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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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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未來 -【妳是唯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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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智慧王勳章 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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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5 00:12:5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當他發覺後,他的視線已經離不開她。
  
  二十一歲的海汪洋,注視著每個星期六下午都會出現在育幼院裏的女生,儘量不讓她發現他實在很不禮貌卻無法控制的窺看。
  
  他詢問過養育他的院長,得知那個女孩名叫方本心,年方十七,就讀高中二年級,因為加入學校的社會服務社團,因緣際會下來到育幼院當志工。
  
  照理說,學校的社團不會固定在某個機構幫忙,可是,他卻連著多次看到她,起初還有一、兩位社團的同學同行,後來,只剩她單獨一人。
  
  在育幼院長大的他閱志工無數,有些人是為了消磨時間、應付不得已的種種原因,當然,也有些志工出自真心真意,他很肯定她是後者。社會上本來就不乏有愛心之人,但像她年紀這麼輕的實在是少數,她的社友偶爾會顯露無奈和些許厭煩,唯有她,雖不是時時笑容滿面,卻從未有抱怨的神情。
  
  當志工真的令她感到……愉快和滿足嗎?
  
  “我幫你。”海汪洋接過方本心滿手的物資。
  
  “啊,謝謝。”方本心一愣,連忙道謝。
  
  “你好,我叫海汪洋,二十一歲。”他自我介紹。
  
  看著突然冒出的陌生男子,她猶豫著該不該保持距離。
  
  “你好,我叫方本心,今年十七歲。”最後,她還是決定跟著介紹自己,她想,會在育幼院出現的人應該不是壞人吧?何況說出名字和年齡對她來說也沒有什麼損失。
  
  “滿常在星期六的這個時間看到你。”
  
  “對啊,剛好這個時候我比較有空。”
  
  “你年紀這麼輕,怎麼會想要來育幼院當志工?你的社友應該都到別的機構去幫忙了。”年輕人愛新鮮,不會甘於常待在同一個的地方。海汪洋這麼猜測著,忘了自己的年齡也才二十出頭,同樣是年輕人。
  
  的確,她的社友們早就輪過好多機構,雖然社團沒有硬性規定得在同一個地點服務多久,不過,她最喜歡在育幼院幫忙。
  
  方本心認真思索許久後才道:“因為同情吧。”
  
  她的答案出乎意料,他該聽到一番雄心壯志才對。
  
  “同情?”真是聽來令人不太舒服的回答。孤兒也有自尊心,饒是一般人,聽到自己受人同情,絕不會感謝到哪里去。
  
  “我不太會說些好聽的話,但,我真的很單純的同情這些沒有家的小孩。每個生命都是因為父母結合才誕生在這個世上,為什麼育幼院裏的小孩無法延續寶貴的喜悅?這麼一想,我就覺得很可憐。”她說了一堆,對方若嫌煩那也沒辦法,她想不出咬文嚼字又精闢的華麗字句。
  
  方本心的話令海汪洋莫名的氣結。
  
  “假使你將這些話說給孤兒聽,對方不是痛哭流涕就是憤恨難平。”
  
  “我知道這些話不夠委婉……”可是她沒想過要更改說詞,因為,“做想做的事不需要有非常動人的理由,實際行動才能代表一切。”少說多做就對了。
  
  嗯,聽來真有幾分道理。
  
  “最後這句,讓沒有家的我勉強能夠接受。”他將滿手的物資搬進屋裏。
  
  啊?沒有家……
  
  “你、你……”她是不是說了很朵拉拉雜雜的廢話?
  
  “方本心同學,你願意同情我,跟我交個朋友嗎?”海汪洋站起身,伸出大掌,咧開不是很陽光的笑容。
  
  回想起兩人的初識,方本心笑出聲。
  
  “不跟我分享?”盯著存摺滿臉苦惱的海汪洋頭也沒抬地道。
  
  “兩年多前的事,我居然還記得這麼清楚。”她往後靠向男朋友的寬背,汲取溫暖。
  
  “嗯?”打工的錢扣掉房租、水電費、伙食費和雜費,剩餘的錢讓存摺上的數位增加得比蝸牛爬還緩慢。
  
  “如果你是個忘恩負義的人,成年後就再也不回去探探育幼院,我們兩個就不可能相遇了。”緣分真是奇妙。
  
  “這世上有愛心的人不是只有你。”海汪洋用後腦勺輕敲她的後腦勺。
  
  “是是是是是,謝謝老天爺讓我這個同情心作祟的人能夠和有愛心的人變成男女朋友,我怎麼這麼幸福!”她以後腦勺回敲他的。
  
  “幸福……是嗎?”他歎口氣。
  
  “怎麼啦?從剛剛就看你悶悶不樂的,是不是又想起我爸媽的話?”
  
  “你爸媽沒有說錯,一個只有五專畢業,找不到正職,只靠打工賺取的微薄薪水維持生活的男人,如何能將女兒的終生託付給他?”
  
  她的雙親不曾嫌棄他是孤兒,如果他們反對的是他的出身,他還能理直氣壯地反駁,但她父母道出最現實的情況,讓他啞口無言。
  
  “真沒志氣啊你!”方本心回頭瞪他一眼。
  
  “我……”
  
  “工作機會又不是整天哀聲歎氣就會掉在你眼前,你才幾歲?這麼快就喪志,我得好好考慮是不是要跟你繼續走下去了。”
  
  “距離你爸媽說那些話已經過了一年……”他還是找不到像樣的工作。
  
  “但是我有離開你嗎?”
  
  海汪洋搖頭。
  
  “這樣好了,為了不辜負你的名字,乾脆……應徵看看有沒有出海捕魚的缺?或是當個游泳選手,說不定日後還能出國比賽呢!”她咯咯笑道。
  
  “本心……”他臉上烏雲密佈。
  
  “開玩笑的啦!不然……啊,不然開間水族館好了?你當老闆,我就是老闆娘,店名呢……就用我們兩人的名字,我們……”
  
  海汪洋旋身將她攬進懷裏,下巴擱在她的頸間,深深嗅聞屬於她的幽香。
  
  “本心,對不起。”他總是自私地豪取她的安慰,她對他奉獻無比的信任,他感懷於心。“如果可以,請永遠不要放棄我……”他會努力證明她的幸福只有他能給。
  
  依偎在他抱得密實的胸懷中,方本心鼻頭一酸,莫名的想哭。
  
  “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如果你表現不好,我會很乾脆地把你丟掉!”
  
  “真現實。”他咕噥著。
  
  “你現在要退貨已經太遲了。”她呵呵笑道。
  
  他開始相信幸運之神的存在。
  
  在方本心滿二十歲後沒有多久,海汪洋找到了一份正職工作--水族館的員工。
  
  “恭喜你!”小倆口窩在他所租的老舊公寓裏,方本心特地買了個小蛋糕幫他慶祝。“還不快點感謝我的金口?”
  
  “謝謝你,我親愛的女朋友。”他靦腆地微笑,臉上藏不住開心。
  
  “不客氣,我親愛的男朋友。”她在他臉頰送上一個吻。
  
  她知道他將她的建議擺在第一位,明明同時有兩份工作願意雇用他,他卻選擇了比較辛苦的那一方。
  
  忽然想起什麼,海汪洋拿過背包,從裏頭掏出一個小方盒,將它遞到方本心面前,“打開看看。”
  
  依言開啟,在見到內容物後,她笑瞇了眼,“好漂亮的戒指!”
  
  “是九二五純銀戒,雖然價格不算昂貴,但我希望你會喜歡。”有朝一日,他會送她更好的戒指。“咳!”他突然正襟危坐,“本心,你願意……”
  
  “等一下。”打斷他,她也從隨身背包裏拿出一樣東西,“我也有禮物要送你。”雖然“禮物”這兩字可能不太恰當。
  
  海汪洋注視著她平放在他面前的信封,不明所以。
  
  “換你打開來看看。”
  
  他拿起信封,抽出裏頭的紙張,攤開後,他愣然,好半晌發不出聲音。
  
  那是一紙結婚書約,方本心已經在上頭填妥了她的資料。
  
  “我想,全天下大概找不到像我這麼厚臉皮的女人了,哪有人自己推銷自己的……”她很不好意思地眨著眼,羞赧地問:“你願意把空白處填滿嗎?”
  
  “本心……”奇怪,他的視線為什麼忽然變得模糊?“你搶了我的臺詞。”
  
  “男女平等嘛!”就別計較了。
  
  “本心,你願意永遠跟我在一起嗎?”跟一個沒有車、沒有房、沒有多少存款,也才剛找到正職工作的男人在一起?
  
  “我送你的禮物……唔,應該說是告別單身得背負責任的枷鎖,還不足以表示?”她打趣道。
  
  海汪洋深深瞅著她,等她確實說出口。
  
  “我願意,非常願意。”她收起玩笑的神情,正經八百地說。
  
  如釋重負的海汪洋再也克制不住激動,像個喜悅的小孩抱緊了她,幾乎想抱著她轉圈。
  
  “走吧。”他放開她,將戒指和結婚書約收進背包裏,拉著她就要出門。
  
  “去哪里?”蛋糕還沒吃,戒指也還沒試戴呢!
  
  “見你父母。”他希望結婚書約的兩欄證人資料由她雙親寫上,“我必須向你父母報告這件事。”包括他終於找到正職工作,請他們將珍愛的獨生女交給他。
  
  “會不會太急啦?”他都還沒正式上班,她也還沒向她父母預告,就這樣沖去見她爸媽,大概會嚇昏他們。
  
  但方本心仍跟他出門,坐上他的二手機車,神情難掩雀躍。
  
  一路上,海汪洋沒空細想自己的行為是否過於衝動,他只希望能夠早日將她定下,讓她和他一起實現美好的遠景。
  
  不自覺地,他催快油門,一如他興奮的心。
  
  “汪洋,騎慢一點,我爸媽不會跑掉的。”坐在後座的方本心環抱著他的腰,輕聲提醒。
  
  海汪洋微側過頭,想聽清楚她說什麼,就這麼一閃神,他沒注意到對向闖紅燈的轎車正逼近他們,當他驚覺情況危險時,一切都已太遲。
  
  尖銳的煞車聲。
  
  強大的撞擊力。
  
  無法避免的劇烈疼痛。
  
  被撞飛倒地的海汪洋難忍全身斷筋裂骨般的劇痛,呻吟出聲。
  
  即使他在極短的時間內扭轉車頭,想將傷害降到最低,可是摔車的後果仍無法避免。
  
  好痛……他齜牙裂嘴。
  
  沒有昏死過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他還能聽到目擊車禍的路人們議論紛紛,也聽到有人喊著快叫救護車。
  
  海汪洋忽然想到方本心,不顧自己頸椎可能受了傷,忍著疼痛轉動脖子找尋著。
  
  本心?本心……本心……本心!
  
  他發現她趴臥在離他不遠處的前方,四周是一攤鮮血,臉上也沾滿殷紅,像個殘破的布娃娃般一動也不動。
  
  心臟的血液幾乎在瞬間被抽幹,海汪洋腦子裏一片空白,渾身因為恐懼而頻頻顫抖。
  
  不,不會的……她為什麼看起來像……像……
  
  他不敢想下去,即使最壞的念頭在心中閃過。
  
  “本心……本心……”他拖著身體想爬到她身邊,想看看她的狀況,“本心,醒醒……醒醒……本心……”他的聲音沙啞破碎。
  
  “先生!你別亂動啊!”
  
  “是啊,先生,救護車就要來了!”
  
  “啊--你在流血啊!”
  
  路人此起彼落的呼喊聲傳不進海汪洋耳裏,他奮力地挪動身體,只想快點來到她身旁。
  
  “本心……本心……醒醒……”他的力氣沒能支撐他多久,他僅僅移動了極短的距離,就連喊她也漸漸轉為氣音,嘴張了又合,再也發不出聲音,但他依舊喊著她,“本心……本心……”對不起……求你醒來……求你睜開眼睛……
  
  淚水奪眶而出,模糊了他的視線,也模糊了她血跡斑斑的身影。
  
  海汪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後,昏厥過去。
  
  醫院裏,海汪洋扶著牆壁,舉步維艱地走著,想到方本心的病房探視她。
  
  清醒後,他極度恐懼,生怕聽到惡耗,當知曉她還活著時,他終於克制不了淚水。
  
  困難地到達方本心的病房,他抬起滿布繃帶的手,迫不及待想推門而入,門卻被另一道力量由內開啟。
  
  “伯父……”海汪洋的嗓音乾澀低啞,臉上難掩歉疚。
  
  正準備外出購買女兒所需用品的方父一見來人,神色難看至極,要不是瞧見他傷勢不輕,憤怒的拳頭早已招呼過去。
  
  “假使可以,我一句話都不想跟你說。”方父將門帶上,遮掩病房裏的一切,逕自邁向稍遠處的座椅。“你過來。”
  
  雖然海汪洋著急方本心的情況,但也只能順從的跟在方父身後。
  
  “伯父,我知道再多的道歉都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請先讓我看看本心的狀況,之後我會竭盡所能彌補。”
  
  “你不會想看到她此刻的樣子……”方父閉上眼,初聞獨生女發生車禍的驚懼依舊鮮明,“全身都是傷……滿臉是血……右腿骨折……腦部受創……躺在急救病床上一動也不動……活不活得成……活不活得成啊!”像是跌入當天的回憶,方父激動不已。
  
  海汪洋全身顫抖,心像是沒有上膠的拼圖,每聽到方父描述的傷勢,破碎的心便一塊一塊剝落。
  
  全身是傷……滿臉是血……右腿骨折……腦部受創……
  
  天啊,他害的!是他害的!
  
  “你後座載的是活生生的肉身啊,你怎能……”闖紅燈的肇事者必須負起相關責任,車速過快的機車駕駛也難辭其咎。
  
  “伯父……對不起……對不起……”海汪洋著急萬分,“請讓我看看她,請讓我……”悔恨的淚水滿布臉龐,“我……我……”他懊惱地爬抓發絲,低頭啜泣。
  
  “父母都是自私的,我希望女兒的對象有份穩定的工作,累積一定的存款,不會讓她擔憂生活,這些條件,聽在把愛情擺第一、以為有愛就能克服所有困難的年輕入耳裏都是難以接受的,但這就是現實,是再殘酷不過的現實啊!你做得到嗎?啊?”
  
  “我會努力!”
  
  “會努力不表示做得到,我要看到的是成果,而非空談,如果你只有滿腔抱負,那並不足以代表什麼。”愛情會被現實沖刷得殘破不全。
  
  “請給我機會……”不給他機會,他要如何證明?
  
  “你連保護她都做不到了,不是嗎?”
  
  海汪洋張口難言,明白再多的駁斥都是廢話,沒有人願意發生這種事,但他是促成的原因之一。
  
  “因為這場車禍……我和本心的媽媽決定答應單位的調職,全家離開臺北,搬到台中去。”方父的語氣裏帶著疲累,“我不希望她和你再有任何糾葛。”
  
  海汪洋瞠目,身上的傷口隱隱抽痛。
  
  “斷絕你們的聯繫是我這個自私的父親希望的結果,可是,我不認為這是最好的做法。”方父歎口氣,“我會給你我們的聯絡方式,等到你能夠將你所謂的努力化為成果,讓我和本心的媽媽信服,到時候,我們便沒有任何理由阻止你們相愛,當然,我們也沒有任何理由阻止本心在這段期間愛上更好的人。”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別奢求他會給予夢幻般的條件。
  
  海汪洋一呆。她要離開?離開不曉得何日才能成功,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他身邊?
  
  “本心她同意了?”對於未知的未來,他依舊茫然,成功與他彷佛天與地般相隔遙遠……
  
  “同意?她或許再也不知道自己有反駁我的權利……”
  
  方父嘲諷又悲痛的神情讓海汪洋極為困惑不安。
  
  伯父的話是什麼意思?他不懂!
  
  “伯父,讓我見她一面,讓我見她,求你……”至少讓他從她身上獲得能挺過沒有她相伴的勇氣和力量,在他提升自己的孤獨歲月裏能有繼續撐下去的信念,而且,他也還欠她一句當面的道歉啊!
  
  “別求我,因為我還不打算原諒你!”方父說完,情緒已再難控制,結結實實的送他一拳。
  
  被打倒在地上的海汪洋終究沒能見到方本心,他只看到幸運之神離他遠去,取而代之的是殘忍的命運之神……
  
  “為什麼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方本心抱著頭,痛苦萬分。
  
  “本心,何必勉強?六年過去,你的記憶始終沒有找回屬於他的部分,我想,上天的安排便是如此了。”方母歎息著道。
  
  “怎麼會?我怎麼會獨獨遺忘了他?怎麼會……”聽完父母描述的過去,她可以百分之百確定海汪洋在她心中的份量絕非三言兩語可以帶過,可是她居然徹底忘了他,還把他當成夢中撞傷她的肇事者!
  
  她和他,殘忍無情的到底是哪一方?
  
  “我詢問過醫生,人的大腦原本就是極為複雜的,人類無法瞭解的領域相當廣,喪失記憶的人有可能遺忘不快樂的部分,但相對的,也有可能遺忘最珍視的部分。”不意外女兒會突然開口質問他們,當海汪洋相隔六年後登門拜訪時,方父就已預見了這天的到來。
  
  命運齒輪的運轉,不受凡人操控。
  
  “從來沒有人跟我透露過我和汪洋的過往……”包括以前的同學、親朋好友。突地,方本心氣憤地道:“你們怎麼可以做到這般絕情?”
  
  “因為我們是你的父母。”方父說得平靜,一句話卻宛如千斤重。
  
  “他……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向我坦白?”或許她可以早點盡力回想起遺失的記憶。
  
  “他一直在等,等你重新愛上他。”方母柔聲說,“他來拜訪的那天,臉上藏不住喜悅,他說,他現在已經有穩定的工作,也買下了王媽媽那間房子,還把存摺拿給我和你爸爸看,證明他這六年來不是虛度,而是真正達到了我們的要求。”
  
  方父接著道:“我們對他有怨恨,但也有愧疚,他努力的成果我們看到了,可是,我們卻給不了一個記得他的女兒……當我看到他得知你失去有關他的記憶時的表情,我不再懷疑他對你的愛。”那般痛苦、那般絕望、那般落寞,沉重得令人不忍卒睹。
  
  方本心沒有忘記那天坐在家中沙發上的海汪洋,此刻想起,她心頭像被針紮了一下。
  
  “就算他決定放棄你,我們也不會有二話,但他說,請我們暫時不要向你提起以前的事,他要重新讓你愛上他,像六年前……不,像九年前那樣……”方母眼眶含淚。
  
  “我和你媽媽唯一能補償他的,就是像平常一般過日子,不再插手你和他之間的事。”這一次,他們為人父母能做的就是靜靜在一旁守護。
  
  方本心好想大喊,好想大哭,好想立刻沖到對面抱住海汪洋,可是,她卻神情呆滯地靜靜坐著,什麼反應也表現不出來。
  
  如果她想起了一切,她一定要大喊,感謝老天讓他們沒有在那場車禍中喪命,即使她的右腿無法健步如飛,留著一條命勝過所有!
  
  如果她想起了一切,她要大哭,將六年來少了他陪伴的寂寞一次哭個夠,還要哭著怪爸媽怎麼可以瞞她瞞了六年,連六年前在醫院也不讓他見她一面!
  
  如果她想起了一切,她要抱緊他,謝謝他六年來的辛勞努力終於有了成果,謝謝他沒有放棄她,謝謝他從不停止對她的愛,即使她曾經忘了他!
  
  但是,她什麼都不能做,因為她什麼也沒有想起來,六年前有關他的種種回憶像是消失在她腦海裏,一點渣都難尋。
  
  這樣的她,拿什麼臉面對他?
  
  若是想起了,她可以向他表達所有想表達的情緒,不論愧疚、思念、狂喜、難過、哀傷、開心,但想不起任何片段令她茫然,她幾乎不知道該怎麼再度與他相處。
  
  海汪洋為她做了這麼多,她又為他做了些什麼?
  
  面對一個完全忘了自己,還把自己當成壞人的女朋友,他有什麼樣的感受?
  
  氣憤的背著痛苦過往的人只有他,難過不被珍愛之人牢牢記住的只有他,擔憂該如何重新和把他當成陌生人的她相處的,也只有他……
  
  她怎麼好意思大大方方地接受他的愛?
  
  胸口像是被巨石壓制,喘氣困難的方本心腦袋渾沌,腳步不穩地想回房間去,看能不能從生銹的大腦裏挖出一點記憶殘屑。
  
  拖著如鉛重的雙腿,她一步一步往房間走。
  
  “本心!”
  
  嗯?爸媽幹嘛這般慌張地喊她?
  
  她只是要回房挖點東西……掏給他……還給他……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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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趕至醫院的海汪洋在病房門前徘徊。
  
  心急如焚的他,應該氣急敗壞地奔到方本心面前細看她的狀況,但真到了病房門外,一雙腳卻沉重得無法挪動。
  
  與六年前雷同的場景像詛咒,過去的他與此刻的他身影交迭,抬手開門的簡單動作困難重重,逼出他一身冷汗。
  
  那天她逃命似的奔回家,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現在好點了沒?為什麼一直不接他電話?
  
  一度想按她家門鈴,親自厘清諸多揣測,但她擺明瞭避著他,登門之舉不過徒增她雙親的困擾與擔憂。
  
  是不是她怕了他?厭煩了他?還是他做了什麼事惹惱了她?
  
  百種猜想像蜘蛛網般纏繞著海汪洋,他難受極了,再纏緊一點便要窒息,無法呼吸。
  
  他以為他可以再度擁有美夢,哪怕她恢復不了過往的記憶,他也不在意,因為主角是她,有了她,他一切的情感才有落腳的地方。
  
  但她最終如果選擇永遠躲開他,他就像棵失去了主幹的樹。
  
  沒了主幹的樹,葉散是他消逝的證據……
  
  她躲著他的這兩天,他沉浸在過去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中,一如往常汲取著沒有她在身邊也能奮力呼吸的動力,取出牛皮紙袋裏的銀戒和結婚書約懷想著,那是他的愛,也是他的怨。
  
  他愛她,所以幾年來反復擦拭著銀戒,讓它不失了光芒。
  
  他怨她,所以結婚書約揉了又攤,攤了又揉,滿布皺折的書約就像他矛盾的心,恨她不能履行自己道出的承諾,他卻又丟不開她。
  
  直至手機響起,海汪洋從苦澀又甜蜜的回憶裏醒來,希冀能從手機裏聽到她的笑聲,沒想到聽見的卻是方父說她撞傷了頭昏過去,已經送往醫院的壞消息。
  
  怎會如此……
  
  不在乎沿途留下了多少違規證據的海汪洋火速趕赴醫院,卻在來到方本心的病房外後躊躇不前。
  
  腦海中自動浮現她當年車禍受傷滿臉是血的模樣,他顫抖的手怎樣都鼓下起勇氣啟門。
  
  不會的,不會的,她只是撞傷頭昏倒了,傷勢不會嚴重得無法收拾。
  
  說不走,她的記憶還能夠因此討回一些……
  
  在心裏為自己打氣,海汪洋憑藉著微薄的信心,終於輕敲門扉,推門進入。
  
  “爸,我的手機呢?”正在用餐的方本心抬起頭,見到來人後一愣。
  
  海汪洋乘機看了下她的傷勢,除了額頭有一處以紗布覆蓋外,她氣色紅潤,似無大礙。
  
  輕籲口氣,他正要開口,方本心搶先說出的話立刻讓他臉色大變。
  
  “不好意思,先生,你是不是走錯病房了?”她小臉微紅,語氣有些遲疑,像是困窘於病房裏闖入陌生人……
  
  陌生人?!
  
  心臟像是被她短短幾個字擰起,但再怎麼揪緊也擠不出半滴血,他一時暈眩,勉強撐著自己不倒下。
  
  “你……”怎麼會……怎麼會……
  
  “呃,沒關係啦,走錯病房是常有的事,我不介意……”她尷尬的一笑。
  
  望著她的笑容,海汪洋心痛得連撕碎她笑意的力氣都沒有。
  
  “這不好笑,本心……”是很殘忍的笑話。
  
  “你、你知道我的名字?”她小臉上滿是訝異。
  
  開玩笑的吧?老天在開他玩笑吧?尋他玩笑這麼有意思嗎?
  
  什麼爛劇情?失去記憶的人撞傷了頭後不就該想起一切嗎?怎麼她不但沒有憶起,還再度忘了他第二次帶給她的記憶?老梗呢?他不介意的啊!
  
  海汪洋瞅著她,一動也不動,他痛恨六年後在她家客廳見到她時那陌生的眼神,現在,他得再痛苦的接收一次嗎?
  
  “先生,你不舒服嗎?”方本心擔憂地問著眼前雙眼緊閉,神色悽楚的他。
  
  海汪洋這才驚覺,自己懦弱得不敢探尋她的眼。
  
  因為,短時間內要接收兩次撕心裂肺的衝擊,他怕了……
  
  他好想扣住她的肩膀使力搖晃,罵她怎麼能如此狠心?忘了他一次後又再忘了他第二次!
  
  她可以怪他所有的過錯,就是不能夠忘了他啊!
  
  難道他在她的腦海裏這麼可有可無?
  
  好不容易,他以笨拙又不具信心的方法贏回她對他的注意,現在又化為烏有了嗎?
  
  被一次次從她腦海裏剔除,他怎能不心寒,怎能不怨懟?
  
  放手吧……放手吧……放手嗎?他放得了手嗎?
  
  驀地,海汪洋想起方才匆忙間順手帶出門的銀戒指正放在他褲袋裏,他探手撫了撫戒指,滿心苦澀。
  
  何必自欺欺人?他若放得了手,這些年早已經捨下她。
  
  拖著殘破的心邁步在荒漠中,為什麼?不就是祈求能找到綠洲?
  
  他曾置身其中,只是,隔天夢醒,他還是得繼續尋找屬於他的綠洲。
  
  沒關係,只要綠洲存在,他便不放棄。
  
  睜開眼,他還能努力。
  
  “我沒事。”海汪洋定了定心神,“抱歉,方本心小姐,我該先自我介紹,我叫海汪洋,住在你家對門,聽聞你受了傷,所以前來探望。”他儘量表現得自然些。
  
  沒關係,就是從頭再來一次罷了。
  
  他知道自己偏執得可怕,但沒有了她,他下知道能不能再遇到對的人,所以,既然遇到了,他怎麼捨得下?
  
  “你……”
  
  “不好意思,我應該帶束鮮花來慰問。”海汪洋淡然地道,“要不,你繼續用餐,我去補買,晚一點再來探望你。”顧不得失禮,他得找套說詞離開,不讓狼狽傾泄。
  
  給他點時間,他會振作起來的。
  
  海汪洋旋身欲離開,方本心忽然叫住他。
  
  “你……好傻……”
  
  “什麼?”他轉回身子。
  
  “等一個記不起你的舊人……何苦呢?”她淒然一笑。
  
  “……本心?”她、她……難道……
  
  “你應該決心忘了我。”
  
  海汪洋臉色一沉,不滿地瞪著她。
  
  “兩遍!被同一個女人忘了兩遍,你怎麼還不覺醒?你應該要說,『抱歉,我走錯房間了沒錯,祝你早日康復』才對啊!”而不是頂著教人看了心痛萬分的神情,逼得人不忍細瞧。
  
  “你演這出給誰看?”他被徹底騙得心碎。
  
  “我……我沒辦法……”她的思緒亂七八糟,從牛皮紙袋掉落那一刻開始,她的心緒從未平靜過。
  
  “沒辦法就欺騙?”他罕見的動怒了。
  
  “我找不出更好的方法……”這是很蹩腳的理由,卻是最真實的原因。
  
  “所以你就捨得瞞我?”
  
  “我想不起來……想不起來!”
  
  見她抱著頭,他心一凜。
  
  “我記不得六年前有關你的一切,就算我努力回想,還不慎撞傷了頭,想不起來就是想不起來……我怎麼會忘了你呢?怎麼能……”方本心喊出對他的虧欠,道出內心的煎熬。
  
  還以為她能像電視劇裏演的那般撞回記憶,可是沒有,完全沒有。
  
  一覺醒來,她在醫院裏,記得事情發生的經過,就是仍不記得六年前的他。
  
  所以,她索性乘機假裝連六年後的他都忘了,這樣她可以少愧疚一點、少耽誤他一點,相信他見著她再次忘記他,就會絕望死心,捨下她而去。
  
  原本方本心以為自己可以演得很好,沒想到她太高估自己,看到他孤寂又痛苦的背影,她還是心軟了。
  
  放不開的不是只有他啊!
  
  氣自己卑鄙,她低喊著道:“怎麼有人能這麼小人這麼過分這麼自私這麼無情……啊!”
  
  她突然被海汪洋擁入懷中,攬得死緊。
  
  不,別對她好,別對她好呀!
  
  “這種女人不配擁有愛!不配擁有愛……但、但她又捨不得他離開……”方本心哽咽不已。
  
  身前的她溫暖依舊,海汪洋像是用盡力氣圈抱著她,不讓空氣侵入兩人嵌合的縫隙。
  
  “那個女人該打。”他沉聲道,“她無情,忘了愛他的男人……她自私……她愚蠢……”但,那個男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對不起……”
  
  居然想騙他?“你好狠。”心碎了可以再縫補,但傷痕永存,抹滅不了被傷害的痕跡。
  
  “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如果我想起來了,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和你走下去,但是,我失去了該保留的記憶,殘缺的我哪有資格……”
  
  “我的確怨你忘了我,還把我當成……可是,你還是你,還是那個九年前讓我想認識的你,這一點從未改變。”
  
  “汪洋……”
  
  “要說歉疚,我才是真正必須贖罪的人,我是始作俑者,讓你傷了腿,失了記憶,上天懲罰我害你出車禍,所以,你忘了我是應該的……應該的……”這點道理他總是刻意參不透,否則,他拿什麼遙想將來的遠景?
  
  “沒有人想故意經歷這些,我不怪你,相信六年前的我也不會怪你……”哪來的篤定她不知道,但腿傷了後還能行走,她已經很慶倖了。
  
  “你能原諒我,為什麼不相信我也能試著不在乎你還有沒有過去的記憶?”海汪洋反問道,打開了兩人之間的結。
  
  還求什麼呢?
  
  過去不能重來,只有未來才會到來,他們是有未來的,不是嗎?
  
  方本心感動的回擁著他。
  
  “我……到底哪里好?”值得他一再等待?
  
  “別問這種不具意義的問題,對的人就是對的人,我的直覺引領著我,你不也是?”
  
  “我不知道……”她忘了,忘了過去與他的一切啊,“但……這些日子我不後悔。”這是她的肺腑之言。
  
  “我的故事你都聽完了?”所以才躲著他,避著他,是嗎?
  
  “除了說故事的人不同,該知道的重點都不缺。”
  
  “那怎麼行?故事的細節不能遺漏,我必須補講。”海汪洋坐在病床床沿,取出褲袋裏的銀戒。
  
  “啊……”
  
  “我想,你那天是看到了戒指和結婚書約,才會落荒而逃。”他卻到現在才意識這一點。
  
  “嗯,但我不是故意偷看的。”請相信她。
  
  “我很生氣。”
  
  “是它們自己從牛皮紙袋掉出來……”她怎麼越說越覺得像是狡辯?
  
  “我氣你該義正詞嚴的質問我,而不是隻字不提的躲回家。”不給他解釋的機會,不讓他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怎麼不氣?
  
  “對不起……”是啊,再怎麼震驚,她都該好好的跟他談一談。
  
  “說好了要聽我說故事卻食言。”
  
  “還是對不起……”方本心的頭垂得更低了。
  
  “手伸出來。”海汪洋以淡漠的嗓音命令。
  
  “是。”被打手心是她活該,別太用力就好,拜託。
  
  方本心乖乖地伸出雙手,掌心朝上,一副等著受罰的模樣。
  
  海汪洋古怪地瞧了她一眼,執起她的右手,輕輕翻轉,將掌心面向下。
  
  “只有一個戒指,我從哪里生出第二個?”語畢,他將銀戒套進她的無名指。
  
  啊?不是要打她啊?
  
  方本心盯著他為她套上的戒指,眼眶泛紅。
  
  “卡、卡住了……”銀戒卡在指關節上,明顯與她的尺寸不合。
  
  海汪洋瞇眼看著銀戒,很是懊惱。
  
  “你當年有確認過我的尺寸嗎?”她可憐兮兮地問。
  
  他的目光還是未從銀戒上移開,許久後才說:“畫畫原來這麼辛苦,長期運用手指的影響不小,還是……你重了不少?”
  
  “喂!”什麼啊?她算苗條的好不好!
  
  “沒關係,我可以買個新的。”當年的窮小子買不起的,他已經能做到。
  
  “我爸爸到底要求你得存多少啊?”如果她老爸獅子大開口,隨便講個天文數字,難不成他也要拚死拚活的達到目標?
  
  方本心不喜歡用金錢衡量兩人有沒有未來。
  
  “供不起你揮金如土,但絕不會餓壞你,不過,如果再加上孩子,我還得再努力點才行。”海汪洋說得認真。
  
  “誰、誰問你以後的事了?”方本心小臉赧紅。他可不可以別老是正經八百的說些她聽來有點不正經的話?
  
  “本心,不要再忘了我……”他懇求道。
  
  “如果我守不了承諾呢?”
  
  “無論人生有多少個六年,我都等。”
  
  “好險我只認識你這個傻子,再多來幾個,我吃不消的。”方本心鼻頭發酸,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她記不起過去的事情有什麼關係?他可以幫她記得,帶著她細細回顧,只要未來有他,她就等於擁有了過去的記憶。
  
  海汪洋望著她,彷佛看見了九年前初識時的那個女孩。
  
  雙眸在微笑時習慣瞇起,長髮總束於腦後,隨著和院童嬉鬧時飛揚,笑容雖不是時時掛在臉上,卻在該笑時不吝給予。
  
  他是在何時愛上她的呢?
  
  她那抹笑容一直不變……
  
  “愛的故事有很多……”
  
  “為什麼突然唱歌?”耳邊響起他低低的哼唱聲,方本心不解地問,卻沒有阻止。
  
  愛的故事有很多你一定聽過
  
  她們說最美的愛情像湖泊
  
  美的忍不住停留而任性的風
  
  吹過了卻飄下一片片葉落
  
  放開手往北方走留下傷心的樹獨自忍受
  
  你離開我連一句話都不說
  
  只默默看著今晚天空星光閃爍
  
  看今夜的流星劃過了天際笑我的心
  
  我無法再冷靜請你要傾聽你是我的唯一
  
  我不願去相信我們之間隔著海洋的距離
  
  我的愛己融化在空氣裏
  
  方本心知道這首歌,可是從未細聽歌詞的意境,如今,她咀嚼著他唱出的一字一句,她知道,下回再聽見時,心裏的感受絕對和過去大不相同。
  
  就算他想作弊,將這首歌當成示過愛了,她也無話可說。
  
  因為,他的愛,已融化在空氣裏……
  
  “我覺得……還是原唱唱得比較好聽耶。”聽得飄飄然的她仍很理智,下了評語。
  
  非常瞭解她的海汪洋額際並未浮起青筋,嘴角也不見抽動。
  
  “以前我們交往的時候,你對我唱過歌嗎?”
  
  “臉皮薄的人大概不會在你面前二度獻醜。”
  
  這、這是什麼意思?唱過還是沒唱過?
  
  “下次別再做傻事,電視上演的都不能當真,喪失的記憶若是撞個頭就能找回來,我想阿茲海默氏症的病患都有福了。”海汪洋輕輕摸著她額頭上的紗布。
  
  撞頭?敢情是他誤解……
  
  “我是個不容易入戲的人,戲劇和現實還能分辨清楚,就是腳欠方便了點,不小心絆到桌腳,沒跌個腦震盪算非常幸運了,嘿嘿……”方本心自嘲地笑了笑,交代額頭受傷的原因,心裏雖然偷偷遺憾怎麼沒能撞出點印象來,但這個想法還是別照實說比較好。
  
  “我以為……”海汪洋一頓,電光石火間便已然明白。
  
  原來是未來的岳父推他一把,用心之處已無須多言。
  
  “倒是你,怎麼知道我在醫院裏?”害她在準備不全下演了一場艱辛的戲。
  
  “想知道的話,等結婚後我再慢慢補齊細節。”將椅子拉近床沿,他坐妥後取過筷子,明著要搶她的工作。
  
  “我可以自己來!”她受傷的部位不是手吧?何況,要是被護士撞見他喂她吃飯,不是羞死人了?
  
  海汪洋瞟她一眼,很快就將她脆弱的堅持完全摧毀。
  
  方本心認命地張嘴吃一口飯,才吞下就開始嘀嘀咕咕,“雖然說結婚後才要補細節,我可沒答應馬上要嫁……”
  
  有人耳朵很尖,“你還想耍賴?”
  
  講得模糊不清他也聽得懂?!
  
  “我什麼表示都還沒有呢……”
  
  “別想賴賬。”他伸出食指比了比她戴上的銀戒,表示人證物證俱在。
  
  “這哪算,戒指只套到一半啊。”方本心抗議道。
  
  “在我和你的世界,算。”
  
  “啊?”
  
  “你給我一張欠缺兩名證人資料的結婚書約,我幫你套上只戴一半的婚戒,我覺得很公平。”所以抗議無效。
  
  呃,規矩是這樣定的嗎?
  
  海汪洋又送上一口飯,愣張著一張小嘴的方本心倒省得開口。
  
  老爸呢?老媽呢?不然護士呢?
  
  誰趕快進來都好啊……
  
  從現在開始是現實。
  
  方本心深深體會,蜜月旅行的地點其實在哪里都無所謂,飯店挑得舒適才是重點。
  
  因為,每對新人在房間裏打滾的時間應該比在外頭遊玩多吧!
  
  “汪洋,不要了好嗎?我們明天還有最後一天的行程要玩呢……”方本心求饒,趴臥在老公身上動彈不得。
  
  “你不用出力,我來就好。”
  
  意思就是,她負責享樂……咳咳!
  
  “話不是這麼說啊!”
  
  替她這個努力想矜持的女人想想嘛,每翻一次雲覆一次雨,她其實都羞愧得要命耶!
  
  試想,居於“上位”的她如何瘋狂都被他看個仔細,再豪放的女性都會害臊了,何況是初解人事的她……
  
  “啊!”突然,方本心打結的腦筋像是閃過一道靈光,趕忙撐起身子。
  
  “怎麼了?”海汪洋擔憂地看著她,一動也不敢動。
  
  “我早就不是第一次了對不對?”難怪那時她找不到證據。
  
  “你是。”他是她第一個男人。
  
  “你也不是第一次對不對?”難怪技術如此……
  
  海汪洋嘴角上揚,知道她只是某個環節想通了。“我是。”她是他第一個女人。
  
  “你該早點講的!”方本心捏一把他腹部的肌肉。
  
  “那不重要。”只是兩人認知的時間點不同而已。
  
  “你一定在心裏笑我很久。”她老公也真夠奸詐的。
  
  “想要什麼補償?”他順水推舟道。
  
  方本心一聽,思考了會兒後,滿臉緋紅,附在他耳旁輕聲細語。
  
  “可是你……”聽完,海汪洋覺得不太放心。
  
  “請體諒一個想、想嘗鮮的新娘,好嗎?”現下她的臉若可以掐出血來,她也一點都不意外。
  
  盯著面紅耳赤的她,他心頭一熱,一個使力就扭轉了她的視野。
  
  望向身上赤裸精壯的他,她想,她還是喜歡被他圈圍住的。
  
  “如果右腿不舒服要講。”海汪洋非常樂意多帶給她一點不一樣的體驗,但還是再三叮嚀。
  
  “我會的。”
  
  “明天還有行程要跑,不然等回家……”他仍有些擔心,怕在忘我的時候傷了她。
  
  “你就別客氣了。”方本心乾脆主動送上香吻,傳達她的熱情。
  
  管他還有一天的行程要玩,在飯店裏愉快也是最後一夜了,不把握怎麼行?
  
 【全書完】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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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智慧王勳章 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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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5 00:13:47 |只看該作者
我失眠了    未來

  親愛的讀者大家好,很感謝我的第一本作品能夠在你們手上停留,在茫茫書海中能夠有這短暫的牽系,是多大的緣分?

    我想我永遠忘不了得知自己過稿的那一天,起初還以為是退稿通知,沒想到仔細閱讀信件內容,才發現我的作品被採用了,當下簡直不敢相信,在電腦前尖叫許久,嚇得家人驚慌失措!那天晚上,我輾轉難眠,始終有種我大概是置身美夢中的錯覺。

    想當個寫書人一直是我的夢想,十幾歲開始接觸言情小說後就躍躍欲試,能在禾馬出版社出書是我心中最大的盼望,途中經歷挫折,直到多年後的今天,終於能夠圓夢,堅持下去才有成功的機會是我深刻的體認。

    咳,前面的話題太嚴肅了,還是來輕鬆一下吧!

    我是個很平凡的人,平時也沒有什麼偉大的興趣,哈日和看言小就是我人生中的兩大樂事。

    說到哈日,除了嚮往日本的風俗民情外,日本綜藝節目和日劇當然絕不錯過,垂涎日本明星更是我必做的功課之一,只要看到我喜愛的日星,興奮指數就會破表,每當他們來臺灣開演唱會,朝聖是我和友人最開心的期盼!(安室奈美惠和嵐以及NEWS的演唱會都相當精采!)

    再來談到看小說,我不止看小說,也愛收藏(大多數都是禾馬的書,因為禾馬是我的啟蒙老師,笑),每每看到引人入勝的作品,都讓我由衷佩服該位作者怎麼這麼厲害,能寫出如此精采絕倫的故事,我怕是再花上N年也到達不了那般出神入化的境界啊!(淚)

    尤其好看的書配上美美的封面,多令人賞心悅目,眾多插畫家中,我相當喜愛平凡、淑芬、慶光以及東方月四位老師的創作,特別是平凡和淑芬老師,假如某天我書寶寶的封面是平凡或淑芬老師的大作,我這一生就差不多圓滿了!(友人:飯可以多吃,你白日夢就少作點!)

    第一本書的後記多話成這樣,真是不好意思,在此要深深感謝禾馬出版社給我圓夢的機會,以及親朋好友們的鼓勵和支持,也謝謝看到這裏的親親讀者們,假如對拙作有任何批評指教,由衷期盼大家來信,希望不久的將來,我們能在第二本書再會,Bye-bye!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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