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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初夏的陽光透過層層樹蔭,篩下一地斑駁,滿庭的綠意為炎炎署氣帶來一絲陰涼,對落落來說,這是個難得清閑的午後,因為朱桓楊出宮,她總算可以好好放鬆一下了。
可她才躺入涼爽的竹榻沒多久,便有一個面生的宮女出現傳話。
「是碧落姑娘吧?穆公公派奴牌前來帶路,說是有東西給姑娘看。」宮女恭敬地說道。
穆公公叫她?在宮裡,就數穆公公跟她最親近,她不疑有他地跟上繡花鞋,便隨宮女前往慈益宮。
一進入,落落才發現自己被騙了,有人假借穆公公的名義引誘她到此。
只見十幾個打扮得張揚招搖的宮裝女子虎視耽耽地盯著她,她們環繞而坐,主位坐著的是一位頭頂黃金鳳釵、穿著華貴的女子。
落落掃了這些女子一眼,心知她們都是朱桓楊的嬪妃,為首的女子正是皇貴妃馮麗。
「還不快給貴妃娘娘請安。」宮女催促道。
「不必請安了,快過來吧。」馮貴妃率先向她示好,「妹妹,來這裡坐。」她拍拍身邊的椅子。
「不了,謝娘娘。」落落搖搖頭,在她左首站定,這些女人大費周章地找她來是為什麼呢?她決定留下來弄個清楚。
那些女人仔細打量著她,心懷不軌地竊竊私語起來。
「妹妹何必跟姊姊客氣呢?」馮貴妃熱絡地拉過她的手,「大家都是何候皇上的人,不必這麼見外。」
自從落落入宮,雖然尚未受封,但皇上卻未再寵幸過任何三位嬪妃,這讓後宮誰不嫉妒她得到的專寵,深諳後宮生存之道的馮貴妃便先以柔軟身段討好她,打算利用她穩固自己的地位。
落落不說話,只是一徑的沉默,因為她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
「來人,把本宮新做的石榴百花裙拿過來。」馮貴妃收買人心地道:「天也熱了,我新做的羅裙既輕盈又涼快,妹妹試試。」她搖頭拒絕。
「聽說你是厲王妃的表妹?」有嬪妃按捺不住,直接問道。
厲王妃是誰?落落抬首愣住。
她的身分本就是朱桓楊隨口編造的,用意是想藉厲玉的名聲嚇唬那些想一探究竟的人。
見她面露迷茫,這幫女人立刻注意到了,看來傳言並不是真的……
她們還以為是什麼厲害的狐狸精,原來不過是個笨嘴笨舌的丫頭,傻不楞登的什麼都不知道。
「瞧你這一副模樣,沉默寡言,姿容平凡,也不知道皇上是看上了你哪一點,哼。」有人忍不住諷道。
「梅妹妹,不可以這樣說話。」馮貴妃假意相勸,有傻瓜要出頭整泊她,自己樂得在一旁看熱鬧。
「對啊!你這樣怎麼何候得了皇上?」一位出身武將之家的妃子笑吟吟地上前去,一腳便踢向她的小腿。
還好落落不是一般女子,她敏捷閃身,躲過一擊,可還沒站穩,不知是誰端起茶水從後面襲擊她,潑了她一頭一臉。
「哎喲,真是對不起啊,我手滑了。」芸貴人吐吐舌頭,抱歉地笑著。
「真熱鬧啊。」朱桓楊出其不意地現身,身草銀灰外袍的他漫步而來,無論是帶著怒火的腳步聲還是他陰沉的神色,都顯示了他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
「恭迎皇上。」妃子們大驚,連忙行禮問安。
「愛妃們真是好興緻啊,叫朕的人來給你們玩?你們倒玩得挺開心的嘛。」他神情冷酷地掃視眾人,在看向落落時,目光中帶著一絲心疼。
此時的她如同他單純普良的母親,在父皇的妻妾中困難周旋。
「皇上請息怒,臣妾只是跟碧落姑娘開個玩笑。」見皇上神色不善,馮貴妃只能硬著頭皮開口請罪。
「是嗎?來人啊,把芸貴人、瑾妃、梅妃逐出宮門,流放塞北。」誰欺負了他的落落,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皇上。」他此言一出,頓時滿堂驚愕。
「朕也在開玩笑,只不過比你們的玩笑大一點。」他冷笑道。
「臣妾不明白皇上為什麼護著她?她根本不是什麼厲王妃的表妹,我認得她,在春燈節時她進過宮,她是某位朝臣的妻子。」瑾妃不怕死地頂撞,從碧落進來這裡之後,她就覺得她很眼熟。
「你不明白?那朕告訴你,她將會是朕的皇后。」
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氣。
「還有,朕說她是厲王妃的表妹,她就是,現在你這是在質疑朕嗎?來人,傳朕口諭,瑾妃目中無人,頂撞朕及皇室宗親,全家削籍貶為庶人,流放塞外。」朱桓楊惡劣地眯起眼,陰側側地道。
「什麼?」瑾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渾身發軟的跪倒在地。
嬪妃們對皇上的怒火感到驚恐,均噤若寒蟬,害怕會輪到自己被責罰。
「別這樣,只是小玩笑,不必責罰任何人。」落落也為他難得顯露的怒火吃了一驚,訥訥地用袖子抹去臉上的水潰,阻止朱桓楊。
馮貴妃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生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影響,她與親族的前途難測。
「不必?為什麼不必?她們愛開玩笑,朕也很愛開玩笑。哈哈,這個玩笑好笑嗎?」他冰冷地笑著,然後負手邁出慈益宮。
落落連忙追上前去,直到兩人回到了安華殿後院的游廊上,朱桓楊才駐足。
他對著身後的她道:「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但我不許你拒絕我的保護,你是我的女人,我把你接進宮來,不是任別人胡來欺負的!」
聽著他的話,落落心中一片激蕩。
「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你就別再想了。」朱桓楊恢復一貫的笑臉,輕聲說道,溫柔地擁住她的纖腰。
「算了吧,放過她們好嗎?」儘管髮絲中還夾雜著茶葉,白裳上沾著茶潰,她卻不以為意,善良的本性不允許她看著那些女人因為自己而被流放。
「君無戲言。」他是心疼她才會這麼做,卻忘了他剛才的舉動,正違背著自己許下毀掉冬楚皇朝的承諾,那些嬪妃的家族,都在替他攪亂天下,毀掉冬楚。
「能不能當一切沒發生過?」
「不行。」
「可是你那樣太殘忍了。」她揪著他的衣襟,無法贊同地說道。
她的話讓朱桓楊渾身肌肉緊繃,氣氛也越來越僵。
「敢稟皇上,馮太師、李將軍在御書房求見。」李將軍便是瑾妃的兄長。
來得還真快,他嘆了口氣,松閑雙臂,放開了落落。
朱桓楊苦笑地瞧著陽光下的白衣女子,她好耀眼,姣美的容顏中掩不住出塵的氣質,更可貴是她的內心也和外表一樣純凈無垢。他擔心她、想保護她,捨不得她吃一點苦,捨不得她受半絲委屈,可她卻不明白他的用心,反而說他很殘忍?!
「即使我擁有天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在你面前,我卻不是一個天子,只是一個深愛你的男人,落落,你明白嗎?」他無奈地看著她,雖然因她的話覺得受傷,但他卻還是捨不得對她發脾氣。
留下無聲的輕嘆,他轉身前往御書房。
看見他落寞的眼神,落落胸口像壓滿了重石,她錯怪他了……
「碧落姑娘,」穆公公慈祥地笑,「怎麼哭了?聖上見了,又會心疼好久。」
陽光明媚,美麗的翠鳥在柳絲聞穿行著,但落落卻無心欣賞美景,只覺得胸口沉重,很是難受,她不是故意要傷他的心的。
穆公公見她搖頭不語,弓著身子道:「碧落姑娘的心思老奴可以了解,但皇上想得比你多。」
「公公,我該怎麼做才不會惹起風波?」
「哎!這是宮裡,怎會沒有爭鬥?皇上這麼做自是有其道理的,當年奴才還在擔心,主子肯定不會好好對待這個小丫頭,他的性子向來邪佞無情,奴才很伯他會在傷了別人的同時也傷了自己?」
「可後來奴才覺得自己錯了,那場大火,奴才才明白,不可能愛上任何人的主子愛上姑娘你了!大火之後,主子以為你死了,向來冷情冷性的他像變了一個人,不吃不喝也不胡鬧了,要知道主子從未珍惜過任何人,所有人都只是他的奴才和棋子罷了,伯主子傷著自己,厲王爺綁著他,這一綁就是一個月,其間他好幾次掙脫開束縛,跑去已變成廢墟的龍陽郡,固執地播開灰燼要找尋你的下落。
「碧落姑娘,你對主子來說已超過他所擁有的一切了,從那起,奴才跟辟邪也一起盼望你還活著,以拯救主子那顆冰冷的心,並將冬楚百姓帶離苦難。」
落落怔住了,她彷彿看到在黑煙的盡頭,是他血紅悲切的雙眼。
原來他對她的溫柔寵愛,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正是因為經過如此的苦難,他才會這麼珍情與她的相聚,才會為了她壓抑自己原本張狂邪肆的性子,甚至為了她不惜創除所有會威脅到她的人……
她瞪得大大的眼睛里掉出晶瑩淚珠。
「碧落姑娘,別哭了,奴才要是你,一定樂開了花,能讓皇上為我傾心,這是多麼不容易的事啊!後宮複雜絕非你能應付得了的,還是交給皇上去煩惱吧,皇上那麼做都是為了你好,別哭了,奴才帶你去更衣。」
「我不哭。」落落胡亂地抹乾眼淚,有些遲疑地道:「公公,我能將冬楚百姓帶出苦難嗎?」
現在天下並不太平,中部匪患嚴重,北方邊境受青狼族侵擾,而東南則是水災不斷,朝廷官員傾軋瀆職之事更是時有所聞,甚至還有朝臣私吞國庫銀兩,以致各地災禍冶理不及,民眾在水深火熱中掙扎。
她在跟著喜安赴任時已聽說了這些事,在得知小乖就是當今聖上后也有一度懷疑,為什麼他好像沒有很在意皇朝的國計民生之事。
「到時候你就明白了。」穆公公不敢再多嘴,帶著滿腹疑惑的落落回殿內更衣休息。
揉揉眼睛,落落迷迷糊糊地醒來,摸摸身下的被褥,意識到這是龍床,可她是什麼時候上來的?
她一定是在側殿里削弓弩箭頭的時候睡著的。
移動身子,伽羅香氣從她的發間、指間升起。
誰把她抱到了這裡,答案很清楚。
她抬起手,看見削箭頭時扎入指頭裡的木屑已經被取出來,小小的指頭上纏上了乾淨的綿布。
他人呢?寬大的床榻內只有他的味道,卻看不見他的身影。
他還在生她的氣吧?她已經多日未見過他了,他總在她睡著之後來看她,只留下令人牽挂的氣味讓她心煩意亂。
小乖還在生氣嗎?她的鼻子又酸了,他減少見她的時間,就是為了讓她看清楚自己的心意吧。
想到他受傷委屈的眼神,她就快不能呼吸,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小乖,喜歡到胸口都為他隱隱痛著。
她知道他可能不是那個她以為的小乖,他對別人很無情、很冷血,也正因為如此,他對她的寵愛和感情才顯得更加不容易。
分開的這幾年來,她成熟了許多,可以看清他有多狠多冷,但他從不捨得對她凶,即使是在盛怒之下也不會,不管怎樣他都維護著她,他所有的柔情只給了她一個人。
他的執著深情她都明白了,也清楚了,她知道自己以後不會再迷惘,現在她比任何時候都還要堅定執著。
她要牽他的手,一起走下去,即使滿天風雪,路途艱辛,她依然可以抬頭含笑地跟他走,一輩子無怨無悔,只要跟他一起就好呵!
「臭邪帝。」突地,外面傳來一個女人的叫罵聲。
「母猴子。」有人不甘示弱地罵回去。
落落認出他的聲音,撲哧笑了,她搖頭起身,往前殿走去。
「你到底想幹麼?到底是為什麼你要玩死所有人?你說啊!」
「朕高興。」他就是不說。「還有小十弟,你瞪我幹麼?是你家這口子大半夜擾人清夢,可不是我去找你們麻煩的。」落落循聲走了一段路后,發現平日站在大殿兩側的侍衛全都不見了,連辟邪都不知道上哪去了。
擔心情勢會對朱桓楊不利,她疾走起來,距離聲音越來越近。
「哼!你還敢說,嘗嘗我的凝魂粉。」
「青兒小心。」另一個低沉的男聲擔憂地開口。
「相公,砍他,朱桓楊,你幹麼到處宣揚我有個表妹?我哪裡來的表妹了?我杜雨青只有相公,沒有其他親人,你給我解釋清楚!」
「小十弟,你家母猴子跳得好高啊,呀,你怎麼真拿刀砍啊。」朱桓楊驚叫,聽得落落心中一緊。
「你別跑。」刀與劍的激戰聲傳來。
「朱桓楊,你只要出兵抵抗青狼族,我們的仇就不跟你算了。」杜雨青咬牙切齒地道,這邪帝害她和相公差點錯過彼此,抱憾終生,這仇有夠大的吧?但為了冬楚百姓,她忍了。
「朕哪來的兵?」他失口拒絕。
「你少騙人!龍山內你至少還有三十萬兵馬,不要捨不得拿出來用!你知不知道現在民不聊生,所謂水能載舟,亦能……」
「當然是亦能煮粥啦,朕比你明白。」朱桓楊瀟洒舞劍,在跟厲王過招的同時還不忘跟她抬杠。
「相公,給我狠狠地砍他。」杜雨青大怒。
朱桓隱見娘子不開心,揮刀的手越發兇狠。
「朕好怕哦……嗯?怎麼身體動不了了?」明黃色的身影翻騰迅度越來越慢。
「哈哈!我久病成良醫,自製的凝魂粉就是專門對付你的。」她得意地說道。
隨著杜雨青的話聲一落,軟劍嘔當落地,朱桓楊跟著倒下。
一柄明晃晃的鋼刀就這麼架在他脖子上。
「出兵。」厲王妃杜雨青蹲下叫道,她家相公的兵馬都已調至南蕕守護冬楚海域,要是有多餘的兵力,她根本就不想來見這個瘋子。
「沒兵。」雖被鋼刀架著脖子,[熱書吧]但朱桓楊絲毫不以為意。「我答應你,那個『表妹』我接受。」
「你就算不接受,朕也有辦法讓你接受。」
「朱、桓、楊,冬楚就快被你給毀了!」
「這是我跟小十弟的夢想!」他把問題丟回去給她相公。
厲王爺的妖眸閃了閃,看向杜雨青,認真又慎重地說道:「我沒有。」自從娶了親親娘子之後,他就沒有這種想法了。
「你這個叛徙。」否認得那麼快,做妻奴做上癮了?!當年那個滿腔恨意的男人哪去了??
「我拍死你。」她簡直會被他氣死,有他在,冬楚就深陷在水深火熱之中。
「放開他。」落落大叫著,同時投出手邊用來削箭頭的七首。
「青兒。」朱桓隱動作迅速地抱住妻子閃開,雙色瞳眸掃向急奔入朱桓楊懷裡的嬌小身影。
沒想到那個姑娘個子雖小,投匕首的準頭和力道卻一點也不弱。
「小乖你怎麼了?受傷了嗎?」落落撲向朱桓楊,焦急地問道。
「好痛,我身體上好痛,落落。」看見心上的可人兒出現,他立刻軟趴趴地躺在地上,看起來相當痛苦。
她心疼他的慘狀,憤憤不平地瞪向厲王夫婦。
「哇呀!你不是燕夫人嗎?你的喪禮我有去耶。」用長發蓋住半邊面孔的杜雨青窩在夫君安全的懷裡,驚訝地叫道。
「咳咳,容朕介紹一下,弟妹,這是你的『表妹』,落落,這位是表姊。」落落跟杜雨青同時一怔。
原來這個臉上帶傷的女子,竟是厲王妃!落落立即回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面。
燕喜安的夫人竟然成了朱桓楊的女人?這兩人偷情偷得瞞天過海,太荒唐了!杜雨青震驚得目瞪口呆。
「相公,相公,我是不是佘毒末清,眼睛出了問題?」這是怎麼一回事?這樣一個清純脫俗的美人,怎麼就落入臭邪帝的臟手裡了呢?她惋惜不已地嘆道。
「解藥。」看見小乖難受的模樣,落落立刻忘了其他事,伸手要解藥。
「燕夫人……你怎麼能跟這個具邪帝偷情,你相公怎麼辦?」
「這裡沒有燕夫人,只有朕的碧落。」朱桓楊的表情突然陰鷙起來。
杜雨青抖了抖,她這幾年無論怎麼找他麻煩,他都是那副嘻皮笑臉的表情,從未如此動怒過,可想而知,這個女人對他有多重要。
「為什麼?」她大聲道:「其他的不說,他是邪帝,會傷了你的。」
「他是我喜歡的人。」不管他有多邪惡、多壞,她只會一心一意地愛著他、護著他。
原本躺在落落懷裡呻吟不斷、動彈不得的朱桓楊,聞言霍然定住,露出了喜上眉梢的表情。
再次得到她的保護以及聽見她親口表露愛意,談何容易,他可是歷經了無數個無眠的夜,才提心弔膽地走完這曲折迂迴的長路。
還好,路途終點並非一無所獲,他再次擁有她可貴的保護以及她無價的愛,她傻傻的執著,是他這輩子的珍寶。
「碧落,燕大人比這個小人好十倍,你別被他騙了。」燕大人雖然痩小了些,可卻是個正直君子,在地方聲望頗高,在朝中也漸漸受人注意。
杜雨青嫌惡的樣子深深刺痛了落落,他們能走到今日是多麼不容易的事,這份感情不應受到任何質疑和誤解!她激動地開口,「為什麼不可以?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這些跟你們沒有關係。」
「可是燕大人呢?你們這麼做,簡直是污辱燕大人這樣的好官。」杜雨青為燕喜安感到不平。
「燕喜安是我義姊,請你們為喜安保守這個秘密,她是個好宮。」落落無法忍受她和小乖的感情被別人這樣誤解指責,於是在激動之下說出真相,雖然旋即有些後悔,但也只能請他們保守這個秘密?
一連串的震驚擲到面前,杜雨青咳得更凶了,燕喜安竟然是女人?!那個為國為民、熟讀聖賢書的三品巡按是女人……
「青兒你不是答應過我,砍完他就回府吃藥?是時候了。」朱桓隱皺著眉輕撫愛妻的背,幫她順氣。
「讓我把話說完。」她懇求相公,見他不情願地點頭后,才宣言道:「全天下男人很多,沒必要選他這種人。」她欽佩燕喜安,她會幫燕喜安守住秘密,可她不得不替碧落擔心。
「解藥拿來。」落落對她的勸告置之不理,見她一直不肯給解藥,急得放下朱桓楊,手指彎成爪,直抓向她的襟口。
「動作好快。」杜雨青驚呼。
落落動作雖快,也快不過朱桓隱,只見高大偉岸的厲王將娘子牢牢護在懷中,足底輕點,人已滑出幾丈之外。
「給我解藥。」她咬牙,提氣在大殿里追趕著兩人。
於是就見黑衣與白袍在寬廣的大殿里騰上挪下,不到一位香的工夫,落落便汗流決背地停了下來。
厲王功夫太好,她根本碰不到他的衣角。
咚的一聲,落落無奈地跪在地上道:「王妃請你給我解藥,他是我的命,如果他死了我也活不了。」她的話向來簡單,感情卻強烈而直接。
朱桓楊躺在落落身後,緊盯她急切起伏的後背,她的話,讓他暈眩歡喜,整顆心暖暖地融化掉。
「這個凝魂粉沒有解藥,幾個時展后就會恢復,我只是做來玩的。」明明就沒大礙,朱桓楊這個小人也太會演了吧。
你這個騙子!杜雨青朝他做個鬼臉,他得意地揚揚眉毛。
「不要再傷他了。」落落毅然回身,守著朱桓楊,向她要求。
杜雨青連聲嘆氣。
「回府吧,你答應我今晚會乖乖的。」朱桓隱才不管碧落要跟誰在一起,他只擔心自己的娘子。
「他們到底什麼時候……」杜雨青不甘心地說著,人已被相公擁著往安華殿外移去。
「只要你聽話服藥,我就替你把知情人給挖出來。」這個知情人當然是穆公公啦。
「知情人要是不說哩?」
「扁到他說為止。」
「相公你最好了!」杜雨青滿意地笑了。
恩愛夫妻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之下。
「小乖還疼嗎?」落落伏下身,月影透過窗欞,照在她帶淚的臉龐上。
「不疼了,別哭。」朱桓楊勾笑,輕聲道。
「好。」她順從地點頭,抱住他的勁腰,努力想把他抬起來。
見她吃力,他氣弱地說:「其實這裡也不壞,陪我躺下看月光吧。」初夏的夜裡,躺在涼爽的石板地上,透過窗欞可以看見那沁藍夜色里移動的月空。
「嗯。」落落挨在他身邊躺下,緊握住他的手。
「落落,我好開心,我的落落說我是她的命。」他笑得像個拿到糖果的孩子。
她緊偎在他身邊。「落落喜歡小乖,落落最愛小乖了。」
「以後你每天都要對我說。」
「好。」
「你摸摸我左邊的腰袋,錦囊在那裡。」他想把這個錦囊掛回她身上,又找不到好時機,今晚總算找到機會了。
落落遵照他的指示,摸出了那個她帶了六年的錦囊,這裡面有他的發,有他的味道,有她的思念和淚水。
「戴上好嗎?本來想錦囊太舊,可最後又捨不得換掉它,是它代替我陪著你,怎麼能把它丟掉呢。」
「我跟喜安到寧川的路上,常常想起你,每次想你時就心好痛,但只要聞聞這個錦囊,心就不痛了,寧川的環境很不好,大家都窮,每天吃不飽又好累,還要對付那些搶糧的壞人,當土匪射傷我的時候,好痛好想哭,可一聞它,想想小乖,就又有了勇氣,要為小乖活下去。」落落認真地說著。
他好想吻她擁抱她,把她揉進辦里,不讓她再受苦受委屈。
「落落。」他嗓子低啞了,眸子黯了,「以後,你不用再嗅那個錦囊了,有我在,你愛聞哪裡都可以。」他緊盯著她的香蠶唇瓣,渾身燥熱,想把她揉進身體里的慾望越來越強烈。
眼下,他渾身發燙,身體卻無法配合他的想法,朱桓楊低咒不已,那個該死的杜雨青,什麼不好玩,玩這個鬼玩意,害他沒法跟他的落落親熱。
「好,其實錦襄的味道比不上你好聞。」只有揉和了他體溫的香味,才是最最讓她著迷的味道。
「落落,其實我唇邊的味道也很特別哦。」他誘惑她。
「呃!?」落落沒有懷疑,動了動身子,往上移了移,鼻子對著他的唇嗅了嗅。「不會呀。」
「再近一點。」
她乖乖地貼得更近,一不留神,櫻桃小口就被他的嘴給吸住了。
呀,色狼!落落瞪大眼睛,一動不敢動,任他在唇上輾轉,然後侵佔誘惑她的小舌與他共舞。
「落落,喜歡嗎?」他結束這個纏綿的吻,滿眼情慾地問。
落落獃獃地看著月光下俊美無瑕的他,被他迷住,幾乎不知該說什麼。
她傻獃獃的表情讓朱桓楊心情大好,她雖然長大成熟了,可某些部分還是一如當年的她般純凈澄澈。
「你好壞!」她又被他給騙了,她就是不長記性,一次一次被他誘入圈套。
「乖哦,不氣不氣,眼下我動不了,任你隨便欺負,但是先把錦囊掛回去。」落落聽話地拉開錦囊上的紅繩,系在脖子上。
此情此景,他不由得想起在龍陽郡,他認定她的那一剎那,兩人的命運從此融為一體,為彼而生,為彼而死。
靜寂的安華殿內,輕輕地響起問句。
「落落,什麼是喜歡?」
「就是想要跟那個人天天在一起,永遠想跟那人同吃同睡,傻傻地看著那個人什麼都不想要。」那一天,他如是說,她有用心地記住每個字。
當時口舌不是這麼伶倒的她竟然全都記得,他不由得有些硬咽。
「落落,我的落落……我愛你!愛就是把自己交到另外一個人手上,完全的交出自己,愛是比喜歡更深沉的感情,是很多很多喜歡結出的果子。」他把自己交給了她。
「落落也愛小乖。」他教會她什麼是喜歡,教會她流淚,教會她想念,教會她忘記自己,教會她愛。
他充盈她的生命,沒有他,也許她還只是個傻傻的獵人,不知感情為何物,也失去被人寵愛的珍貴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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