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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映秋站在房中央的圓桌邊,晶亮的圓眸直瞪著桌面,已經僵在那兒好一會兒了。
站在映秋身後的採蓮,正吃力地抱著帳本。
她們才剛從前頭與帳房處理完店裡的帳,小姐說要回房仔細審閱一遍,於是便搬著一迭帳本回到小姐的廂房來。
她兩隻手臂己快抱不住懷中沉重的帳本,只想趕緊將東西擱在桌上,但前方的主子忽然一動也不動的站在桌旁,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小姐……”打小進入楚府,成為三小姐的貼身丫鬃開始,採蓮從沒見過小姐發呆,這會兒才一進門,小姐便整個人呆住了,站在桌前好久,是讓人費解。
採蓮抬起膝蓋頂住下滑的幾冊帳本,困難地移動身子,決定趕緊將帳本放到桌上,以免把一迭帳本掉在地上弄亂了。
倏地,她訝異地看著桌上的東西。
“咦,竹筒怎麼在這兒?”
桌面上正擺著上臥佛寺時用來裝山泉水用的竹筒。
“小姐,您不是說竹筒掉進山溝裡了嗎?怎麼會在這兒?”採蓮拔開竹筒上的塞子一瞧,裡頭是滿滿的山泉水,“裡頭裝滿了水呢。”
看到竹筒,映秋就想起那不愉快的記憶,手指下意識地撫上唇瓣,覺得唇上似乎還殘存宋誰年的溫度,微微發燙。
“小姐!”採蓮疑惑地瞅著主子,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映秋猛然回神。““什麼?!”
“小姐,應該是有人從山溝裡將竹筒撿起來,送回來了……不對呀,那個好心人怎麼會知道竹筒是小姐掉的?”
“東西回來了就好,將它拿去廚房吧。”好心人?“哼!”
“是,奴裨這就去。”採蓮轉身離開廂房。
映秋在凳子上坐下,意外看見壓在帳本下的一抹火紅。
她將帳本往旁邊移去,那是一片黃護樹葉。
他究竟想做什麼?
當男人的權威受到挑戰的時候,“征服”變成了一件非做不可的事。
她耳邊突然響起他狂妄的話,當他說著這句話的時候,眼中透露出的情緒比他的話更教人害怕。
映秋抓起那片葉子往地上扔,輕盈的葉片搖搖晃晃地飄到窗旁的太師椅下。
她隨即拿起帳本翻開。帳記得清清楚楚,哪個花娘進帳多少,店裡添購了多少東西,向玉樓春進了多少貨,還有為了一些嘴巴特別挑的大人們向黃樓進了多少昂貴的茶葉與珍酒等等,條列分明。
她左手支頤,有些意興闌珊地翻看著,帳本裡管事大叔的字莫名其妙地化成了宋譙年英俊的臉孔,他勾著嘴角露出不羈的笑容,墨般的瞳眸幽深不見底,他身上的氣質,完全不像個曾渾身髒污、靠乞討為生的乞丐……
這就是她生氣的地方!
映春曾說過,從他們的交談中,她發現宋譙年是個飽讀詩書,頭腦清晰、聰明有條理的人,不該這麼耗在玉樓春裡。
他為什麼要如此毫無目標的過這樣的人生?就算他不為自己想,難道也不為他的老父著想嗎?
映秋氣得合上帳本。
視線不經意地望向太師椅底下,靜靜地看著紅葉,接著,她起身走向太師椅,站在原地良久,末了才緩緩蹲下身子撿起它。
她將葉子夾放在帳本的頁面間,緩緩地合上。
在樹林裡……他究竟想做什麼呀。
他為什麼要如此毫無目標的過這樣的人生?就算他不為自己想,難道也不為他的老父著想嗎?
映秋氣得合上帳本。
視線不經意地望向太師椅底下,靜靜地看著紅葉,接著,她起身走向太師椅,站在原地良久,末了才緩緩蹲下身子撿起它。
她將葉子夾放在帳本的頁面間,緩緩地合上。
在樹林裡……他究竟想做什麼籲。
宋譙年的言行著實擾亂了映秋的思緒,她越是在意他,一顆心就越被他撩撥得紊亂、煩躁。
“煩死了……”
“映秋,你在房裡嗎?”
佩姨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門外,著實嚇了映秋一大跳。
“在、在。”她慌忙的收拾情緒,快速坐回凳子上,像是藏著見不得人的東西般,將手中的帳本藏到整迭帳本的最下方。
佩姨很快的走進來。“映秋,外頭有人來賣姑娘。”
“賣姑娘?這種事佩姨你決定就好了。”
“沒這麼簡單,外頭那個人想賣的可是良家婦女。”
“咱們也不是沒買過良家婦女,若是心甘情願,賣價合理,姿色上等的話,咱們就買下,說來也該增加點新的姑娘了。”
“你若是親自問問那個姑娘,她肯定會大哭大喊地說不願意。”佩姨苦笑著搖頭,“外頭那個男人不曉得從哪兒將人家姑娘擄來,強逼賣身,想從卷珠簾榨些銀兩花用。”
“豈有此理”映秋怒拍桌面,站起身來,“也不打聽一下卷珠簾的規矩就想從我這兒找財路!”她氣壞了,快步往外走,“他人還在嗎?”
“當然還在,我怎麼也打發不走。”佩姨緊跟在她身後。
映秋突然止住步伐,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與怒火,“他竟還有膽子待著……”隨即飛也似的朝前廳走去。
稍早,映秋才打發想賣她來路不明姑娘的人口販子,一股怒火仍在胸口裡燃燒,嬌俏的臉蛋氣得發紅。
卷珠簾不買來路不明的姑娘,更不做逼良為娼這種麻煩又缺德的事,這兒的姑娘全是自願的。
也不先去打聽打聽,就想把來路不明的女人推給她,哼!
“佩姨,交代下去,那個叫田弘的,以後只要再看見他出現在卷珠簾,就算只是從門前經過,也給我馬上找人轟走。”映秋微撩裙擺跨出門檻,劉眉緊皺,“他完全不打聽一下卷珠簾的規矩嗎?我不買帳,居然還敢恐嚇我要讓我好看!”
“咱們買姑娘的價錢一向比同行高出許多,這種不懷好意的人只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你也別氣了,下回這種人再出現,我就直接報官。
“不用,讓金燈應付便成。”映秋側身看了始終跟隨身後的武師一眼。
身著灰色布衣的金燈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
金燈是燕子樓的武師,為了楚家四位小姐的安危,楚家特地從自家經營的鏢局燕子樓撥出幾名武師貼身保護她們。
映秋長長的吐了幾口氣,緩和一下情緒。
“佩姨,讓人在桂春園裡種些竹子,我看有幾棵像是快枯萎了,把它們移走……”映秋的話突然頓住,腳步也停下,不敢相信地瞪著站在人群中的宋譙年,“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是下了禁令了嗎?”
一旁的佩姨見映秋又要發火了,連忙解釋,“是這樣的,玉樓春這會兒正為了'天下第一廚'的比賽忙著。人手不夠,所以我沒和大小姐說。”
“如果真的人手不夠,店裡可以撥一些人過去幫忙。”她不高興地瞅著站在堆滿酒罈的推車前的男人,而他也毫無表情地回視著她。
眼前身上繫著圍裙的宋譙年,圍裙上還沾著一塊塊污漬,袖子為了工作方便捲到手肘處……沒來由的,映秋就是覺得惱火,覺得他不該這麼不爭氣埋沒在玉樓春的廚房裡。
她更不喜歡他時常進出美女如雲的卷珠簾……
“但是……”佩姨一臉為難。
“反正我就是不想在這裡看見他!”映秋擰眉任性地道。
在場的人都聽見了她的話,大夥兒均同情地看了宋譙年一眼。
佩姨也只能嘆氣。“知道了,我會辦妥。”
映秋白了宋譙年一眼,繼續低頭交代事情,“還有,桂春園裡除了換新的竹子外,記得在西憐亭外多加一層紗慢……”
說著,她轉身離開,佩姨苦笑著看了宋譙年一眼後隨即追上去。
待映秋桃紅色的婀娜身影消失在迴廊末端,眾人才發出同清的嘆息,默默地看了那個可憐的人一眼。
“小伙子,你是怎麼得罪三小姐的?瞧她把你當仇人似的,我看你倒霉了,以後甭想有好臉色看。”正忙著將酒分裝進小酒瓶裡的老莊,同情地拍拍宋譙年的肩頭。
宋譙年扯扯嘴微笑,目光卻冷冽的望看映秋消失的方向一眼,隨即彎腰將分裝好的小酒瓶放進竹籃裡。
“或許是她嫌貧愛富,瞧不起我在玉樓春混口飯吃。”他淡淡地嘲諷道。
“怎麼可能?老莊驚呼,連連搖頭。“三小姐不是這樣的人。”
“是嗎?”
“別人我可不敢保證,但三小姐我是從小看到大的,她的人品怎麼樣,我比誰都清楚,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從沒看輕我們這些下人,在街上瞧見需要幫助的窮人。她總是二話不說出手相助,怎麼會像你說的賺貧愛富呢?”
“這或許是莊伯伯認識的楚三小姐,卻不是我所知道的楚三小姐。”
“小伙子,你才剛認識三小姐沒多久,等往後與她相處久了,你就會明白莊伯伯的話沒錯,是你誤會了。”
是這樣嗎?宋譙年的臉上出現一絲困惑。
他初進玉樓春時,楚映秋剛好來找楚映春,那時他還未卸下一身乞丐的偽裝,他忘不了當楚映春向楚映秋介紹他時,她臉上嫌惡的表情,而且還冷睨他一眼後才離開。
從此,當兩人相遇時,她便對他視而不見,慢慢地,她開始對他冷嘲熱諷,現在,她更是毫不掩飾對他的不友善,甚至對他下逐客令,不讓他在卷珠簾裡出現。
剛才因為卷珠簾還未開始做生意,前廳爭吵的聲響過大,阿墨硬拉著他溜到前頭去看熱鬧,若非如此,他也不會看見楚映秋是如何斥責對方。
金燈甚至幾乎要動手攆人,後來還是楚映秋認為若讓那個男人把女孩帶走,女孩還是會被賣到其他青樓去,所以拿出五兩打發對方,還讓女孩離去。
楚映秋應該是嫌貧愛富、視財如命才對,今日卻為了一名不相干的女孩,花了五兩銀子只為了讓人安全的離開。
這確實與他所認識的楚映秋不一樣。
難道真如莊伯伯所言,這才是真正的她?宋譙年的臉上揚起淺笑。柔和了凝重的俊顏。
不曉得她瞧見那片葉子了沒?
玉樓春,京城有名的飯館,以文火熬煮的菜餚聞名,其燉補名品更是日銷百盅,來客絡繹不絕,因此,烹調重地廚房每日均十分忙碌,後院的長桌上擺滿了小灶,灶上煲著湯品,整排的下人專心地看顧著火。
一旁的灶房裡,掌灶的大廚正拿著大構子翻攪著鍋裡的米粥,然後轉身舀向旁邊的小甕。
“誰呀!松子沒了,快添些來!”大廚拉開嗓門喊叫。
“大叔,松子我拿來了。”宋譙年捧著麻布進入灶房,將麻布裡剛揀好的松子倒進甕裡。
他看來瘦高的身子卻有著讓人安心的肌肉線條,姑且不論他褪去乞丐模樣後越顯出眾的外貌,他渾身散發的霸氣己是存在感十足。
大廚舀起甕裡像珍珠般美麗的松子灑進粥裡,“這些松子還不夠,再多拿些來。”
“松子只剩這些,我馬上去糧行買貨。”
“記得比平時多進十麻袋。”大廚攪動米粥的手一直沒停過,就怕鍋裡的粥燒焦了會有苦味。
“好,我知道了。”
將麻布折妥擱在一旁,宋譙年穿過忙碌的後院離開玉樓春。
白天的京城大街熱鬧非凡,人們摩肩接踵,將大街擠得水洩不通,還好比一般男子還高半個頭的宋譙年能清楚看見前方的路況,也正因為如此,他注意到不遠處的牌樓前群聚的人潮。
糧行的掌櫃在門側正忙著點貨,一瞧見宋譙年出現,便放下手邊的工作走過來。
“宋公子,辦貨嗎?”
宋譙年調回視線,“對,有沒有新鮮的松子?”
“有有有,裡邊請。稍早剛進了一批松子,請問玉樓春要多少?”
掌櫃在前頭領路,於是宋誰年將剛才看見的騷動拋在腦後,跟著走進店裡。
牌樓前群眾的人們將一名裝扮俗豔的婦人圍住,她扯著一名年輕的素衣女子,欲將人拉離牌樓,而素衣女子百般不願,手中的竹板在拉扯中掉在地、上,板子上寫著“賣身為奴”四字。
“打算賣身,就沒資格挑買主。”婦人妝豔粉厚得教人驚愕,但還不及她細眼薄唇所流露出的尖酸刻薄讓人皺眉。
“我、我不想賣給你……”女子想抽回被籍拉的手臂,“我只願為奴,不想為妓!”
“為奴為妓有什麼差別?”婦人冷笑,“我拿五十兩買你,算是看得起你了,不然依你這姿色,又不艷又不媚,在我的風月樓頂多只能是個乾粗活的丫頭,我可是看你可憐,才讓你當個小姐讓人伺候,你還拿喬呢!”
婦人身旁帶著兩、三名凶神惡煞般的男人,他們臉上露出輕浮的笑,讓女子見了更是惶恐。
“我只想做丫鬟……”
“別不知好歹了!”婦人用力拉扯女子的手臂,見她極力抗拒,索性向身旁的跟班喝道:“還不快過來!”
男人們聞聲,動手捉住女子的手臂,想將她強行帶走。圍觀群眾沒人敢站出來幫忙,因為這名婦人是風月樓的趙老闆,出入都帶著樓裡的打手,沒人敢招惹。
趙老闆嚴厲地瞪著女子,“五十兩買個沒啥姿色的女人,這種價錢只有我風月樓才出得起,有人出價你就得賣日接著她轉頭下令,“帶走!”
“我不要!我不要——”
“誰說出了價人家就得賣?”一道嬌滴滴的聲音在人群後頭響起。
圍觀的人們自動讓出一條路,而路的盡頭站著一名絕豔的女子,此人的出現,讓風月樓的趙老闆微微倒抽口氣。
“趙老闆,人家不賣你還想強買,可見得風月樓挺缺姑娘的。”
“你……”趙老闆一時氣結,她的手下則早在看見來人的身影時便嚇得鬆開手,並緊張的左顧右盼,似乎找著什麼人。
那名素衣女子一得到自由,連忙衝到來者身後。
她再怎麼遲鈍也能判斷此時的情況,想逼良為娼的趙老闆似乎十分忌憚眼前這名有著絕色姿容的年輕女子,四周的人群更是樂見她出現,好像有她,一切事情就能解決了。
“楚三小姐,難道你想跟我搶姑娘?”趟老闆往前一站,撐著膽子與映秋對視,天知道她羅裙下的雙腿顫抖得幾乎站不穩。
這個楚映秋有著絕豔的美貌,也擁有遠近馳名的狠勁與經商手腕,她的身旁總是跟著一名燕子樓的武師,想動她的人,還沒碰到她的衣角,人可能己經摔飛,跌得鼻青臉腫了,所以絕對不是她膽小,怕這個後生晚輩,真的不是她膽小……她絕對不膽小……
“你老是處心積慮想挖我的人,應該清楚卷珠簾缺不缺姑娘。”映秋漾起如花般嬌柔的笑靨,將問題扔回去。
“既然卷珠簾不缺人,那你就是來攪局!”
映秋完全忽視趙老闆,轉向那名素衣女子,“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要在牌樓前賣身?”
“我、我叫潤兒,我爹在賭場輸了五十兩,被賭場的人押了起來,他們教我想辦法籌錢,若我今日過了午時還籌不到的話,他們不僅會剁掉我爹的手指,還會把我賣到青樓去……嗚嗚……”潤兒不禁悲從中來,嚶嚶哭泣。
“你可以選擇買主,但趙老闆絕對不可能讓你就這麼離開,在你還沒找到主子之前,她會想盡辦法將你弄到手。”映秋深嘆一口氣,“卷珠簾不缺姑娘,但是缺伺候的丫頭,如果你不排斥在青樓裡當丫鬟的話,我可以給你五十兩。”
“等等!”老闆緊張了,“楚映秋,凡事有先來後到……”
“這種事也有先來後到?”映秋冷笑。
“你這是與我作對!”趙老闆己顧不得其他,放聲喊叫。
映秋臉上的笑更冷了。
瘋婆娘,見她這種非將人弄到手不可的急勁也知道潤兒很合她胃口,風月樓的姑娘都是這種貨色,而這樣的姿色在卷珠簾裡只能當個伺候的丫頭。
映秋決定不再與趙老闆耗下去,淡淡地對潤兒道:“想賣給誰,你自己決定。”
潤兒噙著淚,猶豫不決,怯怯地望著映秋,似乎想從她臉上尋求一絲心安和保證。
這樣的眼神,映秋瞧多了,於是對她微微一笑。
此時,趙老闆身旁的手下倏然附在趙老闆耳邊低語,眼神頻頻望向映秋。
聽完,趙老闆臉上倏然揚起冷笑,朝手下使了個眼色,其中一人立即強抱住潤兒的腰,讓她如何掙扎也掙脫不了。
“不要!”放開我一放開我一”潤兒哭喊著直掙扎。
“你們想做什麼?”映秋不悅地望向趙老闆,“難道你還想硬搶?”
“楚三小姐,今日怎麼不見你身旁的燕子樓武師?”
映秋皺眉,“關金燈什麼事?”
“難不成楚三小姐今日沒帶護衛就出門?”趙老闆冷笑兩聲,一掃先前懼怕的神情。
映秋皺起的眉突然鬆開,故作驚訝地掩住嘴,聲音裡滿含羞辱人的笑意。
“趙老闆,原來你是害怕金燈呀?”
“沒有護衛跟著,你楚映秋算個屁!”
趙老闆使了個眼色,另兩名手下便朝映秋步步逼近。採蓮立刻張開雙臂擋在主子麵前,卻被對方粗魯地推倒在一旁。
他們不懷好意地俯視著映秋,但映秋絲毫不慌亂,挺直腰桿,雙眼殺氣騰騰地直視對方,嘴裡卻字字句句瞄準了趙老闆。
“趙老闆,沒了金燈保護,並不代表我楚映秋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她冷笑一聲,“別忘了,來卷珠簾的客人可都大有來頭,那些人不會是你想得罪,也是你得罪不起的人。”
映秋這一提醒,確實震醒了趙老闆。
的確,上卷珠簾的尋芳客,只會是三種人一王公貴族、富商巨賈、朝中大臣,而這三種人是最敢花銀兩尋歡,也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趙老闆憤恨地咬緊牙關。
眾目睽睽之下,她無法明著對付楚映秋,或許她是能仗著人多強奪那女孩,但楚映秋現在擺明了全力護航,若要強奪,勢必得與楚映秋動手……
趙老闆牙一咬,朝手下示意,籍制住潤兒的粗臂立即鬆開。
一得到自由,潤兒立即跑到映秋身後,她知道,現在只有映秋能救她。
“好,我賣你個面子!”既然你要這女孩,我就讓給你!”這筆帳,她會連本帶利討回來!
沒一會兒,牌樓前再度恢復平靜,圍觀的人們也都鬆了一口氣。
那幾個惡煞一走,採蓮趕緊奔到主子跟前。
“小姐,您還好嗎?那個趙老闆也太無法無天了,光天化日之下想將良家婦女拉進火坑裡,而且金燈又剛好不在,真是嚇死我了。”回去後她一定得好好說說金燈,怎麼回燕子樓處理事情那麼久,害小姐受驚嚇。
映秋垂首低笑,嬌柔溫婉的模樣教人移不開視線,潤兒也看傻了眼。
接著,映秋轉身面對潤兒,“你會做些什麼?”
“我、我會煮飯、灑掃,還會一些女紅,雖然不是很專精,但補補衣裳還過得去。”
映秋微揚起唇角,“卷珠簾的姑娘不穿縫補過的衣裳,不過店裡的伙計需要補衣裳,你倒是可以幫忙……你決定好了嗎?五十兩買你進青樓做丫鬢?”
潤兒靜默半晌,之後點點頭,“好。”
對她來說,與其冒著趙老闆可能還會再來強買她的危險,尋求別的掙錢機會,還不如賣身進卷珠簾,當個伺候人的丫鬢?來得安全,而且。她相信圍觀的人們給她的答案。
“那好,你就跟我們回卷珠簾,至於你父親那兒,我會派人處理,並且我會再給你父親二十兩銀子,讓他做點小生意,但是,只要你還賣身於卷珠簾,就不准你們父女倆見面,你願意嗎?”
為免日後多生枝節,讓潤兒父親的債主討債討到卷珠簾來,她只能用這種方式斷絕兩人的聯絡,一旦潤兒的父親求助無門,賭性自然會收斂許多,幾年後或許能改掉好賭的壞習慣。
“不能見面……”潤兒有些愕然。
“對,不能見面。”映秋冷漠地看著她,“只要你與你父親見面,你的賣身年限便將再往後延長一年,你聽清楚了嗎?”
潤兒心裡十分掙扎,考慮許久後才下定了決心。小腦袋重重地點了下,好像怕不這麼做,她馬上就會後悔。
得到回答,映秋便不再開口,?自轉身離開。
採蓮低喚潤兒一聲,要她跟隨著主子回卷珠簾去。
宋譙年從藥舖旁的小巷子裡走出來,鷹隼般的雙眸鎖著那道逐漸走遠的背影,眉間微皺,唇抿得極緊。
當他離開糧行來到位於牌樓旁的藥舖買藥材時,牌樓前的人潮還未散去,映秋嬌軟卻字字句句鏗鏘有力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發現她竟為了一個素昧平生的姑娘,在牌樓前與另一名青樓老鴇對上,甚至拿卷珠簾的客人來壓那名老鴇,他十分驚訝。
越是與她接近,就越發覺她與他最初認知的楚映秋不同。
他以為她冷漠無情,眼中只有金錢,任何人在卷珠簾都是有價的,只要付得出銀兩,卷珠簾的姑娘就接客。
面對他初時乞丐的形像,她表現出了鄙夷,她的視線輕蔑、語氣冷然,甚至是公開表明對他的嫌惡。
但是這樣的人又為何會對陌生的姑娘伸出援手,且是不計代價的幫助?
難道他對她的看法完全錯誤,就像她對他的乞丐身份有先人為主的想法一般,他一開始也誤解了她的本性?
宋譙年非常不喜歡心裡頭那份困惑得讓人煩躁的感覺,他臉色陰鬱,垂在身側的手不知不覺地握緊了拳,手背上浮起青筋。
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他所有的思緒、情感己經被映秋所吸引,甚至完全被她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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