒解。

  他眸光合然。“如果能夠以她來誘出那些貪婪之輩,你覺得該不該議她走.”

  索敕旋身冷嗤。“哼!我只知道你企圖藏私。”

  冷銳藍眸掃來,眼底淨是淡漠。“索敷,憤怒當口,莫讓不當言辭惹禍上身。”

  “你私縱要犯,有何資格管我言辭?”他簡直是氣瘋了,幾近口不擇言。

  “意氣用事只會壞事。索敕,你失去了應有的冷靜,我不想再同你解釋什麼,自己想清楚吧。”語畢,男子冷然轉身,朝外離開。

  “可惡!”索敕憤然捶牆。

  他竟再一次為了那賊人而失控,下一次,他絕不會輕易讓那女賊脫逃。

  他眼底燃燒著的,是誓不兩立的灼烈火光!

  荒山上寒風凜冽,遠林中夜梟怪叫,偶爾會傳來幾許狼鳴,在伸手難見五指的漆黑夜裏,顯得分外詭譎、陰魅。

  還未走到山腰,宋星脈早因傷口裂開而失去力量,癱倒在一顆大石上。

  舉頭遙望,人目所及全是一片黑暗,縱使膽大如她,不禁也感到驚心。長久住在山上,怎麼她全然不知這山中入夜時會這麼可怕?

  天啊!再這樣坐下去,就算她不失血過多而已,也會吸引野獸前來,將她一口吞入腹中。

  她勉強撐起身子,卻半點氣力也提不上來,更牽動了泛疼的傷口。

  鏗鏘聲響,一道光亮奪回她的注意。

  拾起地上那柄罪魁禍首,她揚高手,就想把它丟下山谷,好讓那些傷她的人徹底絕望。

  “不行!若丟了這把刀,那我的血豈不是白流了?”她反手將刀子收回袖中。“哼!既然這刀對他們那麼重要,那我就利用它來雪恥。”

  “很抱歉,恐怕我不能讓你這麼做。”平空出現一道女聲,宋星脈隨即提高警覺。

  “誰?”轉過身,她眯起眼搜尋聲音的來源。

  “一個即將見閻羅之人,是沒必要知道我的名字。”音落人至,一襲紫衫將來者身段襯托的十足惹火。

  “天!又來一個自大妄語的人。”她翻了翻白眼。實在不明白,今天她到底走了什麼狗屎運,淨是碰到冷面煞星。

  “把青鳥給我,我會讓你死的好看些。”女子朝她走近,一股濃香隨著它的腳步漸漸擴散。

  唔!這香味怎會如此熟悉?宋星脈暗中運氣。果然,這股味兒是千裡迷香,可以讓人在瞬間失去功力與神智。

  “你這個惡女,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伎倆。”

  “呵,我下三濫,總比你這見不得光的竊賊好得多。”她嬌笑一聲。“不過,若不是你行竊本領高,我還真得不到那把青鳥,說來,我還得感激你。”

  “你……”可惡!若不是她內力盡失,她肯定不會議這惡女好過。

  “別白費力氣了,我這迷香可是後勁十足,倘若你試圖運功,只會讓血液倒流,反而吃力不討好。”她看穿宋星脈的心機。

  “你究竟想做什麼?”望著她的逼近,宋星脈只能無助的一步步後退。

  但,暈眩不適感卻隨著地的後退勢子而逐漸增加,幾乎席捲她所有知覺,她晃晃腦袋,儘管聰穎如她,此刻地無法思考。

  只見那女子從懷中摸出一把短刀。“殺了你,拿了青鳥後,把你丟至山谷裏喂狼。”

  “你好狠毒的心!”不好,她已經快撐不住了。

  “哼!要怪就怪你不該勾引玉郎……”

  玉狼?這是哪門子的東西,又何來勾引之說?

  但,極度的暈眩再度襲來,即使她想問個明白,已來不及,一道重重黑幕瞬間罩上了她。

  “受死吧!”女子舉高刀子,就要往宋星脈胸口刺去時,一道身影忽地飄至,抱走了昏迷中的宋星脈。

  就在女子反應過來欲追上時,卻失去了他們的蹤影,只得憤恨的在原地跺腳。

  而這一幕卻落入了早已隨宋星脈上山,始終藏身在遠處,名換玉郎也叫智星的眼底。

  只見他扯唇淡笑,睛底精光閃爍,猶如局外人般的看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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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宋府椒玉軒裏,此刻正凝聚著一股沉窒的氛圍。

  宋原德臉上滿布焦灼,負著手來回不停的踱著方步,一顆心為了裏面寶貝女兒的安危而忐忑不安。

  芸兒則著急的頻頻往內室裏望,心神還未自適才見到血淋淋的小姐而舒坦。

  終於,燕笑天自內走了出來。

  宋原德擔憂的走向前。“燕師父,星兒她……”

  “傷口不深,所幸她身中迷藥,而非毒藥,待會就醒來了。”話是如此說著,但,燕笑天的臉龐則顯得無比嚴肅。

  宋原德也察覺到燕笑天的不安,緊張的詢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星兒她先前的毒性已經……”

  燕笑天伸手制住他即將出口的話,轉而對芸兒說道:“芸兒,你拿著這帖藥到廚房熬煮,待會等你家小姐醒了好方便服用。”

  見芸兒拿藥離開,燕笑天才正色的面對宋原德。

  “原德兄,實不相瞞,星兒身上的毒性已經開始蔓延了。”

  “那……如果一直沒有治療,她會怎樣?”他憂心的眼瞳飄向內室。

  燕笑天遲疑片刻,才沉聲道:“可能無法活過半年。”

  聞言,宋原德身子一陣搖晃。“為什麼會這樣?她不是有定期燃燒藥香嗎?又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燕笑天經歎一聲,緩緩將近年來,宋星脈不顧師命,偷偷下山私用內力的種種一五一十的告訴他。

  宋原德怔愣片刻,一時間難以消化這些個事實。

  “星兒這孩子……唉!”他原想說些什麼,但也只能頹然的坐落椅子上,一臉的疲憊且憂心忡忡!

  “原德兄,別喪氣,星兒並非無藥可救。”

  燕笑天的一句話令宋原德希望頓起,他不禁眼光一亮。

  “你的意思是,星兒她有治癒的機會?”

  燕笑天點點頭。“燕某決定馬上下山求得麒麟丸,但是,麒麟丸只能止住毒性滲透血液,若要完全痊癒,得要有一個人的血液才行。”

  “什麼人?”就算是求也要求得星兒恢復健康才行。

  “冷玉郎。”

  “他在哪裡?”宋原德激動的捉住燕笑天的手臂急間。

  他不想再見到自己的女兒因病而痛苦的模樣,每個女兒都是他與妻子雲霞的恩愛結晶,他怎能承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傷痛,七年前那場夢魘他可不想再嘗一次!

  “告訴我,那個冷玉郎人在哪裡?我去拜託他救星兒,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星兒再次承受那種痛楚。”

  “原德兄,你先別急,此事由我前去便可,你得留意星兒的動靜,雖然她這次傷得不重,但為了避免她又再度任意行使輕功,請別將我離開的消息讓她知道;另外,請加派幾個孔武有力的家丁守著她,相信她也不會任意妄為的。”

  望著燕笑天沉著的神情,束手無措的此刻,宋原德也只能將全副希望放在他身上了。

  冷府萄園“主子,大廳有人求見。”一名家僕匆匆來報。

  許久,才從內室傳來一道男音:“有說是誰嗎?”

  “沒有,不過,他說您非見他不可。”

  片刻不見內室傳來聲響,正想回身稟報總管當兒,門卻在這時開了。

  才一抬眼,就見主子正凝著眉頭站在前方,嚇得他趕緊低下頭來。

  “記得,主人未落話前,別擅作主張。”輕斥幾聲,男子一襲水藍袍子隨即掠身而去,徒留家僕愕然瞪眼。

  踏進大廳,在瞥見負手而立的灰袍長者,他目光微斂,從容態度轉為恭敬。

  他微傾身,合手抱拳。“師父,原來是您老人家大駕光臨啊。”

  燕笑天轉過身,炯炯目光直視著面前一派斯文的美男子。

  “你這小子,還記得我是你師父啊?”他挪輸出聲。

  微抬眸,他冽嘴而笑。“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您的恩情,徒兒終生不忘。”

  “好個終生不忘,卻讓為師遍尋不到人影。”燕笑天笑言歎道。

  他眸光驟閃。“徒兒不知師父在尋找,否則必定早下中原。”

  燕笑天未語淡笑,他緩緩走向前,毫無預警的以掌擊向冷玉郎雙肩,男子毫不閃躲,臉上也沒有露出吃痛的神情。

  他訝然歎道:“小子,你的功夫果然長進不少,竟比老夫更甚一籌。”

  “師父,多年不見,您今日造訪徒兒,想必不是只為了同徒兒切磋武藝吧?”將手上摺扇擺至腰側,他走向前替燕笑天斟上一杯茶。

  燕笑天舉杯,透過邊緣看著他。“當然,我今天來此,也不是為了這杯茶水。”

  “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可還記得當初欠為師的一份情?”

  “嗯。”冷玉郎點頭承認,然,斂下的眸光卻暗藏詭譎,快得令人辨不明、識不清。

  燕笑天放下杯子,直言道:“我要你娶宋家千金,宋星脈。”

  “娶妻乃人生大事。師父,我雖欠您恩情,但這個要求不免太過。”抬起眼,他的神情依然未失溫和。

  燕笑天卻從他忽閃即逝的眸光看出了一切。

  “莫非你還想要我身上的龍石。”

  冷玉郎搖頭,“師父,您此言差矣,龍有乃冷家傳家之寶,當傳冷家子孫,我只是索回屬於冷家的東西,怎能說是同師父要呢?再說,師父當年曾明言,只要我娶妻,龍石自然歸回冷家,不是嗎?”

  燕笑天挑眉道:“龍石不該是傳家寶這麼普通吧!我知道這東西跟靺羯族的掌控權極度有關,你想要重整旗鼓,難道我會不知道你這等心思?”

  靺羯族與契爾族皆屬西疆兩大強國,而靺羯族又為西疆之首,統領各部族經營城郭宮室,設制度,置生產,擴張西疆版圖並與中原建立良好關係,成為西疆最大強國。

  然,一向與靺羯族為敵的契爾族眼紅於此,便不斷以武力攻略,並企圖奪取統治各部落的信物與王族象徵──五聖、龍石,以佔據西疆為王首。

  當初燕笑天之所以離開,除了世局太過混亂,說穿了也是為了護住龍石,旁人不曉,還當這玩意兒是冷權輸給了他,卻不知為了那東西,倒也中了毒婆子──單玡手下的毒害。

  如今,七年過去了,眼見昔日的弱冠少年已成長,靺羯五傑已漸制住單玡的狂猛勢力,他心知該是交出龍石的時候了。

  冷玉郎輕笑出聲。“師父,您怎把我心中的想法說出口呢?只不過,我從未有想要放棄自身自由的想法。”

  “喔,那你倒說說,你要龍石做什麼?”

  “師父怎不先告訴徒兒,為何想要玉郎娶宋家小姐?”他不答反問,心中明白對於燕笑天,龍石與靺羯族的關係並不會造成他的問題,重要的是在於他的答案為何。

  燕笑天微微一愣,隨即朗朗大笑。

  對於冷玉郎的觀察入微他並沒有太大的意外,反而更容易將內心話語坦然出口。

  望著他,燕笑天緩道:“除了要你娶宋家小姐外,我還有另一個要求,只要你答應,我立即將龍石歸還給你冷家,反正,龍石只不過是我從你爹身上贏來的小東西。”

  “你要什麼?”

  “麒麟丸以及你身上的血。”

  他挑眉。“師父應當知道,這麒磅丸是我靺羯族罕見的藥材,不易取得。”

  “但我也知道,這藥除了你的確是難以取得。”

  斂下眉眼,靜默的臉龐不見任何波動。“見師父如此為一名女子傷神,我倒很想知道宋星脈是您的誰?”

  心知這冷玉郎性子難測,卻也心思細密,燕笑天這才坦言道:“她是我的徒兒,你的師妹。”

  “好!我要她。”

  他的欣然允諾,倒是令燕笑天倍感驚愕。

  “想問我為什麼同意嗎?”冷玉郎替燕笑大問出口。

  燕笑天未答,僅是以不解的日光瞧著他。

  “除了還欠您的恩情外,我也到了該要娶妻的時候了。”

  雖然他的話說的如此簡單,但為什麼他會在冷玉郎眼中,看出一道怪異的光芒呢?

  燕笑天深感不解,但也沒再問出口,他心中相當清楚,即使冷玉郎心機再深,也不會對一介女子太過殘忍,因為,他不對女子動手可是靺羯族裏出了名的。

  只不過,他所忽略的是,表面看來越是溫柔無害的豹子,一旦發起狠來可也是最無情的。

  不管男女皆難逃他嚴厲的反撲!

  宋府裏的椒玉軒,通植粉荷的荷花池裏,輕盈小巧的圓石子猶如蜻蜓點水般蹦跳三下,繼而沉入水裏,從此與粉荷、石苔永結伴。

  “唉!無聊啊!”

  長籲短歎的音浪出自戴著白色滾毛呢帽、臉如芙蓉般嬌豔的宋星脈口中。

  白玉般的玉足在清澈池水裏踢踏著,心情卻不太輕鬆愉快。只因,她被徹底禁足了,不是被關起來了!

  原因是,五日前她又不守師訓,負傷被師父救了回來。

  哎,關在這個毫無趣味也沒什麼生氣的小閣樓裏,內外各有好幾個家丁看守著,不是她拿那些家丁沒辦法,只要她提氣一縱,相信那些軟腳蝦也拿她無可奈何。

  只是若這麼做,她可以想見,爹爹與師父會怎麼對待她,絕對不只是把她關在椒玉軒就沒事了。

  “小姐,老爺要你前去廳堂。”芸兒氣喘吁吁的來到她身旁。

  “不去!”她頭也沒回的悶答,又丟了一塊石子入水。

  “可是……老爺說……”

  “說什麼也沒用,我說不就是不,誰叫他們把我關在這個小籠子裏。”她嘟著嘴,怎麼也不願見到那兩個臭老頭子。

  “小姐,你還在為被禁足的事情生氣嗎?”芸兒偷偷抬眼一望。呃!看小姐的樣子,她還真是多此一問呢。

  果然!宋星脈一雙大眼瞬間掃來,明顯的寫著”廢話”二字。

  芸兒微微後退數步。“那小姐,如果我說,老爺找你是為了……為了……”她囁嚅了半天,始終不敢說出口。

  彷彿聽出了芸兜口中的猶豫,宋星脈一臉狐疑。“好事還是壞事?”

  “壞事……呃,不對,是好事。”

  宋星脈皺起了細眉。“到底是好還是壞,你乾脆一口氣說完好嗎?芸兒,這不像你喔。”

  聽出宋星脈口中的不悅,芸兒又連返數步,直到確定自己返到了安全的距離,才緩緩道:“是老爺要小姐成親的事。”

  “成親!?”一道尖銳喊聲霎時響起,令一旁的芸兒忙不迭的搗起雙耳。

  “是的,老爺要小姐前去大廳挑選嫁衣,並商量二日後成親的事情。”不再遲疑,芸兒一口氣將話說完。

  才抬起頭,只見宋星脈的粉色身影早已朝大廳疾奔而去,愣了片刻,她才緊跟上前。

  “爹!我不要嫁人!”人未至,聲音便傳進正在大廳忙著張羅一些嫁妝事宜的宋原德耳裏。

  宋原德目光落在一旁的燕笑天身上,彼此心照不宣。

  一進廳,宋星脈在見到燕笑天也在場時,氣勢頓時少了大半,但,她卻沒忘記前來的目的為何。

  “爹,我不要嫁入!”刻意站在遠處,避開了燕笑天的嚴厲目光。

  宋原德膛目一瞪,喝道:“不嫁人,難不成留下來氣爹?”

  宋星脈眼見轉了轉,感覺情勢彷彿不若她心中所想,可以輕易地改變爹爹的心意,她隨即肩兒一垮,臉兒一皺。

  “爹,您不是說,您最疼星兒,最捨不得星兒了嗎?那麼,就讓星兒一輩子陪著您,別將星兒嫁出去了,好嗎?”嘟著紅唇兒,半垂的長睫抖動著無辜。“爹,只要您別把我嫁出去,星兒就絕不再同您拌嘴了。”

  同樣的招式百試不爽,宋星脈心知一旦對爹採取了哀兵政策,縱使爹再如何心硬,也會因此而軟化下來。

  但是,這一次她顯然錯了。

  宋原德竟順著她的話語道:“如果你真能夠懂事、乖巧,爹爹就不擔心你到冷府,替人家造成困擾了。”宋原德臉露笑容,牽起了她的手。“星脈,我之所以喚你來,無非是要告訴你,嫁了人後,該遵守的規矩與禮數,免得到了那邊,惹人不快。”

  “爹,星兒不要到那個什麼冷府,只想待在家中。”軟呢的語音透露出一股堅決。

  宋原德收起了笑容。“星兒,爹的話你不聽了,又要違逆爹了嗎?”

  “星兒並沒那個意思,只是希望爹別逼星兒嫁人,再說,星兒覺得自己年紀尚小。”微抬眼,她的眼底迅速覆上一層哀求。“爹,成親之事,能否請您別逼星兒?”

  “不行,這次我心意已決,不管你再用什麼理由拒婚,我都不會答應,如果你不想讓爹生氣,就乖乖的把嫁衣選好,好好待在房裏等候冷家前來迎娶,別再做一些令爹生氣的事情。”宋原德板起了臉孔。

  “不!我不嫁!”她也拗起來了。

  “這婚事是你師父替你作的主,你非嫁不可。”宋原德鐵了心腸,撤下她擅自處理冷府送來的聘禮。

  “爹……”

  眼見一向和慈的父親竟丟下自己,全然不理會的態度,令宋星脈不禁心一涼,隨即轉身面對燕笑天。“師父,您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你的年紀本就該是成親年齡,嫁掉你總比成天看你惹是生非來得好。”

  堅定的口吻,冷淡的面容,在在顯示出,事情已毫無商量餘地。

  “師父……”她露出乞求的眼神,小型臉蛋上充滿著絕望。

  “好了,什麼都不用說,下去吧!我要同你爹商量事情。”轉過身,燕笑天走向了宋原德。

  宋星脈站在原地,瞪著廳內琳琅滿目的禮品,厭惡之感油然生起。

  是哪個該死的臭男人,竟陷她於這等地步!?

  哼!她若真嫁了,那她宋星脈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一旁的燕笑天怎會不知她的念頭,在他心底早就將一切全都計畫妥當,現在只看冷玉郎是否真知他想像中機靈,能隨機反應了。

  不過,以他對那小子的瞭解,這顧慮肯定是多餘了。

  兩日後。

  連疊山峰裏,一陣又一陣震天的鼓樂聲,打破原有的靜謐、安寧。

  夾雜在歡喜迎親隊伍聲浪中的,是一連串從金雀肩輿裏傳出的詎咒聲。

  “該死的爹爹與師父!”宋星脈此刻的情形有說不出的悲慘。

  不僅全身動彈不得,還被趕鴨子上轎!普天之下,新嫁娘會被點穴的或許只有她宋星脈吧!

  難道她真的要接受擺佈,嫁給那個姓冷的傢伙嗎?

  不!她不會!非但不會,她還會讓那個什麼冷玉郎的後悔娶了她,因為她決定要好好的耍耍他。

  雖然免不了得和那傢伙拜天地,但是洞房……呵呵!

  她實在非常期待接下來的發展,因為這一路上,為了這個主意,她已經有了周全的計畫。

  現在只等著芸兒的配合了。

  轎內人兒原本的憤怒轉為竊喜,而轎外隨著隊伍行走的芸兒卻冷不防地打了個冷顫。

  她不自覺的瞄向突然安靜下來的轎內,心中竟有一股寒栗掠過。

  甩甩頭,芸兒覺得自己想太多了,畢竟二小姐被點了穴不是嗎?

  再說,迎親隊伍裏,還有冷家指派來保護新娘安危的武夫,縱使二小姐再鬼靈精,也不可能有機會逃跑的。

  就這樣,迎親隊伍在心懷鬼胎的宋星脈與忐忑不安的芸兒,兩人不同的心情下,浩浩蕩蕩的來到了冷府。

  而新郎倌早已守在門口等候新娘子的到來。

  周圍的人們莫不為這樁喜事而歡動雀躍,卻沒人注意到身著喜服的冷玉郎詭異的目光。

  望著停在眼前,繡著一對鴛鴦的紅色轎簾,含笑藍眸微眯,似乎對裏頭的安靜而心疑。

  冷玉郎緩緩走向前,依俗踢了轎門後,他掀開簾幔,瞧見了端坐在轎內的宋星脈,唇色不禁微揚。

  好個師父!竟想到此種作法,用點穴制住新娘,但,如此看來,他往後日子可不太安靜了。

  心轉手落,他迅速解開宋星脈身上的穴道。“娘子,再坐下去可會誤了時辰喔!”

  身子一得到自由,宋星脈不禁芳心大悅,反射性的推開冷玉郎,急著脫逃,誰知竟讓冷玉郎早一步料到動機,他握住她的小手腕,宋星脈欲掙脫,卻徒勞無功,想開口怒斥卻又無法出聲,現下,只能依計行事了。

  他眸光含笑,神情詭譎,緩緩牽出了一身鳳冠霞帔,頭覆鳳凰紅巾的宋星脈,四周頓時響起歡騰呼聲。

  低下眸,冷玉郎的視線彷若穿透了巾帕,看見了靈動美眸中的狡黠精算。

  忽地,他低下身,喃喃說道:“這一次,你再也逃不掉了。”

  輕柔的口吻、熟悉的聲音,令宋星脈腳步微頓,掩在帕子裏的怔愣表情,為他含有深意的語意而震顫。

  為什麼她會有種恐懼的感覺?這是不該有的,因為他未曾見過她不是嗎?

  既然兩人未曾相見,就不可能會有這種莫名恐慌。

  感受到手心傳來的抖顫,冷玉郎直起了身子,唇色那抹笑容是莫測高深的。

  接下來的時間裏,不同於他笑顏爾爾,宋星脈的心裏是不安且謹慎的,生怕心意被窺透。

  好不容易捱到進入新房的那一刻,芸兒也在這時進門來。

  “啊!小姐,你怎麼把嫁衣換掉了?”芸兒驚嚇的瞪著一身鵝黃衣宴的宋星脈。

  見到芸兒,宋星脈的眼不禁笑眯了。“芸兒,你來的正好,唷!這給你。”

  望著她手中的霞帔,芸兒忙不迭地後退。“小姐,你想做什麼?”

  宋星脈眨眨眼。“芸兒,不要緊張,我只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而已。”

  “幫忙!?”芸兒眼露警戒。

  宋星脈點點頭,隨即對芸兒附耳道:“幫我洞房!”

  “什麼?幫小姐洞……”

  她連忙捂住芸兒的小嘴,大眼緊張的瞄了瞄外室。

  “噓,別張揚,你這一嚷嚷,就白費了我苦思的計畫了。”

  芸兒張著雙眼瞧著宋星脈,含糊不清的聲浪不斷自被捂住的嘴兒逸出。

  一旦鬆口,芸兒立即大搖其頭。“小姐,不行的,你已經和姑爺拜了堂,怎能臨陣脫逃,還要……芸兒跟姑爺……哎呀!小姐,你不能這麼做。”

  宋星脈臉一沉。“為什麼不行?這堂也不是我願意拜的,再說,我也不會真讓你和那傢伙洞房的。”

  “可是小姐,萬一被姑爺知曉了……”

  “他不會知道,除非是你告訴他。”她再次將衣棠遞向芸兒。“快把衣服穿了,遲了,就來不及了。”

  “不……小姐,芸兒不可以這麼做!”芸兒手不斷揮著,腳步連連退後。

  “你當真不幫?”宋星脈板起了面孔。

  “不是不幫,是不能幫,芸兒不能害了小姐。”面對宋星脈逐漸沉下的臉龐,雖是害怕,芸兒也不敢答應小姐這種要求。

  這種事不若之前只要幫小姐掩飾、偽裝就可以過關的。在瞧見姑爺時,芸兒便知道,為什麼燕師父會這麼放心的將小姐嫁了?那樣一個精明的人,是絕不會那麼輕易讓人欺騙的。

  “小姐,請你打消主意吧!”芸兒仍沒說出內心的憂慮。

  “如果你執意不要……”無法預防宋星脈的突然逼近,芸兒硬生生的被點了啞穴及靜穴,讓她毫無出口的機會。“這樣你不幫也得幫了。”

  不理會芸兒蒼白的臉色,她兩三下替芸兒著完衣裏,讓她安坐於床上,左右檢查完,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宋星脈撈起一旁的紅巾,掩住了芸兒慌張求饒的面龐。

  “好了,現在呢,你在這裏坐好,我待會就來救你,不會真的讓他動你的,接下來就全看你的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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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愉快的轉過身,才正要走出新房的宋星脈,卻見冷玉郎的身影悠然進入。

  斂下雙眸,她微微欠身,就要從他身邊走過,一隻長臂突然橫瓦在前。

  “你是宋星脈的丫鬟?”瞥一眼床上的不動身影,他的視線再度落至眼前的她。“在陪嫁的丫鬟裏,我沒看到你。”

  這一問,倒問出了宋星脈與芸兒的冷汗。

  “呃,我是……”這人怎如此精明,竟觀察那麼仔細!穩下內心的震撼,她輕語:“我是小姐的丫鬟,芸兒。剛剛因為肚子不舒服,所以姑爺才沒在陪嫁丫鬟中看到我。”

  唉!這姑爺兩字喊得真是彎扭極了。

  “抬起頭來。”他又道。

  宋星脈遲疑了半晌,而後才勇敢的抬起頭。

  才抬眸,她全身條然一顫。

  怎麼會是他!?

  雪亮的明眸閃著驚愕,冷玉郎的藍眸掠過一絲詭光。

  “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冷玉郎面露疑色,佯裝出一臉懷疑。

  “不!我沒看過你。”回答的太快,反而透露出她心中的不安。她連忙漾出一抹笑花道:“只有在剛剛,姑爺與小姐拜堂時才見過。”

  “哦!”他語音輕揚,對她的話半信半疑。

  宋星脈掩下美眸。“如果姑爺沒事,我要下去了。”

  但,始終不聞任何遣退的言辭,兜攬上身的卻是他灼熱且炙人的眸光。

  這樣緊窒的氛圍令宋星脈局促難安,一雙眼不斷的瞄向床畔瑟瑟抖顫的芸兒,深怕她會嚇昏過去。

  “你……呃,姑爺,我能下去了嗎?”才抬眼,隨即迎入了一雙帶笑的藍眸。姨,那抹光芒是什麼?怎令她覺得刺目又危險。

  冷玉郎搖頭說道:“不能。”

  “啊!可是現在是小姐與姑爺的洞房花燭夜啊!”不妙,難不成這傢伙看出了什麼嗎?

  冷玉郎指指她身上的龍石,“這東西,你不準備交給我嗎?”

  啊!她怎麼會忘了師父說要在新婚夜時將龍石交給新郎的囑咐。

  她尷尬一笑,伸手解下了懸於額上的龍石,遞給了笑得萬分詭異的冷玉郎。

  這小妮子啊難道她還不知道,自己已洩露了真實身分嗎?

  雖然那夜見著燕笑天救走了受傷的夜賊,本只是懷著疑心,今日見到宋星脈,她頸項的龍石加上身上那濃郁的藥香,已讓他在進門時便確認了她是那夜潛入索府的夜賊,也是他的新娘子”宋星脈”。

  不過,他不打算戳破她的偽裝,或許他可以陪她玩一玩,以解近日來的無聊窒悶。

  “那,現在我可以下去了吧?”心急逃脫現場的宋星脈,壓根沒注意彌漫在空氣中的詭異氣氛。

  “你想把她丟在這裏嗎?”

  她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不解他口中的詢問。

  他揚起薄唇,又問:“你要我同她圓房嗎?”

  突地,她心生警覺,一雙眼滴溜溜的瞄向了他。難測的雙眸實在窺不透其中的想法,宋星脈只好見招拆招。

  她點點頭。“對啊!莫非姑爺不知道怎麼洞房?”

  不難察覺她口中的譏諷,他扯唇一笑。“聽這語氣,難不成你對這事了若指掌?”

  話落,他伸長手臂順勢將她摟入懷中。

  “你做什麼?放開我!”他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她心慌,她本能的掙扎著,急欲掙脫這股突然襲身的男性味道。

  冷玉郎非但不予理會,反而傾向她,低語:“放開你?你不是對我的能力心存懷疑嗎?”

  詭魅低啞的語音飄來,惹得她莫名心顫,她掙扎的更劇烈,卻教他緊錮的圈抱牢牢封鎖。

  望著她無措的眼眸,他笑了。“我想,為了避免讓你家小姐失望,你不妨先同我試試。”

  “試什麼?”望入那片深藍,她的心不由自主的鼓動不已,卻怎麼也壓抑不住。

  他輕咬了下她嬌俏的鼻端,輕桃出口:“試試我的能力是否能讓你的小姐滿足。”

  “你……”她為他的放蕩而怒火緩升。

  這男人,竟敢在新婚夜調戲婢女,真是該死!

  倘若她是個溫柔羞怯的宋星脈,碰到這樣一個大色胚,豈不為自己錯嫁夫君而絕望。

  神遊間,他的手卻迅捷滑下,移至她俏挺的胸峰。

  她頓時一震,強掩下心中的氣憤,佯裝無助,推開那緊密壓來的炙熱胸膛與刻意摩搓的掌心。

  “姑爺,請你自重,今天是你的新婚夜,你不可以……”

  捕捉到她那瞬間閃逝的怒眸,他低下頭,貼在她耳畔道:我是姑爺,想做什麼,你一個丫鬟可以阻止我嗎?”

  “可是,小姐她在那裏……”

  他笑著打斷她的話。“既然你介意她,咱們不妨來玩個遊戲。”

  “遊戲!?”她不解,抬起眸卻接收到他眼中不懷好意的光芒,心中的不安逐漸擴散。

  “來。”他牽起她的小手,無視她的掙扎,來到了穿著嫁衣的芸兒身前。

  “聽過三人遊戲嗎?很好玩的,尤其在這樣一個大喜的日子裏,更加特殊不是嗎?


  “你這個……”她赫然住口,“大變態”三個字在她見到他眼裏乍現的惡作劇光芒下,讓她得知,自己早被他惡整了。

  “我什麼,你怎麼不說下去?”他盯著她,唇邊的笑意越加深切。

  雖是滿腔憤怒她仍是保持笑語:“沒……我只是想說,請姑爺別戲弄我了。”

  他挑眉。“戲弄?我冷某從不隨便說說,對於想要的人、想做的事,從來未曾讓它輕易溜走,也不曾讓任何人唬弄過。”

  蕩下悅耳語音的暗示口吻,讓她不禁寒毛直豎。

  俯下身,他挺直的鼻樑輕蹭著她的髮絲,噴出的呼息卻直入她毛孔,引起她陣陣酥癢,敏感的雪膚泛起一粒粒小疙瘩。

  “你……”想怒斥出口,但礙於自己的計畫,宋星脈只好隱忍他的步步侵襲,軟下語音。“請你別這樣。”

  她微微掙扎著,冷玉郎乾脆再次將她拉入懷中,傾下身,湛藍的變眸鎖住她黑幽閃亮的星眸。

  “怎麼辦?現在的我只想吃你。”

  她避開了他的眼。“不行,你不能對我下手。”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不要再浪費時間了。”他輕柔地抬起她嫩滑的下巴,漫不經心的摩挲著。

  她撇開臉龐。“你找錯人了,你的春宵只能找小姐度,而不是我。”

  這句話令坐在床端的芸兒心驚,小姐當真要讓她和姑爺做……嗚!不要啊!小姐。

  冷玉郎輕笑出聲,“我沒有找錯人,就是你了。”

  說話間,他並未放棄遊移的雙手,仍是愉悅地在她嬌軀上下其手。

  面對他逐步進逼的壓迫感,宋星脈頓感慌亂,在猶如魔魅的雙手下卻止不住抖顫。

  然,更難理解的是她不斷鼓動的心臟,快得幾乎不能自已。

  “你……放開我!”她撇開臉,避開他欺下的唇瓣。

  “怎麼?害羞了?”他似笑非笑的睨著她。

  該死的臭男人、混球色胚!瞧著他吊兒郎當的笑臉,連聲詛咒自她心中不斷冒出。可,又得裝出嬌弱無濟樣,她簡直是氣嘔難平。

  忽地,她的視線瞄至眼前的桌椅,心中算計著。

  “這樣出神的想事情,可傷了我的自尊心了。”徐徐熱氣噴向嫩臉,一抹紅暈驀地覆上她的雙頰。

  懷中的掙扎頓消,濃長密睫抖顫羞怯。“姑爺誤會了,我只是想,在今天這麼一個大喜日子,姑爺怎能冷落了小姐,你這樣對我,小姐會傷心的。”

  乍然柔化的語調、含羞帶性的嬌顏,是所有男子敵不過的千嬌百媚,但,對冷玉郎而言,卻無任何影響。

  “你在乎你家小姐的感覺?”口氣是那樣的漫不經心,聽入她耳,更加惹來心厭。

  但她仍面不改色,一步步解除身上的鉗制。

  她點點頭,語音頓時變得無奈。“畢竟我是個丫鬟,只能看小姐眼色度日,你這樣做,反而令小姐難堪,那我接下來的日子……豈不難過。”

  “無妨,我可以給你一個名分。”

  “名分!?”口氣雖是詢問,內心實是氣得牙癢癢。

  這該死的男人,才剛娶妻還未洞房,就急著納妾,根本就把她宋星脈的尊嚴踩在腳底下。可惡!

  望著那對炯然發光的明眸,忽地,他漾起一抹魅惑笑容。

  “撤除你婢女的身分,成為冷府的二夫人,這樣一來,你該不會有所忌諱了吧?”

  “那小姐呢?”掩下熊熊火光,她抬起雙眸。“你要置小姐於何地?你這樣對她豈不是不公平?”

  “身為一個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平常,她如果是個溫順體貼的女子,該懂得這層道理。”手指無意識摩搓著嫩滑肌膚,輕笑於她的微微顫慄。

  雙眼則未自她臉上移開,直勾勾的盯視她不斷變化的神情。

  這個男人,她真想把他殺了!

  轉念間,她的手已移至發上的玉瞥,然,他倏然眯起的詭眸卻讓她壓抑住衝動。

  她憤然推開他。“你不怕這麼說,會傷了小姐的心嗎?”

  “她與我的婚姻只是個形式,毫無感情可言,又何來傷心?”慢條斯理的口氣裏,輕慢絕然,令宋星脈不由自主地感到心寒。

  “既無感情,你何必娶她?”

  師父啊師父,難道你不知這樣一個男子是星兒所厭惡的薄情寡義嗎?

  但,那股乍疼的陌生心緒卻讓她因他似不在意的口吻而黯然。

  他淡然笑言:“成親只為傳宗接代,何須感情?”

  她緩緩搖頭,對這樣一個毫無溫度的言語頗感心痛。

  為什麼?她不該有這樣一個情緒啊!畢竟於她而言,他的一言一行與自己毫無關係,她不該感到難過才是。

  更加肯定的是,她絕對要逃離他的魔掌,不願與這種濫情男子共度一輩子。

  轉過身,她淡然說道:“那對不起,恕我這小小丫鬟無禮了。”

  語畢,她快步走向床側,迅即解開芸兒身上的穴道,牽起她的手。

  他瞰眼,“你做什麼?”

  “我家小姐無法匹配你,我要帶她走!”

  望著她僵硬的身軀,他輕笑道:“反應這麼激動,莫非你對我一見鍾情了?”

  她驀然轉身,狠瞪著他。“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明白告訴你吧!像你這種男人,根本就不需要婚姻,至於傳承,又何須成親?成了親不過是造成一名女子的痛苦,身為女人的我,更不該坐視不管,今天我帶走她,往後,只要你再度娶妻,我也會這麼做。”

  語畢,氣憤的星脈不顧後果的帶走了芸兒。

  冷玉郎並未立即追了上去,望著她義憤填膺的背影,他慢慢勾起了嘴角。

  “宋星脈啊宋星脈,既拜天地,又豈有你逃脫之理!”

  但,不可否認,將這顆棋子擺在身旁,卻能讓那人早日亂了馬腳,也倒稱了他的心意了。

  一路上,無視眾人投來詫異、驚愕的眼光,宋星脈牽著身著喜服的芸兒快步疾走。

  “慢……慢點啊!小姐,芸兒跟不上你啊!”芸兒上氣不接下氣,一路走來,早已氣喘吁吁。

  宋星脈腳步依舊,拉著芸兒直往門口走去,卻被並列於門側的武夫擋住。

  “讓開!”她斥喝道。

  “對不起,沒有主子的命令,我們不能放行。”武夫們面無表情的說道。

  她咬牙怒道:“如果我偏要硬闖呢?”

  “留下新娘,我們自會放行,否則只好對不起姑娘了。”

  “好!這是你們自找的,休怪我沒警告你們。”她放開芸兒,伸手拔脅,刷刷成鞭的直住武夫們襲去。

  驀地,一道身影快如風的接住了她手中軟鞭,一使力,軟鞍已落人他手。

  “你……”雖知他輕功的造詣頗高,但她萬萬沒想到,他的內力竟如此深厚。“還我玉暫。”

  他搖頭。“為了保護我冷家奴僕,這種傷人利器,只能先由我保管了。”

  語畢,他厲聲喚道:“總管!”

  “吳邢在!”一旁的總管安撫完府中的騷動後,早已隨著他們的身後而來。

  “叫人將雲萱閣準備妥當,夫人將要在那裏居住。”

  “可是,少爺,今天是你與夫人的洞房夜,這樣……”少爺這樣實在有違常規啊!

  “你只管照做就是,剩下的事情由我處理。”旋即,他朝武夫們領首。

  武夫們立即往宋星脈與芸兒的方向走近。

  “冷玉郎,你竟敢關我!”宋星脈眼見兩名武夫站在她的兩側,她不禁膛目以對。

  他望著她,淡然一笑。“關這一字未免說的太過,我只不過安排了一間安靜、舒服的地方給你們居住,再說,我關的又不是你,是你家“小姐”,不是嗎?”

  一句話堵得宋星脈霎時無言,她氣悶的瞪著他手中的玉鞭,又瞪向欲言又止的芸兒。

  冷玉郎挑眉輕笑,堅定的下令:“將她們帶至雲萱閣。”

  “是!”武夫們隨即動作。

  “你們敢動手試試!”宋星脈瞪向欲動手的武夫們。

  武夫們回首,接收到冷玉郎的暗示,隨即兩手一架,宋星脈活生生的被捉了起來。

  “你竟敢這麼對我!”她怒瞪著冷玉郎。

  “得罪了,小丫鬟。記得好好看著我的[夫人],莫讓她跑了啊!”

  “你該死!”

  冷玉郎只是淡笑,隨即轉身,不再理會她,朝著大廳緩緩走去,手裏把玩著玉鞭,似乎嘲笑著她的熊熊怒氣。

  “渾蛋冷玉郎,下次見到你,我絕對會殺了你!”

  悶在房裏整晚,一大早宋星脈便不耐煩的丟下芸兒,逕自走出了雲萱閣。

  一路走走晃晃,卻是越走心越煩悶。

  為什麼師父會把她許給了這麼個夜郎自大、虛偽的爛小人?

  想不通,理不透,她索性一屁股坐上了蓮池畔,看看能否因瞧瞧純淨無瑕的雪蓮而心靜些。

  然,老天似乎不從她願。

  才一落坐,冷玉郎的聲音卻無端端的冒了出來。

  “小丫頭,拋下主子不管,來這裏賞花啊!”

  輕揚的嗓音,落拓的表情,那不斷扇啊扇的摺扇更教她看了心煩。

  她扯扯唇,笑容卻難看得緊。“恕不也挺閒情逸致的,拋下新婚娘子不管,前來賞[花]。”她反唇相稽,眉眼中淨是輕鄙之色。

  “家花哪有野花香,更何況,越是在豔陽底下綻放的花兒,自然更見其珍貴,更讓人心覺暢然。”他睞著她,意有所指。

  宋星脈頓感氣凝,瞪視他的眸子閃著薄怒。

  好個浪蕩子!竟敢拿她這朵嬌豔小花暗擬為低廉鄙俗,那他是什麼?

  一株大爛草!一株見不得世容、引人唾棄的大爛草!

  見她氣嘟嘟、紅咚咚的腮幫子,冷玉郎淡撇嘴角,藍眸閃爍著戲謔與輕佻。

  “小丫頭,你看起來似乎不對勁?”他明知故問,就愛看她氣呼呼的可愛模樣。

  見他唇色的得意笑容,宋星脈驀起身。

  “上哪去?”他伸長手,明擺著不讓過。

  “如你所料,我不舒服,所以我要回房去。”見眼前過不去,她往旁閃開,掠過他就要走。

  冷玉郎卻往旁一站,擋住了她。

  她往左,他使擋左,她往右,他使擋右,想提氣縱身,卻被他識破了意圖,扣住了她細白的手腕,一轉手,她柔軟身子便著著實實的入了炙熱胸膛。

  “你!”她掩下緩升的怒意,嗔視他。“你為什麼非得擋著我不可?”

  “我喜歡。”他毫不掩飾的說出口,睇視她的神情裏帶著幾分邪氣,他低俯身子,柔語:“我喜歡看你生氣的模樣,挺逗人的。此刻的你,雖看起來不像個小丫鬟,卻有活力多了,我在想,這樣的你是否會一直保持下去,若不,我得多看些,免得晚了,又恢復了那副怕事樣,那多洩氣啊!”

  略帶暗示的話一出口,驚得宋星脈心口跳躍不止。

  他在暗喻什麼?暗示她是個假丫鬟,真小姐嗎?還是……“怎麼了,你好像在發抖?”他的俊臉親密地貼著她嬌嫩的雙頰,緩緩揉搓她敏感肌膚,感受她的輕顫。

  灼熱的男性呼息徐徐噴向她,惹得宋星脈慌亂不已,思緒亂飛。

  “你走開,別貼著我!”她伸手推開那該死的黏皮糖,卻只惹來他輕觸唇瓣的挑逗。

  “昨夜讓你給跑了,今日我是不會放開你的。”宛若蛇般的溜滑舌頭輕描畫著粉唇,嘴裏輕吐的氣息、話語直教人深感威脅。

  宋星脈厭惡的撇開臉,卻讓他的唇直落在頸項,肆恣的吸吮、嚼咬,一刻也不願讓她放鬆。

  “小丫頭,放開心懷,我會讓你舒服的。”他笑言,不介意她眼底兜轉的怒火,仍是放浪的物吮,雙手更不安分的緩落至她的小腹,恣意的摩搓。

  “卑鄙、無恥、下流,我……我家小姐怎會嫁給你這個不知羞恥的浪蕩子?”她真是氣翻了,險些暴露出自己的身分。

  冷玉郎儘管全心在挑逗這件事上,然,他卻未錯過宋星脈閃過的語病。

  “怎麼?下嫁於我哪裡不好,至少我會讓她快樂,夜夜春宵。”

  放浪形骸的言語一出,宋星脈霎時面紅耳赤。

  儘管生性瀟灑如她,聽聞此話,也會措手不及呀!

  “你無恥、不要臉,這話虧你說得出口!”她怒駡著,手也推阻著他不斷欺壓上來的身子。

  他淡笑,更加緊扣她扭動的身軀。“嘖嘖,真兇悍呢!我就愛你這味兒,來,讓我好好的疼你。”

  語畢,他頭一俯低,不由分說的在她的心窩處落下一吻。

  “這小可跳得真快啊!小丫頭,小心點,別太緊張,心跳得太快,到時昏倒過去失去了興味可不好玩了,你可得撐著點啊!”

  輕浮、卑鄙、下流、無賴!所有可以罵人的字眼不斷在她心中冒出,卻怎麼也不及被輕薄所帶來的恐慌。隨著他緩慢、忽淺忽重的唇齒摩弄,宋星脈備感無措,如何也掙不脫他緊牢的鉗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使壞。

  “你放開我!我不要!”她無助的低嚷。

  “是要我放開你,還是不要停?”他埋在她胸前悶聲笑問,雙手則不停歇的隔著衣裏扯弄著她俏挺的乳尖。

  她心下一震,因為他邪恣的挑弄感到羞慚萬分。

  “你住手!住手啊!”她慌了,兩手直捶打著他的胸膛。

  他單手捉住她兩手,直起了身子。“你知道嗎?你是僕,我是士,不管我做什麼說什麼,你都不能抵抗。”

  宋星脈胸膛不住的起伏,雙手被扯高的她,不覺自己此刻已成一副誘人的姿態。

  “你這個不要臉的無賴,倘若我真是僕,我也不會服你的!”她怨言。

  冷玉郎挑了挑眉。“可你現在就是僕,只能聽從於我,不管你肯或不肯,也不能違背我,只要你待在冷府一天,就得照著冷府的規則走。”

  “我若不呢?”她嗤之以鼻。

  “那得看看你能熬多久。”他撇撇嘴,玩世不恭的道:“不過,依此看來,你是熬不了太久的,畢竟,你還太嫩了。”

  她瞪著他,據傲的說:“只要我不待在冷府,那我就可以不照著你的意思走,畢竟,我並非你冷家的所有物。”

  “不是嗎?”他緩勾起唇,眸中閃爍著奇異神采。

  “不是!”話雖說的理直氣壯,為何內心卻因他的詭魅笑容而驚顫呢!?

  “真的不是?”他又問,灼碩胸膛硬是緊壓向她,將她抵在柱上,動彈不得。

  她心慌地急嚷出聲:“不是、不是、不是!這樣你聽懂了嗎?即使你用惡勢力壓迫我,我也不會承認你是我的主子。”

  驀地,他笑了,卻笑得悠然、笑得狂妄。

  望著他朗聲大笑的俊美面容,宋星脈心中頓覺錯愕。

  “你笑什麼?”這人是瘋了不成,她如此唾棄他、不屑他,他還能如此樂開懷!

  他笑聲頓止,回眸邪睨她。“你果真是單純的小悍女,不過,倒是合了我的胃口,真不枉我將你們迎娶進門哪!”

  “你是什麼意思?”望著他含有深意的幽眸,怎麼她老覺得忐忑不安?

  冷玉郎伸手寵溺的摸摸她柔軟髮絲。“悍丫頭,好好保留這等力氣,來日可方長啊!”

  忽地,他鬆開對她的緊錮,如來時般突然,旋身就走,彷彿剛剛的挑逗、調戲只是虛幻一場。

  宋星脈望著他莫名離去的身影,心裏著實猜不透這冷玉郎究竟是何心態,莫非適才的一切只是在探測她?

  但,探測什麼?

  她的身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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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雲萱閣內,紫色忘憂草隨風飄飛,傳來陣陣香味沁人心脾。

  閣樓繡屏內,清香梟梟,和著草香分外讓人心靜神爽。

  芸兒梳著宋星脈的長髮,臉帶不解的望著鏡中,因陷入沉思而柔美的嬌顏。

  “小姐,你為什麼要同姑爺作對呢?”

  宋星脈抬起了不悅的明眸。“怎麼?你該不會喜歡那個絕情絕義的男人吧?”

  芸兒搖搖頭。“小姐誤會了,我只是覺得,如果你不要與姑爺起衝突,或許反而降低了他的戒心也說不定。”

  自小服侍著宋星脈,即使身為奴婢,卻能與自家小姐一起習書,共聽燕笑天訓話,就算無法將人觀察仔細,倒也能識得一些動靜。

  宋星脈神情一凝。“芸兒,你是否察覺到什麼?”

  芸兒又搖頭。“我不知道,只是感覺姑爺對你的態度,好像並非是第一次見面該有的。”

  這句話頓時點醒了宋星脈,莫非……他已看出了她是那夜的夜行者?

  糟!那玉臂……該死!是她的衝動害死自己了。輕咬著下唇,她的臉露出了無比的懊悔。

  望著小姐的因惱神情,芸兒正要詢問時,忽見冷玉郎的身影。

  “小姐,姑爺來了!”

  真是陰魂不散的傢伙,她心底暗暗斥駡著,然腦袋瓜卻忙碌不已。

  宋星脈忙伸手拉芸兒入座,拿著木梳胡亂刷著芸兒髮絲,低聲道:“芸兒,你可要裝的像一點,知道嗎?”

  “可是,小姐我的頭髮好……”

  “噓,別說。”她硬生生的把芸兒的“痛”字給打斷。

  冷玉郎一踏入門,見到各懷心虛表情的兩人,隨即默然地直接坐入了緊鄰宋星脈的木椅。

  “夫人在此可睡得習慣。”他這話是對著宋星脈說的。

  “不習慣!”她本能的回答,卻同時聽到了芸兒的抽氣聲與身旁傳來的低笑。

  心知失言,宋星脈趕緊轉言:“我家小姐初來乍到,當然會不習慣。”

  “哦,那麼冷某真是虧待了夫人。”

  哼!看那賊賊的笑容她就有氣,索性放下手中的木梳,轉身面對他。

  “想必你對小姐尚有話說,我……芸兒就先下去了。”

  “啊!小……”宋星脈厲眸一掃,芸兒趕緊轉口說道:“你不要丟下我一人啊!”

  然而,宋星脈卻置若罔聞,直往外走去。

  “呵!看來你家小姐根本不管你的生死。”望著宋星脈的纖細背影,他淡然笑語。

  聞言,芸兒全身一震。“姑爺您……您早就知道了?”

  他轉過頭,藍眸裏已不見適才的波光閃爍,反而是冷冽如冰霜,嚇得芸兒噗通跪落地,一身冷汗洛洛冒出。

  “姑爺饒命!”

  他斂眸沉吟。“一個欺主,一個欺夫,你看,這個命該怎麼個饒法?”

  芸兒嚇得抬起頭,話已無法說完整,“姑爺……小姐……不……是無心的,請……姑爺莫怪……”

  他站起身,睨視著緊張打顫的芸兒,透露出一抹令人膽寒的肅然。

  “現在招認不免太晚。”

  “姑……姑爺是什麼意思?”她不禁替自家小姐捏把冷汗。

  他末置一辭,反掠過她朝門口走。

  臨去時,他撇唇出口:“繼續偽裝,我定饒了你家小姐。”

  “啊!”芸兒愣然,望著冷玉郎離去的身影,頓感不解。

  繼續偽裝?姑爺的意思不就是要她……天啊!那豈不是叫她背叛小姐嗎?“可惡的冷玉郎,該死的冷玉郎!陰魂不散的臭男人!”

  站在園內,宋星脈洩憤似的拔著手中葉片,彷彿葉片就是冷玉郎似的。

  她為自己失去自由而憤怒!

  她為自暴玉鞭洩露身分而生氣!

  也為鬥不過那偽男子而心怨!

  “可惡!可惡!”

  說話間,她頂上樹枝幾近光禿。

  冷玉郎遠遠走來,眸中帶笑的望著滿地“棄屍”

  “你的脾氣還是這麼大啊!”

  驀然回首,止住欲沖口而出的怒駡,她轉身就想離開。

  他身形一閃,堵住了她。“咱們好不容易單獨見面,應該好好聯絡感情才是,就這麼走了,豈不遺憾?”

  “誰要跟你聯絡感情?”她偏過身,避開他伸來的長臂。

  冷玉郎抽出玉扇,氣定神閑的輕搖。“這麼言不由衷,是故作矜持嗎?”

  “你這個自大男子!像你這樣自以為是、全身缺點的男人,本姑娘才沒興趣。”

  他搖頭輕笑。“呵!你這丫鬟還真不像個丫鬟,講話口氣竟比我的[夫人]還要像個千金小姐。”

  聽聞他口中淡然飄出的似嘲若諷,宋星脈驚愕的回眸瞪視。

  “你究竟想說什麼?”該不會他已經識破了她的偽裝吧?

  他依然是笑,微彎的唇畔映入她眼底,成了深不可測的詭譎。

  僅僅凝視就讓她渾身冒汗,更遑論他的步步進逼。

  “你別靠過來!”她後退,明眸閃著微慌。

  冷玉郎輕闔摺扇,澄澈雙睜盯視著她。“你好像很怕我?”

  她掩下長捷,遮去眼底的心虛,忙道:“我又沒做什麼虧心事,何須怕你?”

  “沒有嗎?”他輕語,灼熱目光似要逼出她心中的謊言。

  “當然沒有。”回答的人匆促,反倒洩露了真正的心緒。

  冷玉郎俊美無儔的面容,浮現出不懷好意的笑。

  “睜著眼睛說瞎話,這個壞習慣不好喔!”

  “你、你、你怎麼會……”她瞪著明眸,不由自主的語拙。

  他是怎麼看出破綻,得知她是宋星脈本人?

  他逼近她的臉,緩道:“你我之間尚有筆帳未清,不是嗎?”

  他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全把她弄迷糊了?

  望著他帶著戲謔的藍眸,為什麼她會覺得,自己彷彿掉進了一個緊密的陷阱,非但掙不開,還深陷難逃。

  恍憾間,她的身子已退無可退,而他的雙手則毫不客氣的按壓在樹幹上,將她圈圍在狹小範圍內,以精壯的上身壓迫她,兩人的呼息幾可交聞。

  宋星脈睜著水亮眸子與他對視,望進了他幽深難測的撞眸深處。

  一股無可言喻的恐懼隨著他逐次迫來的進犯而緩然升起。

  “你……你要做什麼?”她的聲音怎變得如此無力且抖顫?宋星脈暗暗心急,卻又無力推阻。

  “算帳不是嗎?”他笑得詭異。

  “算……帳!?”她整個身子往樹身緊靠,無法抵制那莫名的害怕。

  “你真是貴人多忘事。”他口氣一頓,緩緩抬起右手。“這個,你應該不陌生吧!”

  宋星脈眸閃不解,在望見他手上淡淺痂傷,她不禁身子微顫。

  “你是怎麼知道的?”她這問題真是多餘,若非軟鞭落入他手,他又如何得知?

  冷玉郎睨著她輕咬著嫣紅唇瓣,微攢細眉的懊悔模樣,不覺心下微動。

  他微勾起唇角。“那條軟鞭就是證明,這下,你說,我該不該同你算帳呢,嗯?”

  見自己的內餡已露,宋星脈也不再隱瞞,決定順應其變。

  “就算真是我又如何?反正這點傷又沒什麼大不了的。”她挺起胸膛,眸閃不馴光芒。

  他俯下身,與她眼對眼對視。“如果,我在你身上抽個鞭子,你覺得如何?”

  一股令人暈眩的壓迫襲來,伴隨他輕柔悅耳的威脅、火熱的凝視,她不由自主的直打顫。

  半晌,他又輕搖頭。“不過,讓你嬌嫩白滑的肌膚染上瑕疵太過可惜,或許,可用另一種方式來補償我。”

  手隨語落,他迅即握住了她的纖手,宋星脈本能的想甩脫,卻教他握得更牢。

  “你究竟想對我怎樣?”

  無視她眼中閃爍的不悅,他腳跟一轉,拉著不斷掙扎的玉手直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放開我!你要帶我去哪裡?”

  “別慌,待會你就知道了。”他頭也不回的道。

  “放手,我不要跟你走!”她使力想甩脫他,卻徒勞無功。

  “你擺脫不了我的,擅用內力只是讓自己更難過罷了。”他淡下話語。

  宋星脈不信,偏要以內力與他較勁,這時,她才驚覺自己身體竟竄過一絲痛楚,若輕若重的襲向她胸口,惹得她不禁輕吟出口。

  “如果你聽我的,又何須承受這無妄之痛?”他仍是往前走,並不因她難受而停頓片刻。

  她嗔斥:“乘人之危真小人!”

  霍地,他停下腳步,轉身面對她,一臉嬉笑。

  “我如果是小人,配你這個女賊豈不更妙!”

  “你……”正要驚出口,但見自己不知何時又被他拉到昨日所待之樓宇,她頓時轉口:“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

  他咧開嘴,理所當然地道:“重溫舊夢啊!那日我們才進行到一半,今日得要補償回來,彌補我連日來的空虛,順便讓你賠償我的傷害。”

  詭魅邪恣的藍眸掃來,大膽透露出真正的語意,她眸緊腿,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低吼。

  “你休想,我不會議你得逞的!”

  “唉呀!何苦這麼嚴肅呢?我只不過要從你身上索取一些東西,死不了人的。”他語意輕佻,眸光精閃,但她又如何看不出他真正的想法為何。

  倏地,她強行自他手中掙脫,跳至遙遠地帶。

  “你這個浪蕩子,該死的色胚、無賴,你別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就算你強行佔有,我也不會屈服的。”

  “強行佔有?這句話言之太過了喔。”冷玉郎撇唇淡笑。

  “難道不是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嗎?”她明眸中閃過一絲鄙夷。

  他雙手環抱,狀似悠哉的倚身靠在柱上。“喔,那麼,能否請你告訴我,我在想什麼?”

  “你知不知羞,這種事竟還要我說出!”該死的臭男人,想拐她說出口好讓他嘲笑嗎?門都沒有!

  他忽地輕笑出聲,那股狂妄與邪氣惹的她更不快。

  “你笑什麼?”

  他止住笑,抬起藍眸。“笑你的可愛,笑你的天真,笑你的小心翼翼。”

  連續的三笑,讓宋星脈的臉乍青還白。

  他走向她,強行端起她僵硬的下顎,接續說道:“更笑你生氣時依然惹人愛憐的嬌顏。”

  “你,該死!”眼微眯,臉一凝,毫無預警下,宋星脈握拳擊向他,同時也拍掉他放肆的厚掌。

  他偏過頭,再度閃過她的拳頭。

  然,宋星脈彷彿非打到不可似的,一拳又一拳的直往他進攻。

  冷玉郎不怒反笑,面對她的拳法,只閃不破,逐漸逼得怒顏更加挫敗、無力,一張嬌嫩姝容更是紅咚咚的,好不誘人。

  “悍丫頭,難道你的拳法就只有這些?”他笑著翻身,躲過她致命的一擊。

  “該死的臭男人,別以為我會饒你!”她自袖中抽出短刀,迅速飛身撲向他。

  冷玉郎眸緊眯,旋手接住她急沖的身子,並奪下她手中的刀刃,由於力道過猛,兩人雙雙跌落地,形成了宋星脈在下,冷玉郎在上的曖昧姿勢。

  “刀子無眼,你就這麼想殺了我?”他俯視她,雙眼直勾勾地揪住她幽黑眸子。

  “像你這種敗類,本就該死!”她怒斥,身子不斷扭動著直想起身。

  “嘖嘖,敢情你家小姐沒把你教育好,否則怎會這麼兇悍且口沒遮攔。”

  冷玉郎輕搖頭,眼透驚歎。

  “那是我的事,與小姐無關!”起身未果,她憤然快道:讓我起來。”

  他反扣住她的嬌小身軀。“讓一個危險人物太過自由,對我而言,豈不危險?”

  宋星脈傲然斜睨他。“這樣壓著一個弱女子,你也不是什麼君子。”

  冷玉郎更加壓低身子,薄唇似有意若無意的刷過她抖顫的眼睫。

  “不是說我是個小人嗎?而一個真小人是不需要顧及什麼顏面問題,再說,你也不是弱女子,不是嗎?”

  “你……”

  承受那沉重的男性灼熱身軀,過分放大的俊美臉孔,一瞬間,她感到自己的心臟竟不由自主的亂跳鼓動,這樣前所未有的強烈反應令她心驚,慌忙撇開眼,只為躲避那股突如其來的莫名心緒。

  “怎麼?更愛我了是不?”冷玉郎再貼上前,灼熱的唇幾乎貼在她微啟的嫩唇。

  “為什麼不敢看我了?”又是一句詭魅柔語,隨著他的唇瓣逸出,惡意的吐入了她的唇內。

  帶給她身子一陣又一陣的輕顫,想掙扎卻摩擦了他硬挺的身軀,想開口斥駡卻怕會上了他的當,與簿唇共纏綿。此刻的宋星脈可說是自落陷阱,猶如豹嘴裏的小恙羊,進退不得。

  “悍丫鬟,小女賊,怎麼沒話說了?”他的唇瓣稍微揚起,掠過了她的嬌瓣是如此的漫不經心且不懷好意。

  她身子一僵,只能膛目發射出兩簇光瞪著他。

  望著她的燃火雙眼,他緩緩將自己的厚壯胸膛往底下的柔軟處壓下,惹出她的驚叫。

  “你做什麼?”她不能置信的瞪著他的刻意摩蹭。

  “我只是怕你的心跳得太快,所以幫你壓一壓。”他的笑顏裏不難看出調侃。

  “你這分明是在輕薄我!”

  他置之一笑。“說輕薄,不免言之過早,倒是……”

  話未落,他的唇竟嘟住了她的嬌瓣,似輕似重的輾壓,似深似淺的吮吻,像是狹玩,又是挑弄,令反應不及的宋星脈只能掄起拳,他背上一陣亂打。

  “唔……你……可……呃!”

  須央間,她的手被他強扣在頭側,非但抵抗被制住了,連要罵出口的話語也被他盡數吞入嘴內,滑溜嫩舌也被他強行攫索……“認輸了嗎?”終於放開她後,他貼著她的唇輕笑,柔啞語音似是逸出一股勝利。

  “你……”她氣喘吁吁,小臉漲紅,不知是羞或怒,只想打掉他臉上的嗤笑。

  冷玉郎握住了她高舉的手,移至唇邊輕咬,勸說道:“蠻悍不可太過,否則只會淪為任性驕矜。

  “就算任性我也要打你,你又能奈我何?”使力抽出自己的手,她轉而捶打他的胸膛。

  “看來,你還學不了乖!”

  語落手起,僅是瞬間,她的手再次被擒,雙唇也完全沒入他口中,肆意慢攪,輕嚼深吮,這次的吻比之前的更狂暴,似在嚴懲她的驕,掠索她的蠻,深深切切的纏綿,再纏綿……即使羞憤難當,一股襲來的酥麻仍貫穿宋星脈全身,他唇舌的撩撥陌生且有力地撼動著她的神智,酥醉了她的意志,讓她的堅韌完全潰散。

  對吻猶是青澀一如稚兒的她,在面對如此既狂妄又囂張的深吻,頓感不知所措了。

  如襲掠一般突然,他倏然離開它的嬌唇,幽惑藍眸謔視她暈紅粉頰,舌尖戲謔似的舔舐適才狂吻的瑰瓣。

  “怎樣,服不服輸,還是想再來一次?”他貼近她耳畔笑言,灼熱的氣息令她羞愧氣惱。

  她喘息不止,眸光迷蒙,似乎還無法自剛剛的震撼中回過神。

  “任是任性如你,也抵不過輕輕一吻啊!”冷玉郎低柔的嗓音挾抹嘲謔,手指則自她額際滑至頸項,將它的嬌巧下巴一把捉握。“青澀的俏丫頭,你終究是鬥不過我的。”

  緋紅雙頰逐漸轉為青白,一抹極度的難堪繼退去的震顫取而代之,宋星脈此刻像只挫敗的羊兒任人宰割。

  她撇過頭,冷笑道:“這樣欺侮我,你高興了是嗎?”

  “難道這吻你不喜歡?”冷玉郎俊薄的唇勾出淡笑。

  “厭惡之致!”她口是心非。

  冷玉郎眸子微斂,輕喚出聲,“嘖嘖,你這麼說,真是傷了冷某的心,若非此刻時機不對,我會再次證明你的感覺。”

  瞬即,他起身,伸手欲拉她。

  “別碰我!”她重斥,根本不願與他再有所接觸。她為他適才的侵犯而怨怒,也為自己的無能而氣惱。

  迅速站起身,只為躲避他似有深意的眸光,卻因起的太過,一股強烈的暈眩突地襲向她。

  “小心!”他伸手攫住她右臂。

  黑潮消去,她抽回右臂,想一走了之。

  “我帶你回雲萱閣。”無視她的掙扎,冷玉郎伸長臂膀將她帶進胸懷,卻訝異於她乍然降下的冰溫。

  忽地,一抹訊息竄入他的腦際,他眯起眼,觀看她額際的變化,不難察覺一抹暗黑緩緩浮現。

  “你這種情況已有多久?”他突然問道,幽眸瞬間沉下,是為心底那抹莫名的焦躁。

  “我的事與你無關!”她推他,不明白自己怎會如此無力,不該會這樣的啊!

  “我想管的事,還沒有人可以阻止得了我。”他藍眸乍現冷意。

  語畢,他將她攔腰環抱,直接進入了房內,讓她靠臥在床,並轉身自櫃內取出黑色瓷瓶,倒出裏頭的黑色丸子。

  他遞向她,“吃了它。”

  “我不!”被他侵犯已很不悅,又怎能吃他的東西,萬一道藥是……她才不吃呢!

  “真倔。”他迅速伸手扣住她的顎,強將藥丸塞入她的嘴裏。

  藥丸入喉,她不禁咳嗽出聲。“你……你想噎死我!”

  這狂妄的男人,竟敢逼她服藥?明眸含怨帶嗔直入那封冰藍波光。

  “你究竟讓我吃下什麼?”

  “春藥。”轉過身,取出腰間的摺扇,甩開輕搖,嘴角含笑的他再度恢復舒閑,彷彿適才那般陰鬱不曾逗留在心。

  “你讓我吃了春藥?”宋星脈心下大驚。

  “我若真要你,還不須靠那東西。”他曬笑。

  “你……”夜郎自大的臭男人!

  冷玉郎噙笑俯望火光燦燦的人兒,放肆的貼在她耳際,緩道:不要擅用內功,否則後果我可不負責了。”

  聽似威脅的語氣,卻淡出輕佻誘惑的氣息,惹得她耳際一陣酣熱,雙頰逐漸染上一股燥熱,和著他身上飄來的獨特氣息……使她感到心口又一陣背叛的鼓動。

  冷玉郎徐徐勾勒出一抹邪魅笑容,令宋星脈更覺懊惱。

  “晚些我再來看你,可別讓我找不到你。”

  話落,他緩緩直起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後,才舉步離開。

  “等一下!”

  他停步,挑眉回眸。

  “你……你到底讓我吃了什麼?”她輕問。

  不知為何?這藥一入腹,那瞬間襲來的暈痛已然消失,身子舒服多了,這神奇效力誘使她好奇的問出口。

  他扯起唇角淡道:“一個讓你虧欠我的藥丸。”

  語畢,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虧欠他的藥劑?她在心中喃喃低念著他飄散在空中的話語……那到底是什麼?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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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離開菊軒的冷玉郎,徐步走至適才與宋星脈糾纏的地方。

  “等了那麼久,你也該出來了吧!”

  過了一會兒,一抹纖影自暗處出現。

  “玉郎,我……”斂下的眸子倏地掠過驚駭,是為他的敏銳。

  “找我有事?”冷玉郎打斷了她的欲言又止。

  抬起頭,水倏裏掠過一抹苦澀。“你很久沒來看我,所以我……”

  飄然紫衫隨風輕舞,襯著她的嫋娜身姿更顯嬌弱。他抿唇淡笑,低柔傭懶地道:“所以你就罔顧我的忌諱,擅自進入萄園。”

  話雖說的閒散,然而眼底的詭光卻是她看不透的陰驚、狠戾,但覺渾身似有一股莫名的顫慄。

  她螓首垂下,卻難掩心惶,急忙解釋:“晏情自知有錯,畢竟你已娶妻,本該瞭解本分,不該前來糾纏,但是,玉郎,我真的很想你!”

  他走近她身前,對住她的水光波動,緩道:“是真想我,還是另有其他原因?”

  她螓然一驚,眸中慌亂迅閃。“晏情除了想你,不曾他想。”

  他伸長臂,將她的身軀樓入懷中。“是這樣就好,你該知道,我討厭欺騙。”

  偎入懷中的嬌軀微微僵住,隨即她伸手攀住了他的頸項。“自你那日在街上救了我,晏情便決定效忠於你,又怎會欺騙於你呢?”

  “這才是我識大體的好女孩。”冷玉郎低首摩搓著輕柔髮絲,眸光閃爍的是她不解的複雜。

  晏情心思矛盾,既為尋不到東西而扼腕,也為那漸次加深的情愫而憂悒。

  為了誘使他的注意,服下了讓人瞬間體虛的藥物,得以進入冷府,如今,日子已過半月有餘,非但未完成使命,甚至在他娶妻了,還捉不到冷玉郎起伏不定的心思,晏情心中不禁有些慌了。

  最令她恐懼的卻也是她心已淪陷於冷玉郎的溫柔情網中難自拔。

  一股即將失寵的冷顫穿透骨髓,她更將自己緊偎入炙熱身軀,她妒怨的眸光直直的射入菊軒內,似是穿透了門戾,殺向那個猶自沉思中的宋星脈。

  被嫉妒蒙蔽雙瞳的晏情,沒發現自己的神情已讓冷玉郎盡收眼底,他擒著諷笑,目光挪向菊軒時,卻變得柔和。

  看來,有人已經捺不住了,而他只要守株待兔即可。

  心底雖是這麼想著,然,隨著晏情透露出的嫉恨光芒,冷玉郎悄然滲出的合然眸光,卻透露出冷冽且肅殺之意。

  夜幕沉沉,時至三更。

  一道黑影瞬間走掠,悄然落至萄園,透著媚邪的冰眸四幹搜尋,而後殺氣騰騰的直射入那道緊閉門戾。

  她輕挪身影,輕啟門戾,側身閃入內室,望著床榻上熟睡著的美麗臉龐,唇角泛起冷笑,她自懷中摸出一柄鋒利短刀,高舉手朝著床上的宋星脈刺去。

  倏地,窗外飛來一鏢,直入來者手背。

  “啊!”

  聲起刀落,連帶驚醒了榻上的宋星脈。

  “是誰?”眸開眼,只見一抹黑影瞬間閃逝,快得令她來不及辨明。

  宋星脈隨即翻身下榻,朝外追去。

  幾番飛掠,眼見就要追上,突地,一陣椎心刺骨的痛楚襲向心窩,揣著胸口的她頓失重心,身子迅落。

  就在她以為此次將死定了時,一雙健臂及時接住了她。

  “真是險象環生啊!”悅耳的輕快嗓音兜頭撤下,令宋星脈眸開眼,迎入一雙戲謔藍眸。

  她仰起頭,驚眸凝入詭譎幽眸。“你怎麼在這裏?”

  詢問出口的同時,她擰緊眉頭,是為那突如其來的劇痛。

  俊眸淡掃她緊擰的眉頭。“我倒想問問,為何你半夜不睡覺,還任意行使輕功,莫非你忘了我的交代了?”

  “我……”好痛!她不禁痛苦的閉上雙眼。

  冷玉郎視線落在她緊揪的胸口,伸手探向她心窩的穴道上,輕皺劍眉。

  “你做什麼?”她驚叫,在他懷中掙扎著。

  “噤聲!”

  他將她牢抱在懷,擱在胸口的手心撫壓更緊,羞得宋星脈掙扎更劇,然,越是扭動,反教她的飽滿掠過他的指尖,她頓時嚇得停住勢子,不敢妄動。

  “你……放我下來。”她想大嚷,卻聲如蚊蚋。

  該死!若非她身體不適,她絕對會殺了他!

  “如果你不輕舉妄動,就會舒服些。”他淡睨她的無措。

  “你休想乘人之危!”

  冷玉郎反倒漾起玩味的笑容,戲謔道:“有這種力氣罵人很好,不過,省著點用,免得待會太過激動,昏了過去可不好。”

  一句正經話,卻說的曖昧十足,無非是要逗惹得宋星脈無措、驚慌以自娛。

  不察他意圖的宋星脈果然漲紅了臉,嬌斥道:“你這個偽君子,難道就只會輕薄女子?”

  他低笑,雙唇欺近她耳畔道:“那麼,我這偽君子就該當得稱職點了。”

  抬起頭,面對她焉地睜大的眼瞳,不再遲疑,冷玉郎迅即轉身,大步朝菊軒走去。

  “你……你要帶我去哪裡?”

  欲抵抗卻渾身乏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把自己帶入內室,置放在床,而他也理所當然的坐落床畔,硬是拉去她手腕,珍視她的脈動。

  宋星脈不解的凝望著他,這時才知道,原來他同師父一般,是懂醫術的,雖是心有不甘,但此刻她倒顯得安分多了。

  人是安靜了,可一顆心卻是紊亂不安,狂熱的鼓動已不是第一次,卻在每每遇到他時更亂了。

  理不清是何道理,是她病情加重了,抑或是他是她的命定剋星,否則,為何一見到他,她就會變得渾身乏勁,甚至失了該有的魄力及理智?

  像現在,她的心又開始了漫無止境的奔躍,說不清是他手上傳來的陣陣熱氣使然,還是因他迫近的俊臉。

  她無解。但不可否認,撇除他時而討人獻的輕佻侮慢,他是迷人的,這一點,早在她與他初見面時就已經明瞭了。

  “脫下衣棠。”冷玉郎頭也不抬地說。

  “什麼?”一句話拉回了她的出神凝視。

  “我說”他抬眸,唇畔輕扯邪笑,緩道:“脫下衣棠。”

  宋星脈怔愣片刻,待腦袋裏消化字眼後,她瞬即甩開他緊握的手腕。

  “你又不聽話了?”過度的反應令他挑起眉頭。

  “你意圖不軌!”她雙眸抹上戒備。

  虧她剛剛還為他失神,為他俊美的模樣險些神馳,如今卻全教他吊兒郎當的舉止給沖散了,遺留熊熊的火焰熾燃。

  “我意圖不軌?”他輕語,身子慢慢靠近她。

  “沒錯,而我是不可能笨得任你為所欲為。”她匆忙跳開,遠離他的壓迫範圍。

  望著她的後退方向,冷玉郎挑起眉,似乎為床榻太大而心感不悅。

  他又往前逼向她。“就算如此,也是為你好。”

  “為我好也不須脫衣服啊!你別以為隨便唬弄幾句我便信。”剛剛居然還把他當好人,她真是昏了頭,若非她反應快,怕是被他給吃了!

  他倏然的欺近令宋星脈本能的翻身下床,動作快得連自身痛楚也不顧。

  冷玉郎睇視她躍至桌後的身子,揚眉淡言:“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躲開我?”

  她緊挨桌側,逼自己不讓脆弱暴露於外。

  他緩緩下榻,不疾不徐地走向她。“這般倔強,難道你連命也不顧了?”

  她抬眸瞪他。“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聽你的。”

  “也不願讓我救你?”他腳步頓住,與她隔桌對望。

  “要我脫衣服,就說是救我,你當我是三歲孩童,如此好騙嗎?”

  “不管你信或否,要活命,你就得脫。”他聳聳肩。

  “騙人!”她低斥,眼瞄向門口作勢要逃,卻險些落人他手,她往旁一閃,繼續與他對峙,警戒對上了輕慢,兩人之間凝聚成一股緊張的氛圍。

  他嘲弄的撇撇唇,提起腳步往她走近,“你逃不掉的。”

  “不要!你別過來!再靠近我,我就……”她左右瞧望,怎麼也見不到任何防身的東西。

  “就怎樣?”他繞過桌子走向她。

  宋星脈再度跑開,不到兩步卻被他擒獲,便生生的被拋向了大床。

  “你不能強迫我,我絕對、絕對不會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她環胸蜷縮,深覺不夠,拉了床上絲被將自己牢牢裹住。

  冷玉郎一愣,險些失笑。“你做什麼把自己包得如此緊?”

  “以防安全啊!”骨碌碌的大眼閃著不馴。

  一股惡作劇的光芒驟閃在藍眸中,望著一臉防禦的她,他緩緩的爬上床,揚起的薄唇淡撇話語。

  “如果我硬是要你,就算你抱再多的被子也沒用,我看,你還是乖乖的任我宰割吧!”

  “不!你別想!”望著他徐徐朝她逼近,她低吼出聲。“你不能對我動手!”

  宋星脈頻頻往床角退,眸子卻一瞬也不瞬的盯著眸底閃爍不懷好意的冷玉郎。

  “為什麼不能?”他又上前一步,伸長手想攫住她。“你罔顧我對你的交代,擅自使用輕功,就該罰。”

  她往旁一閃,瞪大了明眸。“為什麼我就得聽你的話?你叫我不用就不用,那我不是太沒骨氣了嗎?”

  “在冷府,沒有人敢不聽我的話。”他伸手拉住不斷後退的她,笑語。

  “別再退了,你已經無路可逃。”

  她甩開他那如長蛇般的堅實臂膀,喝道:“你這霸道、狂妄的偽君子!不要碰我!”

  他再一次的擒住她,不讓她有脫逃機會。

  “放開我!”

  制住柔軟的蠕動身軀,他淡道:“不成,放了你,難保你不會逃跑。”

  “我不會受你擺佈的!”明眸閃著不馴,十足的不妥協。

  “是嗎?”他微扯唇色,眸光閃爍著異樣神采。“那麼,我們就來試試,你能否阻止得了我要做的事。”

  “放開我!”她一震,忽爾俯低身子,對準他扎實臂膀就要咬下。

  冷玉郎單於一握,擒住了她滑嫩下巴,訓道:“女子太過兇悍會惹人厭,你該學著溫柔。”

  她怒斥:“對你這種男人不需要溫柔!”

  “是不需要,還是根本不會?”他一語戳破了她的謊話。

  “你……”即使率性如她,遭此一諷,也會在乎啊!

  “怎麼?沒話說了。”他說著,雙手也沒閑著,三兩下便將她手上的被子抽走,而後,肆無忌憚地摸向她的上衣。

  她背脊一僵,拚命的掙扎、扭動著,“你這個色胚、惡棍,休想碰我!”

  他手一扯,她的上衣隨即敞開,露出裏頭的單薄褻衣,宋星脈羞憤心起,本能的手腳齊發。

  見她撒潑的如頑童般難馴,他忍不住發噱。“你這樣子,真像個難以管教的孩子。”

  冷玉郎不再延宕,出手制住了她的手腳。驚覺他的企圖,宋星脈不斷閃身,急欲翻身下床,逃出他的魔掌,卻教他更快速的動作擒住玉腿。

  “放開我!”她驚恐的大喊。

  “我不會再讓你逃開,這一次,你必須乖乖聽我的。”他一使勁,她整個人狼狽的臥趴在床。

  “該死的!你不可以這麼對我……你!”

  麻穴瞬間點來,她頓時癱軟在他懷中,再也無力抵抗,只能任由他為所欲為了。

  “你……竟敢對我點穴?”她不能置信。

  “不這樣,你又怎會乖乖聽話。”他淡語,一雙手眼看就要探上她的褻衣。

  “住手!你到底要做什麼?”她急忙喚住他欺來的大手。

  “救你啊!”

  冷玉郎笑睬著地無措的模樣,一揚手解開了她身上唯一的遮蔽,涼意瞬間襲向她,惹來一身冷顫。

  “混蛋冷玉郎,你這個該死的色胚,竟敢這麼對我!”倨傲如她,又怎堪受此污辱。

  “真美!”他的肆佞眸光掃視眼前的雪白身軀,藍眸漸轉深黯。

  “你這個大壞蛋,我詛咒你,你會不得好死!”宋星脈憤怒的狂吼道。

  “真是可惜了這副完美嬌軀,竟長在你這個悍女身上,唉!真是可惜極了。”他嘖嘖出聲。

  “你膽敢碰我,我絕不饒你!”嬌額上滿覆憤恨,雪亮眸子顫動著羞恥的水光。

  “你要怎麼個不饒法?”他輕語,雙手恣意的在她身上遊移著,似有意若無意的劃過她的俏挺蓓蕾。

  “你……”小臉上的脆弱是頑固且倔強,即使受委屈,生性好強的她也不願顯現出來。“我絕對會殺了你!”

  凝視她半晌,他突地俯下身,熱氣直拂向她細膩敏感的肌膚。

  “你這張小嘴,還真倔呢,我到底該怎麼做,才可以讓你溫馴些?”

  他魔魅般的嗓音伴隨著熱熱的呼息,惹得她渾身輕顫不已,想要逃離這種迫人壓力,又動彈不得,即使試著自行解穴,卻丹田空虛,提不起半點力。

  凝睇著她發怒的眸光,水花兜轉在眼眶的那股倔強,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愛憐。

  他溫潤的眸光對住她的眸,柔聲道:“其實,你只要乖乖的,我就不會這麼對你。”

  “別想,我永遠也不會屈服你的!”她再度憤然怒吼。

  “這樣啊!”冷玉郎皺起了眉頭,唇邊的笑容卻勾魅人心。“那我就更不能輕易的鬆開你了,小悍女。”

  不等地有所反應,他倏然托她坐起,惡意的使力,讓她的柔軟狠撞向他炙熱胸膛,落了個美人在懷。

  “你!”

  “唉!你也未免太心急了,幸好我這胸膛壯得很,否則哪經得起你這樣衝撞。”話說的無奈,可眸中卻閃過了惡意詭光。

  得了便宜又賣乖!宋星脈怒火熾燃,直想抓下他那得意的笑容。

  “你究竟想怎樣?”眼睜睜看著他在自個兒身上頻吃豆腐,宋星脈只能瞪著一雙眼,卻無力躲避。

  冷玉郎輕笑,雙手交握於她背後,將她緊壓向自己,淡道:“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她昂首,怒光閃閃。“救我只是藉口,我不會相信你的!”

  “嗯,真聰明。”他熱唇抵在她雪白的頸項上輕吹氣,惹得她心慌意亂。

  “那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我就不必太費力了。”

  似有深意的言語令宋星脈不禁渾身打顫。“你到底要做什麼?”

  抬起頭,幽邪藍眸凝入了她的慌亂。“你在害怕嗎?”

  嘴上說著輕挑話語,漫移在她背上的手心則徐徐注入真氣,穩定她混亂的心脈。

  宋星脈渾然末覺身上那股灼燙熱力徐緩流竄,直為他的戲謔視線所惱。

  她避開他彷若透視人心的眸光,仍嘴硬說道:“我何須怕你!”

  “若不怕我,又何須避開我?”

  “我沒有避開你。”是啊!她不須怕他,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宋星脈,何須怕一個該死的臭男人?

  但,幾欲被那道灼熱目光燃燒殆盡的她,卻失去了應有的從容。

  “呵呵!口是心非的小丫頭。”冷玉郎唇色輕揚。

  她回眸,粉紅雙頰已洩露真正的心緒。“我不是口是心非,你。明白了,我非但不怕你,還討厭你!”

  “是嗎?”他托高她的下顎,兩眼凝入那抖顫星眸。“那就證明給我看吧!”

  語甫落,炙燙薄唇倏地壓土她,先是吸吮、輾弄片刻,再使力撬開倔強牙關長驅直入,不著痕跡的哺渡真氣後,順便纏住她的丁香舌逗弄嬉戲一番狂吻挑弄,不似先前的探索、警告,反融入溫柔似霸佔的吞噬,幾乎吸噬她所有知覺。

  一波波席捲全身的滾滾洪濤壓得她欲振乏力,呼息已亂,神智逐漸混濁,隨著他緊壓在胸的火熱胸膛,陷入了前所末有的不安與迷惑,難以脫困。

  蒙朧粲眸、嬌柔媚態,凝入他濁濁幽眸成了魅誘,他凝斂眸光,倏然離開瑰瓣。

  宋星脈仍是氣喘吁吁,心口狂跳不止。

  撤下那道陌生心緒,冷玉郎將她輕放在床,並解開她身上穴道,撈來一旁的絲被蓋上她的身。

  如此的態度驟變令宋星脈一臉錯愕。

  “這樣看著我,莫非是真要我動你?”他愛憐地經啄她鼻尖,翻身下床,輕佻語氣裏含帶嘲弄。

  她撇過臉,皺起的眉頭、輕咬著唇瓣的模樣是自責的。

  執起她避開的下顎,他低語:“如果這股溫馴能保存,其實你也是挺惹人心動的。


  “你……為什麼總喜歡戲弄我?”為什麼她會因他的侵襲而牽動心思,這不該是正常的啊!

  “你以為我在戲弄你?”他低柔輕問,藍眸閃著質詢。

  “難道不是嗎?”她凝眸回視,亮閃眸光裏透露著挑釁。

  冷玉郎緩緩勾起了唇色,語重心長的說道:“你,終究是改不了頑劣脾性,再這樣下去,吃了虧可別怪任何人。”

  “你說什麼?”不服眸光轉為愕然,為他眼中一閃即逝的利芒。

  他淡笑不語,僅是鬆開她的下巴,翩然轉身,藍影飄晃絕然,消逝在她眼前。

  她悵然若失的擬睇門口。

  胸口,不痛了;心,卻亂了……踏出菊軒的冷玉郎,並未直接離開,反而走向亭廊,仰望皎潔月色。心底則為這些日子來,他異於平常的舉動而感到不解。、娶宋星脈不過是為了引出晏情的真實面目,慢慢探出主謀的蹤影,然,宋星脈的嬌俏、傲氣以及那時而出現的女人嬌態,著實讓他心底起了不小的騷動。

  對他而言,從不乏女人投懷送抱,這次,之所以會有這股莫名蠢動,或許只能解釋為新鮮吧!

  畢竟宋星脈的倔傲,確實牽出了他前所未有的征服快感。

  除此之外,不再會有其他。

  心下定念,他轉身按下亭廊,緩緩地朝靜苑走去。

  然,瀟灑如他,卻不知離開時望著菊軒的那一眼,已洩露了過多的心緒。

  不再只是純然的征服可以解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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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靜苑的議事廳內,冷玉郎百無聊賴的坐在臥榻,輕搖扇葉。

  ”智星,難道你無話可說?”坐在他左側的,是同冷玉郎氣質如出一撤的俊秀男子,不同的是他眉宇間的那股王者風采與顯貴。

  若仔細觀察,不難看出冷玉郎與這名桀驁男子有多麼神似。

  ”既然你都知道了,再說豈不累贅?”冷玉郎撇唇輕笑。

  ”哈!那可不行,我可不想你們為了我而鬧牆。”

  ”你多慮了。”他笑臉盈盈,藍眸瞥向始終默然不語、眸帶悒鬱的索敕。

  ”我與索敕感情之深,是不會因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心生嫌隙。”

  ”是這樣嗎?索敵。”同樣的藍眸睨視他,索敕深覺自己似乎身陷狐狸與豹子所織出的密網內,左右為難。

  酷顏一沉,雖不語卻惹人發寒。

  冷薊瞇起狹長眸子,淡語:”別惹他,小心你項上人頭不保。”

  ”哦,就為了青鳥?”冷玉郎挑眉。

  ”不,是妳的新婚妻子搞砸了他的好事,讓他好不容易尋到的女人跑了,你說,這樑子深否?”

  ”嘖嘖,原來我們以淡情聞名的火者,也會為了個女人失控。”他語雖輕慢,藍眸卻銳芒略閃。”不過,話說回來,你們消息還真是靈通。”口氣隱含不悅。

  ”突如其來的娶妻,教人不懷疑也難。”

  冷玉郎撇唇相譏:”得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派人在我府中埋伏。”

  冷薊眸光驟閃。”我只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危,別忘了,單玡那傢夥視你為眼中盯。“

  ”呵呵……”輕笑中蘊涵不以為然。

  始終不語的索敕終於開口:”他想侵佔靺羯族,卻屢遭智星阻撓,想必他懷恨已深,少主您可得謹防。”

  他緩緩搖頭。”該注意的理應是智星,他若安好,單玡也不敢對我下手,這點我還不擔心。至於智星,你可別讓溫柔鄉給弄混了心智,靺羯全族生命全操在你手上。”

  冷玉郎扯唇淡笑,其悠哉模樣令人瞧不清心緒。

  冷薊和索敕對視一眼,心裡頓起相同的念頭:他們真的很想看看這傢夥陷落情網的狼狙樣子。

  冷玉郎斂下詭譎幽眸,淡問:”殺手、閻羅近來可有消息?”

  ”據下人回報,他們曾在近郊看見殺手活動,至於閻羅仍是下落不明。”

  索敷面無表情地道。

  冷薊低眸沉吟:”還有半個月即是靺羯族族祭,到時五聖若無法合一,恐怕契爾族會趁此機會侵略。”

  ”少了龍石,他們還不敢造次,想一統靺羯族,他得看看我這關過得了嗎?”冷玉郎一拍扇棲,唇畔泛起的冷笑足可凍結人心。

  ”別忘了你身邊的羈絆。”冷薊提醒道。

  他淡下眼,眸光轉動著深沉。”她”“我自有安排。”

  而這安排,怕是會惹人心傷吧!冷薊與索敕心中皆如是想,只是心照不宣的不說出口。

  接下來的時間,議事廳內但聽三人漏夜商議,如何活擒單玡這隻貪得無厭的老狐狸……同時,冷府外的十裏處,一片密林深處裡有兩道陰詭的黑影”“

  ”事情辦得如何?”帶著狐面、身披猛虎大氅的男子,酷寒虎眸直逼向眼前著紫蝶衣棠的晏情。

  晏情掩下恐懼雙眼,顫聲道:”還未得手……”

  男子,亦即單玡,緊捏著她脆弱的下顎,眸泛冷光。”妳動情了?”

  ”沒……沒有,晏情不敢!”她心虛的低下頭。

  他犀利的雙眸直射入晏情的抖瑟黑眸,質問道:”那為何還不動手,難道妳不要解藥了?”

  ”不……不是的,因為冷玉郎他似乎起疑了,所以我才……”話未完,她的身子立即飛彈開來。

  ”廢物!這點小事妳還辦不好,我要你何用?”

  她痛苦的葡匐向前,捉住單玡衣袍,哀求道:”義父,請您再給晏情一次機會。”

  ”機會?”他冷冷的踢開她。”妳以為那小子還會再相信妳?”

  ”義父,只要您再給晏惰一次機會,晏情定會完成您的交代,殺了智星,並拿回青鳥和赤鳥。”

  單玡挑了挑眉。”青鳥在那小子手上?”

  ”冷玉郎多日前娶了宋家千金為妻,青鳥便在那女人手上。”她據實以報,低下的眸子迅掠殺意。

  聞言,單玡驟然狂笑。

  真是天助他也!一旦拿到了青鳥、赤鳥,再加上手上的鳳、麒、鷹,併吞靺羯族便是指日可待了。

  他低眸睇視晏情,冷道:”再給妳五日,若沒拿回青鳥和赤鳥,就自己看著辦吧!“

  ”是!晏情遵命!”

  ”還有,繼續打聽龍石下落,只要你完成使命,該有的我不會少給妳。”

  ”多謝義父不殺之恩!”晏情垂首叩謝。

  ”再過半年,我單玡就是異域之王了,我就要將當年的恥辱討回來了,冷權,你大概沒料到吧。你血洗我族的仇恨,我將一筆一筆的從你兩個兒子身上全討回來!你就等著看吧!”說罷他仰天對月狂笑不止,青撩狐面上似是抹上了狂佞的嗜血,令人毛骨棟然。

  晏情噤若寒蟬,內心惶惶不安。

  午後的驟雨,驅散了炎炎炙熱,捎來清爽涼風“韞[清香宜人惹來粉蝶滿園飛舞。

  菊園裡的嬌綻雛菊,經過了雨水洗滌,宋星脈閒散的坐在槐樹上,兩條細長腿兒晃啊晃,清亮柔媚的眼波兒流轉靈動,一身粉紗羅裙隨風飄揚,在這舞蝶群中自是嬌娜多姿,扣人心弦。

  ”小姐,你快下來啊!”芸兒伸長頸兒,頻頻喚道。

  然,無論她怎麼喚、如何勸,宋星脈仍是一派悠然自得。

  想起燕師父在小姐臨嫁前的交代,芸兒心中不禁暗暗捏了把冷汗,怕小姐在此時真犯了病,那不就……”小姐,求求妳,快點下來啊,坐在那裡太危險了!”

  宋星脈俯望著她,一臉不悅。”芸兒,別喚我小姐,小心讓人聽見了。”

  ”小……”宋星脈眼兒一瞪,芸兒趕緊將話兒一轉。”妳身體已大不如前,萬一妳失足了……”

  ”何必擔這麼多心,妳忘了我可是練過功夫的,這等高度摔不死我的。”

  為了安撫芸兒,宋星脈攔臂搭著樹梢兒,身子迅即翻轉,驚得底下的芸兒魂難附體。

  ”小姐小心,妳可別嚇芸兒啊!”

  兜轉一圈,宋星脈眉開眼笑的坐回原位,朗聲道:”瞧!我這不是好好的,況且坐在這兒,可欣賞遠方美景,多愜意啊!芸兒,妳要不要也上來看看?”

  ”不不不!”她可是有嚴重的懼高症,若真上去了,還沒捧死,恐怕也會先嚇死。

  望著芸兒的驚惶臉龐,宋星脈低聲一嘆,瞬即往遠處瞧去。

  倏地,原本的勃勃興致轉為暗潮洶湧。

  想也末想,暗一提氣,足點身掠,勃然勁勢直掃得葉樹狂動。

  瞧著自個兒主子的驟變情緒,芸兒心下忐忑,腳跟一轉,連忙追了過去。

  ”怎麼了?”晏情敏感的發現冷玉郎的失神。

  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她眼中瞬閃妒光,身子卻不動聲色的更偎向了他,粉白藕臂爬上厚實胸膛,露出了風情之姿。

  ”玉郎,你可是心懸新婚夫人?”她嬌聲言道,微啟的櫻唇貼上了他的俊臉。

  冷玉郎淡然回眸,詢問道:”何以見得?”

  晏情抬起異麗臉龐。”你人雖在紫影軒,可心卻在菊園那兒啊!”

  ”妳是從哪兒知道,夫人就在菊園?”他唇色勾笑,藍眸則詭光瞬變!她斂下眉,掩去驚顫。”我只是聽說,並無十足的把握,況且,近日見你常往菊軒跑,以一個新婚者來說,著實令人匪夷所思。”

  ”所以妳便猜測,居住在菊園裡的就是我的夫人?”傭懶的聲調性感惑人,然,直勾勾的視線似要穿透她心,撤出其中的深沉心機。

  低下眸的晏情,並未察覺冷玉郎詭異森冷的表情。

  忽地,他扯下她探入衣內的手,質問道:”這傷是怎麼來的?”

  晏情心頭驀然一驚,掩飾道:”那是……那是前天到灶房弄補湯給你的時候,不小心切傷了手。”

  輕輕在手背落下一吻,他柔聲道:”下次記得小心點,傷了自己,我可是會不捨的,知道嗎?”

  晏情含羞帶怯的輕點頭,心中情愫更加深三分。

  ”玉郎,晏情可否求你……”她欲言又止,嬌羞神情足可惑人。

  ”嗯?”他低下灼爍藍眸。”求我什麼,怎麼不說了?”

  她抬起了幽幽黑眸。”可否求你愛我?”

  冷玉郎眼底閃動精芒。”愛妳?”他衝著她微笑,這笑搭在俊美迫人的俊容上,揉入了令晏情著迷的魔力。”妳要我如何愛妳?”

  ”把我放在你心裡頭。”她猶若失心般的回答。

  冷玉郎突收笑臉,幽然眸光轉為陰鴛。”晏情,妳應該知道我的忌諱。”

  晏情頓覺心顫,冷玉郎乍然淡下的冷眸是在暗示著,她的要求已踰矩了。

  ”晏情不求其他,但求你心中有我,這就夠了。”縱使犯了差池,她倒也懂得將情緒拿捏得當。

  但,冷玉郎雖按兵不動,心下是瞬息萬變的心思。

  ”只求我心中有妳嗎?”

  ”只要你心中有我,那麼,晏情便不敢再多所貪求。”

  ”妳的要求就這麼小?”他勾唇淡笑。

  她點頭,媚馴地撫上他的胸,嬌笑道:”只要玉郎高興,晏情自是心滿意足。”

  冷玉郎輕笑出聲,扇柄勾起了晏情嬌妍的下巴。”若我夫人有妳這般嬌順柔美,我也不會心歸此處了,晏情,妳果真懂得收取男人心啊!”

  ”玉郎……”

  軟呢低喚倏地融入炙熱薄唇裡,徒留喘息無限。

  伊人沉醉陶然,然,冷玉郎微瞇的湛藍眼眸卻瞧向遠處,笑望那幾欲怒騰噴火的佳人。

  該是時候了!

  他才想著,一道身影有如疾風厲掃而來。

  ”冷玉郎,你太過分了!”話落人至,宋星脈厲眸直掃倜儻俊容。

  冷玉郎刻意抬起頭望望菊園,而後落在她身上。

  ”誰允許妳過來打擾我的?”

  ”我想來便來,還得經人通報嗎?”行事衝動,未達深慮,一向是宋星脈最大缺點。但既然做了,她也不會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

  只是,突如其來湧上的怒意構成了毫無理由的冒犯,使得宋星脈在面對冷玉郎的當口,氣勢變得薄弱了。

  ”小小奴婢有何權利妄為?”冷玉郎撇唇淡笑。

  聞言,她眸閃不服光芒,狡辯道:”我是宋家的陪嫁丫鬟,誰規定我得聽從冷家規矩?”

  ”妳的人既入了冷家門,便得聽從主子的命令,這層道理憑是不識字的村婦皆曉得,而妳,宋家陪嫁過來的小丫鬟竟會不懂?”他緩緩搖頭,唇畔揚起一抹譏笑。”看來,宋家的家教不過爾爾,真是有損宋原德在外果行育德的虛名。”

  聽得他人對自個爹爹不敬,宋星脈頓時怒火遽升。

  ”不准你污辱我爹!”

  ”妳爹?”冷玉郎挑眉瞇眼。

  心知失言,宋星脈轉而道:”我……家小姐的爹爹,我的老爺!”

  ”妳的言行不當,令宋家品德失信;妳的舉止輕率,更令宋家丟臉,妳倒說說,到底我該如何相信,宋家真是個品德操守並備的良範呢?”他輕哼。

  ”你!”她瞇起火光焰褶的燦眸。”我哪裡言行失當,舉止輕率?你不認為這個帽子未免扣得太過了?”

  他淡撇話語:”有些話挑的大明,不見得光采。”

  話雖說得冷淡,然,眸中迅掠的爍光卻是戲謔的。

  ”明明是你說不出,可別替自己找了個蹙腳藉口。”她賭氣出口,絲毫不怕對方拆了自個兒的台。

  ”妳非要我說不可?”他聲音揚高,掩飾心中的忍俊笑意。

  ”我等著。”她瀟灑旋身,落坐大石之上,十足的等候姿態。

  哼!她倒要看看他能指責出什麼缺失?她宋星脈可是出自重臣之後,自小聖賢詩書也沒少讀一點,光是閨女禮儀,就半點也不少,更何況,師父還常誇她心地良善呢!

  冷玉郎望著一臉自得意滿,神情雖倔傲,卻不失可愛嬌媚的宋星脈,藍眸不自覺的柔下來。

  冷玉郎放開懷中的晏情,緩緩走向她。

  ”小悍女,妳若真要我說,我會說,但妳得先考慮清楚,這話一旦說了,要收回可就難了。”他暗示道。

  宋星脈偏頭瞅著他,挑釁道:”如果你說不出來,那我說什麼你使得聽我的。”

  ”那如果我說了呢?”他挑挑眉,眸閃興味。

  ”那我就任由你處置!”

  他搖搖頭,”口說無憑。”

  ”那就擊掌為誓。”

  話說的瀟灑,自是胸有成竹,可她卻不明白,瞧著他似笑非笑的可惡臉龐,心口竟泛起了陣陣疙瘩。

  ”怎麼,後悔了?”他噙笑的俊眸多了分挑釁。

  ”不!”她豁出去了!凜然對上了不羈,擊拍三響,誓言就此訂下。

  ”不過,在說之前,妳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凝睇她的視線不容拒絕。

  她唇色綻出一抹譏笑,挪揄道:”咱們已擊掌為誓,此時後悔不嫌太晚了。”

  漠視她嘲諷神情,他俯下身,逼近她絕艷粉臉,緩道:”妳吃醋了?”

  ”你……”她幾乎跳了起來。”你別以為這麼說,就可以左右我的判斷。”

  冷玉郎輕笑出聲。”反應這麼大,肯定是的。”

  不待她發威,他直起身,朝著晏情揚聲喚道:”妳過來!”

  他在搞什麼把戲?原來的悻然轉為不解,宋星脈頓起防備。

  被冷落許久的晏情,險些收不住妒恨冷光,她反應快速的綻出一抹笑花步下紫影亭,啊娜多姿的走向他。

  冷玉郎單手將晏情擁入懷中,笑眼瞅視宋星脈驀然變色的嫩顏。

  掩下心中莫名酸澀,她低咒:”風流色胚,說個話還得美人在抱。”

  他淡然笑之,不以為意。”晏情,妳好生聽著,免得到時有人輸了不認帳,嗯?”

  晏情溫馴地點點頭,然低下的眸子卻猛閃殺意。

  睇著宋星脈的怒眸,他緩緩說道:”做人丫鬟心要敬,身要守,言要得體,做事必嚴謹,說要答允,責得噤口,上行下效,心悅誠服,言聽計從,不犯上,不欺下,伴主左右,佐以所須。這些,妳認同嗎?”

  ”不認同,你怎可用世俗禮制來拘限人身自由?”就好比爹爹常用倫理綱常來規範她們眾姊妹一般,簡直是迂腐古板。”況且,你那番大道理又跟我的行事有何干係?”

  他揚起俊眉,細數道:”任性妄為,我行我素,言語不恭,舉止失禮,以下犯上,行事衝動,態度倨傲,光是這些,我就可以用冷家家法處置妳,那妳說,這道理與妳有無幹係?”

  尚待反駁,忽聞竊笑聲浪,出自一旁的晏情口中,只見她虛掩小嘴兒,眼底淨是鄙夷之色。

  遭此羞辱,她胸口頓時凝滯,一雙星眸幾欲噴出炙熱焰火。

  ”對了,我忘了最重要的一項。”他挑勾唇色,噙笑的俊顏多了分冷漠。

  ”企圖勾搭冷家主子,罔顧宋家顏面,這樣數來,妳犯下的可不是任我處置便抵得了的罪行。”

  ”你捕風捉影!”她緊握的雙拳已暴露激動的情緒。

  ”那麼,妳何以站在此處?”他明嘲暗諷,聽得宋星脈雙頰青白交錯。

  ”我會來此是因為……”她頓時上口,愀然變色。

  因為什麼?

  是因為心裡乍然湧上的酸味,還是不滿他公然的與女人調情,不把她這個正堂夫人放在眼底。

  她不是討厭他、不在乎他的嗎?

  為何在見到他與女人親熱,心寬泛疼,胸口揪緊呢?

  就算她想忽略卻又漠視不得,那痛畢竟太清晰、鮮明。

  那代表什麼?她該不會是喜歡上這個浪蕩子了吧?

  突如其來的領悟就這麼猝不及防的擊向她,似是強烈否認心中所想,她憤而揮拳向前,不料,晏情竟以身擋拳。

  勁勢已難回收,宋星脈眼見晏情嬌弱的身軀軟倒在冷玉郎懷中,不覺後悔萬分。

  ”我……”她低頭望手,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傷及無辜。

  冷玉郎不言不語,逕將晏情勾抱入懷,然飄來的冰漠神情足以蟄傷人心,掉頭而去的身影是決絕且冷然的。

  宋星脈望著漸走漸遠的淡藍身影,除了填塞胸中的悵然懊悔外,剩下的,便是心中那抹酸酸苦苦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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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小姐,該用膳了!”

  同樣是揚聲高呼,依然是對著樹顛喚著,然,卻是換了個場所”雲萱閣”,而坐在樹上的人兒依然嬌美,眼底眉梢卻抹上了淡淡愁緒。

  芸兒不解,為何小姐好像變了個人,不若之前的悠然自得?原本生龍活虎的一個俏佳人倒成了傭懶的病貓,這實在讓她不習慣極了。

  “小姐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啊?”芸兒喃喃低語。

  想到昨日她氣喘吁吁的追上小姐後,所看到的情形,真教她差點嚇掉了下巴!

  落寞失神、呆若木雞,不由得令她懷疑,那是小姐本人嗎?

  身倚高處的宋星脈,視線越過叢叢樹梢,瞧向了遠處的紫影軒。

  心中是千頭萬緒,五味雜陳,擔憂著那名女子的傷勢。

  她雖知自己內力不深,但那拳對一個不擅武藝的纖弱女子而言,也算是致命傷害。

  儘管心有妒怨,但她實不該,也不能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下手啊!

  闖禍對她宋星脈而言,或許不是什麼新鮮事,但,為了個男人而傷人,卻是連她自己也十分厭惡的。

  想起冷玉郎臨去的神情,億起他口中字字句句的缺失,她的心驀然變得消沉,不禁開始懷疑著自己,她宋星脈真是個如此差勁又惹人厭的人嗎?

  既是如此,她又何必再留待此處!

  她是個邀遊天際的翔鷹,她該是自由的,而非局限此地,成了個寤寐不明的籠中鳥。

  心念轉動間,她倏然躍下。

  “芸兒,我們離開冷府。”

  “啊!”她驟下的話語,拉回了仍陷於疑惑中的去兒。

  “我們即刻離開冷府。”

  芸兒愣了半晌,隨即喜道:“我明白了,小姐想回去看老爺了是不?”

  宋星脈仰首望天,淡語:“不!我們不回雲霞山居。”

  “不回去?那我們要去哪裡?”小姐的心思她一向都摸不清,更遑論此刻她乍然轉變的情緒。

  她低下頭,唇畔淡扯笑容。“也對,帶個人行動總是受阻,倒不如你就留在這裏,我獨自離開就好。”

  芸兒一驚,連忙呼道:“不!小姐,你不能拋下芸兒不管啊!”

  “這一去可不像在這裏吃好、住好,這樣,你還是要跟?”既是浪跡天涯,行走江湖,帶了個婢女差遣,豈不失去獨立的原意。

  芸兒忙點頭。“不管小姐到哪裡,芸兒定要追隨到底,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芸兒也不怕!”

  “你真要跟?”宋星脈皺起秀眉。

  “嗯!”她點頭如搗蒜。

  “那隨便你,到時若嫌苦可別向我抱怨。”無可奈何下,宋星脈只得任由她去。

  一旋身,她即朝外走去。

  見小姐逕自走開,芸兒忙跟了土來。“小姐,咱們現在就離開嗎?要不要先跟姑爺說一聲?”

  話甫落,芸兒便便生生的撞上了倏然止步的宋星脈。

  “噢!好痛!小姐,你要停下來怎不說……一聲?”見著小姐驟然冷下的表情,芸兒最後一句話是便在喉頭的。

  “芸兒,你想不想走?”

  “想啊!”老天!小姐的臉色可不是普通的陰沉。

  “既然想,就閉上你的嘴,再多話,你就別想跟。”語畢,她掉頭疾走。

  芸兒不明所以的怔愣在原地,因為她從未見過宋星脈這般的疾言厲色,眼見自個主子已然走遠,她只得拋下心中的疑雲追上前。

  很快的,主僕二人穿過了後花園,來到了後門。她之所以選擇由後門離開,無非是想走得俐落,不再受阻。

  豈知,才走到盡頭,冷玉郎早等候在此。

  “想去哪裡?”他對芸兒暗使了個眼色,腳步很自然的朝她走來。

  她微微後退,拉遠彼此距離。“我心情悶,想到處走走。”

  回首想拉芸兒,卻早不見她的蹤影,她心裏惱著,面對他的步步進逼,腦裏轉著該如何脫身。

  “走走?”望著她低垂的腦袋,藍眸流轉波光。“那好,我也正想出去走走。”

  語落,他不由分說地牽起她的手,朝著門外走去。

  “你……放手!你要帶我去……”話未完,宋星脈隨即被眼前的景象嚇住。

  鑲著龍圈的金色須馬,閃爍的流蘇、昂揚的傲姿,代表著崇高顯貴的氣勢。

  讓宋星脈吃驚並非是馬兒華麗的裝飾,而是他的有備而來。

  “上馬!”他命令道。

  “我決定不出去了。”她掉頭而走。此刻的她,不想與他單獨相處。

  才轉身,冷玉郎驟然伸來的手臂卻將她攬抱在懷。

  “不是要出去走走嗎?”他凝眸注視著她,彷彿看穿了她的刻意躲藏。

  緊靠在令人幾欲窒息的火熱胸膛,宋星脈不覺心跳紊亂,更因他灼然視線而不安。

  “我……我改變主意了。”

  “是改變主意,還是不願我隨行?”他俯低頭,唇瓣緩緩拂過她細長髮絲。

  柔聲吐出的語音如春風、似沐雨,卻聽不出他心中的真實情緒。

  這樣的他讓她緊張,想起昨日他冷漠駭人的冰眸,她身子不禁顫慄。

  “怎麼了?你在發抖。”他長指穿過雲發,揉搓著她的頭皮,指尖透過皮毛所傳來的熱度,加上輕壓柔搓的技巧,不禁酥麻了宋星脈全身,惹來既舒服又醉人的魅惑。

  她不自覺的往後靠近,貪婪的汲取那股暢快,撇棄原有的戒心與不安。

  他緩勾唇色,柔聲問道:“告訴我,你為什麼要一聲不響的逃走?”

  “逃走?”她身子微震,原有的舒暢隨著他淡下的話語而遁逃。“我哪有要逃走?”

  “若非要逃,你何必心虛?”肯定的語氣似乎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我沒有逃開的理由,你別信口胡扯。”她否認,不願承認自己的膽怯。

  冷玉郎扳正她的身子,通她面對自己。“看著我!”

  她撇開臉,不願正視他。驕傲如她,是不會讓人見著自己的脆弱。

  他撇唇淡語:“你當真以為這麼離開,就可以躲避自己犯下的錯誤?”

  她揚起頭低嚷:“我沒有!”

  “既然沒有,就不該有離開的念頭。”他硬是要扯破她強韌的外表,斥責的口吻彷若她是做錯事急欲狡辯的孩子。

  這一領悟,令宋星脈頓感受辱,但也羞愧,只因他的確說對了一件事!

  她是想走,是想躲開他,畢竟冷府已無她留下的必要。

  望著她抖顫長睫,他緩道:“留下與否,不是你可以決定,更何況,你前帳未清,後債未還,更不能說走就走。”

  “就算我真要走,你也無須虛設名目留下我。”他太狡滑,她若不謹慎些,怕是怎麼都走不成了。

  “虛設?”他挑起她的下顎。“你忘了昨日的擊掌為誓,還是根本就想賴帳?”

  “你早設定我會輸,所以你設陷誆騙我。”死不認帳是她唯一的金字招牌,誰教他把她說得如此不堪,她若認了,豈不承認了那些指責。

  “是誆騙也好,設陷也罷,怎麼樣我都不會任你胡賴!”話落手微勾,轉眼間,她被提上了馬,而冷玉郎也翻身而上,緊緊扣住她的纖腰。

  “我說了,我不去!”

  冷玉郎不理會她的掙扎,淡撇話語:“坐好!跌下去恕不負責。”

  他旋拉僵繩,馬腹一踢,須馬如箭矢般疾射而出。

  樹影如梭,美景倏飛,勁風呼嘯而過,吹亂宋星脈的髮絲,也淡化了她原有的掙扎。

  陌生的刺激快感與逐風狂奔的興奮早掩蓋了抵抗,圓眸閃爍異采,似乎所有不愉快已隨風而逝。

  望著她美如燦花般的笑顏,冷玉郎心情隨之高亢,駕馭赤馬縱野疾馳。

  如此賓士許久,終於停在波光澈溝的湖泊前。

  只見鴻湖後方,飛瀑直下,其景之壯,其勢之洶湧,令端坐馬兒上的宋星脈大惑驚歎。

  “喜歡這裏嗎?”他俯望美顏,低聲問道。

  宋星脈點點頭,心中的感動無以言之。

  他的視線調向前方,緩緩開口:“這裏隸屬冷府產業,但真正知道的人只有我一個。”

  她轉頭,眸閃不解,遂問道:“你為何帶我來此?”

  “想來便來,沒有原因。”他隨口說道,然,心底著實明白,今日這舉動絕非心血來潮。

  這地方連冷薊也不知曉,他一向獨身前來,賞景也好,靜思也罷,從來不想也不願有人與自己共用,而今,他卻讓她參與了自己不欲人窺知的神秘寶地,這意味著什麼?

  望著她清麗姝容,他的神情定深思的。

  “這裏……”她頓斂燦眸。“她可來過?”

  不想問,卻衝動的問了,宋星脈暗咬嫩唇,羞窘萬分。

  等了一會兒,未得答覆的靜默讓她不自覺的抬起雙眸,凝入了湛如深海般的藍色光束裏。

  “你在乎?”他低問,心下則起了一股冀望。

  她撇開眼,頰畔不自覺的染上暈紅,是羞慚抑或困窘,她已不想深究,只想避開那道誘人光華。

  他扣住她欲滑下的身軀,追問道:“你還沒回答我。”

  “我不在乎。”她言不由衷,不願承認心中那份悸動。

  “說謊!”他輕笑出聲。“倔強的小悍女,就這麼喜歡口是心非。”

  “我才沒有。”她嗔道,不喜他的言語調侃。

  “是嗎?”他伸手輕勾她的嬌俏下巴。“那為何問了卻不敢知道答案?”

  柔呢語音嘲意輕淡,宋星脈緩皺眉心。“我只是隨口問問。”

  他深凝住她,似是想揪出其中真偽。

  半晌……“這裏只有你來過,沒人知曉。”

  “為什麼?”他的回答令她錯愕。

  他拇指緩搓她細嫩的肌膚,試探道:“如果我說,是因為在乎你呢?”

  她避開他的撫觸,冷嗤出聲:“滿嘴甜蜜,要誰信!”

  “哎!說真話,沒人要聽,反倒是假話,人家才信。”冷玉郎緩緩搖頭,彷若無奈。

  她怎會信?因為,她怎麼也忘不了他那令人心痛的眼神。

  “怎麼不說話?”俯低身,他瞅凝她的心傷。

  “她……可好?”最後,她仍是勇敢的問出口了。

  冷玉郎藍眸頓沉,她身子不禁瑟縮了下,匆促低眼,錯過那倏閃詭光。

  “沒死倒也傷得不輕。”撇除毒傷不說,她身上各處傷痕絕非宋星脈輕輕一掌便可辦到的。

  看來,獵物上手已然在即!只是……望著眼前蹙攏眉心的可人兒,心下首次起了猶豫。

  宋星脈揚眸,在看到他莫測的臉龐上倏掠的陰詭,心底霎時蒙上了一層陰影。

  他……在乎的畢竟不是她!

  可她卻真的相信了他隨口說說的甜言蜜語。真傻呵!

  三日後,靜苑內。

  “已經查到單玡巢穴了。”出聲者是昨日暗暗回府的冷薊。

  冷玉郎傭懶的姿態不變,眼神卻顯得肅冷。“三聖與閻羅均在他手中,我們此刻尚不能妄動。”

  “閻羅怎會落人他手?”冷薊不禁皺眉。

  索敕冷嗤一聲:“哼!紅顏禍水。”

  “是那個巫女,單玡的獨女。”冷薊瞥了索敕一眼,心下頓時了然。“那麼,閻羅處境已不須憂慮。”

  冷玉郎點頭,瞅視索敕的藍眸裏閃著諱莫如深的光采。

  “既然已知單玡賊窩,我們該立刻前往,拿回三聖及剷除單玡這個大患。”索敕陰鴛的臉色,有著除之而後快的戾氣。

  冷薊忙阻止道:“不急,這事兒我們得慢慢斟酌,畢竟閻羅還在他手中,人衝動怕會壞事!”視線落在冷玉郎身上。“對了,府上那名嬌客如何?”

  冷玉郎睨視他,笑問:“冷府有兩位,你指得該不會是紫影軒那位吧!”

  “不!我指的是宋星脈。”他直言道出,明亮眸子卻犀利如鋒,直瞅冷玉郎。

  冷玉郎不答反嗤:“你倒關心她。”

  “當然,弟妹只有一個,不關心她我該關心誰?紫影軒那個殺手嗎?”他故意挑釁,直搗冷玉郎內心,然,俊美臉龐仍是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兩者都不是你該管的,你就省掉這層心思吧。”他淡然言語似是漫不經心,彷若冷薊所提的兩人皆與他毫無瓜葛。

  “你倒買無情。對美豔殺手無意便罷,沒想到,你對自己的可人嬌妻竟也這般。”
他搖頭,面露無法苟同的神色。

  “總比你這位多情郎來的好。”冷玉郎淡笑。

  “我雖多情卻也潔身自愛,可你玩女人,卻個個不真心,我只是可憐那些俏佳人。
”忽地,他話鋒一轉。“不如,你把你那嬌滴滴的美娘子送給我如何?”

  冷玉郎不答反笑,可這笑卻教人毛骨悚然,冷薊並非不知,只是想看看豹子發飆是何模樣。

  說穿了,這傢伙還是挺在意不是嗎?否則只說了個送妻,又怎會有這等殘淒笑容。

  冷薊擒著意味深長的笑意,還欲開口時,始終默然的索敕開口了。

  “青鳥是否到手了?”

  冷玉郎笑容斂下,答道:“尚在宋星脈身上。”

  “你該不會是開玩笑的吧!”冷薊不禁訝然。

  索敕臉上也露出了不贊同的神色,兩人著實不明白,冷玉郎葫蘆裏到底賣著什麼藥?“越危險的地方通常越是安全,難道這道理你們不懂嗎?”他笑得詭魅。

  “你簡直是拿弟妹的生命開玩笑!”冷薊忍不住替宋星脈感到難過。

  冷玉郎扯唇淡笑,湛藍眸子忽爾掠過窗外,迸射出一股陰詭冷鴛。

  “看來有人等不及了。”

  話甫落,人影一閃,座上早已失去冷玉郎的身影。

  冷薊、索敕兩人對視一眼,有默契的跟隨而去。

  自那日外出歸來後,因心中對晏情的愧疚令宋星脈留了下來,人都變得安靜多了。

  這夜,她百般無聊的隨意走逛,不自覺中竟走到了位處冷府東面,一處門房緊扣,侍衛森嚴的院落。

  靈眸轉動間透出一股疑惑。

  她先是好奇的仰頸翹望,再左右張望後,隨即提氣縱身,飛掠至琉璃瓦頂,再飛身落至穿花拂樹之長廊。

  幾番疾走後,宋星脈卻瞥見二抹身影自她眼前晃過。

  “咦!那個紫色身影好熟悉,好像是……”

  不經思索,她隨後跟上,到了一個小閣樓,便見那兩人閃了進去,她微微頓步,也偏身閃進。

  黑暗中,伸手難見五指,卻隱隱約約聽到翻箱倒篋的聲響,宋星脈正要上前觀看,倏地,一把長劍欺上她的頸項。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進來!”還未自這熟悉語音中回過神,宋星脈在見到眼前臉覆紫巾、身著紫衣的女子便已知曉,這名女子就是那日在山區時所碰到的殘心女子。

  “這句話該是我說才是,這裏是冷府,可不是你們這等宵小之輩可進之地。”宋星脈冷聲道。

  劍尖毫不留情的抵向她咽喉。“閉嘴,再說一字,我必取你性命。”

  隨即,另一個女音也傳來:“找不到赤鳥。”

  “怎麼會?我記得他前二日才把赤鳥擺在這裏的啊!”忽而,她驚叫出聲。“糟了
!我們中計了!”

  “想必冷玉郎已經猜出我們的行徑,我們得快速撤退才行。”

  “不!你先走,我還有事要辦。”她雙眼冷然的直射向宋星脈,難掩殺意。

  另一名女子瞥了宋星脈一眼,緩道:“你不要感情用事。”

  “我會小心的,你快走吧!”

  女子輕歎一聲,隨即掠窗而去,人早已不見蹤影。

  “你不走,難道不怕冷玉郎殺了你?”宋星脈被硬生生的往外推,來到了適才的長廊。

  “別以為自己得了寵就可以獨佔玉郎的關愛,憑你,還不配!”她劍尖直逼她咽喉。“若不是你闖進了我和他之間,此刻,我該是他欲娶的人!”

  唉,又是一個多情女。宋星脈暗歎。

  “我不知道你與他之間的關係為何,也不想明白,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今日的事他若知道,他絕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哼!只要我殺了你,他就不會知道今天的事情了!”她早聽說了冷玉郎外出,所以才敢夜闌禁地。

  宋星脈低笑道:“你恐怕上當了,冷玉郎根本就沒出去。”

  “你說什麼?”倏地,她的視線順著宋星脈的目光望去,看到了不知何時半倚在樹身的冷玉郎。“你……不是……”

  冷玉郎緩緩自暗影中走了出來。“出去是嗎?我若不放出這等風聲誘出你的馬腳,又怎能活擒你呢?”

  “你……”她旋身一轉,將宋星脈扣在身前。“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冷玉郎眯起眼,冷言道:“你以為這麼做,我就會放你走嗎?晏情。”

  話落,不僅晏情心驚,連宋星脈也愕然不已。

  “你……怎麼知道我……”晏情拿在手中的劍身一顫,在宋星脈白皙的脖子劃下一道淺薄血痕。

  他的視線定定地落在宋星脈的泛紅頸項,面無表情地道:“放開她,你我之間的恩怨不該牽連無辜。”

  “哈哈!你已經識破了我的身分,我放了她豈不是替自己惹來殺身之禍。”她大笑出聲,然笑容裏彷彿透露出一名女子對情感的絕望,蕩入宋星脈的心底,不禁深感同情。

  “你把物件弄錯了,他是不會為了我而放過你的。”不知為什麼?她不想冷玉郎殺了她,是因心中那抹猝然升起的憐惜嗎?

  同為女人,她可以感覺得出,這名女子深愛著眼前這個既薄情又寡義,甚至舉措輕佻的色胚。

  接收到宋星脈眼底的輕鄙,冷玉郎只是淡然微笑。“她說的沒錯,我不可能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婢女而放了你,倒是你潛入府中竊取赤鳥這事,已犯了我的大忌。”

  聞言,晏情的身子一震。“原來你已經知道我埋伏在冷家的企圖,為何你從不揭發我?”

  “還記得月前的一個夜裏嗎?”

  這話一落,宋星脈與覆著紫巾的晏情不禁全身一僵。

  “你跟蹤我到索府竊聽了一切,又……”他的眸子撇過宋星脈心虛的臉龐。“隨著一名夜賊到山上,企圖搶走青鳥,那時,你的行為印證了我的猜測,怪只怪,你太過疏忽,也太過衝動,以為我會對你莫名其妙的倒在大門口

  的行徑毫無戒心嗎?”

  “你……這陣日子都在試探我?”

  低下的眼眸微閻,俊美的臉龐則是露出了魅惑笑容。“試探?你恐怕說的太過了,掉以輕心是身為一個殺手的致命傷,晏情,你知道你為什麼會敗得這麼狼狽嗎?”

  抬起幽深雙眸,他緩道:“一個真正的殺手是不該動情的,而你,卻犯了這個忌諱,你,註定是個失敗者。”

  淡柔的口吻裏輕溢鄙夷,不舒服的感覺隨即彌漫宋星脈全身。

  抬起雙眸,她望進了一對陰沉沉的眸光,突然之間,她覺得眼前的他不似她印象中那般落拓不羈,反而是危險且心機深沉的。

  “難道你對我從未動情?”明知他的感情淡薄,晏情仍忍不住問出口。

  冷玉郎緩緩搖頭,唇畔漾起一抹冷笑。“晏情啊晏情,我該說你是太癡或太傻,怎麼還看不破情這一字?”

  “你,原來你都在騙我!”

  冷玉郎依舊是笑,然殘佞的眼神與唇邊的詭笑形成一股寒凜。

  “從未有情,又何來欺騙?從一開始,你就不該在我身上耍心機。”

  “但,我對你……”忽地,她縱身大笑,笑得淒涼。“原來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在自取其辱。”

  “你有這種認知,還不算太愚蠢,你的敗因全在於自己分不清時機對否,也難怪會落的這步田地。”

  晏情語未出,宋星脈立即斥駡出口。

  “夠了!冷玉郎,你不覺得這麼對一名如此深愛你的女子,太過殘忍了嗎?”

  她的話令身後的晏情一愣,然,冷玉郎卻不為她這段言語而有所軟化,僅是瞥她一眼,那倏忽消逝的是沒人識得清的神秘詭笑。

  “你真是太過分了,我實在弄不懂為什麼師父非要我嫁給你不可,像你這種薄情郎應該要絕子絕孫,孤苦過一身……不!是該一刀殺了你,以免留下你這個大禍害、大色胚,來玩弄女子的感情與清白。”俠義心腸作祟的宋星脈不意將自己的身分暴露其外,然而她仍毫無所覺。

  望著她,冷玉郎唇色慢慢往上勾起。“多謝娘子的教誨,冷某自當閉門悔過,必不讓娘子失望才是。”原先的肅冷轉為吊兒郎當。

  宋星脈眨了眨眼,她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

  好像自暴身分了……該死!

  懊惱於自己的失言,宋星脈卻忽略了身後那道兇狠眸光。

  瞥見冷玉郎對宋星脈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溫柔,一股嫉妒之火令晏情重新燃起殺意。

  就在她長劍即將重重劃上宋星脈精緻的頸項時,一道刺痛迅即襲向她手臂,一失手,長劍頓時掉落地。

  “你……”低眸瞧向深插入手的短鏢,它的心已然絕望。

  猩紅的血絲,痛苦的臉龐,縱使身處危境,宋星脈也替她抱不平與心傷。

  “該死的冷玉郎,你實在該死!”毫無考慮,宋星脈迅速撿拾地上的長劍,憤然的殺向冷玉郎。

  未料她有此舉動的冷玉郎,僅愣了下,隨即反射性的側身一閃。

  “可惡!你還閃!”心裏的痛油然而生,是因他的無情,還是另有其他原因,她不願細想,再深究只會徒惹悲傷。

  因為她內心明白,晏情今日遭逢遺棄,倘若她還傻傻的付出真心,只怕後果絕非僅此而已。

  但,話雖如此,胸口越漸深刻的刺痛卻讓她忽視不得,她只得奮力的揮舞長劍,一次又一次的朝他逼去。

  要讓痛楚止息,要讓意志恢復自由,那就殺了他,殺了他。

  倘若她下得了手……幾次閃躲後,冷玉郎定住不動,直至劍鋒逼上了他的面前。

  “夠了,別再玩了。”他低斥出聲,未把眼前的威脅看在眼裏。

  她怒眸閃著一抹不知名的水北,忍不住吼道:“你怎能把這事當遊戲,傷一個女子的心,你何其殘忍!?”

  “你不要感情用事。”他乍然冷下的眸子,閃爍著警告。

  皺著眉頭隱含不悅,實難明白她這股怒意從何而發?

  然,他也不必費神去想不是嗎?畢竟一切遊戲規則操之在他,攻破所有棋子,引出主帥才是他原有的計畫。

  “我感情用事?”她轉動劍把直逼他眉心。“你遊戲人間,傷害了多少女人我不管,但既然事情讓我碰上了,我就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殺了那麼愛你至深的女人。”

  話是這麼說,但她的心口卻隱隱作痛?

  倏地,她心頭大驚。

  不!不可能的!

  她恨他、討厭他,不是嗎?那為何她卻陷得這麼深?

  更何況,他還是個無心、無血、無淚的男人。

  失神間,冷玉郎趁隙打掉了她手中的長劍,“你又犯大忌了。”

  宋星脈猛然回神,正當對他口中的言語深感不解時,眼角卻先掃到了一道閃光。

  “小心!”她身子瞬間翻轉,替他擋去了那平空飛來的穿心鏢。

  “你!”冷玉郎錯愕半晌,隨即接住了她驀然軟下的身軀。

  宋星脈嘴角牽起了一抹苦笑,自嘲道:“真好笑,我不是想殺了你嗎?又為何替你擋下了這鏢呢?”

  語方落,她頭兒一撇,陷入了沉沉的黑暗裏。

  面對她嘴角隱隱流出的黑血,他眼神一沉,疾射向眼前滿布憤恨的晏情。

  “你在鏢上抹了摧心粉。”

  “怎麼?心疼了,無情的冷玉郎會在乎一名女子,實在好笑。”她露出一抹冷然笑容。

  “解藥拿來,我可饒你不死!”他藍眸微腿,泛出冷光。

  她美麗的臉孔猶如陰間的使者,陰森的神情滿布殺意。“我為什麼要稱了你的心意,既然你那麼在乎她,我就要讓你也嘗嘗心痛的滋味,承受那種蝕心的痛苦。”

  “別考驗我的耐性!”他語帶威脅。

  握著泛血的手臂,她的視線落至毫無血色、臉罩黑雲的宋星脈。

  “別白費心機了,在我身上你是得不到解藥的。”

  冷玉郎冷冷地揪著晏情,斂去笑容的俊顏看來分外冷冽、陰鴛。

  “你別讓我破例!”他從不殺女人,但此刻,他眼中的殺氣足教晏情死於非命。

  霎時,晏情渾身打顫……她當然懂得他話裏的意思。

  傳聞,靺羯族智星足智多謀,談笑間一派斯文,但真正發狠時,卻是讓人生不如死……以往她總以為那只是無稽之談,溫柔的冷玉郎怎可能無情至此。

  可現在,她證實了,那些傳聞並非空穴來風,而是真的。

  在他陰狠的眼光下,她低垂下顫眸,囁嚅道:“摧心粉並無解藥,你就算逼我也沒用。”

  冷玉郎眯起眼,腦中迅即閃過燕笑天曾對他說過的話語,想也未想,他立即起身,抱著宋星脈就要往萄園走去。

  臨走前,他微微頓步。“晏情,你真能厭情嗎?不!你只不過是個手染血腥的多情女。”語畢,他隨即沒入黑暗裏。

  癡望他的背影,她幽忽一笑,她真不配成為殺手,太多的感情的確阻隔了無心,晏情,理應厭情的啊!

  既然失敗,她必定無法自義父身上拿回解藥,如今,為了情,她晏情只能活生生的等著接下來的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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