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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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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萬如意 -【情來不自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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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3 00:09:5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兩人並未如房平南所願,落到深谷,摔成碎片。

賀斐忱一手摟著江梨兒,一手抓著懸崖邊生長的樹枝。

這樣蕩來蕩去,讓江梨兒好擔心。

「太少爺,您放手吧。」她很清楚。「帶著梨兒不可能撐太久的……」

「嗯。」賀斐忱應了一聲,繼續在崖邊當猴子。如果他記得沒錯,應該是在……

還沒想清楚,江梨兒又說話了。「大少爺。」她試著扳開他的手臂,惹來他的停頓和白眼。

「小梨子,別再鬧了,你認為我可能放開我的心肝寶貝嗎?」說完,又盪了一回。

江梨兒嚇得摟著他不放。

「這才對嘛,你要對我有信心。」

瞧他說的好像唱的一樣,江梨兒嘆氣。「太少爺,梨兒命不足惜……」

賀斐忱抬頭,往她的臉頰印了一個吻。「再說,我就再親你哦。」當然他是很願意的。「還有,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生疏地跟我說話?叫名字,叫喂,叫你,什麼都好,別再讓我聽見大少爺這種讓人渾身不對勁的話。」

她怎麼說得出口?不過,她也不想再被親了。

看到她乖乖地閉上嘴巴,賀斐忱反而有點失望。正在心裡嘆氣,目標已經出現在眼前,賀斐忱用力一盪,將兩人甩進一個山洞裡,江梨兒重心不穩地跌在賀斐忱身上,後者開心地笑著。

想也知道這是有心人所為。

江梨兒快快坐起,賀斐忱則是走進深處,四處摸索,然後,四周突地亮了起來。

原來,是賀斐忱點了一把火炬。他將火炬插在山壁上,看得出來那兒有鑿過的痕迹。「我和阿凜還小的時候,常常到這裡來玩。」那時候,他們才十幾歲,什麼都不知道,現在卻是人各一方。「為了方便下次來,我

們準備了好多東西。」沒想到還能用。

江梨兒終於明白為何他會那樣有自信。原來她是白擔心了。放心之後,她突然聽到涓涓水聲。「這兒有水?」這樣問是不是很笨?半山腰哪會有水

賀斐忱點頭,領她去看。山壁上有道縫,從那裡滲出一股細細的水流,水流落下的地方正好是個半人高的土台,因為泉水終日衝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凹穴,盈滿泉水的凹穴就像一泓清澈見底的小水池。

賀斐忱回答:「是山泉。」躲在這裡,不但房平南找不到,一時半刻也死不了。再說,他知道阿凜會來找他們的。

太好了!江梨兒好開心,她捧了水,湊在唇邊,輕輕啜了一口,冰涼的泉水倏地滑入喉頭,又甘又甜的味道讓人神清氣爽。「好清涼的水!」

語未竟,就見她細細地洗凈雙手,然後,從懷裡拿出手絹,浸入水中。

終究是女兒家,還是愛乾淨,有了水就想抹抹臉、擦擦手。賀斐忱笑了,沒瞧見背對他的臉上,強忍著痛意的表情。江梨兒回過頭,看著他的小臉滿是笑意。「怎麼?」

江梨兒想也不想地道:「當然是把太少爺身上的傷口弄乾凈啊。」說著,她踮起腳尖,費力地伸手,拿著手絹就朝他臉上擦,嘴裡還喃喃道:

「再上點葯就更好了……」

「小梨子。」她可真是好,嘴裡不說,心裡想的做的都是為他。相較之下,他反而想太多了。

江梨兒細細地擦拭他的臉,許久才發現他注視的目光。「大少爺……」在火炬的照耀下,他的眸子閃閃發光,揚動的兩團火簇像是明亮的星子,教人目眩神迷。光看著,都要失魂了。然後,她聽到他的聲音。

「你又忘了,別叫我大少爺。」賀斐忱當然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他探頭過去,伸手將她的手拉下,卻發現她的指尖滿足破皮擦傷。自責的情緒馬上漫了出來,把原先的甜蜜給淹沒。

「我真是迷糊,怎麼會忘了你的手……」說的也是,就算是男人,把土牆挖出個洞來也不是件小事,何況她只是個小女子。

江梨兒傻了,下一刻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當他細心地用泉水洗著她的雙手,一股刺刺麻麻的痛楚從指間傳過來。「大少爺……」她知道他是為她好,也明白他已經非常小心翼翼地清洗她的傷,可是,她還是忍不住皺眉。奇了,她還以為自己早就忘了什麼叫痛。為什麼只要跟他一起,她就會變得這樣脆弱無助

「再一會兒就好。」賀斐忱一邊說,一邊撕下自個兒衣裳的下擺,細細地幫她擦拭乾凈。

江梨兒不住的皺眉。「大少爺,您不要這樣!」真是太浪費了,怎麼為了一點小事就把衣裳弄破了。

他當然知道她會捨不得。他知道她的出身,了解她的心情,於是故意道:「是浪費,可是現在沒法子。等回去之後,你再為我裁兩件夏衣,不就得了?」賀斐忱一面說話,一面拿出腰間的金創葯,在傷口細細敷上,再將它縛好。

聞言,江梨兒滿意了。「原來您隨身帶著葯。」說著,正想取走他手上的藥瓶,但下一刻,她馬上知道不可能——她的一雙手被賀斐忱包成了大粽子——這樣的場景,似乎有點似曾相識。

看著她懊惱的表情,賀斐忱很滿意。他當然是故意的,天底下會把人的手包成大粽子的也只有他那癟腳的娘。他很清楚以她的性子,要是手還能動,絕對不會休息的,那樣一來,傷口怎麼可能快好?「你就乖乖的養傷吧。」

他又在笑,這事有那麼好笑?江梨兒嘟起嘴,有點不情願道:「反正您是大少爺,梨兒當然只能乖乖聽話了。」

「你生氣了?」

他無心的話讓江梨兒睜圓眼。她生氣了?天啊!她真的在生氣。她還以為……以為她再也不會有太多情緒,她抿抿唇,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言不發,只是低頭。

「怎麼了?」

她想了又想,道:「對不住。」

賀斐忱執起她的下巴。「有什麼好道歉的?你就是你,就算生氣,就算不理人,我還是喜歡你。」

江梨兒抬眼,眼眶又紅了。幸福頭一次離她這麼近,為什麼她卻連伸手碰一下的勇氣都沒有?她問自己,也怨自己,想要舉手,卻是動也動不了,然後,下一刻,賀斐忱摟住了她。

他感覺到她身體的微顫。「小梨子,不要緊,慢慢來,第一次總是好睏難。」如果她連生氣、連情緒都需要自我控制,想也知道她活得有多辛苦。

「反正,我會一直陪著你。」

他的話在她耳里繞,那些極其簡單的字句,編織成一段段美妙的音符;她感覺到他的體熱,慢慢地從擁抱里漫出來,像是一張綿綿密密的網,仔仔細細地將她捆綁;在他的擁抱里,所有的悲傷和失意全不見了,這個世界對她而言,不再只是責任,還有無盡的希望。

她很想將它們據為已有,可是心頭卻有另外一個聲音在抗拒。經驗告訴她,她並不是那樣好運的人。所以……「為什麼呢?」她問。「為什麼呢?為什麼是我?」她又不是什麼絕色美女,也沒有什麼烜赫的家世,為什麼他會……會喜歡她呢?她光想著,就覺得不可思議。

「為什麼不會是你?」賀斐忱反問。天底下有很多絕色美女,也有很多好姑娘,但那都跟他沒有關係。也許,他會多看幾眼,可要一起過一輩子是不同的。要不是遇見她,他絕對不會擁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勇氣。為了讓她相信,他自嘲道:「事實上,在我還不知道你是男是女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你了。所以,你問我,為什麼是你?老實說,我也弄不明白,我只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

「大少爺……」聞言,江梨兒心都化了。

賀斐忱低頭,提醒她:「再說,你已經答應我了。」

她想到跳崖前說的話。「那時候,我以為……」

以為他們絕對活不了。他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你可是我的心肝寶貝,我不可能讓你冒險……」語未竟,他封住她的唇。

依然是輕輕的、暖暖的,那樣柔軟的唇傳來的溫度和味道是那麼令人著迷,江梨兒閉上眼,不安的手俏悄地爬到他的肩膀,尋到了適合的位置。

她的反應讓他的心熱切起來,溫柔的親吻加了綺色的火焰,顯得艷麗萬分。他輕吮著她的唇,用舌挑著她的,不馴的手開始四處游移……兩人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然而,焦躁的靈魂依然過不了理智的關卡。

賀斐忱急急地喊停,心底深處的憐惜超過了慾望的折磨,他告訴自己:小梨子是他的心肝寶貝,絕不能被這麼孟浪地對待。他停下搜索的慾望,緊緊抱著江梨兒不放;江梨兒的眼迷迷茫茫,一點也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她只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失落。

「小梨子,睡吧。」他讓她靠著自己,蓋著從前同阿凜帶來的獸皮。

江梨兒點點頭,將頭枕在他肩上,找個舒服的姿勢,睡著了。

看著她安詳的睡臉,賀斐忱忍不住嘲笑自己的迂。小梨子終究是他的人,現下成就好事又有什麼關係?可,他居然想當君子!見鬼的君子!翻了翻白眼,他嘆了口氣。

算了,還是按部就班的來。他安慰自己,因為她可是他的心肝寶貝。

雖然可能是一個無眠的夜,但因為有了回應,所以讓等待也變得美麗起來。

上官凜沒有辜負賀斐忱的期待,第二天午時就把他們給找了出來。雖然還想跟江梨兒多點相處的時間,但是能夠離開飢餓也是一件好事。

巡守隊把所有的盜匪全抓了起來,除了房平南。

賀斐忱大為不解。「為什麼?」那傢伙的身手根本不堪一擊。

上官凜在他耳畔說了個名字。「原來是他。」說的也是,算算日子,他也該回來了。「好吧,既然是他出手,那就算了。」

眾人聽得一頭霧水,但兩人均保持緘默,不再為這事多說一句。

女人們一點也不在乎,現下最重要的,是把受傷的兩人照料妥當;羅芳庭因為江梨兒的勇敢而折服,熱心地要求秀紅要小心照料江梨兒。

賀斐忱知道他和梨兒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現在可好,連一向市儈的娘都向著江梨兒,日後成了一家人,一定也會和樂融融。

想著,他不禁開心起來。等他們養好身子,接下來就是把真相全盤托出,畢竟給小梨子一個正大光明的將來才是最重要的。

可再怎麼周延的計劃,遇見了無理的人,還是會有變數。

賀斐忱梳洗完畢,來到江梨兒的房門前,正好遇見賀文祥。

「爺,你也來了。」

這是什麼話!「我就不能來關心一下梨兒嗎?」賀文祥給了孫子白眼。

賀斐忱忍不住嘆氣。「爺,從我們進門開始,已經有太多人來關心了,現在都晚了,留點時間給我和梨兒,可以嗎?」

瞧他踉的!江梨兒為了賀斐忱如此犧牲,賀家上上下下哪一個不感激,就連長輩們也都知道,這長媳是非她莫屬了。可是現在聽到孫子的話,賀文祥心裡真有點不快。想當初,要不是他存心刁難斐忱,他哪可能抱得美人歸啊!現下有了美人,就想過河拆橋!哼,哪有那麼容易

不過,該怎麼做呢?想著,賀老太爺露出詭異的笑容。「好,當然好,人家說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就好好享受吧。」

當下,賀斐忱忽然覺得心頭一涼!不好,他似乎做了蠢事,爺這人最愛胡鬧,他可別害了小梨子,看來得請爹多盯著爺爺才好。他皺著眉頭敲了敲江梨兒的房門。

開門的是江梨兒,秀紅早就被她遣去休息了。她瞧見是他,愣了。

他低頭,吻了一下她的臉。她真的好香好香。

江梨兒的臉都紅了。她低頭,瞧見他穿著她補好的衣裳,心裡是開心的,可,咬咬牙,她還是退入門內。「梨兒以為……以為太少爺今晚不會來。」

賀斐忱笑了。「再累也要見你一面。」他執起她的手,她的手指已經被細細的布條綿密地卷了起來,散著一股淡淡葯香。

他瞅著她道:「等到你身子好些,我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爺爺和爹娘,屆時,再請媒人到江家提親。」

那雙眸子散發出的光芒比他嘴裡吐出的話語還露骨,江梨兒咬唇,連頭也不敢抬。

他沒聽清楚她的咕噥,賀斐忱又道:「我說過,我要娶你。」

是的,他說過,她也相信,但是……那是那,現在是現在,經過了一整天,她也該冷靜下來了。江梨兒擰眉。「還是不行的。」

「為什麼?」賀斐忱揚眉。「我以為你是喜歡我的。」為了他,她連性命都可以不要,難道這還不算是愛

江梨兒搖頭,刻意躲避他的問題。「總有比梨兒適合的人……」她抬頭,在他熾熱的目光下變得支支吾吾。「梨兒以為,成都城裡有好多姑娘……每一個都比梨兒適合呢。」誰像她背了一屁股債,連個女人都當不好。

「不要拿不是理由的理由來打發我。」賀斐忱擰眉。「小梨子,我的心裡就只有你,一直就是這樣。」

「可……如果……如果那個大小姐回來了呢?」江梨兒說出她的擔心。

「……大少爺總不能悔婚吧?」他跟她可是指腹為婚,難道他可以不顧老太爺的信諾嗎

聞言,賀斐忱不屑地道:「誰管她是誰!我對她一點感情也沒有,既沒有承諾,更不曾相識,何來悔婚之說?」

「大少爺真要悔婚?」江梨兒搖頭。「那樣的話,方小姐就太可憐了。

「誰管她可不可憐。」賀斐忱道。「我只管你,管我,管我們。」

「可是爺爺——」

他打斷她。「老頭子答應什麼是他的事,我只為我自己負責。小梨子,你知道我愛的是你。」

聞言,江梨兒不能動了。愛……他說他愛她呢。

「再說,你答應我了。」

她當然記得。「那不一樣……那時,梨兒以為……以為……」

「以為什麼?」難道她以為他們只能共患難,不能共富貴嗎?所以,當她回到現實里來,就能把當時的一切全化成夢話,一概不承認了?賀斐忱眯了眼,沉下心思,知道自己不能在這種關頭賭氣;為了他們的將來,總要有人讓步,既然她想不明白,那就讓清醒的人來。

他放下身段又道:「小梨子,你看著我。從頭到尾,你都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小梨子,你喜歡我嗎?只要你說你討厭我,我馬上開門出去,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眼前。」

認識她之前,她就一直在他周圍打轉。但高傲如他,從不曾低頭去看比他渺小的生物。如今他知道,他錯了。可就算他能為她掏心挖肺,也得要她有一些些回應,不然,他就會連鼓舞自己的能量都沒有了。

江梨兒半斂著眼睫。她早就知道,有些事,她根本不該想,也不能去想,那時在山上是因為不知道他倆還能活下來,可現在,她很清楚什麼是現實。「大少爺,梨兒不可能……拋下家人和責任不顧。」

「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知道你娘性子烈,可女婿是半子,讓自個兒的兒子來協助家計,於情於理都是對的。

「可是梨兒……梨兒除了刺繡、煮食、做雜事……其它的什麼也不會。」這樣的人怎麼當個好妻子

「你是來當我的妻子,不是當丫鬟,就算你啥都不會,我也完全不在乎。」

「也許有一天,當梨兒年老色衰,大少爺就會後悔了吧?」

「你的意思是,當我變老變醜,你也要琵琶別抱嗎?」

「娶一個雜工當妻子,大少爺會被成都城的人笑話吧?」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我猜也許他們是在羨慕我。你知道的,有些人就是喜歡說反話。」

至此,江梨兒已經說不出理由了。

「怎麼了?」他聽到她吸鼻子的聲音。

他為什麼這麼會說話呢?江梨兒用力的咬了咬唇,不讓眼角的淚落下。

她不可能有這樣的好運的,她知道。可……為什麼她又要懷疑……懷疑也許她也是可以獲得幸福的……「大少爺……梨兒已經找不到理由了。」

她可真是坦白。「因為那都不是理由。」賀斐忱摟住她。「小梨子,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當幸福就在咫尺,你反而害怕了,可是,這次是真的。」

江梨兒抬頭,望著他的眸子里滿是淚水。「梨兒不知道……但是,梨兒想要去相信。」從小到大,為了生計,她一直是膽小怕事,唯唯諾諾,可,遇到他之後,一切都變了。原來她也能活得有尊嚴,也能生氣,也能笑……為了他的深情,就算是地獄,她怎麼能夠不闖一闖

賀斐忱眼裡有著閃光,她的話讓他釋懷的笑了。「我還以為我要等一輩子。」

江梨兒抿抿唇,把頭靠在他身上。他的心跳可真好聽呀!如果能一直這樣聽著,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賀斐忱伸出手,拿出懷裡的小錦囊。

江梨兒的眼亮了,正是他丟到窗外的那個,她一直找不到,原來是他撿走了。

他將它放在她手心裡,催促道:「打開瞧瞧。」

江梨兒打開錦囊,裡頭的東西教她吃驚,一條澄金鏈子墜著白色玉佩,冰冰涼涼的沁人心骨,白得透明的玉體隱隱透著藍光,炫麗的色澤讓人瞧久了頭都要發昏。雖然對這些東西完全不懂,但想也知道它價值非凡。江梨兒急急將玉佩塞回錦囊,就怕一個不小心摔了。

「這是我和阿凜頭一回參加商旅時,在和闐挖到的。那時,還差點送命呢。玉匠說是上好的冰心玉石,我捨不得賣,一直留著。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我是留給你的。」賀斐忱幫她戴上。「你瞧,多適合呀。」

這是多重要的紀念品!江梨兒的臉紅了。「為什麼梨兒一定得戴這鏈子?」她抿抿唇道:「別人戴也很好啊……」

明知故問!賀斐忱微笑。「就怕有人戴了之後,不肯拿下來了。」

「大少爺!」江梨兒舉手,很想好好的槌他一拳。也許她早該這麼做了,但是當她對上他的笑臉,她又遲疑。

「終究是捨不得吧?」賀斐忱笑得甜蜜,接過她的手,把她摟進懷裡。

「早點把身體養好吧,小梨子,我多想每天同你一起生活呢。」

江梨兒笑了,雖然他瞧不見,但是,她真是好開心。如果能夠這樣一直下去,那該多好啊。

然而,平靜的日子並沒有過多久。

就在賀斐忱打算把一切說出來的前一天,陸王府來了信差。

對方指名要見賀斐忱,而且是馬上。

賀斐忱急急從賀家的商鋪趕回來,才人大廳,對方便雙腿落地。

「大少爺,一切只能拜託您了。」

一早,賀斐忱便心神不寧,現在陸王府又遣人來訪,他知道出事了。

「阿凜怎麼了?」

陸傑聽了,雙眼馬上露出服佩的目光。「都說世子同大少爺如手足,這話果然不假。」

「有話快說。」

「三天前,城西的礦坑塌了,世子馬上領人去救援,誰知道早上,就在世子再度領人入洞時,礦坑又塌了。隨行的人,不是被埋了,就是逃了出來,除了世子……到目前仍是音訊全無。」陸傑嘆氣又道:「小的……小的以為只有賀大爺才能救出世子了。」

賀斐忱同長輩互看一眼。「我馬上跟你們走。」阿凜的事,就是他的事。天底下有誰比他還了解阿凜?如果他找不到他,誰也別想找得到。他抿抿唇,心裡牽挂的,只剩下小梨子。奈何現下救人為先,一點也耽擱不得。因此,他只得道:「爺爺,爹,孩兒不在的時候,就請您多多關照梨兒了。」

賀君豪點頭。他知道此行雖然危險,但是,他不會阻止兒子。

可賀文祥卻不這麼想,他心裡雖然也替外孫著急,可,想也知道,阿凜那孩子可是有他的骨血在,怎麼可能那麼短命。倒是斐忱……這些日子來一直給他氣受,連梨兒都不讓他看……好極了,過去一直沒辦法施行的計劃,總算有機會施展了。

看著孫兒漸遠的身影,賀文祥忍不住偷笑起來。

又一日清晨。

江梨兒卻是一點心情也無。

賀斐忱已經離家數日,雖說他是為了救人,可是,沒能見著他最後一面,總是讓人扼腕。希望他能平安,也希望礦場能早日無事。

想著,一個不留神,江梨兒又給針兒扎了指尖,血紅的色球再次在她眸子里擴大。這是入府來第二次了。上次是斐忱出事……這回呢?江梨兒有些慌了,心神不寧的她聽到秀紅大叫。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不,不,千萬不要……不要是斐忱……」她拚命地抗拒著,但秀紅的聲音仍然清清楚楚地入耳。

「小姐……小姐,你知道嗎?」秀紅上氣不接下氣地道:「聽說有個自稱是方家大小姐的女孩要來賀家,現在就在來的路上了呢。」

不是……不是斐忱出事……江梨兒在口中默念,心頭的大石才落下,可下一刻,她的眼睜圓了。「方家大小姐……真正的方家大小姐……」天啊!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她以為……以為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可……居然還是發生了。

「小姐,怎麼會這樣呢?你不就是方家的小姐嗎?」秀紅絮絮叨叨。

「怎麼會這樣呢?我猜那女人肯定是看咱們賀家財大勢大,以為能撈著什麼好處,才來騙婚的吧。」

江梨兒傻了。這說的不就是她嗎!因為她會進來賀家,就是為了那五百兩銀子。她咬咬唇,輕道:「走吧,秀紅。」即使他不在她身旁,該來的還是會來;但是,就算他在,她也不見得躲得過。就像過去所有的事情一樣,她終究要自己來扛。「幫我準備東西。」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小姐還想出去?秀紅大感不解。可是,她不能不依。算了,反正,兵來將擋,水來上掩;何況,她只是個丫鬟呢。

雖說從小就在市街上奔走,但江梨兒從來也沒有見過這種景象——四處充滿了渾身臟污的人,隨便搭起的帳篷下躺著的人們正在哀號,幾個像是大夫、葯僮的人正張羅著刺鼻的草藥。

江梨兒由秀紅陪著,一面小心地走著,一面不經意地瞧著那些受傷的人。比起害怕,江梨兒更為他們擔心。這樣簡陋的設備,要是下起大雨該如何是好

才想著,眼前閃過人影,是他!是斐忱

江梨兒光瞧著他,心中便起了莫名的感動。此時此刻的賀斐忱同眾人一樣,全身髒兮兮的,哪還有過去玉樹臨風的瀟洒,可,她就是能夠在人群之中一眼瞧出他來。

可惜的是,以後她再也不能這樣瞧著他,持續她的心情。江梨兒抿抿唇,輕悄悄地漫步到他身邊。

正在同賀忠說話的賀斐忱猛抬頭,見著了她。「小梨子!」他喊,然俊,下一刻,他笑了。「你怎麼來了?」天知道他有多想她啊。

那雙黑黝黝的眸子里,裝滿了對她的深情,她很清楚,他真的好愛好愛她。真好!她頭一次可以這麼有自信的想著;可惜,再怎麼好,也不是她的。江梨兒強忍著心痛,她輕輕扯開嘴角,淡淡地笑了笑,將手裡的包袱拿給他。「梨兒替大少爺送東西來。」這裡頭除了幾套換洗的衣物,還有……她滿滿、卻無處可訴的愛意。

又叫他大少爺!賀斐忱作了個鬼臉,將她一把抱起,隨著江梨兒的輕呼,他滿意地笑著。「謝謝,我真是太開心了。」

能躲在他懷裡可真好……可……她終究得離開。江梨兒抿抿唇。「別這樣,大少爺,快把我放下來。」

賀斐忱當然知道她會抗議,而且,他也不打算讓她丟臉,所以,只是單純地玩一下就好。他還是笑著。「好好好!」

他的笑容似乎有些勉強,江梨兒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她試探地問:「一切……還順利嗎?」

她的敏銳讓他窩心。是呀,如果不是她來,也許,他就要撐不下去了。

尋找阿凜的工作,進行得並不順利,再這樣下去,阿凜可能就……想著,他搖頭。「我會讓一切順利起來,因為,我和阿凜都要回家。」

他望著她,他認真的眼神讓她好感動。如果……現在不是這樣的情況,也許她會抱著他流淚,但是,她知道她不能這樣做。只要再多留一點時間,她就會更捨不得走了。江梨兒點頭,低語:「梨兒知道您會。」是的,她知道他一定會。他從來就沒有讓她失望過,總是如此。然而,當他回家的時候,她會在哪裡呢

「小梨子,不要太擔心。」趁著眾人不注意,賀斐忱輕輕扳起她的下巴,快速地吻了她一下。

江梨兒閉上眼,沒有生氣,沒有躲。

他是不是聽見了她的嘆息?「你怎麼了?」

江梨兒搖頭,他太敏銳了,什麼也瞞不了他。再待下去,他一定會知道的。於是她胡扯道:「可能是太閑了吧,沒事做總是讓人心神不寧。」

她是閑得下來的人嗎?賀斐忱看著江梨兒。「你有事瞞我?」他有個直覺,覺得他不在的時候,家裡已經出事了。

江梨兒急忙道:「哪有什麼!如果有事,梨兒還能來看大少爺嗎?」

是嗎?賀斐忱還是覺得不對勁,可是,他又不能離開這裡。他看著秀紅。「秀紅,家裡真的沒事嗎?」

秀紅是個實心眼,方才到此之前,禁不住江梨兒再三請託,同意了她的請求,因此,她低頭道:「沒事。」

怕秀紅招供,江梨兒推推賀斐忱。「別問了,梨兒也該走了。大少爺還有好多事要忙吧?」

賀斐忱點頭。

她將包袱放進他懷裡。「這個給您,大少爺要好好保重。」

他點點頭。「如果你說,我會等你回家,我會更開心的。」

江梨兒苦笑,賀斐忱果然還是賀斐忱。她抬頭,眼已經紅了。「就這樣吧……」

她轉頭,飛快地走著,聽見賀斐忱對秀紅道:「秀紅,要多多照顧小姐。」她抿抿唇,不住地念著他的名字。

斐忱,保重。

她知道,他一定會完成約定,早日回家的。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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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賀家大廳。

賀文祥、賀君豪、羅芳庭都在,就是少了一個賀斐忱。無關的下人全遣下去了,就連陪著江梨兒前來的秀紅也一樣。

江梨兒在心裡嘆氣。這樣也好,至少,不會太丟臉。她瞧見坐在上座的姑娘——那姑娘氣質出眾,長相嬌美,雖不是傾國傾城,但是任誰見了,也要多瞧一眼。她就是正牌的方家大小姐嗎

賀文祥瞧見江梨兒,她的臉色好差,想來她一定是明白了。他的心裡有點不忍,可為了想見到斐忱接下來失魂落魄的表情,他還是壞心道:「梨兒,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們以為你真的是方家大小姐。」

聞言,江梨兒馬上跪下。「爺爺,不,梨兒是說……老太爺……是的,您說得沒錯,梨兒真的不是方家大小姐,梨兒只是……只是……」

只是……只是什麼呢?只是窮字逼人,只是……只是身不由己……江梨兒苦笑,一五一十地把所作所為全盤托出。

賀文祥同賀君豪夫婦臉上寫滿了驚訝。當然,賀文祥是裝出來的,不過,他一向擅於此道。

「原來如此。」賀文祥不住地點頭。「難怪斐忱會這麼快就找到方家後人,原來是這麼回事。」接著,賀文祥又道:「梨兒,雖然這些日子你在賀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你畢竟不是斐忱指腹為婚的妻子,現在玉蘭已經回來了,爺爺以為……也該是你離開的時候了。」

江梨兒不語,只是聽著。可羅芳庭卻嚷了起來。

「怎麼能這樣?!」羅芳庭還是好吃驚,說到底,她對江梨兒的好感已經根深柢固,不是那麼容易被抹滅的。她看向丈夫,希望他能為梨兒說些好話。

賀君豪知道妻子想問什麼,他對妻子搖頭,對這件事,他另有想法。

賀文祥見江梨兒不說話,又道:「我知道斐忱曾經答應要給你五百兩,再加上我答應給你的手工銀,我不會虧待你,等會兒就讓張雄領一千兩銀子給你。可你要答應,領了錢之後,要離開成都城。你應該知道斐忱那孩子挺固執……其實人就是這樣,越得不到的,就越喜歡,但到手了,就不珍惜了……要是你一直留在成都城,玉蘭要怎麼同他培養感情呢?」

聞言,江梨兒的眼紅了。好奇怪,她應該開心的,一千兩銀子呢!不但夠還債了,還能讓娘和杏兒過好日子,可為什麼她卻開心不起來?真是的,她不是跟自己說好了,無論她聽見什麼話,都不用感到傷心,但為什麼只是聽見要離開斐忱,她就想要掉淚了呢

賀文祥當然瞧見了,他心疼道:「梨兒,莫非你對斐忱……」難道,這孩子真的對他那不成材的孫子動了真心?他還以為只是那孩子一頭熱……

想來,到最後,這兩個孩子可能都會怨他吧

「不,梨兒不敢有……」江梨兒搖頭,她開口,話未說完,眸子里已盈滿淚水。「梨兒不敢有非份之想。」不該想的,卻想了,想要不再想,卻怎麼也無法斷念……真傻。是啊,就算他是站在她這邊的,可賀家呢

輿論呢?她終究配不上賀斐忱。

看到她這樣眼淚汪汪,賀文祥好不舍;畢竟,這丫頭他真是疼在心裡的。

可……怪就要怪斐忱,老愛同他作對!想著小梨兒的千般好,一個景象突然閃入老太爺腦海。是了,他終於想起在哪裡見過她,她就是那個送水的小姑娘,難怪他一見她就舒服。天啊!為什麼現在才想起來呢?老人覺得有些愧疚。

見狀,一旁不語的方玉蘭笑著開口:「真的嗎?既然梨兒姑娘願意成全,玉蘭先在這裡謝過梨兒姑娘了。」

方玉蘭的插話讓賀文祥有些不悅,但在眾人面前,他又不好發作,只得再問:「丫頭,還有什麼想做的,告訴爺爺吧。」他在心裡想著。唉

小梨兒,事已至此,爺爺只能對不起你了。

江梨兒抿抿唇,想也不想。「不,不用了。梨兒知道自己不該留在賀家,梨兒會走——」反正,她本來就不該留。

話還沒說完,門口就傳來聲響。「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我才離開沒幾天,就要把我的寶貝妻子掃地出門了?」

眾人轉向音源處,說話的正是玉樹臨風的賀大少爺。

方玉蘭才上門,賀君豪便在心頭大喊不妙,當下便遣人到城郊找回賀斐忱。

稍早才在礦坑的支道上找到上官凜,賀斐忱全身滿是臟污,但是聽聞這消息,他急得心臟差點就要跳出來。難怪江梨兒會來找他,原來家裡真的出事了。她還是這樣,什麼都想自己擔,一點都不把他放在眼裡的哦

只是,她這一走,不知又要多久才能相見。她耐得住,他可受不了。

飛馬奔回家,才到門口,便聽見梨兒說要離開的話,他知道自己趕上了。

「怎麼回事?就算要趕人,也不是在我出門的時候吧?」賀斐忱一面說著,一面大步入廳:心裡飛快地盤算著接下來的戲碼,推演著目前的局勢。

不會吧?他怎麼回來了?江梨兒抬頭。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不要讓他看到這時候的她……可惜,就連這樣卑微的願望也無法實現嗎?江梨兒抿抿唇,有些悲哀的想著。

她的落寞盡入他眼底,想也知道她一定又在準備撤退的事。

賀斐忱快速地走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攬住她的身子,然後,在她耳畔輕道:「對不住,回來得這麼晚。」

她驚訝的抬頭,聽到他接下來的耳語。「難道你以為這是你一個人的事?小梨子,我們是一體的呀。」

我們?是的,他說,我們。他總是這樣說。江梨兒咬咬牙,她的手被他握得好緊好緊,深怕她不見似的。

「別再放開我的手了,小梨子。比起千軍萬馬,我更受不了你對我的狠心。你應該知道,我只認定你。」

他的話字字句句,似針似劍,教她無法招架;她想要抽回手,但是賀斐忱很堅決,她只能乖乖地聽他對大家說話。「這不是梨兒一個人的事,就算她有錯,也是同我一起犯下的,有什麼不對,我們一起擔。」

賀文祥看了兒子一眼。「這是怎麼一回事?」他還以為能在斐忱不在時將他一軍的。

賀君豪老實地招認:「是我差人叫斐忱回來的。爹,您不能這樣做,這些日子梨兒為賀家做的,大家都有目共睹;對於梨兒在賀家的地位,哪一個敢說不?兒子以為這戲該落幕了,我們該給梨兒一個交代。」

聞言,賀斐忱眸子發亮。這是什麼意思呢?以爹對爺的孝順,不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話,難道……他看向座中一個陌生的女子,那女子就是所謂的方家大小姐吧?不知怎地,這名女子竟有些面熟,可又想不起是在何處見過。「你就是方小姐?」

見到這般狼狽的賀斐忱,方玉蘭有些驚訝,但她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因此,她還是鎮定地點頭道:「我就是方玉蘭。」

賀斐忱清清喉嚨,刻意說得字字清楚,深怕有誰聽不見。「方小姐,我要坦白地說,無論我爺爺和方家有什麼約定,那也是他和方家的事,不是我的事。對於約定,你就找我爺爺討吧。這輩子,我只娶梨兒,只要梨兒一個人。如果賀家容不下梨兒,那麼,就是我離開賀家的時候到了。」

「斐忱!你怎麼能這樣說……」羅芳庭大叫出聲。「你要是走了,娘怎麼辦?公公,拜託您說說話呀!說您願意讓梨兒入門……求求你!我不能沒有斐忱……」

看到這種陣仗,賀文祥也亂了方寸。他原先只是想看看孫子出醜的模樣,怎知道會弄得如此!可斐忱的話也說得太絕了吧?「你竟敢拿離家威脅我?」

賀斐忱搖頭。「這不是威脅,只是我的決心。爺爺,您也年輕過,難道,您不知道奪人所愛是很可惡的事嗎?我不喜歡方小姐,同她一起,絕不會有幸福可言,請爺爺成全我和梨兒吧。」這些日子,他學了很多,他知道,自己就算離開賀家,也能活得很好。

聞言,一直不說話的賀君豪總算開口了。「好了,斐忱,你就別亂了。爹,您也老實招了吧。」

招什麼?賀文祥看向兒子,這個一向沉穩孝順的兒子到底知道了什麼?難道……

看著他東溜西轉的眼神,賀君豪知道自己父親又要溜了,雖說他一直是個孝順的兒子,但這一回可是關係著斐忱的終身大事,他能不給梨兒一個交代嗎?那孩子在賀家做了這麼多事,賀家沒道理還擺她一道。想著,他嘆了口氣。

「爹,請恕孩兒不孝。」說著,他雙腳落地,眾人都吃了一驚,連賀文祥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君豪,你有話就說,幹什麼行這種大禮呢?」就算他是他親老子,也不用這樣吧

賀君豪這才明白道:「君豪記得,方大叔出事那年,君豪已經成家,也有了斐忱;可是,君豪從來也不記得方大叔有孩子。這回爹要斐忱去尋方家的故人,君豪就已經知道不對勁。上個月,派去查訪的探子終於回報,方大娘根本未曾生子,哪來的指腹為婚?」

原來如此

「那她又是誰?」羅芳庭指著方玉蘭嚷了起來。

眾人再次看向賀文祥,後者不好意思的笑笑。「她是……是湖上的歌妓……我只是……請她過來演場戲……其實,這也不能怪我……我只是……只是……」

只是閑得發慌的老糊塗!賀斐忱眼睛一轉。想來也是,爺爺這個老糊塗一向就愛惹事,這婚約之說當然可能是兒戲。關心則亂!說到底,反而是他太笨,輕易就上當了。

「我……我只是覺得好玩。沒想到斐忱會這麼認真,到了最後,連梨兒也不讓我看。我才想到,也許另外找個方小姐來氣氣他也好……」賀文祥一邊說,一邊努力擠笑臉,但現場沒一個人想原諒他。

就在眾人鬧烘烘的當下,方玉蘭悄悄來到江梨兒身邊,拿出袖裡的短刀,挾持住江梨兒。

「好了,都別說了,全部給我退下。」

見狀,賀家人全傻了。

「爺,你確定她真的是歌妓嗎?」賀斐忱揚眉。一個人影突地閃過他腦海。

「我知道了,你是房二少的侍妾。」難怪他一直覺得她好面熟。

玉蘭笑了起來。「不愧是賀大少爺,可惜,你發現得太晚了。」還以為能在賀家撈點好處,沒想到這麼快就被識破了。

「沒錯,二少爺安排我接近老太爺,就是想讓我混進賀家,沒想到老太爺居然找我當方小姐,我當然一口答應。可惜,這麼快就結束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賀斐忱好擔心。

玉蘭左手插入腰間,將吹煙放入空中,忽然從另一頭傳來聲音。

許久不見的房平南出現在眾人眼前。「好久不見了,賀大少爺。」

「我們人這麼多,難道你不怕我們聯手嗎?」賀文祥大叫。

房平南彈著手指,一面笑道:「那要看看梨兒姑娘有沒有這個價值了。」

賀斐忱知道自己逃不了了。「你到底想要什麼?」

房平南冷笑。「我要一個公平的決鬥。」

公平?到底是對誰而言?賀斐忱正色道:「我知道了。聽好了,誰也不許動,一個時辰后再來。」說完,四個人蹬地飛空,消失在眾人眼前。

一個時辰?可以嗎?眾人面面相覷,但在賀斐忱帶著妻子回家之前,賀家的長輩們真得好好想一想,一個無聊的玩笑到底會造成多大的損失。

賀斐忱跟著房平南來到一處空地,一旁的玉蘭依然架著江梨兒的脖子不放。

賀斐忱才落地,房平南便砍了上來,可是就在他居上風之時,房平南便大喊:「玉蘭!」

玉蘭聞言,舉刀就往江梨兒的臉蛋劃下,江梨兒頓時感到一陣刺痛,腥紅的味道漫進她的鼻子里。

見到小梨子臉上的血痕,賀斐忱慌了。「慢著!」他停下手裡的劍。

「你不可以這麼做!」他寧可自己受傷,也不願他們傷梨兒一分一毫。

「我為什麼不可以?」房平南大笑,這些日子的奔逃讓他幾近顛狂。

「這是我要給你的教訓!要你知道,什麼人可以惹,什麼人不能惹!」說完,他舉手再砍,賀斐忱不忍心江梨兒再受傷,只是拚命地守。

瘋子力氣大,喪家之犬潛力無窮,賀斐忱只能守不攻,加上這些日子在礦場沒日沒夜地搜尋上官凜,體力早已透支,身上開始出現傷痕。

見狀,房平南好滿意。「怎麼?礦場的日子,好玩吧?」

「城郊的礦場也是你破壞的?」賀斐忱不敢相信,他為了恨他,居然傷害這麼多條人命。

「只是放了一個炸藥而已。」房平南好得意。

「可惡!早知道就不該讓房震東把你帶走!」賀斐忱氣得咬牙,一個不留神,臉上又出現一條口子。

說起他那了不起的哥哥,房平南就一肚子火。「你別提他!那傢伙一肚子假仁假義,只會壞我的好事!」

看到兩人追打不斷,江梨兒好擔心;她又變成他的負擔了,要不是她受制於人,他絕不會受傷的。「太少爺!不要再打了,不要……」她喊著,淚也流了出來。

「小梨子,別再說了,我不可能住手的。」

是的,他絕對不會這麼做,可是,再這麼下去,他會沒命的。為什麼她只能這麼無助地看著他挨打?難道她不能為他們做些什麼嗎?他們?是的,如果她也無法放掉他的手的話,她一定要為他們做些事!可,她能做些什麼呢

江梨兒咬咬牙,如果她不是受制於人就好了。可惜,她根本就不懂武功……不……她不能放棄!為了斐忱,也為了她自己。說的是,就算玉蘭會武功又怎麼樣?就算她會挨打,會再次受制於人,她也要試一試。想著,

她趁著玉蘭忙著看打鬥的當下,將手肘用力地往後一擊,幸運的是,她成功了。

突來的撞擊教玉蘭吃痛地抱住肚子,然後,江梨兒適時地轉過身,用頭撞向玉蘭的胸口,玉蘭沒留神,往後一倒,頭撞上大樹,整個人昏了過去。

江梨兒怕得全身發抖,但她還是用儘力氣大叫:「……斐忱!」

賀斐忱瞧見了。天啊,她真是好勇敢!他給了她一個讚賞的微笑,沒了顧忌,他終於能執起劍,反守為攻。

幾番過招之後,他挑開了房平南揮來的劍,然後劍身直直沒入厲平南的心窩。

江梨兒瞧不見背對她的房平南,她只知道他軟下身子,然後倒在地上;她朝賀斐忱跑了過去,賀斐忱抱住她的身子。「不要回頭,小梨子。」他不想讓她看見這一幕。

「大少爺……」他的懷抱好溫暖,彷彿在夢裡似的。

「你剛才不是這樣叫我的。」賀斐忱摩挲著她的臉,她臉上猶有血痕,幸好,傷不是太重。

她當然知道,她一直就想這麼叫她。江梨兒吸吸鼻子,一會兒才又道:「斐忱、斐忱……」

「是,我聽到了。」他答的同時,也閉上了眼;他告訴自己,該休息了,此時此刻,沒什麼能讓他再堅持下去。

察覺到他的重量,江梨兒驚慌不已。「斐忱!斐忱……」他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江梨兒的驚慌沒有持續太久,循線而至的賀家人很快就發現了房平南的屍首和抱在一起的兩人,當然,昏倒在樹下的玉蘭也被抓了。

賀斐忱終於能夠睡個好覺。惹出這麼大的風波,想也知道,賀家大小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江梨兒守著他,就像過去他曾經為她做的那樣。賀斐忱舒舒服服地睡了三天飽覺,直到肚子里的貪吃蟲把他吵醒。

一張開眼就見到江梨兒,讓他好開心,因為這是他一直希望的。「小梨子。」

江梨兒微笑,體貼地為他端來一旁煨著的暖粥。「您一定餓了。」

他點頭,開心地吃了起來。這些日子,他已經習慣了她的好手藝,他很確信一定是這香味把他喚醒的。

他一面吃,一面關心地問著接下來的發展——房家早先就已經同房平南切斷關係,因此,為了避嫌,就連房平南的

屍首也不願領回,玉蘭則被判入獄。

賀家經過這番喧擾,總算是平息了。

有了教訓,賀文祥暫時不敢胡來,賀家也樂得清靜。

「然後呢?」

賀斐忱期待的目光被江梨兒的迷惑打住。還有什麼然後?「就這樣。」

她說得簡單,就這樣?賀斐忱皺眉,摸了摸懷裡,這才想起自己都躺那麼多天了,當然已不在身上。「我的錦囊呢?」

她當然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江梨兒想了想,把腰裡的小東西拿給他。

賀斐忱一看到錦囊就笑了。「這是你要給我的吧?」因為,她把它放在送給他的包袱里——這個充滿回憶的錦囊,曾經包裹著他的驕傲和無知,也包裹過他的愛意和憐惜,如今呢?他打開它,發現裡頭有一束綁著紅線的黑髮,這樣的觸感,溫順柔軟,想來是她的;裡面還有一張小紙箋,可是無論正反,卻無只宇片語。

他一直想問。「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江梨兒愣了下,下意識地端起已空的食盤。「大少爺一定還餓吧?」

又來了,大少爺。「小梨子。」他握住她的手。她終要面對他的吧

江梨兒低頭,許久,知道自己終要面對他的。在他沉睡的時候,她就一直想著這一刻……這些話也許這輩子就只說那麼一次,可……她非說不可。

「斐忱……我……我曾經退縮,也曾經以為,只要我心裡有你就好……」所以,她才會給他她的斷髮;可是,現在不同了,發生了那麼多事,如果,她再這樣自怨自艾下去,她就真的太傻了。

「我是說……對於我們,我……我也絕對不會放手。」

賀斐忱笑了,這是他聽過最感人的話。「小梨子!」他拉下她,開心地又摟又親。

太好了,她終於走了過來,他再也不會放手。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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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3 00:10:32 |只看該作者
尾聲

一年後。

成都城裡多了間小館,除了麵食外,什麼也不賣。

江梨兒在賀家賺的錢已經足夠償還江家所有的債務,可就算江梨兒已經嫁給賀斐忱,江母還是不肯住進賀家。

沒法子,賀斐忱只得為他們在賀家附近開了一家麵館;店小歸小,可料好價錢公道,因此,用餐的時刻,生意一直是好得不得了。江梨兒當然是主廚,妹妹杏兒負責跑堂,江母身體好的時候,也會下場幫忙,一家人總是和樂的生活在一起。

每天午後,在最後一個客人離開之後,江梨兒總會聽見馬鳴。她知道是誰來了。是的,只有她才知道,他想吃的是什麼味兒。

灶里還留著一塊炭火,這是她因為他而有的堅持。江梨兒細細地切著配菜,等著水滾……過去的一幕幕浮現眼前,漫漫蒸氣薰紅了她的眼,連鼻子也開始塞了起來。小心地盛好湯麵,江梨兒拿出手絹抹抹臉,把面端出去,放在賀斐忱面前。

江杏兒總是貼心地離開,留下兩人細細品味屬於兩人的寂靜。

賀斐忱總是像吃什麼人間美味似的,把面吃光,連湯也喝完了。

「要回家了嗎?」他問。

江梨兒點點頭。她很感謝他,同意讓她一直在家裡幫忙。畢竟她可是賀家的少夫人,這樣拋頭露面,一定會被人說閑話吧?但她從來也沒聽他說過什麼。

「斐忱……我在想……也許我們該請個人來幫忙。」這家小館已經上了軌道,杏兒的手藝也不差,加上她自個兒的身體……是該放手了。

她的提議讓賀斐忱張大眼。事實上,這想法他不是沒想過,只是怕她不高興,一直沒有提出來。「當然好。可是,你怎麼會改變心意呢?」

江梨兒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是因為……這兩天,我吐得厲害,真要留在這裡幫忙,恐怕也只會給娘和杏兒添麻煩吧。」

吐得厲害?敢情她連病了也沒跟他說?他這丈夫是做假的嗎!賀斐忱表情好難看。「小梨子,你是怎麼回事?要不要請個大夫瞧瞧?」

她知道他會錯意了,紅著臉搖頭。「已經瞧過了,只是害喜,不礙事的。只是做不了活,對娘真的很不好意思。」

害喜?賀斐忱先是一愣,一會兒后才明白自己聽到了什麼。這孩子來得真是時候,連小梨子的心都找回來了。他笑得開心,眸子都亮了。「小梨子,我要當爹了?」

看到他這麼開心,她知道自己做的決定是對的。這些日子,賀家上上下下,誰沒來過麵館吃面?說好聽是來捧場,事實上還不是為了她來站崗

再加上現在有了孩子,再不好好待在家裡,恐怕連爺爺都會來麵館看著了。

賀斐忱開心地把她攔腰抱起。「我們快些回家,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吧!」他一向就把她當個寶,這下更是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生怕出事。

江梨兒摟著丈夫的脖子,溫婉的靠在他身上。是呀,該回家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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