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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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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竹君 -【冥婚新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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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5-19 00:11:1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可不可以告訴我,剛剛在前廳時為什麼阻止小葉說下去?太伯公他們為什麼沒人肯替你站出來說一句公道話?」一回到房間,敖天就關上門來問她。

  紫荊兒被問得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試圖倒杯水給他,為他寬衣換裳,轉移話題,「你……你今天跟齊大哥出去,有沒有遇到什麼事情?」

  「不要轉移話題,回答我的問話。」敖天低喝,倏地抓住她正在解盤扣的手,發現那雙小手冰冷,而且在微微的輕顫。

  「你緊張什麼?是不是有事瞞我?」他更加嚴厲的斥問。

  拿到那張當票時,他相信她,不認為她是會做出那種事的人,直到今天在門外聽到敖玉樹跟她之間的對話,才知道事情並沒有想像的單純。

  他顯然是太相信她了。

  「沒有,你別胡思亂想。」紫荊兒倉皇的抽回手,藏在身後。

  「沒有你何必害怕?我是你的相公,你有事應該告訴我。」他犀利的眼光直逼著她。

  「沒有,你別問,拜託你別問好嗎?」紫荊兒搖頭哀求著,希望他別再追問下去。

  可是敖天卻不肯放過她,有太多的疑點要釐清,所以他用力抓住她的手,強迫性的把她拉回身邊。「為何不能問?是什麼原因讓一向明理的太伯公捨棄守護你,放任那對兄弟為所欲為?這中間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內情?我相信爹娘過世前一定有交代他們好好照顧你,可是為什麼他們沒幫你出頭?告訴我理由。」

  對,他真傻,怎麼沒有及早想到這一點呢?一族的宗長太伯公怎麼可能放任他們這些惡行而不管,任由他們欺凌老弱婦孺呢?這中間一定有隱情。

  是他太大意了,早該懷疑才對。一直以來,他都被她的付出、包容和善體人意所感動,卻沒有好好思考過這個問題,直到今天才被人狠狠的敲醒。

  他不該一味的自責,一心想彌補愧疚,而是應該在一開始就冷靜下來,好好的查清楚真相才對。

  他太輕忽了。

  「相公,你別這個樣子。」敖天的咄咄逼人嚇得紫荊兒臉色蒼白,不住的往後退。「沒有原因,沒有理由,我不知道為什麼,拜託你別問了行嗎?」哭喊著閉上眼睛,捂上雙耳,不想看他變得可怕的樣子、不想聽他的聲音、不想回憶起那不堪的一段往事。

  當年的傷害還不夠嗎?為什麼還要再來一次?為什麼還要再來逼她?

  紫荊兒受不了的打開房門,想逃出去,可是腳還沒來得及踏出門外,就被敖天一抓,用力的拉回來了,房門「砰」一聲關上。

  「有什麼不能說的?你在隱瞞什麼?」將她困在他與門之間。

  「我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我沒有做錯什麼,是他們誤會我、冤枉我!」她叫喊著,眼淚刺痛了她的雙眼。

  「誤會你?冤枉妳?是什麼誤會?什麼冤枉?告訴我。」敖天激動的抓住她的雙臂搖晃,想搖出他所要的答案。

  完全不在乎她的臉色變得有多慘白、神情有多麼悲傷。

  「不,不要問我。」

  敖天被她的倔強激怒了,雙瞳迸射出慍怒的火花。停止搖晃的推開她,任憑她跌倒在地上。「沒有不可告人的事情就毋需隱瞞,我只要聽你說實話,告訴我你跟敖玉樹那小子之間是什麼關係?」

  「你……你說什麼?」紫荊兒驚駭的瞠目,他知道了……他全聽到了?她面色倏地轉為慘綠。

  這幅情景看在敖天的眼裡,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你跟敖玉樹有舊情是不是?所以他騙走了敖府的財產,太伯公也不願出面追究是不是?」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紫荊兒爬起來,慌急的抓住他的衣袖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是一場誤會。敖玉樹兄弟貪圖我們的財產,一直糾纏我,還說服太伯公相信我太年輕會守不住寡,怕龐大的家產落入外姓的手中,這才聯合起來逼我嫁給他,可我從來沒有答應過,我沒有對不起你!」他怎麼可以這樣冤枉她!這樣編派她的罪名!「這些事情福伯、壽伯都可以替我作證。」

  「是嗎?只怕他們太老了,老得分不清楚事情的真相,被你所騙。」敖天哼嗤一笑,冷冷的退開她的身邊,目光充滿鄙夷的望著她,「怪不得大家會袖手旁觀,不管這件事,原來真有問題。」

  這麼說那張當票也是真的,不是假的囉!

  他真傻,竟然被自己的自以為是所騙。

  他的心情無比的沉重,不願相信剛才的猜測會成真。

  怒不可遏的敖天甩開房門,拂袖準備離去。

  「等一下,敖天,別走,求求你讓我把話解釋清楚,求求你……」紫荊兒奔過去,費盡全力拉住他的手臂,求他留下。

  「解釋?你還要解釋什麼?」敖天拿出懷裡的當票,用力的揉成一團扔在荊兒的臉上。「你跟這張當票解釋吧!」甩開她的手快步離去。

  「敖天……敖天……」荊兒哭著想喊住他,但聲音到了喉嚨就梗住了,說不出的悲傷難過。

  她回頭看著地上那團紙,伸出顫抖的手拾起它,將它仔細的攤開來。她不識什麼字,雖然在敖天的逼迫下,跟敖雲學了幾天,但識的字不多,只能勉強認出上面的一個「噹」字,和自己的名字。

  「噹」?那代表什麼?為何有她的名字呢?而且印象中好像見過這種紙。

  對了,是去年隔壁二毛的爹偷拿妻子的陪嫁物典當時開的字據,那時兩個人在府門前發生爭吵,她經過時代為撿起來,所以有些印象。

  難道敖天懷疑那些流落到當鋪裡的房地契是她拿去典當的嗎?

  所以他才會這樣誤會和生氣。

  「不,敖天,你不可以誤會我,不可以!」荊兒拿著那張當票跑出去,站在落葉繽紛的院子內,朝敖天離去的背影吶喊。

  可是卻喊不住他堅持離開的身影。

  他不會再相信她了。

  ☆

  事情究竟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敖天已經分不清楚了。

  他被眼前的一團迷霧所搞亂。

  他相信的荊兒竟然會出賣他!會是典當家產的真兇!這個打擊對他來說太大了,大到令人無法承認這是事實。

  他走在林中的矮牆邊,想藉由僻靜的環境來好好思考這一切,但卻怎麼也無法讓那一股怒濤般的情緒冷靜下來。

  他很確定荊兒委身予他時,還是冰清玉潔的處子之身,那她又是如何與敖玉樹掛勾,差點紅杏出牆的?

  是敖玉樹欺騙了她,還是她只是對方竊取財產的一隻棋子?

  不管是哪一種,他都無法想像一雙骯髒的手曾經企圖染指她。

  他無法克制心裡的怒火,無法想像她被別的男人擁抱。

  正當他快被那股狂亂的怒焰所焚燒時,右邊通往他房間的小徑上,突然傳來敖福和敖壽急急趕路的聲音。

  「走快點,少爺發那麼大的火,把少夫人帶回房去,鐵定要出事。」是敖福的聲音。

  這兩位老人家一向關心荊兒,會這麼緊張她也不是意外的事,為免聽到兩老向他嘀咕嘮叨,敖天決定轉移腳步繞道而行。

  可是才移開幾步,就被兩老後面的對話給震住了,兩腳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會出什麼事?只要少爺不知道老爺跟老夫人的死跟少夫人有關,就不會出什麼大事。」敖壽說道。

  「噓……小聲點。」敖福一聽敖壽這麼說,立即指責的摀住他的嘴,避免他再說下去。「你說這話是想害死少夫人嗎?你明知道當年那場官司是我倆費了好大的勁,傾盡家財才讓少夫人脫困的,說好了誰都別提,你還提!」神經兮兮的左右張望一下,幸好沒人聽見。

  「是是是,別說,咱們倆都閉緊嘴巴別說,好吧!」敖壽也自覺失言,跟著急忙看看附近,確定沒有人聽見之後,才自責的拍拍嘴巴,連聲道歉,「是我老糊塗了,光顧著擔心少夫人,亂說話,下次會注意。」

  「還有下次?留神點。」

  「是是是,留神……留神。」敖壽不停的點頭,跟著敖福走遠。

  兩名老僕走後,敖天才慢慢從樹後走出來,因為剛剛聽到的消息太驚人了,以致一時無法接受的怔在那裡,動彈不得。

  他剛剛聽到什麼了?壽伯說爹娘的死跟荊兒有關?!是什麼有關?

  一連串的疑問像排山倒海般的襲來,讓他承受不住的踉蹌倒退幾步。

  齊士麟帶著敖雲回來,剛想到廂房去找他,就見他一個人臉色難看的站在林中。

  「齊叔叔,你看是爹。」敖雲手裡拿著紙鳶,開心的喊著要跑過去。

  可是齊士麟瞧出敖天的神情不對,硬是拉住他的領子,不讓他靠近。「齊叔叔有話跟你爹說,你先回房裡去找娘如何?」

  「好。」敖雲乖巧的點點頭,拿著紙鳶跑走了。

  齊士麟目送他離去之後,才舉步走向敖天,可是人還沒接近,就見他腳步一轉,朝外走去。

  「敖天,你上哪兒去?」輕功一躍的攔在他面前。

  「走開,別煩我。」敖天奮力朝他打出一掌,擊退了他,人也跟著縱身一躍,翻出了圍牆。

  ☆

  齊士麟不死心的追在敖天身後,跟著他一起出了敖府大門,來到人潮聚集的大街上。

  「幹什麼火氣這麼大?你爹娘都死了兩年了,沒必要現在才來哀悼吧!」擺張臭臉想嚇誰?

  「我告訴你我現在心情不好,誰都別來惹我。」他揮拳一掃,把身邊的齊士麟掃退了三大步。

  齊士麟撫著胸口直罵他沒良心。「倒楣跟你當兄弟也不是三天兩天了,會被你嚇走才怪。」厚臉皮的再跟上去,直纏著他問:「你不會是為了在門口聽到敖玉樹的話,跟荊兒鬧不愉快,才發脾氣吧?」嗯,有此可能。

  「不要跟我提她!」敖天怒吼,加快腳步在熙來攘往的人潮中疾行。「如果你是想替紫荊兒說話,那就免了,現在誰講的話我都不聽。」

  他已經不知道該相信誰或不該相信誰了,他現在只相信自己的判斷力。

  「喂!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大人的話不聽,小孩子的話總不會是假的吧?」他使力一拖的拉住他,再好的脾氣都被他惹火了,再讓他繼續走下去,只怕自己也會追岔了氣。「你以為我帶敖雲出門,又哄又騙的為的是什麼?還不就為了我們在門口聽到的那些話?起先我也存疑,跟你想的一樣;可是問過敖雲之後,再努力的一推想,就發現事情不對勁。」

  站著說話挺累的哩!乾脆拉著敖天在一旁的小攤子坐下,叫了兩碗豆腐腦喝。

  「這件事情我想過了,也問過了。當年敖氏的宗長確實有叫紫荊兒改嫁,但被她拒絕了。這其實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因為那時候你是死人嘛!一個雙十年華的青春姑娘,沒必要替你守一輩子寡吧!所以你吃人家這個醋不對,不應該誤會人家。」抓起一碗豆腐腦,一口氣就喝了一大半。

  左一句「人家」,右一句「人家」,他中田飄飄的毒還真不是普通的深哪!

  敖天懾人的眼睛一瞪,桌子「啪」一聲被他打得震天響,兩碗放在桌上的豆腐腦也跳了起來,差點摔落地面,幸好齊士麟眼明手快的接住,救那兩碗豆腐腦倖免於難。

  「我沒有誤會她,只是回想起這一切,有太多的疑點。」他憤然的站起來,卻突然感到胸口一陣劇痛,臉色一凜地重新坐下。

  這是怎麼回事?如何會痛成這樣?

  「疑點是有,但你應該相信紫荊兒才對。試想,紫荊兒要是跟敖玉樹那小子有關係,幹嘛苦哈哈的替你守住家園、守著這個爛攤子受罪呢?她大可以去投靠對方,跟他一起錦衣玉食的享受榮華富貴,而不是留在那裡飽受欺凌。我聽敖雲說,敖玉柱曾經威脅全城的人不許賣東西給他們吃,還不斷帶人上門去搗亂,連敖福、敖壽都曾經被打傷過。這樣悲慘的情況下,紫荊兒還堅持要幫你守住家園,光是這份堅強的信念,就值得你相信她了。」齊士麟沒有發現他的異狀,逕自喝著豆腐腦數落。

  真不知道這小子的腦袋在想什麼?這樣好的姑娘也值得他懷疑?

  「也許是罪惡感或內疚吧!」敖天冷哼,胸口的那陣疼痛正在不斷加劇,痛得他冷汗直流。

  「什麼意思?」齊士麟不解的問。怎麼看都覺得敖天的反應太奇怪了,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嗎?「是兄弟就沒有秘密,有什麼話直說。」

  「我不是想瞞你,而是還不確定。」敖天吼道,捂著胸口站起來。「我懷疑爹娘的死跟她有關。」

  「這怎麼可能?」齊士麟不相信的叫,「我看她不是那樣的人。」

  「你如何相信?」

  「那你又是如何懷疑?」齊士麟反問回去,「她是你的娘子,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她才對。」

  齊士麟的話引起敖天的思忖,紫荊兒那雙清澈無垢的眼眸浮上他的腦海,他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了?

  福伯、壽伯是最關心她的人,他們不會說謊,不會陷害她,更何況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聽。

  「這件事情我會親自找太伯公問清楚。」他勉強的想離開,卻只走了一步,就頹然倒地,嘴唇顫抖的呈紫黑色。

  齊士麟一驚,馬上扶起他,把住他的脈。「糟糕,他中毒了!」想也不想的背起他,展開輕功奔回去,找大夫急救。

  ☆

  敖天中毒,敖府上下陷入一片混亂,紫荊兒更是急得面無血色,寸步也不肯離開床邊。

  「大夫,怎麼樣?我相公會不會有事?」大夫一診完脈,荊兒就忙著問,半點也沒讓大夫有喘氣的機會。

  「這……敖公子中的是劇毒,這毒一入人體內,不會馬上發作,卻會快速的蔓延至週身。一旦毒發,就會如洪水猛獸般不可收拾。敖公子內功深厚,雖然能夠撐得一時,但毒已經擴散,實難醫治,即使能夠解毒,也會雙目失明,因為眼睛是人最脆弱的地方。」林大夫臉色凝重的一歎。

  「失……明……」

  荊兒無措的呆楞在原地,全身的氣力彷彿都被抽光了一般,癱軟在椅上。「他是這麼高傲的人,怎麼能夠忍受得了這種痛苦?大夫,我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荊兒滑跪在地上,淚如雨下,不斷的叩首懇求。

  「荊兒,別這樣,大夫已經盡力了,你別勉強他了。」齊士麟示意敖福送大夫出去,自己則扶起荊兒,坐回到椅上。

  「不可以這樣,齊大哥……不可以這樣的……」荊兒不住的搖頭,怎麼也不敢接受這樣的事實。

  敖天會瞎,他會瞎掉?!不可以這樣殘忍,他才打完仗,好不容易死裡逃生的回來,上天不該這樣苛待他。

  如果可以,她寧願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他的光明。

  「你放心,我會想辦法的。我這就回去寫信,廣邀各地的隱士名醫來救他,只要能先保住命,就一定有希望醫好眼睛,敖天一定會好起來的。」齊士麟拍胸脯保證。

  敖天不會無緣無故中毒,這中間一定有人搞鬼。而嫌疑最大的是今天才來過的敖玉柱,他一定要查清楚。

  如果真是敖玉柱害了他的兄弟,自己一定不會放過他,一定會要他付出代價。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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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5-19 00:12: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接下來的日子,荊兒成為敖天的眼睛,時時刻刻寸步不離的守著他、照顧他。可是敖天不領情,自始至終都冷漠以待。

  只要荊兒一進入他的房間,就嚴聲喝令她出去。只是不管他再怎麼兇惡,荊兒都抱持著死皮賴臉的決心,說什麼也不肯離開他的房間。

  「來,天氣涼了,我幫你加件衣服。」荊兒拿著自己熬夜縫製好的衣服,想為敖天穿上。

  「走開,我告訴過你別理我!」敖天自暴自棄的吼,不許荊兒接近。

  可是荊兒卻將他的怒氣視若無睹,依然坐在床邊,為他穿上衣服。

  敖天看不見,可是聽聲音便知道她就坐在床邊,所以使力的一推,將她推了開去。「滾,滾出去!」

  地上傳來一陣抽氣的聲音,以及小葉的驚呼聲,「少夫人……」

  「噓……」荊兒捂著碰到桌腳的額頭,又是搖頭又是噓氣,就是警告小葉別張揚。

  她知道敖天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因為失了明,感到痛苦和沮喪,他是這麼自負又高傲的人,要他一時之間接受這種事實,是非常困難的。

  可是她愈是忍耐、愈是包容承受,就愈讓敖天生氣。

  「我叫你們出去聽到了沒有?我想靜一靜。」

  他又推傷她了嗎?為什麼要自找罪受?為什麼要纏在他身邊不走?她可以走,可以離得他遠遠的,卻偏要留下來照顧他、找氣受,她究竟想幹什麼?

  「想靜當然可以,但是你不把衣服穿上,我就不能放心的離開。你若想我快點出去,就把衣服穿了吧!」荊兒站了起來,依然含笑的拿著衣服坐到床邊去。

  這次敖天沒有再推開她了,也許是急著想擺脫她的關係吧!安靜的讓她穿上衣服。

  「衣服穿好了,妳可以出去了。」不悅的命令。

  「還沒,你要再把藥喝了我才能走。」穿好了衣服,她又從小葉手上接過一碗藥,舀了一湯匙遞到他的唇邊,像喂小孩子似的哄著。

  「妳耍我!」他氣得七竅生煙,拿起枕頭就往前一扔。

  這次荊兒學聰明了,預先就端著藥閃到一邊去。

  每天都要上演幾次這種場面,她想不機警都難。

  「不是耍你,而是你不把這碗藥喝了,我怎麼出去?到時候齊大哥跟大夫都要埋怨我沒按時讓你吃藥,你眼睛不好,難道要我伺候你一輩子嗎?」她長長的睫毛搧了兩下,露出頑皮的笑聲。

  聽得敖天緊緊的蹙起眉頭,「我不要妳伺候。」

  「那就快點喝藥,快點好起來,我還有好多事兒要做呢!」她重新遞了一湯匙藥到他嘴邊。

  為了能夠安靜,敖天忍下心中的怒氣,勉強的張開口,將那一碗藥喝完。

  「這才乖。」荊兒笑著拿起絹帕,溫柔的替他拭掉嘴邊的藥渣,拿著碗離開床邊交給小葉,示意她退下。

  敖天努力的豎起耳朵,只聽到一個人離開的腳步聲,那另外一個人呢?

  荊兒在原地站了一下,屏住呼吸,不敢大聲吐氣,等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稍稍移動步伐,搬了張凳子,在離敖天床邊一尺遠的地上坐下,拿起昨天做了一半的鞋子,小心的縫了起來。

  「你不是說還有好多事要忙,為何還不走?」眼睛瞎了,當他耳朵也聾了嗎?竟然想騙他。

  荊兒放下正在縫的鞋子,重重的歎口氣;沒想到已經夠小心了,還是教他聽見。

  「我是在忙啊!忙著做你的鞋子。」索性放大聲音,光明正大的縫起來。

  「我不要你幫我做鞋子,我要你出去!」敖天氣得掀被下床,卻因為眼睛看不見,一個不穩撞了旁邊的椅子一下。

  「小心點。」荊兒放下手中的針線,飛也似的跑過去,急忙移開他腳邊的椅子扶住他。「你撞到哪兒了?要不要緊?疼不疼?」又是掀衣又是拉肘的,就怕他碰傷了。

  「不要妳管!」他再度毫無預警的揮開她,一個閃避不及,撞到了櫃子,擺在上面的瓷瓶砸了下來,「匡」的一聲,一句呻吟伴隨著瓷瓶的破碎聲響起。

  她又受傷了嗎?敖天眉心一擰,忍住想伸手去關心她的衝動。

  她為何這般死心眼?這般的倔強不肯走呢?

  待在他的身邊只會受苦、只有傷害,她還不瞭解嗎?

  「妳走吧!永遠離開敖府,我不想再見到你。」

  「不,我不會離開,不管你怎麼誤會我、怎麼趕我,我答應過公公婆婆,我不會走,我會一輩子留在敖家,永遠都要待在這裡。」她也再一次堅定的告訴他,永不離開的決心。

  ☆

  敖天受傷後,爭奪財產的官司也開審了,敖玉柱和馬逵萬萬想不到,天下那麼大,齊士鷹竟然有辦法將當年的當鋪掌櫃和夥計找回來。

  當年他們趁著悼喪之際,潛入內宅偷走房地契,並且串通「金泉當鋪」的掌櫃開立假當票做為證據後,再將其贖回。

  所有的過程看似天衣無縫,但生性多疑的敖玉柱還是不放心,恐怕掌櫃有朝一日會反悔,於是又拿出五百兩銀子要其遠走他鄉,然後買通殺手埋伏在半路,欲將之滅口。

  結果只砍死了掌櫃的一雙兒女和妻子,掌櫃和夥計卻逃之夭夭;沒想到事隔兩年,他們還是被找出來了,而且還成為敖玉柱兩兄弟的致命證據。

  所有案情到此真相大白,當年被敖玉柱偷走的財產全部歸還給敖天。兩兄弟因為買兇殺人,所以被判了死刑。

  縣太爺馬逵也因為貪贓枉法,被摘去功名,流配邊疆,

  這樣的判決大快人心,馬逵被押解出城時,百姓夾道歡呼,紛紛投以雞蛋跟石頭當賀禮,以洩這些年來被欺壓的憤恨。

  可是當府外正一片歡聲雷動的時候,敖府裡卻是一片沉寂,因為正義雖然得到伸張,但敖天的雙目卻已經瞎了,再多的財產也換不回他的光明。

  看到敖天一個人獨坐在竹林裡,站在遠處的荊兒不由得黯然神傷,她替敖天感到難過,也怨老天爺的不公平。

  她該如何幫助他,才能讓他重見光明呢?一顆心好疼、好亂。

  田飄飄過府來探望,遠遠的就看見她一個人站在林間,目光縹緲的望著遠方,循著她的目光往前看去,見到林內的石上坐著一道人影,彷彿是敖天。

  看樣子兩人之間的心結還是沒有解開。

  「看到心上人就呆住,連如何走路都忘了。」為她引路的齊士麟嘲諷的笑道。

  田飄飄臉紅的回頭,「你胡說什麼?人家是有婦之夫,別壞人名節。」

  「壞他名節還是壞你名節?你也知道人家是有婦之夫,幹嘛還拿那種思慕的眼神看他?」齊士麟口沒遮攔的戲弄。

  聽得飄飄沉魚若雁的玉顏一紅,銀牙暗咬,「多謝齊公子帶路,小女子已經找到敖少夫人了,不敢再勞煩你的大駕。」

  意思是叫他這個討厭的傢伙走人,愈早遠離視線愈好。

  看到她強壓怒氣斂裙行禮,勉強表現出一副有教養的模樣,齊士麟憋不住了,很不給面子的哈哈大笑,「不急,不急。反正我也沒別的事,就陪你們一起坐坐。」說著,提走她手上的餅盒,朝紫荊兒跟敖天走過去。

  這男人的臉皮還真不是普通的厚,他難道看不出她在趕人嗎?這種厚顏無恥的男人還真不多見。田飄飄又氣又無奈的想。

  齊士麟優遊自在的走到紫荊兒身邊,看到她正望著敖天的身影出神。「站在這兒看有什麼用?有什麼話就走過去跟他說清楚。」

  最受不了這種拖泥帶水的場面了。

  「齊大哥,你來了。」荊兒收回怔忡的神思,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抹笑痕,這一笑讓齊士麟發現她比日前又瘦了,額頭上的傷痕也還沒有痊癒,臉上的淤青卻又增加了。「那小子是真的瞎了嗎?我看他是故意的。」生氣的瞪向遠方的背影,恨不得走過去揍他幾拳,把他打醒。

  她身上看得到的傷痕就這麼多了,那看不到的傷痕呢?恐怕更多。

  「齊大哥,別怪他,他心裡也不好受。」荊兒攔住士麟,為敖天辯護。

  「不好受才怪,那小子根本沒有心。」不然怎麼會明知道先前的事都是誤會,還這麼對待她?

  「算了,我不在意。」荊兒神情一黯,苦澀的笑。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的,只要能留在他身邊,不論他怎麼對待自己都行。

  「你真是個傻丫頭,傻得讓人不捨啊!」齊士麟無奈的搖頭。

  荊兒感激地一笑,抬眸看到站在三尺外面若寒霜、不願意走過來的田飄飄,猜想一定又是齊大哥的豪放不羈惹惱她了。

  於是走過去,執起她的手,熱絡的招呼道:「田姊姊,你怎麼有空過來?」

  「閒著沒事,想跟你聊聊,就過來了。」斜瞪了齊士麟一眼,決定將他當作陌生人,視而不見。「昨兒夜裡一名告老還鄉的尹御醫到衙裡來拜訪我爹,送了盒栗子餅,我瞧著好吃,就想拿來跟你一起嘗嘗,你不會拒絕吧!」

  「當然不會,我正想找人一起喝茶呢!」荊兒笑著,牽起飄飄的手走向齊士麟,想從他手上接過餅盒。

  可是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竟然緊緊的抱住餅盒不放。「你說的可是三朝的老御醫尹元鶴,尹神醫?」

  「是又怎麼樣?你認識他?」

  「不認識,不過知道他在這裡就行了。」開心的將餅盒丟給她,轉身朝敖天飛快的跑去。

  急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另一個人。

  「他瘋了嗎?」田飄飄望著他興奮的背影問。

  「不知道,不過一定是好事。」

  齊大哥剛剛說的是神醫嗎?是神醫的話就一定可以醫得好相公的眼睛,他復明有望了!

  ☆

  田飄飄帶來的好消息,同時也帶起了眾人心中的一線希望。

  齊士麟徹夜奔至巡撫衙門,表明身份及來意之後,很快的請回尹神醫為敖天看診。不過他開出的醫方卻非常驚人,竟然是要一雙活人的眼睛替換。

  這天底下哪有活人的眼睛願意挖出來給人?

  尹神醫的醫方太荒謬了,這根本是不可能辦到的事,因此眾人的心又瞬間跌入谷底,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你們商量看看吧!時間要快,敖公子的眼睛不能再拖了,時間一久,就算有活人的眼睛願意相贈也沒有用,連大羅神仙都救不了。」

  意思是說敖天的眼睛不醫治,連生命都會有危險嗎?荊兒不由自主地顫料,驚慌痛楚地撫住胸口。

  「用……用我的眼睛來換給他。」話就這麼不經思忖的說出來,只要能醫好敖天的眼睛、能救他的命,哪怕是一輩子瞎了也沒關係。

  「少夫人,不可以!」小葉驚喊。

  「娘……不要!」敖雲也哭著緊緊抱住她,不要娘像爹一樣看不見。

  躺在床上的敖天更是震驚得無以復加,激烈的反對,「不行,我不許你這麼做,我不要你的眼睛,聽到了沒有?!」

  她怎麼會答應這種荒唐事?怎麼可以為了他,而寧願失去雙眼呢?

  他不值得她這麼做。

  「我希望能幫你。」荊兒走到敖天的身邊,握住他狂亂四處摸尋的手,將它緊緊的握貼在頰邊。「這是我悄悄向上天許的心願,祈禱能讓你重獲光明,只要你能夠看得見,就算犧牲我一條命也沒關係,更何況祂只是要我一雙眼睛來做交換,這是上天對我的慈悲,我很感激祂讓我心願可以達成。」

  晶瑩的淚滴在他的手背上,讓他感覺到她堅毅付出的決心。「不,我不會答應,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他絕對不讓她有機會這樣做。

  敖天用力的抽回手,掀開棉被下床,他要離開這個家,離開這個瘋狂的決定。

  「齊大哥,拜託你!」身後卻傳來荊兒悲苦的乞求聲,然後就在他手摸到門柱的同時,頸部一痛,人隨即軟倒在地上。

  「荊兒,不要,不……要……」這是他昏倒前,最後來得及說出的一句話。

  ☆

  敖天再次醒來時,只感覺到眼睛劇痛,伸手一摸,才發現眼睛上竟然纏著一圈又一圈的布條。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荊兒她……她……

  「荊兒,荊兒!」他瘋狂的大叫,衝動的想下床來。

  「少爺,你不可以亂動,你才剛剛換了眼睛,尹神醫交代了,必須好好的躺著。」敖壽扶住他,苦口婆心的勸道。

  「尹神醫!他真換了我跟荊兒的眼睛?不!可惡,我殺了他!」敖天第一次嘗到撕心扯肺的滋味,他的心在龜裂,全身的血液在沸騰,不顧一切的推開敖壽,就往外衝了出去。

  他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也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方向,但他要見到荊兒,他要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可惡的齊士麟!他不應該坐視這種事情發生,他應該要阻止才對。

  敖家欠荊兒已經太多了,怎麼還能夠加上這一筆?他幾生幾世都還不清,永永遠遠都還不完了。

  「少爺,你別跑,神醫交代過你要好好休息的。」敖壽在後面追過來,看他幾次摔倒又爬起來,跌跌撞撞的朝前跑去,急著想扶住他。

  「去他的神醫!我恨不得立刻殺了他!」咬牙切齒的恨聲吼道,「告訴我荊兒現在在哪裡?她怎麼樣了?一定非常痛苦吧!快帶我去!」大聲下令。

  「少夫人她……她……」敖壽哽咽得說不出話,難過的頻頻拭淚。「她太可憐了,是該讓少爺見一見的。」

  敖壽也不拒絕,扶著敖天就往雲閣的方向走,一進到哪裡,就聞到一陣熟悉的藥味,表示裡面真的有病人,荊兒真的為他失去了一雙眼睛。

  「為什麼這麼傻?」敖天沉痛的搖頭,快步的衝進屋內,奔命在黑暗中找尋荊兒的身影,可是他摸尋了老半天,卻都摸不到。

  他知道她就在這屋裡,因為他聽到她捂嘴低泣的聲音了。

  「荊兒,你在哪裡?告訴我,讓我見一見你。」他喊道。

  可是屋裡除了那輕不可聞的啜泣聲外,根本沒有任何的聲音,於是他試著靜下心來,將內功運到雙耳間,努力提升聽力找尋她的位置。

  漸漸的,那股啜泣聲變得明顯可聞,他慢慢循著聲音走過去,最後在牆邊的角落找到她。他摸撫著她的手、她的雙頰、她的眼,發現她的眼睛上也纏著一層又一層的布條。

  「你這傻東西,你真傻!」他用力的抱住她,狠狠的摟住,像要揉進他的身體裡一般。「我不值得你這麼犧牲,不值得……」

  千言萬語的感謝都不足以形容他現在的心情,再大的傷痛都比不過他此時撕心扯肺的疼痛。

  他該如何回報她這一份深情?拿一輩子來還夠嗎?

  「不,你值得的。對我來說,你就代表了我的天、我的一切。只要你能好,教我做什麼都行。」她不怨不恨,只求他能一輩子健康。

  「我不要做你的天,不要你這麼傻,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快樂的活著,幸福快樂你知道嗎?」他用力的摟緊她,想把她狠狠的摟醒。

  「這麼說你願意相信我囉?相信公公婆婆的死不是我害的?」她被他抱得好痛,胸口壓得好緊,幾乎不能呼吸,但她不敢說,怕說了他會放開她,放開這稍縱即逝的愛。

  「是士麟告訴你的?」

  荊兒在黑暗中點頭。「嗯。」

  他幫的倒忙可真多。「對不起,我不應該誤會你。」

  她能夠不顧一切的為他付出,又怎麼會危害翁姑呢?他不該被敖玉柱氣昏了頭,心犯猜疑傷害她,他這回是大錯特錯了。

  「謝謝你願意相信我,但公公婆婆確實是因為我照顧不周才過世的,你怪我並沒有錯。」她黯然地說,「所以敖玉樹才會四處造謠,告官說我毒殺翁姑。」

  「那是他們想陷害你的手段,現在一切翻案,事情都澄清了,沒有人再懷疑你的居心。真正該怪的人是我,當初回來時,福伯、壽伯就告訴過我,爹娘是因為思念我成疾,才相繼過世的,我不該再懷疑你。」愈說愈覺得對不起她。「你說我該如何補償你呢?」

  「真的要補償我的話,就聽我一件事情。」荊兒頭枕在他的懷裡,聽著他規律的心跳。

  「什麼事?此刻哪怕是一千件、一萬件事情,我都答應你。」

  「真的嗎?」荊兒環手抱住他,抱住這捨不得放開的愛。「那就答應我,娶飄飄好嗎?」

  「你說什麼鬼話?」他臉色丕變的推開她,雖然看不見,還是拿一雙噴火的眼睛瞪著她,彷彿要穿過布條瞪醒她一樣。「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經過這件事情之後,你以為我還會捨棄你嗎?我不會放開你了,一輩子都不會。」他抓住她的手在收緊,顯示他想殺人的怒氣。

  荊兒吃痛的一縮,疼得直蹙眉,「相公,你聽我說,我已經看不見了,不能再伺候你,飄飄是個很好的姑娘,她愛你,會代我照顧你的。」她試著解釋自己的苦心。

  「去你的鬼照顧,應該被照顧的是你。你當我敖天是什麼?是始亂終棄的人嗎?那你想錯了,我這一輩子只愛一個女人,就是你──紫荊兒。除了你,再美的女人我都不要,這樣你聽懂了嗎?」他搖晃她的雙臂,想把那顆胡思亂想的小腦袋搖回到正常。

  「可是──」荊兒還想說服他,但一張口就被他蠻橫的嘴給吻住了,以多情又懲罰的吻封住她未出口的話語。

  「我告訴你,我敖天要的人絕對逃不掉。如果一場冥婚不夠讓我留住你,那我就再娶你一次,直到你願意留住為止。」

  他是認真的,真的願意愛她。

  荊兒好高興,她終於讓這個男人愛上了。

  她興奮的抱住他,獻上柔嫩的雙唇,「謝謝你,相公。」

  ☆

  為了再次娶荊兒進門,敖天派人將她送回到紫家,遵循古禮,重新納采、下聘,六大箱的金銀珠寶抬進紫家時,將貪婪的王銀釧眼睛都炫花了,笑得直闔不攏嘴。

  「敖天太破費了,這又是何必呢?白白便宜了他們。」紫老夫人直搖著頭說。

  已經換上鳳冠霞帔的荊兒端坐在床前,雖然眼睛還蒙著布條,什麼都看不到,不過光是想像幾大箱的金銀珠寶放在王銀釧的面前,就知道她會開心成什麼德行。

  「沒關係的,娘。這是敖天對你的一番孝心,希望嫂嫂他們收下這筆聘金之後,能好好的照顧你。」這也是敖天向王銀釧跟紫金來開下的條件。

  不過說來也真奇怪,敖天的眼睛早好了,布條也早取下,唯獨她的眼睛還必須用布包著,這是何道理呢?

  難道失去眼珠子的她會比換上眼睛的敖天還難治嗎?

  「荊兒,我的寶貝姑奶奶,花轎到了,敖天親自來娶你了。」一陣樂聲傳來,王銀釧走了進來,歡天喜地的道賀。

  小葉領著兩名丫鬟入內,小心翼翼的將紫荊兒攙扶出去,交給正站在廳中等待、俊逸挺拔的敖天。

  「荊兒,讓你累著了。」體貼細心的敖天牽著她,走向十二人抬的大花轎。

  荊兒輕搖螓首的笑,臉上露出幸福的甜蜜笑容,「不,一點都不累,倒是你忙壞了。」

  所有事情都是敖天一手在張羅,她這個瞎眼的人反倒是無事可做。

  「為了你,值得。」敖天俊朗的一笑,將她小心的抱上花轎。

  但是就在花轎要抬起時,同行前來迎娶的齊士麟突然不見了,只留下一封信吩咐敖福送來給敖天。

  帶著疑惑,敖天打開那封信。

  嗨!新郎官:

  別怪兄弟我在這時候走人,因為再不走,只怕這條命會被你殺了。

  我一直沒告訴你,其實你的雙眼根本不需要以活人的眼睛來替換,一切都是我跟尹神醫套好的招。誰教你這傢伙這麼難纏,有理說不清呢?明明是一位很好的妻子卻不懂得珍惜,非要落人一個罪名不可。

  不得已,我只好出此下策,既解你的毒又醫你的心。把你這小子好好的點醒,希望能讓你看清楚事實。

  這件事情紫荊兒並不知道,尹神醫只是將她迷昏,暫時下藥讓她看不見而已,你只需用清水洗淨塗在她雙目上的藥,就可以令她恢復光明。

  我所做的一切事情你不必言謝,當然也不必來找我,這樣我或許可以活得自在又長壽一點。

  附帶一提的是,我將田飄飄也帶走了,巡撫衙門那兒就勞煩你去說一聲。記住,不要想我。

  齊士麟留

  「混帳小子!」開他這麼大的一個玩笑,以為自己還會饒過他嗎?

  再說拐走人家巡撫千金,豈是他敖天去說了句就算?臨走前還淨給他出麻煩!

  「相公,怎麼了?齊大哥留下什麼話?」荊兒坐在花轎上,焦急的詢問。

  敖天收起那封信,吩咐小葉取來一碗清水。「沒事,只是說他有事暫時要離開一陣子而已。不過他也留下了尹神醫交給他一個醫治你的妙方。」

  「妙方?什麼妙方?」

  「一個可以重新看見東西的妙方。」敖天拿著清水,笑謔的將她拉了出來,站在自己的面前。

  「真的嗎?真的可以重新看得見東西?」荊兒的心在雀躍,她真的可以恢復光明嗎?

  「當然,不過這個妙方有一個缺點,那就是你張開眼睛的剎那,看見的人將永遠跟你在一起,永遠不得分離,不然這個妙方就會失效,這樣你還願意嗎?」

  「願意……願意!」荊兒伸出手,摸尋的找到他的手,緊緊的握住。「我會抓牢你,只看得見你,這樣就沒有人可以分開我們。」她憨直的說。

  她的話把敖天逗笑了,「記住你的承諾。」

  他伸手解開她眼睛上一層又一層的布條,同時也解開了橫隔在他們之間一道又一道的難關,往後迎接他們的,只有燦爛光明的生活,以及甜蜜幸福的滋味,誰都不能再將他們分開了。

     完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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