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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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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竹君 -【煞星情郎】《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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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5-16 00:03:3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耶律天昊雖然趁著天剛亮,敵人大意沒有防備的時候帶著殘餘的兵士成功突圍,卻在回營的路上碰上趙玉親率的大軍,兩方人馬當下展開一場激戰。

  敵強我弱,又加上被困了幾天,遼軍又損失了好些兵力。

  最後,耶律天昊帶去的三十萬大軍,回來的不到三分之一。

  「對不起,皇兄。」當耶律天昊回到後方大營時,臉上明顯的顯露出疲憊,但炯炯有神的雙瞳中仍有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傲氣。

  若非如梅的背叛,宋室江山他唾手可得。

  「罷了,勝敗乃兵家常事,不能怪你。」耶律天雲嘴上雖是這麼說,臉色卻是出奇的冷漠。

  不只是他,帳內的其他人也都是一臉詭異。

  耶律天昊不是笨蛋,在宋朝當人質的這十幾年,看盡世人的臉色,當然知道那代表著什麼。

  一股不安縈繞於胸,他臉一沉,問道:「若兒呢?她沒事吧?」

  「天昊,你聽我說。若兒無恙,只是被軟禁在自己的帳裏。」耶律天雲解釋著。

  「軟禁?若兒做錯了什麼事,需要讓皇兄軟禁她?」耶律天昊的怒氣瞬間爆發。

  他曾經想過若兒在遼營的處境,或許不太快樂,但萬萬沒有想到會遭到軟禁,他不在的這段期間,他們還對若兒做過什麼?

  耶律天雲也不禁板起了臉。「天昊,你冷靜點。你應該知道她是漢人,她的丫鬟如梅又是宋軍派來的奸細,身為主子的她脫不了關係。」

  要不是看在天昊的面子上,若兒豈止是受軟禁這麼簡單,天昊該知道他身為兄長的難處。

  「如梅是如梅,若兒是若兒,兩人怎可混為一談?更何況若兒還救過我。」

  耶律天昊氣得胸中怒火翻騰。不管怎麼說,誰都不能委屈他的若兒。

  「喬木呢?他在哪?怎麼可以坐視這種事情發生?」他怒不可遏的大聲問道。

  眾人被他的怒氣一懾,紛紛噤聲垂首,不敢回答。

  「怎麼了?他在哪里?」耶律天昊一對劍眉擰得死緊,聲音冷似寒霜。

  見他不停咄咄逼問,耶律天雲終於清了清喉嚨,代為回答。「他因為要保護李若兒,違抗軍令,所以被罰以鞭笞,現在被關在牢裏。」

  「你說什麼?」耶律天昊握緊雙拳,下巴收起,一雙怒眸宛若著火的利箭,射向眾人。「是誰下的令?」他一步一步的往前,逼問著眾將。

  大夥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敢把下令者指出來。

  因為那一天大家是意氣所為,也沒有經過大皇子的同意,就逕自把重傷的喬木拖到李若兒的帳前受罰,目的是為了嚇嚇那個女人,以儆效尤。

  大皇子也是事後才知道這件事,責駡了他們幾句之後,便沒再追究,沒想到事情過了那麼多天,二皇子回來了,竟要揪出下手之人,這……這不是存心為難他們嗎?

  最後,有個人鼓起勇氣挺身而出。

  「稟二皇子,屬下等覺得我們此舉並沒有錯。二王妃私通敵國,絕不可輕赦,而喬木身為遼將,卻袒護叛徒,更該嚴懲,請二皇子明鑒。」他索性把所有想說的話道盡,要耶律天昊還死去的兵士們一個公道。

  「沒錯,他們漢人有句話,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如果不懲處李若兒的話,我們所有將士將不再聽兩位皇子號令。」

  「沒錯,將李若兒處死!」

  「將李若兒處死……」

  群起要處死若兒的聲浪由帳內傳到帳外,幾乎擴及整個軍營。

  面對眾人越來越激昂的情緒,耶律天雲與耶律天昊則是一臉冷鬱,沉默無聲,一張無形的網正籠罩著他們。

  踏著沉重的腳步,耶律天昊來到關著若兒的帳前。他無聲的揮揮手,示意兩名看守的士兵退下,然後掀開帳門走了進去。

  現在已是夜晚,但帳內沒有點燈,非常昏暗,他只能憑著較常人佳的眼力看到帳內蜷縮在一角的人影。

  她似乎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憔悴的臉上神情恍忽,眼神空洞的望著地上某一點,就像那個地方站著一個人似的。

  「天昊,你會平安回來,對嗎?」她喃喃地問,眼睛並沒有看向他的方向。

  耶律天昊緩緩走近,怕驚嚇到她,因此壓低聲音答道:「對,我平安回來了。」

  她這個樣子多久了?都沒有人來關心她嗎?看著她,他的眼眶變得濕潤,心疼不已。

  突來的說話聲讓她迷濛的雙眸眨了眨,不過,她仍誤以為那是每日出現的幻
  覺。

  「天昊,你相信我沒有出賣你,對不對?」她繼續望著地上那一點問道。

  只是這次那個聲音沒有馬上回答她,而是顯得沉默。

  等不到回應,她急得哭了,豆大的淚珠不受控制的滾滾而下,「天昊,你知道我是愛你的。」

  連這幻想出來的聲音都不再相信她,她該怎麼辦?

  「我知道。」說話聲終於再次響起,而且清楚的移近

  若兒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這次,她明顯的發現黑暗中有一道朦朧的身影。

  是她看錯了嗎?抑或是她想像過度?

  她輕顫眼睫,茫然的看著那道身影自黑暗中走過來,蹲在她眼前。她試探著伸出手,發現真的有人接住她的手,並且用力的握住。

  這一刻她終於知道,他回來了,不是自己的想像,而是他真真實實的回來了。

  「天昊!」她喜極而泣的撲向他的懷抱,淚流滿面。「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嗎?我沒有看錯,你平安的回到我面前了。」

  謝天謝地,上天終於聽見她的祈禱。

  「我答應過妳,我會活著回來,不是嗎?」他苦澀的笑著。

  只是沒有想到他是吃了敗仗回來,連心愛的女人都沒辦法好好保護。

  「對不起,原諒我。」他輕吻著她的淚顏道。

  若兒破涕為笑,搖搖頭,然後推開他站起來。「我去點燈,讓我好好的看看你。」

  可是她的身子才移動,又被耶律天昊用力的拉回去,緊擁在懷中。

  「不,別動,別點燈,就讓我這麼抱著妳,好好品嘗妳在我身邊的感覺。」

  他的語氣有點怪,好像怕失去什麼,竭力想留住什麼似的。

  他粗喘著,急切的吻烙在她的臉上,毫無預警的激情令她訝異。

  不過,善解人意的她知道那是久別重逢後的思念,他急著想彌補這些日子無法見面的遺憾。

  所以她沒有抗議,包容的任由他放縱滿腔的情感。

  「若兒,妳愛我嗎?」耶律天昊在進入她之前問道。

  「我愛你。」她毫無考慮的回答。「可是,你相信我嗎?」

  「相信,一輩子相信。」他憐惜的一吻,深深的進入她。

  黎明太陽升起時,帳外嘈雜的聲音將若兒喚醒。

  她眨了眨眼,意外的看到耶律天昊已經衣著整齊的坐在床邊,一雙黑瞳正一瞬也不瞬的凝望著她。

  「怎麼起得那麼早?」她笑問,掀被欲下床,突來的涼意讓她驚覺身上還未著寸縷,於是嬌羞的一笑,縮回被子內。「幫我拿衣服過來好嗎?」

  他點點頭,無言的站起,替她拿來衣服。

  「你轉過身去。」她靦腆的低喊。

  「好。」

  今天的他特別聽話,不像先前那般總是捉弄她,與她唱反調,眼裏也像有說不出的歉意。

  只是粗心的若兒並沒有察覺這些,她穿好衣服,在銅鏡前坐下來,正準備拿起玉梳梳頭發時,耶律天昊已經走過來,從她手中取走玉梳。

  「讓我來吧。」

  他沉默的梳理著她如烏雲般的濃密秀髮,看著一繒一繒漂亮的發絲從手中滑落。

  沉默的氣氛中透著絲絲詭譎,當帳外的嘈雜聲越來越大,若兒總算從銅鏡中發現耶律天昊不對勁的臉色。

  只是,她正要開口詢問原因,耶律天雲已蹙著雙眉走進帳內,跟耶律天昊一樣,都不敢正眼瞧她。

  「考慮了一晚,你決定了嗎?」

  事關皇室的存亡,他們不得不權衡輕重,犧牲一方。

  耶律天昊僵硬的面頰抽搐著,顯得十分痛苦。「如果我告訴你,她已經懷有我的孩子,可以改變情況嗎?」

  若兒望著他們倆,心中越來越迷惑,聽他們說的似乎是她的事,可是兩人又為什麼不敢看她呢?

  耶律天雲的眼訝然的瞠了下,然後俊眉深深的鎖起。「你知道我們這次損兵折將,死的人實在太多了,如果無法給眾將士一個交代,父王與我們的地位岌岌可危。」

  他也不是個冷血無情的人,奈何事關皇族,他不得不狠下心腸。

  耶律天昊絕望的垂下眼瞼。「我瞭解了,那就執行鞭刑吧。」

  「鞭刑?你確定嗎?」耶律天雲訝異的問。

  有時候一刀斃命反而是一種幸福,鞭刑太殘忍了,他沒想到深愛若兒的天昊會選擇這種處刑方式。

  「確定,但要由我來行刑。」當耶律天昊的黑瞳再度揚起時,已不帶任何感情。

  「好,就由你決定吧!」耶律天雲雙掌一拍,兩個等待在帳外的人走進來,將若兒押了出去。

  「這是做什麼?天昊……天昊……」若兒掙扎著向耶律天昊求救,可是卻瞥見他漠然的轉過身去。

  為什麼?他不是說相信她,愛她嗎?為何又要教人抓她?

  還有鞭刑是什麼意思?他們想對她做什麼?

  望著那架設在空地上的刑台,若兒面如死灰,渾身的血液彷彿在瞬間凍結。

  是鞭笞的刑台!

  高大粗壯的喬木都曾經受不了那殘酷的刑罰而昏死在上頭,現在,它又被架設在那裏。

  難道……難道她真的……

  「不……不要,救我--救我,天昊--」

  早晨的太陽照射著這片炊煙冉冉升起的營地,正烹煮著早膳的爐火,現在卻無人看管,因為所有的人都丟下手邊的工作聚集在空地上,觀看奸細被處刑的一幕。

  嬌弱無助的若兒被拉到刑架下,雙手被吊起,她害怕的直抖動身子,不住的哭喊,呼喚著耶律天昊,冀望他能來救她,讓她離開這可怕的受刑架。

  可是,他人是出現了,卻不是來救她,而是從一名士兵的手中接過那泛著黑亮血漬的刑鞭,一步一步緩緩的走向她。

  這一刻,她再笨也知道他要做什麼。

  「不……不要這樣,天昊,相信我,我沒有出賣你!」

  她奮力掙扎,不住的搖頭哀求,希望他能相信她。

  「我是冤枉的,我沒有竊取軍機……啊--」一道淒厲的慘叫隨著鞭聲劃過空氣而響起。

  若兒感覺到溫熱的液體自鞭子落下之處緩緩流出,她疼得渾身顫抖,額角沁出冷汗。

  第一鞭就如此疼痛,令她難以承受,可是她還是嘗試著想解釋些什麼。

  「不……天昊,你聽我說,我不是……啊--啊--」那緊接而來的鞭子落得又急又快,無情的打在她的背上,讓原本還想解釋的她只有無助哀號的份。

  她的背像火燒一般,一波一波的疼痛襲擊著她,那似乎要將她活生生撕裂的痛楚,比拿刀子殺了她還要痛上千百倍。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乾脆一刀殺了她呢?為什麼要這麼殘忍,讓她受這種罪?

  她喊得喉嚨都啞了,因為劇烈的痛楚而聽不到任何聲音,只知道自己疼得死去活來,生命正隨著不斷流淌的鮮血慢慢的流逝。

  不知道過了多久,若兒因為過於疼痛而失去知覺,全身的骨頭像已經散開般,身子頹然無力。

  「夠了。」耶律天雲舉起手喊停,親自上前探了探若兒的鼻息,再看了下一臉陰沉的耶律天昊,道:「奸細已經被活活鞭笞至死了。」

  士兵中,有人歡欣鼓舞的拍掌,但也有些受過若兒照顧的傷兵黯然的垂下眼眸,還有幾個人好心的走出來,想將若兒從架上放下來。

  「不用了。」耶律天昊沉著臉抬手攔下他們,絕冷地道:「她是害死我們數十萬弟兄的罪魁禍首,不值得同情,就讓她的屍首吊在這裏,任禿鷹叼食吧。」

  這幾名好心的士兵看見他對妻子的無情,都悄悄投以厭惡不屑的眼光,悶聲不響的退下。

  「好了,奸細已經處決,咱們即刻拔營,起程回京。」

  耶律天雲一聲令下之後沒多久,大軍便迅速的拔營離去。

  遺留在那裏的,只有一名傷痕累累的女子,還有聞到死亡的氣息,在天上盤旋不去的禿鷹。

  遼軍起程北歸後,一名高大的男子自一塊大石頭後方走出來。他瞧了一眼已經走遠的大軍,便快步朝空地上的若兒跑去。

  「二王妃?二王妃?」

  他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確定她尚有呼吸,連忙將她從架上解下來,背在身上,往南方跑去。

  他是耶律天昊吩咐留下來救若兒的人,喬木。

  他不斷的往前奔跑,即使自己也剛受過鞭刑,背上的傷還未痊癒,但為了救女主人,他不顧一切,拚命的拔足狂奔。

  他在大太陽底下跑了數個時辰,跑得汗流浹背,身上傷口進裂,還是不敢有絲毫停歇。

  少主交代過,為了防範不死心的遼將返回營地查看,他無論如何要帶著若兒跑遠,哪怕進入宋境也沒有關係,不論天涯海角,他都會找到他們。

  所以喬木沿路留下只有他們主僕倆才知道的記號,希望少主可以儘快趕來。

  許久後,他跑得幾乎虛脫,終於看到一間偏僻的破廟可供兩人暫時休息。

  他背著若兒走進廟內,清理出一個地方安置她。

  原本昏迷的若兒因為這一移動,又扯痛了傷口,逸出痛苦的呻吟聲。

  喬木憂心的伸手探了探她滾燙的額,又看了看她乾裂的唇,便立刻轉身走出破廟,到處尋找水源。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他才拿著一個破水瓢,裝了一些水回來。

  他手忙腳亂的扶起她,喂她喝水,然後將她小心的放回乾草堆上,打算用剩餘的水替她清洗傷口。

  臨行前,少主已經將皇宮御用的金創藥交給他,要他不必顧慮男女之別,儘快醫治。

  但真正要動手時,喬木還是十分猶豫。

  若兒傷勢極重,雖然少主下鞭時拿捏了下分寸,不至於奪走她的性命,但白皙的肌膚上鮮血淋漓,看來真是怵目驚心。

  加上他先前一直背著她逃命,經過這番折騰,破碎的衣服已與乾涸的血肉糊在一塊,若要仔細替她清理上藥,除非把整件衣裳脫下。

  如此一來,他不但腧矩,而且犯上,這實在不是他能做的事。

  喬木不住來回踱步,蹙著眉考慮再三,最後他終於一歎,在生命安危與名節之中作了抉擇。

  他重新蹲回若兒身邊,將她扶起,動手為她褪下衣裳。

  「哪來的淫賊,還不快把人放開!」此時,一群宋兵倏地破門而入,見到這一幕時立刻大喊。

  喬木連忙將已經脫下的衣服覆住若兒裸露的身子,然後把插在腰問的雙斧舉起,瞪視著眾人。

  「你們想幹什麼?」

  這些人是趙玉的親兵,其中一名副將認出眼前正是質侯府的喬木,立即吩咐大家不要輕舉妄動,之後連忙跑出廟外,向隨後而來的趙玉稟報。

  不一會兒,趙玉便帶著如梅走進破廟。

  他先是微訝的挑起俊眉看著喬木,然後目光一轉,當發現躺在乾草堆上被喬木護住的人是誰時,他更是驚訝。

  「若兒?她怎麼會在這裏?」而且看樣子還受了重傷。

  趙玉腳步一移,就想朝若兒走去,可是喬木快一步的舉起雙斧攔住他。

  「不許你靠近二王妃。」

  「王妃?哼,你要是真的有辦法保護她的話,就不會讓她受這麼重的傷了。」趙玉不悅的推開他,讓左右的士兵將他架住,然後蹲下來檢視若兒的傷勢。

  他意外的發現,她身上那些不是刀傷也不是劍傷,而是一道道鞭痕。

  「是誰對她做這麼過分的事?」

  他雖然不懂得什麼叫憐香惜玉,但還不至於對一個柔弱的女人做這麼殘忍的事情。

  要殺人,一刀就夠了,犯不著如此苦苦折磨。

  喬木無言,且臉上沒有仇恨之心,不由得讓趙玉心生懷疑。

  「莫非下手的人是天昊?」

  若兒犯了什麼大錯,讓他無情至此?

  「少主也是不得已的,是你們這些人把他害得如此痛苦!」喬木忿忿不平的吼道。

  被鞭打的人是二王妃,可是真正痛心裂肺的人卻是少主啊!

  沒有人知道必須親手鞭笞心愛的妻子是多麼大的折磨,是這群奸佞的小人逼得少主不得不如此。

  都是這群宋兵!喬木越想越恨,不住的掙扎。

  趙玉一聽,了然的點了下頭。

  「因為我利用如梅臥底,竊取軍情,害得遼軍大敗,所以遼人把所有罪過歸咎在若兒身上,逼耶律天昊處死她是吧?」

  他十分聰明,仔細一推敲,馬上就明白事情的原委。

  「而天昊當然捨不得心愛的妻子死,所以決定對她處以鞭刑,因為他知道,唯有鞭刑是不會立即斃命而且又不傷筋斷骨的刑罰,雖然承受的痛楚最大,最難以忍受,但只要下鞭的人手勁拿捏得准,打得又重又快的話,受罰的人很快就會昏過去,而且因為連續的劇痛而呈現假死的狀態,若不是十分細心,或是有處刑經驗的人,根本很難看出來。」

  耶律天昊在大宋為質,而父皇為了收到威嚇之效,早年曾經常要他看犯人受刑,所以他知道這一點。

  「呵,那小子可真是用心良苦啊!」趙玉不由得歎道。

  為了保護所愛的人,不惜想出這種主意,換作是他,就絕對做不到。

  聽了趙玉的話,如梅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於是屈膝道:「啟稟殿下,此事是因如梅而起,如梅對李姑娘實在深感抱歉,所以懇請殿下允許如梅照顧她好嗎?」

  「也罷,算是償還她對妳的恩情。」趙玉點了下頭。

  對於無辜的若兒,他確實也有些歉意。

  她原是山上花農的女兒,猶如一株生長於深谷,不染纖塵的百合,卻因為他與耶律天昊的恩怨,被強行摘下,捲入兩國的紛爭中,顛沛流離,如今還承受這麼大的折磨。

  要不是他當初派人將她擄走,此刻她依然待在山上,是個無憂無慮的小花仙,與疼愛她的雙親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是他一手改變了她的命運。

  趙玉輕聲一歎,俯身將若兒抱起,舉步走向廟門。

  「不,不許你帶走二王妃,不許你帶走她……」喬木怒吼著,不斷掙扎,想掙脫士兵們的箝制。

  無奈傷勢未愈的他根本不是一群士兵的對手,最後還是被壓倒在地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趙玉抱著若兒消失在廟門外。

  「少主,我對不起你,我有負你的重托……」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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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5-16 00:03:47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夜幕低垂,有個人施展卓絕的輕功,暗中離開遼軍駐紮的營地。

  然而十裏外的石群中站著一位渾身貴氣的男子,他負手而立,顯然已等待許久。

  「要走,連告別也不說一聲嗎?」當那道人影飛掠而過時,負手而立的男子揚聲這麼道。

  那疾行的腳步倏地停下,微微側過身來,赫然是耶律天昊。

  「你應該知道,遼國容不下我。」

  「是容不下你,還是容不下李若兒?」等待的男子正是耶律天雲,他早算准了弟弟會離去,所以入夜後便在這裏等著他。

  「容不下我跟容不下若兒有何分別?你該知道我無法丟下她不管。」耶律天昊冷聲問,一雙鷥冷的眼無懼的望著兄長。「為了給皇室一個尊嚴,給遼兵一個交代,我已經親手傷害了她,你也應該履行承諾,放我走。」

  早知道回遼國會是這樣的結果,他不應該帶若兒回來。

  「分別這麼多年,父王和母后一直等著你回去,你不應該為了一個女人拋棄身分地位。」責任所在,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耶律天雲自覺對李若兒的事情並沒有做錯。

  「身分地位?」耶律天昊苦澀的嗤了聲,仰首望著夜空。「在父王、母后的心中,我是什麼地位?在遼國百姓的眼中,我又是什麼樣的身分呢?早在十多年前,他們便已經遺棄了我,不是嗎?

  「你們將年幼的我送入敵國做人質,可曾想過我的孤寂和心中的創傷?在宋國,我仰人鼻息,看盡人情冷暖,唯一真心相隨,以命相伴的人只有若兒,在我心目中,她的地位遠遠超過你們,可是,我卻為了你們這些所謂的親人而親手傷害了她,這樣做對嗎?」他痛苦的對兄長大聲吶喊,厲聲詢問。

  耶律天雲一時啞口無言,只能沉默。

  「之前,我被困在山谷整整十日,你又是作何想法呢?親情和權勢的掙扎,你敢說沒有過嗎?」

  這一切他看得太透徹了,以遼軍餘下的兵力,要前去救人不是做不到,可是皇兄卻選擇在原地等待,讓他自行脫困。

  說得好聽,是想為遼軍保存實力,其實皇兄是因為他這個弟弟的歸來會動搖他將繼承的王位而猶豫。

  他沒有把這些話說出來,並不代表他愚蠢無知。

  「我現在離開,對皇兄而言不是正好嗎?至少不會傷害我們的手足情誼。」耶律天昊歎道。

  其實,他心裏還有著孩提時的美好回憶。

  記得大他六歲的皇兄總是帶他去放風箏,教他騎馬逐鹿,這些都是他初為質子思念家鄉時的珍貴回憶,每當年幼的他受了委屈,躲在被窩裏偷偷哭泣時,就會想起那些過去。

  可是如今……一切只待成追憶。

  皇兄已不是那時的皇兄,而他,也不再是那時的他了。

  「皇兄,父王和母后就拜託你了。」

  在耶律天雲的無聲相送下,耶律天昊的身影緩緩步入夜色中,逐漸消失。

  若兒昏迷了好幾天,在顛簸的馬車中醒了又昏,昏了又醒。

  每次短暫清醒時,她總看到身邊有著一個模糊的人影,還聽到充滿愧疚的道歉聲,有時似乎還聽到太子趙玉的聲音。

  「怎麼樣?她還沒有清醒過來嗎?」

  「一直半昏半睡。大夫來看了好幾次,說腹裏的胎兒已經保住,可是她的身子太虛弱,需要好好調養。」如梅一臉憂心地回道。

  「調養不是問題,我會天天派人送人參和補品過來。妳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好她,明白嗎?」

  毀她人生已是不該,再讓她喪命,只怕罪過更重,何況她是天昊的妻子,他不能讓她就這麼死去。

  他生平第一次對一個人感到過意不去。

  趙玉離開後,如梅替若兒蓋妥被子,一雙眼睛又情不自禁的看向車窗外。

  那道魁梧的人影依舊遠遠的跟著,他沒有馬兒代步,只憑雙腿緊緊的跟著宋軍。

  他是個鐵錚錚的漢子,也是個只知忠義,不曉得情為何物的傻子,她明知道不該再想著他,但還是無法克制自己不去看他。

  這時,若兒動了一下,將如梅的心思拉了回來。

  「小姐,妳醒了嗎?」

  若兒眨眨雙眸,迷惑的望了一下四周,問道:「怎麼是妳?我又怎麼會在這裏?」

  沒忘記如梅是奸細,若兒急著坐起身,怎知扯動身上的傷處,她痛得直抽氣。

  「小姐身上的傷還沒有痊癒,不過大夫來看過了,說幸好無大礙,只要休養一陣子就能康復。」如梅不怪若兒見到她時排斥的反應,只怪自己不好,過去一再利用她。

  若兒回想了下,所有的記憶立即排山倒海的湧來,想起耶律天昊無情鞭笞她的那一幕,她臉色煞白,身子抖若秋風中的落葉。

  「不……我沒有背叛他,我沒有……天昊……」淚水再度奔流而下,她的心痛得無以復加。

  他怎麼可以嘴上說愛她、相信她,手裏卻拿鞭子無情的鞭打她呢?

  他的絕情傷透了她的心,他可知道?

  若兒哭得傷心欲絕,無法承受耶律天昊的冷情對待。

  如梅無言的坐在一旁,拍撫著她的肩膀。

  同樣是傷害若兒的人,她實在沒有臉說些什麼,但她知道,耶律天昊這麼做是有苦衷的。

  最後,如梅還是試著為他說話。「也許……他不是有心這麼做,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若兒搖頭,難過的拭淚。「他想殺我,為遼軍報仇。」

  「他若真要殺妳,就不會教那個傻喬木救妳,又跟著妳了。」如梅指著馬車外遠遠跟著的人影道。「那個傻子,已經跟了幾天幾夜,不怎麼吃、怎麼睡,要不是我看不下去,悄悄的從車裏丟出幾個饅頭給他,說不定他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說起那個傻喬木,她真是又氣又不捨,真不明白天底下怎麼有這種腦筋不懂得轉彎的人。

  想救別人,也得先顧好自己吧?餓得沒力了還怎麼救人?傻瓜。

  「喬木?怎麼,他沒死嗎?」若兒訝異的眨眨眼,直盯著車窗外的那道身影。那異於常人的高大身材不是喬木還有誰?

  「小姐妳都沒死了,他哪會死?」如梅微噘起嘴。「我聽他跟太子殿下說,是耶律天昊要他留下來救妳,只是妳還沒被救醒,就被殿下碰上了。」

  「太子?」若兒這才驚覺自己所處的環境,「這是哪里?他又想幹什麼?」

  「我們正跟著殿下所率領的親軍回京。我們與遼國的戰事已經結束,遼王已向我們大宋投降,殿下正班師回朝。」如梅說得小聲,並不敢太得意,因為這場勝利是殿下使了些手段以及犧牲若兒所換來,贏得並不光彩。

  遼軍輸了?那天昊怎麼辦?若兒立刻憂心起他的處境。

  「那太子抓我幹什麼?他想對我怎樣?」

  如梅搖搖頭。「我想殿下並沒有惡意,一直教我好好照顧妳,而且,他明明知道喬木在後面跟著,也沒有教人殺他或趕他走的意思。」

  太子殿下的心思,真是永遠教人猜不透啊。

  知道若兒清醒後,趙玉便命大軍就地紮營休息,自己則領著一些侍衛,帶若兒及如梅到附近鎮上的客棧投宿。

  趙玉對若兒十分照顧,既細心又充滿善意,讓若兒感受不到一絲威脅。

  但已經歷過太多風風雨雨的她不敢再輕易相信人,除了偶爾開口向如梅詢問一下喬木的事情以外,幾乎不再說話。

  如梅也知道她如此冷淡的態度是自己造成的,誰教她屢次欺騙了她呢?所以她帶一顆贖罪的心,一心一意的伺候著若兒。

  「小姐,我已經幫妳準備好熱水了,衣裳就擱在這兒。我會在門外候著,妳若有事就喚我一聲。」如梅有禮的說完,放下手中的乾淨衣裳便斂身離去,並順手將房門關上。

  若兒一直靜靜的坐在床邊,直等到如梅出去後才有動作。

  她輕歎一聲,移步走向浴桶,伸手探了一下水的熱度。當她正打算脫下衣裳,洗去一身塵垢,一道人影倏地躍窗而入,她一驚,差點失聲尖叫。

  「若兒,別怕,是我。」耶律天昊及時捂住她的嘴,沒讓她來得及叫出聲。

  「天昊!」一看見是他,若兒的眸子裏滿是激動和抗拒,「你還來幹什麼?想再一次殺我嗎?」她身子一旋就想逃離他。

  若兒的舉動令耶律天昊雙眼一黯。

  「對不起,若兒,為了救妳一命,我不得不如此。」他無奈地解釋。「當時情況危急,眾軍停滯原地不肯拔營回京,我若是不責罰妳,則軍心不穩,父王的王位岌岌可危,我不得已,不能不有所抉擇。」

  「所以你就選擇傷害我,傷害我對你的感情?」若兒無法理解的搖頭,他的那頓鞭子徹底打垮了她對他的信心。「不,天昊,你一點都不相信我。」

  滾燙的淚水再度滑落臉頰,她不知道自己的這份情該何去何從,是否該再相信他。

  房內的爭執聲引起門外如梅的注意,她緊張的推門而入,沒看清楚是誰便擊出一掌,將纏在若兒身邊的人打開。

  「你是誰?啊,耶律天昊?」

  如梅的驚呼引起客棧中一陣騷動,包下整間客棧的趙玉馬上領著侍衛們衝上樓,並將耶律天昊和若兒團團圍住。

  一直守候在樓下的喬木,一看到這個情形,立即不假思索的縱身一躍,跳入窗內。

  耶律天昊與趙玉兩人面對面,氣氛頓時顯得詭異。

  「趙玉,你為什麼要抓走若兒?你究竟有何居心?」

  「這還用說,當然是等你來自投羅網,不然我幹嘛讓那個傻大個兒一路跟著,又不是閑著沒事做。」說著,趙玉瞼上恢復以往的笑意。

  耶律天昊的劍眉緊緊的蹙起,腰間的軟劍也在下一瞬間出鞘,直指向趙玉。「你還是決定不放過我?」

  這個笑面虎,從以前就喜歡整他,現在還是一樣。

  「我們的恩怨,是該作一次解決了。」趙玉笑著聳肩,語氣帶著些慵懶與無奈。

  「那你打算怎麼做?」耶律天昊冷聲問,伸手將若兒護在身後。

  趙玉帶笑的眼忽地變得凜冽,俊容一沉道:「拿你的命,換你妻子的命。」

  「什麼?」若兒瞠大了眼。

  「好。」耶律天昊立即不假思索的點頭。「只要你馬上放若兒和喬木走。」

  他來找若兒時,早就抱著一死的決心,虧欠她的,他願意以命來還。

  趙玉對耶律天昊的爽快一點都不意外,微笑著點頭,「可以。」

  說完,他搖著玉扇的手一揮,站在他身後的四個侍衛馬上圍了上去,打算抓住耶律天昊。

  「不,你不能這麼做!」若兒一驚,馬上奔向前,緊緊護住耶律天昊。「天昊,你瘋了嗎?他會殺了你,會殺死你的!」

  「無所謂,如果我死了,可以讓妳自由的話,我願意一死。」耶律天昊見她還關心著他,欣慰的笑了。

  「傻瓜,你死了,我活著還有用嗎?」她是氣他、怨他,可是不希望他死啊!

  她要他好好活著,活著見到他們的孩子出世。

  對,孩子!她情急的抓起耶律天昊的大掌貼放在自己的腹部上。「你還記得嗎?我有孩子了,我們的孩子需要爹,所以我不許你死,聽到沒有?」

  孩子……耶律天昊的大掌貼在若兒的腹部上,因為她太瘦而看不見明顯隆起的小腹,現在已有了微微震動的生命跡象。

  數個月的小生命,正在她的肚子裏茁壯。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喜悅,於是,他堅毅的神情有了些許猶豫。

  是啊,若兒跟孩子都需要他,他該怎麼做?

  「天昊,怎麼樣?你是要束手就擒呢,還是要我下令讓你們全都亂箭穿心而死?」趙玉冷血無情地問。

  如梅被兩人的情意所感動,開口想為耶律天昊說情。「殿下,其實戰事已經結束,您……」

  不料此舉引來趙玉的斥責。「妳是什麼東西,這裏有妳說話的份嗎?還是妳想和他們一起死?」

  隨著這句話,一把泛著寒光的劍便指向如梅的細頸。

  「不要傷害她。」一直默不作聲的喬木倏地一個箭步向前把如梅拉開,壯碩的身子擋在她身前,將她護住。「我跟少主一起死,放她們走。」

  呵,這出戲真是越演越有趣了。趙玉忍不住俊眉一挑,「傻大個兒,少了你,那兩個女人怎麼活下去?放心吧,我只要天昊的命,其他人不必搶著找死。」

  他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幹,專門費力氣殺人。

  埋一個人也要花一具棺材,現在民生困苦,能省就省,他可是勤政愛民的好太子哩!

  趙玉眼一使,圍住耶律天昊的四名侍衛立即將若兒拉開,強行拖走耶律天昊。

  「喬木,若兒跟孩子就拜託你了,好好照顧他們。」耶律天昊大聲交代著。

  在耶律天昊的堅持下,喬木只好黯然的扛起若兒,帶著如梅一起跳窗離去。

  「不……不要,天昊……天昊……」若兒不住的哭喊。

  她不願接受兩人才剛見面又要分離,上天不該對她這麼殘忍啊!

  若兒掙扎著,不住的看著那扇窗,希望看到耶律天昊跟著跳下,與他們一塊離開,可是沒想到,她看到的不是他跟隨而來的身影,而是趙玉舉劍刺向他的一幕。

  「不--」

  五年後

  一個風塵僕僕,滿臉落腮鬍的男子出現在彩虹森林中。

  這座森林原本沒有名字,是五年前有一男二女住進去後,以種花為生,才為森林取了這個好聽的名字。

  耶律天昊憑著昔年的記憶,走在蒼鬱的林間。

  他翻過三山五嶽,足跡踏遍天下,找盡了宋國與遼國的每一個地方,卻找不到他摯愛的妻子。

  直到幾天前,他又從遼境過來,準備再前往宋境找個仔細時,正巧在茶棚中聽人提起彩虹森林的事。

  彩虹森林,多奇特的名字,使他想起多年前的某一天,他也曾經帶著妻子在森林裏的瀑布旁見過美麗的彩虹,不禁令他湧起懷舊之情,想再到這個地方來看看。

  蒼翠的林木依然沒變,那道瀑布也還在,唯一不同的是,瀑布旁的平臺上多了兩幢小木屋。

  會是什麼樣的人住在這種地方呢?

  這兒遠離遼境,又不靠近宋界,雖避開世間的紛爭,卻也遺世獨立。

  他心中正納悶著,一道童稚的笑聲傳入耳中,左邊那幢小木屋的門突然開啟,一個小小的身影跑了出來。

  小男孩帶著可愛的笑靨,朝隔壁緊閉的門扉叫道:「爹!快點……快點背我去打水,娘要做餅沒水用了。」

  隨著孩童的呼喚,木屋的門開啟,一個黝黑高大的男子從屋裏走了出來。

  「好,爹背軒兒去打水。」他寵溺的揉了揉小男孩的頭,然後身子一低,把小男孩扛上肩頭。

  見到那一大一小的身影,耶律天昊的眼中有著驚喜,也有著難以置信,他踏遍千山萬水都尋不著的人,竟然隱居在這裏。

  他渾身震顫不已,雙腳竟然無法移動。

  喬木來到水邊後,先把肩上的小男孩放下,再從他的手上取過水桶準備打水。

  「爹,那個人是誰?」小男孩突然眨著靈活的黑眸,拉扯喬木的衣服,指著一個佇立在對岸樹下的人影問道。

  喬木警戒的站起身,望著那個被枝葉遮去半張臉的人,大聲喝問:「你是什麼人?來這裏做什麼?」

  說著,他丟下水桶,緊緊的將小男孩抱起護著。

  「五年不見,你連我都忘記了嗎?」耶律天昊從樹旁走出來,顯現出他的面貌。

  喬木起初認不出那滿是落腮鬍的臉龐,待仔細看清楚後,他不禁瞠大眼。

  「少……少主?」他激動的叫了聲,抱著小男孩迅速躍過河中的大石朝他走去,之後重重的跪下。「少主,你還活著,太好了、太好了!二王妃一定很高興!」他又哭又笑,黝黑的臉看起來有點滑稽。

  「若兒她……在這裏嗎?」明知道答案,但耶律天昊還是忍不住這麼問。

  「在。」喬木用力的點頭。「她……她以為你死了,哭了好久,也病了好久,這兩年總算才好起來。她要是知道你活著,而且回來了,不知道有多高興。」接著,他開心的轉身朝木屋奔去,完全忘了還在原地的小男孩。

  小男孩一臉詫異,因為他從沒有看過爹這麼激動的樣子。

  「你叫什麼名字?」耶律天昊在小男孩面前蹲了下來,仔細的看著他的五官,發現這孩子的神韻與他十分相似,心中不禁滿是感動。

  「耶律軒。你呢?」小男孩眨眨眼問道,好奇的伸手拉拉他的鬍子。「這是什麼?」

  爹沒有這個,娘跟二娘也沒有,這個人的臉真是奇怪。

  耶律天昊笑了。「我是你另一個爹。這是鬍子,等你長大後也會有。」他摸摸孩子的臉,然後學著喬木把他扛在肩上,跳過小河朝木屋走去。

  他才踏上木屋的石階,門就打開了,一抹白色的纖細身影來到眼前。

  那雙美麗但濕潤的眸子裏寫滿了激動與喜悅。

  「天昊……」若兒怯怯的伸出雙手輕觸著他的臉頰,想確定他是真實的,不再只是自己的幻覺。

  「是我回來了。」他放下肩上的耶律軒,握住貼在他臉上的柔荑磨蹭著。「對不起,讓妳等了這麼久。」

  他消瘦許多,也憔悴了,但這一刻她十分肯定,這不是幻覺,他是確確實實的出現在她眼前。

  「為什麼……為什麼讓我等了這麼久?我以為……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她開心的流下淚水,再也克制不住的投入他的懷抱。

  「對不起。」此刻他能給她的只有迭聲的歉意。「當年趙玉那一劍並沒有刺死我,他只是演戲,做做樣子而已。」

  「演戲?」若兒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演戲?」

  「因為他必須對他父皇有個交代。當年,宋皇給了他一道密旨,要他一定要殺了我,因為我在宋國待得太久,瞭解朝野許多事,為免將來那些事被遼國所利用,所以無論如何要取我性命。

  「可是趙玉與我一起長大,所以遲遲下不了手。當時他恰巧見到妳受重傷,對我又有很深的誤會,於是他想出這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以命換命,不但可以逼妳表現出對我的感情,也可以給他父皇一個交代。

  「只是他那一劍刺得太逼真,幾乎要了我的命,等他把我救醒,已經是隔天早晨,知道他的好意後,我不敢有一刻停歇,馬上動身去找你們,希望能把你們追上。

  「可是,僅僅一天之差,我就完全失去了你們的蹤跡,喬木沿途沒有再留下記號,我找你們就像大海撈針,走遍大江南北,甚至回過遼國,五年來就是找不到你們的下落。」

  他曾經想請皇兄幫忙,頒令替他找尋若兒和喬木,無奈若兒在遼人眼中已經是個死人,喬木也是個叛將,見不得光,無從下旨。

  他也曾因為尋不到他們,氣憤之餘回宋國潛入太子府,欲找趙玉算帳,若不是他想出這個餿主意,他又怎麼會在茫茫人海中失去她的蹤影?無奈在宋國,若兒與喬木也同樣不見容於世人,所以趙玉也無從幫起,只能默默的挨他一頓痛揍,對他說一聲抱歉。

  「是屬下駑鈍,當時屬下以為少主已經死了,所以帶著二王妃和如梅拚命的跑,不敢停下來休息,沿途也不再留下任何記號,害得少主苦苦找了我們那麼多年,屬下該死。」喬木耿直的個性還是沒有改變,說著雙膝一彎,咚一聲在耶律天昊面前跪了下來。

  「爹,你怎麼跪下了?」耶律軒來到喬木的面前,滿臉不解。只有他做錯事的時候娘會罰他跪,怎麼爹沒做錯事也跪下了呢?

  「小主人,屬下不是你的爹。」聽見耶律軒當著少主的面叫自己爹,喬木羞得滿臉通紅,愧不敢當。「少主才是你的爹。」

  「爹,你說什麼?」耶律軒小小腦袋被搞迷糊了,來回看著這幾個大人們。

  二娘也變得好奇怪喔,躲在門邊不敢過來。

  「天昊。」若兒知道喬木的尷尬和不安,連忙拉著耶律天昊的手解釋道:「別怪喬大哥,是我要求他認軒兒當乾兒子的。這些年來,多賴他們夫婦倆照顧我們母子,知道喬大哥他……不能生育後,我就要他非認軒兒當兒子不可,並且允諾將來軒兒娶妻生子,必定過繼一個孩子給他。」

  她後來才知道喬木竟然是個太監,當初耶律天昊前去宋國為質子,喬木為了能跟著入宮守護主人,放棄了傳宗接代。

  也因為如此,喬木一直無法接受如梅的感情,怕耽誤她一生,所幸如梅真心相隨,不介意這件事,執意與他們一起生活在這個彩虹森林中。

  所以,若兒便要兒子認他們倆為乾爹、乾娘,代她和耶律天昊償還喬木這份恩情。

  耶律天昊聽了之後點點頭,含笑感謝若兒的細心。「我們是該這麼做。」

  喬木對他極為忠心,為他付出太多,他理該如此回報。

  至於如梅,一切的往事就隨風而逝吧!經過這麼多年的飄泊,他已經厭倦世俗的仇恨了。

  「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耶律天昊拉起跪在地上的喬木,抱起耶律軒,挽著若兒的手,四個人一起走入如梅為他們開啟的門。

  往後,他們將是一個和樂的大家庭,生活在這個世外桃源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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