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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席晴 -【絕色神醫(絕色世家系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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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10 00:00:4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席晴 - 絕色神醫(絕色世家系列)

哼!上門求醫的人跩得比她這個名醫還過分?!  
喲~天下名門絕色世家的少主排場這麼囂張啊?  
委屈他少爺長途跋涉一路辛苦走來,  
所以她得以厚禮相待?!  
聽聽著是人說的話嗎這?  
反正他求的是她那沒家教的師父,  
這不負責任的師父一走了之,  
留下她這個神醫傳人來應付他,勉勉強強還派得上用場……  
要死啦!不要臉的大色狼!  
連她化裝成死老頭了他還想「非禮」她?!  
三番兩次不是要探她的「底」,就是要掀她的「牌」,  
他大少爺找她砸還真找上瘾了!  
可惡!她敬他一分當他是客人,  
既然他自己都這麼不「介意」了,  
那……她也要下毒「整」他整到她姑娘爽快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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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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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10 00:01:05 |只看該作者
緣起

    江湖上近十年,興起了一個極為神秘且有權勢的組織,只要提起它,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它就是——“絕色世家”。

  絕色世家之所以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揚名江湖,除了少莊主——冷霄光芒逼人之外,另一個功不可沒的幕後功臣,即是在冷霄年幼之際施救於他的恩師。

  在他多年的悉心調教下,冷霄不但武功精進,門下更網羅不計其數的能人異士為其效命。

  其中最聞名的就屬他座下的三大護法——紫護法、黑護法、白護法。

  紫護法擅於易容,常為了搜集情報喬裝成各種樣貌,所以沒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甚至連她是男是女都不知曉,只知她每次成事後,會留下一片紫色柳葉。只有冷霄知道她是何許人也,因為她正是自己的胞妹——冷瑤。

  至於黑護法,她是冷霄座下左右護衛之一,劍法卓越,性冷如霜,人艷如花,始終以面紗將她姣好的容顏遮住,但卻擋不住欲一睹她美色而加入絕色世家的高手。

  然而她始終以手中的黑玉斷腸劍,斬斷所有情絲,為報冷霄先父救命之恩,甘心一世為僕。

  說起白護法——冷蝶,可說是冷霄特意安排至百花樓,關系著與朝廷往來的重要棋子。

  她似情蓮的氣質與精通音律及飽讀經書的特質,常讓京城的王公貴族千金散盡,只為了一睹佳人風采,間接也在他們耳酣酒醉之際,奪得了許多驚人的內幕。

  身在風月紅塵的冷蝶,除了以容顏與才藝惑人之外,另有一項秘密武器御敵,便是手中的七弦古琴,當強敵出現,第七根弦便會發出輕則置人於重傷,重則令人當場暴斃的音律,幾乎無人可以幸免。

  為此,坊間流傳著兩句話——千金難買絕色三,壯志龍頭是冷霄。正可說明絕色世家在冷霄的帶領下,已縱橫半個江山。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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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10 00:02:2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中秋,打梆子聲音緩緩傳來,初更,夜色墨透了天地穹蒼,皎潔的明月也攀上天際。

  梅府上下正話了梅夫人生產而忙碌著。

  “哎——痛喲!”房內梅夫人淒厲的叫聲,可把門外與她結缡二十余年的梅老爺的胃給揪緊了。“她還要多久才生啊?”梅老爺那焦急的模樣猶如初為人父。

  “爹,您安心啦,娘哪一次不是為您生個健康白胖的小子!”俊逸非凡的長子梅昊天,一派優閒地安慰著滿頭大汗的爹親。

  “說得也是!”梅老爺試圖找回平日的冷靜。

  梅老爺身後站著的四個卓偉的身影,個個對爹親抱以安慰的眼神。

  話落,一聲響徹雲霄的嬰兒哭叫聲,倏地從產房傳了出來。

  “恭喜老爺,賀喜老爺!是個千金!”產婆人未到,聲卻先到,不一會兒,只見那微微發福的身影抱著娃兒,三步並兩步地走了出來。

  才一下階梯,她那略嫌笨重的象腿一拐,人即往前栽了去,手中的嬰兒便往天上一拋……

  “啊——”

  就在眾人尖叫的當頭,一位仙風道骨的白發老人,笑眯眯地接下嬰孩。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老人如一陣風地出現在眾人面前,並將手中的嬰孩交給梅老爺,“梅莊主,我正是為這孩子而來——”

  話未盡,原本皎潔的月娘,頓時充滿奇詭的氛圍,只見一道道霧霰直奔蒼穹,在雲端匯聚成引人揣測的圖騰,似有什麼石破天驚的事情即將發生……

  就在這時,冷凝的月光旁,出現兩幅圖樣,一是絕色旖美的少女容顏;另一幅則是俊絕非凡的少年。

  須臾間,狂風驟起,雷聲隆隆、青焰閃電直逼而來,霎時催花雨下……

  白發老人身影一轉,已至屋檐下躲雨,他捋著長胡,幽幽道:“果然,還是定數。”

  被傾盆大雨淋醒的梅老爺,這才趕忙奔進屋檐,打躬作揖看著這神秘的老人,“大師,咱丫頭和這天氣可有關?是福、是禍,您老可得大發慈悲,救救我們一家子!”說罷,人便跪了下來。

  “梅莊主,你不必行此大禮,這丫頭和我有緣,這羊皮卷上寫著她何時來跟我學藝,便可消災解業障,或許還可以成就一段好姻緣。”他手一揮,那片羊皮便飛至梅老爺手中。

  “來人!快奉上厚禮給上人!”梅老爺大呼小叫地喚著下人,才一抬眼,哪還有白發老人的蹤影。空中卻傳來如雷貫耳的聲音,“梅莊主,千萬記住羊皮卷上所告知之事!後會有期。”

  聲落,雨停,月如初時安詳寧谧,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藥草香味,足足缭繞梅府三日不去。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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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10 00:02:5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十七年後

  洛陽城內有一座廣大的宅第,它正是聞名江湖的“絕色世家”。

  這寬敞如迷宮的宅邸,左右有樓台臨池而建,池內成群的錦鯉與嬌艷的蓮花,美不勝收。

  無數株高大的松柏傲然挺立樓房四周,綠葉逸出淡香,彌漫在整座宅邸。

  此刻一身月牙長袍、腰系碧色玉的男子,若有所思地伫立於庭園之中,他惆傥中帶著幾分世故,顧盼間煥發著凜然英氣。

  忽然細碎的腳步聲朝他的方向傳來,倏地面容一整,“什麼事?”

  “啟禀少莊主——”來人跪了下來。

  “說。”他轉過身子。

  “北方雙傑亦來投效少莊主您。”

  “知道了。讓冷總管安排他倆起居,不可怠慢。”

  “屬下明白,請少莊主放心。”他仍跪在地上,睇著這個連說話都能令人敬服的主子,也難怪能令如此多的奇人異士甘心投效於他。

  “下去吧。”他令道。

  “是。”

  “等一下,”他突然想起一事,“可有白發仙翁的消息?”

  “屬下無能。”那人又跪了下去。

  “去吧。”他沒有半點責備之意。畢竟這醫術冠絕天下、行蹤成謎的仙翁,絕非泛泛之輩,他派出去的人一時半刻找不著他,早在意料之中。

  只是……少了他,絕色世家想稱霸天下,仍有一大段路要走。

  “唉!”他幽幽低歎。

  “霄兒,歎氣有損英氣。”取笑聲至後方一位老人口中傳來。

  冷霄不用回頭看就知道什麼人來了,連忙轉身作揖。“恩師。”

  說起他與恩師的際遇,也算是“奇緣”一樁。

  他自小體弱多病,看遍所有名醫,卻不見改善。在他十歲那年,險因一場大病要了他的小命,就在當時,不知打哪冒出了個紅發老人,救了他的小命,否則他恐怕沒法活到今日。

  先父為了報答他的大恩,奉上千金珍寶,他卻分文不取,只想在絕色世家落腳半年。

  在這半年中,這位聲若洪钟、動如脫兔的老人家,三不五時地指使他做這做那,每每累得他雙腿發抖、氣喘吁吁之際,他便又從那看起來許久未洗澡的胸口,搓出“黑漬丸”強令他眼下。

  說也奇怪,那氣喘竟莫名地好了!

  先父似乎感覺得到,“恩師”絕非只是個怪老頭,於是在他決定離開絕色世家時,慎重地邀他長住,並允諾奉他為上賓。

  不知是先父心誠,抑或是恩師突然興起,他當真住了下來,繼續操練他,三年後,恩師便開始傳授他武藝。

  直至他弱冠之年方才明白,恩師一開始百般支使他的目的,是為了改善他虛弱的體質,並為他日後習武打下基礎。

  除了教他武功之外,恩師不時還提點他如何光大門楣的訣竅與方法,如今想來,恩師的每一句話、每個動作,都是經心布局過的。為此,他對他老人家就更加地信服與尊敬。

  所以說,絕色世家能有今日,恩師可算是大功臣一個。

  “我臉上有髒東西啊!你干嗎直盯著我瞧?”紅發老人戲谑道,也打散了冷霄的沉思。

  “恩師,對不住,霄兒一時閃神,請您見諒……”他又准備作揖。

  “不必來這套,你知道我不受這些古板禮教的約束,我們師徒一場,不在才與財,也不在你的禮教,而是你我有緣。”紅發老人持著長須笑說。

  “恩師,徒兒明白。”他仍舊恭敬地回著話。

  紅發老人看冷霄一臉正經,不禁自責,自己真是將他調教得太好了,否則怎麼連見到他也戴著面具!

  不成,他得友自己,也為這臭小子找點樂子!

  “容兒,我決定為你討房媳婦!”

  此話一出,冷霄那張隽冷的臉霎時轉為驚詫,“恩師,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開玩笑,他要什麼女人沒有!沒事找個女人暖被干啥?

  “去去去!女娃,多可愛!”像他熟知的那個可愛又調皮的丫頭就挺迷人的。

  不知這丫頭現在可好?

  “恩師——”他的頭皮開始發麻,師父的腦袋轉得比風還快,總教人摸不著頭緒,希望他不是說真的!

  “好了,不與你玩笑了。我是來告訴你一聲,為師我要雲游去了,中秋節大概不回來,別等我吃月餅了。”紅發老人斂住笑,定定地看著這個身量颀長的徒兒。

  光用俊逸非凡來形容他,還不足以形容他散發魅力的萬分之一,那蓄滿力道的身軀散出武將的威峻;然而那張邪裡帶俊的臉,不用說甜言蜜語,就自動會吸引無數狂蜂浪蝶,為他生、為他死。

  師徒一場,就幫幫這小子好了,也算是功德一件,況且時候也到了。

  看他們兩個斗智,應該會很有趣,一個刁鑽,一個精明,絕對有好戲可看了!

  “恩師——”他察覺出紅發老人居心不良的眼神,刻意加重語氣。

  “我只是照往例每年端午後雲游四方,看你叫我多年的師父份上,我附贈你個消息吧!”話未竟,紅發老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冷霄口中塞了粒藥丸。

  “恩師——”才一出聲,藥丸便已溶入唾液中。

  “你一直想找的白發仙翁,就在祁連山下五十裡外的魔鬼谷中。至於你剛才吃下的藥丸,是一顆不會致命,卻只有白發仙翁可以解的毒藥。”他說得好輕松,仿佛冷霄剛才吃下的只是一顆糖。

  “您的用意?”他蹙眉問著。

  “你若沒病沒痛,如何測知那個白發仙翁就是你想聘請的人?再說那老頭精得很,你沒事找他干啥?就這麼辦了,為師先走一步。”一個點地的動作,紅發老人已飛至半空,“接住,這藥只有在中秋夜最危急的時候才可使用。”

  一只白瓷藥瓶快速地落入冷霄手中,臨行前,他老人家還不忘提示:“記得替我留一盒棗泥和蓮蓉雙黃口味的月餅哦!”已遠揚的聲音仍似洪钟,內力可見一般。

  冷霄面無表情地握著瓷瓶,不知恩師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老早就知道白發仙翁的落腳處,至於為何不說,原因很難猜測。

  不過就恩師個性推斷,正是他常提的那句話——時機未到。如今,他提供了白發仙翁的落腳處,是否說明時機已到?!

  “來人!”冷霄望著恩師消失的天空喝令。

  兩名身手矯健的黑白使者倏地出現。

  “冷情拜見少主。”一名纖弱女子蒙著面紗謙恭地向冷霄致意。

  一旁的白衣使者抱拳向主子致意,“冷卓向少主請安。”

  兩人多年來一直擔任冷霄的左右護衛,武功與智謀均在眾人之上,也因此,若有人想加入絕色世家,都必須通過他倆的測驗,才能為少主效命。

  “去准備一些簡單的行囊,朝祁連山出發。”冷霄那雙灼亮的眼,已透露出勢在必得的決心。

  “是!”二人旋即領命而去。

  夜深了,大地靜默,萬籁俱寂,祁連山下只見一道雲霧直奔天際,遮掩住幽冷的月圓之夜。

  “啊——”淒厲的叫聲,發自山下那棟茅草小屋。

  不遠處,隱約可以聽見疾風掠過的聲響,伴著淺淺的呼吸聲,直朝小茅屋而去。

  “該死的老頭!怎麼還不回來?”淒厲的女聲頓時化作粗嘎的男子惡咒聲。

  “啊——痛死我了!這老頭一定是貪戀外頭的粽子好吃,忘了我在這兒受苦受難!早知道就拿把千年寒冰鎖把他給鎖住,啊——臭老頭!”惡咒的粗聲,有著急於宣洩的痛楚。

  “砰”地一聲,小茅屋的門被打了開來。

  “臭丫頭,十裡外就聽見你詛咒師父我了。要不是為了你,我干嗎放著外頭好吃的東西不吃,提早趕回來!真是好心沒好報。”一頭雪白長發、長胡須的老翁,氣定神閒地走了進來,將在床上痛得打滾的徒兒給扶正,輸以真氣。

  半盞茶時間一過,他便收手將她放回床上,冷冷地嘲笑道:“丫頭,照理說,你這個怪病經師父這麼多年的調養及傳你內功護體,每次發病的時間及疼痛都該逐漸減少才對!為何這次會如此嚴重?!”

  “我怎麼知道!”她沒好氣地說。

  “我看你這丫頭八成是犯相思了!”持著白胡,賊賊地取笑。

  只剩半條命的梅絕色,摸著自己突生的喉結,粗聲粗氣的低吼:“你真是為老不尊的師父!好歹我也是個姑娘家;你又不是我娘,跟我說這麼不害躁的話也不怕人家取笑!”瞄著手臂上病發之後才冒出的兩排黑絨絨的汗毛,真想拿塊豆腐自殺算了。

  “梅丫頭,自從你十二歲來到我這兒療養,我想你爹娘大概也忘了你這個時陰時陽的怪丫頭了吧?!我若不治好你,你這輩子恐怕得陪我在此修練了。”

  “去去去!和你同修行只會修得一張不正經的嘴;我依舊是個不男不女、全身是毒的怪物。”梅絕色微微輕歎,自貶中不免有三分落寞。

  她只知道在她出生的那一刻,有一白發老人告訴她爹,當她初潮來時,最好將她交給他調養,以免日後成了不男不女的陰陽人!

  的確,在她初潮的那一天,也就是六年前的中秋夜,她的身體起了非常大的變化。

  在一陣劇烈疼痛中,喉結隨著撕扯的痛處慢慢凸了起來,原本白皙的四肢也在那時長起了與男人一般的黑絨汗毛,簡直嚇壞了她的爹娘及四個兄長。在這時白發老人,也就是她現在的師父再次出現了。在爹娘的首肯下,將她帶來這人煙罕至的祁連山下治療。

  她這個怪症都是在每月的月圓之際發作,次日就會退去。

  但它可不是平白無故地消失,而是必須以內功,外加浸泡在藥泉八個時辰,才會恢復女兒身。

  每一次的身體變化,都讓她痛不欲生、疲累不堪,要不是她師父天生達觀,還不時以他神妙的醫術醫治她,恐怕自己早就不想活了。

  “沒良心的丫頭,虧師父這麼疼愛你,把我上九成的絕學都傳給你,竟還說會變得跟我一樣不正經?!”白發老人嘴上是罵,臉上卻堆滿縱容的笑。

  “什麼?師父竟然藏私!只傳了我九成?!”她道,慘白的臉色頓時有了些許血色。

  “死丫頭,我總得留點本吧!以免你哪天不肖,把小老兒我給作了。”他當然相信她的本性良善,只是沒和她拌拌嘴,生活還真是無趣呢!

  “師父,喝杯茶吧。”她突然坐起來,打算為白發老人倒水。

  “這麼好心?”他的笑容不見了。

  “好讓你將所剩的一成功夫傾囊相授啊!”她擠著眉苦笑道。

  白發老人霍然大笑,睇看眼前的徒兒,如果她去除了那多生的喉結與四肢的黑色汗毛,的確如她的閨名絕色一般,是個人間絕色。

  她有著絕倒眾生的容顏,那雙琥珀色瞳眸極其純真,卻也顯出她的倔強與頑強,盡管她羸弱堪憐,卻不是那種無法自保的女子。

  她不但聰明而且有膽識,神秘的氣息及自然率性的氣質,不須任何人工的修飾,就能勾勒出她迷人的風貌。

  “丫頭,你長大了。”他突然有感而發。

  “你打什麼主意?”她覺得師父今夜有點怪怪的。

  “把你嫁出去。”他說得似假還真。

  “有人敢要我才怪呢!我還是留下來成為第二代白發仙翁來得實際些,不然就是——把您送上天,我就成了正宗第一代神醫!”她詭詐地笑道。

  “好吧!就如你所願,近日我又要遠游了,你就代我成為正宗的白發仙翁吧!”他從身後拿出一頂笠帽,外加一包白粉。“哪,給你。”

  “做什麼?”她突然傻眼。

  “白粉灑在頭上,就成了白發;笠帽再戴上,就沒人會說你不是師父我了。”白發老人一臉笃定。“師父,你別開玩笑了!我剛才是說笑的,我只會一些內功,連一點武功也沒有,有的只是一些醫不死人的醫術,外加小人招數的用毒技巧,怎麼當白發仙翁。”

  “這就夠了,師父我呢,也只有這些本領。”白發老人搖搖手,不容她拒絕,轉身就走。

  “師父,你玩真的?”這會兒她可有點心驚膽顫了。她這個師父什麼怪主意都使得出來,就算她是他的心肝寶貝徒兒,也難保他不會玩心大起,就將她一個人撇下。

  “什麼真的、假的,我只是餓了,想到外邊看看有沒有吃的。”他努力克制隨時會爆笑的神情。

  只見梅絕色從桌上拿了一只杯子,往他丟去!

  “臭師父,就會欺負善良弱小!”杯子登時碎了一地。

  “哈——丫頭,我不走,難道要我背你去藥潭看你變回女孩?!”老人大笑,揚長而去,空氣中還飄散著調侃的笑聲,“我忘了告訴你,你絕對不是善良又弱小的女子!我白發仙翁調教出來的徒兒,怎會是善類?!哈——”

  這丫頭早學得他一身絕學,連脾氣、說話、待人的方式,也有七八分相似,教他不疼她,也很難。只是這丫頭身子骨弱,不適合練武,所以他沒能傳授她武功。但天生對藥材的領悟力奇高,只要教過她一遍,便能過目不忘,而且還能舉一反三,配制出連他都自歎不如的藥方;至於教她用藥及辨識毒,只是希望自己不在谷裡的時候,她能夠自保。

  這些年,她倒也將自己照料得很好,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只待有心人一到,就可促成良緣,他的任務也算是真正的完成了!

  思至此,他忽然有些不捨,是該和這丫頭談談了。

  次日,梅絕色和白發老人面對面坐著,她第一次見師父如此慎重地將自己叫到跟前,還真不習慣。

  “丫頭,你的痼疾就要有藥引了。”

  “那是什麼藥引?”她興奮極了,不男不女的身份一直令她無法釋懷,期望著有一天能過正常姑娘的生活。

  “時機到了,你就會知道了。”他高深莫測地說道。

  “師父——”她不喜歡這種答案。“那它在哪裡,我去采或是買,或是——‘借用’一下?”她吐了吐頑皮的舌頭。

  “‘他’不賣,也不能采,至於‘借用’,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領了。”

  “它在哪兒?快說嘛!”梅絕色抓住師父的長胡須,不讓他遁逃。

  “‘他’現在已經在途中了。”他技巧地扯回他的胡須。

  “它會自己跑來啊?騙人!哪有藥材會自己走來的!”

  “是啊!他是仰慕師父我的盛名而來的呀!”他仍不點破,“而我,卻不想見他——”

  “不行!”她立刻大叫,“你不可以斷了徒兒的終生幸福!”

  “哈!真是女大不中留。”

  “師父,我只是不想成為雌雄莫辨的怪物,而不是急著嫁人。看見您就知道天下的男人——只會令女人頭大,外加早生華發。”

  “臭丫頭,師父有哪點令你不滿意?”他捋起胡須,自認沒什麼可以讓徒兒嫌棄的。

  “你一年有半年不在家,平日說話不三不四;坐沒坐相;見死不救;要救還得出考題考人;沒事還躲得半天高,有心求診的人跑斷了腿還不知到哪兒找!真枉費你‘白發仙翁’的美譽。”她叽哩呱啦地數落他。

  “你——這個不肖的徒兒,真是盡得我真傳,看來我白發仙翁不怕後繼無人了。丫頭,就這麼著,明兒個我就要雲游四海普渡眾生去也,反正我已有傳人,你只需記得戴上昨兒個我給你的笠帽及胡須即可。還有,別壞了我的規矩,舉凡求診者都必須出題刁難刁難!反正這點雕蟲小技也難不倒你!誰教你這丫頭的鬼心眼比師父我還多。”

  “師父,太抬舉我了!你若真走了,把我這般絕色美女放在這山谷中,不免會受到宵小觊觎,您別走嘛!”她撒嬌地哀求道。

  “你的確是‘絕色’,但也是‘奇毒’,很少有人能靠近你的。安吧!連師父都得防你呢。”他笑得好不得意。

  這丫頭越大越鬼靈結,只怕他千方百計誘騙來的“藥引”,也會被她毒個半死!

  “師父!”她大聲抗議。

  白發仙翁捂住耳朵,人也飛至半天高隔空傳話,“丫頭,我看我還是今兒個就起程,免得你老在我耳朵旁叨念!”

  “臭師父!我一定會壞了你的規矩,來者不拒、活的醫死,死的弄臭!”梅絕色朝空中大聲嚷道。“丫頭,多保重了,中秋之前,藥引必到。從今爾後,你將會是個完完全全的女娃兒。不過,你的嘴最好收斂些,免得……藥引逃之夭夭!”空谷回音陣陣自遠處傳來,足見白發仙翁的功力深厚。

  梅絕色怔在原地,不斷地咀嚼師父那句話——藥引逃之夭夭?

  藥引也能自行逃跑?那究竟是何種仙丹妙藥?

  一想到中秋,一雙柳眉緊緊蹙起,因為一年十二個月中,就數中秋夜的“變身”最難挨!若有人存心在此時出手傷害她,根本不必費吹灰之力。偏偏師父此去不知何時返回,到那時又有誰能保護她呢?

  看來,她得在茅屋四周多布些毒陣,以防不測。

  對,就這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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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10 00:03: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夜悄悄地來臨,祁連山下魔鬼谷的夜晚顯得格外寧靜。

  梅絕色今夜特別早就寢,連日下山為村民義診,外加早晚溫差大,弄得她全身忽冷忽熱,偏偏師父遠行仍未歸來,留下她一個人獨自痼疾奮戰,忽然覺得好孤單。

  唉!算了!睡吧,趕明兒還得去采購中秋的節貨。

  頭才一沾枕,就聽見她在樹林設制的機關,發出咻咻的聲響——

  有人!

  忙不迭地,她拿出師父臨行前的白粉灑了滿頭,又以遮面笠帽將那頭如瀑青絲遮了起來,倒也有幾分像她那沒良心的師父,於是她從容地走到前廳,端起桌上茶水慢慢地喝著,等著瞧瞧究竟是何方神聖,竟敢騷擾她的清夢!

  “少主,小心,這是三日醉。”一名男子對著身邊偉岸的男子說道。

  “嗯。”白衣男子冷著一張臉,使得他那傲人的五官更隽絕。

  不一會兒,主僕三人腳尖點地飛過這一片三日醉的樹林,來到另一處小樹叢間,雙腳才著地,白衣男子旁的女護衛,立即揮刀將腳下那片矮樹叢砍盡。

  “少主,這是一日笑!只要沾到皮膚,便會讓人笑上十二個時辰,除非吃下解藥,才能止住笑聲。”

  “看來,我們此行真是步步危機。”白衣男人仍不冷冽。

  “小的會盡全力保護少主。”左右護衛同時出聲。

  “走!”

  頓時三人幾乎腳不著地地飛過一日笑、七日香、甚至各類毒草,來到木屋門前才落地。

  “晚輩冷霄深夜冒昧求見,盼前輩見諒,現身一見。”冷霄這時拱起雙手以示尊重。

  “這裡沒有什麼仙翁,你走吧!三更半夜,你發什麼癫跑來這裡找人?去去去!”梅絕色刻意壓低嗓門拒絕這。

  “老丈,我家主人尋仙翁多年,還盼老丈行個方便,通知仙翁一聲,就說絕色世家的少主冷霄有要事求見。”冷霄身邊的護衛冷卓開口道。

  絕色世家?!絕色?

  梅絕色突然覺得有幾分親切感,不知那男子口中的絕色世家,可是近幾年來崛起,頗富盛名的絕色世家?先讓她弄明白再說!

  “絕色世家是什麼東西啊?‘絕色’又是哪兩個字?”梅絕色故意問道,反正她現在是師父,任何古怪的行徑都算正常。

  這個問題一丟出,冷霄的左右護衛反倒不知該如何解釋。

  江湖上有誰不知道絕色世家,是近幾年來最神秘且最有權勢的組織!而今,他們若自我吹捧或是詳作解釋,都顯多余。

  冷霄卻是不亢不卑的道:“絕色世家是敝祖以祖母之姿所立的家毛,沒什麼特殊之處,也難怪老丈您未曾聽聞。至於‘絕色’正是絕色佳人二字。”

  梅絕色倒沒想到他會如此謙虛!

  看在他們“同名”的份上,她松口道:“進來吧!不過,就你一個人,木屋簡陋容不下四個人。”她故意刁難。

  “多謝前輩。”冷霄一邁進木屋,只見一個身材矮小、頭戴笠帽的小老兒端坐在桌前。

  “你找我有何事?”梅絕色從黑色面紗後直溜溜地打量著冷霄。

  一身月牙長袍,系上腰帶,襯得他潇灑惆傥,淡漠的雙眼卻盛著霸主的侵略氣息。

  “我想請前輩除去我身上的奇毒。”冷魅幽邃的眸子灼灼地射向她,似乎想穿透笠帽的黑紗一探究竟。

  梅絕色被他這麼一盯,先是一驚,身子本能地往後挪了下,隨即覺得自己好傻。

  她現在可是“老頭兒”,而且還是個神醫!怕什麼?!

  她清了清喉嚨,“你可知我看診的規矩?”

  冷霄那抹幽邃燦亮的黑瞳,讓人摸不透心緒,“知道,前輩請出題。”

  梅絕色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你娶親了沒?”話一落,絕美的小臉蛋旋即辣紅一片。

  冷霄早就耳聞白發仙翁幕人詭誕,卻不知他不按牌理出牌到這種地步。

  這時冷卓與冷情兩人,也顧不得先前的禁令,沖了進來。

  “少主,這老頭鐵定是冒牌貨,讓我掀了他的笠帽驗明正身。”冷情犀利的冰眸瞬間掃向梅絕色。

  只見梅絕色手一揚,屋內頓時香氣四溢,“這是啞巴草,讓你半個時辰口不能言,手不能舉。”

  冷情氣得以兩道怨毒的光芒,瞪著黑色面紗下的梅絕色。

  同時間,冷霄凝出炫人的波光,“前輩,冷情只是護主心切,還望您大人大量不與她計較。”

  “就是不與她計較,才讓她半個時辰不能干擾我們講話!”她是嘴壞,心腸可沒那麼狠。

  “多謝前輩。”他微微欠身,算是感激梅絕色手下留情。

  “別前輩、後輩的叫了,你——還沒回答我,可娶親了?”她執拗地再問。

  “這就是考題?”他實在很好奇這老丈為何有此一問?

  “沒錯!”磨蹭個什麼嘛!有就有嘛!沒有……隨便啦!

  “尚未娶親。”他還是據實以告。

  “為什麼?”奇怪,她的心怎麼怦怦跳個不停?

  “您向來不是只出一題?”他有些好奇。

  “規矩由我訂,你只管回答就好。”她再次逼近。

  “那我家少主的毒——”冷卓也忍不住插嘴了。

  “就算他死了,我若想救他,也如施肥栽花那麼簡單。”不是她吹牛,除了不會武功,醫病解毒這種小事,根本難不倒她。

  “不為什麼。”冷霄有個性地回了一句,隱約覺得這個“神醫”有點怪,但又說不出哪兒不對。

  “什麼叫不為什麼?我要知道原因,你說是不說?”沒想到當師父真好!面對俊逸美公子也不須故作女兒姿態,還能得到第一手資料,太棒了。

  “你們——出去。”她指著冷卓、冷情,又看著冷霄,“你留下,據實以告。”

  “下去吧。”冷霄看著冷卓,俊俏臉孔有著一閃即逝的釋然。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說,所以,我就替你遣退他們,這會兒,你可以暢所欲言了。”她的手不自覺地撫著長發。

  冷霄炯亮的雙眸,突然迸射出詭誕的光芒……

  那手……纖若無骨,膚白似雪……簡直是雙少女的柔荑!

  她也發現冷霄的疑慮,立刻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壓壓驚。

  “對我的手好奇?是不是很像女人的手?我還可以將它變成小孩的手呢!否則我神醫封號從何而來?”她腦筋一轉,便輕松地打散冷霄之前的疑慮,“快點說,否則,我可不救你。”

  清俊卓奇的臉龐頓時作起戲,“前輩可曾娶親?”

  “怎麼反問起我?”

  “應該是孑然一身吧。”他胸有成竹道。

  “關你什麼事!你到底要不要治病?”反正,她是非問個明白不可。

  “仙翁獨居一生的原因,就是冷霄未婚之因。”他靈機一動地說。

  “這是什麼答案!”不過她還是哈哈大笑了,因為他很聰明,不想說的話怎麼逼他也沒用,不過,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就讓他的“病”慢慢治好了!“算你過了半關!”

  “謝謝前輩。”清澄如水的眸子瞬間揚起了笑。

  “你自己拿桌前的紅繩子系在你的左手腕上。”她又在耍他了。

  “仙翁?”他不解。

  “我得把脈啊!”她說得一本正經。

  “用紅線?我又不是女人,何須如此?”冷霄被弄得一頭露水。

  可是她是女人哪!

  梅絕色當然沒明講。

  不過用紅線診斷不是因為男女有別;而是要戲弄這個不肯吐實的男人。

  “我怎麼說,你怎麼做;不信我,就別三更半夜把我的樹都砍了!”她故作盛氣凌人狀。

  冷霄高深莫測地睇著笠帽下的雙眸,若有似無的笑容隱隱勾起……

  他還是利落地將紅線系在自己的左腕上。

  “少主,他根本是江湖騙子!只會一些施毒技巧就自許為神醫,我看他不是演得虛名,就是個大惡棍。少主請三思。”冷卓忍不住地在外吼道。

  “好,我是大騙子、江湖術士、浪得虛名的庸醫!那你們請回吧。”她朝門外白了一眼。

  “不得無禮。”冷霄倒想看看,仙翁究竟在耍什麼花招。

  “還是你有眼光。”她輕輕地往冷霄肩頭拍了下。

  誰知就在這時,他突然低聲呐喊,整個人便往前栽了去……

  她適時出手扶起他,又朝門外叫道:“快,將你們少主扶到長椅上。”

  門外兩人立即沖進屋內。

  而她也以極快的速度把脈,頓時了然他中了什麼毒,並封了幾處重要的穴道,又從抽間取出一粒藥丸,放入他的口中。

  “這可是一年才提煉三顆的九還丹,很珍貴的!”嘴裡雖然說得心不甘、情不願;但眼見他受苦,卻沒半點猶豫地喂他服下。

  這……是為了什麼?

  “多謝救命之恩。”冷零一頭冷汗仍不忘答謝。

  “你的命我只救了一半。”她意味深長的說道。

  “一半?”他不懂。

  “這種毒不會要人命,但余毒在體內的時間越久,此人……”她不知該如何啟口。

  “會如何?”他也覺得事有蹊跷。

  “會變成……狼!”她實在說不出他會變成色狼,也就是色欲薰心之輩。

  “狼?!”他的兩名護衛立刻蹩住笑。

  因為世人皆知,他們少主眼界可是高得很,若非是冰清玉潔、貌賽西施的絕色美女,根本難以入他的眼,一想到少主可能會因“色欲薰心”而“饑不擇食”,著實讓人忍俊不住地想笑。

  冷霄看著強忍著笑的冷卓與冷情,霍然明白自己陷入什麼樣的困境中,“可有解?”

  “有。我就好人作到底,你可以留在我這兒,不過,你得自己搭屋住,我老了,砍不動木材。你每天來我這兒報到一個時辰,我會傳授你內功心法,約一個月應可痊愈。現在,你們三個自己到門外找地方睡吧,恕老朽不奉陪。”她站了起來,拉開大門下逐客令。

  冷霄從她身旁走過,她忍不住偷偷打量他,他真是個好看極了的男人!

  她在想什麼啊!他俊不俊關她什麼事?

  “多謝前輩出手相救,在下先行告退,有打擾之處,尚請海涵。”冷霄不亢不卑地颔首,卻突問到一股淡淡幽香從小老兒身上飄散出來,立時瞅住面紗下的臉孔——

  這種木香與花香合成的清香味,怎麼會出現在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叟身上

  他一定要弄明白!反正他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和她耗!

  狂狷俊逸的臉,旋即流洩出老謀深算的波光……

  次日清晨,梅絕色踩著輕快的步伐,朝冷害主僕臨時搭建的草屋走去,“小子,看不出你還真能以天為幕,以地為枕啊!”

  “多謝前輩關心,冷某性習四海為家,如今以天地為賬,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他眯起眼,打量起這個怎麼看都不像老人家的小老兒。

  他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兒,但就是很難說服自己“他”就是江湖中人人極欲求見的白發仙翁!

  但昨夜他的確露出不容人置疑的行醫本事,說他不是“神醫”又說不過去。

  難道……他是神醫的傳人?

  不可能!

  江湖上都知道白發仙翁行事詭誕,常不按牌理出牌,再者,更無傳言說他已收弟子的事。

  梅絕色從黑紗下將冷霄的疑惑瞧得一清二楚,今兒個她可是將白胡須也給沾上了,至於她那雙白裡透紅的小手,當然也浸染過藥汁,讓她看起來像個貨真價實的老人家。

  “你的那兩個忠心的手下呢?”她隨意問問。

  “去找吃的。或是前輩您打算邀請晚輩共進早膳?”也許是懷疑她的身分,這會兒說起話來已沒了昨日的恭敬與謹慎。

  “臭小子,昨夜那個敬老尊賢的小子到哪兒去了?怎麼現在這麼沒大沒小!”她佯怒。

  “晚輩失禮了。”他哪裡是真心致歉。

  “看你有心改過,就原諒你這一次。不過,他們帶回的食物,你不能吃。”

  “不能吃?!”雙眸閃著詭異。

  “因為你身上余毒未清,我得為你診療,空腹時最有效。至於——”話未落,冷情兩人已弄得各色山果及香配可口的野雞肉回來了,“這些東西就給我老人家吃了,才好有力氣為你解毒。”瞥了他倆一眼,她毫不客氣地命令道:“將這些吃的全放在我的桌上。對了,小心門檻的青果草!沾上它可會讓你們癢上三天的。”

  冷情兩人看了少主一眼,不知下一步該怎麼做。

  “別看他了。現在這裡是我當家!他為了保命只有聽令於我。”梅絕色揪起他的衣袖,便往木屋的後方走去,“你們兩個別跟來,免得長針眼!尤其是你、戴黑面紗的冷姑娘。”

  “前輩,我覺得你對冷情有偏見。”

  冷情可以說是他座下武功頂尖,性子冷靜,卻也是少見的美人。

  她為了防止男人觊觎自己的美色,才以面紗遮住她美如芙蓉的容顏。為何這老翁老看她“不順眼”?

  “我待會兒要你脫光衣褲,你要那大美人來做什麼?難不成她是你未過門的媳婦?”她不禁在心中暗罵起自己來,干嗎對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那麼感興趣,還管人家成親了沒有?就算他長得很俊俏,又如何?

  “為何要這麼做?”頓時,他心驚問道。

  “臭小子,我只是要你跳進這毒潭除去余毒。”

  “毒潭?”他隨著她指的方向,終於看見一實著蒸氣的紅色潭水。

  “以毒攻毒,聽過沒?”她雙手機胸,一臉胸有成竹。

  他卻皺起眉頭。

  這個“老頭”行事如此詭誕,他實在懷疑那池紅色汁液,是不是真能解身上的毒?

  “怕我害死你?”她笑著逗弄他。

  “怕!”他陡地感到和她斗嘴竟有那麼點樂趣。

  “沒用!本以為你是江湖上響叮當的人物,竟然怕被我毒死!”她故意激怒地。

  “素聞您老人家向來不按牌理出牌,誰知道在您的笑容之下,是否包藏禍心?”他笑答,越來越覺得他不像“老人家”反倒像個沒人管教的任性小姑娘。

  小姑娘?他想到哪去了!

  “那好,你請便吧!一個月後,你就會發現你所在之處的每個女子!全到你家要求你娶她們為妻為妾了!因為你糟蹋了人家的清白。”她被激怒了,失控他吼道,原本刻意偽裝的低沉聲音,立時轉換成少女的嬌響。

  冷霄發覺了!

  冷邃魔魅的眸子頓時掠過一道詭異的光芒,嘴角倏地掛起一絲玩味的笑。

  “那可不行,我守身如玉多年,只為了獻給我心怡的女子,怎可如此輕易破功。”

  “你……你還是童子雞?”她知道自己剛才露了餡,可能會引起他的懷疑,這會兒不論點大膽露骨的話,只怕不能扳回頹勢。

  “老人家,難不成你有閨女希望我眷愛?”他冷霄一旦起疑,再多的動作也不能消去他最初的置疑,除非,事實證明對方的確無辜。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小老頭未免太好騙了吧,竟然相信自己“守身如玉多年”。

  “我就算有閨女,也不會讓她見著你。”她才不想白白便宜他。

  “哈哈!”有趣!他忽然想知道“他”更多的事。

  “下去吧!愛要心眼的臭小子!”她索性一把將冷霄給推進了毒潭。

  “你——”他沒料到她會有這一手,霍地喝了一大口藥汁,飛快縱身返回潭邊。

  “這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小子,要和我斗,再等十年吧。”她話才說完,就發現低估了他的本事,連忙拔腿就跑。

  “你等一下!”冷霄喊住匆匆遁逃的梅絕色。

  “又有什麼事?”她停下腳步,轉過身子面對他。

  “前輩為何要這樣做?”渾身濕透了的冷霄,決心弄明白這臭老頭居心為何。

  “我做了什麼?”她裝傻。

  “這也是療程之一?”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對。”沒想到這臭小子還真不是省油的燈,看來日後她得更加小心才好,“對了,你最好還是將衣服脫了再泡上一泡,以免到時藥效不佳,還是會殘害善良女子的。”她努力地別住笑,“要不要順便讓你那個男護衛來替你買衣?”

  冷霄瞪著她那頂笠帽,突然縱聲冷笑,“不,我想麻煩您傳喚我的女護衛冷情來比較好些。”

  梅絕色怔了半晌才回過神來,登時明白這臭小子存心和她過不去!

  “你等著!等著啊!”這話說得龇牙咧嘴。

  看著梅絕色氣得渾身發抖的背影,冷霄胸中的怒氣這才稍稍平息。得意的淺笑也才淡淡地從薄唇逸出……

  想整他?沒這麼容易!白發仙翁又如何?

  山風這時凌厲地刮過那抹矮小的身子,隱隱地勾勒出近乎女子的曲線……

  冷霄陡地一震!

  這白發仙翁……是老頭?還是……

  他得讓冷情去探探“他”的底。

  至於走遠了的梅絕色卻一直想著一個問題,冷霄所中的毒,據她所知,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會使,那就是——她師父!

  只是她不明白,冷霄為何會得罪他老人家?而他又為何讓冷霄找“白發仙翁”醫治?

  她得在這段期間把這些事弄明白。

  因為他師父雖然古怪,倒從不主動施毒害人!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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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10 00:03: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夜暮低垂,雨絲緩緩下著。

  梅絕色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不知那個臭小子此刻可被風吹雨淋?

  照理說,以他絕色世家的名號與座下如雲的高手,她很難理解沒人可為他解毒,雖然他中的這個毒是她那老怪物師父的傑作,但若真要解,也不是沒有辦法。

  那麼他來找白發仙翁的目的又是什麼?更讓她想不透的是,師父既然給他服下逍遙丹,又叫他來找自己,不是說不通嗎?

  梅絕色發現自己也有想不透的時候,不禁有些懊惱。

  睡不著干脆起床吧!

  腳才一落地,就聽見極其細小的腳步聲,伴隨著一股女人的淡淡香氣傳來。

  她身子雖弱,但嗅覺特別敏銳,連忙抓起床邊的笠帽柱頭上戴上,房門這時也被悄悄地打開,她雙手一揮,細細花粉旋即飄散整間屋子……

  “該死!”在女子的詛咒聲後,就聽見她無力地扶著門緣,努力地不使自己倒下,終於在環視屋內一眼後,不支倒地。

  她這才走過去,扯下女子的黑面紗,立時屏住呼吸——

  沒想到冷情如此美,詭魅的氣質像夜裡飛舞的彩蝶,雪白的容顏,佐以不點而朱的薄唇,看了連是女人的她都有幾分妒羨。

  突然間,她的胸口像破了洞,有些空虛,也有些冷涼,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為什麼會有這種轉折。

  她一古腦兒地以內力將冷情送出了門邊,賭氣似的朝黑暗中喊話,“臭小子!這美眷小老兒受不住,還給你,好好待人家,她可是難得的人間絕色,別浪費了!”話落,便用力地掩上門。

  她到底是怎麼了!

  人家說紅顏禍水,為什麼俊俏的男人也會搞得人心神不寧的?

  都是他害得她老是想東想西、想些不該想的事!

  等等,冷情到她房裡做什麼?

  絕不是獻身!

  那麼……難道冷霄已經察覺她不是真正的“白發仙翁”?!

  看來她得格外地小心,再露餡,只怕她……不是他的對手……

  微白曙色初露,梅絕色就扯著嗓門,對著門外不遠的另一棟屋宅喊道:“冷霄,你過來一下。”

  冷霄慢條斯理地走向她,“不知有何指教?”口氣已無平日的尊敬,但也沒有怠慢之意,只是多了幾分的試探。

  昨夜,他已從冷情口中知道,眼前這個小老頭的臥房不似一般老者樸拙;而且他每次出手,大多是藥性溫和的迷香,這種手法比較像女子才會使的手法。

  也許是因為這些線索,讓他很難再以晚輩對待長輩的方式和“他”交手。

  可惜的是,冷情沒能弄到更精確的情報,看來只好他親自出馬了。

  “要稱我前輩,知不知道!”她佯怒叉著腰,端起架子。

  “知道了。”冷傲俊絕的臉倏地露出詭誕的笑容。

  梅絕色望著那張笑臉,霎時怔住了。

  原本只覺得他一雙精斂的目光,似乎可以看穿人,沒想到這一笑,令線條優美的唇,像是等待狂蜂浪蝶來親吻似的,令人迷醉……

  俊俏極了!

  突地,她感到心口有如小鹿亂撞,呼吸也跟著不穩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為他的俊絕所吸引?

  不行!她現在可是“師父”,怎可因此失了分寸。

  “不准笑!和我下山一趟。”她冷著聲音壯大聲勢。

  “下山?”那帶笑的眼閃著不解。

  “快中秋了,我得辦點節禮、干糧、食材及藥材。”她說道。

  “那和我有什麼關系?”他問得理所當然。

  “大膽!你現在是我的半個病人兼打雜的。”她刻意打壓他。

  “什麼?”打雜?這是他聽過最大的笑話。

  “不准反抗!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死了還發臭!不,那太狠心了,這不像是我的作風。是一日大癢三回;三日醉不醒;五日腳發抖;七日拉肚子;半月頭皮發麻!”她越說越得意。

  “這麼著,我們讓冷卓與冷情下去辦貨可好?”這老頭顯然是賴定他了!但他可不是任人隨意擺布的軟柿子。

  “不成!我只要你去!而且他們不能跟來。就現在下山,否則天一黑山路不平靜,不是豺狼虎豹就是土匪強盜,再不就是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在拉客。”她也搞不懂,那些女人穿那麼暴露作什麼?”

  “前輩,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是青樓女子,你——還沒見識過?”他故意提高嗓門看著她那握起拳頭的小黑手,疑窦再起。

  “這老頭”少說也應有一甲子的年歲了,怎麼會不知“青樓女子”是干什麼的?!難不成冷情的“臆測”果真無誤?

  “放肆!那種……女子,我白發仙翁怎可……怎可為她們浪費精力!若要,也得像你家的那個冷丫頭。”她反擊回去,“你去是不去?”

  “去!不去你不就不醫治我的怪症了?”他倒想看看這個“神醫”是真是假,再決定延攬與否。

  當然,更重要的是要探知“他”與白發仙翁到底是何關系?又為何要假扮成他的模樣?如果可以,也許可透過“他”找到白發仙翁!

  冷霄與梅絕色走了三個時辰,終於來到魔鬼谷外的一個熱鬧城鎮。

  滿街的南北貨令人目不暇給。梅絕色卻拉著比她高一個頭的冷霄,朝藥鋪走去,卻在這時被一群小叫化子圍住。

  “大老爺、大少爺,小乞兒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家中還有高堂待俸養,下有一群弟妹嗷嗷待哺,麻煩你們行行好,賞幾個銅錢。”那破碎已端至梅絕色的跟前。

  “換個詞好嗎?上個月我來,你們也是這麼說,這個月怎麼還是如此?真不長進!”說歸說,她還是將荷包拿了出來,並將大部分的錢給了那乞兒,心想,這個冷霄身上沒有金元寶也會有銀票,也就格外地大方。

  冷霄的雙眸卻在觸及那女用荷包時,嘴角泛起詭谲的笑。

  “走吧!到藥濟堂買點藥材。”她拉著他的衣袖,完全不避嫌。

  “好。”他也沒拒絕。

  “掌櫃的,我要決明子、山藥……”她說了一串藥名,卻發現一只蟲兒爬上她的長褲,於是低下身子去拍。

  方才從藥櫃起身的掌櫃,只瞧見那頂熟識笠帽便開口叫:“梅姑娘,您要的藥馬上為您打包。”

  梅姑娘?

  這一聲梅姑娘讓梅絕色與冷霄僵直了下。

  還是她先回過神,透過黑紗瞪著掌櫃,“誰是梅姑娘?”聲音更加深沉有力。

  “梅姑娘?”冷霄卻眯著眼,像是要穿過黑紗將她看個透徹,嘴角還勾著一絲邪肆的魅笑。

  這掌櫃果真是個見過世面的聰明人,仔細打量精心喬裝的梅絕色,又望了眼站在一旁的冷青後,立刻滿臉歉疚的笑說:

  “老丈,真對不住,是小老兒眼拙,請您海量不與我一般見識,實在是您這頂笠帽,太像我們這兒的熟客梅姑娘常戴的笠帽!您要的藥材,我立刻差人替您包好,不知還要不要別的東西?今兒個中秋,我家遠房親戚在我這裡搭了個臨時攤位,有賣道地的伍仁雙黃月餅、百果什錦、干貝香菇,您要不要順便買些?”掌櫃特別指著藥堂左邊琳琅滿目的食品。

  “好。”梅絕色為了避免尴尬,想也沒想就開始采購。

  冷霄卻跟在她的後頭,透過那件過於寬大的灰色袍子,想象袍子下方的身子骨是如何的纖盈?“冷霄,過來一下!”她不客氣地喊道,像是命令晚輩似的。

  “來了。”他僅是虛應一聲,卻在走近她跟前時,故意跌了一跤,順勢以雙手抓住她的柳腰。

  其實他這麼做,不過是要更確定心中已有九成肯定的事實是否正確。

  雙手一握,心中已了然。

  好個小蠻腰!

  “要死了!中毒後,你連反應也變遲鈍了,連走路也會跌倒?!”她立刻跳開,之前被他撫過的腰肢,這會兒還火辣不已。

  “失禮了!”他真想看看黑紗下的臉蛋,是否因困窘而染上彩虹?!

  他就不信自己治不了“他”!

  “來,看看這把斧頭好不好?”她丟給他一把沉甸甸的木制斧頭,還故意將刀面的那頭往他手上一拋。

  冷霄在瞬間接住木柄的那端,動作一氣呵成,利落的身手可見一斑。

  “你剛才是故意的對不對?吃我這把老骨頭的豆腐作啥?你的毒還沒到這種生冷不忌的地步吧?臭小子!”她罵得頭頭是道,企圖混淆視聽。

  冷霄只是笑著,不點破,也不拆穿。

  反正再耗一點時間,真相就能水落石出。他冷霄最擅長的就是等敵人自暴弱點,再攻其不備。“臭小子,想什麼想這麼入神,我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呢?”她將他神游的思緒拉回。

  “想姑娘。”他故意說道。

  “不正經!”白了他一眼之後,又認真地問:“你看這把斧頭適不適用?”

  “這得看人才知道。”他據實以告。

  “廢話!你就是用斧頭的人。”她說得毫不心虛。

  “我?”

  “對!就是你。回到山上後,你得遣走你的護衛,然後劈柴、生火、煮飯給我吃,我才有力氣與心情為你解毒啊。”她說得理所當然。

  “哈哈!”和她過招最有趣的事,就是她總能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這世上恐怕沒幾個“大丈夫”受得住她的折騰!

  他想到哪兒去了?就算真是如此又關他什麼事?

  他來魔鬼谷只是借求醫之名,以行尋仙翁之實!再說,他要什麼女人沒有?

  “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記得要叫前輩,或是仙翁。”她還很大聲地糾正他。

  冷霄再次大笑,“是,是鮮翁!”新“鮮”易怒的老翁。

  在江湖中有誰不知他冷霄連朝廷都忌憚他三分,黑白兩道更無人敢不買他的賬。只有她除外!是故意無知,還是天性古怪?

  不急!正所謂“君子報仇,三年不晚”,走著瞧吧。

  “仙翁,這的確是把上好的斧頭。您老好眼光,我相信令——公子使起來一定刀刀順利。”掌櫃也跟著拍起馬屁,一臉生意經地吹噓著。

  “他若真是我兒子,我只怕早早入土!這麼養尊處優,什麼事也不會做。”

  “恕小老兒眼拙,對不住!對不住,”掌櫃眼明手快地退出戰場。

  “掌櫃,讓您看笑話了,這些都包起來,除了那把斧頭。”她指著身後十來樣的干貨,“再麻煩您連同藥材算算一共多少銀兩?”

  掌櫃連忙撥起算盤,“一共是二十兩九文錢,九文就不用了,二十兩即可。”

  “冷霄,付賬。”她叫得極為順口。

  “什麼?”他一臉不可置信。她沒搞錯吧?!

  “付賬。二十兩而已。”她可沒多余的錢了,這臭小子的醫藥費還沒跟他算,這點銀兩算什麼,眼睛瞪那麼大干啥?

  “我沒錢。”他極自然的雙手一攤,果真兩手空空。

  他向來不在乎這種小錢,可她這種視他為財神爺的態度,他絕不縱容。若不是為了探查她的真實身份,他才懶得理她,更別提陪她出來買東西了。

  “沒錢?”她差點失聲驚叫。

  他立刻隔著黑紗捂住她的嘴,“你想讓人家看笑話不成?”嘴角還忍不住浮起一絲淡到令人無法察覺的笑容。

  “你——怎麼會沒錢呢?”她一臉不可置信,聲音像被風截去了似的,說得片片段段。

  “我出門一向不帶錢,食宿全由冷情、冷卓張羅。”他說得理所當然。

  “老天爺!”

  “那現下你打算怎麼辦?”他慵懶的嗓音淨是事不關己的風清雲淡。

  “我的錢大部分都施捨給小乞兒了,現在僅剩下兩文錢,只夠買兩根糖葫蘆。”一想到兩人眼前的窘境,她也忍不住笑了。事已至此,只好賒賬了。

  但她可不會白白便宜他!因為他那副漠不關心的態度,真的很過分!

  這口氣她非出不可,否則她就不是白發神醫的“傳人”!

  “老人家,回神吧!這會兒該怎麼辦?”冷霄見她半天不吭聲,於是用力的提醒她。

  “怎麼辦?本來那些藥是用來給你治病的,現在既然沒錢買,就只好打道回府了,但我丑話可先說在前頭,一會兒你不幸病發,可別怪我見死不救。”這會兒,她也學他一派優閒,轉身就走。

  “反正我也無所謂,人到頭來總不免一死,”威脅他?下輩子吧!“只是,我這一死,怕就此毀了前輩的名聲,更擔心就此引起武林公憤,紛紛上門找仙翁報仇,這我可就罪過了。”話落,還不忘重重歎了口氣。

  走在前方的梅絕色一聽,倏地停下腳步。

  不成!他死了事小,但因此讓師父的英名掃地,甚至惹來殺身之禍,她可是會內疚一輩子的。

  等等,今早出門前,冷情好像急忙忙地塞了一包東西給他……

  “冷霄!”走在後頭的冷霄沒料到梅絕色會忽然轉過身子,因此撞了個滿懷。

  “要死了!”她像躲避蛇蠍地想推開他,偏偏冷害“順勢”將她摟在他的胸前。

  好柔軟的身軀!這絕對是女子才有的身軀,還有一股清新迷人的香氣……

  冷霄不自覺地閃了神。

  “放開我!”梅絕色趕緊一把推開他,“冷霄,我問你,今早下山前,冷情塞給你一包什麼東西?”仍沉醉在她柔軟身軀中的冷霄,被這麼一問,這才想起早上冷情硬塞給他的那個背包,還說什麼“以備不時之需”的話。於是他從容地將那背包取下,誰知卻被梅絕色一把搶過去。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銀兩帶著身上還說沒錢,我看你是不想付錢吧,虧你還是絕色山莊的少主,鼎鼎有名的大人物,竟連這麼一點醫藥費都要賴賬……”梅絕色一邊叨紫一邊從背包中掏出銀兩付給掌櫃。

  聽著梅絕色那叨絮的聲音,簡直就是個小女人,他忍不住笑了。

  “走吧!”付完錢後,梅絕色的心情大好,也就毫不做作地勾住了他的手臂。

  刹那間,一種很奇特的暖流如山洪爆發地沖向手臂的兩方……

  她連忙拿開手,“嘿嘿,男人跟男人牽手,好像……不太對勁啊!”

  冷霄全身肌肉也在瞬間松懈下來,但卻隱隱地感到有些失落。

  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

  “掌櫃的!這些藥材先放在您這兒,一盞茶的時間我再來拿。”喳呼完後,她便朝冷霄說道:“走!我們吃飯去。”她試著打破先前的緊窒氣氛,手又不自覺地想抓住他,卻在半天中打住。

  她……在干什麼呀?一顆心霍地跳得好快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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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10 00:03:5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我說冷霄,你干嗎老是冷著一張臉,這餐我請了,瞧,付完藥材費後還剩下一兩銀子,夠咱主僕兩人吃個飽。”梅絕色總不忘在口頭上占他的便宜。

  “我怕吃了之後,你還要跟我索求更多的‘回禮’,那我豈不是虧大了。”他笑得很詭谲。

  用他的銀子吃飯,還敢大方地說著“我請你吃飯”這種話,也只有她說得出來。

  “說起回禮,我倒忘了,你還沒付我醫藥費,為什麼我還要一直替你治療那個病啊?”她當下來了一筷子的冰糖肘子,放進黑紗後的小嘴中。

  “等你醫好我後,我自會奉上大禮。”如果她真是女人,這麼驚世駭俗的話也敢講,只怕全天下的男人,沒一個男人敢娶她為妻。

  有沒有人娶她關他什麼事?!

  這臭“小老頭”總是有辦法弄亂他的思緒及判斷力!

  “我才不希罕你的大禮!不過,我白發仙翁也不會白白出手救人。”她正在努力想該叫這小子拿什麼回報自己。

  “那你打算怎麼做?”他就不信她能開出什麼天價。

  “有了!每天一早替我打盆洗臉水;晚上入睡前替我打桶洗腳水;中午——”她說得好不得意,嘴角都快咧到天邊。

  “中午替你搓肚皮、下午替你抓背!——”他瞪了她一眼,好氣又好笑。

  她一聽,嘴上的糖醋裡肌遂從嘴裡掉了出來。

  有意思!這臭小子原來也有這一面。

  這些年來,每天面對的不是師父,就是山下求診的村民,很少有這麼英挺偉岸的男子可以和自己過招。

  冷霄看著那塊裡肌肉掉在桌上,頓時感到一陣痛快。“老人家,牙齒少了,就少吃點肉!”

  竟敢糗她?看來得好好地教訓他一番了!

  “吃飯吧。待會兒你還得扛咱們未來一個月的食糧回谷呢!不吃東西,到時倒霉的可是你。”她從容地端起碗,達了口飯進去。

  “你弄錯了吧!”這種事也算到他頭上?

  “沒錯啊!就是你!因為我們現在只有一兩銀子,雇不起車夫,除非你將掛在腰上的那塊一玉拿去典當。”她慢條斯理地放下筷子,認真地打量起那塊美玉。

  “這塊玉看來是個上等貨,不過你一個大男人隨身帶著它作啥?難不成——”她眼睛一轉, “是拿來當作訂情之物的?”

  “沒錯,這塊玉可是我冷家的傳家之寶,只有冷家的長媳婦才配擁有它。”

  “這麼看來它價值不菲了……”她再度認真地打量著,那眼神中還有那麼一丁點的詭詐。

  “別做夢了!”冷霄怎會不知她在打什麼主意,冷冷地警告。

  “那不就結了。你若不吃點東西,待會兒餓得前胸貼後背,可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她故意打了個飽嗝,又伸起懶腰,“冷霄,我累了,如果你不吃,那你的背借我一下。”

  “作什麼?”她又在要什麼花招?

  “我想睡覺,需要一個靠背,會舒服些。”

  “休想!”他斷然拒絕。

  “那麼,大腿借我一下也可以。”她一試再試。

  “你總是這麼死皮賴臉的嗎?”他好整以暇地看她耍猴戲。

  “當然不是。我是看你身強體健、善良敦厚、性情溫和——”她還打算繼續歌功頌德一番,就被冷霄打斷。

  “說什麼好聽的都沒用!我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別想打我的主意,除非……你是女人。”他故意這麼說。

  “噓——乖。”她像哄著一只小狗似的道,卻也在同時噴出帶著微香的藥劑。

  “這又是……什麼……鬼東西?”他知道她又下毒了。

  “和平草。”她據實以告,“它能消你火氣,使肌肉松弛,你可以張口說話,但柔和多了,也可以吃點東西。”她不疾不徐的說著它的特性。

  “我不吃。”開玩笑,憑她這點小伎倆也想困住他,那他這個絕色山莊少莊主的頭銜豈不是白封的。不過為了一探她到底想耍什麼花樣,他就委屈一下,陪她玩玩好了。

  “別拒絕。這可是我老人家第一次喂人吃東西!是你天大的榮幸哦!”她動作輕巧地將板凳移近他。

  他再次聞到一股紫鸢花的淡淡香味……

  這種香氣分明只有女人才會有!

  “你到底是男是女?”他干脆挑明地問道。

  黑紗下的梅絕色胸口霎時急劇起伏,還好笠帽掩住她的窘迫。

  “張開嘴吃飯,我看你不是餓昏了頭,就是太久沒碰女人,再不就是毒性又發作了。”她故左右而言他,輕巧地撬開他的唇,強迫他吃點東西,但仍無法掩飾那雙微抖的柔荑。

  冷霄原本抿緊的雙唇突地任她喂食,極淺的笑意,不留痕跡地網住她。

  “我想我可能是太久沒碰女人了!看來待會兒回到谷中,得找冷情來伺候我。”他故意這麼說,無非是想證明心中最後一絲疑窦。

  “砰”地一聲,梅絕色用力將湯匙中的菜飯,狠狠地塞進他的口中,“快吃!中毒期間不宜接近女色!”

  嘴巴忍不住泛著笑,他就不信憑自己多年的修養與經歷會擺不平她。

  她越想越氣,越喂也就越使勁兒。

  “老人家,我可是斯文人,這種喂法我會受傷的。”他賊賊地笑道,似乎已經找到他要的答案了。“受傷最好!省得你流連花叢,讓難以計數的良家婦女哭斷腸!”“砰”地又是一聲,她使勁地放下碗匙,好像和那碗匙有仇似的。

  “也包括你嗎?”他促狹地笑問。

  “你這豬頭!男女老少都不分了嗎?”氣得她手一揮,又散出一劑香劑,冷霄立即閉氣,佯裝昏倒在地。“店小二,替我弄輛馬車來,再將這大漢及我那些貨給弄上車!”話一說完,便瞥見冷害頸項上有一塊碧綠色的玉佩。

  就在她准備將它取下的同時,一個不小心,整個人跌進了他的胸膛……

  “哎喲!”密實的接觸讓她的雙頰一片火紅,努力地撐起身子,竟又跌回那厚實的胸前,羞得她無地自容,口中不自覺地叨念了起來,“死冷霄!臭冷霄!連昏倒的時候也能整人!”

  她一邊爬起打算將玉佩給取下,誰知笠帽的絲帶竟然勾住冷霄前襟的盤扣,她只好在他的胸前上下其手,一會兒解絲帶;一會兒取玉佩,忙得不得了。

  身下的冷霄幾乎快失控,老天!她整個人投懷送抱就讓他的男性本能頂天立地,這會兒還東摸西扯……這教他如何能坐懷不亂?

  偏偏他現在是個被“迷昏”的人,不能起身,只好住她胡作非為!

  對於身體的異常變化,冷霄驚詫之余,因此忽略了梅絕色在同時間將他從不離身的絕世璧取走了。

  “哪!這先壓給你,明日午時,我會派人取回它,可別耍詐,否則,你身上的毒就無人能解了。”她對著店小二吼道。

  “毒?哪來的毒?”店小二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問道。

  “這塊玉佩我已塗了毒,如果你或掌櫃吞了它,就會沒命!”她正經八百地威脅。

  “怎麼會?”他實在看不出這小老頭會施毒。

  “不然你摸摸肚臍下方,是不是有點痛?”

  小二照著做,“啊!”果真會痛!“掌櫃!掌櫃……”他連忙備好馬車,自認倒霉。

  梅絕色看著昏睡的冷霄,他俊絕的臉不知何時已深烙於心,她偷偷地撫著他的臉頰,少女思春的心,一片蕩漾……

  而假昏迷中的冷霄,也樂得享受這難得的溫柔。

  梅絕色一個人駕著馬車行駛在崎岖的山路上,不時還回過頭打探被她迷昏的冷霄,心頭泛起一絲奇異的悸動,情不自禁被他那沉睡的臉所吸引。

  “唉!”輕喟之後,她停下了馬車,索性爬上後車座坐在他的身旁,一瞬也不瞬地睇著他。

  他真是個好看的男人!

  連發怒也神采飛揚,絲毫不減他的魅力,更別說那一身俊絕的功夫,是多少女子盼望倚靠的對象!

  那她……是否也如此希冀呢?

  不,不可能,她不需要男人來保護她!她早就練成一身無人可以近身的本領,除非她願意,否則除了她師父,任何人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對,她不需要相公來呵護!不需要的。

  可是……心隅的一角卻如戰鼓鳴個不停,似乎想敲散她的違心之論。

  “唉!”又是一聲輕歎,纖弱的柔荑再次撫上他的臉,試著撫平那緊鎖的眉心,又滑向阖上的眼睑及高挺的鼻梁,繼而觸及那極富彈性的唇畔……

  老天!她在做什麼啊!

  連忙收回手的同時,卻被一只有力的手給鉗住,“摸夠了嗎?”冷霄的雙目突然詭詐地睜了開來。

  她嚇得往後一倒,他卻利落地接住她那輕如鴻毛的嬌軀,嘴角還噙著一抹難得一見的笑意。

  “放手!”她驚駭地立刻與他拉開距離。

  “我最怕您這個老骨頭經不起摔,才扶您一杷!您不感激我也就算了,竟還如此疾言厲色?不過,您的怪癖真是讓我不敢苟同。”他刻意盯著那雙曾經撫摸他的手。

  若說那雙柔荑不是女人的手,就太侮辱他的智商了!

  那指腹輕輕撫過的每一處,都像著了火地燃起他體內狂熾的激越。從沒有人可以像她一樣擾亂他七情不動的心念,但她卻做到了。

  只是!如果真的可以一親她的芳澤,那又會是何種的景況?

  他很想嘗試!真的很想!

  梅絕色看著他流露出不同以往的熾熱目光,她突然感到恐慌——

  不過,梅絕色還是迅速從驚惶失措中找回聲音。

  “冷大少爺,麻煩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如果我不以紫金香擦你的臉,你不知還得昏睡到何時呢!現在換你駕馬車了!老人家我此刻手麻腳抖、腰酸背痛,只想躺下來休息。”她丟給他一根小皮鞭。

  “馬車?!你弄到馬車了?”他故作驚詫狀,只是很好奇她哪來的銀兩?

  “別發愣了,難不成你以為自己睡在床上?我老人家可沒這個本領把你扛回山谷。”

  “想不到你藏私?不是只剩下一兩銀子。”他存心挖苦她。沒想到他們的對峙,倒也成了一種生活樂趣。

  “去你的!藏私的不是我,是你!”她反將他一軍。

  “我?”

  她極為自然地將他胸前衣襟略為扯開,“一個大男人家的,沒事帶這麼多玉佩作啥?活像個娘們似的!”

  冷霄立刻摸向自己的項頸,俊臉當下刷白!“你拿走我的絕世璧!”他毫不留情地猛力扣住她的左手腕,力道之大幾乎捏碎她的骨頭。

  “啊——”痛徹心肺的疼,讓她不經意流洩出嬌弱女子的哀啼,幾乎在頃刻間昏厥過去,但好勝的她仍緊咬著唇,試圖找回自己的聲調,“它是什麼……寶貝,竟讓你如此狠心地……欲捏碎我的手?”

  冷霄心驚地放開手,她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柔弱,看來自己真的弄傷她了。但含怒的情緒,卻找不到發洩的出口,“它最我冷家的傳家寶!你——”

  梅絕色這下子才知道自己闖得禍還真不小,滲著冷汗,她第一次低頭,“真對不住!不過,你也別太擔心,我已向店小二言明,明天午時會去取回。”

  “傻瓜都知絕世璧是玉中瑰寶,你認為店家會還給我嗎?”他沉下臉,眼神冷得剔黑。

  “這你就安一百個心!這鎮上還沒有什麼人,可以從我手中搶走什麼。”

  冷霄那張英俊的臉龐,此時滿比隆冬還冷的風霜。這一生他最在意的就是他們冷家的絕世璧與腰間的 玉。

  絕世璧是他冷家只傳長子的傳家寶;而 玉則是傳予長媳的信物,這一對上好的美玉已傳了十幾代,如今卻在他的手上弄丟,真是!愧對列祖列宗。

  梅絕色瞥見他眼底悄然掠過一抹黯然,檀口幾番啟阖,久久不知該說些什麼,但卻暗誓,明兒個一定會替他取回絕世璧!一定會的。

  手腕撕裂的痛更加深她的自責,她無言地撫著受傷的手,渾身滲著冷汗,呼吸越來越急促。

  她的身子骨本來就纖弱,平日靠的就是藥補與氣功的調習,近日為他耗去不少體力,再加上連日趕忙采購,一路奔波,這會兒又為冷霄所傷,她怕自己很難熬過這個山頭。

  冷霄似乎也察覺她的不適,歉疚與疼惜之情不禁傾巢而出,“你還好吧?”

  “好。”她答得好勉強。

  “我想你的手腕斷了是不是?”就在他准備替梅絕色接骨之際,她奮力地阻止。

  只要練過功夫的人便知,男女的骨干截然不同,她不願意就此露底。

  “替我——拿那個——包袱過來。我是大夫,我能救我自己。不用你——多事。”她刻意疏離他。冷霄只好妥協替她取來包袱。

  一接過包袱,她便從中抽出一瓶黑色瓷瓶,卻怎麼也打不開瓶蓋。

  “我來。”冷霄將瓷瓶搶了過去,輕松地打開它,“告訴我怎麼做?”

  “給我。”她還是不讓他幫忙。

  “你——”他咬牙切齒的表情像要將她大卸八塊似的。

  “給——我。”冷汗已滴在她的衣領上。

  他重重歎了口氣,還是交出了瓷瓶。

  只見她費力地挖著那一層黑而濃稠的藥膏,往手腕上來回地擦著、揉著……

  時間就在她細膩而輕柔的按摩下,緩緩流逝……

  冷霄一雙眼卻沒有放過那雙纖柔小手,再次憶及它曾撫過自己的臉頰,心頭那根細弦仿佛被扯動,心間的莫名悸動慢慢發酵……

  “這是黑天斷續膏。”感到狹小馬車中的奇詭氛圍,她幽幽地劃開紊亂的氣氛,“它可讓斷了的四肢回復正常。”

  “哦——”他發現自己的聲音夾著濃濃的嘶啞。

  “這會兒,真的得讓你駕馬車了。”她苦笑著。

  “那是當然,你休息,我到前頭去。”

  “有勞了。”她格外的客氣,那個刁鑽的“怪仙翁”似乎消失了。

  冷霄聞言,思緒如濤,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古怪刁鑽?纖弱有禮?

  就在他思潮澎湃當頭,一陣驚天動地的聲響呼嘯而來。

  “糟了!”馬車內梅絕色對著馬車前的冷霄說著。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要過此地,就得先問問我們弟兄手中的刀!”十余個馬賊忽地圍了上來,為首之人扯著嗓門吼道。

  冷霄僅是向他們瞥了一眼,那銳如猛集的黑眸透露幾許邪魅的寒光。“你們若馬上從我眼前消失,我就當從沒見過你們!”

  “放屁!你當老子們是被哄大的嗎?”為首的大漢右手一抬,手下便蜂擁而上。

  “坐好了!”冷霄對著馬車內的梅絕色警示著。

  “你盡管放手一搏!”

  冷霄旋即從馬車上縱身飛出,雙足利索地踢向為首的大漢,並奪去他手中的大刀,忽而砍他左臂,忽而劈他下盤,嚇得那大漢冷汗直盜,轉瞬間又吃了冷霄一拳,整個人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後方的兄弟見狀,哪還管他是老大還是老二,夾著馬腹四處逃躥。

  “別丟下我!”大漢苦苦哀叫,卻沒有一個山賊為他留下,只得轉而向冷霄跪地求饒,“公子,恕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您,就請您高抬貴手放過小人,小人上有高堂,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兒——”

  “滾!”冷霄真受不了,山賊的脫困詞與小乞兒的乞食詞怎麼都一樣?

  灰頭土臉的大漢連連叩首,夾著尾巴逃走。

  這時,馬車的布簾被掀了開來,梅絕色丟了一顆水果給他,“你也打累了吧!吃一顆長生果,可以恢復元氣。”

  冷霄怔了半晌,剛才那個……虛弱的她到哪裡去了?

  “快點趕路!不然,待會兒可能還得解決山裡的豺狼虎豹!老人家我需要休息,明兒個還得替你拿回絕世璧,另外,你的毒傷也得靠我呢。”語氣完全沒了先前的痛楚。

  “你——你的手?”驚愕之中夾著連他也不明白的失落。

  “誰教我是白發仙翁呢!”她刻意地吹捧自己的本事。

  “是,是,你是!”譏諷聲掩住他曾有的憐愛。“駕!”他賭氣地扯動馬缰,馬車便飛快地奔向歸途。塵土飛揚中,一名持著雪扇的男子從樹叢中走了出來,身後還跟了四名蒙面人。

  “去查查那老小子的底!能讓冷霄親自駕車的人,應該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渾身冰冷的寒氣讓夜更加地冷涼。

  “是!”黑衣人應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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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10 00:04:1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梅絕色為了信守承諾,次日便快馬加鞭地去替冷霄取回絕世璧。此刻站在魔鬼谷的茅屋前,她發現自己只要風一吹便會散了。

  撐住最後一口氣,朝著不遠的一棟茅屋大喊,“冷霄,你的傳家寶我為你取回來了!快出來拿,否則我就當你不要,送給小老兒 !”

  話一落,只見冷霄潇灑自若地出現在她面前。“前輩,辛苦了!”那唇逸著詭魅的笑,似兩潭深不見底的湖水。

  梅絕色總覺得他喊她“前輩”這兩個字,怎麼聽就怎麼怪!

  她連忙低頭看看自己的白發與胡須,都還在啊!不過……他的笑真的很詭異。

  不管他了!

  她順手就將絕世璧丟給冷霄,“接著!掉在地上碎了,小老兒可不負責。”

  冷霄利落地接住東西,“我還在奇怪,這兩天怎麼沒見著前輩您呢,原來是去替冷霄取回傳家寶了。真是太感激了!否則我還真會傷心欲絕呢!”

  她越聽心頭越不是滋味!真嘔人!要不是她是個重信諾的人,才不管他什麼傳不傳家之寶呢!冷霄望著梅絕色那雙努力克制憤怒的手,心頭不禁泛起欣喜。

  從這些蛛絲馬跡中,似乎更可以證實她是個女人!只是不知她是個花容月貌的姑娘家,還是個唇齒動搖的老太婆?!

  他可不想惹上不該惹的女人。

  就在這時,梅絕色又從前襟中取出四只瓷瓶,這回可是寶貝地將它們塞進冷霄的手中——“換你做點事回報我!”

  “這又是什麼害人的東西?”他直覺這些瓷瓶裝的一定是毒藥。

  “沒錯!就是你們所說的——毒藥。而且比給你及你的侍衛吃過的苦頭還要重得多。”她說得振振有辭。

  “我不幫凶!”他斷然拒絕。

  “你若不幫,我就先迷昏你,再威脅你那兩名又俊又美的侍衛去做。”她才不怕他不幫忙呢!

  “你的心腸可真是歹毒。”其實他可以先點她的穴道,讓她做不得丁點兒壞事。但他卻什麼都沒做!至於為什麼……他一時也說不上來。

  “別發呆了,我實在太累,走不動,無法將這些毒藥,撒在魔鬼谷的入口處,及我所居住的木屋四周。”她努力地推著他,那手勁兒根本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

  一股熱流倏地席卷冷害,他只能以深呼吸試著壓抑體內的燥熱。

  梅絕色也發現了異樣,連忙關心地問道:“你怎麼了?”接著又抓起他的手腕認真的把起脈,“脈象很亂,呼吸急促,五腑——”

  他用力甩開她的手,“我沒有事,只要你別碰我就好了!”

  “這是什麼怪病?難道你的毒性轉性了?沒有理由啊!”她畢竟不解男女之事,只能朝他原來的病況想去。

  “你就別問了!”難道要他說,自己是因為她的觸碰而有了原始的生理反應?!

  怎麼自從遇上她,就什麼事都變得不對勁了!

  “吼什麼吼,你快去做吧!”她微怒。

  “這麼容易動氣,小心怒急攻心,一命嗚呼。我只是好奇,你為何一定要這麼做?”他又恢復慣有的不羁。

  “中秋之前會有很多蒼蠅、臭蟲來山谷,這麼做只是為了防止它們騷擾我。”她隨便游了個理由,其實是怕中秋夜她的痼疾復發,無力自保。

  “蒼蠅、臭蟲需要用到這麼多瓶——毒藥?”他當然不信她的托辭。

  “你就照著我的話去做。過了中秋,你的毒就好得差不多,可以下山回家抱媳婦了,算小老兒求你,把這些藥給仔細地撒上,否則,我怕你們主僕會遭到侵擾,到時下不了山,可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她說完便轉身往屋內走去。

  “等等!”他不知為什麼喚住她,只是聽見中秋之後就要離開她,竟突生不捨,似乎想抓住些什麼……

  “冷大俠、冷莊主,你還有什麼疑問嗎?”她轉過身子。

  “我——”他突然辭窮。

  “拜托!為了你那塊什麼璧,我已經累得只想上床打呼個三天三夜,拜托你有話快講、有屁快……”呸!呸!怎麼講起粗話了。她連忙收口,索性往門檻一坐,“你快點講,我坐著聽就是了,但別太長,免得我打瞌睡。”

  冷霄只能搖頭輕歎。

  她還真是天底下第一怪胎!憑良心說,以她這種惡劣的態度,若是平日,他鐵定會讓對方吃頓排頭,但是……他卻縱容她對自己呼來喚去,這是為什麼?

  “冷大俠——哦——”她毫不遮掩地打了個哈欠,反正戴著笠帽他也瞧不出來,“你到底說是不說!”

  “說!”他也不知要說什麼,只是直覺地這麼應道。

  “那就快說啊!不然天就要黑了,到時撒藥就麻煩了。”

  “過兩天就是中秋,我想請冷卓與冷情弄些好吃的孝敬您。”冷霄隨便掰了個理由。

  “孝敬?”梅絕色直覺他的眼神有鬼,再說過兩天……她想都不想便開口拒絕:“孝敬就不必了,你們三個人自己吃吧!對了,後天一早,你就自行練功,按照我平日教你的方式吐納,過了中秋,你身上的毒應該可以除盡!次日,你就帶著你的侍衛下山吧!記住,千萬別一大早來敲我的門道謝,你只要別告訴別人我住在這裡,就算是報答我的救命之恩了。”

  “這怎麼成!我們冷家的人向來有恩必報——”

  “我還有仇必報呢!對了,我順道警告你,中秋夜如果你聽見任何聲音都不要出來,尤其不要接近我的木屋。”她不想讓他知道真相!真的不想!

  為什麼?為……什麼?

  也許……不想讓他這麼一個偉岸俊挺的男子,也該說是第一次讓她覺得有趣的男人,看見自己是個……是個不男不女的人吧!

  她幾乎不曾為痼疾帶給自己性別錯亂而矛盾,甚至痛苦過。

  每一次她都是以毅力度過每個月圓之夜,也不曾懷疑它可能為自己帶來除了身體上的不適外,還有其他的情緒!

  如今……如今,她卻有些怨,怨自己為什麼不是一個十足的女子!

  師父不是說能解她痼疾的“藥引”,就快自動送上門來了嗎?怎麼還未到呢?

  唉,一個月的時間過得真快!他就將離開,這屋子、這山谷又將只剩下她一人!

  突然間,她覺得有他作伴真是件不錯的事……

  思及他被自己頤指氣使、威脅利誘、迷昏謾罵的種種景況,心頭霍然像酸李被熱糖裹了一身。

  再想到他隨時會離開,那似糖葫蘆的糖串便應聲碎了一地……

  李子又酸了!

  就像……就像現在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心情。

  “反正我就要走了,就聽你這一次——去撒毒藥;至於半夜若聽見聲音,我一定會出來的。”他決定賭上一賭!看她能拿他如何?

  “你出來可以,但你若接近我的木屋,我絕不會像往常一樣只是迷昏你而已!”她撂下著重話,這是她最後的尊嚴,也是她最不願為他所知的秘密。

  接著她拂然而去。

  冷霄一點兒也不介意,凝視著被用力掩上的大門,令道:“冷卓、冷情接住!在自及經過此地的地方,將這些藥給撒上。”他利索地拋出那四只瓷瓶,“另外,這幾天加強防備!沒有意外,過了中秋下山返回山莊。”

  “是,”他兩人接下瓷瓶,直往山谷飛奔而去。

  冷霄又盯著木屋瞧,心中已有定案。

  後天,就是後天,他會向這個“白發仙翁”提出他此行的目的……

  夜又來臨,山谷外遠遠響起此起彼落的哀叫聲……

  幾近滿月的光影下,那名持著雪扇的男子又出現,冷聲問著中了上梅絕色所下的毒障,在地上或滾或哀嚎的手下,“還沒查出那老頭是誰嗎?”

  “門主,小的無能——啊——”又是一聲慘叫。

  雪扇人這才低下身子,點了那名手下的昏穴,並檢查他被什麼毒所傷,“臘月雪?!”驚訝頓時滿那張邪肆的臉。

  此毒只有一人所有;也只有一人能解!

  登時,他的視線宛如寒冰,嘴角竟蒙著一抹邪笑,“冷霄,咱們又對上了。只要是你要的,我也要!”

  中秋月圓本該是個家人團圓的日子,冷霄卻在此刻接到他妹妹冷瑤的飛鴿傳書,“冷情、冷卓你們立刻出谷,回府前先繞到洛陽懸天堂找冷霁,讓他想辦法止住府中已經蔓延開來的毒性。”

  冷霁是冷霄的二弟,擅攻百草藥學,名氣雖不及白發仙翁,但對於一些怪症倒也能醫治個七八分。

  據冷瑤透露府中有近九成的人員中毒,連她也無可避免。奇怪的是,下毒人似乎不打算要他們的命,只是慢慢的折磨他們。

  他擔心這是江湖近兩年來新崛起,又有意與他一較長短的寒冰門所為。

  寒冰門的門主,為人亦如寒冰,手總不離一把雪扇,邪肆俊美的五官下隱藏著亦正亦邪的行事風格,常讓人摸不著頭緒。

  此人也擅用毒,精通耆黃,他們曾為爭取一名江湖上人稱“黑神駒”的快劍手,有過交手,當時,只能說他贏得僥幸,因為黑神駒對他的護衛冷情另眼相看,也就因此加入了絕色世家。

  此事之後,他們也曾為了爭取江湖上的能人異士而沖突,尤其近半年來,封寒冰似乎故意挑他的最愛,只要一知道他打算邀聘何人入絕色世家,他便緊咬不放,因此他們的梁子也就越給越深。

  放眼江湖,還沒有什麼人他冷害會放在眼底,但此人最難防的便是使毒,常讓他派出去的高手無功而返。為此,恩師建議他積極納白發仙翁入絕色世家,方可壓制對方。

  沒想到,封寒冰還具有點本事,他力尋白發仙翁之事又傳到他耳邊,並對外放話——“提供仙翁消息者,賞銀百兩”,看來他對白發仙翁是勢在必得。

  這兩年來,他為了探訪白發仙翁的蹤影,已與封寒冰窄路相逢數次,只是兩人都無所獲。難道這次自己找到白發仙翁的事已傳,八他的耳中,為了逼他交出白發仙翁而不惜下毒?

  絕色山莊遭人下毒之事絕對不可外傳,否則以他在正邪兩派中的地位,難保不會引起一場腥風血雨。

  只希望這次中毒事件,不是由封寒冰所引起的才好!否則真的會很棘手。

  “你們快去!我與白發仙翁商議後,立刻返回府中。”他再次催促。

  “是!”一晃眼的工夫,兩人已消失在昏黃的月影下。

  冷霄也顧不得梅絕色的警告,火速往木屋走去。

  就在接近大門時,他忽然聽見門內有著粗喘聲,而且越來越劇烈,隱約可以聽得出來,屋中的人刻意壓低痛苦的掙扎聲。昨日的警告再次閃入他的腦門。

  難道她要他布下的毒陣不單是防外人,也防他?!

  她病了嗎?寫什麼聲音聽起來如此的痛楚?

  急促的呼吸聲一波比一波更高,而且更快速,習武之人都知道,這表示對方正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不行,他不能見死不救!

  “啊——”劇烈的嘶喊就在冷霄打算破門而人之際,石破天驚的傳來。

  他匆忙地推開木門,雙手立刻被一股熱辣的蒸氣所傷,只見雙手立刻紅腫,甚至開始脫皮。

  “該死!我是來救你的!你——你竟真的施毒於我!”他連忙點住兩處穴道,痛苦地跌坐在門邊,同時間,他聽見瓷瓶落地的聲響,一看,雙眼頓時發亮——

  那不是恩師臨行前交給他的“解藥”嗎?

  難道恩師已算出“白發仙翁”在中秋之夜的劫數?所以才將此藥交給自己?

  她到底和白發仙翁是什麼關系?

  “啊——”這一次的叫聲卻是淒切的碎音,還夾著醇柔。

  那是——女子才有的聲音!

  冷霄怔住了!

  “啊——”又換成渾厚的激吼聲,似乎欲一鼓作氣的吼出全身所不能承受的痛。

  冷霄立刻拾起瓷瓶,將恩師給的解藥往腹中一送,全身霍地感到輕松不少。

  他旋即站了起來,直搗內室,那男女交錯的聲響就更加鮮明了。

  “你還好嗎?”

  “你——你——”梅絕色隔著淡紫色床幔嬌嗔的輕斥,更加深冷霄掀簾的渴望。

  “出——去!”傲然的命令這時又有著男性的低沉。

  “我不走!”他倏地掀開紫色床幔——登時驚喘地問:“你——是誰?”

  他臉了她一眼,那如假包換的女體,纖弱的身影在黑暗中猶如一抹飄蕩的游魂,單薄地仿佛一眨眼便會消失無蹤;過分纖弱的柳腰,仿似一折就斷;因痛苦折磨而冒出的珠汗,像一粒粒晶瑩的珍珠沾在她的臉龐,更是意人愛憐。

  尤其那頭披洩於枕間的烏黑秀發,隱隱約約遮住低陷的鎖骨,再延至胸前意想不到的微贲,輕盈卻又妖媚,宛若天降神女,冷霄看傻了。

  他從沒有想過竟有女人可以和他妹妹冷瑤一般絕美!

  他的心隅頓時為她燃燒。

  “你——看夠了沒!”她突然好恨!明明不希望他看到這一幕,沒想到門口的軟香散沒弄傷他。冷霄看著她那張絕麗容顏,卻有著男子聲音,皺起疑惑的眉頭,“你?”

  梅絕色憑著一股傲氣,將兩手水袖給倦了起來,“還有這裡!索性讓你一次看個夠。”

  冷霄睇著那雙似象牙雕琢出來的美臂,如雪皓腕微帶一點暈紅。可是……可是在這雙藕臂上,竟長滿了男人才會有的粗黑汗毛!

  “為什麼?”他惋惜的問道,卻瞥見床邊的白色長發與長胡須,再次心悸!“白發仙翁真的是你?”“很失望吧?”她不正面回答他,“你——你可以走了,反正你的毒我已解清了。”

  “我不能在這時候離開你!”看著她強抑的淚水,心窩宛如被利刃直劃而過。

  “滾!”她不要他的同情,也不要他可憐。

  “別倔強了!”他壓住她強行爬起的身子。“你以為你現在這個樣子可以走到門口?”

  “不用你管!”她不領情。

  “我偏要管!”比倔強有誰更甚於他?!

  “你——簡直無賴!”

  “對!我是無賴,你是騙子!一個半斤,一個八兩,誰也別說誰。現在你得告訴我該怎麼幫你,才能使你好過些?”嘲諷中仍有他的關心。

  “我——我——不用你幫!”她依舊執拗。

  “你再不說,我就用我的方法幫你!”他邪挑地笑著。

  “無恥!”

  “你知道我會用什麼方法?”

  “我怎麼知道?”

  “那怎麼罵我無恥?我又沒像你一樣脫光我衣服,我只是要抱你下山求醫。”他說得似假還真。“現下還有誰的醫術比我更高明?!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那不就結了!說吧,我該怎麼幫你?”他得意的笑了,多日的郁氣似乎在此刻煙消雲散。

  這小丫頭整了他一個月,只要她病好了,就看他怎麼回報她了。

  “抱我。”她無可奈何地說。

  “樂意之至。”這回,冷霄笑的更得意了,一個彎身便將她抱個滿懷。

  果然,她纖瘦如羽,如他所推測的。

  “不要亂碰!”她還是第一次被一個男人這麼抱著,心兒宛如脫兔跳個不停。為了怕他看出她的窘態,索性將臉頰埋進他的胸前。

  抱著她的冷霄也好不到哪裡去;因為他僅是抱著她,就有無數熱流往下躥,燥熱難掩,他只能一再以深呼吸控制自己的心緒。

  “我——我很重嗎?”她當然聽見他如戰鼓的心跳聲,卻不明所以。

  “是!所以麻煩你千萬別亂動!”他嚴肅地警告著。

  “帶我去木屋後方的龍潭——”她的頭又埋進他的胸前,似乎在那裡找到歸屬感。

  “你——為什麼會得這個——”他欲言又止。

  “怪病是嗎?”她抬起頭怒吼了起來,“我也不知道!你以為我願意像個陰陽人隨時擔心被人當成怪物?!”

  “別氣了!安靜地躺在我懷裡,等到了龍潭我再叫醒你。”他溫柔地說。

  抱著她纖弱的身子,想著她粉頸上那不協調的男性喉結、手臂上粗黑的寒毛,他在心中暗誓,一定要醫好她!一定要!

  也許他該帶她回山莊,等師父回來,看看他老人家有什麼辦法可想!

  走著走著,龍潭已到,他輕輕地將她面向自己,極為溫柔地撫摸著她微凸的喉結,繼而又轉向粉臂,仔細地梳著黑絨絨的毛發。

  老天,他該怎麼幫她?

  擰心的痛和著愛憐逐漸在心中越升越高……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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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10 00:04:3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冷霄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梅絕色帶到茅屋後方不遠的龍潭,只見四周遍植各類珍貴的奇花異草,掩映著靜谧的潭水。

  “就在這裡——放我下來。”她低聲地說道,頓時好恨自己粗啞的聲音。

  “到了嗎?”他只聽見潺潺水聲,卻看不見潭面在何處。

  “我已經可以自己走進去了。”她不安地扭動身子,不想再有求於他。

  “不行,你還很虛弱,我就好人作到底,送佛送上天,龍潭到底在哪兒?”他稍加使勁兒,就將她重新定在自己的胸前。

  “你——”她有些感動,也有些無奈。

  “別拗了,聽我這一次吧。”他倒是好聲好氣地說服她。

  “這裡是以五行八卦排列的;師父擔心他不在時,我——”

  “可能被人欺負,對吧?”他代她將話作了總結,“你到底要冒充白發仙翁到何時?”

  “你很失望我不是他老人家?”她睇著變化萬千又寫著關愛的眼神,忽然很在意他的想法。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先告訴我怎麼入潭,等你好些,我們再來討論。”他突然不知該怎麼回答。對於她不是白發仙翁是該失望,還是……

  思緒紊亂有如弄擰的毛線團,很難解開;但他卻訝然發現,自己很慶幸能有這一趟魔鬼谷之行。

  因為……能夠認識她!

  聽她笑、聽她怒、聽她使喚,甚至被整昏,都成了最美的記憶。

  最讓他震撼的,該是得知她是女子的那一刻!

  也許是命、是運,將他們系在這山谷之中吧。

  恩師若知道一向將女人視為調劑品的他,竟為了眼下這個嬌小人兒折服,不知會有何反應?

  “冷——霄,我的話,你到底聽見了沒有?”她喘著氣問。

  “什麼?”他幽幽回神。

  “你經常這麼心不在焉嗎?”她故意挖苦他。

  “看來你的精神已恢復不少,會罵人了。”他笑了。

  “我還會打人。”她果然以那柔若無骨的右手,捶著他厚如銅牆的胸膛。

  “不夠力。等你力氣回復時,我讓冷情教你幾手。”俊美如畫的五官似乎都洋溢著笑。

  “誰要學武功!”又是冷情!提那個女人干什麼!絕美的麗顏登時射出一股沸騰的熱焰。

  “學武是話了防身,你一個女孩家總得學點保護自己的本領。”他很認真地說,也許將來他可以教她……

  “如果真要學,我、我……寧願冷卓教。”奪目容姿淨是挑釁。

  “不行!”認真的神情蠻堅決。

  “為什麼?”晶亮的眼閃著疑問。

  “他是男人,為了你的清譽——”話未盡,已被她搶白。

  “你也是男人,那為什麼……為什麼還抱著我!我的清譽早被你毀了!”詭詐的表情,全是陷阱。她可以說是在山裡長大的,自然沒將這些禮教放在眼裡,這麼刁難地,只不過是想知道他對自己,是不是也有那麼點……什麼的吧。

  “那我的身子,你不也瞧過。”他圓滑地轉個彎應對。

  “那是醫患之間,而非男女之別。”她義正辭嚴地反駁。

  “這不就結了。你現在也是病患,而非女人。”

  女人?!

  這兩個字有如繞人頸項的靈蛇,一口咬住她的死穴,讓她既驚慌又憤怒。

  然而,驕傲的天性讓之前的故作輕松,全部凍結在嘴角。

  “前進三步,後退一步,左三,右二,就到龍潭了。你最好記清楚先後順序,待會兒我療傷時,麻煩你先退出去。”盡管她語調冷淡,心口卻已因他的話而汩出鮮血……

  原來她對他而言,只是“病患”,而非女人!

  對!她的確不算是個全然的女人。

  冷霄對於她突生的冷淡感到茫然,卻沒忘了移動腳步。果然一眨眼的工夫,亮澄澄的潭面就在眼前。

  “好美。”他脫口而出。

  “請放我下來,你可以走了。希望你還記得出去的路。”明明是關心,卻說得犀利傷人。

  “你到底怎麼了?”他再遲鈍也聽得出來她在生悶氣。

  “我要練功了,你走吧。”她仍然冷淡,還准備自己下來。

  “別亂扭,我放你下來就是了。”這女人的脾氣,真是說風是風、說雨是兩。

  “你,走吧。”她一落地整個人就往前傾,還是那雙手臂牢牢地抱住她。

  “就愛逞強!”

  “我就是靠逞強,度過每一個月圓之夜的!”她吼出心中的不滿,連她也嚇了一跳。

  這麼多年來,她認命地承受上天不平的待遇,不怨也不恨,直到這一刻,她才開始恨起老天,恨老天根本不懂得慈悲!

  怎能讓她在只是個小女娃的時候,就得承受如此的劇痛?又怎能在她情窦初開的當頭,讓她徹底的失望與痛恨——痛恨自己為何不是個女人,一個完完全全的女人?

  她奮力推開他關懷的手臂,“走!你走!就算我求你——”淚不請自來,卻遲遲不肯落下,怕是會輸掉她最後一點自尊與傲氣。

  冷害沒被她的話叱退,僅是睇著那高傲的淚光,仿佛在說:他寧願她哭出來,也不要她獨自一人嘗受他所不知的徹痛。

  蒼白的嬌顏,含淚的眼睫下,有一種微微自嘲的落寞,也有一種教人心疼的脆弱。

  “謝——謝。”她還是掙出他的懷抱,用盡全身力量,挺直身子往潭中走去。

  冷霄望著她柔弱又驕傲的背影迎風而行,霍地,深鎖的心弦被扯動了……登時,他毫不遲疑地跟上她,將她抱個滿懷。

  哽咽的酸液似在他喉頭聚集,沉重的呼吸亦如他的心情。

  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任由自己的情感無盡地宣洩,緊緊地抱住她。

  梅絕色卻不敢迎向這份不能強求的情意,因為——她不是——女人!

  她輕柔地扳開他由後方扣住她的手指,刻意以低沉的男聲說:“再不下潭練功,只怕會誤了時辰。”她沒有回頭,一步步汲水而行,氤氲的蒸氣,漸漸模糊了她的身影……

  隱約中,他聽見她幽幽地重復著:“中秋已過,你可以走了。”淚,再次占濡了她的雙眼。

  她不能奢望,不能奢望一份不屬於她的情感。

  冷霄遠遠地凝視著那嬌弱的身影,心中踟蹰已久的念頭,倏地變得鮮明而笃定。

  梅絕色在八個時辰的療程後,又恢復了女兒身,照理說,她該慶幸自己又有一個月好日子可過,但這一次,她卻沒有半點兒欣慰。

  她踏著虛弱的腳步走出龍潭的五行八卦陣,才一出陣,就看見夕陽下那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整個腦海霍然翻覆波動。

  盡管她想緩阻對他的貪戀,卻發現越是壓抑,越是高漲……

  “你——好嗎?”原本再簡單不過的問候,此刻對他卻異常困難。

  再次聽見冷霄的磁嗓,心,漏跳一拍。

  他……竟沒離開?!

  為什麼?他為什麼不肯離去?

  為了她?她……不敢奢想。

  騷動的心神,強烈得幾乎使她透不過氣來。

  “你好些了嗎?”他也察覺自己的不自在。

  “好——”好得不得了還沒說出口,整個人就感到天旋地轉,險險跌倒。

  他及時伸出雙臂將她摟在懷裡,“你——”就是愛逞能。

  “放——開,男女——授受不親。”她想掙扎,卻發現一點氣力也沒有。

  “我知道。”他索性將她抱了起來,往她住的木屋走去。

  “知道,你——你還做!”她力圖使自己的聲音強而有力,卻只聽見風中的音律支離破碎。

  “你還是等身體養好一點兒,再編派我的不是吧。”他一反常態地完全不受她影響。

  “可——惡,你——不怕我用毒,毒——毒暈你。”她仍作著垂死掙扎。

  “哼。”他冷笑了聲,“怕!才有鬼。”

  氣極敗壞的她,旋即閉上雙瞳,來個眼不見為淨。

  “對,這才聽話,好好休息,明兒個我們還有事要辦。”他露出難以捉摸的笑容。

  她倏地張開了晶瞳,“我——我們——還會有什麼事?”

  “有。”他笑而不答,心中既定的念頭,在這一刻更加的笃定。

  “現在就說,否則,我絕不妥協。”纖弱的磁嗓,沒半點兒威脅力。

  “哈哈!”冷霄卻展顏大笑,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笑什麼笑?”她咬牙道。

  “你現的情況有如風中殘柳,如何與我抗衡?”

  “可惡!”登時,她耍起賴,粉拳使勁地敲在他如銅牆鐵壁的胸膛,“全天下就屬你最無賴、最霸道、最無恥!”

  “到了。”木屋立於眼前,他一腳將門扉踢開,故意將她放了下來。

  梅絕色在完全沒防備的情況下,便往地上栽了去……

  他卻在她頭將點地的當下,將她撈回自己的身邊,“看到了沒?你現的情況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又能拿我如何?”

  “放——開啦!”一時之間,啜泣聲忽爾流洩而出……

  這下子冷霄傻眼了,“你——你怎麼了?”

  “走——開啦!”但雙腿卻虛軟地只能任他摟著自己的纖腰。

  “別哭,好嗎?”一道渾厚卻富含關懷的悅耳旋律,蓦地傳進梅絕色的耳中,也鑽入了她的心底。低泣的聲音仍舊斷斷續續,她卻沒有勇氣抬頭迎向他。

  他為她的啜泣聲感到心疼,好生自責,繼而將她摟在懷中,“不哭,我答應你,不再惹惱你就是了。”

  這話就像一錠定心丸,她霍地破涕而笑,“我哪有哭,你上當了。”愛作弄人的梅絕色又回來了。冷霄怔了怔,睇著她仍帶著水氣的睫毛,不知該說什麼。

  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她……真教他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但有一件事卻由不得她做主——

  “你——為什麼沒有離開?”她私心地希望,他是因為擔心自己而留下來的。

  “我想帶你一起走。”他說得堅決。

  她聽得驚詫,“為什麼?”

  “明天再告訴你。”突然,他雙手一揮,袖裡飄出一抹她所熟悉的香味。

  “你?”她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瞳,沒想到冷霄竟然也學她“施毒”迷昏她!

  這個可惡的男人……

  原本就虛弱的身子,在此時,仿若棉絮軟了下來……

  他將她再次抱起,往床榻走去,“對不起了,只有這樣才能讓你休息一晚。”免得她這虛弱的身子,承受不起長途奔波之苦。

  將她放置床榻之後,他體貼人微地為她蓋上棉被,一雙眼卻更盯著她。

  望著她毫無設防的容姿,柔唇像兩片誘人花瓣,誘人采撷;而粉蜜的纖頸白裡透著暈紅,清純地令人向往;如緞的青絲,或至在胸前,或披在枕間,一絲絲如無形的纏人情絲,輕輕地拂進冷霄的心田……

  一股強烈的獨占欲猛然在他的心頭抽芽,一時之間,他對她產生一種說不上來的依戀與矛盾……

  明天他要帶她回絕色世家!

  帶她回家?!

  只因為她是白發仙翁的嫡傳弟子嗎?

  是嗎?

  是的!

  因為絕色世家目前正處於多事之秋,而她正好可以為他分憂解勞。

  對!就是為了這目的,他才來魔鬼谷找她的!

  倏地,他離開了床邊,極力甩開她對自己的影響,直朝門邊走去。

  但行至門邊,他又轉過身子,朝床榻的嬌小人兒看去,一遍又一遍地掬取她的麗顏……

  唉!

  你……我……這是怎生的糾葛啊?

  他輕輕將房門掩上,望著一輪明月,今晚自己怕是難以入眠了。

  天空綻放第一道陽光,他正准備敲梅絕色的房門,木門便被拉了開來,瞬間一抹香氣從裡面大量地散了出來,他連忙捂住口鼻。

  “可惡的冷霄,敢整我,看我怎麼回敬你!”話落,就被問到門邊的冷霄點了兩處穴道。“你——”她沒料到自己又敗北了。

  “得罪了。”

  “你在干嗎!”她憤怒大叫。

  “我說過,今天要帶你走!”他說得心平氣和。

  不曾吃虧的她,哪會甘於受人擺,開口就罵:“你以幕你是誰啊?說帶我走,就能帶我走“你快解開我的穴道,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抱歉,恕難從命。但看在你是白發仙翁的傳人,而我絕色世家又臨時需要醫術高明大夫,就有勞你與我回敝府‘做客’數日。”冷霄看著她生靈活動的模樣,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他還是比較喜歡這個會使喚人的她。

  “做客?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她的明眸正燃燒著怒氣,早忘了芳心已為他悸動之事。

  “別氣了,我抱你上馬車。”不容她反抗,他彎下身子就將僵直的她抱在懷中。

  真相一旦揭曉,他又回復昔日的決斷,只是連他也不知,自己向來引以為傲的決斷中已多了幾分溫柔,冷然裡也添了幾許疼惜。

  “冷霄!”她大吼,“你為什麼非要我去你家做客?不會只是要我替貴府的人醫病、開方子吧?”

  “小事一樁。”他說得輕描淡寫,很享受她在懷中的感覺。

  “小事?什麼小事有勞你冷大少爺,不遠千裡裝病來此求醫?我看,你求醫是假,其實是另有目的!”她一開始就懷疑,他怎麼會中了師父的逍遙毒,這會兒非得弄明白不可。

  “你果然聰明,我的確是有目的而來。”

  “什麼目的?”

  “你聽過絕色世家能夠雄霸一方的真正原因嗎?”他不相信她對江湖事一無所知。

  “嗯。”她輕嗯一聲,代表知悉。

  “我想延聘你師父為絕色世家效力。”

  “那是做夢。”她才不相信師父會為任何人所用。

  “現在,我知道了。所以,我只好退而求其次,找個替代品——”他意味深長地瞅著她。

  “那也是做夢!”火苗閃動的雙瞳迸射出她的不馴。

  “現在你成了籠中鳥,我則是這鳥籠的主人,你說,是不是做夢?”他的眼眸有著笃定。

  “你這個壞蛋,我絕不搞任何人所用!”柔沛的紅唇流洩出頑強的抵抗。

  原來,自己只是個替代品!

  他之所以對自己好,是有目的的!

  可惡!惡咒之後,心痛在所難免。

  “你會的。”他笑著細看這絕艷無雙的姿容,“你真該見見冷瑤的。”相信他的妹妹一定會喜歡梅絕色,在某些地方,她們還真有幾分神似。

  冷瑤,她又是什麼人?

  這個男人嘴上,怎麼成天掛著女人的名字?

  之前的冷情,這會兒的冷瑤,他、他……究竟把她當成了什麼?

  她希望他當她是什麼?

  別異想天開了!

  她……畢竟不是完完全全的女人!連人稱神醫的師父都醫不好她,又怎能期盼一個發現她“秘密”的男人,能對她青睐有加、思慕情定?!

  她相信他之前“順服”她,只是為了解身上的毒;之後“忍讓”她,只是為了成就冷家的霸業!現下如此相待,則是為了更長遠的目的!

  怪只怪自己涉世未深,才會存有一絲幻想與期待……

  罷了!也許她該慶幸有這樣的結局,反倒可以落得潇灑自在些……

  偏偏一顆心還是放不下,“冷瑤,她是你什麼人?該不會又是一個願意為你出生入死的俏佳人吧?”話落,就恨起自己的多嘴。

  將她千變萬化的表情盡收眼底的冷霄,捕捉到她眼中不經意流洩出的信息,有驚訝也有憐愛。難道,她和他一樣也為對方所動?

  他想試試她!

  “她的確是另一個肯為我出生人死的女子,甚至比冷情做得更徹底。”俊容淨是欣賞與關愛。

  他那抹真情流露,又勾起梅絕色的激越,“那真了不起。”

  “她是我見過最教人心動的女子,纖弱卻勇敢、溫柔體貼、才情洋溢卻不浮誇,縱有天仙之姿也不自滿,若真說她有什麼缺點,那就是身子骨太弱了點,春風秋雨也能教她病上好幾天。你和我回府後,就麻煩你替她調理調理。我真不忍心見她受苦,這比我自己生病還來得痛心。”認真的神情,滿整張俊顏。

  聽見他這麼形容一個女子,梅絕色再度妒嫉起來。

  為什麼冷瑤可以享盡他的關愛,而她卻像塊木頭被他“綁架”去醫治她,甚至還得效命他的絕色世家?

  不滿的情緒再度充塞胸臆,“你不怕我施毒害她?”

  “你不會,也不敢。因為如果你真的見到她,一定不忍心下毒手;但如果你真的如此膽大妄為,我會讓你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登時,那雙抱著她的大手刻意在她的小蠻腰上施加壓力,以示警告。

  “啊——”一陣微微疼痛從腰間傳來,“你這只豬!竟然掐我?冷瑤是你什麼人,要我為她調理?免談!”又怒又惱的口吻,還夾著淌血的妒嫉。

  他卻笑了。因為,他激出她的火花了!

  不管是怒火還是妒火,他知道,她並不如她口中這麼厭惡自己。也許該再下一帖猛藥,或許可以將她看得更分明!

  “她是我最關愛、最心疼的女子!”

  這話仿若一盆冷水兜頭淋下,倏地沖醒梅絕色僅存的一絲幻想。

  他……最關愛、最心疼的女子,是……是冷瑤!冷瑤啊!

  唉!是誰和她又有什麼關系?

  她之於他只是醫患之義,無關男女之情!他愛誰、疼誰又與她何干?

  “這就是你想延聘家師的原因?”扭擰的心拒絕容納任何情感。

  凝望她被夷平的激憤,他反倒有些失落。“有一部分是為了她。”

  “那另一部分呢?”空寂澀冷的心房,一徑淡漠。

  “你要說它是揚名立萬、稱霸武林都可以。”他不知道為什麼要對她說實話,但就是不想瞞她。“哈——誠實。”狂笑中復見澄澈清明。

  他最愛的還是權利與名望!冷瑤啊,我該替你該感到悲哀還是高興呢?

  “不准笑!”他突然生起自己的氣。她的笑,讓他看清自己的庸庸碌碌。

  美麗的嬌顏仍舊逸散著絕麗的淡笑,“好,我不笑。我想你已經惱羞成怒了。有人說,最好不要去激怒一頭困獸,我還是小心點,何況,我現在還被那頭困獸給點了穴道。”

  “明白最好。”隱藏在胸中的怒火再次蠢蠢欲動,表面卻不動聲色。

  “馬車到底在哪裡?我不想一直被你抱著。”望著他漠然的表情,她竟生起悶氣來。

  “這是你的榮幸。”

  “這榮幸就留給冷瑤吧,我無福消受。”她反唇相稽。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你只需和我回絕色世家,如果我心情好,就會早早放你自由。”他的嘴掛著一絲游戲人間的淺笑,仿佛看她瞠、看她怒,是件再自然不過的事。

  “明明是我被綁,還得看你的心情才有自由?好個仁慈正義之士啊!”強壓下滿心的痛,故意揚起淺笑。她告訴自己,絕不能讓他看出她已受到傷害。

  “馬車到了。”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馬車內,不想再刺激她。

  馬車終於在彼此不聞不問的默契中,往洛陽城出發……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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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6-10 00:04:4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經過一天的奔波,天色已晚,冷霄將馬車駛進前方燈籠高掛的迎賓客棧。

  “小二,立刻為我們准備兩間上好的臥房,順便喂飽牲口。”清俊卓奇的臉龐有著淡淡的疲憊,但仍無損他朗朗出眾的身形與氣韻。

  這時,他也將梅絕色從馬車上抱了下來,解開她身上的穴道,附耳低聲道:“別想逃走,免得難堪。”

  “你這只——”豬頭還沒罵完,又被冷霄點了穴,“我看得點你的啞穴,免得你一路罵人。”他忽然冷笑。

  只見絕美的晶瞳噴出火花,似要將他焚毀。

  “別氣了,到了房問你再罵,不過,不要太大聲,免得別人以為我這翩翩公子帶了個瘋婆娘,對我寄予無限同情。你不想這麼便宜我吧?”一天的疲累就在逗弄中一掃而空。

  她胸口的不平之氣,如熱氣一直往上冒。

  可惡的冷霄,就是有辦法激怒她!她……她……真的好恨。

  他霍然大笑,從馬車內取出了笠帽為她戴上,“戴好它,免得凶光大露。”他瞅著她的雙眸,又是一陣調笑。

  好!敢戲弄她,那他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忽然,她假裝捧著肚子,彎下身子。

  他見狀立刻扶住她,滿臉憂心,“你怎麼了?”

  她卻趁勢踩了他一腳,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便沖進客棧,大剌剌地往飯桌前坐了去,順手將笠帽一摘。

  陡地,整個大廳鴉雀無聲,所有目光全落在同一個焦點上——

  那就是絕美無雙的梅絕色身上。

  冷霄立刻尾隨著她進了客棧,立刻看見一雙雙鼠目全盯著梅絕色的绮麗容顏,他們那垂涎三尺的色狼模樣,令怒火倏地燒進他的心頭。

  “客倌,您是要先用餐……還是先進客房休息?”店小二望了一眼火冒三丈的泠雲,再凝向梅絕色,說話結結巴巴,“那姑娘——”

  “我們先回房!”他怒道。

  “是——”店小二這才回神,又貪婪地看了梅絕色一眼。

  她卻故意賣弄風騷,朝店小二露出迷倒眾生的笑。

  而此刻,角落的一名男子,露出淫邪的眼神,似在算計什麼。

  正在氣頭上的冷霄自然不察,抓起梅絕色的手就打算回房去。誰知她卻賴在原地不動,存心挑釁他的耐心。

  這時,一名好事的食客也因貪戀梅絕色的美色,便在一旁敲著邊鼓,“既然人家姑娘不願和你回房,就留她下來和我們一起用餐嘛!”

  冷霄不用抬頭,就執起桌上的筷子,朝多嘴的人射去——

  咻地!只見那登徒子的嘴角被穿了個洞,痛得他哇哇大叫,血流滿口。

  梅絕色也是一怔!他……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暴力?

  冷霄一語不發,寒著一張臉,再次抓起梅絕色的手,低聲警告:“你還要我再射穿另一個人的嘴?還是眼?”他討厭、非常討厭這些男人看她的眼神!簡直是想將她衣服剝光似的。

  梅絕色雖驚卻不懼怕,依舊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她向來吃軟不吃硬,他想和她硬碰硬,根本討不到什麼好處。

  冷霄看她一動也不動,惱火極了。

  “走!”他為她重新戴上笠帽,她仍舊不為所動。

  頓時,他心一狠,腰一彎,便將她抱了起來,“這是你自找的!這麼一來,店裡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梅絕色氣得渾身發抖,用著纖弱小手用力捶打著他的胸膛,仿佛在控訴。

  然而外人看來,卻似小兩口在調情。

  回到房內,冷青一解開她的啞穴,立即聽見她的詛咒,“你這個臭豬頭、大壞蛋、登徒子、強盜兼土匪!你憑什麼綁架我?”小拳頭又胡亂地在他胸膛打著。

  他就這麼讓她發洩夠了後,才鉗住她的小手,以吻封緘。

  梅絕色突然愣住,香唇微微開啟,他那濕滑的舌便溜了進去……

  “嗯——”她想出聲阻止,卻發現聲似吟呻,煞是引人想入非非。

  他的舌有如泥鳅到處鑽探,她的喉頭立時干澀無比,體內躥升的熱度與騷動,教她細白的柔膚覆上一層粉紅色澤。

  她的身子變得好麻、渾身無力,更是無助地想躲開從某一點裡所擴散出的詭異渴望。

  他的吻繼而來到粉頸上方,男性的大掌也隔著衣襟揉搓著她胸前的柔軟。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呻吟出聲;不住扭動的嬌嫩身子在他眼底下,變成最誘人的曲線與律動。

  他扯開礙事的衣扣,褪去她的上衣與肚兜,大手罩住她的渾圓,撫弄粉紅的蓓蕾,激越之中渲洩出因妒怒而生的欲火。

  他熾熱的身體與她緊緊相貼,略為粗糙的掌心,更為了挑起她強烈的亢奮轉而往下移……一路熟練的挑逗她,原本溫柔的動作突然轉為激切,狂野舔舐她的唇、她的粉頸,靈巧的手指不住地在她的胴體曲線放肆漫游……

  甜美的熱氣不斷上升,她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此刻,她的身體已因他的糾纏變得更加火熱與嬌艷。

  他的手來到腰間,毫不費力的就扯下她的褶裙——

  冷風輕拂,卻澆不熄彼此火熱的需求。

  他索性退去自己的衣物,連同她的最後一道防線也卸去。

  她愕然地半睜開了眼,旋即羞紅了臉,“你——你——放——我——下來。”虛弱的請托,猶似催情的符咒。

  他只是抿唇低笑,繼續以吻挑逗她,指腹的輕徐流連,溫柔而依戀,也平撫了她薄弱的反彈。

  他邊吻邊轉向床榻,最後輕緩地將她放上床,吻又落了下來。

  “你真美。”愛的告白,像鵝絨輕輕拂過她的耳際。

  從不知男女的身體有這麼大的吸引力。醫書所學的知識,從不曾讓她明白男女“相愛”,會有如此大的震撼!

  她忽而驚叫低吟,“哦——”

  “我喜歡——現在的你。”他附耳低低傾訴,還不忘以舌吮吻著她的耳垂。

  就在他打算進一步時,門外忽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大爺,您的熱水還有晚餐已送到!”

  火熱的弦頓時斷成兩截!

  欲望未能餍足的冷霄,幾乎是在強忍著疼痛下退出濕熱的花叢間。

  而梅絕色也在這時回過神來,立刻以棉被蔽體,看著冷霄痛楚的臉,一時不能理解。

  門外再次響起急促的敲門聲,“大爺!大爺!您在嗎?小的是要將東西放在門外,還是待會兒再送來?”店小二的聲音有著討好與懼怕。

  “該死!”他狠狠地低咒,從床邊坐了起來,“待會兒再送來!”

  他倏地從床上站了起來,拾起落了一地的衣裳利落地穿上,也為她撿起了衣衫,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往門外走去。

  “我住在隔壁,有什麼事就叫我一聲。別想逃走,我的耳力好到一裡內的一根針掉下來,都聽得見!”話畢,便開了門,走了出去。

  梅絕色這才從驚愕中真正的醒過來!

  她……剛才做了什麼?

  不,是他們做了什麼?

  男女之間……的“敦倫”……是否就像他們剛才那樣?

  好羞人啊!

  不過……她真的……不討厭那種感覺……尤其是和他……

  她緩緩地拿起床榻上的衣衫,一一穿回身上,心思也如一一加上的衣衫,變得“厚實”了許多。

  她,開始有了女人的期待——

  一個愛她的夫君!夜夜共枕的男人!

  但是……

  畢竟她不是百分百的女人,又怎麼異想天開擁有這種“夢想”?!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悲哀,竟連一個女人最基本的期盼,也成了奢求。

  只因為她——不是真正的女人。

  夜裡,天低雲垂,意外的沒有風。

  冷霄從梅絕色房裡回來後就無法阖眼休息,索性叫了一盅酒,一個人喝著悶酒,誰知借酒澆愁,愁更愁。

  他是怎麼了?怎麼變了個人似的?

  冷酒又是一口灌入口中,桌上的小菜連一筷子也沒夾,不一會兒只見酒瓶已見底,他又扯著嗓門叫道:“小二,再來五盅女兒紅!”

  只聞店小二在門外高聲呼應:“馬上來——”

  望著窗外圓月,一顆心已飛到鄰房的梅絕色身上……

  打從他們交手以來,這個女人可以說是率性而為,不時口不擇言,偶爾略施小計整人;但細想,她倒沒有什麼壞心眼。

  憑良心說,像她這種脫於禮教的女孩,在以往他是不屑一顧的,可是……說也奇怪,一個月的魔鬼谷相處,和她拌嘴似乎已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樂趣,尤其乍見她中秋夜痛苦的模樣,更讓他打從心底感到痛楚………

  沒有人可以像她一樣讓他時怒、時喜,又讓他心疼得緊!

  剛才,他實在惱怒她在外人面前賣弄風情,一時激越地幾乎要了她,她卻像個初生嬰兒任憑他引領者她……

  這是多大的信賴!

  唉!他實在不該在那種情形下“欺負”她的。

  寂靜的夜空霍地閃進一抹黑色的身影,正由他的窗前快速地溜過,從那人蹑手蹑腳的動作看來,絕對是宵小之輩!而他試圖偷盜的方向——

  糟了!那不是“她”的房間嗎?

  酒意與惱怒在頃刻間被驅離,他連忙趕到梅絕色的房外,便聽見細碎聲音自內傳來——

  “你說你叫什麼來著?”梅絕色氣定神閒地問道,一點兒也沒有受人欺凌的可憐樣。

  “我——我——是大名鼎鼎的‘盜香客’!”那人先是結巴,繼而自我吹捧。

  “原來是專門偷香竊玉的無恥之徒啊!我好怕哦。”她雖然口中說怕,但口氣卻沒有絲毫怯意。“姑娘,你——”他顯然沒見過有哪個良家婦女,見到偷香賊不驚聲尖叫的,甚至還和他“閒話家常”。

  “我什麼?你敢來我的房間,就表示沒將我‘未過門’的相公放在眼裡。”話落,她也是一驚。

  什麼時候“冷霄”變成了她的“相公”了?!

  她……不會是因為先前的蝶戲,而改變了她對他的定位吧?!還是早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習慣有他相伴?甚至希冀有朝一日能成為他的娘子?

  天!她……怎麼……這麼自不量力?!

  像他這種大門大戶的少主,絕不會發一個時陰時陽的怪胎的。絕不會!

  就算她真的變為女兒身,以她口無遮攔的個性,只怕沒哪家公子會要她入他家門的,更何況他還有個冷瑤……

  唉!

  何況她要過的關卡,又豈是只有變回女兒身這麼輕松?!更遑論想變身談何容易?連天下第一神醫的師父都沒能將她醫好,普天之下還有誰能救她?

  對了,她記得師父說中秋之前藥引就會送到,但藥引沒有理由自己走來,也就是說,有人會帶來。

  截至目前為止,到魔鬼谷的只有冷霄他們主僕三人,換言之,冷霄很可能就是暗藏可以讓她脫胎換骨的藥引的人了?!

  但是……直至今日,只有她醫治他,還不曾見他有醫理方面的本領,身上甚至連個瓶子也不曾見過,他怎麼可能是攜藥的那個人?

  這時,那盜香賊忽然打斷她的冥想,“你說,你相公是何方神聖?”他顯然也與她聊上瘾了。

  “就是用晚膳時,將一名調戲我的登徒子射穿嘴的冷漢 !”思及此,她突然覺得他干嗎發那麼大的火,人家不過是要她留下吃頓飯而已啊,何必射穿人家的嘴。

  不知他又會如何處置這個夜闖她房裡的色狼?

  “我敢來,就——就沒怕過!”其實剛才他也看見那一幕,只是他偷偷摸摸進來,又沒正式和他過招,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不過……此地還是不宜久留,誰知那狠心的大個兒,什麼時候會破門而入。

  “你真是不怕死喲!哦,不是,是好英勇!”她虛與委蛇地贊美他。

  她能夠這麼笃定,是因為這個霄小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只要他敢靠近她,不是昏睡個半天,就是全身犯癢,總之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

  “小姐,廢話少說了,我還是先帶你走,情話綿綿待會兒到我那兒再說個夠!”他才一靠近她,空氣中已飄散出奇詭的香味………

  那人的步履瞬間變得遲緩,且頭重腳輕,雙目突然瞪大,“臭娘們,你——使詐!”

  “你才臭呢!偷香之前也不打聽打聽本姑娘是什麼人!”她冷哼了聲,看著那黑衣蒙面人癱在地上抽搐。

  同時間,冷霄也破門而入,朝那人射出一粒圓珠,不偏不倚地打中那人的命根子!

  “啊!”淒厲的叫聲,立時從那已滿臉痛苦的鼠輩口中逸出。

  “看你還敢不敢動我冷霄的人!”他重斥後便走向梅絕色,“像這種鼠輩你干嗎還和他扯這樣久!為什麼不叫我?”

  “我全身是毒,他也討不了便宜!就算被他強擄,那和被你綁架又有何差別?再說,我——我不是你冷霄的人!不是!不是!你聽明白了沒?”她憤怒地丟出手中的枕頭。

  他手一伸就將它接個正著。

  “你簡直不可理喻!”真是好心沒好報!

  “你——你才不可理喻!你——憑什麼綁架我?我是你什麼人?就算是你的什麼人,也不可以這麼綁架我!更何況你我非親非故!你怎麼可以如此待我?”她一口氣吼出她的不平,其實震怒是和他剛才冷冷地丟下她有很大的關系。

  她實在受不了前一刻才和自己恩愛的男人,可以在下一秒钟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走出去!

  他把她當成什麼了?!

  那她……又希望他將她視為什麼?

  在情字這條路上,她是個生手,自然無法理清他們之間的問題。

  冷霄被她的話擊得一點反抗力也沒有。

  她說得沒有錯!

  他的確不是他什麼人!就算是他的家人,他也不能如此對待她;更何況是他有求於她,怎能如此霸道地強令她和自己回府?

  但是……他就是——不想放開她!尤其在中秋夜見過她從未顯露的脆弱後,就更捨不得放手了。

  天!他何時開始這麼在意她了?

  從……她不經意流露出女兒之姿?從她將手臂放進自己臂彎的那一刻?還是從他弄斷她的手開始?

  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她牽牽掛掛?

  他……不記得,只知道,他似乎已經少不了她的陪伴!

  “你的確不是我的什麼人,但我急著回府,自然不能現在送你回谷,就有勞你先和我回去一趟,待我將府中的事處理完後,立刻派人護送你回谷。”他語氣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這就更叫梅絕色惱火了——她討厭他這種冷沉的模樣!

  “我不管你有沒有事,我只要回谷!而且是現在!”她開始無理取鬧。

  “恕難從命。”語調一徑矜淡。

  “你好可惡!”她突然從床邊沖向他,一雙小拳頭又朝他的胸口亂捶一通,“可惡!可惡!大壞蛋!專門欺負弱小、綁架無辜!”

  身著亵衣的她顯然不知氣呼呼的舉動,將她玲珑的線條勾勒得更加分明。

  冷霄再度縱容她漫打,卻發現不經意的摩擦,使他的小腹下方又開始騷動……

  該死!這個女人真的不知道她的身子對他是多大的考驗嗎?

  他一把抱起她,又往床走去……

  “女人,你又煽風點火了,現在你得負責熄火!”他以吻封住她的檀口。

  “討——厭,放——開。”她嗫嚅出聲,更似呢喃。

  “下次,別只穿一件衣衫誘惑人!”他終於笑了。

  “你——可惡!我在自己的房間——脫光也不關你的事。”她氣喘吁吁道。

  “誰說不關我的事?”他的大掌開始不安分了。

  “我是你什麼人?”她又問,只是想確知她究竟在他心中占了什麼位置。

  “你——是上蒼派來折磨我的人!”他戲稱道。

  他才是上蒼派來折磨她的人!

  梅絕色不禁唏嚅,卻不忘拾回理智,“你知道我是誰嗎?”

  “白發仙翁的傳人。”他答道,卻發現對她的了解近乎無知。

  “我叫什麼?”她忽然問道。

  “你——”他不知。

  “我!我什麼我!起來,不准碰我!連我是誰都沒弄清楚,就想占我便宜!”她突然感到悲涼。

  “對不起。”這一刻,他完全清醒了。

  “不必了。”她故作冰冷,但一顆心卻紛亂如六月雪。

  冷霄重重地吸了口氣,慎重地看著她,“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她沒有回答,只是以那雙水漾美眸盯著他瞧。

  依戀再起,畢竟有他陪伴的日子真的不錯。

  冷霄不待她反應,便說:“我叫冷霄;姑娘如何稱呼?”

  他的真誠觸動了她的心,登時,她忘忽所以地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梅——絕——色。”

  “梅——絕色?”他煞是驚詫,“是哪兩個字?”

  “絕色容顏的絕色。”

  “絕色!絕色!”她……真是上蒼賜給他最好的禮物!

  俊美如畫的五官,頓時星芒瑩然、眉宇上飛,笑了起來……

  看著冷霄欣喜的模樣,梅絕色的心旋即軟化了。“冷公子,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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