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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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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艾林 -【邪帝的偷情妻(一王三帥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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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6 00:09:2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臨晉六年十月初九,帝京里裡外外草在一團紅艷之間,隨處可見的大紅燈籠預示著一場盛大的婚禮即將到來。

這一天,正是當朝天子迎娶皇后的好日子。

帝京城內更是熱鬧,整座皇宮鋪滿紅色毛毯,梁間也掛滿了彩網。

迎親的隊伍聲勢浩大地在午時前來到了千湖巷的厲王府,接出身著鳳冠霞帔的落落。

喜慶的鞭炮聲一直從街頭響至巷尾,沿途上,百姓都擠在道邊爭相觀看。

除了鞭炮,街頭巷尾間的流言也出奇得多,都是關於這位碧落皇后的,有的說她本已嫁過人,是個蕩婦,有的說她是只有著千年道行的狐狸,幻化為人形迷惑君……

外頭的流言雖多,她卻什麼都沒聽見地被抬入了皇宮,成為冬楚皇朝懷靈帝的皇后,自此,這個身分成謎的女子母儀天下,得到了世上任何女人都無法與之抗衡的榮耀地位。

在皇宮正殿,二十四聲吉慶鼓聲中,她與朱桓楊雙手緊扣,一路相扶,來到皇宮中最高的宮殿前,接受百官及萬民的祝賀。

其他嬪妃也在其中,馮貴妃跪在最前面,咬牙跪地看著那本該屬於自己的榮耀被一個身分低下、愚鈍無知的女人搶走。

新仇舊恨湧上她心頭,這位皇后好管閑事,隔三差五就帶著黑甲兵做些出格的事,比如到北方跟青狼族打游擊,幫百姓搶收稻子,深入山區抓土匪……她的父兄因為耽誤黑甲兵的糧草而被泊罪,命雖保住了,家族勢力卻元氣大傷。

不只馮貴妃,她身後的嬪妃們也都暗地裡咬牙切齒,黑甲兵四處行動,救民於水火,不可避免地牽挂出許多弊案,使得她們的家族都受到連累,她們恨這個壓在她們頭上的女人,她的存在,只會害她們的家族失去權勢和地位。

在諸多怨恨、祝福、好奇與猜測當中,朱桓楊與落落完成了婚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瑰麗的夕陽在富麗堂皇的宮樓上燃燒,與滿城的紅艷融成一體。

齡她心手相連,兩人先到東姬的靈位前祭拜,再來到清桂宮,清桂宮是國母的居所。

「皇上金安。」

「皇后萬福。」他們剛走到清桂宮正廳,十幾位嬪妃已站成一排向兩人請安。

「你們來做什麼?」朱桓楊臉色一沉,冷冷地問。

他這一問,所有嬪妃都不敢多話,彼此交換著眼神。

馮貴妃聞言一怔,瞄了眼他們交握的雙手,眼睛里的毒辣一閃而逝。

「皇上,臣妾們只是來祝賀皇上與皇後娘娘白頭偕老。」她嘴甜地說道。

他皺著眉,隨口打發她們離開,嬪妃們見他神色不善,識趣地告退散去。

落落凝神看著他,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今日的他更令她心動。

見討人厭的那些女人離開了,他神色一變,對著她露出調皮的笑。

「沒有朕的吩咐,誰都不許跟來。」

朱桓楊玩心大起,撇開下人和侍衛,拉著落落在深宮裡跑著。

「好了,到了,烤魚哦。」他們來到祠堂內,他眉開眼笑地把所有牌位抱到她面前。

「好,我來劈柴。」落落脫下厚重的鳳抱,拿起朱桓楊身上佩帶的寶劍,毫不遲疑地劈著牌位烤魚。「不愧是朕的皇后,劈得好,懷熙帝的牌子多劈兩下,魚我也準備好了,在那邊的水缸里,落落,我好餓!」

「馬上就能吃到烤魚了。」她熟練地劈著牌位,接著升火烤著香噴噴的烤魚。

朱桓楊橫在蒲團上,眯起眼睛,享受著他特別的新婚之夜。

他終於抱得美人歸了!

「公公,安安要我找一個摺子。」落落一身華貴衣飾,跑到御書房裡叫著穆公公。

御書房裡,穆公公正揮汗批閱著成山的奏摺,從懷靈帝登基起,看奏摺的事一向都是他代勞的,可憐他這身老骨頭啊!

「皇後娘娘。」他放下沾了朱皇的筆,站起身來跪拜。

「公公別客氣了。」她左右看看,沒有外人,便免了這些繁文褥節。

「多謝娘娘,不知道娘娘要找什麼摺子?」

「安安說她想去准杭査一件案子,摺子已經遞上來了。」

「哦,奴才找找。」

「我也來。」

一老一小同時埋進被奏摺堆成的小山裡努力著。

穆公公年老體衰,每次批摺子總要再三思索,生怕出錯,所以時常是上半年的奏摺到下半年還沒有看完,而朱桓楊好似鐵了心要整他,根本不問不聞,也不派人手幫他,以至於冬楚的內政紊亂。

「呀,找到了,這是安安的字。」

「奴才批了。」硃筆一提,寫了一個準字。

「喲?看摺子呢,大家一起來吧。」杜雨青吃著燕窩糖,活潑地跳過來,看起來她的身子在一天一天復元。

她把手上的摺子分一半給落落,高高興興地陪著穆公公一起看摺子。沒過半個時辰,追妻而來的厲王爺也臉色難看地加入了看摺子大軍。

「這個該怎麼批呀?好像鳳山一帶又有旱災了。」落落大致讀懂摺子的內容,卻拿不定主意該怎麼辦。「看這個摺子,張大人想從南邊引一條水渠,有了水渠,就可以灌溉農田。」

「可以把水渠修到鳳山。」杜雨青出身貧民家庭,對民間疾苦十分關心。

「好。」她滿心贊同,這樣就不會餓死百姓了。

從這天起,朝中的大小事,從穆公公於人謹小慎微的批閱,變成由當朝皇后、厲王、厲王妃及辟邪加入商討解決。

官員們都驚奇地發現,奏摺發還速度越來越快,長年拖延的事都得到了妥善的處理。

這情勢一變,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朱桓楊就很不高興,他發現他的皇后變得只愛看奏摺不愛看他了,被忽略冷落的失落感充塞他的心頭。

受到冷落的他走進御書房,見五個人又湊在一起捧著摺子看,落落動人的小臉專註地看著摺子,壓根沒發現他的到來,他就沒來由的一陣心酸。

「這個該怎麼批?」

「本王已問過戶部,可以撥出三萬五千兩辦此事。」他要他的皇后!這群討厭的傢伙。

「落落。」朱桓楊像個要不到糖果的孩子般吵鬧。

「小乖。」落落抬頭對他微笑,遞上一塊桂花糕,「小乖給你吃,很香的哦,你坐在那邊乖乖吃。」把糕拿給他,她又轉身跟杜雨青討論起來,不再理他了。

冬楚皇帝委屈地看著手裡的桂花糕,哀怨地想著,他的落落被摺子搶走了!

「都給朕出去。」他用力把桂花糕丟在地上,大聲叫道。

聞言,擁有雙色妖眸的男子迫不及待地站起來,拉起自家娘子就往外走。太好了,他終於有借口不用看這些該死的摺子了!穆公公和辟邪對視一眼,忍住笑意,一溜煙地告退。

「嗄?」落落眨眨困惑的大眼睛,「穆公公、表姊回來,這個摺子比較急!」還有好多沒批呢。

「落落。」朱桓楊清清嗓子,笑容可鞠地掀袍坐到龍椅上,對她勾勾指頭。

「小乖?」

「把摺子都拿過來,我幫你看。」要回自家娘子第一招,親自看摺子。

落落把手裡的摺子抱緊,膛大眼睛,「你來看?」小乖不愛看摺子,他好多次拿摺子當廢紙丟。

「我只是討厭那些啰哩巴唆的八膠文。但是,今天我覺得偶爾看看也無妨。」

「好,給你看。」她猛點頭,把案頭上三十多本奏摺放到他的身邊。

「這本,喲,這本你們不是看了好幾天了嗎?」朱桓楊隨手挑出一本,有些不懷好意地說道。

「厲王說,這兩家打架打好久了。」摺子的內容是關於冬楚兩大氏族之間的紛爭。

「我知道,是我讓他們打起來的。」他雙眸閃亮,得意揚揚地在她面前炫耀。

「為什麼?」

「登基之初,這兩個有世仇的氏族就被我遷到同一塊土地上,而且我還派人故意把邊界畫錯,讓他們為爭土地打起來。不過這兩個氏族的人都很感激朕呢,說朕把天下最肥沃的土地給了他們。」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如何不失民心,而又讓他們吃足苦頭上。

「現在怎麼辦?他們的打鬥已經影響到鄰近的百姓了。」

「那有何難!把這家的女兒指給那家兒子,再把那家的女兒指給這家兒子不就行了嗎?我來指婚。」聯姻是最有效阻止事態惡化的方法。

「啊?」

「兩個氏族聯姻,怎麼也得有所顧忌了。看吧,我比穆公公他們厲害吧。」

「小乖好棒,你快點寫上。」她催他寫上硃批,平息騷亂。

「好,但是落落,相公手好酸,寫不動字,怎麼辦啊?」

「落落幫你揉揉。」她討好地給他捶捶精壯的臂膀。

「這樣是不夠的。」他動作迅速地把佳人擁入懷中,深深地印下一吻,久久不放,直到他稍稍覺得滿足了,才緩緩放開滿面紅暈的落落。「以後我說批不動奏摺時,你就可以用這招來泊我哦,不管再難批的摺子,我都會替你完成的。」

落落的臉飛上兩團紅雲,被吻得微腫的唇勾起羞擬的笑。

「批完了,再來看這個。遠鳴州都尉奏了州牧一本,嗯……」朱桓楊快速地批閱奏摺,再拿起另外的摺子看。「州牧家與土匪勾結……」

過了半響——

「頭好痛啊,看摺子好累哦。」落落聽到他叉開始哀號,立刻嘟起嘴,貼上他的臉頰。

「不如我們回清桂宮的床上躺著批?」朱桓楊疲憊地揉揉眼睛。

「好。」以為他累了,她連忙抱著幾本重要的摺子,乖乖地隨他來到清桂宮的寢殿里。

躺上床的那一刻,落落才微微感覺不對勁,不過他沒給她太多時間想清楚,立刻用著炙熱的體溫和親密的吻讓她沉淪失魂……

摺子的事明日再說吧。朱桓楊一把將她手裡的奏摺推下床,深情地抱住她深陷雲雨。

慈益宮裡,幾個位階比較高的妃子與馮貴妃盤腿坐在地上,環圍著一團火。

「貴妃娘娘,這個方法有用嗎?」有人質疑地問。

「此法是從一位高人那裡花萬金求來的,本宮已經做了手腳,只要你們助我一臂之力,那女人絕對活不過冬天。」

「可要是被皇上知道」芳貴人有些害怕地說著。

「芳妹妹,別忘了你父親還在牢里,只有那個女人死,你家才有救。」馮貴妃神色陰冷地道。

「別廢話了,都聽娘娘的。我們被那個賤人害得還不夠嗎?自從她入宮后,皇上根本沒看過我們一眼。只要她死了,大家都有好日子過。」另一個女人惡狠狠地附議。

見大家不再說話,馮貴妃勾起得意的笑,「開始吧,把你們的血和生辰八字都投入火堆里,那個傻女人會死得更快。」

慈益宮裡的氣氛陰森恐怖,聚於此處的女人心懷恨意,火焰將她們扭曲背影投射在牆上,有如航她們帶著狠毒的惡意,設下害人的咒術。

跟群臣商討完政務,朱桓楊回到安華殿。這幾個月來,他把大多數的心力放在冬楚江山內最有可能發生災害的區域。

哪裡有天災人禍,落落就帶著黑甲兵奔波萬里地去救人。他哪捨得她再勞碌受苦,所以不管內心如何的不情願,在災害發生時,他就命人做好了應對準備。

這不是為了江山,也不是為了皇位,而是為了保護他的皇后,他默默地對自己說。

她是他最重要的人,他娘也會欣慰看到他保護自己的女人的。「小乖小乖——來這裡。」

他邊沉思著邊邁步跨過門檻,就聽見落落溫柔地叫著他,他不由得加快腳步。

「小乖,快到這裡來。」轉過樓角,他便看見她在安華殿的後庭漫步,還不時回頭叫著。

「我來啦。」朱桓楊綻開笑顏地迎上前,眼角餘光卻突地瞥見一個粉紅色的肉團闖進他的視線里。

這什麼東西?他偏頭,只見一隻肉嘟嘟的小肥豬跟他同時追向落落。

朱桓楊向那頭粉紅色的豬丟去一個輕蔑的目光,好似在懷疑那樣本該待在御膳房的食物怎會出現在這裡。

而那張本來該被紅燒的豬臉正不懷好意地看向他,與他對視。

「咕嗚嗚。」豬臉轉向主人,發出討好的叫聲。

他在跟他的親親娘子說話,它在旁邊應什麼聲?朱桓楊怒視這隻不長眼的豬,暗自決定立刻宰了它,相信天下間不會再有比它死得更難看的豬了。

「不管這頭豬是怎麼到這裡來的,都給我送到御膳房去,朕今晚就要吃它的小豬臉。」他向緊跟在身後的穆公公吩咐道。

「不可以,它是我養的小乖。」一身繡花錦衣的落落連忙抱過小豬,拚命地搖頭。

「落落!這頭豬是哪裡來的?」朱桓楊和顏悅色地挨近她蹲下,手臂卻很不客氣地繞過她,猛拍向豬屁股。

小豬甩著肥厚的屁股,更往落落懷裡鑽。

「我從路邊撿來的,當時它身上長著癩瘡,被農婦丟了出來。」

「哦,原來是落落養的小豬啊!以前怎麼沒見過它?」該死的小色豬在往哪裡鑽,還不給我出來!他一邊說話一邊猛揪著豬尾巴,將它拖出落落的懷抱。

「以前都養在安安家啊,可是安安說她要出使青狼族各部,兩年內都沒辦法回來,就把它送還給我。」發現小豬在懷中扭動得厲害,落落有些困惑地抱起小豬査看著。

「是這樣啊?」朱桓楊瞪著那頭死豬,想著要怎麼把它弄離她身上。

「它也叫小乖。」落落給他們做介紹。

「什麼?你怎麼可以叫它小乖?」她給她的寵物也取名叫小乖?那他算什麼??

「呃……」當時給豬取這個名字是一時衝動嘛,誰叫他娶了別人。她心裡這麼想著,卻不敢解釋,心虛地低下頭。

「不管怎麼說,先給它改名字。」

「可是豬豬只想叫小乖。」一聽到這個名字,小豬會跑得比較快,還會特別聽話哦。

「穆公公,把這頭死豬送到御膳房。」朱桓楊鐵青著臉吼道,伸手從她懷中抓過那隻臭豬。

「你怎麼可以吃我的豬?」她不依地護著小豬,大聲抗議。

看見落落紅了眼眶,他立刻收回手不再堅持。

好,他忍,反正一隻愚笨的小豬很容易會出意外,比如讓它失足落入沸騰的油鍋啦,成了某個酒鬼的下酒菜呀,哼哼!

「安安走了,如果你再把小乖豬帶走,我會很不開心。」想到遠去的燕喜安,落落眼眶紅了,她們很多年都沒有分開過了。

「沒事沒事,燕喜安很快就會回來的,這頭豬呢,你不如改名叫安安好了,每天都叫安安啊,安安啊,這樣就會把你的思念傳遞給燕喜安了。」既然暫時宰不了那頭豬,至少先改個名字吧。

落落想了想,最後很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說:「它以後叫小乖豬好了。」只要她露出這個神情,他就不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朱桓楊嘴角一抽,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他肯定會被杜雨青笑死,一定要想辦法除掉那隻該死的豬!

「這個摺子大概是說要在新春之際開科舉的事?」落落很認真地陪著朱桓楊看奏摺,對於那些八股拗口的內容,她仍有一些看不懂的地方。

「落落好聰明,沒錯,是開科舉的建議。」

「批,就說准了。」

「為什麼?」他有趣地看著她。「安安說,招賢納士是國之根本。」

「就知道你要提燕喜安。」燕喜安這個書獃子只會給落落灌輸些有的沒的,派她去青狼族各部落間合縱連橫,算是他公報私仇。

「批嘛。」

「我批就是了。」他深刻體會到朱桓隱做妻奴上癮的原因,根本就完全無力抗拒娘子的撒嬌啊。

他提筆,向奏白折上畫去,突然啪的一聲,朱墨潰污了摺子。朱桓楊猛地收手,看了看毛筆,咱咱,摺子上又多兩朵朱皇。

驚恐抬頭,他只見頭懸在他上方的落落嘴角滴出血水,身子軟軟地往下滑。

他長臂一伸,將她按進懷裡。

「落落?落落……」他不敢呼吸,輕聲叫著佳人的名字。

落落臉色灰敗,原本清澈靈動的大眼緊緊閉著。

「皇上,怎麼了?」穆公公上前關切地問道。

方才還好好的,她還在跟他商量摺子的事,怎麼就突然暈過去了?

「宣——太醫,快來人,宣太醫。」

朱桓楊抱起落落,將她移到寢宮內的大床上,用月牙白色的巾帕抹去她唇邊的血,可剛擦乾淨,她又吐出更多的血。

「落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太醫呢?」他渾身顫抖不已,心急地檢査落落的身體,但她並沒有受任何外傷。

他怔住了,心急如焚地看著她。

「皇上,李太醫來了。」

「快,快把脈,看看她到底是怎麼了?」坐入床內,他抱著體溫不住下降的落落。

太醫連忙靠過來,把手指搭在落落已經變成灰色的玉腕上,半響后,兩條白眉皺緊。

「皇後娘娘到底怎麼了?」穆公公顫抖地催促反覆診脈的太醫。

李太醫不住地搖頭,布滿皺紋的臉難看極了。

「不管怎麼樣,朕要聽實話。」朱桓楊焦躁地吼著。

「回皇上,卑職無能,皇後娘娘的脈象和緩沉穩,不似有病。」老太醫撲通一聲跪倒在床前,滿身冷汗地回稟。

「是嗎?連有沒有病都診斷不出來,你做什麼太醫?」他勃然動怒,額頭青筋暴起。

「皇上饒命!」

「拖出宮門外,斬。」

彷彿感染了他的怒意,落落灰白的唇角一抽,更多血流淌下來,她在他的懷裡輕顫了兩下。

朱桓楊收緊鐵臂,感覺那稍縱即逝的顫抖。他以為她沒了知覺,但現在看來,她還能感知四周所發生的事。

「落落乖,我知道你不願意我殺他,好,為了你,我放過他,可是你要答應我撐下去,快點好起來。」他低首在落落的耳邊溫柔地說著,帶著他氣味的伽羅香緊緊纏繞著她,她僵直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眼角無聲地滑落一道晶瑩淚痕。

將半張臉埋進落落頭頂的朱桓楊強忍著痛,對著穆公公道:「去,把帝京和全冬楚所有的名醫都找來,我要他們——為皇后把脈。」他不會放棄任何希望?

「好,好,奴才這就去。」穆公公抹著老淚,急急忙忙地出去找人。

怎麼會這樣?他們兩人才成親不到一年,眼看冬楚的百姓好不容易快有好日子過了,上天為什麼要這麼殘忍,讓善良的碧落皇后受這樣的苦??

朱桓楊死死地抱著身體逐漸僵硬的落落,一步也沒有離開她。

之後三天,來了無數個大夫,他們異口同聲的保證,從脈象看來皇後娘娘並非是急病發作,只是身體非常虛弱。

誰也找不出落落昏迷的原因,她的情形越來越糟,太醫說如果她再這樣下去,有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第五天,吐血不止的落落臉上已是血色盡失,手足僵直,兩頰深陷。太醫拿來千年人蔘熬楊給她灌下,也絲毫沒有起色。

朱桓楊從一開始的暴跳如鐳到現在的不言不語,他只是平靜地摟著她,眼睛裡布滿血絲。

其間厲王夫妻前來探望,杜雨青雖學了點醫術,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只能流著淚為落落加油打氣。

門外杜雨青哀傷的哭泣和厲王低低的勸慰聲傳來,朱桓楊萬念俱灰,思緒彷彿朝得老遠。

他從落落的衣襟里拿出那個她從不離身的錦囊,輕聲呢哺,「落落,我好像再也無法承受你的離開了。龍陽郡大火,我衝進城裡時感覺不到害怕,只是想快點找到你。以為失去你時,這裡面,」他拍拍自己的胸膛,「都碎了!我眼睜睜地看著心被撕裂,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那神失去輩愛的痛,他不願再承受一次。如果落落走了,世間還有什麼能令他留戀?兩人成親至今沒有兒女,他不知道往後有什麼東西能支撐著他活下去。看著冬楚在他手中瓦解嗎?不,沒有落落陪在他身邊,他不但失去仇恨的力氣,也失去了生存的意義。

落落粗重的呼吸有了一絲變化,她千潤的睫毛上浮起淚花。

「別哭了,我最捨不得你哭。你看,穆公公已經哭腫了眼睛,杜雨青也哭得都快舊病複發,難道你也想我哭出來嗎?我不哭,我不能哭。」朱桓楊低啞地說道。

「落落,你說人死後,會是什麼樣子呢?你能在來世等我嗎?」

他從錦囊里拿出已裂成兩半的伽羅香塊。這麼多年了,香氣依然未散盡,無聲地環繞著兩個人。

「我怕你不等我,你總為百姓忙碌著。」他把小半香塊放到唇邊,「我想隨你而去,應該能追上你的腳步。」

「皇上,那隻豬非要往裡闖。」穆公公抽泣著在房門外道。

細細的豬哼聲從門縫裡傳來。

「帶它進來吧。」他吩咐下去,看見了門外小豬叫喚它,「小乖豬,快來。」

那隻豬頗通人性,它急切地邁著小豬蹄飛竄入屋,乖乖地坐在床榻前,仰頭看著自己的主人。

「你看看,你的小豬也在傷心了。」朱桓楊哀傷地低喃。

小豬對著落落髮出輕淺的低叫聲。

「以後小乖這個名字給你用吧,反正也不會再有人叫朕小乖了。」

「咕哼哼。」小豬抬起小豬鼻,頂頂落落露在床外的小手。

「看完了就出去吧,她已經知道你來過了。」

小豬看看主人,又坐回地上,不一會兒,它猛地吸著鼻子,用力地吸,神情有些焦躁。

「你要做什麼?」聽說動物都有靈性,難道它已經看見勾魂的無常了?朱桓楊不免緊張起來。

「嗷嗚嗚哼。」小豬在床前不停地轉圈,小鼻子像狗一樣在地上來回地嗅著。

朱桓楊目不轉睛地盯著小豬,見它的鼻子伸向被錦綢蓋住的床沿。

小豬不知找到了什麼,一頭竄到床下。

「穆公公,辟邪。」察覺有異,他沙啞地叫著。

當兩人衝進房時,只見小笨豬半身是血地從床下拖出一個陶盞,盞中有豐滿的血液,其中泡著一隻半頭蛇。

「這是誰幹的?」朱桓楊將落落放入床榻,怒火衝天地問。

「皇上,這是咒術,娘娘,中了咒術。」辟邪仔細看了眼刻滿銘文的陶盞后道。

「去請國卿觀的道長,速去。」他冷靜下來,想到一個能救落落的人。

「屬下這就出發。」辟邪一馬當先地奔出殿外,一路快馬飛馳前往國卿觀。

小豬對著那半頭蛇大聲嘶吼,一張豬臉漲成醬色。

陶盞里的血液詭譎地潛起,倒在床上的落落霍然彈起,接著又重重地倒回床褥間。

朱桓楊飛身回到床上,護住在床上扭曲的落落。

「落落,再等等再等等,國卿觀的道長有一百來歲,他精通咒術卜筮,一定能替你解了這個咒。」

「皇上,這事到底是誰幹的?」

「不管那個人是誰,都得死定了!」他黑玉般的眼眸里陰森森地閃動著殺意。他隱隱猜到是誰,他會査出來的,落落承受的痛苦,他會加倍還給那些人。

除夕前夜,慈益宮內張燈結綵,宮女們來來往往忙碌著。

幾位妃子也前來此地與馮貴妃一起準備節慶事宜。氣氛看似輕鬆,卻有幾分莫名的緊繃。

一群人圍著桌子剪著窗花,一位妃子按捺不住了。

「貴妃姊姊,那女人到底……」

「是啊,沒聽說她的死活啊,她到底怎麼樣了?」清桂宮前像是一堵不透風的牆,什麼消息也傳不出來。

馮貴妃低頭哼笑,「答案還用問嗎?皇上不是下旨,要與我們共度除夕嗎?」那女人就算不死,恐伯也無力再跟她們分享一個男人了。

「是嗎?太好了,姊姊,你再享聖恩時,可別忘了我們啊!」

「妹妹說的這是哪兒話,本宮怎麼會忘了你們?」

「看來,日後也不用再擔心那個女人的事了。」

說話之間,女人們都咯咯地笑了出來。

「在說什麼呢?這麼開心。」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朱桓楊突地出現,神色古怪地笑著,緩緩邁步進了慈益宮正廳。

「哎喲,皇上來了怎麼也不讓人通傳一聲。」淑妃連忙起身埋怨。

妃子們都恭敬地請安,心裡默默祈禱方才的話沒有被聽見。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就免禮吧。來來來,都坐下。」他坐入首位,又叫她們都坐下。

嬪妃們本來懸著的心都放下了,皇上的笑容很和普溫柔,看來獅見她們的詭計。

所有人坐定后,朱桓楊吩咐道:「拿上來吧。」不知道皇上拿了什麼東西來,妃子們面面相覷,有些弄不清他的心思。

「你們近日都忙著處理宮中事務,辛苦了,今日朕帶了些點心慰勞各位。」

「皇上言重了,不知道皇後娘娘她」有人嘗試著打探消息。

「點心來了,都嘗嘗吧。」各類精緻點心在八仙桌上擺了一圈,朱桓楊不著痕迹地帶過話題。

「這是皇上的心意,大家都別楞著了。」馮貴妃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式招呼大家用點心。

妃子們都各取了一份點心放到自己眼前的盤子里享用起來。

吃了幾口后,朱桓楊眨了下眼睛,輕輕地道:「好好吃吧,也許過些時候,你們就要到地下去吃了。」

空氣迅速凝結,芳貴人頭一個顫抖起來。

「皇上……又在跟臣妾們說笑了。」馮貴妃掩飾惶恐地打著哈哈。

「是啊,是在說笑,快吃呀,別停。」朱桓楊嘴角在笑,眸子里卻冷若冰雪。

馮貴妃打了個冷顫。難道事情敗露了河她藏在床下的法壇,應該不會被人看到才對……

「稟皇上,辟邪有東西呈上。」辟邪在外求見。

「呈上來吧。」

他帶領侍衛上前,他們手裡各棒著銘文陶盞、半頭蛇、堵滿灰燼的炭盆,一個小而且精緻的法壇。

「皇上……皇上……」芳貴人大驚,嚇得滑下了楠木圓墩。

「皇上,臣妾害怕。」馮貴妃連忙掩飾自己的慌亂。

其他女人均面如死灰,明白皇上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伯嗎?有些東西可是從你的寢房裡找出來的。皇貴妃啊,你的收藏品還真獨特。」

「皇上饒命,饒命!」

「去跟閻王說吧。」他起身,揮揮衣袖,漠然地出了慈益宮。

「皇上,皇上……」凄厲求饒聲在他身後不絕於耳。

都去死吧!朱桓楊冷酷地想著。原本她們如果安分守已,他還可以忍受讓她們在這宮中平安過完這一生,但偏偏她們不怕死的敢動落落的歪腦筋,他怎麼可能饒了她們。

除夕夜過後,六宮裡頻頻傳來妃子暴卒的消息。先是淑妃,接著是美艷的芳貴人,然後是芸嬪,後宮頓時籠草在死亡的薄霧裡。宮內大多數人對此事守口如瓶,直到死亡帶走第十位妃子時,冬楚也已有十個大家族殞落了。

又到了春曖花開的季節,春天無聲地鎦進皇宮中,清桂宮的桂樹發出了新芽。

身體康復許多的落落臉色紅潤地抱著她的小乖豬,坐在樹下一起看太陽。

「小豬小豬好曖和。」她快樂地摸著小豬的腦袋,像哄著孩子。

「落落,怎麼出來吹風?回屋吧。」朱桓楊疲憊地從御書房趕來,看見落落天真無邪的表情,心裡又是痛惜又是歡喜。

美麗的春光與她相比,簡直不值一提,他迷戀地瞧著她。

「不要,小乖豬要太陽,它的嘴巴都爛掉了。」她心疼地摸摸小豬。

英勇救主的小豬因為沾到咒血,第二天它的嘴從裡到外長出許多水抱。

「你要乖乖聽話,我會叫太醫好好照顧它的。」朱桓楊也愛屋及烏地摸摸小豬的腦袋瓜子。

「不要攔著我,不許你們攔著我,放開我放開我,我還是皇貴妃,我還是皇貴妃。」平靜的宮門外忽然有人歇斯底里地尖叫。

「馮貴妃?」落落耳力好,辨別出來者是誰。

「皇後娘娘,求求你饒了臣妾吧……嗚嗚嗚,放了我吧……叫皇上不要殺我,不要。」看著同夥一個一個不明不白的死亡,她再也忍受不住這樣的精神折磨,喪失理智地跑來清桂宮前求饒。

落落把小豬放在地上,打算起身出去看看,繡花衣袖卻被朱桓楊輕輕拉住。

「別去。」

宮門的號叫猛然停下,門內門外再度恢復一片寧靜。

「小乖,留她一條命吧。」她搖頭,皺眉懇求。

「不要為了這種事求我。」他深吸一口氣,將她擁緊,用他的溫柔化解她的反抗。

「為什麼?我不想見到有人因我而死。」

「可她要置你於死地,這公平嗎?」

「小乖,放她走吧,給她任何懲罰都好,放她一條生路。」杜雨青已把她生病的原因告訴她了,她並無報復之心,只想跟小乖好好過日子。

「你這個傻瓜!她差點毀了我們倆,怎麼能就這麼放了她呢?你忘了當時我是如何的痛苦?我差點……」如果她走了,他也會跟她一起離去。

落落躺在他的懷裡,頭擱在他的胸口上,聽著他的心跳。她沒忘記在黑暗中聽到他萬念俱灰的聲音,她知道當時的他已經有了跟她同死的打算。馮貴妃傷害的不只是她啊!想到那時他的絕望和痛苦,她心疼得雙手緊緊地抱著他,希望能給他更多溫暖。

「我可以答應你,從此不再讓天下百姓受苦,以萬民的福祉為已任。但做為交換,我要殺了這個女人,你不許再為她求情。」

「那娘的仇、族人的仇……」

「我的人生為你重新開始,我只保護你,為你報仇。我娘也會同意我疼愛自己的女人,為我的女人付出所有。」落落萬分激動地看著他,咬住唇不讓哭泣聲泄露出來。

「別哭,從此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也不再讓你為百姓操勞煩憂。你也不要為這件事怨我,放手讓我做完。」他說到做到。

史書記載,自冬楚皇朝臨普七年春起,冬楚迎來自皇朝開國以來第二個盛世,風調雨順,民生安康,史稱臨普之泊。

懷靈帝對皇后的愛,維護著整個冬楚的江山與百姓幸福,傳為後世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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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6 00:09:44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嘟著小嘴的女人,手裡牽只半大不小的肥豬,背上還掛著胖乎乎的小娃娃,手忙腳亂地收拾著出門的包袱。

這種場面如果發生在別人身上,朱桓楊會以看鬧劇的心態叫來大家圍觀嘲笑,調劑身心,但是如果是發生在他的小落落身上,他就受不了了。

「朕的皇后,你這是要幹什麼呢?」在來清桂宮的路上,他看見黑甲兵的主帥已在宮門外候著了。天下的事,他都儘力擺乎了,眼下的冬楚已鳳調雨順,國泰民安,哪裡還需要他的落落忙前忙后?

落落很認真地直起身盯著他,背上與她有著同樣澄凈眼眸的兒子,也睜著大眼看著他。

朱桓楊有些不滿地瞟了兒子一眼,看不慣別的男人粘他娘子粘這麼緊。雖然說兒子出生不過八個月,但這小子有著母親秀氣的相貌,和他一般乖張邪氣的個性。

朱御准,你以為你斗得過你老子?他心裡已有滿腹整泊自己兒子的計劃。不過不急,他急的是如何讓落落留在宮裡,他無法忍受看不到自已的娘子。「落落,有什麼為夫能效勞的嗎?」

「兩年多了,安安還沒從青狼族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我要帶黑甲兵去青狼族,把安安找回來。」兩年了,安安一點消息都沒有,不知是生是死,三個月前,保護安安的護衛獨自從青狼族返回,聽說他們跟安安失散了。

呃?要和青狼族開戰啊?那麼危險的事怎麼能讓他的寶貝落落去做呢!

「我想燕喜安有可能是春心動了,在青狼族找到了心愛的人,不願再回到冬楚吧!你瞧,她的護衛都安全回來了不是?而且那些護衛也說不出她的下落。」哼,真死了更好!朱桓楊在心裡冷哼,這樣他家落落的心就不用分給她了。

「安安一直以天下興亡為已任,怎麼會丟下百姓不管呢?」落落對他的話半信半疑。

「她女扮男裝這麼多年,一定很辛苦,再說她年紀也不小了,說不定在去青狼族的路上遇到合意的人選,就不願再做官了,所以才把護衛打發回來,自己跟著命中注定的那個人長相廝守。」朱桓楊滿口胡言亂語地扯著。

「安安嫁人了?她為什麼不回來看我?」她不太開心地皺起眉頭。

「落落。」他堅定地將她攬進懷裡,「不管怎麼樣,我一定會把燕喜安帶回來見你一面,但你得答應我,別離開我半步好嗎?」想找個人還不容易,哪用得著她親自出馬!

落落安靠在他懷裡不說話。

「落落,小乖得了一神怪病,只要你不在身旁,就會提心弔膽,難道落落想看小乖不開心嗎?」朱桓楊一邊委屈不滿地輕哼,一邊陰惻惻地用眼神威脅著在母親背上準備造反的朱御准。

「你一定會幫我找回安安?」

「一定!」他承諾過娘子大人的話是絕對會做到的。

「好,我不走了,我叫黑甲兵歸營。」落落嘆了口氣,握緊朱桓楊的手。想到他的心情,她就無法再堅持已見。

「太好了!」他眉開眼笑,用力親了她一下。

「哇哇。」朱御准不滿地放聲大哭。不能獨佔娘,還不能跟娘一起出去玩了,哇,我哭,我哭,我用力的哭,我使勁的哭。

「呀,準兒哭了。準兒乖,不哭不哭……」

「呵呵,落落放心,把準兒交給我,他就不會哭了。」朱桓楊兩三下抱過落落背上的小娃娃,笑得無比陰險地瞅著兒子。

「小乖,你要帶準兒去哪裡?」

「我去安華殿下詔,命人尋找燕喜安的下落。」朱御准在親爹的懷裡哭得更大聲,好像知道離開了母后自己就沒好日子過了。

「你帶準兒去幹麼?」

「他遲早是一國之君,從現在起,為父的就教他怎麼做皇帝。」朱桓楊加快速度移動,說這句話時,人已出了宮門外。

落落聽著漸行漸遠的哭泣聲,皺著眉望著青碧色的天空。

唉,安安到底在哪裡呢?她真的遇見命中注定的夫君了嗎?否則為什麼不願意回冬楚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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