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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檀萱 -【垂淚】《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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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22 00:10:3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檀萱 - 垂淚

以夫為天!?
她卻找到了這樣的一片天——
不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大半是烏雲密佈,
連脾性也是陰晴不定——
他整日以羞辱、取笑、虐待她為樂,
讓她終於真正的體會到何謂「伴君如伴虎」,
因為隨時都得有當「俎上肉」的心理準備!
成親之日放她鴿子、
找來女人在她面前上演活春宮……
或許這些對他來說都只是小小的懲罰,
現下他拿她來當「活體實驗」,
這才是真正的好戲吧!?
這樣傷她,他真的就會快樂、真的就會不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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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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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22 00:11:1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紛至遝來的腳步聲在園中起落著,眾人皆神情慌張、冷汗涔涔的四處搜尋著。

  「少爺!少爺!」家丁們此起彼落的聲音裏含著焦急。

  吳總管蒼白著一張臉,引頸翹望。「糟糕!找不著少爺可怎麼辦才好,待會老爺回來,要是怪罪下來,咱們十條命也不夠抵啊!我的小少爺,您可行行好,快點出來啊!」他喃喃低語著,眼神不住往四周梭巡。

  數十人忙碌不已的尋找著一個十五歲的少年郎,無人察覺角落那抹快速往林內奔去的矯健身影。

  那抹身影悄然的沒入竹園內,外頭的呼喊紛亂全阻隔於外。

  「該死的奴才,跟得如此緊,連本少爺的行蹤也要管,改天定饒不了他們。」俊秀的劍眉高高聳起,咕噥幾聲,這才全心專注在眼前淡雅樸素的景象。

  「沒想到後山藏著一處如此幽靜的地方,無怪乎爹爹喜歡長待此處,連娘都不管了,我倒要瞧瞧是何原因讓爹流連忘返,令娘整日鬱鬱寡歡、以淚洗面。」

  戚仁傑穿過迂回曲折的紫竹林,盡頭的竹屋隨即躍入他眼中,薄唇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犀利且充滿智慧的黑眸迅速掃視由梧、竹環繞,別有一番「蕭條梧竹月,秋物映園廬」之感的小木屋。

  推開竹門,瞬間他的視線被室內一幅工筆劃給攝去魂魄,一時之間竟忘了來此地的目的,小小的心靈被畫中人的柔媚娉婷,顧盼間所流轉的千嬌百媚吸引住。

  黑漆柔滑的發絲披散在腰際,蛋型般的嬌美臉孔,肌膚細膩光滑、白如凝脂,淡淡的蛾眉像春山遠隱,盈盈的明眸如秋波細橫,俏挺鼻樑下那張殷紅的小嘴兒使人心醉。

  只見畫中人站在池邊,半闔著她霧般的媚眼,顰蹙了眉尖,凝望著池中那紅粉粉的荷花,顯然似乎有什麼心事困著了她的心。見她亭亭玉立,那種楚楚風韻,令人神魂激蕩不已,她簡直美得如仙女下凡。

  一種想佔有的欲望自胸中緩緩爬升,他突然靈機一動,拿起案上的筆墨宣紙,快速的在上頭揮灑,眨眼間,一張更栩栩如生的美人圖映入眼簾,天生具有書畫高超技巧的戚仁傑,繪畫能力不但有乃父之風,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區區一幅美人圖根本難不倒他。

  得意的將美人深深鏤刻在心底,小心翼翼地收妥,他的目光再次落到牆上那幅圖,心中竟有種想私藏的念頭。

  可笑!只不過是一幅圖,怎令自己迷惑了心智!?

  戚仁傑傲氣的冷嗤一聲,在調開視線的剎那,畫角的詩句再度引起他的注意。

  玉樓不見美人影,空餘蓮池風光。

  百花綻開自蕭瑟,東風襲面,獨留空惆悵。

  朱扉夢斷魂魄去,恨得當年猶豫長,

  臨窗柳絲自飄蕩,然而我心,夢裏哭斷腸。

  吾愛秋桐

  「那不是爹的親筆墨蹟嗎?」戚仁傑的目光調向美人,而後又落在情深意切的詩句上,心中頓時恍然明朗,一股沒來由的憤懣填塞於胸,他的唇角泛著冷笑。

  「原來如此!一個活生生、端莊賢淑又溫柔的夫人竟比不上這一幅無生命的畫作;任憑我百般討好、乖巧聽話,卻怎麼也得不到爹的半點注意。難怪,爹爹會忘卻自己該盡的責任,這一切,全是你這妖女所製造出的禍端,爹的薄情、我失去的關愛全是你害的,若再讓你存活於此,我與娘的幸福何在!」他忿忿的說道,陰沉的臉孔頓時斂去了少年該有的純真。

  一個邪惡的念頭閃至腦海,戚仁傑再次仔細搜尋屋內的每一個角落,隨即步出竹屋,環視這幽靜雅致的林園,之前讚賞迷戀的心情不再,有的只是滿滿的激憤與厭惡。

  他發誓!明日太陽下山之前,這裏會成為一處令人鄙棄的廢墟,永永遠遠不會再干擾戚家人的生活。

  他小小的心靈宛如住著一個邪惡、恐怖的魔鬼,正向這美麗的園林伸出不懷好意的利爪。

  殊不知,他不但將此處給毀之殆盡,也一手摧毀了他所妄想的幸福美滿,讓他在日後成為一個更加冷酷、陰沉的人。

  三更一刻,一名神色慌張的家丁突然扯嗓大叫——

  「不好了!大家快起來啊!失火啦!」

  吳總管嚴謹的臉龐瞬間探出,他斥責道:「小四,大半夜你不睡覺,在這裏窮嚷個什麼勁,不怕吵醒了少爺和夫人的安眠嗎?若老爺怪罪下來,你十顆腦袋也不夠抵。」

  小四連忙撲向他。「吳總管,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剛剛小的起來如廁,居然看到……看到……」

  「到底看到什麼?快說!」他心中隱隱感到不安。

  小四直接指向後園禁區。「那裏失火了,要命的是老爺和夫人都在裏頭。」

  吳總管臉色頓時大變。「糟了!小四你快叫大夥兒全起來,張羅打火事宜,快去!」

  未待小四領命,吳總管迅速朝莊後疾步而去,未到竹林,只見到處火焰刺目,劈啪作響,不及細想,吳總管冒死沖進竹屋,滾燙嗆鼻的濃煙隨即令他呼吸困難、熾熱難耐。

  「老爺,夫人!老爺……」

  橫阻掉落的火竹令他目不能見、耳不能聞,他的心頓時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突然間,一道急遽的咳嗽夾雜男性的哭音隱約從角落處飄向吳總管耳中,他立即邁著困難的腳步彎身走向角落。

  奈何濃煙熏得他無法識物,他伸出手胡亂探索著,終於摸到一方衣袂。

  「老爺,終於讓小的找到您了,快!讓小的背您出去。」他快速的背起戚義砷沖出火場,回過頭欲救出夫人時,戚義砷猛然拉住吳總管。

  「別……去了!」

  吳總管不解的望向戚義砷,不明白老爺怎會變得如此自私無情,全然不顧夫妻之情。

  戚義砷抬起手拭去眼角的淚水,哽聲道:「夫人她……她為了救我已經氣絕身亡了。」

  語畢,吳總管腳跟一蹬,隨即跪了下來,面對竹屋無言的落下淚水,所有趕至的家丁奴僕也全哀戚的跟著跪下,默然低泣著。

  隱身暗處的戚仁傑只是一臉冷然的望著竹屋,熊熊的火舌吞噬掉竹屋所有的一切,冷峻的臉龐毫無淚水,也沒有哀慟的神情,僅滿布著陰鬱、沉寂,眼神冷絕地凝望前方片刻,他的視線首次落在戚義砷懷中緊擁的卷軸,他絕然的一轉身,遠去的身影顯得孤冷而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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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22 00:11:3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十年後

  微涼的秋風吹落了滿地枯葉,帶來幾許蕭瑟氣息,凋謝的黃花也顯得枯索落寞。

  祈憐手提竹籃踩踏著落葉,緊蹙的眉頭彷彿鎖著重重深愁,柔美的嬌顏顯得焦急、憂慮,心裏正為找不到最後一味藥材而憂心忡忡。

  「小姐!小姐……」一道呼喚聲忽地從遠處傳來。

  祈憐緩緩地轉過身,揚聲喚道:「小蠻,我在這裏。」

  「小姐……小姐……不好了……」小蠻氣息急促,連一句話也說不上口。

  祈憐輕柔地拍撫小蠻的背脊,柔聲道:「別急,小心岔了氣。」

  小蠻緊緊捉住祈憐的衣袖急道:「小姐,不好了,老爺他又吐血了!」

  「什麼!?」手一鬆,竹籃裏的藥材灑落一地。

  小蠻忙穩住祈憐微晃的身軀。「小姐!」

  「爹爹他……不!我要馬上回去看爹爹。」

  「小姐,那藥材……小姐……等等我啊!」望著翩然遠去的白色身影,小蠻連忙拾起竹籃跟上去。

  祈憐心急如焚的趕著路,心中忐忑不安,彷彿有什麼事即將發生一般。

  如她所料,一回莊內,只見全莊上上下下的家丁僕役全都不見蹤影。

  她未及細想,直奔東籬園,只見祈佑德的房門大開,裏面傳來眾人的哭泣與歎息聲浪,那沉重鬱悶的氣氛教她腳步踉蹌,身形晃蕩。

  「爹,您怎麼了,可別嚇憐兒啊!」祈憐恐懼地跪在床畔,一顆心揪得死緊。

  祈佑德掀起沉重的眼皮,握緊她的雙手。「我的憐兒,我可憐的憐兒啊!爹爹對不起你,爹……咳咳……」

  「爹!別說話了,您要好好休息,別傷了身子。」

  祈佑德搖搖頭。「爹知道大限已到!」他伸手阻止祈憐欲出口的話。

  「爹是個大夫,知道自己的日子所剩無多,但……有件事爹不能不說……咳咳……憐兒,幫你取這名字,無非是希望大家疼你、寵你,把你當珍寶般呵護、憐惜,在你娘難產死後,爹對你卻未盡半點父愛,是爹負你,憐兒,你心中可曾怨爹冷落你,咳咳……」說到此,一個猛咳,他又咳出大量血絲來。

  祈憐猛搖螓首,晶瑩的淚珠不斷自頰畔滑落,她緊抱住祈佑德的腰際抽泣著。

  「爹,別說了,憐兒從不怪您,憐兒愛您啊!您可不能棄憐兒不管,憐兒只有爹一個親人而已,咱們父女倆相依相偎,不也過了十八年。您教我讀書、識字,又讓我習醫救人,像爹這樣一個好人、好父親,上天怎能把您從憐兒身邊帶走?爹,別再說了,只要您好好休息,病馬上就會好起來,只要憐兒找到青天葵……」

  祈佑德抬起疲憊的臉龐望住祈憐,慈愛的眼神令她更加心痛。

  「爹的乖憐兒,爹知道你孝順、懂事,但有些事咱們不得不認命,趁著爹還有一口氣在,就讓我把話說完好嗎?」

  祈憐垂著淚眼,沉重的點點頭。

  「爹有個拜把兄弟名叫戚義砷,在你還在你娘肚裏時,爹曾和這位戚伯伯做過一個約定。」他停頓片刻,從懷中摸出一個紅色錦囊遞給祈憐。

  「這裏面有封書信和半隻玉,那玉原是一對兒,是戚家的傳家寶,言明若爹所生之兒為女娃,便當作祈戚兩家的訂情物,爹希望你能帶著這包錦囊,前往江南投靠戚伯伯,以戚伯伯的為人,他一定會比爹更疼愛你、更憐惜你,這是爹的遺願,憐兒,你不怪爹擅自訂下這樁婚事吧!」他忍著一口氣喘息道。

  「不!爹,女兒不想離開您,爹!」

  祈佑德心疼的摸著祈憐的發絲。「憐兒啊!爹也不想離開你,可是爹……咳咳……」語未止,急遽的咳嗽讓他一口氣無法平順。

  祈憐擔憂的把著他的氣脈,只覺他脈象微弱,情況堪危。

  「爹……」她又慌又急,眼淚更是撲簌簌直落。

  「憐……憐兒,答應爹去找戚義砷,讓爹在天之靈……安心……憐兒……爹最……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啊!」

  「爹,憐兒知道,憐兒絕不會讓您擔心,不會辜負您的期望,可是爹,您得撐下去,別放下憐兒不管啊!」

  祈佑德唇畔漾起一抹笑紋。「爹……要去找你娘了,爹……爹祝你幸福,要幸福哪……憐兒……」說完,他閉上了雙眼,臉上充滿安祥與滿足,彷彿靈魂已追隨愛妻而去。

  「爹——」

  祈憐肝腸寸斷的嗚咽令所有人聞之皆愴然淚下,個個失聲痛哭,哀鳴著體恤下人、慈藹待人的好老爺就這樣撒手人寰了。

  整個祈家莊頓時陷入一片愁雲慘霧、悲傷蕭索的氛圍裏。

  一個月後

  「小姐,您為什麼不留下一、二個男丁跟我們一道前往洛陽,尋找那個戚老爺比較安全,至少看起來也體面多了。」

  自幼便進祈家當婢女的小蠻,絲毫不知外面的險惡,只知道小姐金枝玉葉又嬌柔高貴,出自名門之後、又為神醫之女的小姐不該也不可太過寒酸才是。

  祈憐拭去額上汗珠。「小蠻,出門在外,人是越少越好,太多人反而容易遭人側目,更易惹來殺身之禍;何況帶個男丁前往戚家總是不便,畢竟我們是要投靠別人家,總不好太過招搖。」她的溫柔笑語總是如春風般悅耳、宜人。

  小蠻臉兒微紅。「對不起!小姐,是小蠻太不更事,不該口出誑言。」真是糟糕,虧自己跟隨小姐許久,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祈憐搖了搖頭。「沒關係!小蠻,你自小便跟奶媽住在府中,從未出莊一步,是我不對,該帶你多出去走走,多瞭解外頭險惡才是。」

  「小姐,您這麼說,真叫小蠻感到汗顏,畢竟您平常教我那麼多,是我太笨,沒能記得這許多;不過,小姐,您懂好多喔!不愧是個才女耶!」她真為自己有這麼一個多才多藝的主子感到驕傲。

  祈憐只是搖頭輕笑,未置一辭,自小父親教導甚嚴,祈家就她這一個獨生女,也因此祈佑德對她更加要求,希望她有所作為。不僅教她祖傳醫術,還令她習四書五經、書畫、琴韻,但對她而言,反較偏愛醫理。平常出門不是四處採藥,便是隨著父親聽脈問疾,多少聽聞一些坊間閑語,也讓她瞭解了莊外的危險與兇惡,就算她不去害人,也必須要有所防範才是。

  「可是小姐,為什麼我們要做這種打扮,好怪啊!看起來不男不女的,胸前還要束那層層白緞,好痛哪!」

  「我們兩個都是女流之輩,又不擅武技,一身女裝難免會遭來覬覦之輩。」祈憐耐心地為小蠻解答。並微笑叮嚀道:「小蠻,別再喚我小姐,否則咱們的身份便暴露出來了。」

  小蠻懊惱的捶了下自己的腦袋瓜,大叫道:「啊!瞧我這腦袋真是笨哪!像小姐……不不不!像公子如此天仙模樣,我這一叫,豈不替公子引來更多不肖之徒?」

  祈憐淡笑不語,抬頭望著赤日炎炎,不覺一陣昏眩襲來,她暗自閉目片刻,睜開眼,見前方有一片茂盛樹林。

  「小蠻,累了嗎?」她轉頭望著微喘的小蠻問道。

  小蠻早就累垮了,只是主子不說,丫頭豈有喊累的道理,這會兒祈憐開口,小蠻臉上立即覆上一片喜色。

  「小姐,你累了是不?」她忙過去攙扶祈憐,一時之間竟又忘了稱謂。

  「小蠻,你剛喚我什麼?」祈憐故意板起臉孔。「啊!小蠻該死,小蠻知錯了。」說著,她舉起手朝著臉兒準備刮去。

  祈憐忙拉住她。「下次記得別再犯了,曉得嗎?」

  「是!公子。」小蠻隨即牽著祈憐往林內走。「公子,您先坐在這裏歇歇,小蠻到處看看有沒有水可以止渴。」

  「去吧!小心點!」

  「小蠻馬上就回來,公子可千萬別亂跑喔!」她不放心的左右張望,生怕這片林內有毒物猛獸般,這才快速地走開。

  祈憐隨意看看,只見到處遍佈枯枝敗葉,雖是林蔭蔽天,遮去赤日驕陽,但在此深秋季節,仍感到有些寒意。此情此景竟讓她感到分外蕭瑟、淒然,令她想起了爹爹在世的時候……

  正當祈憐沉湎於憂懷的思緒裏,一聲尖銳的叫喊聲令她猛然回神。

  小蠻!?

  未及細想,她立即循聲而至,只見小蠻被三、四名彪形大漢團團圍住,嚇得是花容失色,渾身打著哆嗦。

  「你們幹什麼?」祈憐低聲喝斥。

  那四名大漢轉過頭瞄著她笑道:「嘿!又來了個小白臉,瞧他聲音細不溜丟的,敢情又是個軟腳蝦。」

  「兄弟們!看看他的衣著肯定來頭不小,咱們這會兒肯定要發了。」

  「是啊!」

  四個人閑說著,不懷好意的目光在祈憐身上轉啊轉的,看得小蠻心驚膽跳,生怕小姐遭人輕薄了。

  「小……公子,您快走,別管我了,快走啊!」小蠻高聲叫著。

  祈憐態度冷靜,絲毫不為那四人的身形及猙獰面目所懼,她仔細觀察四人的舉止模樣,若沒猜錯,他們應該是常在這附近出沒的山賊。

  「我知道你們的目的是什麼,你們要的東西在我身上,要就找我拿,別為難她。」祈憐企圖引開山賊的注意力,好解開小蠻的危機。

  小蠻這下可慌了。

  小姐在說什麼啊!銀兩、銀票,所有值錢的東西一半以上都在她身上,小姐哪有東西給他們啊!?

  「公子……」

  「希望你們拿了東西就走,我們絕不會洩露半分。」祈憐無視小蠻的擔憂眼神,只是對著她眨眨眼,暗示她別多話。

  「大哥,他的話能信嗎?」身形較胖的人狐疑地打量著祈憐,對為首的人詢問著。

  「對啊!依咱們多年的行事經驗,我看這書僮比較有可能身懷巨額,而那個白面書生根本在打幌子。」另一個也說道。

  「嗯!」為首的輕哼道:「小子,膽量挺大的,敢跟我們談條件,難道不怕我們拿了錢之後,就把你們給殺了?」

  祈憐神色自若的扯出一抹笑痕。「所謂盜亦有道,相信你們不會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施以殘道。」

  「呸!老子實在討厭你們這些文謅謅又百無一用的書生,兄弟們,你們聽聽他說什麼,還真是一個未見世面、天真可笑的庸才,簡直是愚蠢、可笑,哈……」

  四人頓時狂笑出聲,卻未注意到祈憐已緩緩朝小蠻走去。

  「公子……您……」

  祈憐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蠻趕緊住口。

  「小子,告訴你,只要你乖乖將手上值錢的東西留下,我們會讓你們死得舒服些。」為首的露出一抹狠毒的神色。

  小蠻霎時刷白了臉。「不!你們不能殺了我家小……公子!」

  「嘿嘿!不能?兄弟們,上!」他斥喝一聲,四人又再度圍上前去。

  祈憐立即捉住小蠻的手腕,待四人撲上時迅速灑出白粉,一陣可怕的狂吼隨之響起,四人均痛苦的指著臉哀嚎不已。

  「快跑!小蠻!」祈憐拉著小蠻趁著混亂跑出重圍。

  「小姐,您對他們做了什麼?好厲害喔!」小蠻邊跑邊問著,瞧著主子的眼神隱含晶亮。

  「別多話,那只是暫時性的,我們若跑不出這個山頭,他們很快就會追上來的!」祈憐氣喘吁吁地說著。

  「啊!」小蠻捏了把冷汗,腳步立即加快,一刻也不敢緩下。

  直到兩人跑到黃漠荒原,四道身影突然淩空而至,嚇得祈憐二人戛然停下腳步。

  「小姐,怎麼辦?」小蠻著急的手腳都軟了,她力圖鎮靜,不希望自己的膽小造成主子的困擾。

  這會兒祈憐已無計可施,身上的毒粉又不能輕易使用,何況早先使用的辣粉已讓他們有所警戒,若重施故技反而不通。

  「你這渾小子,簡直找死,兄弟們,殺了他們,一個活口都不許留!」

  說著,四人亮出白晃晃的刀子,眼看就要朝二人砍去,突然一道身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擋去四人的攻勢,只聽幾道沙沙聲,緊接著,四名大漢比殺豬還難聽的哀鳴討饒聲隨即傳來。

  傅昱冷眼瞪著那票山賊。「上次教訓過你們還不夠,你們竟然還敢出來行搶!」

  若非護鏢回府,正好瞥見山賊又再次行搶,他真不知那二位書生會招致什麼樣的後果。

  「大爺!饒命!手下留情啊!」原先的暴戾換成了哀求討饒。

  傅昱嘴上輕笑,眼神卻嚴冷如冰,就在他從懷中摸出四柄鏢器時,祈憐猛然出口阻止。

  「這位公子,可否留他們不死?」輕柔的聲音一出,令傅昱怔住。

  是個姑娘!

  他回頭望向祈憐。「他們對你趕盡殺絕,你卻要饒過他們?」

  「行搶固然不對,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們無權去決定他人的生死,希望恩公能手下留情。」祈憐斂下眼睫,那楚楚動人的嬌柔模樣令傅昱一時竟迷失心魂。

  「小姐、恩公小心!」小蠻突地大叫。

  傅昱擁著祈憐一個縱身,快速將飛鏢射出,四人頓時痛苦地在地上翻滾著。

  「恩公!」祈憐慌忙叫出聲。

  傅昱俯首微笑。「放心,我只是斷了他們的筋脈,最多是廢了武功,無力再胡作非為,不會死的。」他放開祈憐說道。

  此時,他們身邊又出現幾名大漢,小蠻連忙跑向祈憐。「小姐,他們……」

  「別慌!他們全是我的手下。」他口氣一轉,厲聲令道:「將那四人捆綁起來,帶回京城!」

  「是!」那些大漢應聲而動。

  傅昱再度轉回身,語氣轉為溫和。「兩位姑娘不在家中待著,怎會在荒郊野外逗留,此山盜匪、狼獸特別多,你們的處境可說是危險重重。」

  祈憐微微向他施了個禮。「謝謝公子的關心,只是此處是前往洛陽的必經之路,我們別無選擇。」

  「你們要到洛陽?」他的臉上隨即飛上一道喜色。

  「是啊!我和小姐要到洛陽去找一個什麼戚義砷的……」

  「小蠻,不得多嘴。」祈憐輕斥。

  「喔!」小蠻低頭懺悔。

  戚義砷!?那不就是姨丈嗎?

  傅昱眉頭一挑,對這個巧合感到分外驚喜與意外。

  「你們到洛陽是要找洛陽首富——戚義砷?」他不禁再度詢問。

  「是啊!」小蠻連忙又噤口,瞄了瞄主子並無半絲不悅,這才寬了心。

  「恩公,您認識戚伯父?」祈憐抬眸輕問。

  「在下正好認識,若不嫌棄,我們一道同行如何?」有美人相伴,這一路上是不會寂寞了。

  「這……」祈憐猶豫著,不知該答應與否。

  小蠻輕扯祈憐的衣袖。「小姐,看這位公子為人頗好又救了咱們一命,我們不如答應他,這樣一路上才不會又經歷剛剛那種恐怖的事情,若不是他,咱們早已命喪黃泉。」她大著膽子進言。

  「這位姑娘說的是,前往京城還有一段不算短的路程,有個人同行也安全多了,再說,在下的居所也正好在戚府附近,既然咱們是往同一條路,不妨就一起走吧!」傅昱進一步邀請她們同行。

  祈憐沉思片刻後才欣然點頭。「那就有勞恩公了。」她再度施了個禮。

  傅昱連忙扶起她,情不自禁地迷失在她那如芙蓉般的嬌美容顏上。

  祈憐莫名地抬頭望他。「恩公?」

  傅昱尷尬的放開她的手倉皇道:「姑娘毋須多禮,護送你到威府是我的榮幸,還有,你可以直接喚我傅大哥就好了,既然要一起結伴同行,再叫恩公就太見外了。」他難得的紅了臉,說畢,便朝自己的手下走去。

  小蠻並未忽視傅昱的難為情,她忍不住掩嘴輕笑。「小姐,我看那傅公子已被你的美色給迷得神魂顛倒了。」

  「小蠻!」祈憐忍不住皺起蛾眉。

  小蠻垂下頭,皺著一張臉兒喃喃道:「本來就是嘛!我只是說出事實而已。」

  祈憐望著傅昱的背影,並不為對方的迷戀而沾沾自喜,反而感到一股不安,只是為什麼?她竟也分辨不清,只希望,一切僅是她的錯覺才好。

  因為此去,她全然不知是個怎樣的情況。一切全是未知數,她不希望在這個不安及陌生的未來,惹上任何不必要的問題與困擾。

  戚家莊西陵園

  「爺!你想什麼想得如此出神?」綠兒的纖手撫上凝思中的俊臉,微仰小臉兒愛慕地瞧著。

  戚仁傑微低首,張嘴含住她白嫩小指。「想知道?」他平靜無波的開口。

  「是不是綠兒伺候不周,惹爺不高興了?」綠兒嬌聲低語,另一隻手則撫上戚仁傑的胸膛。

  斂下雙眼,低垂的眸子閃過一絲慍色。「是誰給你權利來管我的喜惡?」沉下的嗓音隱含著不悅。

  綠兒心下一驚。「爺!綠兒……」

  話未出口,戚仁傑一個縱身跨下床榻。「記住自己的身份,別妄想忖度我的心思,我可以將你擺在身邊,同樣的,也可以轟你出去。」他冷冽如冰的黑眸射向她。

  綠兒慌忙地跪落在地。「爺,綠兒知錯,求爺原諒綠兒的口沒遮攔,爺!」抬起淚眸盈盈然地瞅住他,企盼他的原諒。

  戚仁傑冷眼瞥她一眼,隨即調開身子,翩然離去,留下綠兒懊惱萬分的跪在原地。

  甫踏出玄關,戚仁傑寒著一張臉,看著年邁的吳總管恭敬地候在一旁。

  「我不是說別來煩我嗎?」他的聲音清冷中帶著一股威勢,令人打從心底懾服。

  「少爺,奴才是來告知您,老爺回府了。」吳總管雖然言行恪慎,但在面對這個戚家惟一的血脈時,仍是有些驚恐。

  戚仁傑冷哼。「然後呢?」

  「老爺請少爺過去大廳。」吳總管瞄一眼面無表情的小主子。

  「嗯!」他俊美的臉孔緩緩沉凝,只輕哼了聲,並無任何動作。

  「少爺!」吳總管又喚了一聲。

  少爺的個性陰沉,全然無法捉摸其脾性與心思,府中所有人每次一見到他總得提著半個心膽,包含吳總管在內也覺得惶恐不安。

  「不去!」他淡然撇下話。

  「這……」吳總管心可慌了,少爺這句話該如何上稟才好?

  「怎麼?他一回來,我就非見他不可?」戚仁傑目光落在一臉無措的吳總管身上。

  「不是的,少爺,是老爺有要事找您。」少爺啊!可別為難小的。吳總管在心中訥訥叨念著。「你可以下去了。」他平靜地命令道。

  吳總管愕然地望著戚仁傑,不知少爺是去或不去,若未將少爺帶到老爺面前,他又該如何向老爺回覆呢?

  就在吳總管苦惱的不知如何是好時,戚仁傑撣下衣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瞧著他離去的方向,吳總管這才稍稍鬆一口氣,趕忙跟了上去。

  戚仁傑踏進廳堂,面無表情的望向坐在主位的戚義砷。

  「見到爹,難道就這麼不歡迎?」戚義砷老臉上揚著不悅,眼底卻無限惆悵,面對自己的親兒,心中不禁無奈又感歎。

  戚仁傑淡淡開口。「爹找孩兒前來,是為何事?」他落坐一側,態度顯得生疏、遠離,令戚義砷陡然一歎。

  「你我父子倆許久不見,我只想好好看你,想知道你過得可好。」

  這是真話,自從十年前那場大火燒去他所有希望,也燒去他的靈魂,軟弱的他便將自己投注在靈雲寺中不再管事,直到月前一封飛鴿傳書才將他召喚回來。望著他冷落已久的孩子,他那傲然出眾卻冷漠孤傲的神情,戚義砷知道就算要彌補也為時已晚。

  「爹找孩兒不是只為促膝談心吧?」戚仁傑平淡的口吻不帶溫度,斂下的眉眼隱含不耐。

  「仁傑……」戚義砷忍不住輕歎口氣。「孩子,你還在怪爹撇下你不管而跑到深山潛修,留你一人獨自撐起這個家嗎?」無奈的口氣含著濃濃的愧疚。

  戚仁傑抬眸望進他眼底深處,心中迅速掠過一抹譏刺。「孩兒不敢,也無權干涉爹的行徑,何況孩兒是家中獨子,本該擔此重任。」聽似懂事不怨懟的口吻,臉龐卻陰惻詭譎。

  「孩子……」

  「爹,您一路趕回府想必很累了,不如先回房休息,晚些再聊吧!」戚仁傑開口阻止戚義砷欲說出口的言語。

  戚義砷又重重歎息一聲。「孩子,爹這次回來要長住幾個月,除了要多看看你,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他正色說著。「你已老大不小了,該是成家的歲數,所以爹準備讓你娶房媳婦進門,不知你心中可有人選?」

  「這事……重要嗎?」原來是為了要他娶親,他冷眼笑言。

  「你是戚家惟一血脈,而爹的身子也大不如前,若能早一日見你成親,爹就了無遺憾,你也有個佳人可長伴左右。」戚義砷語重心長地說。

  「如果我還不想呢?」

  「為什麼?我聽吳總管說你有一位愛妾,若你喜歡,爹也不會反對。」

  「爹,你不會想讓我娶個花娘出身的女人來辱沒家風吧?戚家歷代都是清風高潔,總不能在我這一代便失了德性。」戚仁傑諷刺出口道。

  「如果是你喜歡的,爹就沒意見。」

  他眉一挑,神情犀利地望向沉靜的戚義砷。「為什麼?只要我喜歡就可以任我為所欲為,隨心所欲地得到任何東西、決定任何事情嗎?爹,孩兒實在感到好意外,該是為您如此寵溺而欣喜若狂,還是感到失笑?」淡漠的話鋒突地一轉。「要我娶妻可以,若只是為了繼承戚家、延續血脈,要我隨便找個女人,那是決計不可能,而且我想,您也不可能答應,不是嗎?況且……」

  對住戚義砷略顯灰白的臉,他撇唇扯出一抹笑痕。「爹,你心中既有人選就說出來,別委曲求全的順從孩兒的意,那樣對他人豈不更不好交代?」

  戚義砷猛然一震,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多麼恐怖的滲透力,他該為此而憂或喜呢?

  有這樣一個優秀的兒子莫不令人感到驕傲,但他卻感到惶惶不安,為什麼?

  一開始他便不甚瞭解他,現在更難踏進他的內心世界,他是否能夠讓仲德的女兒嫁予自己的兒子,把一個嬌柔的女孩推入火窟?

  他不由得彷徨了。

  「爹,您人不舒服嗎?」戚仁傑的低喚將戚義砷的注意力緩緩喚回。

  戚義砷失神的望著他。「我想我還是先回房休息好了,這事暫且擱下吧!」他得好好想想才行。

  「小喜子!」

  「是!」

  「扶老爺回房休息。」戚仁傑冷聲吩咐,一雙銳利的眼睛注視著戚義砷佝僂的身影,黑眸渲出一抹沉冷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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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走了三天三夜,傅昱、祈憐一行人終於到了戚府,傅昱遣開一干人馬,隨即走向祈憐。

  「你的身子還行嗎?」體貼的話語透露出一股柔意。

  祈憐垂眼頷首。「多謝傅大哥關心,祈憐好多了。」

  初抵京城,祈憐因水土不服而染上風寒,令隨行的傅昱差點急壞了,一路走來,他早為祈憐那溫柔的性情、絕美的面容擾亂了一池心湖。

  小蠻掩唇偷笑。「傅公子,其實你不用替我家小姐擔心,她身懷醫術,風寒這種小病難不倒她的。」

  「小蠻,不得無禮!」祈憐輕斥道。

  「噢。」小蠻吐吐舌乖乖的閉上嘴巴。

  祈憐福身作揖。「傅大哥,小蠻她心直口快,是我教導不周,請別見怪。」

  傅昱莞爾一笑。「不礙事,小蠻天真活潑、性子單純,是個懂事護主的好女孩,她的話我不會放在心上的。」他將祈憐領至廳堂一坐。「你們先稍侯我去請姨丈出來。」

  一路上,傅昱早把自己與戚家的關係說明白了。

  祈憐輕點頭,耐心等候著。

  不多久,一位年逾半百、瘦骨嶙峋的老人在博昱的牽扶下走出來。

  他親切和暖的笑容在祈憐眼中猶如看到爹親一般。

  「您是戚伯父嗎?」祈憐迎上前,不確定地問道。

  當祈憐的面容映入戚義砷眼裏,他渾身猛然僵凝,顫抖著雙手,緊緊握住祈憐的手,臉上、眼裏掩不住狂喜與驚駭,只能愕然地瞅著眼前這張教他如何也忘不掉的容顏,心中的洶湧情潮令他清瘦的身子不住打顫,眼眶熱漲。

  「秋桐!」他低啞喃念著。

  祈憐被戚義砷的舉動弄得愕然不已,在聽他口中念出的名字時更是一愣。

  秋桐?

  她納悶的回望戚義砷。「戚伯父……」

  聽聞她的低喚聲,戚義砷恍惚著。「是啊!秋桐不若你這般年輕,何況她已經……」想到死去的愛人,他忍不住心一縮,忽覺自己失態,連忙心神一振。「你就是仲德的獨生女,祈憐是吧?」

  祈憐點點頭。

  「你爹……他還好吧?」當他收到飛書時也感到難過不已,不知一生行醫救人的兄弟怎會惡疾纏身。

  想到爹親,祈憐眼眶一紅。「父親已經仙逝了。」含住淚,不想讓悲傷流露出來,但心中仍是一陣痛。

  「唉!可憐的孩子。」戚義砷有感而發地歎息。「之前,你爹曾捎信給我,要我好生照顧你,孩子,你爹可有交給你什麼東西?」

  祈憐自袖中摸出錦囊遞向前。「戚伯父,您說的可是這個?」

  戚義砷接過查看。「看來,你註定要當我戚家人,孩子,你心中可有怨?」他忍不住疼惜起眼前這柔弱嬌美如心中人的女娃兒。

  「祈憐不懂伯父所言。」

  「你爹與我在你尚未出世時便訂下這門婚事,難道你不抗拒嗎?」

  祈憐搖搖頭。「這是爹的心願,祈憐不怨也不恨。自古以來,女子在家便以父為天,父親說什麼,兒女理當順從,家父雖已離去,他的遺言我仍應當遵從,祈憐也相信爹親是為我好才會作下這個決定。」

  「真是個乖巧、懂事的好女孩,你的到來真是戚家的福氣。」他慈祥的露出笑容。「不過……戚伯父仍須問問你的意思才能作主。」

  「一切但憑伯父的意思。」祈憐不想其他,只因這是爹親的遺願。

  她的回答不僅令戚義砷一震,也令一旁的傅昱心冷。

  戚義砷是為了給祈憐一個自主的機會,但祈憐毫不猶豫的允諾倒令他感到惶然,只因仁傑……

  唉!或許真是命定吧!他深深歎了一口氣。而傅昱則一臉難以置信的望住祈憐半垂的臉龐,試著從她的神情看出一絲絲委屈,然她那堅定的神情令他心中備感黯然。

  「好個順親至孝、惟命是從的女兒,我倒要瞧瞧未來的結髮妻子是何模樣,說出的話竟是這般感人肺腑。」戚仁傑挾嘲帶諷的聲音在門口霍然出現。

  所有人一致移向那發出聲浪的男人身上,惟獨祈憐仍是站在原地,不為所動。

  但那冷颼颼的語音不輕不重地蕩入祈憐的心中,竟讓她感到分外的寒冷,不禁打起冷顫。

  身旁的小蠻則是張著嘴兒,未察祈憐隱隱變化的心境,儘是眨巴著眼,拉拉主子的衣袖。

  「小姐、小姐,未來的姑爺長得好俊啊!」她的心忍不住飛馳了,也為小姐高興著。

  她認為小姐與姑爺若站在一起,簡直是天造地設、舉世無雙的金童玉女!

  「小蠻!」祈憐輕斥。

  「怎麼不敢抬起頭來?」戚仁傑踏進廳堂內,旁若無人的走至祈憐身前。

  一股無形的壓迫隨著他的氣息瞬間襲向祈憐,令她忍不住後退。

  戚仁傑冷漠的臉上不見任何表情,薄唇上淡出譏誚,手一伸便抬起她精緻的下顎。

  嬌羞含怯的雙頰霍地佈滿紅霞,戚仁傑的臉上掠過一抹驚愕,波瀾不興的神色迅速覆上一層冰冷,雙眸由原先的愕然、吃驚迅速流轉成一抹複雜的光芒,他的手勁隨著胸臆不斷翻滾的莫名情緒而收緊。

  「啊!」祈憐忍不住疼叫出聲,不解這股來勢洶洶的氣焰所為何來?

  她微眯星眸,茫然的望著眼前這名俊美無儔卻神情陰鷙的男子。

  「沒想到……」他低歎一聲,目光陰沉地凝視她逐漸泛白的嬌容。「我的未來娘子竟是這般花容月貌,令人垂涎三尺,恨不得一口吞入腹中,但……這於我而言是福還是禍啊!」他輕緩柔軟的嗓音蕩入祈憐心中竟是這般森冷。

  她的雙眸不解的望進他那深不可測的眸底,意外地讀出一抹憎恨,心中因他絕冷冰芒而泛起恐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兇猛狂野的恨意似乎是朝著自己而來。

  而她不明白這全然排斥的神情為何是針對自己?

  戚仁傑突地冷笑數聲,對住她疑惑的眸子開口:「要當戚家少夫人,你可有勇氣接受?」

  「我……」祈憐頓時語塞,身子忍不住晃了晃。

  「身子抖成這樣,怎麼?怕了?」他冷嗤一聲。「這副模樣要當戚家堡未來的女主人豈不單薄?」句句苛刻吊詭的言語令祈憐心中莫名的驚懼。

  「你……請你放開我!」她往後一縮,深吸口氣,欲掙脫他的鉗制。

  他眯起眼迸射寒光。「明明是心有不甘,卻昧著良心說著要嫁入戚家的誑言,你,分明是口是心非、矯揉造作。」

  他莫名的指控令祈憐感到難堪與不安。「你……為何如此貶損人?」

  「不是嗎?」他逼視她。「你真是心甘情願同意這樁荒謬的婚事,嫁予我當個柔順乖巧的妻子,滿足我旺盛的精力好為戚家繁衍後代,只為一個可笑的心願,而嫁給一個毫無感情又難以預測的陌生人為妻?」

  祈憐備感挫辱,美麗的水眸掠過一絲不馴。「你可以拒絕這樁婚姻,卻不可口出惡言的辱駡我爹親。」

  戚仁傑縱聲大笑。「一個已死之人我何必去忌諱,倒是你,我命定的嬌妻,你何不捫心自問,當你看到我,你不怕嗎?我如此輕視、不恥,甚至是討厭你,你還能從容不迫、心甘情願的喚我夫君,枕臥在我身畔嗎?」他如此露骨犀利的言語令當場所有人倒抽口氣。

  「仁傑,別嚇著了憐兒!」戚義砷忍不住沉聲道。

  「爹,這就是您為我尋找的妻子,還是為您自己?」他頭也不回的問道,雙眼仍鎖住祈憐毫無血色的面容。

  「表兄,你……」

  戚仁傑斜睨傅昱一眼。「這是戚家的家務事,旁人無權干涉!」他冷聲斥喝。

  這樣的戚仁傑是傅昱所不認識的一面,從小到大,戚仁傑不曾用權勢及威嚴壓他,就算平常神情冷淡,但至少還算客氣溫和,如今卻口出決絕言語,令傅昱感到無比難堪與困惑。

  見祈憐那羸弱模樣,他心疼地走向前,將祈憐拉出戚仁傑的侵略範圍。

  「你的家務事我可以不插手,但我不能任你輕慢憐兒。」

  斯文嚴冷的眸對住那冷峻深沉的黑眸,迸射出雷電般的火花,交織著互不退讓的光芒。

  突地,戚仁傑拊掌兩聲,在這緊繃的空氣中顯得突兀、刺耳。

  「好個紅顏禍水,還未娶進門,便能惹起軒然大波,我若娶了你,豈不腳踩到我的頭頂去了,亦或者再度引起另波災禍,弄得戚府家破人亡、兄弟失和、父子失親了嗎?」他瞳眸冰冷的射向祈憐,毫不留情的譏諷道。

  如此冷冽的言語滲入祈憐的骨髓竟泛起一陣抽痛,祈憐面色慘澹,委屈的淚水在眼眶直打轉,眼睫早已濕潤。

  不明白自己只是奉了爹親之命前來投靠戚家,結果不但落得這男子的一番羞辱,還連帶詆毀了已入殮的爹爹,這叫她情何以堪哪!

  祈憐抬眸望向戚義砷。「戚伯父,憐兒來此只為完成父親遺命,不料卻惹來你們戚家失和,憐兒有愧,自知再留下只是徒惹大家困擾,若伯父允許,憐兒在此求去。」

  「這……仲德將你交給我,希望我好好照顧你,別讓你受到任何委屈,也不要讓你流落街頭、拋頭露面,遭到其他人的欺淩、迫害,我怎能眼睜睜地見你離開戚家莊,過著居無定所、孤苦無依的日子呢?這叫我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兄弟。」戚義砷不同意她的要求,更不放心她四處飄泊為生。

  祈憐深深動容,但……她望向面無表情的戚仁傑,她還是自行求去才不致替戚家惹來不必要的風波,剛剛那緊窒的場面已讓她心中有所決定。

  「伯父,憐兒知道您不捨我在外流浪,您的深切情意,憐兒謹記在心,感謝您的慈德恩寵,但憐兒去意已決,還望伯父成全。」

  面對祈憐的執著,戚義砷愁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對自己的兒子使著眼色,沒想到卻得來一句令他為之氣結的話。

  「她要走要留,與我何干!」戚仁傑冷傲的仰起頭,睥睨著祈憐。「話別說的太滿,先秤秤自己的斤兩,別到時閃了風,落了個笑話,只會讓自己更加難堪罷了。」他別有深意的提醒她。

  戚義砷終於忍不住發怒了。「仁傑!你太失禮了,憐兒來到府中,就是戚家的客人,你不認為這麼說太過分了嗎?」雖不知自己的兒子為何處處刁難好友之女,但這樣的戚仁傑卻叫自己感到更加陌生了。

  戚仁傑挑挑眉。「客人?是啊!對您而言,她的確是爹魂牽夢繫的嬌客,於我而言,她,卻是個隨時會將戚家毀之殆盡的火種,稍不注意,戚家便會永無寧日,這樣一個禍源擺在身邊,不啻是個無形的災厄。」他冷聲反譏道。

  「夠了!」傅昱暴喝一聲。「我真後悔將憐兒送到這裏來,讓姨丈如此難為,令表兄如此鄙視、討厭,早知道她會遭到如此嚴重的污辱,我寧可將她藏在傅府,永遠不讓她涉足此處,受到不必要的指責與奚落。」

  「傅大哥……」她實在不想他們因自己而再次爭吵不休。

  傅昱心疼的凝望她。「憐兒,跟傅大哥回府,我保證不再讓你遭受任何委屈與責駡,你該是讓人好好疼惜、憐愛才是。」他柔情的說出口,不在意讓旁人得知心中的情意。

  本想若憐兒決定嫁予表哥,他只好忍痛割愛,誰知表哥竟如此冷酷無情,他也不須再有所顧忌了。

  「不……」祈憐正要出口,一股拉力卻讓她落入寬厚炙熱的懷中。

  「她是你未來的表嫂,要談情,請先搞清楚物件。」戚仁傑冰冷的言語隱含威嚇。

  祈憐倏地抬眸。「你、你為何要這麼說?」

  他……反復無常的令人恐慌!

  戚仁傑俯身貼向她耳際。「因為我改變主意了。」他一字一句的輕吐出口。

  詭魅的語調伴隨他徐徐吐出的熱氣令祈憐內心一驚。

  「不!我已決定要走,你不能……」話未說完,放在腰際的大手突然一收,此刻她的身子是完全貼在他身上了。

  「我戚仁傑決定的事……」他頓了頓,手指似有若無的在她腰側緩緩移動。「任何人也左右不了,就連你……我美麗的未婚妻子也不能。」

  他極為曖昧且大膽的行徑令祈憐心顫……

  「你、你放開我!」她掙紮著。

  「你這麼掙紮難道是想激起我的欲火嗎?」他低聲柔道,醇厚的嗓音透出露骨的暗示。「你未免也太心急了。」

  祈憐簡直羞愧的無地自容,他竟然、竟然毫不避諱的當眾輕薄她。

  她只能停止掙紮。「你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侮慢我!」

  「侮慢你?」他對住她微怒的雙眸。「娘子,你言重了。」

  「我尚未是你的妻子……」

  「快了不是嗎?你來不也是為了這事?」他打斷她諷道。

  「不!我並不是……」

  「難道你想否認自己來此是為了‘認親’的事實?」他語帶雙關的嘲弄著。

  祈憐頓時啞口無言,只能錯愕的望住他。

  就在空氣彷彿凍結在兩人目光交錯間的糾葛時……

  一旁的傅昱卻無法再坐視不管,他迎向前。「放開她!」

  戚仁傑霍地望向他。「你憑哪一點要我放了她?」

  「就憑你不想要這樁婚事。」傅昱堅決的眼對上了他的冷驚。

  「那也是我的事,與你何干?」戚仁傑嗤聲冷道。

  「當然有關!至少我在乎她,比你更懂得憐愛、珍惜她!」傅昱衝動的道。

  「哦!」他挑眉冷笑。「所以你就和我杠上!」他語調一轉,過於輕柔的嗓音滲入祈憐敏感的神經,惹得她心頭一顫。

  「我只是想要保護我所喜歡的女人!」傅昱表態道,伸手欲將祈憐拉回。

  「喜歡?」他撇唇嗤笑。「多麼可笑的話,沒想到你也會相信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他落在祈憐腰上的手逐一使力,將她微微拉開的身子再度扣進自己懷中。

  傅昱訝然的望著他。「你……」

  戚仁傑冷笑道:「她將是我戚家堡未來的少夫人,不管你是誰,都無法改變!只要有誰敢侵犯我的威嚴,那就是找死!」

  淩厲的言辭一出,令在場所有人倒抽一口氣,傅昱更是難以置信的瞪著他。

  望住他陰惻惻的臉龐,祈憐不禁茫然了。

  他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哪!

  外表如此冰冷似霜,言語犀利無情的凍人心房,然而他的身軀卻是如此的火熱,他的心跳是那麼有力、狂野。

  可為什麼……為什麼她卻會覺得……

  這個男人冷酷的背後,彷彿有顆寂寞的心。

  這樣的他牽動了她內心深處的靈魂,一股心疼的悲憫情懷悄悄滑過心房……

  忽然間,一股冷意襲來,令她冷不防地打了個寒顫。

  一陣微弱且幽渺的哭泣聲與淒厲的呼喊聲充斥耳際,霎時遮掩了所有的爭吵聲……

  祈憐猛然一震,彷彿覺得這聲音是來自身旁的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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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22 00:12:1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就這樣,祈憐被安置在一處幽靜怡人的「雪梅閣」中,婚期也在戚仁傑執意的決定下進行著,眼看已到了婚期的前一日。

  怪異的是,自祈憐住下後,便時常莫名地聽到那間歇抖顫的哭泣聲。

  「小姐、小姐……」小蠻的呼喚將失神的祈憐喚回。

  「小蠻,你這陣子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祈憐幽幽的眸光仿若遊離的靈魂。

  小蠻搖搖頭。「小姐,你最近怎麼了?不僅食量變小,連身子都瘦了一大圈,整日鬱鬱寡歡,令小蠻好生擔心哪!」一定是那未來姑爺傷小姐太深,小姐才會這般神智恍惚,恢復了當初老爺去世時的模樣。

  祈憐凝望滿園的白梅。「沒有啊……看來是我的錯覺了。」她柔聲低喃,然眸底的疑惑更加深沉。

  望著主子沉思的面容,小蠻不禁皺了皺眉頭,又要開口說些什麼時,目光突然一閃。

  「戚老爺……小姐,戚老爺來了。」

  祈憐忙起身迎接。「戚伯父好。」

  戚義砷和藹的朝她笑笑。「坐下吧!戚伯父這次來找你,是要確定一件事,憐兒……你可是心甘情願要嫁給仁傑,如果你不願意,伯父可以幫你。」他仁慈地道,心中多少偏愛祈憐。

  「伯父,憐兒不後悔,能嫁入戚家是憐兒的榮幸,請伯父別再為這事煩心了。」祈憐靜靜地回視戚義砷,眸裏清澈明亮,蘊含著堅強與智慧。

  戚義砷仔細打量祈憐,模樣雖與秋桐相同,然更增一份韌性與恬淡,一時之間,竟叫戚義砷說不出話來,心中隱約覺得這個孩子或許可引導仁傑走出孤冷的世界,只是……

  他能試嗎?會不會反倒弄巧成拙,害苦了憐兒呢?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再多說些什麼,但是憐兒,不管你心中有多少委屈與怨言,千萬別埋在心底,說出來讓伯父為你作主,無論如何,伯父絕不會讓你在戚家遭受半絲委屈的。」

  祈憐納悶地望向戚義砷,縱有滿腹的疑問也問不出口,或許遲早她就會明白事情原委的,只是,她的心頭怎地如此不安與彷徨呢?

  彷彿……

  晃了晃腦袋,把那不祥預兆迅速撇開。

  接下來的時間裏,兩人閒聊了一陣,直到日暮時分戚義砷才離開。

  望著天上一輪明月,祈憐的臉龐不知不覺地覆上一層鬱色。

  明日就要成親了,她無法否認心中的恐懼與遲疑。

  爹!女兒就要完成您心中最後一樁心願,不管未來是好是壞,女兒都不會後悔。

  除卻這是父親臨終時的遺願,戚仁傑那一身冷然與戾氣之下,深深隱藏著的傷悲才是她留下來的主要原因,而對他那股沒來由的疼痛更甚於他的犀利與無情……

  「小姐,傅公子來了。」小蠻的聲音打斷了祈憐的沉思。

  「傅大哥?」他不是回家了嗎?

  「是啊!小姐,傅公子正在園外等您,小姐……」小蠻遲疑片刻。「您要過去嗎?」

  祈憐略微沉吟,「請他回去吧,就說我睡了。」

  「可是傅公子說,無論如何也要見上小姐一面……」

  「小蠻,你認為此時此刻我該去見他嗎?」祈憐打斷小蠻的話語凝神問。

  「是不合宜,明日小姐就要完婚了,這事若讓姑爺知道,肯定又要為難小姐,萬一……」

  「小蠻!」祈憐忙阻止她未竟的話。「快去回絕他吧!別讓傅公子久等了,去吧!」

  面對祈憐的指示,小蠻卻遲遲未動。

  「小姐,小蠻覺得您應該去見見傅公子。」她會這麼說只是不希望,自己最敬仰的好小姐嫁給那如冰一般陰冷的姑爺,如果能夠,她倒希望傅公子能帶走小姐。

  因為直覺告訴她,姑爺不會善待小姐的!

  祈憐皺起蛾眉,淡然問道:「既覺不妥,為何能見?」

  「小姐,小蠻有句話哽在心頭,想說卻又不知能不能說?」小蠻垂下頭,囁嚅著。

  「有什麼話就說吧!」

  「小姐,小蠻覺得您不一定要嫁給姑爺,如果真要嫁,應該是嫁像傅公子這麼關心又疼惜小姐的男人,小姐……您該是讓人疼的,而且傅公子又心儀於您,小蠻希望您能跟傅公子走。」

  祈憐搖了搖頭,嘴角扯出一抹笑痕。「現在說這個豈不太晚了。」她美麗的臉龐一片平靜。

  「不晚啊!小姐,您總該為自己想想,相信老爺在天之靈也會高興的。」小蠻急急道。

  祈憐對住小蠻關懷的臉孔徐徐道:「小蠻,你這是教我背信忘義,棄爹爹的名聲同男人私逃,這樣,應該嗎?」

  小蠻聽了,連忙跪了下來。「小姐,對不起!請您原諒小蠻的口不擇言,但是,小蠻不希望小姐日後痛苦啊!小蠻只是想讓小姐能夠嫁給一個疼您、愛您,把您捧在手心細細呵護的男人。」

  不知為何,她心中總覺得小姐一旦嫁給戚少爺,那苦楚將是難以估量,而且她並未忽略姑爺看小姐的眼神是那樣怨怒又痛恨。

  她緩緩彎下身子扶起小蠻,柔聲說道:「小蠻,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是,我們做人一定要信守承諾,姑且不論這是不是爹的遺命,既然是早已定下的婚事,我若不顧一切後果的隨傅公子而去,你想,傅家那兒會接受我嗎?這不單是我一人會遭受指責,連傳公子也會被牽連下去,傅家一輩子都會受人指指點點,就因我背叛信約而使所有人蒙受其害,小蠻,我不能如此自私,你知道嗎?」

  「可是,小姐……這事關小姐的終身幸福,自私一點也是為了不讓大家都痛苦啊!」小蠻忍不住一陣激動。

  「難道我嫁給傅公子就會快樂嗎?」

  祈憐的一句話頓時叫小蠻語塞,無法再反駁半句。

  「退下吧!什麼都不要說了,我累了。」

  小蠻本欲再說些什麼,但見祈憐一臉不想再談的模樣,只能輕歎一聲,轉身離去。

  祈憐將目光再次調回,此時明亮的月色早被厚重的烏雲遮去光華,顯得分外黯淡、朦朧。

  一陣惆悵再次由心底緩緩爬升。

  是啊!不管好與壞,都是她該面對的。

  只是……

  她的心為何還是如此慌亂呢?

  小蠻依著主子的意思婉拒傅昱,一轉身卻瞥見站在身後不遠的戚仁傑,不由得一驚。

  「戚少爺!」

  戚仁傑淡掃小蠻一眼,視線望著傅昱離去的方向,鷙冷的表情令小蠻心慌。

  「戚少爺,您有事嗎?」

  「你家小姐呢?」他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閣樓。

  「小姐她已安寢,不便見客。」小蠻有禮回覆,卻換來戚仁傑一聲冷笑。

  「是嗎?」他邁開步子往前走去。

  小蠻一慌,連忙上前阻止。「少爺,明日是您與小姐的成親之日,此刻不宜見面的。」

  戚仁傑冷下臉。「下去!」

  「不行的,戚少爺!」雖然害怕,她也不能讓少爺在婚前見到小姐的面容,那是不吉利的。

  「下去!」他再度沉聲斥退。

  他聲音裏的冷冽直教小蠻寒徹骨髓,但一想到小姐……她仍是奮力阻擋,卻被戚仁傑的利芒給嚇退一旁。

  望著撣袂遠去的戚少爺,小蠻只能站在原地惶然不已。

  門無聲無息地開啟,一抹白色身影隨即晃至床前,凝望床上沉睡的容顏,臉上冷硬的線條漸舒緩下來,幽黑如潭的眸子閃爍著複雜難辨的光芒。

  望著她淡鎖蛾眉的臉龐,一股突如其來的衝動令他不自覺伸出手,猶若失魂似地撫上她緊蹙的眉尖,手上溫熱的觸感令他心神一震,迅速收回的手霎時曲握成拳,不再留戀那張美麗、瑩潔的粉容玉腮。

  就在他身形一轉,準備離開時,一道柔如輕風的語音隨即蕩入他的心房,令他猛然止步。

  「為什麼?」祈憐緩緩坐起身,凝望著他僵硬的背脊。

  他無所動靜,仍是背對著她。

  「為什麼要如此對我?是為了婚姻無法自主,還是你對我心生厭惡,既然如此,為何要答應這樁婚事,不乾脆拒絕它?」祈憐將心中凝聚已久的問題一古腦的問出口。

  戚仁傑轉過身,凝神注視著她。「你想知道?」

  祈憐垂下螓首。「這樁婚事雖是家父替憐兒作主,不過,你若真不想要,憐兒也不會糾纏你。」

  「這麼體貼我?」他譏諷道。「還是你怕了?」

  祈憐搖搖頭。「你從未對憐兒做過什麼,憐兒何須怕你,只不過……」她抬眸望住他莫測的黑眸。

  那明燦水眸流動著萬般柔媚,令戚仁傑的心神猛然一蕩,若非他極力控制住,恐怕會不小心洩露了潛藏內心那不願開啟的一面,違背了想拿她洩恨的念頭。

  「只不過憐兒不希望這令你不快。」不曾察覺他的心緒起伏,祈憐低下頭緩緩道出。

  「我不快?」他走向她,端起她的下顎徐緩道:「你會讀心術?」他聲音不覺變冷。

  「不!我不會!」他突然的靠近令祈憐心頭一陣紊亂。

  她不知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只覺得胸口又悶又熱,心臟也跳得特別猛烈,但……似乎只有他才會讓自己變得如此。

  戚仁傑鎖住她的眼。「那你又怎會認為我不高興?」

  祈憐倉皇地別過眼,閃躲他炙熱的注視。「憐兒記得,剛到府中時,你好像並不喜歡我,甚至……」

  「如何?」他柔聲問。

  「甚至還討厭我。」她勇敢的面對他。「所以,憐兒不解,為何你還是要娶我?」

  「如果我說是為了報復呢?」他突然吐出的言語冷冽如冰,震得祈憐啞口無言。

  他伸出手輕柔的撫觸她柔嫩的肌膚。「若我說,我心裏對你只有恨,而我的恨意已達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你是否會開始後悔自己不該進入這想逃卻逃不得、想躲也躲不得的地方。」

  這極富吊詭的言語聽在祈憐耳裏,她並未感到恐懼,原本慌亂的心頓時變得安定,她望著他的眼神有著不解,還有……赤裸裸的疼惜。

  「為何要讓自己選擇活在恨裏,人的一生不是只有恨,應該還有期待與希望,你的心中若充滿了仇恨,又如何看得到愛與希望。」她柔聲道。

  戚仁傑霍地一凜。「愛!?真是可笑。」他隨即譏誚出口。

  祈憐搖頭。「不!我不知道為什麼你非得讓自己活在怨恨裏,但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看到愛的存在,只要你不逃避。」

  無比堅定又滿布著希望的嬌容,法出一抹絕美的笑顏,令戚仁傑猛然鬆了手,他霍地轉過身,拒絕相信她那猶若魅惑的誘言。

  「那天是永不會到來的!」話一落,他猛然撤身離開屋內。

  那股離去時所撒下的冷意叫祈憐渾身打起了寒顫,如同初見他時那般教她心栗,心窩竟沒來由的泛疼。

  新婚之夜,祈憐端莊嫺靜的坐在喜床上,等候著夫君進房。

  一刻鐘過去了,仍不見夫君前來,卻聽聞屋外轟然一陣聲響。

  「奇怪,下午不是晴朗無雲,現怎會雷聲大作?」

  正在納悶當兒,小蠻忙從屋外跑了進來。

  「小姐,姑爺……姑爺他……」

  小蠻的話瞬間被轟隆隆的聲音給掩蓋過去。「姑爺怎樣?」輕揭起紅帕,祈憐皺著眉輕問。

  「啊!小姐,您不能自己揭下喜帕,這樣是不吉利的。」小蠻忙走向前幫祈憐放下帕子。

  「剛剛你說姑爺怎麼了?」

  小蠻的臉孔立即從慌張變成憤懣又難過,她急急的開口。

  「小姐,姑爺他好過分,居然說……說……」小蠻略微停頓,不知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小姐聽了一定會難過的!

  看出小蠻的猶豫,她柔聲道:「不必顧忌我,你說吧!」

  「姑爺他……他居然說要把您一個人丟在喜房內,不想與小姐圓房,戚老爺發怒駡姑爺,他卻說若要圓房,不如老爺自己過來,甚至還說什麼不怕染指您心中的仙女之類,戚老爺就說這是姑爺自己決定要娶妻的,不該如此不負責任,可是姑爺他卻說……」小蠻再度停下,接下來的話令她臉紅,她竟說不出口了。

  「接下去說。」那掩在喜帕內的面容雖已覆上一層郁色,平靜的口吻卻未透露半絲情緒。

  但微微抖顫的身子早已洩露了她內心情緒,只是小蠻忽略了。

  小蠻吞了吞口水,繼續說道:「他說……您那單薄的身子,能滿足他無窮的精力嗎?別到時叫他倒了胃口才好。」小蠻一回氣說完,瞧了瞧自己的主子一眼,卻無法看穿喜帕內的面容。

  祈憐靜默無語,心口突地一陣緊縮,捂著胸口的她是連服侍祈憐甚久的小蠻也弄不清的。

  「小姐……」望著主子動也不動的身子,小蠻不禁感到難過。

  只見祈憐突然手一伸將蒙在臉上的喜帕迅速揭落,小蠻想要阻止,已然不及,心中卻暗暗心驚,那麗容上愈是不見心緒起伏愈是教人擔心。

  從小服侍小姐,她怎會不知小姐表面愈是平靜,就愈是有問題。

  「小姐,您不可自揭喜帕的……」

  小蠻話未歇,一道低沉的男音從屋外傳進,緊跟著一陣驚呼聲也隨之響起,只見戚仁傑帶著一票陌生男子出現在門口。

  「是啊!何必如此迫不及待。」戚仁傑譏諷的話隨之落下。

  祈憐抬眸望向戚仁傑,只見他幽黑的瞳孔淨是不屑、輕視與恥笑。

  斂下眉眼,祈憐悄然藏起心中那份受辱的痛楚。

  戚仁傑落在祈憐身上的目光僅是瞬間,轉眼,他又恢復從容的態度走向祈憐,拉起她,輕緩的動作手勁卻不小,惹得她險些叫出聲。

  祈憐驀然瞅住他。

  「你們不是想瞧瞧我的娘子有多傾國傾城,我說的沒錯吧!她這美麗如花般的容貌是世間罕有,我戚某人何其有幸能娶得如此美嬌娘啊!」他的眼直勾勾地瞅著她,話是對著隨他而進的男子們說的,但眼底滿覆著諷刺直視著祈憐,令她一時無措的垂下長睫掩去慌亂不堪的雙眸。

  「戚兄,你真是好福氣啊!」

  「是啊!是啊!」此起彼落的讚美附和聲不斷傳進祈憐耳中,然而祈憐心中卻無半絲喜悅,臉上除了羞赧之色外,反添一絲難堪。

  其中一人還遲頓的開口道:「戚兄,這樣的美人想必是合你意才是,怎麼剛剛你在前廳同戚老爺否認,怎樣也不肯回房,若是我,早就飛奔而來,抱得佳人度過良夜春宵了。」

  這話一出,立即得來他人的一陣欷籲與低聲警告,卻無端在祈憐心頭劃下一道傷痕。

  那人趕緊噤口,暗自喊糟。

  祈憐蒼白的神色看進戚仁傑眼裏,他的唇角微微揚起。

  「是啊!這樣的美人的確人見人愛,任何人也想與之共赴雲雨,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我不妨大方些……」他頓了頓,眼神變換詭譎光芒射向那三名男子,吊詭的語氣教所有人都好奇的望向他,包括祈憐本身也忍不住抬眸望住他絕冷的側臉。

  就在此時,戚仁傑暗一使力,令祈憐猝不及防地跌進那些男人堆中。

  「小姐……」小蠻驚喊。

  「我把她送給你們吧!希望她能令你們滿意。」

  大家冷不防倒抽了口氣,祈憐更是難以置信的瞪向他。

  「你怎能如此待我?」他竟如此的污辱她!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活該他這麼對她?

  微帶不滿與責難的怒視卻迎上一雙銳利螫人的眼芒。

  「我倒以為自己娶了一隻木娃娃,原來我錯了。」戚仁傑輕笑一聲,臉上毫無愧色,反倒露出令人心寒的快意與得意。

  「戚兄,你怎麼這麼對嫂子?」一名斯文男子扶著祈憐站出來說道。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跟著附和道。

  戚仁傑瞥一眼男子放在祈憐手臂上的大手。「她是我的妻子,我要如何對她,還須你們插手嗎?」

  霎時,現場一片鴉雀無聲,眾人目光皆帶著同情的神色看向祈憐。

  一旁的小蠻忍不住出口替祈憐出氣。「姑爺,你怎麼可以對小姐這樣。」

  戚仁傑一轉身,威懾逼人的冷芒直射向小蠻,怨是如何膽大也會被嚇去七分魂魄。

  「祈家帶來的丫環也能夠這麼不分尊卑。」他淡淡說著話語,但眼裏的冷酷卻直教人打顫。

  「就算我是奴婢也不能眼睜睜見自己的主子受到如此委屈而悶不吭聲,保護小姐是身為丫環的責任。」

  戚仁傑冷冷的盯視小蠻,就在大家屏氣凝神的替她捏把冷汗時,突地一陣大笑揚起。

  「好個膽大包天的小婢女,看來,如果我冒犯了你家主子,你是不是也會上官府告我殘虐你家小姐。」

  小蠻心中雖怕的不得了,卻仍是想開口回嘴。

  「小蠻,不得無禮!」祈憐用眼神暗示小蠻別開口,她不想讓小蠻受到他戾氣波及。

  「可是,小姐……」

  「退下!」她輕斥出聲。

  「是!」她只好嘟著嘴兒站在一旁。

  祈憐緩緩走近戚仁傑,站定在他面前。「如果娶我為妻讓你如此丟臉與憤怒,為何你還要執意娶我。」

  戚仁傑挑了挑眉。「這就是你應有的態度?對夫君竟用質問的語氣。」

  「不!憐兒不是這個意思。」低下眼,他那銳利的眸光令她心慌。

  他卻用手捏住她精巧的下巴。「不是嗎?記得我曾告訴過你,要嫁給我,你必須有足夠的勇氣與膽量,看來,你忘的不少嘛?」邪魅的眼加上森冷的口吻令祈憐一悸。

  戚仁傑垂首對住她略顯茫然的明眸。「不明白嗎?我心中對你的憎惡與不齒,足夠讓你在後半輩子生不如死,就算你不想也來不及了。」眼神一轉,他變得猙獰、兇狠,如欲索命的厲鬼。

  祈憐冷不防雙腳一癱,若非他仍捉著她,想必自己已癱坐在地。

  她緩緩搖頭。「為什麼?」她堅決的意志逐漸泛起一絲悔意。

  不知自己是否真能同這魔魅的夫君長相廝守了?

  「我真的讓你如此憎恨?既是如此,何苦惹自己更加痛苦。」

  他傾向前。「因為我不想放你自由,倘若我要入地獄,我更不能任你自在過活。」他一字一句的說出口,噴向她的氣息,令她備感冷瑟。

  祈憐身子忽地一震。「你我素不相識,我做錯了什麼惹你如此厭惡……」

  他手上的虎口一緊,令祈憐因吃痛而扭曲著小臉。

  「別妄想猜測原因,否則休想我會輕饒你!」他冷聲低喝。

  「你會嗎?」她忍住痛楚迎視他噬血的眸子。「你心中既要置我於死地,你會留一絲空隙讓我苟活嗎?」

  如此冷靜無畏的言語沉入戚仁傑心底,反掀起一陣濤浪,望著她那柔媚中帶著楚楚可憐的容顏,心底的小小角落正被隱隱撼動,只是他用冷絕的態度否認那可笑的反應。

  「你這是在向我討饒!?」捏著她的手臂,他臉上有著別具深意的神色,教人看不明、摸不清。

  「你說是,那就是了。」柔柔的語音蕩漾著無限無奈。

  可這些話聽在戚仁傑耳中卻顯然分外刺耳,只見他大力將她推向大紅喜床,也震落了她頭上的鳳冠,一頭青絲如瀑布般滑落床被,令屋內的一干人全都倒抽口氣,屏著氣息瞧著,個個驚豔不已。

  「出去!」戚仁傑突然一聲暴喝,令所有人瞬間一愣,隨即他的鋒芒射來,眾人莫不慌忙逃離,臨出門時還一致回過頭暗為床上那美人提心吊膽著,深怕觸怒了威仁傑的她能否活過明日。

  「還不出去,難道要我動手攆人?」陰森的語調令人寒毛直豎。

  再也沒人敢再看祈憐一眼,只能在心中替她暗自祈禱了。

  「你也出去。」戚仁傑目光落在伸手接住祈憐的小蠻低令。

  小蠻拚命搖頭,伸手擋住了祈憐,看到主子差點被摔在地上,她的心為她感到疼痛。

  「我不會讓你傷害我家小姐的。」小蠻顫著聲說。

  祈憐推開小蠻。「小蠻,休得無禮。」

  「可是小姐,姑爺他這樣欺負你,我不能見死不救啊!」

  「小蠻,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

  「小姐……」

  「怎麼離開了祈府,你卻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呢?」輕斥的話中含著懊惱與傷悲。

  「小姐……別生氣!我出去就是了嘛!」

  臨走前,小蠻還不捨的望著祈憐,又丟一眼警告的神色給戚仁傑,最後還是被他冷冽的眼神給嚇退了。

  「能將自己的婢女調教的這麼有膽識,你倒也厲害,真是有怎樣的主子就有怎樣的婢女。」他嘲諷的撇嘴道。

  「原諒憐兒教導不周,憐兒改日定會叫小蠻向夫君請罪。」

  「沒有改日了。」他淡淡說著,拿起桌上的酒便喝。

  「夫君這話是何意思?」眼見他喝下代表吉祥的交杯酒,顧不得心中的寒愴,只惦念著他話裏的決心。

  戚仁傑冷睬她一眼,彷彿在責怪她的愚昧。「這樣一個不知好歹、眼中無主的賤婢,我留她何用,再交由你手中豈不繼續爬到我頭上來。」

  祈憐心中一慌。「不!你不能這麼做……」

  他大步一跨,扯住祈憐的身子。「不能,你有何資格告訴我能不能、可不可以怎麼做?」戚仁傑眯起眼,陰惻惻的眸光暴射在她眼底。

  顧不得身子的疼痛,祈憐仍是不能任他處置與她情同姐妹的小蠻,小蠻一旦落在他手上,她無法想像那又是怎樣的折磨。

  「小蠻是我的隨侍丫環,為祈府所擁有,不是你戚府的,就算是懲罰,也該是交給我……呃!」話未完,一個大力的拉扯令她悶哼一聲。

  只見戚仁傑狠狠地用力扯著她烏亮的發絲,聽到她嗚嗚地低鳴,他卻扯得更緊。

  「你在行使我的權利。」他俯身逼視她。

  祈憐疼得眼兒全紅了,她搖頭又搖頭,看見他一臉陰鷙,黑眸泛著怒光,她知道自己不該再觸犯他的權威,但她如何也不能棄小蠻於不顧。

  「放了小蠻好嗎?」祈憐顫聲說出口,眸子裏早已盈上一波水光。

  「你這是在求我?」

  「只要你肯放了小蠻,不管是不是乞求都無所謂。」

  戚仁傑凝視著她蒙朧的水眸,突地將她再次拽向床,一手還扯著她的衣裳……

  「你要做什麼?」

  祈憐蒼白著臉,他卻只是冷笑,手仍未停止拉扯動作,手力之粗魯,甚至不惜弄疼了她纖弱的身軀。

  雖是洞房花燭夜,可沒揭喜帕,未喝過交杯酒,甚至是在爭執、紛亂的情況下都不教她感到寒心、懼怕。

  只是現下她捉不清他真正意圖,他是否答應了她不為難小蠻?她不想在這種無措的狀況下同他圓了房,再說,他的態度一開始便說清楚討厭她,如今又……

  祈憐使著力氣硬是掙脫了他的蠻力縮在床角,眼見喜服被他剝除,只剩一件單薄肚兜,一道羞澀的潮紅立即蒙上她白皙的臉龐,只有微顫的身子洩露了恐慌。

  「你不是討厭我,為何還要如此待我?」她實在不明白他到底意欲為何?

  「男歡女愛何須有感情,再說你的義務就是上床服侍我,不是嗎?」

  浪蕩不羈的言辭令祈憐臉兒不由自主的染上一層嫣紅,但毫無溫度的口吻卻叫她心寒。

  祈憐慌忙地搖搖頭。「不!不是這樣,不該如此的!」

  戚仁傑的神情掠過一抹不耐。「既然你喚我夫君,該盡的義務,你敷衍不得,難道喜婆沒告訴你,行房樂事嗎?」他一步步逼近她,行進時從胸口摸出一塊白巾。

  祈憐睜大眼,面對他的逼近令她心底深處渲出恐懼波紋,染上心房對住他那冰冷的臉孔、寒徹的心。

  是的!他是她的夫,而她既然嫁予他,便應盡為妻之責,不管夫說什麼、做什麼,她確實不該拒絕、反抗,甚至要迎合、滿足並順從他。

  可是……她的心感到好亂好慌,這樣的自己又如何能夠面對充滿戾氣又陰沉的夫君呢?

  看著她那剪剪長睫下盈滿水波的眸子充滿無辜又不解地凝望著自己,戚仁傑忍不住一雙拳頭鬆了又緊,緊眯的雙眼掠過一抹不為人知的詭光。

  潛藏內心深處的記憶彷彿在扯動著他的思緒,但很快地又被他嫌惡的丟棄。

  他甩落手上的白巾,捉住天人交戰的祈憐。「良宵苦短,我也沒耐性再陪你磨菇下去——」

  話未完,不待祈憐有所反應,大手一伸快速解下她的褻褲。

  「你要做什麼?放開我!」突如其來的冷意令祈憐徒勞地扭動身子,急欲逃開他的禁錮。

  他怎麼能讓她這麼直接、放蕩地敞露在他面前。

  這樣的姿勢讓她覺得好羞哪!

  難道這就是新婚夜免不了的遭遇,但……喜婆並不是這樣告訴她的啊!

  雖說心中早作好準備,但這樣的姿態只令她更覺難堪,非但沒那嬌媚的羞怯,反倒因內心層層擴大的不安感而令她更加害怕。

  她掙紮著,卻不知這樣的扭動更加速催動男人僨張的情欲,勾起男人欲望的泉源。

  「不錯,還懂得取悅男人,知道如何喚醒男人的欲望。」戚仁傑輕蔑地說著,一手更是快速的解開褲頭,釋放早已怒發的陽剛。

  她心中一懼,瞬間撇開紅潤滿布的雙頰,更加使勁扭動身子急欲掙脫他。

  「不,放開我!不要……」

  然而戚仁傑哪管得了她心中的恐懼,腰杆一挺在毫無前戲的狀況下進入了她——

  「不要……啊!」痛不欲生的喊叫聲瞬間回蕩在充滿喜氣的府邸中,顯得極其諷刺與突兀。

  此時,空中突然又暴響了一記悶雷,和著祈憐痛苦的哀鳴,竟是分外的淒惻、嚇人。

  只是沒人聽聞、察覺………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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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22 00:12:2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天方亮,祈憐無神地坐在床上一夜無眠,低垂的臉龐淚痕未幹,身上如撕裂般的痛楚提醒了他昨日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地在她身上蹂躪,絲毫不顧她的哀求。極度的刺痛隨著一下下的抽動鞭笞了她全身,惟有咬著牙忍著那一波波痛徹心扉的感覺直到結束。

  想起他臨去前那全然冷絕的背影,心口的疼痛更甚於身體,祈憐無言地仰首望天,有誰能告訴她……

  她究竟犯了什麼大錯,會落得夫君這般冷情對待?

  現下,她又該怎麼辦?

  「叩叩!」門板響起的聲響令她回過神來。

  急忙藏起悲苦的心緒,祈憐困難的下床收拾一地的混亂後,重新坐回床上。

  「進來吧!小蠻。」她輕聲喚了喚。

  推門而入的卻是一名不曾見過的女婢,祈憐突然想起昨夜戚仁傑說過的威脅話語……

  不顧身上的疼痛,她忙起身捉住那名女婢。「小蠻呢?她到哪里去了,為什麼來的人不是她?」

  「我不知道,是爺叫我來的。」婢女面無表情的回答她。

  「是他對不對……他把小蠻怎麼樣了?告訴我,請你告訴我好嗎?」祈憐一臉焦急的問。

  婢女搖搖頭。「夫人,別再問我了,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找的人去哪兒了。」

  祈憐一臉死灰,頹喪的跌坐下來。

  他怎能那樣做?是她害了小蠻,若非小蠻為了她冒險頂撞他,也不會遭受處罰。

  「夫人,請梳洗。」

  祈憐望瞭望婢女。「告訴我,爺現在在哪里?」現下只有去求他釋放小蠻了。

  婢女猶豫著,待在府中多年,早晨爺最可能待的地方就只有書房,但也最忌諱別人惱他,如果告訴了夫人,爺若責怪下來,她也難逃懲罰,今早她才聽說有一名丫環因以下犯上而被關在柴房內不許吃喝,她該說嗎?

  祈憐看穿了她的心思。「請你告訴我爺在哪里?我不會讓他得知是你洩露他去處的。」她顧不得身份紆尊降貴的請求著。

  「這……」見祈憐急切擔憂的模樣,那婢女不由得心一軟。「夫人,您真的不會讓爺曉得是我透露出他的行蹤?」她不放心又問。

  「不會!」

  「爺現在可能在書房,可是他……啊!夫人……怎麼話沒說完,人就跑了呢?」

  望著單薄消瘦的身影,這才記起,她忘記提醒夫人加穿衣服了。

  祈憐忍著渾身酸痛一路奔至「靜心齋」,揣著一顆焦慮的心來到門前,無暇顧及俗禮猛然推開門。

  跨入門檻才一抬眼,只見裏頭除了書櫃桌椅,哪有威仁傑的身影,就連炕上也無一個影兒,她心底不由得慌了。

  「誰允許你私闖進來,難道你的眼裏沒有規矩嗎?」

  在祈憐急如熱鍋上之蟻時,一道森冷的斥喝聲刷向她背脊。

  旋過身,她的目光在觸及他那雙銳如寒芒的眸子時,急切的心讓她忘卻恐懼。

  「你把小蠻關到哪里去了?」她焦急的問。

  他只是冷冷瞥她一眼,不理會祈憐的詢問逕自踏進書房。

  祈憐轉身也跟著他走進,才踏進門檻,冷不防一道冰冷的聲音隨即落下。

  「出去。」

  祈憐被這道冷喝一嚇,伸進的後腳險些絆著,她忙扶住一旁的木桌以穩住搖晃的身子。

  祈憐抬起眼望著端坐在炕上的他。「為什麼你要騙我?」

  「出去!」他再度趕她。

  「不!除非你釋放小蠻。」不見小蠻安全,她心難安哪!

  祈憐趨前一步。「你對小蠻做了什麼?你不是不再追究小蠻的無禮,為何我一醒來就看不見她,你到底……」

  「住口!你這是在質問我嗎?」他俊眉一聳,眼露凶光。

  祈憐垂下眼。「妾身不敢。」

  「好個不敢!沒我的允許你擅自闖入,你還有什麼不敢的?」他扯唇冷笑。

  「我……」她囁嚅著,心中的不安隨著他語帶雙關而漸形擴散。

  戚仁傑犀利的雙眸射向她僵持的身軀。「還是認為有老頭為你撐腰,就可以對夫君無所忌憚?」

  「不!」面對他炯炯逼視,她慌亂的搖頭。「我只想知道小蠻在哪里,並非依恃爹爹違逆夫君,只是……」她大膽的迎向他。「你能否寬恕小蠻,饒了她的無心之過?」

  「不行!」他想也沒想的拒絕。

  「你答應我的,怎……可食言!?」輕柔的語氣透出一絲不滿。

  戚仁傑俊眉一挑。「我不記得曾答應你什麼,況且,對一個言行悖逆,無視主僕身份的冒上者,就該處予責罰。」

  「可是……昨夜你明明……」

  「那又如何,圓房本是天經地義之事,怎麼?你以為同我睡過就有權干涉我處置下人?」他劍眉一挑,目光冷湛。

  他那寒冰似不帶任何溫度的言語,狠狠刺進祈憐脆弱不堪的脊骨,教她身子微微一顫。

  她抬起更加蒼白的面容。「讓小蠻回到我身邊,好嗎?」憑著最後的希望,她……只能央求他了。

  戚仁傑默然不語,更令祈憐焦急。

  半晌,他突地起身大步邁向她。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逼近令祈憐本能的後退,戚仁傑伸手握住了她的腰枝。

  「你憑什麼要求我。」他單手捉起她低垂的下顎。「如果我不放呢?」

  她猛然一僵。

  「那丫頭膽敢藐視我的權威,她就該死!」

  他冷冽的語音令祈憐倒抽口氣。

  「不!你不能這麼做?」她急得脫口而出,捉住他的衣袖慌道。

  他眯起眼。「在戚府,我就是天,沒有人可以顛覆我的決定。」他施重手勁。「就算你頂著戚少夫人的頭銜,也不行!」

  他突變猙獰的面目令祈憐心驚,才眨眼間,本就冰冷的夫君變得更加可怖。

  「要如何你……才肯……將小蠻釋放?」她極力忍著下顎的痛處低問。

  對住她閃著痛苦的眸子,陰冷的眼瞬間掠過一絲詭譎波光。

  他霍地鬆開手。「要我放了她,可以。」

  貪婪求取呼息的祈憐,聽了戚仁傑的話隨即面露喜色,但——

  「除非你服侍我,直到我滿意為止。」魅惑誘人的嗓音輕慢挑撥著祈憐內心深處的細微神經。「服侍!?」她大眼裏漾著茫然。

  「怎麼?不願意。」他盯著她的水眸道。

  「不!我答應你任何事,只要你肯放了小蠻。」望著她焦急的臉龐,他問:「任何事?」

  斂下臉,她點點頭。

  「為了個婢女如此委曲求全,值得嗎?」他幽幽低問。

  祈憐抬起明亮柔美的眸子望進他漆黑幽暗的眼。「小蠻雖是丫環,卻也是我重要的親人。」

  的確,從小時候起小蠻便忠心耿耿的隨侍在身旁,如今也是她僅剩的親人了。

  「親人?」戚仁傑喃喃咀嚼這兩個字,彷彿在思索其中的含義,清冷的雙眸迅速蒙上一層陰驚,臉龐更形冰冷。

  視線再度調向她滿覆擔憂的粉臉,他撇唇輕笑,可這笑搭在他那張陰沉至極的俊臉上,更形晦暗。

  「就因這微不足道的理由,你就甘願任我使喚?」他傾向她,眸光陰詭。

  「既是如此,也沒你後悔的餘地了。」話一落,戚仁傑旋即轉身入座。

  「過來這裏!」他命令道。

  祈憐雖心有疑慮,卻仍緩緩走向前。

  「走近一點,站那麼遠做什麼。」他突然一喊,令祈憐的身子忍不住一退。

  他不耐的伸長手將她一拉,令祈憐整個人跌坐在他身上。

  「夫君……別這樣……」她掙紮著欲下炕。

  戚仁傑反而捉住她柔軟纖腰。「再動就別想我會放了那丫頭!」

  這一威嚇果然令祈憐安靜下來,他隱約傳來的男性氣息伴隨那沉窒的壓迫感,令她憶起了昨日猶若夢魘的一夜。

  外表雖要力圖平靜,但她心底卻抖得猶如風中枝葉。

  「服侍的第一要件便是先取悅我。」忽視她臉上嬌美的酡紅,他直言無諱道。

  她輕顫。「妾身不明白,夫君要的取悅是什麼?」

  「不懂嗎?」他嗤笑一聲,挑起她的下顎。「那你的意思就是想學了。」

  「夫君……」

  語未出,一道嬌嗲的語音忽地飄來。

  「爺……聽說你喚我……」綠兒的聲音在見到在場的祈憐時便止住,目光迅速閃過一抹妒嫉。

  調過眼,她心口不一的道:「對不起!爺,綠兒不知夫人也在場,綠兒先行退下……」

  「過來!」他盯視祈憐茫然的眸子輕喚。

  綠兒望著戚仁傑,意會到他是在叫她。

  「是!」綠兒走向前。「爺有何吩咐?」

  「脫掉衣服!」他命令道。

  他突如其來的指令霎時令在場的兩人倒抽口氣。

  戚仁傑冷眼一掃,綠兒惟恐主子生氣,只好當著祈憐的面將身上的薄紗卸除,本就穿著暴露的綠兒,一卸下薄紗,裏頭僅剩下一件肚兜與褻褲,等候下一道命令。

  戚仁傑單手將祈憐抱下炕。「我親愛的夫人,你就站在一旁看看……」他一頓,黑眸淨是邪魅詭笑。「真正的取悅究竟是怎麼回事。」輕佻侮慢的口氣緩緩吐出。

  他的話讓綠兒頓時一僵,更讓祈憐臉色發白。

  他是故意羞辱她,想讓她知難而退!他知道她為了小蠻不管什麼事也會答應,卻要用此種方式來污辱她,難道……

  她突然睜大雙眸,試圖從他臉上看出端倪,那不在乎的神情似乎有意無意的透露出某些訊息來印證她心中的臆測。

  他扣壓小蠻的用意真是如她心中所想的,只為了折磨她而……

  為了什麼他要這麼做?

  戚仁傑唇瓣淡出笑容。「綠兒,我的話,連你也不從了嗎?」他的視線落在祈憐驚愕的臉上。

  「爺……」綠兒眼含怨妒的瞪著祈憐,心裏怎會不知爺心中的用意。

  未待綠兒有所動作,戚仁傑竟一把擁她入懷,大手扯開她身上惟一遮掩的抹胸,扯下她身上的褻褲,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此刻綠兒已然一絲不掛。

  乍見此景,祈憐雙臉臊紅,別開窘迫的雙瞳。「想要長久待在戚府,不能取得我的滿意,只會替自己找罪受罷了。」他別具深意的盯住祈憐的表情變化。

  祈憐猛然回視他,只見他唇畔勾著一抹吊詭的笑痕,眼神正無言的透露出話裏的含義。

  她霍地一驚,倉皇轉身。

  「想走!?你不要自己‘惟一’的親人了嗎?」

  他輕柔縹緲的嗓音蕩漾著一股窒人的氛圍,回繞在滿是檀香的室內,令她幾乎窒息。

  木然的轉身,她逼自己毫無知覺的面對即將到來的羞辱。

  綠兒見狀,深怕爺一怒之下將自己轟趕出府,開始大著膽子伸手解開戚仁傑的外袍、單衣。

  纖纖細手貼上他精壯赤裸的胸膛,綠兒跪坐起身,主動送上豐碩巨乳摩蹭著他俊逸的臉龐。

  這幾近放浪的行徑,教祈憐只覺得腦子轟然作響,霍地一陣空白。

  她無暇理解他這麼做的緣由,過於狂烈的視覺刺激,幾乎讓她轉身就跑。

  男女赤裸交纏的身子彷彿在眼前放大,忽然她思及未來他也會如此待自己時,祈憐的心瞬間一縮。

  戚仁傑的眸子變得幽暗,他緊緊盯視著祈憐,彷彿他身下的人兒不是綠兒,而是嬌柔羸弱的她。

  「我要你巨細靡遺的記在心裏頭,不准漏掉任何一個。」他語帶威脅道,令不知不覺便退到門口的祈憐赫然止步。

  還未自他的話語中恢復神智的她,視線觸及綠兒的舉動時,身子隨即癱軟。

  「不!」她驚叫出聲。

  祈憐只能捂著唇,倏地睜大的眸子覆滿驚恐與濃重的悲切。

  天啊!這是什麼樣的感覺?

  心口那一陣陣的緊縮擰得她幾乎難以呼息,體內奔竄的酸澀隨著眼前的一幕幕男女交歡而湧至喉口,原本的恐懼轉變成悲痛欲絕。

  她的脆弱無助教戚仁傑的心一陣緊縮,可他卻故意忽視,並用著更惡劣的言語抵制內心那陣陣波動的心緒。

  「我青澀的夫人,看清楚了嗎?這就是真正取悅男人的方式,也是你該學、該做的,想讓我滿意就得多跟綠兒學習學習,別只會躺在床上讓我倒胃口。」他殘酷的續道。

  看到這裏,祈憐簡直快崩潰了。

  「不!夠了……夠了……」祈憐痛苦的閉上眼,猛然的搖著頭。

  她的心一陣又一陣的緊縮,捂著疼痛的胸口,不願再看那汙穢且令她心碎的畫面。

  她可以視而不見,但防不住的是耳畔那一聲聲急遽的喘息,揮不開的是室內歡愛的氣味,硬是繞在她身上久久不散。

  天啊!這是她的夫君嗎?

  是她將來得依恃一輩子的相公嗎?

  此情此景叫她情何以堪哪!

  「不!求你們停止……停止……夠了……」她無法遏止的叫出聲,拚命搖晃著腦袋瓜,淚珠兒隨即滾落粉頰。

  那不堪一擊的身子眼看就要如落葉般飄落,只見他眼眸一眯,突然放開綠兒,在斥退綠兒的同時縱身接住了祈憐。

  祈憐不住的哭著,搖晃的腦袋企圖搖去那驅之不散,硬是在她腦中盤桓的歡愛畫面……

  戚仁傑蹙著朗眉,眸中閃過一絲不欲人知的錯愕,伸手將她的小小頭顱硬是壓在自己胸口,那斷斷續續如貓咪般嗚咽的哭聲竟惹得他有些無措。

  「該死的!」他狠狠低咒一聲,不知是罵自己或懷中的佳人。

  一切宛如亂了序,原有的惡意折磨竟變成柔情安撫。

  這樣的轉變令戚仁傑的臉色更加陰鷙,無法理解自己將她擁摟入懷的心態為何。

  久久……

  祈憐哭累了,抬起一雙漾著水霧的眸子,在對上戚仁傑略顯迷茫的眼時突地一驚。

  她慌忙的趁他失神之際掙脫緊錮的圈口,這才發現室內不知何時僅剩他們兩人,原本飄散四周的歡愛氣味早已不見。

  戚仁傑再度伸手拉她入懷,祈憐則是手忙腳亂的急欲掙開他。

  「別考驗我的脾氣,否則我就馬上要了你。」他啞聲令道。

  祈憐突地停止掙紮,仰起楚楚嬌容望進他幽黑如潭的眸子。「別再折磨我了,我受不住,我真的受不住了!」

  見她嬌紅如花蕾的唇瓣逸出聲聲懇求,戚仁傑猶若失魂般地俯下身,攫住那懾人心魄的櫻唇,狂猛、激烈的吸吮、逗弄,無視懷中人兒的掙紮,肆意掠奪屬於她的味道。

  如此剛中帶柔,急切悍然的奪吻令祈憐驚愕的愣住,無法阻止他硬是撬開她的粉唇竄入,進而掠取她唇內的甘甜蜜津……

  「不……嗯……」

  他的強悍教對男女之事甚為青澀、生疏的祈憐感到頭昏腦脹,幾乎無法抵禦他帶給她的陣陣酥麻,也止不住體內混亂賓士的心跳,隨著他忽深忽淺的啄吻而悸動不已。

  就在她半昏半醒之際,他忽然放開她紅腫的唇瓣。

  他的眼掠過一絲懊惱,霍地起身,快得令祈憐險些跌落地面,怔忡的盈盈水眸,無所適從地望住他冷然的背影。

  回過神,她才知道得喚住他翩然遠去的身影。

  「夫君……」

  不顧她的叫喚,戚仁傑愈行愈遠,頎長的背影似乎透露出一股惹人心疼的孤寂與落寞。

  瞧望那逐漸消逝的白點,祈憐竟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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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遭到戚仁傑莫名斥退的綠兒,一回到西寧園,胸中狂烈的妒火與未得滿足的欲望,令她美麗的臉龐瞬間扭曲,嚇壞了早已等候一旁的小青。

  「還愣在那裏幹什麼!還不快過來幫我梳洗。」才一落坐,她將滿懷的怒氣轉移到小青身上。

  小青戰戰兢兢的走向前整理著綠兒淩亂的發絲,她是綠兒在外頭一時興起所買下的丫頭,她的機靈與聰穎也讓緣兒視為心腹,見綠兒滿是氣憤的臉孔,她雖是心驚倒也小心翼翼。

  「我要你去查的事情怎麼樣了?」她睨著鏡中的小青一眼。

  「爺昨夜根本未曾碰過夫人。」小青急急回復。

  「你怎麼知道?」

  「我在過來的路上碰到了夫人房內的侍女……」她開始將如何從侍女手上發現未沾血的床巾從頭至尾說了一遍。「所以,我敢肯定爺和少夫人根本未曾圓房。」

  「是嗎?」聞言,綠兒難看的臉色這才稍稍露出喜悅。

  「是的!其實這事非常明顯,少爺討厭少夫人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那天少爺帶著一票兄弟到新房去,當眾給少夫人難堪的事早已傳了出去,我還聽說老爺為了這事還氣得想回山上去呢!」

  「哦!這麼說,少夫人在爺眼中根本沒有任何地位可言。」可剛剛爺的態度仍是讓她感到不安。小青看穿綠兒的疑問,眯眼笑道:「其實小姐不必對少夫人有所顧忌,誰不知道在府中少爺只疼您一人。那個少夫人不過是有名無實的空殼,根本不足為懼。」

  綠兒聽了不禁眉開眼笑,這下她都明白了,原來爺是要讓少夫人認清自己的身份,並表示其實爺只在乎她綠兒一人,這無非使她的地位又大大提升了,但……

  思及那女人美麗絕塵,讓女人看了會自慚形穢的面容,綠兒仍是感到如芒刺在背。

  不行!

  無論如何她都必須將此女趕離府中,絕不能任她留著來危害自己在爺心目中的地位。

  再說,少夫人這個位置原本是屬於她的,那女人憑什麼來跟她搶。

  她眼中露出一抹惡毒光芒。「小青,該用什麼方式好讓那女人無法在戚府生存下去?」

  「小姐,我這邊倒有一計!」小青露出陰險的笑容。「我們可以先讓那女人無顏留在戚府。」

  「若不行呢?」

  「那我們到時就再下一帖重藥,讓少爺休離她。」她附耳說道。

  隨即,綠兒與小青相視而笑,各懷鬼胎的兩人恨不得此刻就看到祈憐淒慘的下場。

  而她們的計謀確實在府中釀起了軒然大波……

  雪梅閣

  清朗皓月分外明亮照人,倒映湖中隨著水波盈盈蕩漾,渲出一波波的水光。

  祈憐身倚亭柱,低垂的眼睫顫動無限悽楚,抬眸望月,她不由得深深一歎。

  小蠻至今尚無消息,自那日書齋後已過了三夜,卻不再見到夫君的身影,然而那夜夜蝕人的哭聲,卻是不曾間斷的伴隨著冷風淒淒,侵蝕著自己的神經末梢,如同初到戚府時所聽聞那般。

  無力再去探尋那聲音究竟從何而來,或許那只是來自她內心最深層的悲哀吧!

  只是這樣不安又孤寂的歲月真是她未來日子的寫照嗎?

  一陣秋風緩緩拂面而來,令祈憐一陣昏沉。

  長久以來懸在心弦的擔憂仿若被這道微風無意吹落,困意隨即襲向祈憐,令她不知不覺閉上雙眼。

  一道白色身影了無聲息的站定在她眼前,戚仁傑凝望著她絕麗姿容。

  長臂一攬將她稍嫌單薄的身子擁在懷中,手上的輕盈令他忍不住皺起雲眉。

  擁著她走進屋裏,落坐在床畔,闃暗的目光在瞧著眼前雖是熟睡卻仍鎖著愁眉的祈憐,他的心竟掠過一抹憐惜。

  單只望著她,體內的欲望就源源不斷的摧毀著他的意志,在身心交互的衝擊下,他不自覺收緊臂力,令沉睡中的祈憐發出一聲嚶嚀。

  他的下巴輕靠在她柔滑的發絲上,手指依戀地滑過她細柔的臉龐,遊移在她紅灩灩的嬌唇上。

  這是他曾恣意品嘗的柔美馥地,也是叫他幾乎失了魂的罪惡泉源。

  本不該再對她多所留戀,而讓她獨守空閨、守活寡也是自己故意折磨她和爹的方式。

  只為撫慰心中那長久沉澱的恨潮,卻不知她的一舉一動惹起他心底前所未有的波濤,她的淚水竟無端喚起他沉寂許久的靈魂。

  原本塵封心裏已久的記憶永不被開啟,然而,她的出現卻喚起他體內極欲復蘇的復仇因數,激起他不願想起卻仍得硬生生面對的記憶。

  但——

  既決心要她生不如死,自己此番舉止豈不可笑!

  他何必管她是否被冷風侵襲而感染風寒,抑或愁對月色所透露出的無助面容。

  何不依原意尋找綠兒慰藉生理上的需要,根本不須再理會她的生死存活。

  話雖如此,在臨走前仍為她溫柔蓋上鵝絨被的戚仁傑,還是無意間流露出不為人知的關懷……

  戚府後山禁地

  冷風陰颯颯地吹著,隨著森冷寒意帶來令人發毛的詭異氛圍,淒厲的風聲像是某人間歇的哭泣與無止盡的歎息。

  這裏是戚府最陰暗的地方,也是無人敢踏進的禁地,只因謠傳飄浮十年不散的陰魂讓人膽怯心驚,方圓五裏內根本無人敢涉足。

  一縷白影猶如鬼魅般輕盈地晃進,無聲無息的飛入殘敗的竹屋內,來人面容陰鷙、晦暗,他外袍一揮,瞬間塵沙紛飛。

  他冷凝的目光直直地注視著牆上的一幅畫像,由於歲月的累積加上曾被人惡意的糟蹋,那幅畫早已失去了原有的美麗光華。

  但這並未讓戚仁傑有所阻礙,反倒是輕而易舉的將美人的五官與風韻一點一滴的在腦海逐漸浮現,甚至越來越清晰,內心深處的漩渦逐次往下擴展,毫無保留的吸去他所有靈魂。

  突地,他大步跨向前扯下圖像如發瘋似的撕毀揉爛,然而卻摧不毀腦中那抹盈滿無辜與悲傷的水眸。

  他發出一聲狂吼,拳頭毫無預警地憤力槌打竹牆,連岔開的竹子插入掌中也不自覺。

  黝黑眸子裏是無限的哀戚、挫敗,一瞬間,意氣風發的俊臉一黯,脆弱與無助讓他整個人猶若失了力量的狂獅,踉蹌的跪落在地。

  黑暗中晶光閃爍,此時的戚仁傑戾氣早已不見,像個失去母親的孩子般發出間歇哭聲,與喃喃低念的歉語,他滿懷罪惡的仰天狂嘯,彷彿在祈求娘親的諒解……

  祈憐在床上翻轉著,如何也無法入眠的她,索性起身,披著外衣走出屋外,望著天上黯淡星光,她幽幽一歎。

  突然那陣糾纏她腦中許久的嗚咽聲再次響起,她輕皺眉頭,攏緊衣裳循著聲音走去。

  走了一段路,無意間卻讓她走到無人之境,四周空蕩蒼茫的景色令她備覺蕭索冷瑟,雖然眼前漆黑寂寥,但祈憐的心卻沒來由滑過一絲悲憐、淒惻。

  當她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竹屋,一股無形的牽引誘使她緩緩走近,她猶豫片刻,隨即伸手推開門。

  周遭黑鴉鴉一片,伸手難見五指,祈憐卻意外地能清楚看到蜷在地上的戚仁傑,她心中不由得深深驚駭。

  這……是幻覺嗎?

  眼前這個落寞孤寂,惹人心疼的男人是她那不可一世、霸氣懾人的夫君嗎?

  她輕挪身子走向他。

  「夫君……」

  他背脊瞬間一僵。

  「夫君……是你嗎?」她不確定地又問。

  「別……別過來!」沙啞的嗓音似已無力。

  這聲音令她心中狠狠一揪。「夫君,你……怎麼了?」她仍是走近他,伸手欲觸碰他。

  他卻一把將她狠狠揮開。「出去,」他暴喝。

  「夫君,我……」

  「我要你出去,聽到了沒有?」

  他的狂喊失去了平常的陰沉,洩露了所有的情緒。

  「不!夫君,請別趕我走。」祈憐乞求道。

  不知為何,她不想放他一人,執意要留下來陪著他,卻不知這樣的戚仁傑是不想讓她看到的。

  戚仁傑閉了閉眼,拳頭緊握。「你留下來做什麼?你不配也沒資格留在這裏,再不走!別怪我手下無情。」他低聲威脅。

  抖顫的語調讓他的威脅減弱,她的到來著實令他來不及收拾悲傷的心緒,此時,在她面前,他已失去所有的武裝、戒備,天知道,他十年來小心翼翼藏起的真實情懷此刻完全不設防。

  她是他惟一不願透露出內心情感的人,卻沒想到自己所做的努力全然失效。

  他神情狼狽的瞪住她。「你走是不走!」

  「不!為什麼憐兒不能留下來,你是我的夫君,難道憐兒不能撫慰你的不安,分享你心中的苦嗎?」

  「住口!你在胡說什麼?什麼不安、什麼苦,別以為你進來這裏就能夠如此放肆的干涉我的情緒、忖度我的心思。」

  祈憐不由分說的上前攀住他低垂的肩膀,苦苦哀求道:「你別打發憐兒走,讓憐兒陪著你,好嗎?」

  「不……」

  他的拒絕因為頸項傳來的濕熱驀地停止,臉上覆滿愕然與難解的陰鬱,緩緩的轉過身,不期然的將她擁入懷中。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如此大膽,為什麼你不再怕我,硬是要挑戰我的威嚴,私自闖進不該進入的領域,難道你非得緊緊糾纏著我,怎樣也不肯放手嗎?」他喃喃低吼,彷彿要將內心的壓抑借機宣洩出來。

  他緊緊的將祈憐摟著,幾乎令她呼息困難,可祈憐卻毫不在乎的任由他抱著自己,就算因此沒了呼息也無所謂,只因這樣的夫君令她好心疼啊!

  祈憐伸出手撫著他俊逸的臉龐,顫聲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捉住她的手。「你根本就不該出現,這一次你又要帶走什麼?你擁有幸福、快樂的家,又何必硬是要來這裏打亂我平靜的生活,你到底是什麼用意?」他失控的說著。

  「成為你的妻子。」祈憐抬起楚楚雙眸凝視他幽暗的眸光。「記得嗎?這是我們兩家的約定,我一出生就註定是你的妻,是伴你一生一世的娘子,而這個……」她從胸口拿出一塊晶瑩透亮的玉玦。「讓我決定永遠與你相繫,不棄、不離,不管你心中是喜、是悲還是怒,我都要緊緊守在你身旁,永遠不輕言放棄。」

  她柔柔的低喃輕輕蕩進戚仁傑沉寂、蕭瑟的心房,帶來絲絲暖意,奇跡似的修補好他心中的殘缺,摧毀他才築起的防衛。

  「不棄、不離!?」他喃喃低念。

  祈憐伸手環住他炙熱的頸項。「是的!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我永遠不棄、不離。」她保證道。

  在這一刻,祈憐才知道原來她對他的眷戀有多深,深到自己都無法控制,她不知道這份情愫是何時開始滋長,但當她看到原先滿是霸氣的夫君變得如此脆弱不堪時,她整顆心是緊緊擰住,再也無法忽視對他真正的依戀。

  突地,他仰頭狂笑數聲,笑得悽愴又悲涼,笑裏的絕望螫疼祈憐的心。

  「你以為這樣我就可以不再折磨你嗎?還是認為我會屈服在你刻意偽裝的溫柔裏,然後再狠狠的將我踢開。」他止住笑,眼裏含著極度的自嘲。

  他的視線旋即落在她身上。「其實,我非常的恨你,而我也應該恨你,不該如此輕饒你,讓你過得如此輕鬆、自得,但我卻不該……」他霍地噤口,倉促的別過臉。

  「不……你不會……你根本不想恨我是不是?否則你不會娶我為妻,其實在你心中需要有人陪著你、伴著你……」祈憐幽幽的說出口,淚水已盈襟。

  手心傳來一滴又一滴滾燙的水漬令他失措的捉住她的肩,拚命的搖晃著。「該死的!我不要你的憐憫,收起你那虛偽的淚水,聽到了沒?」

  「不!不!」祈憐不住的搖頭又搖頭。「你怎能這麼想?我是你的妻,你的妻啊!不管在你心中有多麼的討厭我,我是你的妻子是不變的事實,為什麼你還不能敞開胸懷接受我,我不要看你難過受苦啊!」祈憐也跟著叫喊,企圖讓他別再將她趕在心門外。

  夠了!夠了!她不想再被他惡意的冷落一旁,當她知道自己的心情後,她再也不想讓他獨自承受那不知名的苦痛與絕望。

  戚仁傑臉色一陣蒼白,他垂落雙手,無力的頹坐在地。「你無端端的跑來這裏,告訴我一些動人、惑人話語,是為了什麼?難道是為了你那個‘惟一’的親人?還是要取回屬於妻子的權利。」他徒勞地做著最後的掙紮。「若是這樣,我會放了你的女婢,讓她回到你身邊去。」這是他惟一的限度,再多也不可能了。

  「不!」祈憐緊緊捉住他。「我只是想幫你脫離苦海,讓你不再寂寞、孤苦,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相信呢?」她急得淚掉的更凶了,這一刻她竟比他顯得更加悲痛、可憐,她的身子隨著啜泣而不住的顫抖。

  他突然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想要幫我,好!我看你怎樣讓我脫離孤獨……」

  話未落,他竟大力撕裂她身上的衣裳,扯下她的褻褲,忽視她因寒冷而顫慄的身子,卸下她惟一蔽體的肚兜,霎時兩團渾圓的胸乳彈跳而出,震出一圈圈乳波,極度挑逗他所有欲望。

  「不,夫君……別……」祈憐羞愧的遮上又掩下,就是遮不住身上敞露的春光。

  「你不是想撫慰我內心的空虛,這樣忸怩又要證明什麼?」他惡毒的說,用力握住她嬌嫩的臀部,按向自己滾燙的欲望。「你知道該怎麼安撫男人孤單的心嗎?這個就是最好的一帖藥方了。」

  「你……」他怎能曲解至此。

  她無法置信的望著他,企圖說服自己他這是為了趕走她的關心而展現出來的詭計。

  可是她卻無法從他陰暗的表情中看出任何端倪,反倒是被他眼中的熾熱幾乎燒灼了雙瞳。

  「你懂我的需要嗎?還記得新婚之夜……我要像上次那樣的強佔你!」他眼中閃著邪惡的光芒。

  祈憐渾身一震,身子不斷的發抖,她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他話裏的暗示。

  就在她慌亂不安時,一股腥臊的味道刺激著她的嗅覺,她的視線隨即掃向他緊握在胸的手,她焦急的捉起他的手。

  「這是怎麼回事?」她急急的問他,凝視傷口的眼睛更熱了。

  他錯愕,隨即想抽回自己的手。

  那個痛,他早就忘了,借著微弱的光芒,他看到手上的傷還有她白皙嫩乳上的紅漬。

  「別動!你難道不知道這傷口不治可能會造成的後果嗎?」她似乎語含責備的說。

  「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他硬是要抽回手,反被她強制的捉住。

  「我是你的妻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見她小心翼翼的呵護著他的手掌,仔細挑起夾雜其中的竹屑,並輕輕擦拭他手上的血漬。「都這麼大的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居然任由傷口流著血,就算你是鐵打的身子也會因失血過多而倒下啊!」她叨念著,慌忙地摸索著隨身攜帶的藥瓶,之後慢慢的將藥粉倒在傷口上。

  戚仁傑面露訝異的望著她,剛才的陰霾轉換成困惑與驚悸。

  她嘮叨責難的態度倒是頭一次看到,有別於平常虛弱又恐懼的模樣,她話語的溫柔,和細心照料著他傷口的樣子,令他冷硬的心漸漸軟化。他安靜的看她將自己的手包紮起來。

  「別讓自己再受傷了,好嗎?」她柔柔的說。「除了這道傷口,告訴我,還有哪里也受了傷?」她開始摸索著,雖然此刻已有微弱的月光,但她還是找不到其他的傷口啊!

  祈憐揣著擔憂的心搜尋著,摸索的手冷不防被戚仁傑捉起。

  戚仁傑深深的凝視她,望住她水光瀲灩的眸子,深幽的黑眸似乎交織著複雜難懂的光芒。

  突地,他不自禁的低下頭,毫無預警的含住她紅嫩的唇瓣,深切狂熱的吸吮、舔舐她的唇,祈憐被這突如其來溫柔的吻,感動的輕顫,她不自覺的逸出一絲嚶嚀,令戚仁傑順勢探入她甘美甜蜜的馥地,攫取她小巧的丁香舌肆意糾纏、逗弄。

  一次又一次地,戚仁傑深深、深深地掠取她的蜜汁,吸吮著祈憐已然漲紅的嬌唇,也讓祈憐情不自禁顫抖著回應他。即使是毫無經驗又生澀的吻,仍是深深的震撼了戚仁傑的心魂。

  他幾乎是失控了。他的唇舌如火苗般地撥弄著她,大手更是緩緩覆上她的胸脯,揉弄著她的頂點,令祈憐渾身一陣抽搐。

  「唔!夫君……」

  「別那樣叫我……」他離開她的唇,望著她迷亂的雙瞳,柔聲強迫。「我要你叫我的名字。」

  「啊!?」她腦際一片空白,一時之間根本難以反應。

  他輕笑。「叫我傑……」

  語未盡,他隨即低下頭,伸舌輕舔她的蓓蕾,用力的吸吮、齧咬,令祈憐不自禁的呻吟出聲。

  「啊!傑……」她羞澀的叫出口。

  「憐兒……我的妻……讓我感受你……別怕!」他低沉的柔喃,手上的進攻仍猶未滿足的滑下,探入未曾有人探訪……

  祈憐的體內瞬間滑過一絲熱流,她不瞭解這是什麼?只知道自己所有的知覺全鎖在他揉搓的力道上。

  「不!啊……」緊張的神經讓她頻頻扭動著身子。

  「憐兒,你真是個令人銷魂的尤物,你是天生來克我的嗎?」戚仁傑緩緩地道。「你是這麼甜、又這麼的美,如果可以,我真想好好地看你。」

  「啊——夫君……不……別……別這樣……」他放浪的動作令她意亂情迷,酥麻而又莫名泛疼。

  「我的憐兒,你是屬於我的,永遠屬於我……」儘管過去有多麼恐懼他此刻所做的事情,但此時,祈憐的心早已鬆懈,只願與他分享其中的喜悅。

  或許這就是夫妻床第之間的結合,她依稀記得成親時喜婆所說的,不禁臉頰愈加酡紅,猶如一朵綻開的芙蓉般嬌豔,令戚仁傑陷入迷戀中難以自拔了。

  「憐兒……你真是美得教人屏息……」他再度攫住她的唇,手指仍不間歇地抽撤著。

  什麼仇恨、怨憤、折磨、殘心對待,戚仁傑已完全不想去理,此刻他完全醉了,醉在她的美、她的嬌柔、她誘人的體香中。

  他只想要她。

  所有的恩怨情仇在她不經意瓦解他積壓的情愫時早已拋卻一旁,什麼也顧不得了。

  他把她累壞了!戚仁傑望著她絕美的睡容想著。

  他知道今夜釋放了太多的熱情與溫柔,但也只有這一次了。

  她莫名地闖進這個禁地,就如同她不期然地闖入他的生命般,讓他疼痛、不安又無措。

  戚仁傑伸手撫觸她柔如凝脂般的臉龐,指腹戀戀流連在她光滑的嫩頰、嬌俏的鼻翼與嘗之千遍也不厭倦的櫻唇,那細膩柔滑的觸感令他癡戀不已。

  他霍地痛苦的收回手,閉上雙眼。

  「娘,告訴孩兒,我該怎麼辦?」他在心中狂喊不已。

  當他睜開眼時,又再度恢復成那冷酷、無情的戚仁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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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二日一早祈憐醒過來時,戚仁傑已經不在了。

  意會到自己是在雪梅閣裏,令她不得不懷疑昨夜的一切只是錯覺。祈憐幽幽的凝望窗外的晶瑩朝露,心底掠過一絲悵惘。

  「小姐!」含欣若狂的聲音霍地傳來。

  祈憐回過神,柔眉愁雲不再,臉上喜色乍現,她匆忙下床。

  「小姐!」小蠻的身影在踏進屋內的同時,撲進了祈憐懷裏又哭又笑。

  「我好想您喔!小姐!」

  「小蠻,真的是你!」輕捧起小蠻的臉蛋,祈憐細細端看著她。「你受苦了!」她心疼道。

  小蠻搖搖頭。「不!是小蠻沒用,沒能保護好小姐,讓小姐受了不少委屈……」

  祈憐輕拭去小蠻的淚水。「說什麼傻話,人回來就好。」她牽起小蠻的手並且坐下。「這陣子他……可有為難你?」

  「他?小姐是說姑爺嗎?」小蠻搖搖頭。「剛開始,姑爺把我關在柴房自省,後來的日子,我都在府裏的灶房幫忙,可能因為小蠻是少夫人隨身丫環的關係,那裏的人對我挺好的,不過……小蠻可想死小姐了,幾次偷偷回來,還沒走近就又被捉回去……」說到這裏,小蠻便一臉氣憤。

  「不過啊!可能是吳總管看小蠻想小姐想得緊,所以便放了小蠻,不然,這會兒搞不好還見不到小姐哩。」

  祈憐望著她,神情恍惚著。

  「小姐,你怎麼了?」小蠻擔憂地叫喚著突然失神的祈憐。

  「呃……沒什麼,只是見你回來太高興了。」祈憐握住她的手,展顏一笑。

  「是啊!能回到小姐身邊真是太好了呢?不過小姐……」小蠻突然一頓,眼睛直在祈憐身上繞啊繞。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那天的洞房花燭夜,姑爺可有對您……」小蠻紅著臉囁嚅道。「那日小蠻在園外彷彿聽到小姐的叫聲。」若非被吳總管看著,她差點就闖進房內救小姐了。

  祈憐臉龐瞬間一凝。

  回想起那日他狂霸的對待,又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夜他的溫柔繾綣。

  見到主子臉上的羞怯,小蠻笑開嘴。「小姐,看您的樣子,好像愛上了姑爺哪!」

  「小蠻,你……在瞎說什麼?」祈憐臉色更紅了。

  「小蠻可沒胡說,自老爺過世以來,小蠻好久未見小姐笑得如此開心了呢!」小蠻將祈憐扶至鏡臺前說道:「而且,小姐您看,您現在的臉色可比初抵戚府時還要紅潤照人呢?」小蠻愉悅的說著,原本擔憂小姐的心總算舒緩不少。

  祈憐望著鏡面,心中浮現的卻是昨夜戚仁傑的悲愴面容。

  「好久沒服侍小姐了,挺讓人懷念呢!」她興高采烈的幫祈憐邊整理著服飾邊說著,沒注意到祈憐臉上浮起的一層憂鬱。

  「小姐,您在想什麼,這樣出神?」小蠻梳理著祈憐的發絲說道。

  祈憐搖搖頭,淡道:「沒有,只是覺得心頭有點悶悶的。」

  「悶啊!對了,小姐,剛才我在經過後園時,見那兒的花開得正美呢!不如小姐就到那兒賞花吧!」

  祈憐沉吟片刻,才道:「也好。」

  片刻後,當祈憐主僕二人行至後園時——

  「你們知道嗎?少爺剛娶進門的新娘子早已被人開苞了。」

  「不會吧!像少夫人如此蕙質蘭心、氣質優雅又美麗絕塵,怎麼可能是那種女人。」

  「唉呀!你少孤陋寡聞了,這麼大的事情早就傳得人盡皆知了,誰不知道咱們美麗的少夫人原來是個浪蕩女呢?」

  「啊……」一陣抽氣聲忽地響起。

  「一定是的,人家說知人知面不知心,畫龍畫虎難畫骨,否則你們想想看,少爺為什麼無緣無故將少夫人丟在雪梅閣就不再踏足。」

  「而且我還聽說,少夫人剛來戚府之前,一直都是表少爺陪著,我想啊!少夫人跟表少爺早有一腿喔!」

  「這話可不能亂說,小心挨刮子。」

  「不然你說,為什麼少夫人一進戚府,就搞得兄弟失和、父子爭吵?」

  「唉,難怪常言道:紅顏禍水。像少夫人這種彷彿能掐出水來的美人兒,就算是個殘花敗柳,也能弄得戚府雞飛狗跳、兄弟園牆。」

  陣陣雜言耳語逐一傳入祈憐耳中,她的雙腳霎時一軟,虛軟的身子只能依附在小蠻身上才不致跌落。

  「小姐,您為什麼要阻止小蠻,不讓小蠻替您出去教訓那些亂嚼舌根的庸婦。」小蠻氣呼呼的道。

  那些人太過分了!怎能如此污蔑小姐。

  原來之前灶娘說的謠言就是這些,若讓她早點知道,或許就少了一些輕視小姐的人了。

  「我們走吧!」祈憐鎮靜地說。

  小蠻驚訝地望著她。「小姐,你不生氣嗎?那些人在詆毀您的名譽耶!」

  祈憐輕歎口氣。「就算如此,你出去又能解釋些什麼?」

  「至少可以封住他們的嘴,別讓那些人繼續說下去。」小蠻撇撇嘴,氣憤地道。

  「如果我們別去理會,謠言自會消彌,若你去了,不就讓人留下更多的話柄。」祈憐柔聲道。

  話是沒錯,但她還是不想任人如此屈辱、鄙視小姐啊!小蠻仍是無法不在乎。

  「可是小姐,難道您就要這樣算了。」小蠻進一步問道。

  「事事與人爭,能爭出個道理來嗎?」祈憐不答反問。

  小蠻想了想。「不能。」但隨即又想。「可是我們又不是同他們爭什麼,只是讓他們瞭解小姐並不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那種女人。」小蠻執拗道。

  「小蠻,我很感激你如此為我,但有些事不是說就有用了。」祈憐邁開頓住的步子,繼續往前走。

  小蠻癟著嘴跟著祈憐。「小姐,小蠻著實有些不明白。」

  祈憐望了小蠻一眼。「怎麼了?」

  「為什麼別人那樣說您,您都不氣不怨,甚至還不讓小蠻替您出口氣,名節不是事關女人的生命,這樣不利於小姐的謠言繼續傳下去的話,那別人會如何看待您,難道小姐可以不在乎?」小蠻皺眉著,心裏為小姐感到好難過、好委屈。

  「你相信那些人所說的話嗎?」祈憐轉頭問。

  小蠻猛力搖著頭顱。「打死我都不會去相信那些空穴來風的謠言,小蠻從小便服侍小姐,況且前來戚府的路上,傅公子對小姐有多麼尊重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小姐怎麼可能會是失貞之人呢!」

  祈憐望著前方幽幽的說:「既是謠言,又何必在乎。」

  「可是,小姐,您聽那些人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那樣尖酸刻薄,像是沒把您這個堂堂少夫人看在眼裏似的。」小蠻隨著祈憐往前走,一張臉兒滿是憤怒。

  祈憐淡淡微笑。「沒關係的,小蠻,只要我們做事問心無愧,就無須為那些不實的謠傳煩心了。」她笑語嫣然的臉上似乎掠過一絲不為人知的心傷。

  小蠻困惑地眨望著祈憐,突然覺得此刻的主子變了,不似之前的柔弱、嬌嫩,反而更增添了一股教她神迷的成熟、嫵媚與堅韌。

  然而,她看不到的是祈憐靜如止水的表面下那顆揣測難安的心……

  隔日

  廳堂內,氣氛顯得凝重而嚴冷,戚義砷高坐椅上,神情肅然的望著前方表情默然的戚仁傑。

  他略微沉吟道:「仁傑,你和憐兒究竟是怎麼回事?」

  戚仁傑漫不經心地拿起茶盅。「爹想問什麼?就直接說吧!」低垂的黑眸淨是淡漠。

  戚老愣了愣,之後皺起了眉頭。「那日洞房花燭夜,你到底與憐兒圓房了沒有?」他直截了當的問出口。

  「就為這事爹就把孩兒急急召來。」他眼未抬的低問。

  「到底有還是沒有?」相對於戚仁傑的平靜,戚老爺激動的氣直往頭上冒。

  「有……」戚仁傑頓了頓,抬起一雙暗然的黑眸。「又如何?」

  「這當然重要,如果你同憐兒圓了房,憐兒清白與否,難道你不清楚?」

  戚仁傑唇邊泛著一絲耐人尋味的笑紋。「爹,您這是在懷疑孩兒的能力。」略帶暗示的大膽口吻令戚義砷老臉漲紅。

  戚義砷輕咳一聲。「爹當然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只是要問問你,憐兒沒問題吧!」

  「什麼問題!?喔……爹說的是她身子是否讓人給碰了……」他又停住,望著戚義砷急切想得知答案的表情隨即又笑道。「在爹心目中,她不是個玉潔冰清的好媳婦嗎?爹這樣懷疑她,似乎有欠妥當了。」

  聞言,戚老的臉上掠過一絲狼狽。「我相信憐兒的為人,只是不想讓她受委屈而已。」事實便是如此,在他心中,他不希望憐兒真如傳言所說。

  但傳言已經擴大到不可漠視的地步了,他不能置之不理。

  「你可曾聽過府中流傳的裴言?」戚義砷正色問道。

  「知道。」聞著手上的濃鬱茶香,戚仁傑淡漠道。

  「事情的真偽,你應該是最明白不過了,對於那些,你可曾想過杜絕方式?」戚義砷又問。

  戚仁傑緩緩搖頭,低頭輕啜口茶。

  「不知道!這就是你的答案?」戚義砷的聲音不禁揚高。「難道你要用這種漠視的態度面對那些詆毀你妻子的謠言?」

  戚仁傑抬眼淡然道:「爹爹何須如此激動,不過是個謠言罷了!」

  「你……好好!那你倒是告訴我,你打算怎麼處理,是任其發展還是替憐兒洗刷清白?」

  戚仁傑又啜口茶,不置一語。

  戚老爺可氣急了。「你說啊!你究竟作何打算?」

  吳總管也著急地附在戚仁傑耳邊說著:「少爺,老爺在問話呢!」

  「喀!」他重重地把茶蓋覆上,平靜的俊容浮上一絲不耐。

  他淡瞥著戚義砷。「如果爹這麼心疼您那嬌滴滴的媳婦,那爹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我全無意見。」他站起身,作勢要往外走。

  戚義砷猛然拍桌,厲聲道:「你這是什麼態度,你為人子的該用這副口氣對待自己的爹親嗎?」

  戚仁傑停住腳步,注視著戚義砷氣嚴厲怒容的眼底閃過一抹未曾有過的恨意,快得讓人辨識不清。

  在威老還未自那抹突如其來的深省反應過來之際,他便轉過身不發一語的離開了,留下一臉茫然的戚老與吳總管。

  才走出回廊,戚仁傑便遇著了前來大廳的祈憐,他僅是看她一眼便視若無睹地越過她。

  「夫君!」她輕喚。

  見戚仁傑仍是筆直的往前走,她忙繞至他身前。

  「夫君,憐兒有話要對你說。」見到他陰慍的面容,祈憐沒來由的感到驚慌。

  戚仁傑停住了腳步,凝望她。

  她低下微顫的眼睫,輕聲道:「謝謝夫君放了小蠻,把她歸還給憐兒。」

  戚仁傑無言的抬起祈憐的下顎,祈憐瞅著他沉斂的眸光,他輕挑的神情裏有她熟悉的鄙薄。

  「不必謝我,這是犒賞你昨夜賣力的服侍。」他撇嘴道。

  祈憐瞪大眼瞠視他。「你……怎麼這樣說?」心口隱隱泛著血絲。

  他挑挑眉。「何必露出如此驚訝的神情,我是個賞罰分明的人,你讓我得到滿足,我理當好好賞你不是嗎?」他傾身靠近她。「說真的,昨夜的你還真是又浪又騷,令人銷魂不已,想不到原來我的娘子也是個了不得的床伴,如果可以,我真想在這裏狠狠地再要你一次。」他故意說著曖昧至極的話語,看到她忽白忽青的面容,他眯起眼,眸光詭譎。

  「不!」祈憐低喊,大力掙開他。

  她睜著水亮的眸子,不解且哀痛。「昨夜你不是這樣子的,為什麼你要如此反復無常?」

  他嗤笑一聲。「你該不會以為我對你稍稍溫柔些,你就能擺起夫人的架子來管我的脾性了。」口氣蘊含威脅。

  她心一寒,屏住了氣。「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什麼都不知道。」他低語。「只知道在你絕美且冷靜端莊的外表下,實則是個浪蕩無比,堪稱一絕的小蕩婦。」

  「你……」祈憐眨著眼兒,不能相信他竟能如此毫不在乎的踐踏她已然傷痛的裂痕。

  面對他人的裴短流長,她可以不去理會,甚至漠視它,因為在她心中,深深知道如何狠毒的言語,也比不過夫君的柔情對待。

  但此刻,她感到無比的揪心。

  「為什麼非得把我趕離你的心門外?」祈憐幽幽的說出口,凝睇他的眼裏有著脆弱的執著。

  未料到她有此一問的戚仁傑,先是一愣,之後便勾起唇角,嘲謔的輕笑。

  「這又是那門子的勾引招數,娘子,你這是想邀我上床的戲碼嗎?」他沉穩地走向她,猛力握住她纖纖蠻腰。「你是不是又想要什麼?我的愛妻,你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地勾引我,我相信以你那熱情、火辣的身子要撩撥我的欲火絕非難事,不須要用這種方式來討我歡心,免得適得其反了。」

  「你為什麼非得扭曲我的話?」祈憐掙紮著。他俯低臉,氣息直在祈憐臉上打繞。「難道不是嗎?」

  撇開臉,祈憐不想再因他擦刺帶諷的話而被惹得一陣又一陣的創痛。

  驀地,他放開她,挑眼露出一抹輕忽笑痕便轉身離開,留下暗舔傷口的祈憐,悠然遠去。

  一踏入大廳,便見戚義砷挫敗著臉,彷彿老了數十歲般頹然無力。

  「老爺,少夫人來了。」吳總管出聲提醒失神的戚老。

  祈憐上前屈禮。「爹,您找憐兒嗎?」

  「憐兒!」戚義砷一見到祈憐立刻面露笑容。「憐兒,快過來這裏。」

  祈憐福了身,便走向戚老對側落坐。

  戚老回頭交代。「吳總管!你帶著小蠻一起下去吧!我有事要和少夫人私下談談。」

  「是!」

  待吳總管與小蠻退下後,祈憐這才開口:「爹,何事惹得您心煩了?」

  「憐兒可真是觀察入微啊!怎知老夫有事煩心?」戚老露出了今早首次的笑容。

  祈憐搖頭。「不!憐兒只是猜想,若有逾矩,還望爹爹原諒。」低垂眸,柔美的臉上覆上一層赧色。

  望著祈憐嬌美的臉蛋,戚義砷臉色一凝。「憐兒,老實告訴爹,成親至今,可有受到半絲委屈?」

  垂下的眼睫輕輕一顫,抬起眸,她露出如花般的笑顏。「爹,憐兒在府中一切都好,沒有任何委屈。」

  「那……仁傑他可有虧待你?」他不放心又問。

  祈憐斂下眼。「他對我很好!」

  「是這樣嗎?」戚老可不這麼認為,若真的很好,仁傑又怎會放任那些謠言不管。

  「爹?」戚老懷疑的語氣令祈憐本能的抬眸。

  「憐兒,有事可別瞞著爹啊!還記得爹同你說過的話嗎?我不希望你把苦楚一味的往心裏頭藏。」戚老直視著祈憐明亮的眼眸,語意深長地暗示。

  祈憐低垂螓首,她微蹙眉頭,心鎖萬緒千愁……她何嘗不明白爹爹的關愛。

  但戚仁傑對她忽冷忽熱,甚或有意的封閉自己的態度,又教她如何能說呢?

  說了,又不知會引起什麼樣的紛爭。

  「憐兒,不管你心裏怎麼想?只要想著爹始終支持著你就行了,不過……」戚老微微一頓,彷彿在思索著如何開口,才不致於讓祈憐誤會了。

  「爹!」祈憐不解的回眸望他。

  他歎了口氣。「唉!我還是直接問好了,憐兒,你……在嫁給仁傑之前可有心儀的物件?」

  聞言,祈憐白皙的臉蛋瞬間蒼白。

  「爹!您……」

  雖只是輕問,並無半絲責備的含義,但聽在祈憐耳中仍是螫傷了心,斂下似水的眸底淌著的是無限的淒惻。

  戚老臉色突地一變,暗罵自己語拙。「憐兒,別誤會,爹沒有別的意思,只是……」

  再抬眸時,她的臉色已經恢復了血色。「爹,沒關係的,憐兒瞭解爹的意思。」

  「憐兒……」戚老爺的臉上覆滿愧色。

  祈憐扯出一抹飄忽的笑紋。「憐兒從不為自己的選擇而有絲毫的悔意,爹對憐兒的好,憐兒心中自是相當明白,在憐兒心中,除了侍奉爹親、夫君外,別無想法,只願自己能夠恪遵婦道,安分守己的成為戚家的一分子。」她柔柔地道,言語中的執著讓戚老爺的心熱了。

  「憐兒,你對仁傑可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祈憐臉上微微泛紅。「夫君俊逸瀟灑、英姿勃發,是每個姑娘都想得到青睞的物件。」

  戚老爺見她雙頰罩上一層霞紅,心底又為自己的遲頓而快然。

  「憐兒,是爹不該懷疑你,你心裏可怪爹?」戚義砷道。

  祈憐搖頭。「憐兒不會怪罪爹爹任何事的!」只是無法縫補那原已殘破的心。

  「既然這樣,那就沒事了。」對這樣一個女孩兒講那些話雖不是有心,但想必已在憐兒心口留下一道疤了。

  他不禁沉聲低歎:「乖憐兒,爹希望你什麼事也別多想,在戚府只管好好做戚家的少奶奶便成,知道嗎?」他亡羊補牢地道。

  祈憐點點頭。「是,爹!憐兒知道。」

  「爹,憐兒想求您一件事,還望您成全。」祈憐懇切地道。

  「什麼事,你儘管說吧!」望著這個貌美、善解人意,性情又溫婉的娃兒,他真是又愧又不捨啊!

  祈憐猶豫一下,終於道:「我希望……爹對他多所見諒,若非是憐兒,夫君也不會忤逆爹爹。」

  自成婚到現在,她知道,不論是請安或同桌共食,一直是自己陪同著爹,而夫君卻連露個面都不肯,她自然將這道罪往自己身上攬了。

  「傻孩子,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多想,仁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歎口氣,戚義砷眉間皺折出一片愴然。

  祈憐愣了愣,眼底不由得覆上一層疑慮。

  戚義砷又歎口氣,笑容顯得無奈又悲涼。「這事擱在老夫心頭已經很久了,我想早晚都得告訴你,爹一直以來都不是個盡職的父親,對仁傑,唉……」

  戚義砷開始自年輕時失去愛人,又娶了一房自己不愛且抗拒的女人之事娓娓道來……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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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22 00:13:2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再一次踏足這杳無人煙的廢林,祈憐心中自是無限傷感。

  望著滿地的荒蕪,不似夜晚的恐怖、淒涼,反覺得孤寂、蕭索,就如他一般。

  淒冷的秋風突地將竹葉吹刮的沙沙作響,這樣的聲音令人聽了不禁寒毛直豎。

  記得自己剛來戚府的那段時間,彷彿聽到了間歇抖顫的女性嗚咽,曾經錯認是包圍著戚府的詛咒,現在,她突然覺得自己錯的離譜。

  撫觸著剝落失色的竹葉,她失神了,愁眉也隨著她的輕聲低歎而漸鎖漸深。

  心底那股為夫君心疼的悲憫情懷,淡化了對他隱隱生出的怨慰,只為那渴望被愛,卻經常受到冷落的可憐無依、又無所適從的靈魂。

  原本滿懷期待的他,在父母身邊展現出乖巧又惹人疼愛的笑臉,只為得到關愛眷寵,但當大火吞噬了一切後,懷著希望的少年不再笑了,有的只是乖戾與偏激。

  而昨夜,她看到了他真實的面容,那是他卸除偽裝後脆弱無依的模樣,讓她終於可以理解他善變的緣由。

  或許她不該再任由夫君如此封閉自己,該是她要主動出擊的時候了!

  不管面對的是如何殘佞的夫君,或無情犀利的言辭謾駡、冷情對待,都不再令她害怕。

  除了開啟他深鎖的靈魂是她責無旁貸的事外,還有一份不容她忽視的依戀……

  祈憐的眸中霍地閃爍著熠熠光芒。

  只是她無法意料未來還有一個更大的危機,徹底瓦解了她所有的期望。

  「小姐,您跑到哪里去了?可嚇著小蠻了。」

  祈憐一回雪梅閣,小蠻便趕緊迎了上來。

  「小蠻,我只是隨便走走,看你急的。」祈憐忍不住揶揄道。

  「不是,小姐,是剛剛姑爺來過……」

  祈憐不待小蠻說完,就急急的往屋裏跑,只見裏頭空蕩蕩的,連個人影也沒有。

  「小蠻,姑爺人呢?」祈憐捉著剛踏進門檻的小蠻急問。

  「小姐,您怎麼跑那麼快,我話都還沒說完呢?」今天的小姐真得好奇怪啊,怎麼變得如此浮浮躁躁的?小蠻納悶地望著自己的主子。

  祈憐微微皺眉。「小蠻!」

  「好嘛!小姐別急,先讓小蠻把話說完嘛!剛剛姑爺是來過,但見您不在,一會兒便走了。」

  只不過他冷颼颼的模樣倒是嚇著了小蠻,生怕他找不到主子,又知道她不曉得小姐的下落,再度把她從小姐身邊調開。

  「走了!」祈憐心中湧上失落,接著又道:「那他離去前有沒有說什麼?」

  小蠻搖搖頭。

  「這樣啊!」祈憐現出茫然的神情。

  「小姐,我想啊!姑爺可能太想念您了,所以才會莫名其妙地跑來,雖然他沒說什麼話,但我瞧他在找不到您時,似乎很失望呢!」小蠻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地說。

  「小蠻!」

  小蠻掩唇偷笑。「小姐,您是不是想去找姑爺?」

  祈憐橫睇了小蠻一眼。「你這娃兒就是喜歡胡亂猜測。」

  「姑爺他現在或許忙著,你覺得此刻前去找姑爺恰當嗎?」

  小蠻收起笑容。「是不恰當。」

  「好了!我沒責怪你的意思,去準備一下,我想沐浴了。」祈憐對著小蠻微笑。

  「噢。」

  待小蠻離開後,祈憐不禁再度沉入自己的思慮裏,心中為戚仁傑的突兀之舉而怔愣著……

  不一會兒小蠻又步回寢房,見祈憐失了神的模樣,忍不住開口:

  「小姐,您想什麼那麼入神?」

  「呃!什麼?」她抬頭望了小蠻一眼。「小蠻,你在問我話嗎?」

  小蠻露出一抹曖昧的笑容。「小姐,您是不是在想姑爺呢?」

  「討厭,小蠻,你別胡說。」祈憐嘴上罵著,可酡紅的雙頰卻不禁飛上霞光。

  「嘻!小姐,您的臉紅了喔!」小蠻竊笑一聲。「其實,小蠻覺得您和姑爺在某些部分很像喔!」

  祈憐微微一愣。

  「或許就因為這樣,而讓你們兩人互相吸引吧!」小蠻邊替祈憐除下所有衣物邊喃喃念道,隨後她又步入內室。

  互相吸引?

  是這樣嗎?祈憐忽地怔住,不明白為何小蠻會突出此言。

  「小姐,可以入浴了!」小蠻在內室裏頭喊道。祈憐茫然的走進內室,任小蠻扶著進入香霧迷蒙、熱氣氤氳的大浴桶裏。

  「起先啊!我並不看好您和姑爺,因為我覺得姑爺俊是俊,就是太冷了些、嘴巴壞了些,可事實上,他對小姐可好的呢!」小蠻忍不住又開口。

  祈憐伸手接過了小蠻手上的毛巾,搖了搖頭。「沒有的事可別亂說。」

  「我才沒亂說呢!有一次您坐在庭廊上賞白梅,小蠻怕您受涼,於是入內拿外袍,出來時,就看到姑爺正用他溫暖的外袍罩住您呢,可當時您睡著了,根本不曉得,不過小蠻在旁邊看得可清楚了,而且喔……我看到他凝視您的眼神好專注、好專注喔。」小蠻走到櫃子前幫祈憐拿出替換的衣裳,擱在浴桶旁的木椅上。「我猜想姑爺可能也愛上您了,只是他自己並不知道。」

  祈憐坐在浴桶內屏著氣息,心口不覺隨著小蠻的話語而劇烈跳動著。

  要是真如小蠻所言,夫君心中應是不討厭她才是,那為何……她忍不住低低一歎。

  不知何時她才能讓夫君完全敞開心房接納自己。

  祈憐無意識地撥弄著水花想著。

  小蠻轉身走向外室,整理著祈憐卸下的衣物。「不過,令人想不通的是,既然姑爺在乎您,又為什麼要在新婚夜那樣對待小姐呢?小姐,您不覺得很奇怪……」話未止,小蠻刷白著臉瞧著不知何時便站在門口的戚仁傑。

  姑爺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聽到半點腳步聲!?他聽到她所說的話了嗎?小蠻瞠著眼,驚嚇的瞪住戚仁傑。

  戚仁傑那冷冷的目光直瞅著小蠻,隨即又往煙霧繚繞中那抹若隱若現的絕美纖影望去。

  但那一眼已教小蠻整個人僵住,隨著他眼裏的暗示,小蠻不安地望向內室的祈憐,奈何內室的嬌容如何也瞧不到外頭的緊張與小蠻焦急的神情。

  他那冷肅的目光又再次射來,意思很明顯了。

  不等他開口,小蠻只得摸著鼻子乖乖走人,因為若待他說話,自己的小命很可能就沒了,絕非只是被關在柴房就可了事。

  他悄然無聲的走至祈憐身後,注視著她光裸背影的眸光變得混濁,空氣中飄浮著撩人的馥鬱花香,隨著霧氣侵蝕著他的神經末梢,細微清晰的潑水聲刺激著他的知覺,撩撥著他滾滾竄升的欲望……

  她雪白的玉肌嫩如凝脂,水珠接觸過的地方泛著迷人的晶瑩光澤,勻稱白嫩的胴體像是一株綻放的美麗花蕊,蠱惑著戚仁傑的靈魂。

  他慢慢地走近她,掌心輕置在她的細肩上無意識地按摩著。

  「唔……」祈憐不自覺的發出呻吟聲。「小蠻,怎麼沒聽說過你會按摩……」

  不知情的祈憐誤以為站在身後的人是小蠻,隨著肩上那輕重均勻的舒服感讓她身子緩緩地放鬆,更加往後仰躺,閉上眼享受那通體舒暢的服侍。

  這樣撩人的姿勢再加上那滿足的絕美笑顏,在在刺激著戚仁傑體內狂奔的欲浪,黑眸於是更加闃暗了。

  「小蠻,其實夫君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難以接近,或許就如你說的,我真的愛上他了,所以我才開始慢慢的不再怕他,反而在乎著他的一切,希望時時刻刻都能見到他,只是……」說到這裏,祈憐又不禁深深歎息。

  他停下手中動作,神情掠過一絲震撼。

  片刻……

  「只是什麼?」

  一道沉冷低嘎的嗓音淡淡響起,令祈憐赫然一愣,她猛睜開眼卻見噙著一抹輕笑的戚仁傑正直勾勾地注視著她。

  她的臉頰霍地飛紅,直到她再回過神時,本能的反應便是抬手拚命的遮掩住暴露在他眼前的赤裸身軀,急忙的站起身欲離開浴桶。

  誰知才一起身,戚仁傑卻重重地壓下她,按住她的雙肩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大掌在她未來得及掩住時滑落,一把握住她暴露的嫩乳……

  「啊……」祈憐想掙紮,卻反而讓他更加握緊,慌忙的她一陣扭動,水花因而四處飛濺,連帶濡濕了他一身。

  「怎麼不說了?」他邪邪笑著。

  「小蠻……」驚惶中她喊出小蠻的名字。

  戚仁傑俯低身子,嘴唇貼在她耳後輕吹氣。「想叫小蠻進來觀賞夫妻行房?」

  祈憐身子一陣抖顫,心口因他的惑人低語而鼓噪不止。

  「你不是想接近我嗎?讓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來湊熱鬧不覺多餘。」他手上的勁道隨著含諷帶笑的低語而緩緩加重。

  祈憐雙頰霍地紅潤似火。「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她顫聲道。

  「你不是剛享受過我的服侍,怎麼?才一瞬間就忘了啊!」他盯著她驚慌的眸子,低啞道。

  「剛剛……你都聽到了?」

  慌亂加上羞澀驀地進駐祈憐的腦際……小蠻被他遣走,而她又光裸著身子,她根本沒了主意。「你說呢?」縹緲如絲的音調含曖帶昧地輕蕩入祈憐渾身的毛細孔裏。

  一陣羞慚瞬間令祈憐想找個地方躲藏起來,只是身困在這個大浴桶,迫使她僅能面對他灼人的目光。

  「你來……有事嗎?」祈憐徒勞地垂下臉,瞪著他握住她酥胸的大掌,又困惑的別開。

  他低笑出聲。「忘了嗎?我們是夫妻,這兒是我們的新房,為夫的來見愛妻還需要什麼理由?」柔柔的語音令祈憐聽不出是諷還是真。

  祈憐只能抬眸望住他詭譎的雙眸,除了她所熟悉又讓她感到害羞的欲望外,還有一絲她看不清的陰光。

  「你……要做什麼?」身子在他眼前毫無遮掩地裸露,讓她不自然的別開眼,臉上一片忸怩不安。

  「行房啊!這事你應該不陌生,怎麼還是這樣羞怯?」他說著露骨的話,一手毫無預警地迅速下滑。

  「好熱!看來你也迫不及待了。」他撇嘴淡笑,握住她酥胸的大掌使勁揉搓著。

  「啊……」祈憐不禁疼叫出聲。

  祈憐輕咬著唇,他那邪恣的對待讓她無力的癱軟在桶內,發上的玉簪也因她不住的扭動而脫落,一頭烏黑的長髮隨即披泄而下,襯著她玉白的雪膚,分外撩人……

  「不……」

  她的聲音倏地在他突然湊近的唇瓣裏融化,任由他把她攔腰抱起,直接走至床榻。

  狂妄粗淺的啄吻令祈憐的神智驀地飛散,無意識地伸出雙手緊緊的攀住他的頸項,情難自禁的回吻他,他卻猛地離開她的唇,噙著一抹嘲諷的笑眼睨視著她。

  一股和著難堪的錯愕令祈憐慌忙別開眼,在她悵然若失的當兒他將她放上床,讓她跨坐在自己的膝上。

  如此羞人又過分大膽的坐姿令祈憐的心猛跳了一下,她本能的掙紮著。

  「夫君……放開……啊!」兩手被制伏的祈憐根本無法推離他肆虐的對待,只能拚命的扭動著身子。

  「別急,我會好好愛你的!」他的聲音自胸口間傳來,語氣低嘎又飽含戲謔。

  「不……不要這樣子……」她因他狂野的挑弄而語不成聲。

  「你不是想愛我嗎?」戚仁傑嘶啞的低笑。「這麼害臊如何愛我?」

  祈憐凝住他。「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他的黑眸閃過一絲惡意的捉弄。「不就是希望我好好愛你嗎?」

  「那時,我並不知道你在場。」她急切地回道,雙手更是緊捉著他欲動作的手臂。

  「所以你就私底下覬覦我,嗯?」他硬是扭曲她的話道。「既然想愛我,為什麼不敢讓我知道?」他柔柔的低語似是一張惑人又牢密的網,緊緊將祈憐的心套住。

  祈憐的心猛然狂跳,瞅著他沉暗眸光,就是無法瞧出他真正的想法。

  「你是我的妻,夫妻間說些體己話是正常的,不是嗎?」他低首吻上她的眼瞼,溫柔的令她不敢置信……

  「夫君?」她的心被他突如其來的柔情逗弄得狂跳不已。

  「怎麼一直瞪著我?不相信我嗎?」他低笑。

  「不!我沒有。」她急切的辯解,因被窺透心意而慌亂。

  「沒有什麼?沒有相信我?」他凝睇她嫩紅的粉頰,眸中掠過一絲詭光。

  祈憐慌忙的別開眼,沒能補捉住那道詭譎的光芒。心底直因他乍然釋放的溫柔而悸動不已,已然紅透的臉兒嬌羞的令人心醉。

  「不!我只是……只是不能明白……你不是……不想我太干涉你嗎?」祈憐囁嚅道,聲音逐次轉小。

  他斂下眼。「事事都要有個道理豈不費事,只要我想要你、愛你,還需計較什麼理由。」他似假還真地答覆。

  「難道你愛我也有特殊的理由?」他頂著她的額,柔聲呢喃。

  她為他毫不保留的示愛而顫慄不止。

  莫名地,他的柔情挑動起她沉寂的心房,撫慰她不安、落寞的靈魂,令她沒來由地開始眷戀起他溫暖寬闊的胸懷,為他而沉迷……

  「愛妻,抬起頭來,看著我!」他柔聲命令。

  祈憐揚起小臉,深深望住他黑亮的眼。

  「告訴我,你有多愛我?」他輕輕吐氣在她的臉上。

  「說啊!」他盯住她晶瑩透亮的水眸啞聲催促著。

  「我……」她迷亂的搖搖頭。

  「不知道?」他唇角扯出笑痕。「還是太深了,說不出來?」斂下的眸子卻流轉著複雜難測的光芒。

  祈憐因他灼熱的盯視羞得別開眼。

  「我的小妻子,你還真是害羞啊!」他輕歎一聲。「這樣吧,就用行動來證明你有多愛我。」這次,他將她的手直接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感受到了嗎?現在只有你可以釋放我的欲望。」

  「想要我了嗎?」

  她迷亂的低吟,頭猛烈地擺動著,所有的神經繃到最極限,快感完全令她失去自我……

  他低低一笑,眼光更加深沉。「要我嗎?」他不死心又問。

  「夫君……求你……啊……」猛烈的欲念瘋狂的襲擊著她,她不知自己到底渴望什麼,只想他別再如此折磨她。

  戚仁傑早已按捺不住被緊緊包裏而急欲噴發的欲火,一把握住她的腰,開始上下的鞭策起來……

  「啊……」纖細的腰肢被他這麼一握,幾乎弄疼了她。

  她本能的攀住他的肩,隨著他狂猛的衝擊舞動著,男女兩人的尖吟低喘霎時迴響在幽靜的雪梅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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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4-22 00:13:3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隔日,祈憐幽幽的睜開雙眼,纖手下意識的往身邊一探,眸底滲出一絲落寞與傷悲。

  那空蕩蕩的冰冷觸感在在提醒了她,他昨夜並無在此過夜……

  「小姐!」小蠻推門進來,手裏端了個水盆。「小姐,你醒了嗎?」她走到了床邊,將手上的水盆擱在一旁。

  「嗯!」

  「小姐,你身子還好嗎?」小蠻擰著一條毛巾遞給祈憐。「姑爺臨去前交代我要好生伺候著小姐。」

  「他……何時走的?」一股莫名的心虛氾濫,她竟有些害怕讓小蠻得知自己昨夜的放浪。

  「天未亮就走了。」小蠻笑著回答。「不過小姐,昨夜你睡得真沉呢!姑爺說……」她臉突然一紅,無法往下說。

  「他說什麼?」祈憐問,緊捉被褥的手冷不防地收緊。

  「他說你累壞了,叫我不要吵您。」小蠻如實說道。

  「喔。」雖是輕應了聲,祈憐的心卻漾起一陣不小的波濤。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原來自己竟睡過了請安的時刻。

  小蠻兩眼盯著祈憐迷茫的臉。「小姐,這次可是您頭次在午時醒來呢!」

  「啊——」她錯愕的抬眸。「這麼晚了。」

  小蠻曖昧的笑道:「沒關係的,小姐,我想老爺他能理解的。」

  「小蠻!」祈憐紅著臉嬌斥。

  「小姐,這也沒什麼好害羞的,您和姑爺本來就是新婚夫妻,恩愛些沒什麼的。」小蠻理所當然地道。

  「你還說。」祈憐的臉簡直紅得像只烤熟的蝦子。

  小蠻忙躲開一旁。「好,我不說!不說!不過……小姐,您不下床梳洗嗎?還是要我去稟報老爺說您不過去了。」

  「小蠻——」祈憐的喊聲霎時在室內揚起,一陣主僕的追打嬌斥隨即充滿了雪梅閣。

  「小姐……咱們動手的時機到了!」小青喜孜孜的從外頭走了進來。

  綠兒嚴厲的目光隨即瞪來。「你這麼大聲,是要嚷得人盡皆知嗎?」

  「對不起!小青太得意忘形了。」小青隨即低聲道歉。

  綠兒輕哼一聲。「下次再這樣,小心我把你趕出府,說吧!到底是什麼事?」

  小青連忙迎上前。「是這樣的,剛剛我經過大廳,發現表少爺來了。」

  綠兒原本意興闌珊的臉龐倏地一亮。「我倒還愁著該怎麼把他騙進府,這下子,可是他自投羅網了。」她唇畔閃著得意又奸狡的笑容。「小青,你想辦法讓那個傅昱和祈憐私底下見面,那我呢……則讓爺去看場好戲,這下子,祈憐那個少夫人的位置我就不信還能坐的安穩。」

  小青不禁也露出笑容,可是……「不過,小姐,爺不是不讓你隨便去吵他嗎?」

  綠兒忍不住頂一下小青的額頭。「你還真笨啊!只要我謊稱病了,爺肯定會來見我的。」

  戚仁傑個性雖冷,但對侍寢的女人至少會施予一點點關心!

  小青頓時恍然大悟。「小姐還真是聰明哪!」

  綠兒隨即眉開眼笑起來。「好了!趕快去做吧!記得,隨時注意狀況,該怎麼做可別忘了。」

  「是!」小青立即領命下去。

  綠兒望著小青消失的方向,目光霍地變得又陰險、又狡獪,得意的期待著祈憐遭受到被拋棄的待遇。

  小蠻為祈憐披上了一件羽袍。「小姐,你真的要過去嗎?」她心中突然感到不安。

  祈憐笑了笑。「不要緊的,小蠻,只是去洗塵而已,明日傅大哥就要遠赴邊疆做生意,順便送送他也好。」

  「我還是覺得不太妥當,畢竟小姐是戚家的少夫人,而那謠言……」

  「小蠻,我知道你的顧慮,也曾想過這的確有欠妥當,只是戚家為洛陽首要商賈,往來生意眾多,身為戚家的少夫人,若是忌諱太多反而失了應有的禮數,傳出去豈不落人口實。」

  「話是沒錯!不過我想傅公子不會在乎這一點,就算小姐未去接見,他也應該會諒解的。」小蠻還是不太放心。

  「就算傅大哥不這麼認為,那他身邊的人呢?」祈憐笑語反問。

  「可是……小姐,上次你不是覺得見了不好嗎?」

  「那時我的確心有芥蒂,不過也是因為即將成婚,實在不該再跟他有所接觸,這次,我的身份不同以往,而且傅大哥只不過是想同我辭行,不至於有什麼問題才是。」經小蠻提醒,祈憐也稍有遲疑。

  小蠻努努嘴。「是小姐沒注意才會這麼說,我看那傅公子對小姐分明還有情!」

  「小蠻,這話可別胡說!」祈憐心一驚,連忙喝住小蠻。

  「小蠻可沒亂說,剛剛在大廳有老爺在場,你才沒仔細瞧,但是那傅公子看您的眼神可是不同呢!」

  祈憐略微沉吟了下。「好了!別說了,我去去就回來……對了!小蠻,有件事要麻煩你。」祈憐從袖口拿出一張紙。「你拿著這個藥引到附近的藥坊幫我捉個藥回來。」

  「捉藥!?小姐你生病了嗎?」小蠻忙湊上前將祈憐全身看了又看。「唉呀!瞧我這個渾腦袋,怎麼沒注意到小姐整個人瘦了一圈!」小蠻擔憂的說著。

  祈憐嫣然一笑。「小蠻,別慌!我沒什麼大礙,只不過是……」她微微一頓,纖手緩緩覆上了小腹,臉上漾滿了濃濃的幸福。

  小蠻順著祈憐的目光向下望。「小姐,你是肚子疼嗎?」

  「不是!」她笑得更甜了。

  望著主子美麗絕塵的笑顏,小蠻整個心魂不自覺也跟著飛了。

  「那是什麼?」小蠻訥訥的問。

  「不久之後,我們就會有個可愛的小寶寶了!」祈憐溫柔低語。

  「啊!」小蠻的視線不自禁的直盯著祈憐的小腹。「小寶寶!?什麼……」她突然後知後覺的大叫:「小姐,你有喜了?」

  「嗯!」祈憐點點頭。

  「太好了!小蠻恭喜小姐、賀喜小姐!」小蠻喜不自勝的笑賀。「小姐,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啊!怎麼小蠻都不知道?」

  難怪最近老見小姐食欲不振、又非常嗜睡,原來是有喜了呢!

  想到將來會有同小姐或姑爺一樣美麗或俊美的小少爺、小小姐,小蠻簡直高興的想手足舞蹈呢!

  「其實我也是這一、二天才曉得的!」祈憐摸摸自己的小腹,笑顏依舊。

  「如果姑爺知道了,肯定會很高興的!」小蠻天真道。

  祈憐抬眸望著小蠻。「會嗎?」她的心不禁期待著。

  小蠻猛力的點頭。「一定會的!因為這是您和少爺彼此相愛的證明啊!」

  彼此相愛!?

  是這樣嗎?

  為何總覺得他好像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不知為何,一股不安的感覺瞬間襲向她的腦際,惹得她的心又慌又怕!

  祈憐不自覺的揣著緊縮的胸口。

  但願……只是自己多心了!

  當祈憐走上涼亭時,看到那抹背對著自己的身影,腳步便不自覺的停了下來。

  怎麼只有他一人!?

  不是說他要帶著隨從同自己道別嗎?怎麼變成兩人單獨見面?

  祈憐心中那股不安逐漸擴大,她不知自己是該回頭或者是面對他,就在祈憐決定往來時路走時……

  「憐兒!」傅昱的聲音霎時在祈憐身後響起。

  祈憐微微一震,隨即轉身面對他。「傅大哥!」

  「憐兒……你好嗎?」傅昱走近她,陰鬱的臉色遲遲不見鬆緩。

  自從祈憐成親之後,他原本打算在心底默默祝福她的,哪知……再見到她,心底那股濃濃的情愫依然流連不去的縈繞在心口。

  望著她瘦弱、憔悴的模樣,他不捨且心揪。

  「謝謝傅大哥的關心,憐兒很好。」傅昱熾熱的眸光令祈憐惶然的垂下頭。

  「既然不好,為何要委屈自己,佯裝一切都很好?」他突然說道。

  她猛然抬頭。「傅大哥!你……」

  傅昱眸光轉濃,深深盯住祈憐。「我聽到那些謠言了。」

  祈憐心下一驚。「你怎麼會……」

  傅昱斯文俊秀的臉龐瞬間掠過一絲憤然。「我不只知道那些,還有更多,我知道他在新婚之夜當眾羞辱了你,甚至還聽說你……不貞的蜚言流語,憐兒,面對這些,為什麼你還能夠如此面不改色的對我說你過的很好?」

  再次聽到這些,祈憐心中已不再有任何震撼與波濤,然而傅昱激動的言語卻真正讓祈憐感到無措。

  祈憐別開眼,靜了半晌才道:「那些事憐兒並未放在心上,傅大哥不用再為我煩心。」

  「我怎能不為你憂心!」傅昱上前一步握住祈憐的雙手。「若我早知表哥對你如此無情,當初我就是用搶的也不惜將你搶回我身邊,你也不會落得如今名譽被毀的地步。」

  他突如其來的舉止令祈憐頓覺失措。「傅大哥……你別這樣!」

  傅昱反而一把將她拉近。「憐兒,難道我不行嗎?」他俯身靠近她,語氣懇切真摯。

  祈憐別過頭。「不!我是你的表嫂,你不該如此……」

  「是表嫂又如何?至少我會愛你、寵你、疼你,不會讓你陷入如此局促的地步,這樣的謠言也不會產生。」他緊握她的手,目光灼灼道。「既然這段婚姻對你而言是痛苦也是委屈,當初你為何不拒絕,難道就真的只是為了你爹生前的希望嗎?」這句話本是婚前要問她,卻因她的避不見面而始終掛記在心頭。

  祈憐回眸凝望他緩緩道:「不管這是不是爹的遺願,如今已不重要了。」

  「傅大哥,如今我的身份是戚家的少夫人,也是你的表嫂,我很感激你的情深意重,也謝謝你一直關心著憐兒,甚至當初一路照顧我與小蠻兩人,就因為如此,我敬重你這位大哥,希望傅大哥能夠成全憐兒。」她深深望住他,語氣是請求也是堅決。

  「我並不想當你的大哥!」他忽然沖口而出。「你是個聰明人,不會不明白我對你……」

  「傅大哥!別說!」她伸手捂住他的唇。

  祈憐感到不知所措,面對傅昱如此熱烈又激憤的舉止令她備覺擔憂,之前那個斯文又詼諧的傅大哥怎會變得如此咄咄逼人呢!

  「好!不讓我說,那就讓我帶你走!」話落,他迅速拉著祈憐的手作勢要走。

  祈憐慌了,不料局面竟是如此!

  她該如何是好?

  「傅大哥!放開我!你別這樣!」祈憐想掙開,他卻不讓她掙開。

  這樣兩相拉扯的行徑正不著痕跡的落入站在角落的戚仁傑眼裏,只見他深幽的眸子冰湛,俊美無儔的臉龐泛起了森冷吊詭的神情,睇望著眼前不知情的兩人。

  忽一撣袖,他頭也不回的離開庭園,沒聽見祈憐即將開口的拒絕。

  「放手!傅大哥……」祈憐使勁的從傳昱手中掙脫開來。「傅大哥,我不可能跟你走的!」

  「祈憐,你——」

  傅昱牢牢地盯住她的眼,只見那美麗的眸底泛出無言又不容反駁的拒絕。

  祈憐望著他,原本柔媚的眸子瞬間轉為淡冷。「我這次來見你,並不是要同你離開戚府,我已嫁入戚家,生是戚家人,死是戚家魂,不管我將面對的是什麼樣的處境或難關,畢竟我已是你表哥的妻子,這點,我希望你能明白,傅大哥,你這樣……只會讓憐兒更加難堪、更加為難罷了!」她平靜的說道。

  「這是為什麼?」傅昱仍不死心,再度趨近她。「我說過,你別再強迫自己順從他無情的折磨、冷淡的對待,你應該正視自己真正想要的……」

  「我懷了他的孩子!」祈憐的一句話打斷了傅昱萌生的希望,更讓他震驚地愣在當場。「那些謠言不是真的,我和夫君彼此相愛,我愛他,我現在所要做的就是成為一個無微不至又善解人意的好妻子,能夠包容、體諒夫君的好妻子,那就是憐兒該做的,就算夫君如何對待,我也不會對自己的婚姻輕言放棄,而我要的也只是擁有夫君所有的愛以及……」她低頭望著自己的小腹,唇邊揚著的美麗笑容令人心碎。「能夠一起孕育聯繫夫君身上血液的孩子,如此而已。」

  傅昱深深凝望那媚如秋水的明眸裏流轉著動人又強韌的光澤,他痛苦的閉上眼。

  「我懂!一切我都明白了,如果這是你所選擇的,我也只能祝福你了,我不會再讓你為難了!」語畢,他腳步踉蹌的後退,之後便轉身走開。

  那落寞且失魂的身影宛如就此走出了祈憐的生命,祈憐無言的望著他,徒呼歎息。

  願上天也能賜給這麼真情真義的傅大哥一個良好的伴侶,一個真心愛他、願意長伴他左右的好姑娘。

  從那天起,傅昱也就遠離了京城,不再踏足洛陽這個傷心地,而祈憐的身子也一天比一天虛弱,因為懷孕而讓她吃什麼就吐什麼,胃口越來越差了。

  雖然她本身是個大夫,但生來體質就不是頂好的她,就算煮再多的補品或者是吃再營養的食物也是完全流失,不曾在她肚子內停留或消化。

  自戚老爺得知祈憐懷孕後,也不時的前來關心,府中的廚娘更是為了這個少夫人忙著,只希望讓祈憐多吃點東西。

  「小姐,多少吃一點吧!」小蠻擔心的望著祈憐日漸蒼白的臉龐。

  祈憐搖了搖頭。「擱下吧!我現在還不餓。」

  「小姐,你這樣怎麼行呢?從早上到現在你連一口食物也沒吞進,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況且,你又感染了風寒……」

  「小蠻,別擔心我,我沒事!咳……」

  「什麼沒事?都咳成這樣還說沒事,人本來就很瘦弱,偏偏小姐又有事沒事就往後山跑,我真搞不懂那樣空蕩蕩的地方到底有什麼好留戀的,這下可好了,不但感染了風寒又沒辦法治,最可惡的是……那個姑爺居然一次也沒來瞧過小姐!小姐懷的可是他的骨肉耶!」小蠻愈說心中愈是氣悶,若非自己是下人,她真的很想問問姑爺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

  「小蠻……咳咳……別再說了!」祈憐支起身子。「扶我到外頭……」

  「不要!這次我不會再帶小姐到後山去了!」

  「我只是想到外頭賞雪梅,這也不行?」祈憐不得已板起了面孔。

  小蠻只好為祈憐加件外袍,攙扶著主子走到亭廊坐了下來。

  望著滿園飛舞的梅花雨,祈憐不禁看癡了。

  入冬了!梅花開得又美又燦爛,她不知道原來日子已不知不覺從指縫中滑過,來到戚府已有半年光景。

  只是……

  她仍是沒有捉住夫君的心,每夜每日她期待夫君能來看望她,或者能夠和他說說話、看看他,可是自那日激情過後,他就不曾來見她了。

  這種明明是住在同一個府中,卻只能投以朝朝暮暮的情懷,已讓她失去了所有的元氣,儘管心中有苦,卻不能傾訴而出,悶在心裏頭的是怎樣的悲悲切切,惟一能做的只是暗自傷情,直到精神懨懨不歡。

  難道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夫君對她從未有過愛意,也或許連一絲絲的喜歡都談不上吧!

  情愁縈心、念君依依,再如何美麗的光景也只會惹來心中無限淒苦,這樣的她又如何提得起勁欣賞眼前的光華。

  不由得,那股酸澀的苦楚惹得她眼眶微濕,卻倔強的不讓那軟弱的水珠掉落下來。

  一旁的小蠻見了,只能頻頻搖頭。

  姑爺到底是用什麼樣的心態在看待小姐呢?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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