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鈞蝦逵人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橘千奈 -【偷偷摸摸愛上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25-4-29 00:12:3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位于街道一角的小咖啡店,門上懸著新訂做的招牌,磚紅色的壓克力片拚貼出店名「七色」,在夜色下閃著溫暖的光輝。

  三個剛結束學校社團活動的大學男生,一邊談笑,一邊推門進入店內。

  「歡迎光臨。」最後一桌客人三分鍾前剛離開,夏音曉收拾完桌子回到櫃台後,立即向踏進店內的三個新客人頷首,以生澀的口語道:「請問,要點什麼?」

  三個大男生都是一愣。他們也算這家店的常客,怎麼才幾天沒來,店裏就多了這麼漂亮的店員?雖然口音有點怪異,但……真是個美女啊!

  三人呆楞的神情讓夏音曉以為他們沒聽懂,又說了一次,卻仍得不到回應。

  她不由得有些無措,幸好角落適時傳來聲音,為她解了圍——

  「本店供應的餐點是寫在櫃台右邊的墻壁上,不是寫在服務生臉上。」丁綠堯獨據一桌,從他的角度正好清楚看見三個男學生驚豔癡迷的眼神,不悅地哼聲。

  三個男學生這才回過神,訕訕地向夏音曉點餐。由于已接近打烊時間,咖啡已賣完,剩一些小蛋糕,三個大男生于是討論要買哪種蛋糕,順口詢問夏音曉的建議。

  夏音曉盡量回答他們,但三個大男生你一言、我一語地太過熱絡,讓她反應不及,幾乎結巴起來。

  「哪一種都好吃啦!趕快買完趕快出去,我們要關門了。」丁綠堯忍不住又插口。她這兩天才開始用口語和人交談,還不太流利,這三個家夥纏著她羅唆個沒完,不是故意刁難,就是想藉機搭訕,而兩者他都看不順眼!

  「你再騷擾客人,我就要請你出去了。」始終在櫃台後冷眼旁觀一切的店老闆——費橙希,瞪了他一眼,雖然娃娃臉讓這記銳眼少了點說服力,但低沈的聲音彰顯出說到做到的威脅性。

  「老大,你會不會做生意啊?」丁綠堯不滿,「我是客人耶!哪有趕客人出去的?」

  「別叫我老大。」費橙希蹙起濃眉。被那吊兒郎當口吻一叫,聽起來像什麼不良組織的頭頭。「會騷擾其他客人的客人,本店不歡迎。」

  「誰說我騷擾客人?」向三個匆匆離開咖啡店的大男生背影一指,「是他們故意找碴,妨礙人家工作,我才出麵的!看吧,他們也知道理虧,趕快跑掉了。」

  「夏小姐。」同樣也是獨據一桌的魏霓遠向夏音曉招手。他今天隻穿了簡單的襯衫和牛仔褲,別有一番休閑輕鬆的麵貌,優雅的氣質倒是半分不減。「麻煩再給我一塊蘋果派。」

  夏音曉還沒回答,丁綠堯已向他瞪去,「你不會自己去拿啊?」都自己人了,還好意思支使她?她工作了一天,已經很累了,該讓她多休息一下才是啊。

  「我自己去拿?」魏霓遠訝異揚眉,笑道:「奇怪,我在這家店喝了半年的咖啡,這裏什麼時候改成自助式的,我怎麼不知道?」

  「我、我馬上拿給你。」夏音曉忙道,瞥見丁綠堯還有話說,趕緊向他使個眼色,搖搖頭。

  丁綠堯這才不再開口。

  「妨礙人家工作的分明是你。」魏霓遠卻不肯罷休,調侃道:「在這裏坐了一個晚上,就看你不斷指責客人,客人慢點決定要喝什麼,就說人家挑剔;如果多問了幾句,就說人家是故意找麻煩。幸好不是天天都有你這樣的客人來,否則這家店早就倒了。」

  「我哪裏說錯了?」丁綠堯振振有辭,「不過就是買個蛋糕和咖啡,吃下去還不都一樣,幹嘛囉哩叭嗦問一堆問題,耽誤人家做生意?」

  「服務業就是這樣啊,客人對商品有問題,當然有權利向銷售人員問個清楚。夏小姐也應付得挺得體的,是你一直在打斷人家。」擔心心上人對工作適應不良,特地來這裏整天守著也無可厚非,可事事幹預就不太好了。

  「你以為我看不出疑問和找碴的差別嗎?有些人明明就是——」

  「『澳客』就『澳客』,理由還這麼多。」費橙希冷冷拋來一句。

  丁綠堯一臉受辱,「老大,你這樣講就太不夠意思了哦!我也算在幫你做生意耶!你沒看今天來的人被我講了幾句以後,很快就決定要買什麼……」

  「或是乾脆離開,什麼也不買。」魏霓遠出聲揶揄。

  「那是他們理虧,不好意思,所以幹脆走人,就像剛才那三個一樣。」

  此時,夏音曉切好了蘋果派,送到魏霓遠桌上,微笑道:「請用。」

  這兩天她借住在育幼院,雖然丁綠堯要她多休息,她還是想盡快出來工作,他于是將她安排在此,說他妹妹也在這裏打工過,環境單純,很適合她。

  但來了之後,才知道店老闆費橙希是女警辛紅的男友,而且與魏霓遠是舊識,這兩天辛紅不時過來,魏霓遠更是幾乎整天都待在店內,丁綠尹和穀靛下了課也會過來晃晃,讓她視綫所及的範圍內,隨時都有熟悉的麵孔在。

  雖然他們什麼都沒說,但她明白,他們是怕她不適應陌生的環境,所以盡量待在她身邊,也為了預防萬一安隆楷突然現身,多個人在至少能緩衝一下。

  人真是奇妙啊,即使有血緣關係,姑姑一家待她卻如陌路人,但也有這麼一群才認識幾天的人,無條件地為她設想,她的心被他們的善意填得滿滿的,許久不曾如此愉悅。

  「謝謝。由美麗的小姐送來的蘋果派,一定格外美味。」魏霓遠含笑說著,無視丁綠堯開始瞪他,又道:「你要不要考慮走伸展台?」

  走伸展台?她從沒想過啊。夏音曉搖頭。也是來這裏工作以後,她才知道魏霓遠還在念研究所,模特兒隻是兼職。

  「你雖然嬌小了點,但比例和臉蛋都很完美,最近剛好是推出春裝的時候,今年流行花朵與柔和的色調,你溫柔的氣質非常適合詮釋。」

  被一個在鏡頭前長大的人如此肯定,令她受寵若驚,伸手接過魏霓遠遞來的名片,「但是我沒有經驗……」手忽然被握住,將她從魏霓遠身邊拉開。

  「本店嚴禁挖角,尤其禁止挖我罩的人。」丁綠堯不悅地將她擋在身後。

  他生氣了?夏音曉不明所以,但沒有抗議,悄悄想把手縮回來。

  離開安家以後的大小事都是他在替她處理,陪她上醫院換藥,又帶雙胞胎到表姊冠玲的學校上課,而在帶她來此工作後,更放下他自己的事,整天待在店裏陪伴她。

  就如他允諾過的,他一直陪著她……不自覺握住左腕,衣袖下隱藏著疤痕。

  五年前發生的事,他應該不知道吧?她自己都曾因為無法承受發生過的事而自殺,他……一定也無法接受有過這種遭遇的她吧?

  他隻是看到她現今的處境而產生同情,以朋友的立場在幫助她,一定是這樣……也就這樣吧,她已心滿意足,不敢期望更多。

  可是,手抽不回來……她使勁又試了一次,他的力道也跟著加強,就是不讓她脫離他的掌握。瞥見魏霓遠促狹的眼神,更讓她發窘,隻得低頭掩飾頰上燥熱。

  「意思是得先知會你這位經紀人嗎?」對著滿臉敵意的丁綠堯,魏霓遠隻手撐頰,俊顏漾著無辜的笑。自己隻是單純覺得她的資質不上伸展台太可惜,幷不是要跟他爭奪佳人呀。「好吧,那麼請問丁先生,能不能安排夏小姐——」

  「免談!」演藝界可是複雜的大染缸,讓她去當模特兒,簡直是羊入虎口!

  「喂,我話都還沒說完呢……」

  「我們回來囉!」一身輕便打扮的辛紅推門而入,雙胞胎也跟著進來。

  「麻煩你了。」察覺丁綠堯鬆手,夏音曉連忙縮回手,向辛紅頷首。辛紅非常喜歡雙胞胎,今晚下了班後自願去接她們,三個人在外頭逛街、吃晚餐。

  「不不,她們很乖,一點都不麻煩。」辛紅笑著,心裏羨慕極了。「如果小孩子都像她們這麼乖又這麼可愛,我也想要生幾個來玩玩。」

  「喜歡就趕快跟老大去生啊,別玩別人家的小孩。」丁綠堯拍拍總是第一個撲向他的安海微,「來來,告訴我,這個奸詐的阿姨有沒有欺負你?」

  阿姨?!還不到三十歲的辛紅正要開電視,聞言哼了聲:「你皮在癢嗎?」

  「他顯然當我們全是病菌,隻要一接近這三位純真無瑕的小姐,就會害她們生病呢。」魏霓遠笑吟吟道。

  「要比誰壞,隻怕我們還比不上『某人』。」辛紅意有所指地掃了丁綠堯一眼,切到新聞頻道,「從這則新聞就可以看出來了。」

  畫麵上是安氏企業大樓內部的地下停車場,安隆楷在記者的包圍下正要上車,畫麵下方打出字幕——安氏企業連日遭竊,損失機密資料,廠房運作停罷。

  安隆楷對記者提的問題完全不予回應,看來相當憔悴,不複平日的意氣風發。

  夏音曉看著新聞,握緊女兒的小手。

  她離開安家的隔天,安氏企業就發生竊案,據說是有竊賊闖進公司,偷走了許多重要的資料。如今看安隆楷疲憊的模樣,顯然事情相當棘手,也難怪她離開了這些天,他一次都沒來找過她。

  這個折磨她身心的男人,不管他發生了什麼事,她都不想給予半分同情。但看著他困獸般焦躁卻又無能為力的神情,她仍是不由自主地心生憐憫。

  「那竊賊闖進安氏企業大樓,偷走總裁辦公室保險櫃裏的文件,現金和其他值錢的東西卻完全不動,顯然有金錢以外的目的。而且,他幾乎沒留下什麼證據,讓我們警方的調查進度緩慢。」辛紅慢條斯理地說著,目光始終盯著丁綠堯,「音曉,你有沒有任何線索?比如有誰和安氏企業結仇?」

  夏音曉搖頭。安隆楷從不對她提起公司的事,她也不曾遇問……但為什麼辛紅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丁綠堯?難道她懷疑是他做的?

  怎麼可能?他隻是個兒童節目的魔術師啊。

  她悄眼看向丁綠堯,他正在逗安海微,似乎沒注意到辛紅的話。

  辛紅又道:「其實竊案的損失幷不嚴重,但安氏企業內部似乎本來就有問題,這次因為竊案上了新聞,連帶把公司不穩的消息挖了出來,影響到幾樁正在談的大生意。你老公這回可要傷腦筋了。」

  「她馬上就要離婚了,姓安的不再是她老公。」丁綠堯出聲糾正。

  「在離婚之前,安隆楷依然是她名正言順的老公。」辛紅看著他理直氣壯的模樣,促狹道:「破壞人家婚姻,你倒是挺積極的嘛。我還以為隻有有錢可拿的差事,才能讓你這麼努力呢。」

  「因為有些人對我來說比錢還重要,我可以無條件倒貼幫忙,不必問報酬。」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辛紅,「可惜你屬于我見死不救的那一級,所以沒辦法瞭解我這高貴情操。」

  「喲,聽起來真是偉大呢!這麼說,即使人家隻把你當朋友,從頭到尾沒體會到你的『用心』,你也心甘情願囉?」辛紅滿意地見他臉色微變,顯然被她說中痛處,而一旁的夏音曉神色困惑,似乎不懂他們充滿玄機的對話。「不過前提是,你得讓安先生答應離婚。別以為讓他的公司陷入混亂,問題就解決了。」

  「至少他現在是忙得不得了,沒時間!」

  「那等他解決這些麻煩之後呢?就算有法院的保護令,但對他會有用嗎?甚至他不必親自來,隻要找幾個人就能將音曉帶回去,反正她住在隻有一堆小孩的育幼院裏,要抓她太簡單了!而你還讓她拋頭露麵在外頭工作,是怕安隆楷找不到她嗎?」一字一句狠狠戳進丁綠堯的心。「你的腦袋是破洞了還是壞掉了,竟然連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氣氛頓時變得很僵。

  丁綠堯瞪著辛紅,兩人視綫相遇,擦出濃濃火藥味。

  「對……對不起。」夏音曉結巴道,「是我堅持要出來工作,請別——」

  丁綠堯打斷她的話,瞪著辛紅,「你是在報複我剛才叫你阿姨吧?」什麼腦袋破洞,等於是詛咒他死嘛。

  「沒錯。」辛紅呵呵而笑,「但你不能否認,我說的也是實話。」

  「你說的全是鬼話!該怎麼做,老子自己清楚得很,不用你操心。」他推著夏音曉和雙胞胎往外走,「今天的工作到此結束,我們要回去了。」

  公車上乘客不多,雙胞胎沒和母親同坐,自己坐在窗邊看風景。

  見夏音曉正仔細看著魏霓遠給的名片,丁綠堯皺眉道:「你不會真要去當模特兒吧?」

  「不一定,但這是個機會。」隻和他在一起時,她仍是用手語。

  「你嫌我幫你找的工作不好嗎?」語氣有些哀怨。端盤子的收入確實比不上模特兒,可讓她去那種複雜的環境,他不放心啊。

  「不,我喜歡這份工作,但我也想試試自己的能力,總不能老是要你幫忙,還讓你被責怪。」這是她最過意不去的。

  「大姊頭講話是狠了點,但也沒說錯,我的確是欠缺考慮。」當初潛入安氏企業搞破壞,是為了爭取時間,尋找足以逼迫安隆楷同意離婚的條件,而辛紅的話點醒了他,安隆楷對她的執念不可能這樣就被打退。可是,為什麼他一次都沒有來找她?事情不大對勁。

  「你可能得暫停咖啡店的工作了,待在育幼院裏……比較安全。」該死的辛紅,被她這樣一講,像是他從沒顧慮過她的安全問題似的。「呃,也許不夠安全,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待在離我比較近的地方。」

  她心弦一震,脫口道:「為什麼?」

  「因為我不放心讓別人保護你。」她乍紅的臉蛋嬌美誘人,像在邀他輕輕一吻。他柔聲道:「因為我想常常看到你。難道你不想嗎?」

  他在說什麼啊?他們隻是朋友,不是嗎?為什麼要說這種話?這會讓她……有所期待啊……

  他含笑的黑眸瞅著她,眼神是認真的,教她怦然,卻又思及手腕上的疤痕……

  「媽媽。」前座的安海微回過頭,小手指著窗外要她看。

  她借機避開他的凝視,與女兒一起看向窗外。離開安家,沒了充滿壓力的環境,加上表姊的誘導,海微終于開口說話,雖然隻會說些簡單的詞語,她已相當欣慰。

  丁綠堯將一切都看在眼底。她臉紅了,代表她聽懂了他的意思,可她卻選擇回避,教他心驚——莫非真給辛紅說中了,她隻當他是朋友?

  他不要隻是朋友啊!他承認自己這麼努力幫她,動機並不單純,好不容易隻差離婚這一步,倘若最後終結於一句「我們隻是朋友」,他……他會嘔死啊!

  後方傳來男人的輕咳聲。丁綠堯這才想起車上還有個十分鍾前尾隨他上公車的人,趁夏音曉和女兒正往窗外看,他回頭看向坐在右後方的矮小男子,低聲道——

  「剛才警察就在店裏,你還敢跟著我?」這男子是從前經常幫他銷贓的黑市聯絡人之一,兩人已經有好一陣子沒見麵了。

  「你要出賣老兄弟早就出賣了,不會等到現在。你在那個兒童節目好像混得挺不錯的。」男子幹笑幾聲,歎口氣:「我們沒了你,卻大不如前啊。你是天生的好手,不幹了實在可惜,新一代沒幾個俐落的……」

  「最近有新人加入嗎?」腦海中掠過辛紅給他看的那些照片,「有沒有一個專門對古董下手的?」

  「古董?」男子沈吟著,搖搖頭,「沒有啊。倒是有一兩回客人指定要一些古物,還沒找到人去拿,東西就先被別人拿去了。幹嘛問這個?」

  「有人模仿我的手法作案。」專挑古物下手,記憶中隻有一個人是這樣……他甩了甩頭。不可能的,那人早就死了,何況他的手法與自己完全不同,不可能是他。

  「模仿你?」男子訝異,「會是你的崇拜者嗎?」

  「挑我已經退出半年的這時候才來模仿我,八成是想陷害我。幫我留意一下,有可疑的人,告訴我一聲。」他森冷地眯起眼,「老子收山不代表孬了,栽贓栽到我頭上,找死!」

  夏音曉回過頭,似乎有話要說,卻被他凶狠的臉色嚇了一跳。

  他立即恢複平日的笑臉,「怎麼了?」

  後座的男子也識相地不再說話。

  「有人來找你。」公車已經停下,正好停在育幼院對麵,她看見陶媽站在大門外,身邊還有個熟悉的身影,似乎是他的主持搭檔。

  「你去哪裏啊?!」一見丁綠堯在馬路對麵下了公車,小恬扯開嗓子就抱怨:「我們約好九點見麵,現在都幾點了?!」

  「咦?啊!」好像真有這回事。丁綠堯牽著雙胞胎過了馬路,走到育幼院大門前,陪笑道:「不好意思,我忘了。」

  「笑,你還笑!」瞧他牽著一對女娃娃,身邊還跟著個秀麗的女人,儼然是幸福的一家子,刺目極了。小恬哼道:「你好意思讓孕婦等啊?!」

  孕婦?夏音曉訝然看著小恬依然凹凸有致的身段,不像是懷孕的樣子……

  「才一個月,哪看得出來?」小恬白她一眼,「笨女人!這可是你老公的種,知道嗎?」

  「別凶她。」丁綠堯臉色一沈,示意陶媽帶夏音曉和雙胞胎進去。

  待四人進人院內,他才問:「找我幹嘛?」

  「對別人的老婆那麼親熱,對我這個搭檔就這麼凶。」小恬抱怨幾句,見他臉色不善,才道:「安隆楷要我跟你說,立刻把他老婆送回去,要多少錢他都給你,否則的話,你一輩子都別想再進棚內錄影了。期限隻有兩天。」

  夏音曉跟陶媽進了大門後,就停在門後,看著兩人的對話。

  丁綠堯冷笑:「哦,這回他準備了幾個五萬?」

  「你別小看他。雖然現在他公司有點問題,影響力還是在,他真的可以逼得你走投無路。」

  「老子出來混的時候,他還在吃奶呢。以為這種話嚇得倒我?何況製作人知道我得罪他,老早就不讓我進棚了。」斜眼看著小恬,「你幹嘛來傳話?我搶了他老婆,你不就可以扶正了?」

  他被節目封殺了?夏音曉驚詫。他怎麼都沒提起?

  「我當然不想來,是他硬逼我來。」小恬哼了聲,「那女人到底有什麼好,你跟他都要搶?又聾又啞的,多無趣——啊!」額頭被丁綠堯重重一戳,她忙按住額頭後退,怒道:「幹嘛呀?!孕婦不能受驚嚇的!」

  「她溫柔善良又單純,不像你這麼會耍心機,所有你沒有的優點她都有,知道原因了嗎?」他揮揮手,「好了,話帶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你是打算生兒子沒屁眼也沒關係囉?」真令她嫉妒啊,那女人什麼也不必做,就有兩個男人為她爭得你死我活。

  瞥見夏音曉伫立在門邊,小恬起了個念頭,走近丁綠堯一步,不讓夏音曉看見她要說的話。

  丁綠堯不知道她的企圖,仍嘿嘿一笑,「那就別生兒子,生女兒就好了嘛。」他真有先見之明,當初賭咒時說的是「兒子」,幫自己留下餘地。

  「反正我話帶到了,你自己看著辦吧……」忽然仰首在他唇上一吻。

  他當場呆楞,僵如化石。

  「好啦,我回去了,太晚睡對寶寶不好。你也早點睡吧。」小恬附在他耳邊叮嚀,知道此刻他們的模樣看來有多親密,故意朝同樣呆住了的夏音曉甜甜一笑,才轉身離去。

  哼,她辛辛苦苦地孤軍奮戰,才不讓他們這麼順利呢。

  拍拍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這可是張籠絡安老太太的好牌,倘若懷的是男孩,說不定還能直接坐上總裁夫人寶座,可得好好把握機會呀。

  唉,她也不想這麼辛苦地耍心機,跟人家搶老公啊。倘若有個男人肯像丁綠堯這樣為她付出,就算他也是窮得得住育幼院,說不定她會願意跟他一生一世——當然,還是別太窮比較好……

  「……啊!」直到小恬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丁綠堯才如大夢初醒地驚叫一聲,捧住臉頰,「這女人搞啥啊?!」

  她什麼時候學了這種洋派作風?就算要來個臨別之吻,也別吻在嘴唇上啊!莫名其妙!

  幸好夏音曉已經進屋去了,否則真是解釋不清。

  他一麵拚命擦著嘴唇,轉過頭,赫然看見門邊一道纖細的身影正轉身進入院內,不由得慘叫一聲:「啊——」

  天啊,她看到了!這下跳到巴士海峽也洗不清了!

  他連忙追上她,努力解釋:「不管你看到什麼,全部都是幻覺、幻覺!你知道,孕婦有時候脾氣怪一點,而且小恬本來就是個怪女人,我的心絕對還是在你這裏——」

  「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一愣,「什麼?」她的手語比得很快,帶著些怒氣。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被節日封殺了?」因為她,害他連工作都丟了!

  「何必說呢?」他聳肩一笑,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說了工作也不會回來。反正這工作我有點膩了,換個新的也不錯。」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她明白,他是怕她自責,所以瞞住她不說,這更讓她歉疚。「都是因為我才會這樣……」

  「別責備自己,這並不是你的錯。要對付安隆楷本來就不容易,若隻付出這麼一點代價就能擺脫他,不是很值得嗎?」上了樓梯,來到她房前,他替她打開房門,「別想太多了,早點睡吧。」

  那也不該由他付出代價啊。

  明知一切因她而起,卻又無能為力,她真討厭這樣無用的自己,懊惱地掩住臉頰,輕道:「對不起……」

  「噓——」他伸指點住她的唇,微微皺眉,「你再說這種見外的話,我要生氣囉!我要你別放在心上,你就別放在心上,我們是朋友嘛,這點小事算什麼?」

  果真是……朋友嗎?聽他親口說出,她以為自己會感到愉悅,卻隻有……滿心惆悵。

  這才明白,她期望的不隻是朋友。她想欺騙自己,卻欺騙不了早已傾慕于他的心。

  但此刻怎能說出口?尤其小恬和他雖然總是鬥嘴,卻似乎有著超出主持搭檔之外的情誼,即使小恬還和安隆楷有著曖昧關係……

  她強忍住難受的失落感,露出微笑,「一直都是你幫我,要是我也能為你做些什麼就好了。」

  這句話聽起來很生疏,像是初識不久的兩方,彬彬有禮地試探彼此,同時畫下一條界限——一條朋友的界限。

  他盯著她強掩落寞的模樣,嘆口氣,「好吧,我是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什麼事?」就保持朋友的關係,不要逾越吧。甫從五年惡夢中解脫的她,身心俱疲,還禁不起任何複雜的情感。

  「我想忘記剛才那個吻,你願意幫我嗎?」

  她一愣。

  下一秒,他俯向她,以唇封住她的。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25-4-29 00:12:4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丁綠堯先是輕柔試探,而後是熱烈地需索,擁住夏音曉纖軟的身子,不留半點縫隙地親密糾纏。這濃膩的吻挑逗她的回應,卻剝奪她的呼吸、她的思考能力……

  直到後腰同時感受到他火熱的掌溫和冰冷的空氣,她才驚覺他們不知何時已在她房裏,而他的手正探入她衣內……

  她下意識地推拒,「不……」

  他立即順著她的力道退開一些,意猶未盡地舔唇,「嗯,稍微忘掉一點了。」她有過不好的經驗,他本想慢慢來,以免嚇著她,但她比想像中更甜美,而他又等了太久,才會太過急切。

  「人家又不喜歡她,她竟然撲上來就親,真是太過分了。」他幽怨地歎著,細細吻著她紅透的頰,要求一個保證,「你不會因為這樣就嫌棄我吧?不會吧?啊,你好燙哦……」

  他在逗她嗎?那雙黑眼依舊含笑,像平時那般略帶頑皮,卻也是……認真的。她心慌地想要閃避,卻被他牢牢鎖在雙臂之間,隻能顫抖地咬著唇,「別這樣……」

  「別怎樣?」他退後一些,不過分逼迫她,但也不讓她逃避,表情仍是一臉哀怨,「你真的嫌棄我啊?」

  「我……我不知道!」她挫敗地低喊著,「你……你要說什麼就直接說,不要這樣!」

  和安隆楷不同,他的擁抱雖熱切,卻不帶霸道的占有,令她感到安全,她也……不討厭他的碰觸。

  正因為不討厭,才讓她害怕。她已明瞭自己願意接納他,而他呢?他嘻笑的神情中,有幾分真、幾分假?他這樣玩鬧的態度,讓她毫無招架之力,倘若他真隻是逗著她玩,她……她承受不起,會崩潰的……

  「好吧,那我就直說了。」似乎還是逼得太緊了。他憐惜地捧住她驚慌的臉蛋,低喃道:「我承認,我接近你的動機不單純,是有目的的,你要答應知道了以後不會討厭我,我才說。」

  她點了點頭。

  「其實我從第一眼見到你,就非常喜歡你!沒想到你已經結婚了,我知道時真是難過得快死了。我想忘記你,可是沒辦法,越是跟你相處,就越發覺你的好,後來我就決定了,你不離婚,我就當你養的小白臉,講難聽一點就是姘頭啦!我媽恨死了第三者,我也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去破壞人家的婚姻,可我死心眼,就是喜歡上你,這也沒辦法啊。」

  他幽幽一歎,又道:「所以,我知道你要離婚時,雖然明知不該幸災樂禍,還是無法克製心裏的高興。其實,之前我就想破壞你的婚姻,之所以積極找你說話,邀你來過節,全是為了要把你搶過來。雖然當你養的小白臉也無所謂,但我還是想把安隆楷踢開,獨占你一個人。看,我這個人是不是很壞?」

  又是感歎、又是慷慨激昂地說完,他擔憂地看著她,「好啦,我把秘密都說了,你要遵守諾言,不可以討厭我喔!」

  這……這哪裏是什麼秘密,根本就是告白啊!

  偏偏他一本正經、振振有辭,夏音曉也就認真看著他說,等他唱作俱佳地講述完畢,她才遲鈍地明白他這番慷慨陳詞在說些什麼,然後笑了出來。

  「有什麼好笑的?」他瞪著她纖手掩日、強忍笑意的模樣,「我很認真耶!」

  她笑著,熱淚盈眶。雖然很另類,但……他說喜歡她啊,他真的說了……多希望能親耳聽見他對她說這些,隻有一次也好……

  「可是……也許我很不好,不值得你喜歡啊。」她哽咽著,左腕緊貼在腿側。如果這是他真正的心意,那麼她也要坦白。「我……其實也有秘密——」

  「既然是秘密,那就別說了。」他握住她雙手,一眼也沒瞥向她腕上那些疤痕。「我說出我的秘密,幷不是要你也對我坦白啊。如果那些秘密讓你很痛苦,你還是別說出來,省得又折磨自己一次。」

  「你……知道?」他怎麼知道這秘密會讓她痛苦?莫非,他早就知道發生過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我知道那一定讓你很難受。」憐惜地撫著她蒼白的容顏,「否則,你不會對自己這麼沒信心,不等我先向你坦白我的感情,就沒辦法正視自己的心意。」

  她的淚水因他這句話而潰決,「對不起……」他一定早就知道了……

  「你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你幷沒有錯。這就像你原本好好地走在路上,忽然有人將你推倒,錯的是那個推倒你的人,而不是你,你沒必要因此自責,也沒有人可以因此責備你。你可以因為這件事讓你難過而哭,但別因為覺得這是你的錯而哭。對我來說,你一直是你,」不再戲謔,黑眸蘊含著最真摯的情感,「始終都是我最喜歡的女孩。」

  他一定是知道了,卻還是說……喜歡她……

  五年來的心結終于瓦解,她哽咽著投入他懷中,泣不成聲。

  他什麼也沒再說,隻是提供自己的懷抱,讓她盡情發洩所有的傷痛。

  她哭得倦極了,迷糊間,感覺他將她抱上床。

  「睡吧,我等你睡了再離開。」

  「嗯。」明知他不會遠離,她仍是不安,悄悄拉住他衣角,才覺得安心了點。忽想起一件事,她問:「小恬懷孕多久了?」

  「大概有一個月了吧。她花了不少心思才懷孕,也還沒告訴安隆楷。」因為安隆楷不想讓夏音曉以外的女人生他的孩子。「不過,她想靠著這個孩子當上安太太,恐怕沒那麼容易。」

  「如果她懷的是男孩,我婆婆一定會想辦法讓她嫁進安家。」何況她就要離開了,安太太的位子,于情于理都不該空著。

  「什麼鍋配什麼蓋,他們兩個配一對正好。」小恬的手段厲害得很,安隆楷以後可有得頭痛了。

  「你不介意嗎?」她擔心地觀察著他的反應。

  「我幹嘛介意……」瞥見她小心翼翼的神色,他頓時會意過來,「你還以為我跟她有曖昧?那我剛才講的那些算什麼?」傷心掩麵,「你果然嫌棄我了,隻因為那個神經女人的吻……」死小恬,此仇不報他就不叫丁綠堯!

  「不,我隻是問問,沒有嫌棄你啊。」明知他在逗她,她還是很緊張,「你不嫌我,我已經很——」唇瓣立即遭他堵住,吃掉她剩餘的話語。

  「你不嫌棄我就好,其他的話不必說。」他舔舔唇,盡量不露出大野狼的表情,看著粉腮泛紅的小紅帽,「但是你害我又想起那個吻了,怎麼辦?」

  「我……」他眼中充滿濃濃情意,再無任何掩飾,令她難以呼吸。

  「你什麼?你願意幫忙?」輕笑著,他再次攫住她的唇,「那我就不客氣囉……」

  他不敢像先前那樣放肆,僅是溫柔纏綿,而她仍是被動地回應,但多了些主動試探,雖然膽怯生澀,卻足以引燃他壓抑的熱情,溫柔漸趨急促,誘導她給得更多,要她燃起與他相同的熱情,唇舌交纏,迅速化為燎原之火,熾烈地彼此焚燒……但當他的手掌一探入她衣內,她仍是瞬間僵硬。

  他竭力以最後一點理智分開彼此,喘息沈重,「我……還是回房好了。」

  他承認他想要她想得快內傷了,但她顯然還無法克服對男人的恐懼,那就讓她多點時間療傷吧,反正他已經忍了這麼久,再多忍一陣子也還受得了。

  可他剛要起身,卻被她拉住。

  她頰紅似火,眼神雖羞赧,拉著他的力道卻是堅定的。

  「你不讓我走?這樣我會很難過欸。」他勉強一笑,沙啞的聲音不太自然,「我要是留下來,可能沒辦法再跟你純聊天哦,你懂嗎?」

  她懂的,他的眼神變得奇異,揉合了……情欲。安隆楷也常用這種眼神看她,總令她懼怕,但此刻看著他,她卻……並不排斥。

  這就是兩情相悅的感覺吧?喜歡彼此,也想要……親近彼此。

  她握著他的手,慢慢縮回毯子裏,讓毯子蓋住他與她的手,無言地傳遞她的回答。她一雙黑瞳靜靜凝視著他,含蓄羞澀的眼神,卻比任何露骨的挑逗都更誘人。

  他輕撫著她的臉蛋、柔細的頸子,順著衣襟撫著她鎖骨,可一觸及肌膚,她還是無法克製地綳緊。

  「不行的話,就不要勉強。」他柔聲撫慰,沒有任何責備,「以後還有很多時間,我們可以慢慢來。」他欲起身,她卻仍拉著他不放。

  他簡直要哭了,嘆道:「你知道我想做什麼,心裏害怕,卻又不讓我走……這不是要我死嗎?」活生生悶死、憋死啊。

  「我……我會努力。」他不是安隆楷,她一定得克服這層心理障礙才行。若連他的碰觸也不能接受,以後該怎麼辦?

  見她楚楚含淚,卻又堅持不肯鬆手,他再歎口氣,「這樣吧,我不主動,由你主動,隨你要怎麼做都行。」雙手撐在她身畔,俯視著她,「我碰你的時候,如果你害怕,我馬上停下來,可以嗎?」

  她頷首,閉上眼,感受他的吻落在她發顫的唇上,情愛的氣息彌漫開來……

  窗外,曙光初露。

  床……凹凸不平,好難睡。

  夏音曉半夢半醒地眯了眯眼皮,下意識想往旁邊挪去,腰際卻被什麼擋住——是誰的手?

  她猛地睜眼,眼前是男人赤裸的鎖骨與胸膛……而她身上的衣服還穿得好好的?

  擡首見到熟悉的睡顏——亂七八糟的卷發、通紅的臉龐,她本要逃走的身子頓了下。

  對了,昨晚他……留下來過夜。有很長一段時間,她不曾、也不想在早晨醒來,看見一個男人躺在身邊,而剛才她是錯以為自己還在安家了。

  他仍睡得很熟。目光掃過他半裸的身軀,粉頰霎時抹上紅暈。

  他……說到做到,真的完全把主控權交給她,人偶似的任由她東摸西摸,但隻要他一碰到她肌膚,她還是不由自主地畏縮,他也就很認命地停手。

  結果是——她把他身上能解開的都解開了,敢摸的也都……摸遍了,但他的手大半時刻隻停留在她發上。他分明忍耐得很痛苦,卻沒有半句抱怨。

  這讓她真切感受到他和安隆楷的不同。安隆楷永遠處於主導的地位,不顧她的感受;他卻願意任她予取予求,讓情況完全在她掌握之中。這令她安心,她不再有恐懼,偶有不安,也在他的包容下一一融化,漫長的纏綿中,他們之間雖還有衣物阻隔,心卻徹底裸裎,與所愛的人……

  也許,下一次就可以發展到最後吧?

  瞥見他耳上還掛著那個星形耳環,她微微笑了,見到他散在枕上的亂發,忍不住好奇地摸著。

  她也是天生的自然卷,但發質細軟,卷度不明顯。他發質卻是極硬,色澤烏亮,像一團又一團的鐵絲。

  她將他一小團卷發捏在掌心,一放手,整團頭發不隻散開,幾乎可說是彈開來的。她覺得有趣,輪流捏著每一團卷發……半晌,忽覺他呼吸的頻率改變了,側眼一看,才發現他已經醒了,正惺忪地看著她,連忙放手。

  他打個呵欠,微笑道:「這麼早就把我弄醒,是因為還想繼續摸嗎?」

  她臉蛋霎時通紅,轉身就想逃下床,卻被他拉回懷中。

  「可是我還想睡耶,昨晚好累……」不對,男人怎能講這種話?雖因她對親密關係依然畏懼,他被她摸得快流鼻血了,還是隻能忍忍忍,確實是讓他累斃了,可身為男人,絕不能在心愛的女人主動開口時以任何藉口拒絕,除了有失麵子之外,還讓她失望,太不可饒恕了。

  「讓我再眯半個小時,到時要摸哪裏、愛怎麼模都隨便你。」他又打個呵欠,慵懶笑道:「好啦,本帥哥以欲火焚身的一晚供你『試貨』,你應該很滿意吧?要不要——從此待在我身邊,一生一世?本人不但物美價廉,而且物超所值,包你不會後悔喲!」

  她笑了,伸手捧住他戲謔又深情的臉龐,心頭淨是暖意,「我……考慮。」幸福來得這麼快,讓她覺得像場夢,不夠真實。

  「還考慮什麼?像我這麼優質的男人可是很多人搶這要的,你再猶豫,當心我被搶走哦。」戀戀難舍地啄著她的唇,「何況我還有很多秘密沒告訴你,你不想知道嗎?」

  「你還想當誰的小白臉嗎?」她難得開玩笑,揶揄地輕戳他臉龐。

  他倒抽口氣,一臉受傷,「你這樣說太過分了!像是我立誌當小白臉似的!」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喔,我的心碎了,你竟然這樣說我……」

  她驚喘著,然後——笑了出來。他竟然搔她癢!他怎麼知道她怕癢的?

  「不要!」她又喘、又笑,幾乎岔了氣,想逃下床,卻被他以身軀牢牢壓住。

  「你不要我?對貨品不滿意,七天之內都可以退換,算我求你,你就多試用幾天,別這麼快就把我退回嘛……」嘴裏無限哀怨,手上的襲擊卻毫不留情,讓她笑得全身發軟,二十多年來失去的笑聲,仿佛在此刻全都補回來了。

  驀地,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房內的嬉鬧,門外傳來丁綠尹焦急的聲音:「夏姊姊,你在嗎?我哥是不是在裏麵?」

  丁綠堯停下動作,詫異地瞄了掛鍾一眼,才清晨六點多。他在無力癱軟的佳人鼻尖上一吻,「我妹在敲門,我出去應付她。」

  丁綠尹在外麵?夏音曉連忙揪住他,「等等……」一大早的,他從她房裏出去,旁人看到了會怎麼想?

  「怎麼?」見她不安,他會意地笑道:「讓其他人知道才好,這樣你就不能退貨,非得收下我不可囉。﹂迅速穿好衣物,走到門邊。

  本以為妹妹會消遣他,但門一開,隻見她神色緊張地站在門外,身上穿的還是睡衣,外被一件厚外套,顯然是剛從床上被挖起來。

  丁綠尹拽住他的手就走,「快點!紅姊他們跟陶媽在大門那裏,你走後門,沒人會看到你!」

  丁綠堯莫名其妙,「我幹嘛走後門?」但還是跟著妹妹下樓。

  不顧妹妹阻攔,他大步走向大門。門口站著三個人,一個是陶媽,一個是辛紅,她和身邊一名中年男子都穿著警察製服。

  辛紅朝他頷首道:「抱歉這麼早來打擾,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一下。昨晚十點以後,到今天淩晨三點之間,你人在哪裏?」

  她臉色嚴肅,顯然是以警察的身分在問話,丁綠堯也就正色回答:「十點的時候我從咖啡店離開,回來這裏以後就沒再出去了。」

  陶媽插口:「他回來的時候是我開門的。」

  「然後呢?誰能證明你回來之後一直待在這裏?」一旁的中年警察開口。

  「昨晚大家很早就睡了,但是我哥晚上回來就不會再出去,是真的!」丁綠尹想為哥哥辯護,卻想不出什麼有力的理由,急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中年警察麵無表情道:「我們接到報案,昨晚有人侵入民宅,偷走屋主的收藏品。民宅離這裏隻有十分鍾的車程。」看著丁綠堯,「我們在現場采到你的指紋。」

  這個警察的意思是 他昨晚去當賊?

  夏音曉早已下樓,站在丁綠堯身後,這時她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他……他昨晚和我在一起,整晚……都在一起。」

  話一出口,陶媽等四人的目光都向她射來。她臉蛋一紅,但仍堅決地挺起背脊,為他辯護。

  這指控太荒謬了!他昨晚都在她身邊,怎麼可能會去做穿牆越戶的事?可是,他為何完全不為自己辯解?是怕拉她出來作證,會令她為難嗎?

  她擔憂地看著丁綠堯,他卻對她微微一笑,握緊她的手,看向辛紅,「隻有指紋而已?」

  辛紅瞄了夏音曉一眼,才道:「受害者家裏的出入口都裝有攝影機,拍到了可疑的人。這是擷取的影像。」取出幾張照片,照片上拍到的人有正麵和側麵,都是同一人——丁綠堯。

  夏音曉感到一陣暈眩,喃喃道:「不可能……」

  中年警察伸手推開她,扣住丁綠堯肩頭,「請跟我們回局裏一趟。」

  送女兒出門時,前來接她們上學的丘冠玲見她神情有異,關心地問了幾句,但夏音曉什麼也沒說。

  她怎麼能說,她的煩惱是因為丁綠堯被當成竊賊,已經被帶回警局?

  陶媽把他的事情都告訴了她。父母離異、逃學逃家、進出警局如家常便飯……他所謂很多沒告訴她的秘密,就是這些嗎?

  當陶媽提到他有個雙生兄弟時,她不由得振奮起來,心想那些照片上的或許是他的兄弟;但陶媽接下來說,那個孩子隨父親移居大陸,後來生病過世,教她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丁綠堯被警察帶走時,吩咐誰都別去警局,說他一個人就能應付。但陶媽還是不放心,打發孩子們去上學後,就和丁綠尹前往警局。

  夏音曉也想去,但陶媽說她和丁綠尹就能處理,要她待在院內。

  于是,偌大的育幼院裏,隻留下夏音曉與穀靛。

  九點多,穀靛準備到學校上課,下了樓,見到夏音曉獨坐在窗邊。

  「你今天也要去咖啡店吧?」穀靛走到她身邊,「要我陪你去嗎?」

  她搖頭,「我可以自己去。」

  直到穀靛出了門,她仍坐著,怔怔望著庭院中的樹木。

  在這裏住的期間,一早起來,她總先和他與孩子們一起吃頓熱鬧的早餐,等飯後孩子們上學去了,他或者幫陶媽處理育幼院的事情,或者修理哪個孩子弄壞的腳踏車,一麵和她閑聊。當她出門上班,他也陪她搭公車去咖啡店,一待就是一天,直到晚上回到育幼院……

  每天從早晨睜開眼,到晚上入睡前,她的視線裏永遠都有他。種種瑣碎的小事串起每一天,讓她心安,有種淡淡的幸福感。

  然後是,昨夜……淡淡的幸福感變大了,像是在她心裏放進一個太陽,光亮與溫暖充滿她。當他說那件事不是她的錯時,她覺得可以真正敞開自己,接納自己,也接納他……

  然而,幸福有多大,此刻心頭的不安就有多大。陶媽的話仿佛在她麵前展示了另一個人,讓她窺知她從不知道的他的另一麵,昨夜的一切瞬間變得好遙遠,教她恐慌。

  他還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他昨夜是以什麼樣的心態對她說那些話?

  會不會就像他對她保留自己的過去一般,他的承諾裏也隱瞞了些什麼?

  如果此刻見到他,她敢向他問出這些疑惑嗎?

  夏音曉走出育幼院大門,輕嘆口氣。這時候她實在沒心情去咖啡店,但那裏有魏霓遠和費橙希,至少能和他們商量,減輕她的憂慮。

  再者,她不想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育幼院內,尤其視線裏沒有他,感覺像是被遺棄,令她難以忍受。

  才幾天啊,一向很習慣孤獨的她,已經被他慣壞了,見不到他就如此空虛……

  她剛朝公車站牌走了幾步,就發現站牌旁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朝育幼院的方向望著,一頭卷發被風吹得淩亂。

  他回來了?

  她難以置信地朝他走去,腳步不由自主地越走越快,最後奔跑起來,直撲進他懷裏。

  「你回來了……」她抱緊他,上一刻的疑惑、恐慌,瞬間都已忘卻,隻餘滿腔喜悅,緊抱著他,不肯鬆手。

  她終于明白,自己已經愛上他,他有什麼樣的過去,她不在乎,他對她隱瞞了什麼也不要緊,她隻想待在他身邊,其他怎麼樣都無所謂……

  「怎麼了?」他伸指勾起她下巴,微笑道:「瞧你這麼緊張。我說過會沒事的,不是嗎?」

  她微怔。他……似乎有些不同,仍是熟悉的笑顏,但……就是有些不同。「已經沒事了?」

  「暫時沒事了。有陶媽和阿尹她們作證,加上我過去名聲太響,想整我的人本來就不少,要取得我的指紋也不是什麼難事,應該是有人故意嫁禍給我。」愛憐地捏捏她鼻頭,「不過關鍵還是因為你。大姊頭對你可是信任得不得了,要不是你說我昨晚都和你在一起,她還沒那麼快相信陶媽和阿尹的話呢。」

  「她們呢?」對了,是感覺不同。

  她離開他的懷抱,打量著他。衣服跟今早一樣,頭發也是一樣的卷,仍是有點孩子氣的笑容,但抱著他時,卻像……抱著另一個人似的。

  「她們說要去買菜,等一下就回來了。你現在要去老大那邊吧?今天別去了,一大早碰到這種倒楣事,把我心情都打壞了,陪我出去散心好不好?」

  也許是她多心吧?她正要點頭,忽地一陣風吹來,吹開他耳際的發絲,露出形狀漂亮的左耳。上頭沒有她送的耳環,甚至也沒有……耳洞。

  夏音曉一怔,下意識地退了一步。他不是丁綠堯!

  「怎麼,你不想陪我去嗎?」歪著頭,依舊是丁綠堯慣有的頑皮笑容。

  她又退了一步。「我……我沒向老闆請假,不能不去上班。」該怎麼辦?育幼院裏沒人在,如果能跑到人多一點的地方……

  正思索間,忽見眼前的男子微微一笑,開口道——

  「聽說感官有缺陷的人,在其他方麵會特別敏銳,看來是真的。枉費我這麼花心思扮演他,連衣服都特地找了和他一樣的,可惜騙得了你表姊,卻騙不過你。」

  他到過海微她們的學校?夏音曉顫聲道:「她們……」

  「別擔心,兩個小女孩都當我是他,很高興地跟我離開學校,我也沒必要對她們動粗。」身分既已洩漏,他也不再模仿丁綠堯的神態,恢複平時生疏有禮的態度。「希望你乖乖合作,跟我去見那個人,你的女兒現在也跟他在一起。至於他是誰,你應該知道。」轉身走往停在不遠處的車。

  安隆楷。夏音曉略一遲疑,想到女兒,咬牙跟上他。「你是誰?」

  他回眸瞥她一眼,微笑不變,「他沒告訴過你,他有個孿生兄弟嗎?」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3
發表於 2025-4-29 00:13:1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陶媽說,你已經……過世了。」上車後,男人不再說話,夏音曉於是主動開口。

  他嘲諷一笑,「找不到人,就說人死了,這邏輯可真有趣。」

  「既然你沒死,為什麼不來找他?他一定很想見你。」丁綠堯很疼妹妹,也喜歡孩子,育幼院的氣氛總像個大家庭般快樂,加上幼年父母離異的遺憾,她不難明白他對家庭的渴望。

  可,雖是兄弟,這人的氣質卻與他截然不同,同樣一張孩子氣的麵孔,愛笑的丁綠堯顯得開朗無憂,這人則是沈穩內斂,但冷靜的眸光之中,隱隱有種不顧一切的瘋狂,教她不寒而栗。

  「已經分開十幾年了,他有他的生活,我也有我的,各自過日子就好,何必見麵?」

  「那你為何要陷害他?」那些照片拍到的必定是這個人,他為何要嫁禍給自己的親哥哥?

  「陷害?」他輕笑,「看來你還不夠瞭解他。他是個好哥哥,從小就很保護我,即使是我的過錯,他也會攬到自己身上,我根本沒必要陷害他,隻要挖好洞,他就會自動替我跳進去。早上你不也親眼看到了?」

  「所以你就這樣利用他?他……他是你哥哥啊!你怎能這樣做?」

  他瞥了眼她惶急的美麗容顏,忽道:「你愛他,是因為他救你脫離苦海嗎?」見夏音曉一怔,他又道:「倘若解救你的人不是他而是我,你也會愛上我吧?」

  「……不。我遇到的是他。」她無法想像遇到別人,將會是什麼樣的情形?

  「但我和他原本就是同一個人啊。一樣的臉孔和外表,你看著我就像看著他吧?剛才你還緊緊抱著我呢,我和他抱起來的感覺也差不多吧?他能做到的,我當然也能——」

  「你不能!因為是他,才做得到!」她首次打斷別人的話,在他訝異的眼神下,激動道:「我……根本沒想過我們能在一起,是他讓我知道,我還有機會可以擺脫不想要的生活,還……值得人珍惜。是他珍惜我,肯定我,給我麵對一切的勇氣。你怎能說這樣的事你也做得到?你隻是看到現在的我已經和他在一起,才說這樣的話,你沒有真正經曆過我們之間經曆過的,怎能說你可以代替他?」

  她一口氣說完,微微喘著,才發覺自己難得動怒了。

  不喜歡丁綠堯被說成可有可無的存在,他對她的意義,旁人怎麼會懂?

  「一個月之前,你還隻會用手語,現在反駁我的話倒是伶牙俐齒得很。」他並未動怒,眼中反而頗帶讚賞,勾起沒有溫度的微笑,「希望你見到安隆楷時,還能有這樣的口才。」

  「你讓他被警察抓走,就是為了把我交給安隆楷?為什麼?」

  「因為我想要的東西,得拿你向安隆楷交換。別問我是什麼,我不會告訴你。」車子拐進小路,在一處小公園前停下來,「擔心你自己吧,我們到了。」

  小公園前已停著一輛車,安隆楷正站在車旁,透過擋風玻璃,可以看見雙胞胎坐在車內。

  她們沒事!

  夏音曉一下車就急急走向女兒,忽被高大的身影擋住去路,她一驚之下想閃避,卻已被安隆楷抓住手臂。

  「你的眼睛隻看得到她們,卻看不到我嗎?」安隆楷咬牙道。

  這時,男人的聲音悠悠飄揚

  「我要的東西呢?」他倚在車門旁,對掙紮的夏音曉視若無睹。

  安隆楷從口袋中拿出一個木盒,朝他扔去,「拿了就快滾。」這人雖不是丁綠堯,仍讓他看了很不舒服,即使他如約將夏音曉帶來,他依舊不信任他。

  木盒掉在地上,男人彎腰撿起,並未立即離去,而是打開木盒察看裏麵的東西。

  夏音曉認得那個木盒。去世的公公搜集了很多奇石,安隆楷對這些東西向來不怎麼看重,那盒子裝的是一塊圓滑如蛋的黑色石頭……手腕上的力道忽然加重,她疼得低叫出來。

  「你看他做什麼?他讓你想起那個魔術師嗎?」安隆楷嘴角扭曲成殘酷的微笑,捏緊她手腕,「那就把握機會多看兩眼吧,因為你以後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夏音曉疼得幾乎要流淚,瞥見車窗裏安海微害怕的麵孔,她勉強向女兒露出微笑,直視著安隆楷,「我要離婚。」

  他一怔,「什麼?」她……開口說話了?

  「我要離婚!」她大叫出聲,奮力掙脫他的箝製,「我要帶海微和曼菊走!」

  她真是他所知道的那個夏音曉嗎?那個結婚五年、幾乎從不曾發出聲音,更不曾如此堅決對他表明態度的柔怯溫順的夏音曉?

  而這一切的改變全是另一個男人造成的?

  「我說過很多次了,不可能。」他伸手要抓她,卻被她躲過,臉色越發陰沈,「你是我的妻子,永遠都是。」


  「但我不想當你的妻子啊!」他的頑固讓她疲倦至極,「為什麼不放了我?我根本不愛你——」

  「但我愛你!那個丁綠堯對你說過這句話吧?你想聽的也就是這句話吧?我喜歡你,想把你留在身邊,如果你要說這是愛,那我可以說我愛你!」他聲嘶力竭地吼著:「這樣夠了沒有?你別再鬧了!」

  「和他無關,即使沒有他,我也不會接受你。」麵對他依舊讓她恐懼,但她堅持不肯退縮,把想說的都說出來,「在你對我做了那些事以後,我怎麼可能還會愛你?我會嫁給你,是因為我以為自己別無選擇,事實上我一點都不想嫁給你!」

  「就算當初是我錯了,」他改而低聲下氣,「難道你不能諒解,我是因為第一眼就愛上你,急著想得到你,才——」

  「以愛為藉口,就可以為所欲為嗎?也許你的出發點是愛,但對我來說,那隻是傷害,幷不會因為你愛我,就美化了這件事。何況我不認為你對我的感情是愛,你隻是把我當成一樣物品,不擇手段地占為己有……」話聲轉弱,因為她瞥見小公園裏走出一人——是丁綠堯!

  他示意要她繼續敷衍安隆楷,同時悄悄向他們走來,在安隆楷背後停下。

  他……真的是丁綠堯吧?

  夏音曉轉頭望著那個帶她來的男人,他已取出木盒裏的石頭,卻將木盒往地上用力敲碎,從碎片中撿起什麼仔細察看著,幷未發覺附近多了人。

  忽地,安隆楷伸手向她抓來,她駭然後退。在他身後的丁綠堯立即扯住他頭發,將他推倒在賓士車的引擎蓋上。

  「你吼得再大聲她也聽不見,何不輕聲細語地說呢?」丁綠堯將他的雙手反扭,一麵從他的口袋搜出車鑰匙,扔給夏音曉。

  「你來啦。」男子踢散了地上的木盒碎片,站起身,懶洋洋地對著丁綠堯微笑。

  「嗯。」以為已經不在人世的弟弟,原來還活著,但丁綠堯卻無法有喜悅的心情。「觀——旅?」

  「你倒還記得我的名字。」他輕哼,將從木盒中找到的玉片塞進口袋,「你的名字卻改了。老媽還真是恨死了老爸,連姓都不讓你跟他的。」

  「你別走,等我解決了他,我有話跟你說。」

  丁綠堯抓著安隆楷的頭發,用力將他的頭往引擎蓋上按,「安先生,我實在不想就這樣放過你,不過我這人很懶得廢話,就隻用一句話做個了結吧。你還是堅持不離婚嗎?」

  安隆楷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夏音曉將女兒從車內帶出來,而一旁的歐觀旅顯然沒有插手的意思,他怒道:「我絕不答應!」

  「你的腦袋裏是灌了水泥嗎?怎麼這麼死腦筋?我勸你還是答應比較好,否則……」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個數字,讓安隆楷臉色瞬間刷白。

  「你……」丁綠堯在他耳邊說的,竟是隻有他才知道的內帳數據!這機密資料一直收在他辦公室的保險櫃裏,怎可能外洩?!難道……「是你潛入我的公司?!」

  「怎麼會是我呢?你親眼看到了嗎?」丁綠堯狡猾地微笑,「如果把這些有趣的數字多印幾張,每間銀行發一份,貴公司想要貸款周轉,可就傷腦筋了吧?當然,要我把這些數字忘得一乾二淨也不是難事,你知道方法隻有一個。」

  「我……」這些連公司主管都不知道的內帳如果洩漏出去,對安氏企業已經千瘡百孔的財務絕對是沈重的打擊,可要他就這麼屈服,實在心有不甘……

  就在此時,小公園內再次傳出聲音——

  「你若答應,安氏企業和我們正在談的合作案,我可以說服我父親立刻批準。」魏霓遠從樹後探出頭,開出一個安隆楷絕對無法拒絕的條件。

  「喂,說好我出麵就行了,你出來耍什麼帥?」丁綠堯橫了他一眼,「好啦,魏小開還附贈好處,你總該滿意了吧?」

  和矩陣集團合作的可是大案子,成功的話,可以彌補公司三分之一的赤字;但要挽救公司,就得放棄夏音曉……安隆楷心中的天秤搖晃著,終于,公司的那一端往下沈。

  「給你五分鍾考慮。」丁綠堯可以感覺到他動搖了,卻沒聽見他開口,也許是麵子拉不下吧。

  他放開安隆楷,拿出一份寫好的離婚協議書,連同夏音曉手上的車鑰匙一起放在引擎蓋上。

  他何時幫她寫好了這東西?夏音曉訝異,看著安隆楷摸出鋼筆,正是當初用來簽支票給丁綠堯的那支。他的目光瞥向她,那眼中有憤恨、不甘、怨毒……可他終究還是簽了名,隨即將離婚協議書用力扔在地上,忿忿地上車離去。

  「終于搞定了。」丁綠堯籲口氣,撿起離婚協議書,遞給夏音曉,微笑道:「拿去,你的單身證明書。你隻要簽個名,從此就自由了。」

  「竟然幫人家夫妻寫離婚協議書,司馬昭之心哪。」辛紅跟著魏霓遠走出公園,調侃地笑著,身厚還跟著兩名警員。

  「這叫做『貼心的服務』。安先生事業太大,為免他貴人多忘事,答應要離婚,回去卻忘了簽協議書,老子特別事先幫他準備好。將來你跟老大要離婚的時候,我也免費幫你們準備,不用謝我了。」丁綠堯不客氣地反唇相稽。

  「這句話你可以去講給那個還沒娶到我的男人聽,我很好奇他會有什麼反應。」瞥見歐觀旅正要上車,辛紅叫道:「喂,另一位丁綠堯先生,這附近的路口已經有一堆警察和警車包圍,想要通過他們,除非你開飛機。」

  「交通管製嗎?」歐觀旅身形一頓,從容望著辛紅向自己走來,「莫非今天有什麼政府官員會經過這附近?」

  「別裝傻,你明知我們是為了什麼而來 數起古物的竊盜案。」

  「這種事怎麼會和我有關?」他瞥了丁綠堯一眼,「你應該找他才對。」

  「的確,指紋和影像讓警方找上他,不過他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鳳眼向夏音曉一眨,「所以我們改朝另一個方向查,沒想到意外有了收獲。」取出一個小型機器,按下幾個鍵後,播放出聲音

  「……隻要挖好洞,他就會自動替我跳進去。早上你不也親眼看到了……」

  辛紅切掉機器。

  歐觀旅臉色微變,隨即鎮定下來,「即使有這錄音,你們也不能證明什麼。」

  「但至少能請你到警局走一趟。請上車吧。」

  「喂!」見兩個刑警拉著歐觀旅坐上他開來的車,丁綠堯忍不住開口:「沒有確實的證據,不能抓人吧?!」

  「我們隻是要請教他幾個問題而已。這種事我們警方當然有分寸,不必你提醒。」辛紅向兩個警員交代了幾句話,車子隨即載著三人離開。

  魏霓遠看著丁綠堯,「他設計你替他背黑鍋,你還護著他?」

  「他是我弟弟。」即使分隔了這些年,從前那個安靜內向、老是躲在他身後的小男孩,如今變得相當古怪,令他難以捉摸,但畢竟仍是他唯一的弟弟,他依舊習慣站在他身前,為他承擔一切……見辛紅轉身要走,他忙道:「你別故意刁難他,問題問完就趕快放他走!」

  「這我不能保證。」辛紅聳肩,「也許他對你而言,屬於比錢更高的那一級,但這件事牽連很廣,如果有證據,我就得辦到底。我還要回局裏,失陪了。」不理丁綠堯的抗議,逕自離去。

  「她雖然這樣說,不過我想她還是會盡力保他沒事,就像半年前她替你向長官求情一樣。」魏霓遠說著,視綫朝他身後的人兒看去,「倒是現在還有個更需要你擔心的人,她剛剛離婚了,又誤以為別人是你,心情一定很複雜。」

  「啊!」糟糕,他完全忘記她了!

  丁綠堯猛地回頭,夏音曉和雙胞胎正站在他身後不遠處,三雙美麗的黑眸都盯著他看。

  他連忙走到她們身邊,「抱歉!一下子發生太多事,我有點亂了,所以——」

  夏音曉搖頭表示不介意,倒是對魏霓遠有些歉然,「不好意思,讓你答應那樣的事,一定讓你很為難。」

  「一點也不會。」魏霓遠的笑顏略帶狡猾,「其實我昨天問過我爸,他早就同意了這項合作案,但今天下午才會通知安氏企業,所以我就拿來做個順水人情了。否則的話,我爸是很務實的人,如果合作案的評估結果不理想,就算我跪著求他,他也不會答應讓案子通過。」

  夏音曉鬆口氣,明白魏霓遠是為了幫她,才特地向父親詢問,感激道:「真的很謝謝你。」

  「舉手之勞罷了,沒什麼。」好了,他這配角的功用到此結束,是時候退場了。「我今天要回學校上課,先走一步了。」

  丁綠堯示意夏音曉進小公園,「邊走邊聊吧。」他牽起雙胞胎的手,見安海微仰著小臉看他,明淨的黑瞳裏滿是好奇,似乎並未受驚,他微笑道:「你看到兩個我,有沒有嚇一跳?」

  安海微頷首,開心地笑了,指指安曼菊又指著自己,「雙胞胎。你也是。」

  夏音曉剛才已詢問過女兒,輕道:「她們都以為去接她們的是你,他……你弟弟對她們很好,還買了糖果給她們,直到被帶到安隆楷身邊,她們還是以為他就是你。」

  「你表姊也以為他是我,不過後來她發現海微的背包留在教室沒拿,打電話到育幼院,那時隻剩你和小靛在,小靛接了電話,才知道有問題。」走到長椅邊,他坐了下來,將雙胞胎抱在膝上,待夏音曉也坐下,才繼續解釋經過——

  「小靛馬上通知大姊頭,大姊頭在和我商量之後,先聯絡小魏趕到育幼院守著你,然後帶著一堆警察殺到育幼院。大姊頭還準備了竊聽器,小靛出門之前,偷偷裝在你的外套上,等你們上車之後,我們就在後麵跟蹤,一路跟到這裏。」伸手在她外套衣領下找到了僅有鈕扣大小的竊聽器,用力一擲,遠遠地扔了出去。

  夏音曉恍然大悟,「難怪辛小姐會拿出錄音。」那麼她和歐觀旅、安隆楷說的話,他應該都聽到了,連那些她剖白內心的話,也……發燙的頰忽地被他一吻。

  「對不起。我應該更早發現事情不對,就不會讓你和海微她們碰到這樣的危險。我也代替我弟弟觀旅向你道歉,我完全沒想到他會和安隆楷合作。」要是丘冠玲沒有打那通電話,也許她現在已經被架回安家,他不敢想像後果有多可怕。

  「為什麼小尹和你住,他卻沒有?」

  「我父母離婚後,三個小孩的監護權都屬於我媽。有一天我爸說要帶孩子出去玩,那時我和阿尹都重感冒,他就隻帶觀旅出門,結果一去不回。後來才知道我爸當天就帶著觀旅飛香港,跑到大陸去了,找都找不到。我媽一氣之下,把我和阿尹的名字改掉,不讓我們再跟父姓。我曾試著找他們,後來查出我爸在大陸那邊另組家庭,他和觀旅去內地玩,結果染病,五年前就過世了。」

  丁綠堯頓了下,皺眉道:「現在我弟『複活』了,看來我爸那個大陸老婆在說謊,八成我老爸也還活得好好的。」

  夏音曉沈思片刻,「你弟向安隆楷要一樣東西,安隆楷也給他了,為什麼最後沒有拿走?」那顆黑色石頭被丟在地上,木盒碎片散落一地。那人要的到底是什麼?

  他搖搖頭,也想不透弟弟打的是什麼主意,「他跟我老爸一樣,很喜歡破爛……呃,有曆史的東西,也許安隆楷給的不是他在找的,所以他沒把東西帶走。其實,他想要什麼,根本不需要透過安隆楷,直接進安家偷就……」聲音驀然消逝,有些遲疑地看著夏音曉。

  她神色沒有鄙夷,也沒有輕視,隻是認真看著他,顯然在等他把話說完。

  他忽地拍拍安海微一頭柔絲,「你喜歡住在你以前的家,還是跟我住?」

  「跟你。」安海微拉住雙生姊姊的手,「姊姊也喜歡。」

  「那以後都不要回去了,跟我一起住,好不好?」

  話題怎麼突然轉到這裏來?

  夏音曉不明所以,但見安海微拍手叫好,安曼菊也慢慢地點著頭,她也不追問,微笑地看著三人互動。

  安海微隨即憂慮地問:「可是,爸爸會來。」

  「你怕他把你們帶回家?別怕,剛才我拿了幾張紙給他,你們兩個都有看到他簽名,對不對?那表示他答應讓你們跟我住,不管你們想住多久都可以,而且以後他都不會來找你們。」小女孩眼中閃動的喜悅正是他想看到的,「不過,這樣你們就沒有爸爸,隻有媽媽了,會不會很難過?」

  「爸爸」對安海微而言,是一個冷漠可怕的人,總是對她笑的媽媽一見到爸爸,就失去了笑容,她一點也不難過再也見不到他,毫不猶豫地搖頭,「不……」忽見丁綠堯臉色一變,她機靈地定住小臉,察覺他的眼神在暗示她要點頭。

  可是……她真的不喜歡「爸爸」這種人呀。心裏這麼想,但還是順從地點了頭。

  「是吧?不然這樣好了,」哎,聰明的小孩就是討人喜歡。「你願意的話,可以叫我爸爸。」

  「等——等等!」夏音曉愕然,為何突然要她的女兒……叫他爸爸?而見安海微已經驚喜地點頭說「好」,她更是反應不過來,「這樣……不太對吧?」


  「為什麼不對?一個家庭裏麵,對媽媽最好、最愛媽媽的人,小孩子都是叫那個人爸爸啊,哪裏不對了?」

  家庭?!和他……共組家庭?

  他是在求婚嗎?表情不像開玩笑啊。

  夏音曉緊張得手心冒汗,囁嚅道:「她們的生父畢竟是安隆楷,這樣似乎有點奇怪……」

  「總之你反對就是了。」丁綠堯黯然地以掌遠眼,從指縫間窺看她的反應,「我就知道,你一定還在氣小恬做的那件事,人家都解釋過了,昨天晚上也很努力讓你『試貨』來彌補了,你還是嫌棄我——」

  「不,我沒有啊!」兩個女兒投來不解的眼神,顯然都認為是她讓他如此傷心難過,夏音曉更是無措,不知該如何解釋。

  「那就是嫌我前科累累,根本是個壞人。」他幽幽嘆息,「我本來想多等一段時間再把事情告訴你,結果今天全都爆出來了,你一定覺得我這個人不但壞,而且還不誠實,差勁得要命——」

  「我不在意那些啊!」她用力拉開他遮眼的手,急道:「陶媽告訴我的時候,我確實很驚訝,不知該怎麼辦,也想過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可是當我走出育幼院,看到你……弟弟——」

  「就直接衝上去抱住他。」當時他和辛紅還有一堆警察都埋伏在育幼院內,看得一清二楚。

  「我以為他是你啊!我以為你回來了……走出大門的時候,我還在想要是見到你,該跟你說什麼,但一看見你,我馬上忘了所有要說的話,隻想抱住你……」她雙頰抹上暈紅,聲音漸低,「那時我才明白,不管你告訴我什麼、隱瞞我什麼,我都不在乎,我隻希望能持在你身邊。我……愛你,你是竊賊也好,是強盜也好,我都不想離開你。」不知不覺,她已陷得這麼深,卻是無悔呵……

  他動容地凝視著她,「理智上,我知道該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也想對你坦白,可是又想維持在你心裏的好印象。一個很受小孩歡迎的魔術師,總比一個幾乎把警局當成家的前科犯來得好。」

  「不管你過去是什麼人,現在又是什麼人,對我來說,你依然是你。」她終于明白了,昨晚當他這樣對她說時的心情。他不問她的過去,包容她所有的創傷與痛苦;她也接受他的不盡完美,幷非為了回報他的感情,而是對他的感情大過了一切,也就足以包容一切,相信他對她也是如此。她輕道:「始終都是我最……喜歡的人。」

  若非身邊還有兩個小女孩,他真想給她一個纏綿熱烈的長吻。含蓄地輕撫她緋紅的頰,他歎道:「好啦,我的底牌已經掀了,有什麼秘密你都知道了,現在選擇權都在你手上,你要是決定拋棄我,我也沒辦法了。」

  她忍不住好笑,「是誰掀了誰的底牌?」因為這場小意外,讓她吐露了自己都不曾深思的心事,對他的感情如今完全攤在他眼前,是她的底牌被他掀了才是啊,他還裝可憐?

  她不是不明白他的用心。她的過去對她造成極大的陰影,所以他一直放低姿態,讓她不覺得處於被掠奪的地位,而是擁有主控權,在這段感情中是安全的。可又覺得,他是抓準了她容易心軟這點,老是可憐兮兮地要她別拋棄他,變相地勒索她的承諾,讓她無從防備,就這麼陷入他密密的情網中。

  「好吧,那我說我們現在對彼此都完全坦白了,你覺得如何?」他又是一歎,「真希望剛才跟你坐在車裏的是我。那些話你能不能再講一次?」

  她笑著搖頭,「好話不說第二次。」

  「可是我弟又不是我,你都能講給他聽了,為什麼不能講給我聽?」哀求了半天,她就是搖頭不肯。

  他無計可施,望著前方不遠處的水池,突然驚呼:「啊!有企鵝!」

  兩個小女孩立刻向水池望去,尋找企鵝的蹤影。

  夏音曉一怔。公園裏怎麼會有企鵝……唇上突地一暖,已被他堵住,唇舌靈活地探入她口中,近乎蠻橫地與她糾纏,狠狠索求她的甜蜜,最後在雙胞胎轉回頭的半秒前迅疾分開,時間拿捏得分毫不差。

  「沒有企鵝呀?」安海微有些失望,沒注意到母親雙頰突然間像著了火。

  「沒有嗎?大概是我看錯了。不然我們去動物園吧,那裏一定有企鵝可以看。」趁雙胞胎手拉手站起來,他又往夏音曉唇上一啄,不甘心地道:「以後這些話都是屬於我一個人的,不準講給別人聽。」

  孩子氣的霸占口吻反而讓她覺得甜蜜,她含笑頷首,忽想起一事,「我們不去看你弟弟嗎?」

  「晚一點再去吧。警察一定有很多問題要問他,現在去也見不到人。」挽住她的手,帶著雙胞胎走出小公園。

  「所以那些古物不是你拿的?」見他點頭,她又問:「但潛入安氏企業的確實是你?」

  「你想知道?」看著她好奇的模樣,他有些苦惱,「真的想知道?好吧,我可以說,不過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尤其不能告訴大姊頭……」

  冬陽自雲層後探頭,金色光輝灑落,將兩大兩小的身形在地上映出親密溫暖的影子。

  佇立在路邊騎樓下的男子,目送四人走遠,而後看著掌中的玉片,淡淡一笑,轉身無聲離去。   

(完)
信者恆信乎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5-7 18:17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