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鈞蝦逵人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田芝蔓 -【廚娘日日開小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生活智慧王勳章 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25-7-2 00:03:5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萬事準備中

  池俊夏也不知道為什麼池婉夏去了後廚一會兒,再出來時池二就主動說要把身契還給春喜,而且還給春喜結了這個月的工錢要放她離開。

  但不管如何,池俊夏還是覺得池婉夏做得太好了,給了她一個讚賞的笑容。

  拿到了春喜的身契,她領著春喜走出了悅客來,春喜此時的眼淚已經止了,只是默默地跟在池婉夏的身後,池婉夏直到離悅客來有一段路了,這才轉身面對春喜。

  「從今天起你自由了,雖然沒了工作,但你已經無須自賣自身了,可以找個一般的幫傭工作了。」

  「春喜願意跟著小姐。」

  小姐?她可不是什麼大小姐,她家的日子過得可能也沒比春喜好多少,只是不需要自賣自身罷了。「我雖然也是池家人,但日子可沒我二叔家過得滋潤,我發不出工錢給你,今天會幫你也不過是看不過去我二叔這麼欺負人,但要收留你我是做不到的。」

  「可是……」

  「別可是了。」池婉夏當著春喜的面把身契給撕了,沒了身契她便是自由身了。「你走吧!」

  「小姐……」

  「走吧,你拿到了這個月的工錢,先回家去休息幾日,心情平靜後再去牙行找差事。」

  春喜知道池婉夏不是那種趁人之危占人便宜的人,也知道她是不會收留自己的,但她還是十分感謝池婉夏,於是跪下來想給池婉夏磕頭。

  池婉夏見這陣仗跳開了,「你做什麼,別跪我,這不是折我壽嗎?」

  「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受我一拜不會折壽的。」說完還堅持地挪動膝蓋,對著池婉夏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池婉夏上下兩輩子加起來還真沒被人磕過頭,見春喜這樣比她還不知所措。

  所幸春喜磕完頭就站起來了,然後慎重地說:「我一定會報答小姐的,可是我現在不能自己做決定,我得先回家找我大哥,等我解決了,我會來找小姐、報答小姐的。」

  池婉夏想說不用了,就見春喜轉身跑開了。

  池婉夏笑了笑不置可否,反正也沒打算讓她報答,所以池婉夏便沒把此事放在心上。

  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那就是她的生意可以提上日程了,一些鍋碗瓢盆都得開始採買,最重要的湯頭也得開始調製。

  所以,當天傍晚池大陪著劉氏在廚房忙起晚膳的時候,就看見池婉夏回了家,一副隨時就要累癱在床上的樣子。

  池大及劉氏都聽池俊夏說過池婉夏想做吃食生意,可是他們都沒往心裡去,所以當看見池婉夏這副累壞了的模樣,也沒想到她忙的是做生意的前置工作。

  「怎麼了?去哪裡玩啦累成這樣。」池大一臉寵溺的問。

  「才不是玩呢!我今天已經去買好做生意用的桌椅碗碟了,連攤車都已經請人去做,市集的管事大叔人很好,借了他家的一個小倉庫讓我放這些桌椅碗碟,如果生意能順順利利的做下去,咱們再考慮這些器物收攤後該怎麼收拾……」

  「對了,爹、娘,攤車過兩天會送來,若是我在季宅那裡熬湯,你們就過去季宅告訴門房,他們自會有人去喊我,我已經跟季公子打過招呼了,季宅的門房會留意這件事。」

  池大及劉氏都驚訝地瞪大了眼,先別說池婉夏並不是說說而已,這才幾天的時間她已經連桌椅碗碟都採買好了。

  「你真打算做生意?」池大愣了愣,彷佛這時才知道了池婉夏是說真的。

  「爹娘不是覺得我做生意可行的嗎?還誇我手藝好肯定沒問題?」池婉夏說完也沒等她爹娘反應,就自顧自說了,「我今天在市集上逛了一圈,我要的食材本就很常見,市集上都有,可就是貴了些,不過沒關係,一開始我先在市集採買,若是生意做起來後量大了再考慮直接到城外附近的村子裡採買,到時還可以讓人直接送過來,就省得我自己那麼辛苦去買一大堆食材回來了。」

  「都齊全了?」劉氏也驚訝不已。

  雖然女兒已經十五,都能嫁人是個大姑娘了,可他們夫妻乃至於長子都很疼愛這個麼女,除了家務就沒讓她做過什麼活計,甚至每次出門也都只是去市集採買而已,什麼時候她已經能獨當一面,處理好這麼多事情了?

  池婉夏沒發現她爹娘的驚異,自顧自說道:「還差串食材用的竹簽,我方才去了商行,好貴啊!不過沒關係,到時若決定到城外村子裡去採買食材,我便順便把做竹簽的工作交給村子裡的人做,會便宜很多。」

  池大及劉氏終於確定了池婉夏已經要開始做吃食生意了,而且沒讓他們兩老幫忙就自己處理好一切,一時之間他們不知該笑著欣慰自家女兒已經長大了,還是難過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們卻沒有幫上一點忙。

  池婉夏是很興奮的,所以並沒有注意到爹娘的神色,直到她發現爹娘一直沒說話,這才停止了她的吱吱喳喳。「爹、娘,怎麼了嗎?我就要開始賺錢了,你們不開心嗎?」

  池大及劉氏拭了拭眼淚,連忙笑道:「不,我們很開心,我們是難過自己怎麼這麼沒用,都沒幫上你一點忙。」

  池婉夏這才反應過來,她上前挽住了爹娘的手臂,對他們撒著嬌,「爹娘說什麼呢?我可是把家務全丟給了爹娘來做呢!」

  「這本來就是我這個當娘的該做的……」劉氏急著要說,卻被池婉夏打斷了。

  「可娘不是還在調養嗎?再說了,這事還真得我一個人完成不可。」

  「這是為什麼?」池大不明白,雖然他們兩老沒那手藝,但做些雜務也是行的。

  「因為這個。」池婉夏又把藏在懷裡荷包裡的那張字據拿了出來,一臉得意。

  「那是什麼?」池大是識些日常常用的字的,那是他小時在木匠那裡學手藝時學的。

  劉氏在沒嫁進池家之前,因為她的哥哥有上村裡的學堂,所以也跟著哥哥學過一些,基本常用的字都識得,只是池婉夏的字據摺得好好的,他們沒能看見內容。

  池婉夏又把早上怎麼讓肖氏簽了字據的事說了一次,聽得池大夫妻不知該氣該笑,雖然池婉夏這麼拐騙自己祖母實屬不該,但長久以來受的悶氣經池婉夏這麼一鬧倒真有點解氣。

  「所以我也跟季公子說好了,試菜、生意開始後備料,用的都會是季宅的廚房,現在還沒分家,你們也不能幫忙,讓你們幫了,到時祖母就能找到理由說這不是我自己的生意而是我們大房的生意,她就能合理的分一杯羹了。」

  「既然你已經有打算,我們就由著你,但你記著,別把自己累壞了。」劉氏這回自己病倒,害得女兒為了她險些被肖氏害死,她心有餘悸也想通了,如果她熬壞了,她的丈夫、兒女會更辛苦,所以以後她會照顧好自己,不會再這麼操勞了。

  「我知道的,娘,我不會把自己累著,因為我捨不得娘為我心疼。」說完還往自家娘親身上蹭了蹭,惹得劉氏笑開了懷。

  倒是池大,掐了掐她的臉頰取笑她,「都是能說親的年紀了,還這樣撒嬌丟不丟臉?」

  池婉夏不是古代人,自然不會聽到自己的親事就害羞,反而撒嬌得更加厲害了,「我就算嫁人了生了孩子讓你們做祖父母,我在你們面前也永遠都是孩子!」

  這下連劉氏也掐起池婉夏的臉頰了,「連嫁人生子都放在嘴上說,羞不羞啊!」

  「爹娘又不是外人。」說完池婉夏又突然放開了池大夫妻,然後站直身子清了清嗓,裝著一臉正經說道:「除非我想付錢讓爹娘幫我寫傳單的時候。」

  「寫傳單?」本來池大夫妻還想說寫就寫付什麼錢時,想到了那字據的事,便沒再多說。

  拿了錢,就算是他們兩老給池婉夏工作,不違背字據上寫的,至於事後他們夫妻想怎麼把錢再還給女兒,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字據上可沒說池婉夏不能收爹娘給的零花錢吧!

  「就是寫著吃食攤的位置、開張日期、賣的是什麼吃食的單子,市集裡攤子多,賣吃的不少,我得讓人知道有新攤子開張了,到時我會寫好垘本,爹娘照抄就是了,紙我也買好了,是竹紙,便宜又不容易破。」

  「你若不嫌棄我們字醜,那我們自然是會幫你的,只是傳單發了就發出去了,容不容易破有關係嗎?」池大不明白,紙厚些的想來也會貴些,生意才剛開始,不是該省當省嗎?

  「又不是要考科舉,字不需要寫得多好,端正讓人看得清楚就好了。至於為什麼要選不容易破的紙,爹、娘,寫傳單很累的,所以我不打算寫太多,到時我還得讓人把傳單拿回來重新再發一次,若用一次就爛了,我得花多少錢寫多少字啊!」

  「讓人把傳單拿回來?人家願意嗎?」古代的紙貴,別說傳單這種東西大多是貼在固定告示的地方不會發送,就算有人拿到了也是回家另做他用,誰會把傳單還回來?

  「怎麼不願意?傳單拿回來送一碗熱湯呢!」

  池婉夏想的是現代用的折價券概念,雖然在現代折價券大多已經電子化了,但這麼老派的方法在古代可是一種新式的宣傳手法呢!而且傳單的回收可以節省不少買紙的成本、減少寫傳單的時間,還可以促進人家來消費的意願,一舉數得啊!

  池大雖然聽得懵懵懂懂的,但知道女兒是個有主見的,她一定已經想好了該怎麼做,便不再多說了。

  「發傳單這事我想你也不會讓我們幫忙吧!」見女兒點頭,池大才繼續說道:「罷了,我們兩老也不多說,只能告訴你,不用擔心家裡的事,都交給我們就好。」

  「謝謝爹、娘。」

  池家人和樂融融,聽得躺在隔壁宅子屋頂上的人也是一臉笑意,雖然自家爹娘也是十分慈愛,但他是男孩,從小就沒跟爹娘撒過嬌,再者因為重安侯的身分,他們之間相處雖然也是父慈子孝,但與樸實的池家比起來還是少了些人間煙火氣。

  而徐皓良不知道主子在想什麼,只是看著主子的表情腹誹,說什麼今天天氣好,想學他在屋頂上躺躺?他看主子這不是想躺躺,根本就是想來聽壁腳的!

  不過徐皓良也不會點破,主子最近因為查探決堤原因一事遇到了瓶頸總是愁眉深鎖,也只有在吃池姑娘做的菜或是與池姑娘說話的時候臉上才能看見一點笑容,只要主子能別憂思過重,他是樂見其成的。

  在徐皓良思索間,季嘉平坐起了身子,然後縱身一躍輕巧地落在地面,彷佛他方才只是跨了一步而不是由屋頂上落下一般。

  徐皓良自然緊跟其後。「主子不躺了?」

  「這麼躺一躺果然就有想法了,看來我應該時不時就來這裡躺躺幫助思考。」

  「主子有什麼想法?」

  「你讓人去訂做兩個涼水攤子,然後派人挑著涼水攤,負責在市集上人多的地方以及在築堤工地旁叫賣。」

  「賣涼水?案子不査了?」主子缺錢嗎?但賣涼水能賺幾個錢?

  「沒讓你們賣多久,就賣個十天半個月的就行了。」

  徐皓良腦子都快不夠用了,賣十天半個月就不賣,涼水攤子不用錢嗎?只賣十天半個月能回本嗎?主子到底想幹麼?

  ***

  池婉夏要做吃食生意前是想過的,一般的什麼燒餅油條乃至於饅頭包子什麼的她都會,可這都是尋常吃食,一開張就得面臨極大競爭,但麻辣燙是新奇玩意,正因為沒人看過,第一波可以收穫嘗鮮的客人,只要口味好,客人攏得住,就不擔心沒有回頭客。

  而且關東煮及麻辣燙食材是一樣的,只要先串好放著讓客人選口味,放入相對應的鍋裡煮就好,雖然在備料上得花一點時間,但比起做多種口味的菜色,節省下來的時間更多。

  做這吃食生意,最花時間的地方是在煮高湯,即便在現代池婉夏也不喜歡用那種加工的調味料來煮湯,所以她的湯頭都是先熬好濃濃的高湯然後做成一塊塊的高湯塊放在冰箱裡備用,要煮的時候拿出一兩塊加上清水煮開就是好喝的湯頭,所以來到古代,對於熬湯頭她並不覺得麻煩。

  而且熬好高湯她運到市集的湯水少了,推起車子就更省力,到了市集再加入清水煮開,關東煮及麻辣燙這種湯頭總是越煮越濃的,到時只要適時加入清水別讓湯頭太鹹就可以了。

  所以今天好奇寶寶季嘉平聽說池婉夏要煮高湯,來到小廚房就看見了池婉夏由她的推車裡拿出了一包又一包的食材。

  只是這食材……「這不都是些菜渣嗎?」

  「什麼叫菜渣?這是我特地去市集上買來一些賣相不好或是切除掉的菜梗,這雞腳、雞頭、雞脖子也是用很便宜的價格跟肉攤買的,這拿來熬湯味道最好了,一開始這還得用買的,等開始做生意後,備菜之後剩下的下腳料就夠拿來熬湯了,到時連買都不用買,多省成本啊!」

  上輩子池婉夏曾出過一集熬湯特集,平常她做菜切除的下腳料不少,把它們拿來熬湯不但省錢又美味還環保,更重要的是還不浪費食材,那支影片一上架點閱率就爆了,很受好評呢!

  季嘉平只得半信半疑地看著池婉夏處理食材、清洗,然後丟入煮沸的鍋中。「這麼大一鍋?」

  「高湯得熬得很濃,到時熬好後湯汁會少很多,而且這是兩種口味要用的高湯,到時只加水的就是一般口味,我叫它關東煮,加入我的麻辣湯包的就是麻辣燙。」

  「關東?是地名嗎?在哪裡?」

  池婉夏愣了愣,她能說是日本來的嗎?只能敷衍過去,「應該是吧,我也只是在書上見過,詳細內容不記得了,那裡的人會把所有食材都丟進鍋裡煮,這樣就不用做很多道菜了。」

  季嘉平點點頭,雖然所有的菜都只有一種味道,可是的確能吃到不少食材,想吃肉放肉、想吃菜放菜,還可以邊吃邊煮,挺方便的。

  池婉夏用了一口灶熬湯,另一口灶的鐵鍋裡就放了油。

  季嘉平雖然不懂做菜,但他說得一口好菜,他發現一般的廚子都很少像池婉夏這麼大膽放油的,即便她的出身並不是太富裕,做菜時卻很捨得下油。

  他看著她把豬油在鍋中化開,然後把她稍早已經備好的一些花椒、白酒什麼的調味料依次放進鍋中炒,不但放料的時間看起來很講究,看她指揮那個幫她添柴火的丫頭調整灶火的大小也很講究,最後,當她用小火把白酒的香味都炒得揮發掉後,就讓燒火丫頭把灶火給熄了,蓋上鍋蓋。

  「就這樣?」

  「嗯,這樣麻辣燙的底料就炒好了,讓它燜一下自然冷卻,等高湯熬好了再把這底料用棉布袋裝著綁好,然後丟到湯裡煮,就是麻辣湯頭了。」

  季嘉平聽了後以眼神示意,徐皓良便走出了小廚房,不一會兒來覆命,說是茶水已經備好了,他便讓池婉夏休息一下。

  她交代了燒火丫頭注意灶火,與季嘉平一同走出了小廚房。

  依然還是那個棚子下的桌椅,這回上頭已經放了些茶及茶點,廚房裡很悶熱,池婉夏出了一身的汗,到了外頭坐下後她拿起帕子輕輕擦汗,總算是涼爽了些。

  其實來到古代後她已經覺得氣候十分宜人了,大概是千年以來的溫室效應讓現代的溫度高了太多,所以來到古代即便大夏天穿著長袖她也不至於難受,只是氣候再宜人,廚房有灶火在還是不可能多涼爽的。

  季嘉平笑著幫她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池婉夏點頭道謝,這才捧起茶杯喝了起來,是涼茶,很順口。

  「這涼茶好喝,是廚娘煮的還是買來的?」

  徐皓良暗道,能不好喝嗎?這可是花了心思取來的配方,還不計成本的以一碗三文錢在碼頭及築堤工地賣,每天都供不應求,能不好喝?

  「不過配方特別罷了,你喜歡回頭我把配方給你。」

  「真的嗎?那就先謝過嘍!」她知道配方這種東西向來難得,就像她這麻辣燙底料的配方也是她在現代的時候就經過了無數次的研究才調配出來的,她曾經嘗試做成限量料理包,一上架就賣完了,來到這裡之前,她正準備跟廠商簽約大量生產……

  揮去了那已經感覺離她甚為遙遠的記憶,既然回不去了,何必多想徒增傷感。

  季嘉平也能感受到她突然落寞的心情,但他沒細問,有時要讓一個人恢復心情不一定要探究讓她不開心原因,挑會讓她開心的事說便是了。「你的攤位要開張了,是否要在攤位上先張貼告示,告知有新攤子即將開張?」

  「告示我已經貼了,上頭還寫了拿到傳單的人可以免費得到一碗熱湯,這兩天去市集採買的時候我還聽到有人在打聽呢!」

  「你剛才說了傳單?那是什麼?」

  「就是縮小版的告示,到時要四處發送的。」

  「原來如此。」季嘉平想了想,便道:「若是說要四處發送倒也不必,碼頭工人及築堤工人的工錢相對高些,他們平常不會閑著去逛市集,你可以主要針對這些人發,至於平常就會去市集的人,自然會看見你的告示,你只需在開張那天提早在市集口發送傳單就行了。」

  「你怎麼知道我就是這麼想的?」池婉夏覺得自己與季嘉平有時想法挺接近的,如此聊起天來就不用費太多時間,季嘉平都能懂她的想法。

  「這樣吧,你把那些傳單拿給我,我讓我的人去發。」

  「你的人?」

  「我派了一些人幫我在碼頭及工地收集一些消息,可以順道發。」

  池婉夏是知道季嘉平在研究河堤的,雖然她不知道他讓人收集什麼消息,但想到大學時寫報告時也是得事先先收集各項資料的,便也沒再多想了。「那就麻煩季公子了。」

  季嘉平收起摺扇,輕敲了池婉夏的頭頂一記,不見指責倒見寵溺。「跟我說麻煩,那就是見外了。」

  池婉夏一時也沒覺得兩人這樣似是太親密了,她只是摸了摸被敲的地方偷偷吐舌頭,有些臉紅。

  季嘉平這張臉實在太妖孽了,看久了真的容易臉紅,尤其在他對自己好的時候,池婉夏不傻,她知道交這個朋友是她受的幫助更多,若不是季嘉平,她有很多打算並不能實行得如此順利。

  或許連季嘉平自己都沒發現他的笑有多柔和,雙眼盡是那滿得幾乎要溢出來的溫柔寵溺,但徐皓良在一旁看得很清楚。

  那天主子說要人挑涼水到碼頭及工地去賣,事後他才知道主子這麼做是讓人去打探消息。

  喝涼水的時候就是休息的時候,而人在休息的時候就容易嘴碎,所以在閒聊之中能收集到的訊息不少,這就是為什麼自古以來要打探消息通常都是去客棧飯館一樣的意思。

  可剛才聽到主子一口包攬下了替池姑娘發傳單的事,徐皓良怎麼覺得主子不像是在打探消息的時候順便幫池姑娘發傳單,而是因為想替池姑娘發傳單,才想到了可以這麼打探消息的方法呢?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生活智慧王勳章 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25-7-2 00:04:1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池家食攤開張

  池婉夏的吃食攤「池家食攤」開張的那天一早就來了不少客人,有的人拿著圖文並茂的傳單,有的人則是因為聽都沒聽過這種吃食好奇來嘗鮮。

  因為考慮到大多數的人都不識字,池婉夏的傳單沒寫得太複雜,這還是她寫了第一張傳單後池俊夏告訴她的,說是識字的人不多,她寫這傳單根本達不到宣傳的意義,於是池婉夏想了想便修改了版本。

  新版本的傳單上很簡單,就畫了個地圖標示攤子的位置,畫了個鍋子,畫了顆簡易白菜寫三文錢,畫了只雞寫五文錢,當然,這些圖都附上文字解釋的,這樣識字的人就不會反而看不懂了。

  發送傳單的時候再配合宣傳便引起了人們的好奇心。

  池婉夏的攤子上食材備得很足,取適量的菜、肉、丸子等用竹簽串起來一串串擺好,素串一串三文錢,葷串一串五文錢,另外還有超值組合,用小竹籃裝起來,裡頭有肉有菜十分豐富,只要三十文錢,比一串串挑還要合算,客人挑完後付錢拿到一塊牌子,決定好原味辣味,到時煮好後會叫號,再拿牌子來取餐即可。

  雖然桌椅只有兩套,但流動率快,再加上食材都串好了也方便,有人直接拿了荷葉包走,更有人住得近的,索性回家拿了大碗公來裝。

  池家食攤的湯頭是不賣的,但憑傳單可以喝上一碗,原味湯頭鮮甜,每碗湯還附上一小塊蘿蔔;麻辣的湯頭香辣,裡頭還會附上一小塊吸滿了湯汁的豆腐,喝過的人都讚不絕口,讓沒拿到傳單的人很是扼腕。

  池婉夏當然知道客人的心思,她也並不是永遠不賣湯的,畢竟賣湯也能收錢,只是現在天還熱著,不花錢的客人會喝,要真賣的話可能生意不會太好,而且現在還在宣傳期、在打口碑,所以只限拿到傳單的人免費享用,宣傳期過後天也開始涼了,那時再來賣湯,有了宣傳期的打底,兩種湯都會有死忠的擁護者。

  當然,如果能拿到傳單享用免費的湯那是更好的,於是在這種宣傳下,就有更多人知道了池家食攤,畢竟,好吃的東西被追捧是有的,但好吃到連人家的傳單都要搶那就很新奇了。

  當季嘉平領著徐皓良來時看見的就是門庭若市的池家食攤,季嘉平遠遠看著,很為池婉夏高興,看她生意那麼好,本想著不好上前打擾,倒是池婉夏先看到他,對他揮了揮手,季嘉平這才走近了攤子。

  「本想來捧個場,但看你忙,正想著過幾天再來。」

  「再忙,幫季公子煮幾串也還是有時間的。」池婉夏接過徐皓良拿在手上的食盒,她被熱湯蒸過的臉頰紅豔豔的,像是擦了胭脂一樣。

  憑良心說,此刻的池婉夏絕對說不上美,忙了一早上的她連包在頭巾裡的頭髮看起來都有些淩亂,臉上也帶著汗珠,可季嘉平還是看著池婉夏幾乎要挪不開眼,原來一個人認真做著一件事看起來會這麼美,無須穿著華美的衣裳、戴著珍貴的首飾、畫著精緻的妝容,就是一種自然不矯飾的美。

  池婉夏也沒注意到季嘉平看著她看得失了神,她只是很大方的給季嘉平挑了不少串串,然後都放進了麻辣的那口鍋子裡,接著便打開了食盒。

  季家的食盒做得十分講究,裡頭的碗碟都是訂制的,剛好可以放在食盒裡卡住,只要不過度搖晃都不用擔心碗碟會移動翻灑出來,而且保溫也做得不錯,這一點是池婉夏透過上回池冠威打翻了食盒她被燙傷的經驗得知的。

  裝得滿滿食串後,池婉夏才小心的蓋好食盒,又送回給徐皓良提著,他正要付錢,池婉夏搖了搖手,「這是請季公子吃的。」

  「你這是小本生意,我不能不付錢。」季嘉平自然是不能同意的。

  「上回我說了句麻煩季公子,你就跟我生氣,現在你要付錢就換我生氣了,再說了,季公子以為我不知道你明裡暗裡幫了我多少嗎?」池婉夏以眼神示意,看了隔壁豆漿攤的張哥一眼。

  因為張哥很熱情的幫忙池婉夏,所以池婉夏知道他的隔壁是空攤時便挑了這個攤位,張哥也不怕人跟他搶生意,不但很歡迎她,還告訴她不少購置生財器具的店鋪,這些店鋪雖然小又不起眼,但價格實惠品質好,比起那些大商行好多了。

  當池婉夏拎著自己做的點心來跟張哥道謝時,才聽他說上回會主動幫她是因為受人之托,倒是之後見她一個小姑娘謀生不易便真心幫她了。

  池婉夏聽他描述就猜到是徐皓良,而讓他來的人當然就是季嘉平了,再後來,她更是知道管事會待她那麼好還騰出空間讓她擺器具也是季嘉平打點過的,對季嘉平就更感謝了。

  季嘉平聽她這麼說就知道她已經全知道了,便不再多說讓徐皓良收下食盒,既然付錢她生氣,那麼他再想幫忙她她也就同樣不能推辭了。「收攤時我來接你。」

  「不用了,這個市集收市得早,我回家都還趕得及吃晚膳呢!季公子是大忙人,我自己行的。」

  「不行,我看今天生意這麼好,你肯定是收了不少錢,你一個人回家我不放心,我來接你。」說完他露出一臉嚴肅樣,就是不容反對的意思。

  池婉夏聽了季嘉平的話、感受到了季嘉平的強勢,心跳竟然不自主地加快了許多,感受到了那種在偶像劇裡被霸總給呵護在懷中的甜蜜。

  她與季嘉平並不是那樣的關係,可就當她是胡思亂想好了,這種甜蜜蜜的感覺竟讓她有種上癮一般的感覺!「可我總不能讓季公子做我的護衛吧!」

  「做護衛又如何?總之我樂意保護你。」這話一出,連季嘉平自己都覺得有些曖昧了,但他沒有一絲後悔。

  從初識池婉夏開始,他心中就少不了對她的心疼,他就想保護她,即便沒有任何回報那又怎麼了?他只想隨心而為。

  季嘉平的話的確提醒了池婉夏,她一個姑娘家揣著這麼多營收走在路上是真的挺危險的,於是接受了季嘉平的好意。「好,我等季公子來接我。」

  說完還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季嘉平見她這可人的模樣,竟也同樣心跳加速起來,或許他還是高估了自己,他並不是真的覺得幫她沒有任何回報也行的,他的手握起了拳頭,才能扼止住自己伸出手去輕撫她那嫣紅的臉頰,他……或許還是希望能有個光明正大可以去觸摸她的身分。

  ***

  池家食攤剛開張那幾天生意的確十分紅火,但池婉夏並沒有放下心,一開始嘗鮮總是有的,若是過了嘗鮮期來客數都能維持,那麼生意才算是穩定了。

  而季嘉平也果真如開張那天說的,每天都會來接她一起回去,而徐皓良……就是負責推著攤子離他們遠一點走著的苦力了。

  平常季嘉平接池婉夏收攤回家時他們就天南地北的聊著,今日池婉夏則是有問題問他的。

  因為昨日市集休市,所以池婉夏趁著休市的時間去商行採買了一些香料及調味料,就遇見了季嘉平領著徐皓良在跟商行老闆談生意。

  池婉夏雖然早想過季嘉平不是一個單純研究河堤的學子,但也知道他不是一個商人,可看見季嘉平裝作不認識她的樣子,而徐皓良也兩眼直視前方就像是個沒有感情的冷酷侍衛,池婉夏也沒不識相的上前去相認,只當做不認識他們,採買完自己要的便把一大包東西塞進推車里拉走了。

  季嘉平早就知道池婉夏一定會問她這件事,也認真想過要不要坦白,後來想想這段時間與池婉夏相處,相信她不是多嘴的人,而季嘉平平日聽池婉夏與他分享著她生活中的一切,也真心想與她分享屬於他的。

  於是,季嘉平把自己的身分與來此的真實目的告訴了她,也說了來康新就是來查決堤水災的背後是否存在著貪墨事件。

  「上回幫你發傳單的是我安排去打聽決堤一事的人,有時候官方的記檔並不能完整呈現事實,而從百姓的身上打聽,儘管會有些穿鑿附會甚至是以訛傳訛,但分析其脈絡總也能看出些端倪,而怎麼呈現事情的真相就得再查證了。」

  季嘉平怕的是沒有相關訊息,不怕訊息太多分不清真假,只要有訊息,一件件去核實便是了。

  他們得知築堤工的伙食並不好,要知道築堤的款項是朝廷撥下來的,雖然朝廷不會钜細靡遺的列載每一項費用能花用的額度,但負責重建工作的地方官府卻還是得把朝廷撥發的款項賬目製作清楚的。

  官府自然沒辦法親自去管理重建的事,而是讓商行來承包這回的築堤及災後重建工作,承包的商行怎麼選出來的朝廷並不管,只要賬冊不出問題就行。

  季嘉平雖然是奉密旨暗查,但若需要官府方面的文書朝廷還是派了人接應的,他拿到賬冊後細査,賬冊倒是做得很清楚,所以季嘉平才化身商人與商行老闆談生意,賬冊上列的的確是市價沒有錯,但大量採購本就存在一定的折扣,這些都沒有在賬冊中呈現出來,更別提季嘉平問道若是採買相同的物品,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在價格上更加優惠?

  於是商行老闆告訴他,自然是有的,挑次級品便成,只是良品可以食用的部分可以有九成,但次級品的可能只有六成。

  「由此可知,為什麼築堤工的伙食會差了,因為食材都是次級品,又因為預算關係,自然不可能真的只留六成的完好食材,最後就是好的、壞的全下了築堤工的肚子,築堤工的工錢朝廷有規定,是比一般的工人工錢高些,因此即便吃的不好也不用擔心沒人願意做這份工,於是這件事便被瞞了下來。」

  「而承包的商行既然能在伙食中克扣,那自然能在其他的地方克扣,之前承包維護河堤的商行就是這回承包修堤的商行,合理推斷之前也同樣克扣了不少款項,如此一來今年雨水不多卻仍決堤便不意外了,只是經過我目前的査探還看不出偷工減料的地方。」

  在聽到季嘉平是侯府世子時池婉夏就已經瞪大了眼。

  侯爺是什麼身分?當朝爵位,一是親王、郡王等王爵,二是國公為公爵,三是侯爵,四是伯爵,通常是給朝廷立了什麼功才能獲封,而且若不犯大錯還是世襲罔替,是連他的妻子都可以獲得誥命的真正貴族。

  池婉夏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活生生的貴族,而且還不是那種提著鳥籠鬥雞走狗的紈絝,而是真正在辦實事、奉密旨査案這種在戲劇中才看得見的情節,竟在她眼前真實上演了。

  直到季嘉平說完池婉夏都沒反應,他這才發現異狀,見她這呆愣愣的反應,不由有些失望,「你……怕我?」

  池婉夏這才回過神來,並認真地思索了季嘉平的話。

  她怕他嗎?若自己還是上輩子的池婉夏自然是不怕的,生在人人平等的時代,哪怕是總統都只是人民的公僕,怎會去怕一名官員?

  但如今的她是古代的池婉夏,她應是要怕一位侯府世子的,那種怕不是懼怕,是敬畏。

  可是她想,或許是季嘉平對她一直很好,所以多少抹去了一個平頭百姓見到貴族的那份畏懼吧!

  而且,她與他不是朋友嗎?那又為何要怕他?這是對他們之間友誼的玷污。

  「怕?為什麼要怕世子你?」池婉夏想了想,突然露出俏皮的笑容,「難不成有什麼我不知道的規矩,在世子爺面前我失禮了?」

  不知道為何,當季嘉平第一次聽見池婉夏喊他世子時他心中是有些不愉快的,覺得這聲「世子」比「季公子」還要疏遠,可當她第二次喊他世子爺時他的心情卻鬆快起來。

  他聽出了她的打趣調侃。

  她還是那個池婉夏,那個把他當普通人、當朋友的池婉夏,季嘉平見過太多知道他身分就想盡辦法展現自己希望引起他注意的千金小姐,卻是第一次見到敢開他玩笑的姑娘。「你若不想喊我季公子可以喊我名字,就是不要喊我世子。」

  喊名字是什麼關係?雖然她是現代人的靈魂,但她可是活在古代,名聲她還是要的,就算是朋友也不喊名字的吧!

  於是她規規矩矩的喊了他,「季公子。」

  季嘉平有些失望。

  池婉夏故意皺起眉頭看他,「我沒得罪世子爺你吧!不管是讓我喊你名字,還是你喊我名字,我的名聲還要不要?」

  季嘉平也是一時頭昏腦熱,他真誠地向她道歉,「倒是我孟浪了,還請池姑娘原諒。」

  池婉夏也裝模作樣的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才一臉嚴肅的點頭,「看在你誠心的分上,好吧!就原諒你一回。」

  然後就是憋不住地大笑出聲,見季嘉平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她才搗住嘴矜持了些。

  「你啊!」季嘉平忍不住,又敲了池婉夏的頭一記。

  池婉夏忽略了這樣的動作其實還是太過親密了,因為她很開心與季嘉平之間並沒有因為身分的差別而生出隔閡。

  其實兩人在這件事上的心情是一樣的。

  兩人邊走邊聊很是愉快,卻有一個姑娘攔住了池婉夏,她嚇了一跳,正想問來人是誰,看見的竟是春喜。

  「小姐,我是春喜,你還記得我嗎?」

  「自然是記得的,怎麼了?找到新的差事了嗎?」

  春喜搖了搖頭,說道:「我回了村子一趟,告訴哥哥小姐幫了我的事,並得到哥哥的同意,他也十分贊成我來報恩。」

  「報恩?」池婉夏是幫了春喜,但她覺得那只是舉手之勞,而且施恩不望報的她並不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我想給小姐做事,我看見小姐擺了一個攤子,有什麼事都可以叫我做。」

  「我說過我請不起人。」

  「我不要工錢的。」春喜臉上不僅沒有一絲勉強,而且還十分堅定,「就當我還小姐那二十兩賣身契的錢,至少小姐讓我幫你做事,一直到把二十兩還清之後再讓我走好嗎?」

  那二十兩本就不是池婉夏出的,她怎好平白接受這個人力,她還想拒絕,就見季嘉平搖頭。

  「她既有心,你就收下她吧,這樣你也能輕省些。」

  池婉夏知道她若不同意,春喜也不會心安,想了想如果有個幫手的確是能輕鬆不少,於是便同意了。「好吧,我就留下你。」

  「多謝小姐。」

  「至於工錢還是要給的……」

  「我不用工錢的。」春喜並不是要逼池婉夏雇用她,自然急著表態。

  「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不是剝削員工的那種人,你過去在悅客來七百文工錢還包你吃住,如今我一樣包你吃住,不過我會開給你一個月二兩的工錢。」

  七百文跟二兩相比,對春喜來說已經是天上地下的差別了,她哪裡會有意見。

  「你別開心得太早,我還沒說完。」池婉夏要將醜話說在前頭。

  畢竟她並不瞭解春喜的性子,有些事總比事後生出怨懟好。

  「吃的不能說多好,但我吃什麼你就吃什麼,住的也沒多好,因為我的小院就只有一間屋子,但有一間沒在用的雜物房,裡頭有張舊床,你整理整理還能睡。」

  春喜在悅客來睡的還是柴房,池婉夏給她的地方至少還能有床,春喜已很滿足了,「這些我都行的。」

  「我們一家在池家老家應該也住不久了,你就暫時忍耐,待我們出了老家有自己的地方時我會替你安排更好的住處,至於你的工作,我這人從小身邊就沒跟著丫鬟,很多事我都能自己來,要你做的事其實不多,但我食攤上的工作很多,你必須幫著我。

  「硬要說的話,不管工作多或少,名義上你的確做著兩份工作,二兩工錢著實少了些,但我現在也付不起更多的錢,我的生意若能穩定下來,到時我會再給你漲工錢,當然,你若偷懶耍渾,我也是會不要你的。」

  「多謝小姐,奴婢一定盡心做事。」確定了自己成了池婉夏的奴婢春喜便改口了,可她才剛改口就看見了池婉夏皺起眉頭。

  「還有,不要自稱奴婢,你可以喊我小姐,但我不想你當自己是奴才。」

  「是。」

  「那你便隨我回家吧!」

  春喜屈身應聲,然後又接著說了一見事,「春喜還有事要告訴小姐。」

  「什麼事?」

  「今日我本早早就要到市集找小姐,卻正好因為一件事擔誤了。」春喜見池婉夏疑惑看著她,立刻說道:「我們村子裡有個無賴叫王老九,專門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我經過一個茶攤的時候看見他跟池二公子坐在一起,然後拿了一個荷包給他,那個荷包我見池大公子拿過,應該是池大公子的。」

  池家因為沒有分家,所以排行是大房二房一起排的,池俊夏行一、池冠威行二,春喜說的與王老九接觸的人正是池冠威。

  池婉夏聽了不禁皺眉,怎麼聽來好像是池冠威指使王老九偷了池俊夏的荷包?可池家大房本就過得不富裕,池冠威偷池俊夏的荷包能偷到多少錢?池婉夏怎麼也想不通。「我知道了,你幫徐哥推攤車吧!這事我會再思量思量。」

  春喜到後頭去陪徐皓良推攤車,季嘉平只是陪池婉夏走著,見她似乎真的厘不清頭緒,便道:「回去與池公子問個清楚,他是不是丟了荷包,荷包裡又是否有什麼重要的物什,若不是錢財,下回小心便是,若不是……再看怎麼解決。」

  池婉夏也知道目前只能這麼辦,便點頭應了,「這個池冠威居然串通外人打自己哥哥的主意,真是個混蛋。」

  提到池冠威,季嘉平就想到了他打聽到的事,「我讓人査到了一事,與池冠威有關。」

  「他又做什麼了?」

  「池冠威常出入賭場,欠了賭場不少錢,你們尚未分家,他的沉淪就等於池家的沉淪,這事如果運用得當,應可拿來做為分家的理由。」

  「多謝季公子了,這事我會好好合計合計,看看要怎麼利用。」

  只是,稍晚池婉夏與池俊夏見了面,得知荷包裡裝著什麼時,再結合季嘉平查到的事,池婉夏就猜出了池冠威心裡打什麼主意。

  為了確認,她去拜託了季嘉平幾件事,經過査證後,一個計謀便在池婉夏的心中成型。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生活智慧王勳章 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3
發表於 2025-7-2 00:04:3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是誰蓋的章?

  什麼叫三堂會審,池婉夏總算是見識到了。

  悅客來的後廚小院,在酒樓開門營業之前本該最忙碌的時候,小廝卻是搬了幾把椅子放在院子裡,坐在那裡的是悅客來現今的老東家池老爺,和幾乎管著酒樓大小事的池二,還有一個不知道算什麼玩意兒的池冠威。

  而在他們面前「聽審」的是池俊夏。

  今日悅客來來了人,讓池大去悅客來一趟,雖然與池二一樣算是老東家的兒子,可悅客來的人哪怕只是一名小廝都對池大不甚客氣,劉氏不明白有什麼話不能在家裡說硬是要把人叫去悅客來,所以有些擔心的去找了池婉夏。

  池婉夏知道了後便把攤子交給春喜,臨要離開前還對著早就等在攤子上的季嘉平派來的侍衛交代了聲,侍衛應命而去後她便與劉氏一起往悅客來去了。

  她們來到悅客來就看見了這個陣仗。

  「老大,不是我這個做祖父的狠心,只是最近俊夏這孩子對酒樓的事也太不上心了,本來偷懶耍渾也就罷了,總也是我的孫子,我能打他一頓發賣了嗎?可這回他是闖了大禍啊。」

  池大不明所以,可也覺得兒子不可能犯下這麼大的疏失。

  倒是池俊夏一言不發,像是犯錯的人並不是他一樣,只是靜靜的看著池老爺會把話說到什麼程度。

  池婉夏與劉氏聽了,見劉氏有些著急,池婉夏拍了拍母親的手背,讓她別擔心,這才開口問道:「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池老爺看著池婉夏便皺起眉頭,實在是最近幾次栽在池婉夏的手中,讓他一見她就有些防備,前不久他才知道肖氏簽了張字據給她,一開始還有些擔心肖氏又被池婉夏拐騙了,直到看完了字據不覺得埋了什麼陷阱這才放心。

  不過他還是有些埋怨肖氏,雖然他也不相信池婉夏能賺多少錢,但若是她不簽字據又如何?沒分家前家中的任何一人賺了錢給公中一定比例這是天公地道的,誰也不能說什麼。

  肖氏這人不是什麼大門戶出身,要不然也不會甘願當一個外室那麼多年,自然是沒見過世面又小家子氣的,她想著池婉夏若不找差事做或是賠了錢,那公中可拿不到她半文錢,簽了字據每個月可多兩百五十文,不無小補。

  池老爺雖氣她上不了檯面,但這事總之看不出有什麼損失,便也作罷了,只是對池婉夏的戒備心就更重了。「這是酒樓的事,不甘你的事。」

  「祖父罵的是我爹、我兄長,怎麼說不甘我的事?再者說酒樓是池家的產業,我也是池家人,祖父說不甘我的事,莫非是同意分家了?」

  「可這分家也沒只把孫女分出去,不分兒子、孫子的理,要不祖父就允了我們整個大房分家如何?」

  果然就是個不省心的,池老爺想,他不過隨便一句責駡,這丫頭都能曲解成他同意分家?

  池老爺再氣也不再說酒樓的事與她無關了,相反的,她既然要這麼說,那就換他訛她一次,把她繞進套子裡。「你說得對,酒樓的事也算是你的事,我看你頭上的傷及燙傷也好的差不多了,明天起你就到酒樓後廚來幫忙,我一個月開給你五百文工錢。」

  池老爺說完又對著劉氏說道:「還有,老大家的,我看你氣色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也不是那種苛待兒媳的公爹,明日起你也回來酒樓工作,但考慮到別又把你身子累壞,你每天就待到午膳時間過後就回家去吧!我也不扣你工錢,還跟過去開一樣的工錢給你。」

  池婉夏聽了在心裡冷笑,先別說池老爺給他們大房的人開的工錢都很低,更何況過去劉氏的工作本就是幫廚,大部分的工作都是在備菜甚至幫大廚分擔一些簡單的菜色,池老爺的說法對劉氏來說工作根本就沒少,只是可以提早下班罷了。

  若是對過去的劉氏來說這的確是輕省了不少,至少晚膳的準備工作她是不用幫忙了,但池大及池俊夏已經聽了她的建議開始「擺爛」了,劉氏就算回悅客來工作也不可能待太晚的,所以池老爺給的「恩惠」本就不存在。

  「祖父,孫女已經簽了字據給祖母,總之我每個月能交兩百五十文便是,祖父不用為我擔心我要做什麼差事。」她這個祖父實在很會算計,一頭牛剝兩層皮,在悅客來做廉價勞工先剝削她一把,然後上繳公中時又刮她一層油,她又不傻……呃……她又不像大房的其他人那麼老實,會乖乖聽話被奴役。

  由於池婉夏用的是季宅的廚房,再加上池婉夏的院子及大房院子的廚房離後門近,所以池婉夏都是由後門進出,因此池婉夏這生意都做快一個月了,池老爺還真的不知道池婉夏已經開始自己的事業了。

  池老爺知道池婉夏說的在理,便也沒能反駁她,總之她若拿不出兩百五十文,到時他多的是方法拿捏她,便也沒再說讓她到酒樓工作的事了。「婉夏丫頭不來便也罷了,那也是看在她是我孫女的面子上才給她一個方便,否則多的是人想來酒樓工作,但是老大及老大家的,你們也該回來了,當初說是婉夏丫頭的傷才讓你拿著工錢卻回家幫忙家務的,如今這丫頭都好到可以去找差事做了,你便沒有理由繼續拿錢不做事了。」

  這話倒也在理,池婉夏便沒有說什麼。

  其實她早猜到了今天為什麼池老爺會發作,說真的,她還有點興奮,想到馬上要得償所願,她是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了,直到她的眼神對上了池俊夏,池俊夏以眼神示意她平靜,這才冷靜下來。

  也是,這是她想出來的計策,怎麼比池俊夏這個執行的人還要毛躁。

  「我明白了,我明天就回酒樓工作,只是孩子娘她還養著病……」

  池老爺一聽就皺起眉頭斥責了池大,這回他可是拿到把柄逮住了拿捏大房一家的機會了,怎會容許池大討價還價?

  「老大,我剛才說的你是一點沒往心裡去是吧!俊夏偷懶耍滑收了商行這麼一大批爛貨,酒樓至少要損失二、三十兩,這筆錢當然得從他工錢裡扣,你們大房的人既然同心一體,就一起幫著把損失賠給酒樓吧!從這回領工錢起,你們都只能領三成,餘下的全拿來還給酒樓。」

  池大及池俊夏聽了池婉夏的建議,是在不造成酒樓重大損失的情況下「擺爛」的,自然不可能會故意收下一批爛貨,池大覺得這事有蹊蹺正想辯白,池婉夏卻拉住他的手搖了搖頭,然後笑盈盈的走上前來。

  池老爺深吸了一口氣戒備起來,像是準備要上戰場一樣。

  池婉夏看得心裡發笑,即便池老爺有所戒備,但她知道池老爺這回是栽定了。

  池婉夏指了那批爛貨,上下兩輩子都是做吃食生意的她,自然知道這批貨進得有點多了,古代沒有冰箱,這些不易存放的食材是不可能一次進這麼多的,「大哥,這麼大一批貨酒樓得多久才用得完,這數量也是你訂的?」

  「數量是我決定的,但真正去採買的人是冠威。」

  池冠威胸有成竹,知道池俊夏拿他沒辦法,坐在椅子上不屑地看著池俊夏,一臉得意小人的模樣,「大哥,你可別把這爛攤子砸我頭上,採買的事本來就是你出一張嘴,跑腿的都是我,這下你倒是不承認了?」

  還真是倒打一耙,池婉夏不禁冷笑,油水都讓他占了,說這話還是他委屈了?「既然這麼辛苦,要不以後二哥負責當掌櫃待客,這採買的工作就交給大哥如何?」

  池冠威被池婉夏這麼一噎,差點沒辦法反駁,好在他自覺反應快,馬上想到了說法,「我這不是嘴笨當不了那待客的掌櫃嗎?要不然也不會做這麼辛苦的工作了。」

  「所以說,這貨這麼差,是二哥訂的,這貨這麼多,也是二哥買的,那為什麼卻是我大哥的錯,要我大哥賠錢?」

  「池婉夏,我知道你嘴厲害,但不知道還能顛倒黑白啊!好,就算我買了爛貨還買多了貨,但收貨的可是大哥,看到貨多了、爛了,他大可以不收,難道一樣真金白銀買的,我們悅客來就一定要收這爛貨嗎?分明是大哥偷懶沒親自來點貨,就閉著眼蓋了章,怎又是我的錯了?」池冠威說完還拿著一張條子在池婉夏眼前晃了晃,這就是他敢指責池俊夏的底氣。

  悅客來與商行做生意,每半個月結一次賬,所以每次送貨來為了證明酒樓收了貨,商行都會寫一張條子讓酒樓的人簽名並蓋上酒樓的章,到時再憑條子來請款,而池冠威手上的條子就是這批爛貨的收貨條子。

  池婉夏接過了條子,大喊出聲,「這件事有問題,祖父,這批貨不能付錢。」

  池二以為池婉夏還想推託並使用緩兵之計拖著這事,出聲斥責了她,「人家拿條子來我們就得付錢,這是做生意的信用,如果我們不給錢,這事傳出去酒樓的生意還要做嗎?你當這是小孩子辦家家,不付錢拖著就沒事了?」

  說到這裡,「原因」已經有了,再來就是池老爺針對這事的「做法」。

  池婉夏換上了一張為兄長擔憂的臉,也不看池冠威或是池二,就對著池老爺說話,畢竟他才是真正的掌權者,別人說的話都不如他說的有用。

  「祖父,都是你的親孫子,這事你真要這麼辦?」

  「我們池家還未分家,總不能讓俊夏出的錯拖累了二房,所以俊夏必須得重懲,除了這錢你們大房必須幫著還,俊夏以後也得跟過去一樣對酒樓的事上心。」

  這意思是除了錢要賠,工時也要拉長就是了。

  但池婉夏可不會讓池老爺隨意帶過,她要讓池老爺說仔細,「祖父,跟過去一樣上心是什麼意思?你得說個清楚。」

  池老爺雖然隱約覺得有些奇怪,池婉夏這時應該是要求饒而不是問清楚怎麼處罰,但後來一想許是池婉夏已經認命,便也不奇怪了。「他從明日起必須在該來的時間來,酒樓打悻了才能走,雖是掌櫃,除了待客外在人手忙不過來時也該幫著跑堂,就算是彌補酒樓。」

  池二因為放走了春喜不得不調整了酒樓裡的工作,每個人的工作都增加了,所有人正不滿,所以他才讓池老爺一定要逼著池俊夏恢復過去的工作態度及工時。

  很好,池婉夏該要的都要到了,就把條子交給了池俊夏,「大哥,二叔人傻,已經把錢付給商行了,不過所幸這不算我們的過失,要賠錢也算不到我們頭上,大哥,這條子你看過嗎?可發現疑點?」

  池俊夏接過條子只看了一眼就推回給池二,說道:「這不是我蓋的章,也不是我簽的名,上頭的字雖然像我簽的,但卻不是我簽的,這章也不是酒樓的章。」

  「名字是你的、章就是你保管的,你說不是就不是嗎?」酒樓的章有兩個,一是與官府文書相關或是與錢莊事務相關的正章,由池二保管,而池俊夏手上的只是便章,平常就只有蓋條子一個功能而已。

  古代簽名沒像現代一樣又是英文名又是草書的,個個都是正楷書寫,但即便是正楷每個人筆跡都是不同的,池俊夏這人的字端端正正,要模仿本就不難,若是再能拿到酒樓的章,那麼他就算是百口莫辯了。

  可是池俊夏會這麼說自然有他證據的。「我說我的筆跡能模仿,你們肯定覺得我是狡辯,但有件事狡辯不得,這章不是我蓋的。」

  「酒樓的章雖然是放在酒樓裡,但鑰匙可是只有你有,你要說章不是你蓋的,難不成還是我們砸了鎖偷了章蓋的?」

  池老爺一直沒有說話聽著,自己的孫子他明白,池俊夏不是信口開河的人,他既然這麼說就是肯定有證據,池老爺覺得頭皮發麻,好像要發生什麼大事了。

  「二叔把這回商行來請款的條子全拿出來吧!」

  池二認為池俊夏還在做垂死的掙扎,便讓池冠威去拿了。

  倒是池冠威遲疑了一會兒,雖然他很肯定池俊夏逃脫不了,可總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拿再多條子又如何,有問題的就是這批貨,難不成拿了其他的來,這上頭的筆跡跟章就會變了?」

  「二弟說對了,還真的會變,不信你去拿來吧!」

  池婉夏知道這群人慣會賴皮,但她向來能做得比他們更無賴,「不拿也可以,是你們不要看證據的,那就是你們認同了大哥的話,那麼就不能再要求大哥工作時間增加,更不能要求我們大房給酒樓賠錢。」

  池二怎麼能讓到手的錢財飛了,腳一踢就讓池冠威去拿,「你這臭小子走幾步都懶,去找那小寡婦時怎不見你這麼懶?」

  池二那天聽何氏說了池冠威買首飾送那小寡婦,氣不打一處來,他這個做爹的連要吃口窩邊草都沒吃成讓池婉夏破壞了,他這個做兒子的倒好,拿錢去倒貼人家成了入幕之賓。

  池冠威沒有辦法,只得去把其他的條子拿來,再看一眼確定簽名很像章也沒錯,就放心了。

  池俊夏把幾張條子攤開跟有問題的那張條子一起對比,池家會審的那「三堂」也上前來看沒看出端倪。

  池婉夏笑道:「祖父、二叔、二哥,你們眼睛是不是不好使了,這章不一樣啊!瞧瞧這張有問題的條子上蓋的章,那個『來』字沒有豎勾呢!」

  這下眾人終於知道要往哪裡看,這一看還真的發現過往的條子都有豎勾,可是也可能是因為時間久遠了,章用得磨損了,那豎勾並不明顯。

  「我能一下子就看出來是因為前兩天大哥才告訴我,那個章子用久了,連悅客來的『來」字豎勾都要磨沒了,我才發現這張有問題的條子沒有豎勾。」

  池冠威當下臉色發白,怎麼可能?這章怎麼不同了?但他咽了咽唾沫,還在掙扎,「你都說了章子用久了,或許這章就是磨損了呢?」

  「只要把章拿過來當場蓋上幾個印,就能知道現在蓋出來的印會不會有豎勾了。」

  池俊夏說完就要轉身去拿,池冠威卻喊住了他。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免得你把章換了。」

  池俊夏也不為難,便與池冠威一起去到酒樓大堂櫃檯後,拿出荷包裡的編匙開了一個抽屜,從中拿起酒樓的章及白紙、印泥,並喊了人搬張桌子後一起回到院子。

  池俊夏把白紙鋪平在桌子上,一連蓋了好幾個章,幾乎把整張紙蓋滿了,而紙上的章沒有一個是少了豎勾的。

  池冠威結巴了起來,「或、或許……或許就是蓋這張條子的時候沒蓋清楚呢!」

  池俊夏當然知道池冠威會狡辯,所以他故意不把章子的不同處一次說完,他拿出兩張條子重疊在一起,抬起手來對著光照,在光線的照射下紙便有些透光,本該一模一樣的章這麼疊在一起,竟能看出些許不同,裡頭悅客來三個字的字距雖誤差不大,但的確是無法完全重疊的,如果這是相同的兩個章,是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的。

  這下池冠威是徹底說不出話來了,雖然章有問題,但畢竟悅客來是有人收了貨的,商行沒注意到章子不同也說得過去,可以推得一乾二淨,麻煩回不了商行的頭上,商行自然便不會把他給供出來。

  相比于池冠威的放心,池二則是有點慌,這章怎麼會出問題的?難不成真被商行騙了?

  池二把酒樓所有的人都喊了過來,問他們是誰收的貨,可眾人都只有看到商行把貨運來堆放好,就沒人看到是誰收的貨,本來收貨就不關他們的事,商行也不可能沒人簽收就白白把貨運來,所以便也沒在意了。

  「我看把商行的人叫來吧,一定是商行假造的條子,我們根本沒人收這筆貨。」池老爺雖覺得把商行的人叫來可能會發生什麼大事,可這二、三十兩也不能白白損失,若是不把人叫來問個清楚,這損失就只能酒樓自己賠了,池俊夏可是把自己摘得很乾淨。

  就在這個時候,酒樓的後門被重重敲響了。

  酒樓的大門是迎客用的,如今酒樓還沒開始營業自然還沒開,這後門也不隱密,至少那些送貨商行走的都是後門,所以眾人也沒覺得有什麼,池老爺叫人去開了門。

  進門的是幾個看來兇神惡煞的人。

  眾人都因為這些人出現不解,池冠威更是臉色慘白,只有池婉夏還是笑著的。

  今天這一計,池俊夏只知道了前半,所以當他看見池婉夏的笑容時一臉疑惑,但他知道有好戲看了。

  沖進來的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著池冠威就打了一頓。還是池二上前攔了人,「欸欸欸!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打人呢?」

  幾個流氓也不廢話,吐了一口唾沫就道:「老子是來收賬的,這小子欠了二十兩不還,打這一頓只是利息。」

  「我才借了九兩……」池冠威一喊就知道不對,回頭看見祖父及老爹氣得發青的臉,聲音便小了下來。

  「小子,你借錢的時候沒告訴你是九出十三歸嗎?再加上你沒按時還利滾利,跟你要二十兩還是因為剛才打了你一頓折了零頭,要不然你還得還更多。」

  「你們先離開,我這裡有事情要辦,明天……我明天一定上門處理!」

  「明天?你以為我們是傻子嗎?我已經收到消息,你打算去另一間賭場賭了,既然都不是我們賭場的客人了,我也不用跟你客氣,再說了,你要是把錢輸光了,拿什麼還我們賭場?」

  「什麼賭場?」池二原先以為池冠威只是借了印子錢,這下還去了賭場?

  「爹……」

  「你是他爹嗎?正好,你兒子欠我們賭場的錢,他還不起,你還,若是沒錢拿這悅客來的房地契來抵押也是可以的。」

  池老爺氣得臉色鐵青,怒斥他們,「放肆!我這悅客來就只值二十兩嗎?」

  「那更好,你們就更沒道理欠我們賭場這二十兩了是吧!」

  池二氣得對池冠威是又打又踹的,借印子錢已經夠荒唐了,還賭錢?賭這個字一沾上癮那就是無底深淵。

  賭場的人也不看戲,大聲喝斥了池二,「夠了,要演戲先還了錢再演。」

  池二正在氣頭上,甩袖道:「我沒錢。」

  賭場的人氣笑了,道:「不還,那你也不用演了,我直接幫你忙把他腿給打斷了就是,來人,先把他兩條腿的腳筋給斷了。」

  池冠威嚇得連忙告饒,如果他真沒錢,可能還會求爺爺告奶奶的,但因為身上有錢,他又不經嚇,連忙就把錢捧了出來,「我有錢,我還、我還。」

  二十兩的銀票,池冠威拿出來還是心疼得很,這二十兩是今天才剛從商行那裡得來的,他都還沒捂熱,想著還錢之前再去賭一把,或許能贏一把把欠的錢還清了也不一定,這下還沒有機會再賭一把就得把錢還人了。

  賭場的人也講規矩的,錢拿到手了,借據就還給池冠威然後走人,一點留戀也沒有。

  池老爺上前由池冠威的手中把借據搶了過來,上頭寫得清清楚楚,錢是池冠威借的,簽名還蓋了章,沒得耍賴。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生活智慧王勳章 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4
發表於 2025-7-2 00:04:4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大房淨身出戶

  池俊夏因為一個章證明了清白,池冠威因為一個章東窗事發。

  是,怎麼不是東窗事發,池老爺吃過的鹽比池冠威吃過的米還多,哪裡不知道他玩什麼把戲?

  池冠威負責採買,一定與這商行熟識,商行送這批爛貨來池俊夏肯定不會收,所以池冠威做了一張假的條子,打算把這事推到池俊夏的頭上,只是這章仿得再像還是不可能一模一樣,就讓池俊夏抓到了破綻。

  本來池冠威剛才若是堅持喊沒錢,池老爺還不會懷疑他,可如今他一下子就拿出二十兩來,池老爺怎麼還會想不通,他只是剛才還錯怪了池俊夏,如今說不出口而已。

  不過池老爺不說,不代表池婉夏就這麼算了,她說道:「二哥,這條子……該不會是你假造的吧!」

  池二聽了在怒氣之餘更是冷汗直淌,他方才氣頭上還沒想通,這下被池婉夏這麼一提醒,還有什麼想不通的,他偷偷看了池老爺一眼,看得出來池老爺早就想通了。

  池冠威倒是大喊了出來,「你胡說!我沒有!」

  「喔?那你那二十兩哪裡來的?不是商行給你的回扣?」池婉夏當然有底氣這麼說,上回她受了燙傷,讓二房拿出了二十兩賠給她,當時何氏那肉疼的樣子啊!還說那幾乎是他們二房所有的積蓄了,那池冠威怎麼可能自己就有二十兩的積蓄?

  「我……我賭錢贏來的,不行嗎?」

  池婉夏也不跟池冠威在這個點上多費唇舌,是不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更何況這條子是不是池冠威偽造的,要查也是池老爺及池二的事,與她無關。「這條子的事總之已經證明不是我大哥簽的,那便與我大哥無關,不過二哥你爛賭倒是事實,你剛剛還自己承認你賭博贏了二十兩。」

  這個時候只要不把那條子的事兜到他頭上,池冠威什麼話都敢說,「我就是贏了二十兩,你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只是覺得分家的時候到了。」

  池老爺見池婉夏舊事重提,氣不打一處來,對著已經站在一旁沉默很久的池大罵道:「老大,你就這麼放任你的閨女說出分家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我們兩老還沒死呢!分什麼家?」

  池大方才的沉默是因為他一直看著這場鬧劇在思考,賭,是正常人家都擔心見到的,一旦賭上了癮,窮途潦倒都還只是小事,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多得是,雖然池冠威是二房的,但家還沒分,池家倒了他大房也得遭殃,他就沒聽說過有人靠賭錢富貴一輩子的,就算有那也不會是池冠威。

  「婉兒不敢說這種話。」池大這話一出,池老爺的臉色才剛好些,想不到池大就接口了,「她是平日裡常聽我說分家分家的,在替我說出心聲而已。」

  池大可以承擔不孝的罪名,但他的閨女還沒說親呢!不能有不好的名聲。

  「你……要分家,除非我死!」池老爺怒道。

  池婉夏其實已經鋪好了路,正想以此逼池老爺答應分家的,可池大卻制止了她,她著急不已,這麼好的機會可別浪費了才是。

  池大似乎沒看見池婉夏的焦急繼續說道:「爹,剛才你要懲罰我們一家四口的時候用的是什麼理由?說我們害酒樓損失了這麼多錢,必須賠給酒樓,婉兒問你要不要做得這麼絕,你還義正詞嚴的堅持讓我們大房承擔一切,現在呢?冠威他嘴硬,但爹你也要嘴硬說這條子與冠威無關嗎?」

  池老爺想睜眼說瞎話說沒有證據,但他張了張嘴就是說不出來。

  池大頓了頓才繼續說道:「爹你方才怎麼讓我們大房承擔責任的,現在就怎麼讓二房承擔責任。」

  「你反了你!」

  「爹不願意我知道,自從你娶了繼母,你的心就偏了,你的確是好父親,至少對老二來說是的,我也是個好父親,所以我不能讓我的一雙兒女吃苦,繼母不慈,險些害了婉兒的命,冠威欺負婉兒在先又誣陷俊夏在後,這個家再不分,我的一雙兒女還有活路嗎?」

  池老爺自然是不同意分家的,於是便想要重懲池冠威,「這批貨的事我會讓二房賠,我方才怎麼要求大房的,現在就會怎麼要求二房。」

  池大笑了,笑得很悲哀,有這樣的爹怎麼不悲哀!「爹別說讓二房賠了,到時繼母拿錢補貼二房,花用的還不是我們大房上繳公中的錢?就算爹你能要求老二跟冠威像要求我跟俊夏一樣,把整日的時間綁在酒樓也罷了,但你管得住冠威再去賭錢嗎?

  「方才賭場的人說還不了錢就斷了冠威的腳筋,你能忍心見他變殘廢嗎?最後呢?還不是拿公中的錢還債,到了哪一日連公中也沒錢了呢?若是賭場的人以尚未分家為理由要求我們大房幫著還錢呢?又或者要賣了婉兒抵債呢?到時爹你會像救冠威一樣的救婉兒嗎?」

  池老爺語塞,一個賠錢貨怎麼能跟池家的子嗣相比,但他也不能在池大的氣頭上明說,「這不都是沒發生過的事,是你自己多想。」

  「我多想?爹,這世上太多因為賭家破人亡的事了,我不能等到那一天,你說我不孝也好,這個家我分定了。」

  「我不分你還能拿刀逼我不成?」

  池大自然是不會這麼做的,就算要拿刀也不是對著他的父親,「爹,你也別怪我,人都是自私的,我只能顧我自己的兒子女兒,顧不了別人的兒子。俊夏,把這些條子收好,跟爹去一趟官府。」

  池婉夏發現池大也不傻,她鋪的梗他一一拿來用上了,於是與池俊夏一起收拾起桌上的條子還有悅客來的章。

  池老爺見這陣仗,不解問道:「去官府做什麼?酒樓的事我們自己解決就好。」

  「我不是代表悅客來去告官,因為我沒那權力,這整個酒樓上下的人認定的東家是老二不是我。我要去告老二及冠威誣告,他們方才還口口聲聲的說俊夏收了爛貨得賠錢給悅客來,樹要皮,人要臉,人家都指著我們鼻子罵了沒道理不討回公道,官府在查證的時候不免就會找來商行的人作證條子是誰簽的,到時商行是要做偽證還是會供出真相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池大牽著劉氏的手,領著兒女要走出悅客來,要走之前還丟下了這麼一句——

  「爹,有件事至少你會覺得欣慰,那就是入了獄,冠威就不能再賭了。」

  見池大果然帶著妻兒要走,池二這時已經顧不得堅持不分家的原因了,他只擔心池冠威真會入了獄,「爹,我就冠威一個獨苗啊!」

  在池二的哀求下,池老爺終於開口了,「站住。」

  池大停了腳步,也沒轉身,只是問道:「爹同意分家了?」

  池二知道池老爺動搖了,他接著說道:「爹,大哥一家早就跟我們不同心了,連在悅客來的差事也沒認真做,真強留他們我們也指望不了他們,可冠威他……」

  「夠了。」池老爺豈會不知道池大的想法?可他總想著池大性子軟,不可能堅持太久的,卻沒想到這一回他這麼堅定,甚至以告官來威脅他。

  「分!我同意分!」

  ***

  與池家背靠的那個宅子跟現在季嘉平住的地方一樣,都是他的私產,所以當池家大房幾乎淨身出戶之後,季嘉平便打算把那個宅子借給池大一家子居住。

  只是這事別說池大不肯,就算是池婉夏也不會同意,所以池俊夏去打聽了行情,說好了依市面價格給季嘉平租金,季嘉平不為難池家人,便同意收了。

  其實池婉夏知道季嘉平不缺那一點錢,但他們要住人家的房子,總不能占人家便宜。

  她知道她欠季嘉平的很多,從認識之初就幾乎都是季嘉平在幫忙她,就連這回分家,沒有季嘉平的幫忙也不會那麼順利。

  那日池婉夏與池俊夏說了王老九的事後,池俊夏拿出身上的荷包,荷包並沒有像春喜看到的被王老九取走,但春喜見了卻說的確就是這個荷包沒錯,王老九扒技一流,肯定是偷了又還了回來。

  池婉夏不明白偷了就偷了為什麼要還回來,除非池冠威不想讓池俊夏知道他遺失了東西,池婉夏看了荷包裡的東西,就是一些銅錢碎銀還有一把鑰匙。

  而這鑰匙就是開放著悅客來章子的抽屜鑰匙,池婉夏想池冠威打的一定是抽屜裡東西的主意,為了確認,她還拜託季嘉平找人跟蹤池冠威,果然看見他和商行的人一起去酒館喝酒,像在商量什麼壞事一般,說話之間池冠威還拿出一把鑰匙不知說了什麼,與商行的人大笑出聲,直到酒足飯飽相偕離開。

  池婉夏聽了季嘉平的人回報,知道池冠威偷池俊夏的荷包是為了那把鑰匙,並複製了鑰匙,再結合池冠威出入賭場肯定缺錢以及他與商行密謀的事,猜出這個套一定與送進悅客來的貨物有關。

  本來池俊夏只要把店章換個地方放就成,可池婉夏卻想出一個可以用來促使分家的計劃,只是這個計劃必須讓池冠威陰謀得逞,而悅客來也無法避免因這事件造成損失。

  池婉夏讓池俊夏回酒樓把章子拿出來,仔細看後發現可以利用的地方,她拿著章子去找季嘉平幫忙,希望他找人連夜再刻一個,正好季嘉平的侍衛裡就有一個會刻印章的人,可以幫上忙而且又能完全保密,就在隔日一早把那個重刻的章放在抽屜裡。

  池冠威什麼時候偷走了章蓋了那條子池俊夏不知道,但那日池俊夏才到酒樓就看見商行送來了那批爛貨,要小廝去找商行把貨運走不收時,小廝回來說道,商行的人拿出條子說允收的人正是池俊夏自己,他便知道計劃已成了一半,就把一直貼身收在身上的真正店章給放了回去,然後等著池二發難。

  這一切都在池婉夏的計劃中,池俊夏只是不知道居然會有賭場的人正好出現。

  而賭場的人會出現自然也不是巧合,季嘉平知道池冠威不可能複製了鑰匙後卻能沉得住氣一直不動手,所以從那天起季嘉平就撥了個人每天守在池婉夏的攤子邊供她差遣,待時機到了就把賭場的人引上門要債,所以此計能成功少不了季嘉平的幫忙。

  即便家當不多也是得整理的,再加上搬家的時間,池婉夏的攤子休息了三天。

  住進新宅子後,池婉夏又來到了季宅,這回不是只給季嘉平做一道菜而已,而是做了一整桌大菜,池俊夏也來了,季嘉平便請他們留下來一同用膳。

  自從池婉夏開始擺攤後,季嘉平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吃到她做的菜了,所以今天能再吃到這一桌美食佳餚,他可開心壞了。

  飯後喝著消食茶與池家兄妹聊天時,季嘉平道:「這回是二房理虧,你們其實不必落到淨身出戶的地步。」

  池婉夏不說話,她也很無奈,不過她能理解池大的心思,而池俊夏則為季嘉平解了惑。「祖父分家的確分得不甚公平,池家在城外有幾塊荒地,種不了什麼好莊稼,就是租人種點菜,收一點租金,祖父說,悅客來拆不了,只能挑其中一房繼承,一直以來酒樓都是二叔管著的,所以酒樓就留給二叔,至於那幾塊荒地就分給我父親,還說我們接了那幾塊荒地就能坐在家裡收租,不像酒樓還得辛苦經營。」

  「說得好像我們佔便宜似的。」池婉夏不屑冷哼。

  池俊夏也無奈一笑,又繼續說道:「我祖父母還在世,他們說了老宅是給他們住的,也不逼我們大房搬走,但從下個月起大房二房都得給租金。」

  池婉夏當然不會相信二房那一家子會交錢,諷刺說道:「我知道繼績住下去我爹一定會付的,但二叔會不會付我們也都很清楚。」

  「池老爺這心也太偏了,那現銀呢?你們每個月上繳了那麼多錢給公中,不可能沒有現銀吧!」

  池俊夏又接著說了現銀怎麼分配,錢是肖氏管的,金額有多少自然由她說了算。

  「祖母說公中的錢平分三份,每份是五兩,這三份銀子一份給他們兩老養老,一份給二房,一份給我們,我是不信公中只有十五兩銀子的,很顯然我爹也是不信的,祖父這樣分家,分得這麼偏心,我爹是徹底冷了心,於是他說,城外荒地他便孝敬給祖父母吧!其實分了家本來他們也得每個月孝敬祖父母養老錢,這是孝道,不做會落人口實。

  「我爹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從此與池家脫離關係一樣,他說,他一次性把該孝敬祖父母的錢都給了,荒地既然祖父母說著每個月都有不少租金可以收,那祖父母就當那是兒子給的孝敬了。」

  不得不說,池家兄妹在聽見池大這麼說的時候都差點憋不住笑。

  那幾塊地在家裡坐著就能收租的話是池老爺說的,而池大說拿來當一次性給池家兩老的孝敬,池老爺總不好再改口說那荒地收不到多少租金,這不是打自己臉嗎?所以池家兩老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接著我爹就請人立了字據,上頭載明瞭怎麼分家,然後我爹已經把一直到我祖父天年終止的孝敬都給付清了,從此池家老家與我們大房之間互不干涉,各家的榮辱各家享有及承擔,都與對方無關,然後我爹就帶著我們,拿著由公中分到的五兩銀子離開了老家,再後來的事季公子便都知道了。」

  「你們一家勤勉又刻苦耐勞,池姑娘聰慧,你們一家未來的日子不會差的,一切都會否極泰來。」

  「承季公子吉言。」

  能分家的確算是開心的事,三人一掃方才低迷的情緒聊起天來。

  ***

  在池大一家人新租的宅子裡,一家四口圍著廳裡的那張圓桌,各自把一家子能湊出來的錢都拿了出來。

  分家時池大拿走老家五兩銀子,即使池婉夏之前使計要來一些銀子也幾乎都拿來給劉氏及她補身體了,所以大房是幾乎沒有積蓄的,只有池大分家後由悅客來拿走的當月工錢,而池俊夏那裡也是一樣的。

  池大身子結實又勤勉,找差事不難,池俊夏容貌生得不差又識字還有當掌櫃的經驗,不管是要當門面的差事還是當個賬房什麼的都是沒有問題的,只是剛分家出來,要買的東西太多,老家的器物又大多數是帶不出來的。

  為此池大很是感慨,即便當初把荒田孝敬給池老爺時被肖氏嘲諷他這是買斷了他們的父子感情,池大如今也不覺得羞愧了,父慈子孝,父母要慈子女才孝得了啊!

  「幸好季公子這宅子家俱什麼的都不缺,咱們就買些日用器物就好,這些銀子暫時還夠用。」說完,池大就把池俊夏拿出的這月工錢推還給他,「這錢你便留著吧!」

  池俊夏知道父親若打定了主意就不會收了,但他還是把那微薄的工錢放在桌上,沒收回來。

  倒是池婉夏,她捧著一隻帶鎖的木盒,把鎖解開,掀開盒蓋,裡頭竟放著兩錠銀元寶、好些碎銀還有幾串錢,她把一整個木盒都推給池大。

  池大看著那錢盒皺眉,然後又推了回去,「剛剛既然沒拿你大哥的錢,現在也不會拿你的錢。」

  「上回二房給我的醫藥費,我拿了十兩置辦食攤的攤車、器物還有市集攤位的租金,我的食攤生意不錯,這一個多月以來已經把當初開業的本錢都給賺回來了,如今也穩定下來,只要生意繼續做著,我不差錢的。」

  劉氏知道女兒有本事,但做父母的只會希望她更好,「你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了,我們池家也沒能給你準備多少嫁妝,這些,你就留著做體己,女人有了錢在婆家才有底氣。」

  池婉夏有些哭笑不得,這八字都還沒一撇呢,不過她早也猜到了池大他們不會拿,所以她也早想好了B計劃,在看到池大把池俊夏的錢還給他時,她就知道B計劃可以提早實施了。

  這時,被池婉夏喊去泡茶的春喜已經泡好了茶,捧著託盤走過來,一一把茶放在每個人面前,看見了桌上的錢也是目不斜視。

  池婉夏對春喜很是信任,除了她的確手腳俐落以外,性子也聰慧並識時務,她想把春喜帶在身邊好好培養,她上輩子也有一個得力助理,若是她想好好的發展事業,培養一個助理是有必要的。

  其他的池家人對春喜也很友善,畢竟若不是春喜帶來的消息,池俊夏如今已經被池冠威陷害了。

  春喜放下茶杯就拿著託盤,靜立在池婉夏的後方。

  「確定分家後我想了想,與其爹及大哥都要去找差事做,不如就把我這食攤接下來做吧!」

  原本他們也是在酒樓工作,做這食攤的工作也沒什麼,不過這生意畢竟是池婉夏的,而且從她的錢盒看來還是一個很賺錢的生意,一個月能淨賺十多兩,他們也不好白占了池婉夏的好處。

  池婉夏知道父母兄長正要拒絕,她先出聲打斷了他們,「最近食攤的生意越來越好了,春喜雖然能幹,但再多我們兩個也的確是做不出來了。」

  「既然生意這麼好,就再雇人吧!」池俊夏看過池婉夏食攤的生意,的確是好的,有的時候忙起來還有人排隊。

  隔壁正好是張哥的豆漿攤,不少客人就會點碗豆漿在張哥的攤子上等,連帶的讓張哥的生意也好了不少,張哥還笑說池婉夏是他的福星。

  「大哥你別急,我想做的生意可不是再雇幾個人就能了事的。」

  池俊夏知道這個妹妹是個有主意的,便也不再插嘴,等著她說清楚打算。

  「攤子的生意好起來後,已經有人學著想做一樣的生意,只是這生意要學也不難,沒什麼技術性,難的是那看不見湯頭原料。」

  「這我見過,北市上也有個一樣的攤子,但生意並不好,說是湯頭不好,原味的煮起來那些串串沒味道,辣味的又是死鹹死鹹的,也沒有你這又香又麻的感覺。」

  「這便是了,於是便有些人想向我買配方。」

  池大知道配方這種東西向來價格都不會低,可這也是一個攤子賺錢的根本,他並不贊成賣配方。「這配方不能賣,你的生意才能長久。」

  「爹,我知道,我不打算賣配方,但我打算直接賣原料。」

  「賣原料?怎麼個賣法?」池俊夏這下好奇了,他看過池婉夏湯的原料,若直接賣了,不等於把配方給賣了?

  「我稱之為加盟,要賣我的東西得先付我一筆加盟金,我會保證一條商鋪街或是一個市集裡只會有一家賣同性質吃食的加盟店,這些食攤或是食鋪都給掛我『池家食攤』的名,後頭再加個他們自己給食攤取的名字的分店名,如此,一方面能幫我打開知名度,另一方面我也省了開分店需要付出的人力、物力。」

  「可你所謂的加盟金應該只是一次性的,就算每個市集及商鋪街都開了一家,你的進項也就停止了。」

  「誰說我只收加盟金的?」池婉夏可是有現代經營模式做樣板的,「加盟我的食攤是拿不到我湯頭配方的,但我會賣給他們所有攤子上所需的食材,這食材除了串串當然也包括高湯,屆時用我的高湯加水稀釋煮開便是湯頭,我要賺的就是加盟金以及這些原料的錢,相當於從零售變成了批發。」

  「所以我說要把我的攤子給爹及兄長做,你們並沒有占我的便宜,至多到時把訂做攤子及我買那些器物的錢還我,當成是你們頂下了我的食攤便是。娘的身子雖然已經大好,但我還是希望娘再多養半年,半年後,娘想幫爹及大哥我都不會再阻止。」

  池大想了想,算是同意了這個做法,他做爹的不能占兒女的便宜,如此甚好,「既然如此就照規矩來,加盟金我們也付給你。」

  聽到這話池婉夏就不依了,她佯怒道:「爹還當不當我是你女兒了,這是把我當外人嗎?別說加盟金我不收,這個攤子要用的所有食材我都打算只收你成本。」

  「這怎麼行……」

  「爹你再說我生氣了。」

  池俊夏拉了拉池大的袖子,說道:「爹,你不欠婉兒什麼,你繼續這樣會傷了婉兒的心。」

  池俊夏知道妹妹的心意,再者他也明白父親為什麼這麼堅持,實在是因為妹妹傷了頭之後像是一夕之間長大了十歲一樣,不但智鬥祖父母及二房,最後還順利讓他們大房分家脫離了那像是牢籠的老家,這本該是他這個做父親的人該做的,卻讓她這個十五歲的姑娘扛起一切,父親這是心疼,想更多的去彌補妹妹。

  池大雖然無法立刻釋懷,但經池俊夏的提醒也想通了,便應了。「我知道了,就依婉兒的。」

  既然已經說好,池俊夏便提出了他的疑問,「婉夏,你說要負責提供給加盟店湯頭及食材,就算是你加上春喜,若是加盟店多了,你們是做不出來的,若是跟商行訂購,成本怕是不會低。」

  「我並沒有打算累著自己,如今把攤子交給你們了,我便有時間開個中央工廠了。」

  「中央工廠?」

  「是,春喜的老家就住城外的村子,我打算把中央工廠開在那裡,因為需要用到的原料那個村子基本上都能供應,人力也可以由村子聘請,而且我並不是只打算賣高湯及串串而已,未來我還會增加新的商品,讓加盟我的食攤產品更多元化,也不用擔心互相搶了加盟店的生意。」

  池婉夏心裡早規劃好了一切,如今說起計劃來自然也聽得出不是天馬行空的。「配方我會掌握在手裡,不會經由雇工的手,至於工廠管事我打算讓春喜的哥哥來管。」

  池婉夏這麼做其實除了報答王老九一事外,也因為她最終的目的還是開餐廳,不可能一直抓著中央工廠的事不放手。

  春喜一家都是實誠人,她把這事交給了他們也算是培養心腹。

  聽完池婉夏的計劃,池家人的眼裡都含著淚光,他們家的小寶貝是真的長大能獨當一面了啊!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生活智慧王勳章 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5
發表於 2025-7-2 00:05: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情愫蔓延中

  想買池婉夏配方的人並不是想開一個小食攤,而是一個大酒樓的老闆,他想把麻辣燙做為一道菜色在酒樓販賣,這跟池婉夏的初衷不同,但採用她的辦法也是行的,配方不賣,酒樓同樣付加盟金並且跟池婉夏進貨,而入了酒樓的麻辣燙則以池家麻辣燙做為菜名。

  這種加盟的方法以往沒人聽過,當池家食攤的總鋪傳出了可以加盟的消息時,真的有興趣的並不多,但還是讓池婉夏賺到了第一桶金成功開設了中央工廠。而那家敢於創新的酒樓,因為這道菜帶動了不少生意。

  池婉夏並沒有要求加盟店要有統一的售價,畢竟同樣的東西你能賣得更貴,那是你的本事,那酒樓經營者也是個厲害的,在酒樓賣的麻辣燙不以串串的方式賣,而是以鍋為單位來賣,於是這麻辣燙又可當菜品又可當湯品,且在酒樓裡吃也較為舒適,所以即便酒樓的售價較高,反而爭取到的都是富戶客源。

  池婉夏會把配方中的一些關鍵食材或香料掌握在自己手中並由自己採買,本來她並不是藏私的人,可現在她必須維護加盟店的利益,配方是絕對不能外泄的。

  這日她來到藥鋪要採買一些香料,卻見季嘉平及徐皓良也在藥鋪裡,不過這回不是扮演生意人,而是很認真的詢問一些病例。

  自從池婉夏把攤子給了池大及池俊夏,季嘉平就不用再去陪她收攤了,最近她又忙著中央工廠的事,想想的確很久沒見到季嘉平了,明明就住在隔壁而已,可是沒什麼事就特意去見他好像很奇怪,所以當她見到季嘉平時才發現自己好像是真的挺想念他的,要不然怎麼會這麼高興。

  別說她見到季嘉平高興,季嘉平見到她同樣喜悅溢於言表,讓徐皓良都感覺出主子心情的轉變,最近因為築堤工地發生的事,主子已經很久沒笑了。

  池婉夏交代完藥鋪小廝自己要的貨,就在小廝的招呼下坐在了正在談事的季嘉平他們的隔壁桌,季嘉平雖然對她笑了笑,但似乎談的是正事,並沒有中斷。

  池婉夏也不是偷聽,就是坐得近了,把他們的對話全聽了清,這一聽她便皺起眉頭。最近築堤工地那裡發生了蟲患,有不少築堤工人被咬傷,甚至有人因此喪了命,季嘉平是來問大夫可否聽過這病症的。

  池婉夏聽著他提起的症狀,感覺似乎像是紅火蟻患。

  池婉夏並不是學醫的,她之所以會一聽就有這猜測,那是因為上輩子給她契作的一個農場不知道為什麼發生了紅火蟻患,當時那個農場幫不少品牌或公司做契作,所以引起了不小風波,池婉夏也是全程參與那事的,親眼見證了被紅火蟻咬的症狀、怎麼治療,又是怎麼根除了紅火蟻窩。

  採買完後,她等著季嘉平離開藥鋪,才上前對他說:「我知道你是奉密旨査案的,不可能光明正大進工地,可我若想到工地現場去看看,你有辦法嗎?」

  「這倒不是問題,縣衙應付不了蟲患,已經上呈給府衙調派了一批醫者,其中領軍的人是退休太醫,這位田太醫是我父親故友,他有辦法帶我進工地,只是……池姑娘,現在工地有蟲患,萬一不小心被咬了就算沒有生命危險,一個小輕傷也能讓你吃不少苦頭,如此你還要去工地嗎?」

  「田太醫對這蟲患有眉目嗎?」

  「田太醫也沒見過這種咬傷,只能以一般蟲咬的情況來救治。」幸好田太醫本領高,雖然不識得紅火蟻,但看傷口也能知道治療方法。

  「季公子,你信不信我,如果那蟲患真如我所想的,我能幫得上你。」

  季嘉平實在想不到池婉夏這樣一個小姑娘為什麼會有這種自信,可季嘉平雖有猶豫,但仍選擇相信池婉夏。「好,我帶你去。」

  「主子……」徐皓良還想再說,這個時候帶池婉夏去,弄不好就是添亂,想阻止主子來查案的人經歷了幾波暗殺失敗,如今不知道潛伏在何處,這個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別說了,你幫池姑娘把她手上的東西送回家,我與池姑娘去找田太醫。」

  ***

  經由田太醫的幫助,季嘉平及池婉夏得以進入了工地探查,還派了一個工頭陪著他們,池婉夏一進入工地便要工頭幫忙尋找蟻窩。

  「蟻窩?可是蟻患並不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傷勢才是。」

  「那得看是哪一種蟻,你別管,去找蟻窩便是,而且這種蟻窩可能看起來會與尋常蟻窩不同,有可能會特別大,如果你看見了,不要因為特別大就以為自己誤判,還有,千萬別靠近。」

  工頭本還猶豫,不過這兩人是田太醫帶來的人,應該是真有些本事的,便靠著他的專長尋找蟻窩去了。

  可池婉夏的話卻讓季嘉平想起了一事,他略帶遲疑問道:「池姑娘所懷疑的,莫非是一種體型較一般螞蟻微大,通體呈紅色的螞蟻?」

  「季公子見過?」池婉夏本只是懷疑,若是真見過這紅火蟻,那麼就八九不離十了。

  「何止見過,先前探査堤防時我曾被咬過,不過當時只是略微不適,擦了藥便好了。」

  「被紅火蟻所咬,視體質每個人的嚴重性不一,若是一次被多隻紅火蟻攻擊,傷勢也會加重。」

  「我當時竟沒想到幾隻紅火蟻竟會有如此嚴重的後果,否則應該早做下防範。」

  「季公子無須自責,紅火蟻本就是外來種,季公子不識得也是平常的,現在就看工頭是否能查到蟻窩了。」

  不一會兒,工頭便回來告知真的找到一個大蟻窩,而且上面爬著的竟然是紅色的螞蟻,工頭沒見過這種螞蟻,所以立刻便折了回來。

  池婉夏知道如此是八九不離十了,她跟著工頭而去,果然看見了那在堤防邊的紅火蟻窩,這一段堤防並不是新築的,而且蟻窩上覆蓋著雜草,草與蟻窩共存,竟為蟻窩提供了一個藏身之處。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憑藉著這段時間查找資料,季嘉平知道這段堤防是去年剛修築的,如果決堤的那段堤防也有蟻穴,那就有可能是決堤的原因,大水沖毀了堤防,也連帶的把蟻窩沖散了,再加上有心人刻意把沖毀的堤防做了清理,他們才會這麼長時間都找不到半分證據。

  堤防若真是潰於蟻穴,便是縣衙之失,因為對堤防疏於養護,才會沒發現蟻穴。季嘉平與池婉夏回了醫棚。

  田太醫看了一上午的傷患正在休息,見他們來了也顧不得休息,把他們迎進了自己的帳篷裡。「世子看得怎樣,查出是什麼蟲患了?」

  季嘉平點頭,道:「査出了蟻窩。」

  田太醫似是意外又似是不意外,不意外的是,這傷確實像是螞蟻咬傷,意外的是,他從未見過如此嚴重的傷。「若只是蟻患,為何會如此嚴重?」

  池婉夏知道連在現代紅火蟻都是這二、三十年才發現的,所以這裡的人不知道紅火蟻也正常,「這是外來種,名為紅火蟻,被咬的人會有被火灼燒般的灼熱感,更會感到疼痛及搔癢,一段時間後被咬的地方會形成白色的膿炮,切記不能把膿飽弄破,否則會造成膿面的擴散,有部分的人因為體質的關係可能會造成呼吸終止而死亡,所以最好在工地備好大量的皂角,一發現被咬傷就立刻以皂角清洗,或許可以降低致死的風險。」

  田太醫順了順自己下巴的鬍子,邊聽邊點頭。他雖是一名老太醫,但卻不是那種自視甚高的人,他認為人無全能,你學識再高可能就是有些知識是你並不清楚的,而清楚這知識的人也不一定都是學識比你豐富的人,所以他不會因為池婉夏是一個小姑娘就輕視她的建議。

  「工地裡很多人只穿草鞋工作,看來在蟻患根除之前必須讓他們系好褲腿並穿靴工作才行。」

  「田太醫想得周到。」季嘉平自是不懷疑老太醫能力的,畢竟他敢號召一批醫者前來,而這些醫者也願跟隨他。

  田太醫想了想,又問道:「這蟻穴可有根除之法?」

  未來在科技的幫助下,要清除紅火蟻窩並不難,可來到了古代就得土法煉鋼了。

  「比較省力的是以毒藥灌入蟻穴,但是這樣的方法不能在短期間滅除整個蟻窩,而且這毒性殘留在土壤之中不知會遺留下多少的後遺症,比較保險的方法是用熱水澆灌法。」

  「熱水澆灌?這具體要怎麼實施,姑娘可否告知?」

  「先在蟻穴附近架一口大鍋煮沸水,然後挖開蟻穴團出裡頭的蟻窩放入沸水裡紅火蟻就能被燙死,再將煮沸的泥水倒回蟻穴,便可根除藏於土下未能盡除的紅火蟻,也可避免有蟲卵未除紅火蟻再次成災,這方法費力且實施的人需做好防護,如此還是不免會有意外發生,但這是最有效根除紅火蟻的辦法。」

  田太醫不用思考太久,蟻患不除不是只有工人受傷而已,誰知道這堤防之中還有沒有藏有蟻穴,若是再決一次堤可不一定會像今年這麼好運,只造成輕微的災情。

  「還請田太醫給縣衙提出建議實行此法。」季嘉平自己是不能出面的,只能拜託田太醫。

  「我聽徐侍衛大人說世子遭遇多次暗殺,很可能世子的身分甚至目的都已經被幕後之人知曉,既是如此就不用堅持什麼暗中查訪了,就算不相信縣衙,公開了世子的身分可以讓府衙派人前來保護,相信皇上的密旨中也是讓世子必要時可以便宜行事的。」

  就算一開始季嘉平還想著決堤可能是天災,在來康新的路上遇到伏擊他便知道十有八九這決堤是因為有弊案,但他不知道這回的弊案牽連的範圍有多廣,如果公開了他的身分及來此的目的就等於是欽差辦差,季嘉平的日子就再不清淨了,而且若是涉案人等利用這個機會阻攔他辦案,也會給他造成不小的麻煩。

  所以即便幕後之人知道他的身分,甚至可能連縣衙都知道,但他仍必須假裝不知道暗殺與弊案有關,方便辦案也可讓幕後之人放下戒心。

  「我有我的考量,況且我有自保的能力,所帶來的侍衛也足以保護我的安全。」

  「世子,一次不成再來一次,若下回派出的是更多的殺手或是武功更強的殺手呢?世子不可輕敵。」

  「我並未輕敵,只是皇上那裡另有考量,目前還不適合公開此事。」

  田太醫重重一歎,知道季嘉平已經有所決斷,便不再勸了,「我明白了,世子放心,這紅火蟻患一事便交給我吧!」

  「有勞田太醫。」

  ***

  與池婉夏離開築堤工地時季嘉平的臉上已經一掃方才凝重的神情,笑著對池婉夏一揖。池婉夏側過身不敢受。「季公子這是做什麼?」

  「池姑娘學識淵博,解百姓之危,在下是為百姓感謝池姑娘。」

  「你不好奇我怎麼會知道如何解決蟻患,且相信我提出的方法一定有效?」

  季嘉平相信池婉夏,不只是因為她提出這個方法的時候十分篤定,好像是曾經親身實行過一樣,更是因為他相信池婉夏有幾分把握才會說幾分話。

  但池婉夏為何會知道這種眾人見都沒見過的紅火蟻,他的確是有過疑問的,可如今池婉夏這一臉為難的樣子,他知道她可能有什麼苦衷不便言明,便不問了。「若池姑娘有什麼難言之隱我不會強迫池姑娘告知,但來日若讓人知道幫忙解決蟻患的人是你,想來會有其他人來問你,屆時他們不一定像我這麼好打發。」

  池婉夏遇到困擾的事總是會輕輕皺起眉頭,季嘉平很少見到連皺眉都這麼好看的姑娘,可是再好看,他還是不希望有事情讓她感到憂愁或困擾,他用了很大的自製力才能讓自己不伸出手撫平她的眉頭。

  「若是池姑娘為難……便推託是在雜書上看到便是,誰又會去在書海中找一本你已經不記得書名的雜書呢?」

  池婉夏的臉突然被笑意點亮,她容貌清秀、笑容甜美,見了她這笑臉的人沒有一個不喜歡。

  當然,像季嘉平這樣總是看迷了眼的人也不多就是了。

  池婉夏是不可能見死不救的,可她的確擔心人家問她是怎麼得來的知識。「這方法極好,多謝季公子。」

  季嘉平笑著應了,不過池婉夏的話,他倒是有一不明之處,「池姑娘方才說這紅火蟻是外來種,何謂外來種?」

  「這紅火蟻是海外來的,不是我們中原本土的物種。」

  「海外?」朝廷早年就已經開放了海禁,所以沿海地區與海外往來貿易十分頻繁,京城不用多說,只要像是康新這樣較為繁華的縣城也是十分容易見到舶來品的。

  「既然在堤防發現蟻窩,就不是一、兩隻紅火蟻能造成的,只可能是整個蟻窩搬過來的,很可能是築堤的土方出了問題。」

  池婉夏知道即便是在現代,土方生意都是極大的利益,牽涉黑白兩道,這已經不是她這個小商戶女能探索的範圍了。「那麼季公子有頭緒了?」

  「由海外運來土方這想法不切實際,但不排除運來的商品含帶著海外的土壤,上了岸之後後找到了棲地開始築起了窩,總之,往離康新最近的海外貿易頻繁城鎮去尋便是。」

  池婉夏知道再來的工作是季嘉平擅長的了,只是這連在現代都有黑道介入的危險地帶,她實在很擔心季嘉平的安危。

  季嘉平還在思索著下一步怎麼安排,就感覺有人握住了他的手,他低頭,看見的是池婉夏的手,她的手很小,手指修長,手心微涼,還微微顫抖著。

  「你要小心。」池婉夏想起了稍早他跟田太醫的對話,田太醫說他已經遭遇了幾波暗殺,難怪季宅守了一批侍衛,原來那不是他世子出門的陣仗,是因為他此行危險。

  季嘉平的心被觸動了,這滿溢在他心頭的,是比蜜糖還甜的滋味,他伸手覆上了池婉夏的手,以拇指輕搓著她的手背,「放心,我會照顧自己。」

  池婉夏看著季嘉平的眼神,那堅定的眼神告訴她他有信心,池婉夏的心才平靜下來,可心一平靜就發現他們交纏在一起的手,她臉瞬間紅了,縮回了自己的手就轉過身,「我們回城吧,日頭快下山了。」

  季嘉平看著她紅著一張臉害羞地走在前頭,心頭一陣悸動,他猜測過自己為什麼對池婉夏這麼另眼相待,一開始他覺得是她說得一口好菜,後來覺得她擁有做菜的好手藝,這都是酷愛美食的他最為重視的,再後來是覺得自己為他們一家子受的苛待打抱不平,再後來是不捨得她小小的肩膀扛著大大的責任,可現在他好像懂了這一切並不是那麼簡單。

  「池姑娘!」

  池婉夏被他這麼一喊,停了腳步,可也沒有轉身看他,只是聽著他快步走向她,感覺到季嘉平與她並肩而立,然後……握住了她的手。

  「我們走吧!」季嘉平說道,走得很自然。

  季嘉平為了方便穿著的是窄袖,但池婉夏的衣服是寬袖,寬大的袖子垂落,把兩人相握的手藏在了袖口之中。

  池婉夏感到害羞,想要掙開,季嘉平卻不讓,甚至霸道地與她十指交握,就算是在上輩子,她都沒跟一個男人十指交握過,她嚇了一跳。

  「池姑娘,我一直覺得詩經中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一個很美的意境。」

  他握著她的手說這話,又說了詩經,池婉夏的臉色變得有點怪異,「季公子這話是把我當戰友,與我有袍澤之情?」

  季嘉平忍俊不禁,更緊地握住她的手,步伐也快了許多,「執子之手這個『子』,誰說一定只能用在朋友身上呢?能與你一起白首的人,除了朋友就沒有其他更親密的人了嗎?」

  這下池婉夏連要裝傻都不行了,這季嘉平還真說對了,這兩句話到了未來,還真的變成情話了。

  想到「情話」兩字,她的臉倏地又紅了起來,不敢再看他了,只敢低頭看著地上走。

  季嘉平很開心,因為她並沒有甩開他的手,或是打他一巴掌罵他登徒子,那麼他們之間是有戲的吧!「池姑娘攤子讓給父兄後,我有好一陣子沒見到池姑娘了,後來才知道你做了什麼……加盟的生意,還在城外村子裡開了中央工廠,現在都是大東家了。」

  池婉夏知道季嘉平轉移話題是在緩解她害羞的心情,可一旦談起自己的事業她果然被分散了注意力,「我的野心並不只滿足於做一個小食攤,我心中真正所想的還是開一間酒樓,但不是現在城中常見的那種酒樓,為了這個理想,我得一步步來,食攤本就是為了打開知名度,原本我的計劃至少要半年才能進行下一步,誰知不到一個月就已經有人上門想買我的配方,分家之後父兄頂了我的攤子做,我便將計劃提前了。」

  「喔?池姑娘想做什麼樣的酒樓?」

  「我想做的酒樓,來客沒有菜單可以選擇,全憑我到市集採買後決定,有什麼樣的好食材今天就做什麼菜品。」

  季嘉平覺得她的點子很是新奇,這生意乍聽之下好像簡單,客人連要挑選菜色都沒有,殊不知廚子的手藝要好、知道的菜色要多,才能有底氣做這樣的生意。

  「這樣的酒樓經營方式不為人所熟知,要打開知名度並不容易,可不像你上回開食攤發發傳單就行。」

  「這我想過了,這種無菜單料理肯定得要搭配一些巧思。」

  季嘉平也隨著思索起來,既然不是大眾所熟知,那就索性讓它顯得更奇貨可居,「池姑娘,一間酒樓有時不一定要賓客盈門才能讓人覺得有名氣,若是連要進酒樓都有門檻,那也是一種名氣。」

  「季公子是說……讓我把客群針對在高檔客戶?」

  雖然池婉夏有些詞他聽都沒聽過,但其實細想也能懂她的意思,他點了點頭,「要吸引那些達官貴人打開錢包不難,讓他們覺得不夠有錢、不夠有權吃不到就成。」

  池婉夏覺得季嘉平打開了她的思路,要讓人訂不到位很簡單,所謂饑餓行銷便是,至於針對高端客源的點子是好,資金卻是一個大問題,「要有這種包裝,不求是個美輪美奧的大酒樓,但至少也是要很有特色的地方,其實我本就不想走大酒樓的規模,而是想要那種環境清幽、裝修精緻的庭園餐館,但不管如何都是必須花大錢去打造的。」

  季嘉平聽了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困擾的,他的拇指摩挲了下她的手,對她一笑,池婉夏這才想起來,他們的手還握著。

  「你……你這登徒子。」池婉夏嬌嗔的哼了一聲,可是並沒有收回她的手。

  季嘉平的笑容放大,略微彎下腰看著她,「我是在提醒你,這不是有個與你『執子之手」的人在嗎?」

  池婉夏略微遲疑地抬頭,問道:「你是說,你要與我合夥?」

  「我借你銀子你肯定是不肯的,既然如此還不如與你合夥,與你合夥於我來說也有益,更何況若是銀子借你了,你還了便是還了,若是與你合夥,羈絆更深不是?」

  嚴格來說,就算是那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都不是情話,可池婉夏就是覺得季嘉平說出來卻句句像情話。「你就這麼相信我?」

  「當然。」

  「我想聽一句准話,你是不是真的對我……」池婉夏不好意思再說下去。

  季嘉平聞言只是眼眸黯了幾分,拉著她退到了路旁樹下,讓她背靠著樹,低聲道:「池婉夏……」

  池婉夏第一次聽他喊自己的名字,那三個字像是在他口中一番繾綣才說出口一般,她看著他伸出另一隻手輕撫著自己的面頰、看著季嘉平彎子接近她,池婉夏也似乎期待著什麼,緩緩合上雙眼……

  但就在這時,馬蹄踏踏、車聲麟麟,季嘉平及池婉夏都僵住了,接著就聽見徐皓良的聲音——

  「主子,怎麼只有你在,池姑娘呢?」

  徐皓良人未到聲先到,池婉夏只感覺到身前的人重重歎了口氣,那氣息離她很近,幾乎與她唇貼著唇,池婉夏緩緩睜眼,只來得及看見季嘉平直起身子。

  他十分氣惱,「這殺風景的。」

  池婉夏忍不住笑了出來,一掃方才的情意績繙。

  而季嘉平本是十分惱怒,但看著池婉夏的笑臉,聽著她銀鈴輕笑,終於也露出了笑容。

  而徐皓良駕著馬車接近了,才發現剛才主子是彎著身子的,他還覺得奇怪,就看見了被主子的身子擋住的池婉夏。

  徐皓良意識到了什麼,震驚地張大了嘴。

  「來城外時走這麼久肯定累了,回程就坐馬車吧!」季嘉平也不理徐皓良,只對池婉夏說道,然後扶著她上了馬車,自己則躍上了系在馬車旁的另一匹馬,與馬車並行。

  徐皓良那張嘴還沒合上,主子這是開竅了?對姑娘家開竅了?剛才……他們是在做那件事沒錯吧!

  季嘉平見馬車久久沒有前進,他看了徐皓良一眼,「怎麼,太久沒駕馬車忘了?要不要我讓你駕一個月馬車熟悉熟悉?」

  「不!不!沒忘!沒忘!」徐皓良甩動韁繩駕起馬車。

  方才是因為路上沒人,季嘉平才敢對池婉夏做那些曖昧情事,如今徐皓良在,越接近城門行人只會越多,季嘉平是不可能與她共乘馬車壞她名聲的。

  池婉夏也終於有時間好好厘清自己的心思,要說在今天之前,她承認她是很欣賞季嘉平,可若要說與他發展進一步的關係,她是想都沒想過的,畢竟兩人身分差距太大。

  可是剛才季嘉平對她示愛,她竟是沒想拒絕,難道……她心裡對他也是有意的?

  池婉夏偷偷掀開窗簾一角,看著騎在馬上英姿颯爽的季嘉平,不禁一股緋色又染紅了雙頰,好像……她是真的有點喜歡他的。

  季嘉平也早看見了偷偷掀開的窗簾,但他沒拆穿她偷看,而是問道:「池姑娘,你的中央工廠也還在開設之初,開設酒樓的計劃不急在一時,我會讓人去找合適的地方並裝修,這一切都交給我,你只需想著怎麼經營、要做什麼菜品即可。」

  「好。」

  「另外,我可能會去一趟沿海城鎮查紅火蟻土方一事,沿海及海外貿易相信都會有一些康新不容易見到的食材,你要不要也一起去看看?」

  駕車的徐皓良挑起眉,這……是在邀池姑娘出遊?

  池婉夏想了想,應了聲,「好。」

  這之後,季嘉平便沒再說話了,但他的心情一直到進城時都很好。

  池婉夏偷偷看著他笑著的樣子,也跟著笑了。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生活智慧王勳章 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6
發表於 2025-7-2 00:05:2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浪漫煙花秀

  池婉夏說要去臨海的城鎮尋找特殊食材,大約要去兩天時間,池大夫妻及池俊夏有些猶豫。

  池婉夏為了讓他們放心,說她是跟著要去辦事情的季嘉平一起去的,豈料這話一出讓池家人更擔心了,與外男同行畢竟不妥。

  池婉夏失笑,說是人家季公子騎馬,為她備了馬車,而且還有春喜同行,並不是孤男寡女同車,且她未來的事業只會越做越大,若要如此嚴格以千金小姐的規矩規範她,她的生意是做不了的。

  池大知道池婉夏有她的理想,絕不會止步於如今,最後還是無奈答應了她。

  於是,徐皓良領著侍衛將騎馬與馬車並行的季嘉平護在中央,前往離康新最近的沿海城鎮澤城探查了。

  季嘉平也不是漫無目的的走,在出行前他已經讓人調查了築堤土方來源,這才往澤城。

  澤城有非常熱絡的貿易市場,也有大型的碼頭,停靠的船隻是連季嘉平的侍衛都不曾見過的龐然大物,即便再訓練有素也難免被這大船吸引了視線。

  倒是池婉夏,季嘉平頗為驚奇的看著她,池婉夏雖然因為見到新奇的事物笑得開心,但一點也沒有被這大船給嚇到,相比於她身邊的春喜,季嘉平都要以為她是見過這麼大的船隻的。

  「池姑娘沒有來過沿海吧?」

  原主自然是沒有的,但來自未來的她是連郵輪那種行走的海上大樓都坐過的人,自然不會因為這海船大驚小怪。

  池婉夏想了想,俏皮說道:「我曾在書中見過一種無比巨大的船隻,可以搭載數千人,裡頭有各種供成人及孩子玩樂的場所,光是餐館、酒館就有數十間,更擁有數百間可供住宿的廂房。」

  季嘉平沒想到有一天會被自己幫池婉夏想的藉口給堵了回來,可上回的紅火蟻是真有其事,難道她這回說的巨大無比的船隻也是存在的?「你親眼見過嗎?」

  「都說是書裡見到的了。」池婉夏笑道,看了一眼季嘉平嚴肅的臉孔,他好像真的相信她了,並且在想那樣的船該有多大,連忙說道:「那是一種構思,目前這世上並沒有這麼大的船隻。」

  池婉夏也沒說錯,目前是沒有這麼大的船隻的。

  「你覺得有朝一日能造得出這麼大的船隻嗎?」

  「季公子覺得,在這些船隻製造出來之前,有人告訴人們未來會有這麼一個龐然大物可以放在水面上不沉下去,人們會相信嗎?」

  「自然大多數人是不信的。」

  「然而,最後它出現在你眼前了。」

  「所以你覺得未來會有這麼大的船隻?」

  「那是肯定的,或許未來人也能在天上飛,我與你相隔萬里卻可以萬里傳音,就像你在我面前一樣。」

  季嘉平淺笑不語,不知為什麼,池婉夏說得天馬行空,可他就是想相信她,也認定她說的東西一定會有出現的那一天。

  ***

  在澤城季嘉平是要辦正事的,便與徐皓良離開,而他帶來的侍衛本就有一半是暗衛,是暗中保護他們的,另一半明衛季嘉平便讓他們跟著池婉夏保護她,池婉夏來此也是打算做採買的,身上帶了不少現銀,若是只有她帶著一名婢女,很容易成為盜賊的目標。

  澤城並沒有專門做土方生意的人,至於為什麼會有土方還得由去年說起。

  去年開始當地就陸續發現了奇怪的蟻窩,被螫咬十分疼痛還有人因此而喪命,並且一直無法根除蟻窩,後來當地百姓只好掘地三尺把蟻窩全挖了,堆放在一起灌以毒藥。這方法在康新發現紅火蟻時池婉夏就說過了,只是成效不大,過程漫長,還會毒害土壤,所以康新並沒有採用。

  而澤城大概是太過懼怕紅火蟻,才用了這麼極端的方式,可惜最後還是有些沒有清除的餘孽,而他們並不知道紅火蟻並沒有徹底撲殺,只是這些土施了毒是不能回填的,一直堆著也不是辦法,這時有個地方豪強買下了這些土方,後又轉賣給康新,至於土方最後去了哪裡,澤城百姓乃至於縣衙並不知道。

  土方這種東西就是無本生意,挖出來時你得付錢運走,回填時你得花錢買來,在調來的賬冊裡,去年築堤時的土方可是花了不少錢買來的,只是賬冊裡看不出來的是……當時買的就是這樣摻了蟻窩的土方。

  土方是一個豪強買走的,賣的人是澤城縣衙,季嘉平多方打探也探不出買走土方的人是誰,要查明就只得透過縣衙。

  「皓良,派人拿我信物連絡澤城縣衙,這些剩餘土方是證據,必須看管起來,並讓縣衙調出賬冊,查出購買土方之人。」

  「是。」

  然而季嘉平的命令方下,暗殺的人就來了。

  季嘉平及徐皓良的身手都不差,應付起來並不吃力,暗殺的人占不了上風,眼見就要被季嘉平他們一網打盡,卻在他們纏鬥進入尾聲的時候對方又來了援手,這回來的人更多、武力更強。

  然而季嘉平也不是沒有準備,藏在暗處的暗衛此時才現身,趁機抓了不少活口。

  季嘉平不會以身當餌,但若有不長眼的自己迎上來,他也樂得好好收拾,這些殺手最後果然被一網打盡。

  「看來,我的確査到關鍵處了。說,你們背後的主子是誰?」

  既是殺手,就沒有被恫嚇幾句就招供的,季嘉平也不急,在表面上看,暗殺他與他查的案子是兩件不同的案子,但是只要細查下去就不難發現兩者間的關聯。

  ***

  來到澤城就是下半天了,季嘉平及池婉夏各自去辦自己的事後,自然不可能當天趕回康新,所以才會預定了兩天的時間。

  池婉夏在這裡不但找到了一些來自海外的香料幹料,更找到了活生生的植栽,就跟上回季嘉平送她的那盆番茄一樣。

  池婉夏想過了,這種特殊香料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斷貨,倒不如她自己種植,這些香料植物不難養護,上輩子她都是種過的。

  買下這些食材與植栽後,池婉夏又去雇了車,安排好明日載著這些貨隨著他們一起回康新的事宜,這才返回季嘉平安排的落腳處,這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澤城的熱鬧不輸康新,看來夜市正要開始營業,幾條主要街道上燈火通明。

  「欸欸欸,你聽說了嗎,今晚不知道是何方的貴人,安排了一場煙火。」

  池婉夏聽見了路過的行人正在交談今晚的大事。

  「當然聽說了,我已經在聚寶樓訂了一個靠窗的席位,就是為了欣賞煙火。」

  「你說這沒年沒節的,誰會在今天放煙火啊?」

  「誰知道呢!總之有熱鬧就是了。」

  煙火秀池婉夏在上輩子也看了不少,倒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可她身旁的春喜很興奮。

  「小姐,能看到煙火你不開心嗎?」

  池婉夏也喜歡看煙火,只是不覺得稀奇而已,看春喜亮著一雙眼看著她,便不好澆她冷水,「我自然是開心的。」

  「小姐見過煙火嗎?」

  「見過,火樹銀花,十分漂亮。」

  「小姐果然見多識廣。」這話讓池婉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瞧春喜這一臉豔羨的樣子,「你都幾歲了,每年都會施放兩次的煙火你沒見過?」

  康新這種熱鬧的縣城,會在除夕及中秋各施放一次煙火,其實各府縣都有這樣的慣例,只是一些較貧窮的縣城會省略罷了。

  春喜落寞下來,他們這種村子裡的小孩哪裡能進得了城看煙火呢?就是遠遠的看見天空些許亮光而已。

  池婉夏想想也是,古代沒有高空煙火,所以即便沒有光害、沒有高樓阻擋,能見的範圍也不廣。「那今晚我們也湊個熱鬧吧!」

  「好啊!」

  這時,「砰」地一聲,一記煙花在半空綻放,點亮了一片璀璨,街上的人群開始往視野好的地方擠去,有些早有準備的人在酒樓、茶館的二樓訂下了靠窗的席位,等待這一場盛會。

  很快的,池婉夏及春喜就被擠散了,池婉夏看著春喜被越擠越遠,開始擔心起來,直到她再也看不見春喜的身影。

  「春喜!春喜!」池婉夏慌了,不斷地喊著春喜的名字。

  突然,她覺得腰間被人一摟,毫不留情地亮出指甲就往腰間的手抓了下去。

  「嘶!你是貓嗎?把爪子收起來……」

  池婉夏聽見熟悉的聲音才放下心來,轉過頭去,看見摟著她的人是季嘉平。「春喜她……」

  「放心,我讓侍衛跟著你們,就算你們兩人走散了也各自會有人跟著,不會發生危險。」

  池婉夏這才放心,心一放下就甩給季嘉平一記眼刀,「還不放開我。」

  「我這不是怕我們被沖散了。」季嘉平索性耍賴,不願意放開池婉夏,他們被擠在人群裡,倒也不怕被看見。

  接著又有幾朵煙花直沖天際,身邊盡是驚歎聲,倒是池婉夏反應很冷靜。

  季嘉平有些失望,「你不喜歡煙火?」

  怎麼大家都問她這個問題,她臉上寫著她不喜歡嗎?

  見池婉夏沒有立刻回答,季嘉平淡淡問道:「書中也記載了煙火?」

  池婉夏覺得季嘉平很像想獻寶但得不到讚美的小孩,有點可愛,她不忍心,便道:「就算記載了就不能多看幾次?」

  季嘉平果然笑開懷了。

  池婉夏想,雖然第一次見他他不是那種高冷男神,不過那張笑臉就是讓人覺得像拍廣告海報一樣,燦爛但不真實,像高不可攀的天仙,可如今的季嘉平,那就是落入凡間的天仙,真實的在她面前。

  「想不想在更近的地方看煙火?」

  「多近?」

  「像被煙火包圍一樣那麼近。」

  「這就稀奇了。」

  池婉夏話音剛落,就覺得腰間攬著她的手一緊,季嘉平帶著她縱身躍至屋頂上,池婉夏嚇得攬住了季嘉平的頸項,在街上人群的驚呼聲中飛躍而去。

  「看!那人會飛啊!」

  池婉夏近距離的看著季嘉平的笑容,慢慢的平靜下來,看著自己被帶著飛掠,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輕功啊!「我也學得會這功夫嗎?」

  季嘉平側過臉看了池婉夏一眼,為難道:「你已經錯過了學武的最佳時機了。」

  「現在學也來不及?就學輕功這一樣,至少遇到危險能跑得快嘛!」

  「噓!別亂說,會應驗的。」

  「哪裡就這麼……」

  「池婉夏!」

  不同於上回喊她名字的繾綣,這回季嘉平喊她是帶著怒氣的,池婉夏吐了吐舌,古人迷信,她便不再多說了。「我錯了,別生氣嘛!」

  季嘉平被她這麼一撒嬌,再大的怒氣也掛不住了,只是專心的往目的地而去。

  當兩人落地站穩腳步時是一處空地,距離這裡一丈遠的地方放著不少正在施放煙火的煙火桶,季嘉平牽著她的走進那處空地,就像走進了煙花林裡一般。

  即便在天空中看起來煙花都是相鄰的,但地面上這些煙火桶距離並不近,可以讓他們無阻礙的穿梭其中。

  帶著硫磺味的煙火在他們四周直沖雲霄,池婉夏終於開心得像個孩子一樣,在煙火之間跑來跑去。

  季嘉平想,有一個見多識廣的心上人有什麼困擾?最大的困擾就是很難找出一件新奇的事讓她露出這樣的神情吧!

  「喜歡嗎?」季嘉平要用喊的,才能蓋過這煙火聲問她。

  池婉夏點頭,開心喊道:「喜歡!」她又樂得轉了幾圈,才停下腳步,問道:「你安排的?」

  季嘉平點頭。

  這不是臨時起意的,是來澤城之前就安排好的,所以街上的人才會知道,他是特意為了她準備的。

  「為什麼安排這場煙火?」

  「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是什麼日子?年節未到,中秋也還有一個多月……這個月分放在現代人家叫鬼月,但在古代可沒這麼多禁忌,對佛教來說七月是吉祥月……

  等等,她仔細算了算日子,今天她在街上採買時也聽說了過幾天要過節,會很熱鬧,說是要過盂蘭盆節。

  她記得她好像跟季嘉平在聊天的時候說過,她可是生在了一個好月分,是盂蘭盆節的前四天……

  「今天是你的生日。」見她好像忘了自己生日,季嘉平為她揭曉了答案。

  今天是她的生日,是她池婉夏不是原主的生日。

  「如果我說,今天是如今這個我的生日,而不是過去那個我的生日……」

  季嘉平疑惑、不解,但看她眸中有複雜的情緒,像是很感動、很開心,但也有慌亂、為難,季嘉平不明白她為何慌亂,也聽不懂什麼如今的她與過去的她,只道:「我眼前的你便是如今的你。」

  「可是別人眼中的我是過去的我。」

  「那又如何呢?我知道你是誰便好了,不是嗎?」

  池婉夏笑了,也哭了,來到古代,就等於上輩子的自己已經被完全抹煞了,但季嘉平卻告訴她,在他眼前的她就是她。「這生日也記載在書中怎麼辦?」

  季嘉平已經習慣這句話的文法了,笑道:「好,這個日子就你知我知。」

  池婉夏開心地摟住了季嘉平,只有他毫不猶豫的接受她的一切,不問一句的相信她。

  「季嘉平。」

  「嗯?」

  「這個地方好美。」

  「想看更美嗎?」

  「什麼?」

  池婉夏分開了兩人的身子,不解,除了煙火還有什麼?突然,一道白色的煙花破空而去,接著如瀑布般的流光傾瀉而下,從天空飄落了片片白色雪花。

  這……是下雪了?

  池婉夏伸出手,看著雪花如羽毛般落在了她的手心,輕風吹過,就將雪花吹散得無影無蹤,就像她置身在茫茫雪景中一樣。

  「這是……羽絨?」

  「很像雪花吧!」

  池婉夏記得在那些收攤後與季嘉平一起回家的日子裡,她對他說過,再過一陣子就入冬了,可惜康新不會下雪,她好想再看一次雪花。

  原來她的話他都記得,一字一句都記得,這份感動讓池婉夏流下了眼淚。

  煙花再璀璨也有燃完的時候,但這個為她燃放煙花、為她落下一片白雪的人就站在她眼前,不會消失。

  「這一切……太美了。」

  「不若你美。」

  池婉夏哭得更大聲了,怎麼辦?她好像愛上他了,不是喜歡,是愛。「我怎麼美了,有你在京城裡見過的那些世家小姐美嗎?」

  這……是在吃醋?季嘉平愣了愣,被心上人吃醋的感覺……還挺開心的。「她們或許比你美,但我喜歡的人是你。」

  池婉夏這下是氣哭了,她槌著他的胸膛,罵道:「都說了那麼多情話了,就不能說一句她們都沒有我美嗎?」

  「我跟你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不是情話。」

  「誰知道是不是……」

  池婉夏未竟的話被吞沒在季嘉平柔情的吻裡,池婉夏雙手無措地放在季嘉平的胸口,任由他攬著她,兩人緊貼著彼此,再也不願意分開。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生活智慧王勳章 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7
發表於 2025-7-2 00:05:50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患難見真情

  「這荒郊野外的,居然能看見一對野合的鴛鴦啊!」

  粗俗的言語伴著不友善的態度,季嘉平及池婉夏兩人分開了身子,季嘉平連忙把她拉到身後。

  季嘉平還是大意了,想著今天解決了兩波暗殺的人馬,他們會消停一陣子,豈料他們還安排了第三波。

  「重安侯世子的女人,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為首的人發出了婬穢的笑聲,毫無顧忌地打量躲在季嘉平身後的池婉夏。

  「既知道我的身分,就該知道我是你們惹不起的人。」

  「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我們有這麼多人,你還帶著一個不會武功的女人,季世子,要不你把那女人丟開,或許還有機會與我們一拼。」

  季嘉平是有本事,可帶著池婉夏還是多有掣肘,他不能與他們硬碰硬,這時,他感覺到身後的人想掙脫他的手,他更緊地抓住她。

  「嘉平,放手,他們的目標不是我,我不會有事,你先走,你能逃得了。」

  「別說傻話。」

  為首的男人又發出了大笑,這回是對著池婉夏說的,「姑娘,我們是不想殺你,可不代表你不會有事。」

  「對啊!是快活似神仙的事。」另一個男人猥瑣大笑起來。

  季嘉平此時又慶倖池婉夏是個見多識廣的姑娘了,他能感覺到她雖然在顫抖,但她表現得十分冷靜,若是那些世家小姐怕早已尖叫連連,更加壞事了。

  季嘉平帶著池婉夏往後退,他交代了徐皓良不許跟來破壞他們獨處,所以他們是等不到援兵的,如今唯有自己想辦法脫離險境,與侍衛們會合。

  池婉夏看著身邊都是冒著煙的煙火桶,突然心生一計,她低聲對季嘉平說:「嘉平,放開我,相信我。」

  季嘉平本不願放,可在聽到池婉夏說的那句「相信我」時,他動搖了,他信任她,無條件的信任她,即便在此時,於是他放開了手,然後就看見池婉夏推倒了身邊一個煙火桶,她大叫一聲收回手,顯然是被燙著了,但他顧不得查探她手上的傷,只知道這是一個好機會。

  那些殺手顯然沒想到池婉夏會有這一招,當熾熱的煙火桶往他們滾來時他們吃驚四散,接著季嘉平又踢翻了幾桶,然後便攬著池婉夏蹬上那滾動的煙火桶,煙火桶裡四散出熾人的灰燼,但大多數的煙火都沖上夜空了,這些灰燼不足以阻擋這些殺手太久,季嘉平從其中一名殺手手中奪走了他的刀傍身,然後毫不戀戰的足踩輕功而去。

  這些殺手回過神來立刻追上,可惜他們的輕功不如季嘉平卓絕,追了許久仍遠遠落在約兩丈遠之處,眼見官道就在前方,這些殺手不確定季嘉平的那些侍衛守在何處,所以絕不能讓他上了官道。

  這時,為首之人喊道:「放箭!」

  應聲而出的是破空向季嘉平射去的無數箭矢,季嘉平不得不停下步伐回身格擋,池婉夏只能在一旁乾著急,隨著箭矢逼近的還有那些持刀的殺手,季嘉平不得不帶著池婉夏邊退邊跑。

  但殺手還是很快地追了上來,為首那人一刀重重劈下,眼見季嘉平閃躲不過,池婉夏想也不想抱住了他想為他擋刀,然而季嘉平卻順勢摟住了她背過身子,硬生生受了這一刀。

  「嘉平!」

  季嘉平勉力站起身子,執起手上的刀就往那名弓箭手射去,狠狠地刺中了他的腹部。

  弓箭手因為季嘉平中刀而放鬆戒備,沒想到卻被季嘉平給一刀了結,倒地失去了氣息。

  季嘉平知道再走不遠就能跟侍衛會合了,他帶著池婉夏又運起了輕功,卻才邁出一步就帶著池婉夏倒了地。

  這時池婉夏果斷放開了季嘉平,然後起身拔腿就跑。

  那些殺手倒是停了腳步,大笑出聲,「看來那女人也是識時務的人,知道要保命。」

  「難不成你死的時候會帶著你的女人一起死?」

  「我不是你這種情聖,我死後,我的女人只能給我陪葬。」

  「可我沒你身邊看見什麼女人不是?還是你的女人只能到青樓煙花之地花錢來買?」

  為首之人笑季嘉平,怕他忘了他自己的女人剛剛也離他而去了,「我身邊是沒有心甘情願的女人,但是季世子……你身邊的好像也跑了啊!」

  季嘉平臉上的笑十分自信得意。

  殺手頭子皺眉,他總覺得這個笑容似乎有其他的意思。

  「我信任她,因為她是我心悅的姑娘。」

  彷佛是為了回應這句話一樣,前方傳來了吼聲,聲音不大卻震耳欲聾——

  「徐皓良,你是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了還是睡死了,沒聽見前頭的動靜嗎?」

  「不好,他是在拖延時間,上!」

  殺手頭子領著人沖了上去,季嘉平站起身踹開一名殺手奪走他的刀立刻劈開另一名殺手,這時,循聲而來的徐皓良一行也到了,看見受傷的主子,雙目一紅就迎了上去,季嘉平退了幾步離開戰圈,拄刀而立。

  而落後的池婉夏這時也跑了回來,正見徐皓良領著人把那批殺手一一殺盡,「留下那個胳腮胡,他是頭子。」

  徐皓良聞言,一劍挑向了殺手頭子的手筋,殺手頭子手中的刀應聲落下,另一名侍衛一劍刺中他的大腿,那殺手頭子便倒地不起。

  徐皓良眼見情勢穩定,大喝道:「還有氣的綁了帶回去。」他回到季嘉平面前覆命,「屬下來遲了,主子恕罪。」

  季嘉平失血過多,雙眼已經迷蒙,他聽不見徐皓良的話,也看不見情勢已經穩定,只是重複著喃喃道:「婉兒呢……」

  「我在,我在這裡,我沒事,那些殺手都解決了。」池婉夏抓著季嘉平的手,出聲安撫他。

  好似這才感受到池婉夏的溫度,季嘉平最後一絲氣力用盡,這才倒在她身上。

  ***

  以季嘉平的身分,他如今受了傷,身邊怎麼可能少了侍候的人,可如今在床邊守著他的卻不是一般的侍僕。

  現下在季嘉平床邊噓寒問暖照顧他的,不是池婉夏還有誰?

  本來這孤男寡女的的確不合適,可整個季宅上下的人都瞧見了,那天馬車運著受傷的季嘉平回來時池婉夏一路上都是抱著季嘉平的,當季嘉平被抬回房時她也是寸步不離的跟著。

  而季嘉平人是昏迷了,但他的手卻還是緊緊握著池婉夏的,不肯放開。

  他們同時遇劫,季嘉平雖昏迷了但徐皓良還是不敢不通知池婉夏的家人。

  池家人擔心池婉夏要她回家休息,可池婉夏雙眼只看著季嘉平哪肯聽話,但最後還是被生生拉了回去。

  只是到了半夜池婉夏還是偷偷來了,季宅隨時都有人守夜,自然不會把池婉夏關在門外,很快的她就來到了季嘉平的寢房,接手照顧他的工作。

  或許是兩人真心有靈犀吧!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的季嘉平終於緩緩醒了過來。

  看著兩人互相凝望對方,徐皓良發現自己竟是多餘的,於是便識相的離開了。

  從那日之後,池婉夏便一直陪在季嘉平身邊,連睡都是睡在隔壁暖閣榻上。

  池家人來過一次想勸池婉夏回去,但看見兩人相處的樣子,大約也是知道這兩人對彼此已經情根深種了,再想到這刺殺雖是針對季嘉平而來,但他保護得池婉夏毫髮無傷,便不好再阻止一心一意只想照顧季嘉平的池婉夏,最後只能隨她的意了。

  這些日子以來,池婉夏除了洗漱都是陪在季嘉平身邊的,本來她還會親自給季嘉平熬藥,但季嘉平不舍她一直守在火旁,再說了也想多看她幾眼,便讓她把工作交給侍僕。

  池婉夏應了他,但還是會掐好時間,在藥快熬好前親自去幫他把藥端來,並帶上一些她親手做給他的蜜餞,甜一甜他喝完藥後苦澀的口。

  池婉夏拿著湯匙喂著季嘉平,他邊喝邊皺著眉喊苦,池婉夏無奈笑著,安撫他,「良藥苦口,你乖乖喝了,等等我拿蜜餞給你吃。」

  若是有季宅的其他人看見季嘉平這模樣,肯定下巴都要掉了。

  季嘉平出身是高,但從小也不是嬌生慣養的,哪裡會喝個藥就苦得撒嬌,而且通常是一口幹的哪裡會這麼嬌氣,也只有這池婉夏被拿捏得死死的,把季嘉平的撒嬌信以為真,還更加盡心盡力地侍候著他。

  「這段時日讓你這麼照顧我,累著你了。」季嘉平是真的感到心疼,他拿過藥碗放在一旁幾上,這才將池婉夏的雙手托在手裡,說道:「本來流雲閣開業的事是讓你交給我的,如今卻全是你在操持。」

  聞言池婉夏失笑,流雲閣便是她的新事業,也就是上回與季嘉平兩人討論要合夥開設的無菜單料理酒樓,既然她是流雲閣的老闆,怎麼說也不能將所有的事都丟給季嘉平負責。

  「說什麼呢,我心裡有底,不會累著自己,再說了,地你已經早派人找好了,裝修的師傅也都聘請來了,酒樓怎麼設計怎麼裝修我早就有了方向,定菜色的事本就是我的工作,所以我並沒有多費什麼心思。」

  「我只是不想你太累了。」

  池婉夏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然後由他的掌握中收回自己的手,又端起了藥碗喂他,「我的新事業就要開張了我不累,照顧你是我自己願意的,更不會累。」

  聽她這麼說,季嘉平也不再多言了,畢竟聽到她說照顧他是她自己願意的,他心裡就甜滋滋的。

  池婉夏在喂藥時離季嘉平離得很近,季嘉平一邊喝著藥一邊雙眸放光地看著她,最後終是把她的臉給看紅了。「你看什麼?」

  「看你好看。」

  池婉夏只是笑著,不想接續這個話題。

  倒是季嘉平帶著笑緩緩道來,「說來從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你與一般女子不一樣。」

  「你就甜言蜜語吧你。」池婉夏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這張臉清秀有餘,但要說美得讓人印象深刻還是有些不足的。

  「我說過了,我對你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

  池婉夏聽這情話聽得有些羞惱,想推開他,倒被他抓住了手,放在了他的胸口。

  「你可別騙我什麼一見鍾情,我不信。」

  季嘉平指腹摩挲她的柔黃,淡淡笑了,「一見鍾情是誇張了,但我知道那一眼對我來說就發現了你與其他所有女子都是不一樣的,或許在那一刻我便真的鍾情於你而不自知,又或許那時我並未鍾情於你,只是覺得你很特別,但有一件事情無可否認,那一眼之後,我心中便有了你。」

  池婉夏不好意思再聽,想偏過頭躲開季嘉平灼熱的視線,但季嘉平的情話似乎還未說完,他的語氣淡淡的,情意卻是濃濃的。「所謂的一眼萬年,或許就是如此了。」

  池婉夏愣了住,不只是因為季嘉平的情話,更因為他靠得越來越近的身子,季嘉平一直沒放開她的手,只是挪了位置,把原本放在他心口上的手輕輕往下拉,便也一併把她帶進了他的懷中。

  隨著距離的拉近,池婉夏終是閉上眼,季嘉平知道這是默許,便也迫不及待又溫柔地吻上她的唇,若要問季嘉平嘗過的美味什麼是最讓他難忘的,他想,那一定就是他與池婉夏的吻了。

  池婉夏被動地接受著他的吻,但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回應,這完全是出自于本能的應和著季嘉平的索求,因為她已經沉溺在這份柔情密意中,再也沒有意識,唯一能感覺到的或許只是季嘉平加深了這個吻吧!

  然而一個不速之客的闖入,霎時打破了這份旖旎。

  「主子……啊……」徐皓良沒想過自己會見到這樣一幕,他狠狠罵了自己一句,這不是他第一次打斷主子的好事了,他為自己捏了把冷汗。

  季嘉平深吸一口氣,調轉了視線就看見正要偷偷溜走的徐皓良,他沒想結束與池婉夏的吻,見徐皓良離開了正想接續方才的吻,池婉夏卻已經拿了顆蜜餞塞進了他的嘴裡。

  「藥苦,吃顆蜜餞就好了。」

  「你更甜。」

  池婉夏雖然臉都紅透了,但還是主動地在他的額頭上印下一吻,「徐哥想必有要事找你,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食材,幫你做晚膳。」

  季嘉平是喜好美食不假,可如今的他心中覺得能淩駕於美食之上的就是池婉夏的陪伴了,但他也知道正事要緊,池婉夏這分明就是刻意避開讓他好好處理公事,季嘉平只能接受了她的好意。

  池婉夏端著託盤離開時就見徐皓良還守在門外,她臉上紅暈未退,但語氣已經如往常一般,「你進去吧,我去幫世子做晚膳,你幫我照看著他。」

  「是。」看著池婉夏走遠了,徐皓良才入了內。

  季嘉平的傷雖然還未好全,但剛破了貪腐案有些後續的事要處理,徐皓良一一把善後的事稟報給了季嘉平。

  季嘉平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稍早的柔情繾綣,聽著徐皓良的稟報,也交代了些處理事宜。

  「上回讓你調查的事可有眉目了?」

  徐皓良一臉嚴肅,回道:「屬下無能,他將自己摘得很乾淨,暫沒有查出什麼。」

  在澤城買了黑心土方賣給康新的那個豪強名為祖剛,季嘉平自然懷疑他和這貪腐案有關,可祖剛把自己摘得很乾淨,他把土方賣給築堤包商並沒有哄抬價格,倒是朝廷對土方的要求有明令的規範,是包商以劣質土方爛竽充數,還在賬上做假賺取價差,再加上包括伙食上的貪墨,真正貪了一筆錢財的是包商,與祖剛並無任何關係。

  所以,即便此案最後包商及知縣的貪墨金額已達流放邊境的程度,但明明已經觸碰到此案核心的祖剛卻依然不受此案影響。

  季嘉平雖是失望但並沒有苛究徐皓良,畢竟是沉屙痼疾,哪有辦法一下子便治癒的。

  「我總是覺得這個祖剛不簡單,你收起大部分人手,化明為暗,以免打草驚蛇,但還是需密切注意祖剛的動向。」

  最後,公事交代完了,徐皓良才說道:「稍早收到京裡來的消息,侯爺知道主子受傷,已經要前來康新了,侯爺夫人也會跟著前來。」

  季嘉平知道受傷的事瞞不了父母親,可他真沒事,哪裡需要他們親自來看他,但後來他又想,如今他與池婉夏的關係算是確定了,讓父母見一見她也好。

  ***

  季嘉平破了康新河堤決堤案,自然是立刻將此案的來龍去脈寫了奏摺呈給皇帝的,再加上季嘉平為了査案被刺殺險些丟了性命,皇帝更是下旨重賞以安撫,並讓季嘉平暫代知縣之職,待來年科考之後再任派新的官員補上。

  送來皇帝聖旨及賞賜的人正是重安侯。

  重安侯來到康新時季嘉平的傷已經好了大半,重安侯夫婦正覺得安心欣慰,卻聽見季嘉平說他的傷能好得這麼快全是一名女子的功勞。

  重安侯夫婦這才知道兒子竟然已經有心儀的對象了,但重安侯夫婦也不是只聽兒子說的,又找來徐皓良細問了一番。

  徐皓良老實交代了池婉夏的身分,說了他們相識及結交的過程,又說他們如今還合夥開了一間酒樓即將開張,名為流雲閣,最後才說了兩人在澤城遇劫,以及之後季嘉平重傷池婉夏是如何衣不解帶的照顧季嘉平。

  重安侯夫婦不是只著重門第的人,他們更看重的還是女方的人品,所以並未對池婉夏的出身不喜,只交代徐皓良送了重安侯的帖子去給池婉夏,想要親自拜訪。

  池婉夏也是第一次見古代的拜帖,但她自知身分哪能讓重安侯來看她,於是便向徐皓良表達了該由她去拜見重安侯夫婦的意思。

  重安侯夫婦也沒堅持,隔日池婉夏便來了季宅。

  雖然這段時間季宅對她來說已經是來去自如像自己家一樣,但重安侯夫婦來了,她也不好太過失禮,所以就像正規的拜訪一樣還帶了禮來。

  池家雖然現在日子好過了些,但要能送得出讓重安侯看得上的禮自然是不可能的,於是池婉夏把送禮的重點放在了心意二字,下廚做了兩份養生的點心。

  重安侯看見池婉夏送的禮是點心,又聽了池婉夏介紹了兩份點心是養生用的,看不出他的臉上是嫌棄或是喜愛,只是回了一句,「池姑娘有心了。」

  侯爺夫人倒是立刻拿了塊點心品了品,不同于重安侯,她的臉上有著驚喜,「這點心很好吃,池姑娘的手藝不錯。」

  池婉夏只是福身向兩人道謝,沒有因為被稱讚而有什麼過度欣喜的表情。

  重安侯夫婦互看一眼,不能說對她刮目相看,但至少池婉夏的氣質談吐還是頗讓兩人感到意外。

  「聽說犬子受傷這段時間有勞池姑娘照料了,這是我們為池姑娘準備的見面禮也算謝禮,是我們的一份心意。」

  池婉夏看著兩名侍女各端著一個盒子來到面前,她看了一眼,為這盒中的禮物價值咋舌,可卻沒有露出太過驚奇的反應。

  侯爺夫人送的是一套頭面,她略微一算,共有十六件,不是最頂級的,但也算是相當豪華的規格。

  侯爺送的見面禮是個小畫屏,雖然只是放在書桌上的小飾物,但裡頭的畫可不是一般的小玩意,小畫屏一共三幅畫,上頭的署名都是同一人,而這名畫師連她這個穿來不久的人都知道,因流雲閣櫃檯後的牆上就掛了一幅他的畫,那畫是季嘉平的私藏。

  當初去裱那幅畫時那書畫鋪的掌櫃便說過那是名家,他的畫千金難得,而這千金難得的畫重安侯一次就給了她三幅。

  「這禮太過貴重,婉夏不能收。」池婉夏將盒蓋蓋上,起身福了身。

  沒有一點誠惶誠恐,沒有一點貪婪之色,更沒有因為見到貴重之物而大驚小怪,只是有禮的回絕了他們。

  重安侯夫婦對這第一個考驗覺得很滿意。重安侯開口道:「長者賜,不可辭。」

  重安侯的神情十分嚴肅,像是不收他會生氣一樣,而侯爺夫人則是笑得十分慈祥,讓人覺得不收她的禮會過意不去,最後池婉夏只得將禮收下。

  兩名侍女把禮放在一個託盤裡,交給了站在池婉夏身後的春喜,春喜顫抖著險些接不住,最後是其中一名侍女看不下去,幫忙捧著禮站到了池婉夏身後。

  見春喜一臉快哭了的表情,池婉夏笑著對她搖了搖頭。「讓侯爺及侯爺夫人見笑了,春喜她沒見過像兩位這般神仙一樣的人物,難免緊張。」還是個心地良善的姑娘,沒有因為婢女的失態責怪於她。重安侯心中這般想著,面上看不出情緒的問道:「那你就見過?」

  「婉夏就是反應慢了些,現在回過神來已經開始抖了呢!」

  侯爺夫人忍不住掩嘴笑出聲,重安侯則微微勾了勾唇角。

  有了好的開始,三人的談話就愉快了起來。

  重安侯夫婦由池婉夏的氣質談吐感覺得出這是一個行止得宜的姑娘,倒不是立刻就想讓人當自己兒媳婦,只是兩老還挺喜歡她的。

  在談話即將結束之前,重安侯又宣佈了一件讓池婉夏頗為意外的事。

  「我聽說池姑娘與嘉平合夥開設的酒樓即將開張了,我正想辦一個宴會,我想就選在你的酒樓來辦,算是酒樓的第一筆生意。」

  我滴天啊!池婉夏在心中驚呼,雖然她的酒樓的確走的是高檔路線,針對的也是有錢富戶,但第一張訂單就是來自一位侯爺,那肯定是開紅盤的啊!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生活智慧王勳章 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8
發表於 2025-7-2 00:06: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開業打出好口碑

  百姓對能查出貪腐案的季嘉平自然是十分崇敬的,這樣的人暫代知縣可是家家戶戶都放鞭炮慶祝他就任的,再加上一個要在康新短暫停留一段時日的重安侯,這兩父子自然是各方欲結交或巴結的,因此由四方而來的帖子不斷。

  季嘉平能以政務繁忙且身上的傷尚未痊癒為由推了,至於重安侯在來康新之前便早預料到這情況。

  重安侯這個人不喜歡結黨營私,但也知道把帖子全推了不近人情,他的壽辰將至,所以來康新之前就想在此辦一場壽宴,借著壽宴請客也算給那些人面子。

  只是這場壽宴他嚴格拒絕送禮,只說讓賓客前來熱鬧熱鬧,而帖子上寫明瞭壽宴當天持帖入場,但若帶著生辰禮就取消資格,這下哪裡還有人敢帶生辰禮,至多希望能在壽宴當天與重安侯混個臉熟便是。

  重安侯來到康新才知道兒子在流雲閣入了股,他要宴客不設在流雲閣要設在哪裡?肥水不落外人田啊!

  本來流雲閣早就是康新人茶餘飯後的話題,它在大興土木的時候,人們以為康新要搬來什麼大戶人家或是哪位富戶正在興建別院,過了一段時間又傳出正在興建的是一間酒樓,而傳出這是酒樓的同時也傳出了它奇特的營運方式,說是流雲閣沒有菜單,全憑廚師喜好決定菜色。

  正當康新城人還在想沒有菜單的酒樓要怎麼營運時,就又傳出了流雲閣一個月供餐的時間只有十五天,剩下的日子只供各式茶點及茶水,供餐的日子由流雲閣的老闆自己下廚,而其餘的日子所供的茶點則是流雲閣聘請手藝極佳的白案師傅所做。

  而流雲閣的討論度,在重安侯選擇此處辦壽宴到達高潮。

  流雲閣的正式開業定在了重安侯的壽宴之後,因此最近最流行的話題是「誰收到了重安侯的帖子」,一來,能收到重安侯的帖子表示肯定是康新排得上號的人物,二來是這些人可以早所有人一步揭開流雲閣的神秘面紗。

  重安侯休息的雅間被安排在整個流雲閣視野最好的地方,重安侯站在窗邊,看著流雲閣雖然還未正式開業但接待已經井然有序的情況。

  侯爺夫人吃了塊池婉夏給他們兩人準備的墊肚子茶點,又喝了杯茶,才帶著笑問了重安侯。「怎麼?這姑娘看了可還滿意?」

  重安侯不得不說,池婉夏的安排著實讓他另眼相看,雖然這壽宴是為了應付人情,但既然是壽宴,他自然也是邀請了一些從京城過來真正與他往來密切的親友。

  池婉夏似乎早知道了誰是重安侯安排的客人,除了這些客人會由門口的小廝引向一個特別出入的門以外,季嘉平則等在那裡代替父親迎客,入座時他們也被帶位的小廝安排在最接近重安侯的雅間,以方便開宴後重安侯向那些人致意,這樣的安排也杜絕了想以此宴為機會接近重安侯的人。

  賓客們雖然無法隨意接近重安侯,但對流雲閣的好奇可是完全得到了滿足,相關於流雲閣的事,小廝們不但對答流利,而且知無不言,倒是轉移了不少客人對重安侯的注意力。

  流雲閣雖在城中,但進了大門就是另一番景象,別有洞天,裡頭少不了亭臺樓閣,更有鬼斧神工的假山及人工湖。

  這些亭臺樓閣便是各個大小不同的雅間,就連那湖面上泊著的三艘大中小的畫舫都是三個不同等級的雅間,只不過今日日子特殊,畫舫並未開放客人入座。

  開業後各種雅間會因視野、內部擺設、大小而制定不同的收費金額,來此消費的客人除了支付每個人十兩銀子的餐費外,還要依所使用的雅間支付雅間費。

  一個人十兩銀子著實不便宜,可是這裡的食材新鮮,進門繞過影壁就能看見作為門面櫃檯的屋子,櫃檯旁擺放著一座琉璃魚缸,裡頭放著的是待會兒就會成為盤中菜肴的水產,康新臨河,這魚缸裡的魚都是流雲閣與漁民訂購的活魚。

  這流雲閣消費高,但雅間卻不多,大小雅間只有二十個,除非因為特別的日子開放了庭院中那塊腹地擺放臨時桌椅,否則雅間全坐滿也不過是一百名客人而已。

  「池姑娘這流雲閣的確是與眾不同。」侯爺夫人也走到了重安侯身邊望著窗外的景色像是在尋找什麼,直到找到了一處看似果園的地方,她指向了那處說道:「這流雲閣中還有一片果園,到了果子結果時期,聽說可以付費進入園子裡親自採摘,流雲閣會為客人把果子製成果醬,用精美的包裝送到客人的府裡,若有興趣,池姑娘還會親自帶客人去逛她的私房菜園子,那裡種植的都是中原難得一見的香料或食材,而那些香料及食材都是由池姑娘親自照料的。」

  重安侯看了夫人一眼,平常她可不是這麼愛打聽的一個人,「難得你這麼主動。」

  「這池姑娘本來在康新城就名氣不小。」

  池婉夏的池家食鋪在康新城裡的確是有名氣的,而她就是流雲閣的老闆自然也擁有了不少話題性,雖然有人覺得那些小吃食上不了檯面,但畢竟她年紀輕輕就頗有能耐,還是讓不少人對她極為關注。

  除了壽宴上席位的安排令重安侯滿意,這宴會上的餐點不只讓重安侯滿意更讓所有賓客眼睛一亮,前所未見的擺盤與菜肴樣樣顯示出流雲閣的與眾不同。

  當然與眾不同,因為池婉夏選擇的是法式料理及擺盤。

  總之這一餐不僅賓主盡歡,還順便幫還未正式開張的流雲閣打響了知名度,而重安侯那些由京裡來的貴客更是對流雲閣念念不忘,後來流雲閣進軍京城後,這些貴客還成了最佳宣傳,不過這些皆是後話了。

  重安侯夫婦早先已經肯定了池婉夏的談吐行止,如今再看她經營流雲閣與操辦壽宴的能力,自然對她是十分的滿意。

  至於她與季嘉平兩人之間的情意,重安侯夫婦也是樂觀其成。

  ***

  「那個池婉夏是什麼人?流雲閣不是說老闆是重安侯,這下怎麼又變成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了?」

  問話的人名為祖剛,他便是那個在澤城買下黑心土方的地方豪強,他名下的事業眾多,為了低調都是由他手下的各個大管事做掛名老闆,而那個歷年來承包了康新縣衙的修堤工程的包商正是他的事業之一。

  能做到一方豪強,他的人脈自然不會只有在縣裡而已,康新決堤後,他收到消息朝廷裡重安侯懷疑決堤一事並非天災,而碰巧不久之後重安侯世子就秘密前來康新,祖剛只能派出幾波人馬暗殺,試探季嘉平來康新的目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季嘉平除了明面上的人還有暗衛,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就調查到了澤城,幸好當時他留了一手,被抓進去的才只有那個掛名包商老闆的大管事而不是他。

  「傳言八九不離十,主子想,她一個小丫頭,就算池家食攤名氣再大賺了再多的錢,以流雲閣那樣規模的別院沒個上萬兩也是打造不出來的,就那個池家食攤至多也就是近千兩的身價而已,那個流雲閣的幕後老闆很可能就是重安侯或是季嘉平。」

  「她憑什麼讓季嘉平把流雲閣掛在她的名下?」

  「主子不知,當初派去暗殺的人傳回的消息……」祖剛的總管用著猥瑣的面孔對著祖剛耳邊說了幾句。

  康新有祖剛的人,澤城自然也有,那些殺手是被送進了澤城的大牢裡,所以一開始還有消息傳回。

  「原來是相好啊!這季嘉平看不出來,也是個風流的。」

  「主子如今要對付季嘉平是更難了,但池婉夏就不同了,池家是白身,池婉夏是個弱女子,這還不好拿捏?若是能順便拉季嘉平下水,那可是一舉兩得。」

  祖剛見總管似乎是有了主意,問道:「說吧!你有什麼計策?」

  「如果鬧出了人命,主子覺得季嘉平是會眼睜睜的看著池婉夏賠命,還是會為了她賠了自己的官聲?」

  「季嘉平若是個負心漢,選擇放棄那女人對我來說也沒什麼損失,但若賠了他的官聲……就算他不會被皇帝降罪,至少也得灰溜溜的滾回京城去。」

  「就是這個理。」

  「快,把你的計策獻上來。」

  ***

  早在流雲閣開張之前池家食攤的規模就已經到達了一市一攤的程度了,整個康新只有池家食攤的老店能吃得到所有池家食攤出品的各種吃食,所以相比於其他加盟店,池家食攤這個本店每天的生意可以說是從開店到打憚就沒冷場的時候。

  雖然劉氏的身子已經養得不錯,但池俊夏也不希望兩老再操勞下去,於是便聘請了不少人在食攤工作,而兩老就成了半退休的狀態,偶爾在閑得慌的時候才會到食攤幫忙。再後來流雲閣開張了,人人都知道池大夫妻的兒子、女兒出息了,他們就更不敢在食鋪太過操勞了,怕會讓人說他們兒女不孝。

  池家大房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好,池家兩個孩子男的俊女的俏,上門提親的都快把門檻給踩壞了,如此風光大多數人皆稱羨,但也有看了嫉妒之人,其中就數池家老家的人最眼紅。

  流雲閣開在分家之後,池家老家的人只能看著眼紅,心想早知道池婉夏有這本事,逼也要把她逼到悅客來工作。

  可池家食攤不一樣,池老爺事後才知道它開在分家之前,分家的時候池大一家可完全沒提到過食攤的事,如今食攤的加盟店一市一攤,聽說加盟店都要開到鄰近的縣城去了,連那座提供湯頭及食材的中央工廠都打算擴大規模,池家人怎麼不想分一杯羹?

  這日池老爺便去找了池大。兩座宅子背靠而立,自從分家後兩家竟是從來不曾往來。

  池大見父親來了,還是好好的迎進了他,池老爺進了別人家,卻沒等池大招呼就自顧自的坐到了主座去,池大見狀沒多說什麼,自己在下首落坐。

  劉氏這時端了兩杯茶進了廳,先給池老爺送去了一杯,接著把另一杯送到池大面前。

  「坐吧!」雖然劉氏身子已經大好,但池大還是不希望她久站,拉著她在另一張圈椅上坐下。

  「我這個公爹還沒讓她坐呢!」

  「爹是不是忘了,大房已經分出老家了,如今這個家的主人是我與我的妻子,爹你只是客人。」

  「你……」

  池大也沒管池老爺氣得說不出話,只是端起茶杯喝著茶。

  劉氏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去討好那個永遠不會喜歡她的公爹,出嫁從夫,她聽夫君的話坐在他身側,眼觀鼻鼻觀心的不發一語。

  池老爺讓自己消氣,今天是來談事情的,不需要因為這點小事一開始就把場面弄僵,他也端起茶杯輕喝一口茶。

  悅客來生意正好的時候,他也是風光過一陣子的,茶葉好不好他還是分得出來的,老大家的日子的確滋潤了,好的茶葉不是以斤計是以兩計,就這茶一兩至少得二十兩以上。「這茶不錯,是什麼茶?」

  「這是婉兒孝敬我跟她娘的,說是什麼雲霧的。」

  「她倒是個有本事的,等會兒我回去給我包一斤這個茶帶走。」

  劉氏在心裡冷笑,一斤,好大的口氣,一斤可是幾百兩銀子啊!

  「沒這麼多,今天泡給爹喝這一杯,回頭我就得回去喝白水了。」池大淡淡道。

  「你不會讓那丫頭再買幾斤回來?」

  「爹,這茶難得,不是有錢就買得到的。」

  池老爺看不出來池大說的是實話還是故意不給他這好東西,現在他是真看不懂池大的心思了,但這個時候也不是為了一兩斤茶葉計較的時候。「下個月我做壽,你這個做兒子的還記得吧!」

  「爹做壽,我自然不會忘記,只是那天我們一家都有事,人是到不了了,但我及你孫兒孫女的禮都會到。」

  雖然聽到他們都不會到,池老爺十分不悅,但聽到他們都會送禮便忍了下來,「難得你們這麼孝順,到時我一定會把你們送的禮展示給大家看,好好稱讚你們的孝心。」

  池大冷哼一聲,這是在威脅他最好禮不要送得太輕,否則讓人看了丟臉的也是他們。不過這是他老人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年一次做壽,他們還是會讓他老人家面子上過得去的。

  「那都是虛名,我們都是不計較這些的,爹若是想讓人知道孫兒孫女有本事、有出息,用自己的名義便好,不要用孫兒孫女的名義。」

  池大話說得很不客氣,池老爺面子都快掛不住了,可今天來要辦的事很多,不能現在動怒。「這事我會看著辦,另外,你現在拿五十兩銀子給我。」

  池大這回反應大了,他抬頭直視著池老爺,他早知道這個爹找上門就沒好事,居然一開口就是五十兩,問他借他都不一定會借,更何況是要。「爹說什麼,我聽不懂。」

  「你不是知道我過壽嗎?拿五十兩給我辦酒席怎麼了?」

  「爹自己的壽宴辦酒席,大可選在悅客來辦,也可省下不少銀子,怎會是找我討要銀子,更何況五十兩是多大的數目,我沒有。」

  「你食攤生意那麼好,最近還在市集裡買下一間食鋪,怎麼會沒有五十兩?」

  食攤的生意是好,一個月可以有十多兩的淨賺,不過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一句話就要拿五十兩,那可得不吃不喝賺三個月。

  「爹,食鋪裡的串串可是一串幾文錢在賣的,哪裡能隨隨便便就有五十兩,再說你也說了我們剛買了鋪子,身上怎會有那麼多現銀。」

  「你做兒子的不該孝敬我這個做老子的嗎?」

  池大聞言笑得更冷了,彷佛聽了一個不怎麼好笑的笑話,「分家的時候我沒拿走那幾塊地的地契,當時就說了是孝敬爹的,怎麼現在又要我孝敬了,讓我孝敬你雙份的時候,你讓老二孝敬多少?」

  池老爺被這話說得有點心虛,他的聲音有些突兀的大聲,「當然一樣。」

  「喔?別說一個壽宴要不要花到一百兩來辦,我聽說冠威又跑去賭了,被人找上悅客來又拿走了三十兩銀子,如今的悅客來就剩個空殼了,老二拿得出五十兩給你辦壽宴?」

  悅客來在池俊夏走後少了他這個門面,很多老客人都不上門了,悅客來的生意差了很多,所以池冠威的作為無異是雪上加霜,悅客來怕是再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你、你這個不孝子,我拿你些銀子怎麼了?這是你該給我的。」

  「這世間本就沒有什麼該或不該,就像我本來以為我是你的兒子、老二也是你的兒子,你理該對我們一視同仁,可分家那天我知道了,對你來說,老二是你的兒子,我是你不要的兒子,該給的孝敬我已經給了,有一日你去了,我會給你送終,但除此之外,你及池家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池老爺一怒就把桌上的茶杯給揮到了地上,劉氏肉疼,那是婉兒買的,說是看流雲閣裡用著覺得好看,便給家裡多買了一套,能在流雲閣用的杯子肯定不會便宜。

  「祖父,看在你是老人家的分上,你摔的這個杯子我就不要你賠償了,你剛才摔到地上的可是五兩銀子。」池婉夏領著春喜走了進來。

  春喜很自覺的上前收拾地上碎片,不一會兒再回來,還是端了杯新的茶回來,不過這回用的是一般的茶葉,杯子也是一般的杯子。

  池婉夏上前對爹娘福了身。

  池大對著女兒才露出了一點笑意,「坐吧!」

  「多謝爹。」

  看著又一個不把他放在眼裡的子孫,池老爺憤怒拍桌,「好啊好啊!一個個都如此不孝。」

  「祖父若還是生氣,這杯子任你摔,這杯子便宜,我不心疼。」

  池老爺還要再罵,被池大打斷了話,「爹,你也無須動怒,我方才說的都是當初分家時立了字據的,上官府說都有理。」

  說到分家,池老爺就覺得有理了,「你說有理,理在哪裡?這池家食攤是在分家前開的沒錯吧!分家的時候你們可沒提食攤的事,這食攤該算是池家的產業。」

  池婉夏都氣笑了,池家的產業,還真敢說,「祖父,就算當初爹就做了食攤的營生,也只需上繳公中就好,斷不能說整個食攤都是池家的吧!」

  「就算是上繳公中,我也沒見你們繳不是?」

  「食攤開了月餘就分家了,所以祖父現在是來討要我們當時未繳的那一個月該上繳公中的錢嗎?」

  「當然不只,食攤打下知名度是一開始就打下的,才會有後來這麼好的生意,食攤至少該有一半是屬於公中的,還有那個什麼中央工廠,用的也是池家食攤的名,那些都至少要有公中一半。」

  池大也怒了,他站了起來,雙目都氣紅了,若不是眼前的人是他的爹,怕是他都要上前趕人了。「爹,這麼可笑的話我不想再聽了,你是我爹我也不好趕你,你想在這廳裡坐就繼續坐吧!我們就不奉陪了。」

  說完帶著妻子閨女往後院去了。

  池婉夏吩咐了春喜先把二門給鎖上,她要看池老爺還能坐多久?

  池老爺是想賴在這裡的,不過發現人家連二門都鎖了,只得灰溜溜地自己走了,他是拿池大沒法子,畢竟面子下不來,但池家裡可有人不怕沒面子。

  「爹,如今家業大了,這家裡不能老是沒人,明天我讓牙婆帶些人來,該是幫你們挑些僕人使喚的時候了。」

  池大倒不怕池老爺,就是怕連累了兩個孩子,「流雲閣出入的都是達官貴人,我不怕老家的人去鬧,但俊夏的食鋪……」

  「放心,我先跟世子說一聲,他現在暫代知縣之職,城裡的治安歸他管,這幾天不是流雲閣的供餐日,我有空,我去食鋪幫大哥。」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生活智慧王勳章 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9
發表於 2025-7-2 00:06:28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流雲閣攤上麻煩

  要說還是池大瞭解他那個爹,池老爺用他那張老面子治不了兒子,就打算耍無賴了。

  肖氏知道池大一文錢都不願意拿出來已經咒駡了他好一頓了,聽到池老爺提起食攤收益的事池大也不理會,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喊了池冠威,說是明天要去食鋪給他們好看。

  池冠威知道池家已經是空殼了,連悅客來也挖不出錢來了,能由大房那裡挖一點他當然樂意,當下就應了祖母的命令。

  果然隔日食鋪生意正好的時候,肖氏哭嚎著帶著池冠威來到了食鋪外頭,連聲喊著子孫不孝,然後把池老爺昨天的那番論點又給說了一遍。

  不知情的外人當然覺得未分家前的家族產業本就該均分,也不覺得肖氏說得沒理,肖氏哭得撕心裂肺的,倒是讓人對她同情起來。

  池俊夏當然不是個懦弱的,他先是安撫了食鋪的客人,才走出食鋪,冷眼的看著哭倒在地上的繼祖母。「祖母,你哭了這許久都沒有哭出半滴眼淚,是不是口渴了身子缺水,來人,給老夫人送杯水過來。」

  言下之意就是肖氏假哭,有些看熱鬧的人都忍不住偷笑起來。

  「你如今賺了錢就不認長輩,逢年過節也不見孝敬,我不該罵嗎?」肖氏見被人恥笑,站起身子指著池俊夏大罵。

  「分家前,是祖父說悅客來是二叔管著,所以分給二叔,剩下的那幾塊田都分給我們大房,光是收租都夠我們大房一家過日子了,爹他孝順,便把所有的田契都給留下了,就當是爹給祖父直到終老的孝敬,這些分家文書上都寫明瞭,祖母忘了?」

  池俊夏故意不說那些田是荒田,只能種菜,收的租子也少得可憐,眾人一聽這話也有理,沒道理田拿了還不知足,還想每個月要什麼孝敬吧!

  「這食攤總是分家前就開的吧!」

  「祖母貴人多忘事,分家前我還在悅客來做掌櫃呢!祖母莫不是忘了我是怎麼離開悅客來的?要不要去官府分說?」

  「你!」肖氏自然不敢去官府,當初可是池冠威誣陷了池俊夏,他們才不得已答應了分家。

  「食攤一開始是妹妹經營著的,分家後妹妹要做新事業,才把食攤頂讓給我及我爹,所以祖母你說錯了,在分家之前,食攤與池家老家無關,分家後食攤的收益自然也與老家無關,更別提中央工廠了,中央工廠的老闆是妹妹,我這個食鋪雖然掛著池家食攤老店的名,但也跟其他的池家食攤一樣都是加盟店。」

  「食攤雖然是那丫頭的,可還沒分家之前她不一樣是池家人嗎?這怎麼不算池家的產業了?」

  「祖母真是會顛倒黑白呢!幸好今天我來了,要不然這世人都要以為我不孝侵吞了老家的產業了。」

  分家已經幾個月了,肖氏因為池婉夏的改變而驚訝、不只是她身上穿的衣裳華貴了許多,更是她從氣勢上就不一樣了,如今的她是不少產業的老闆,自帶著一股讓人自慚形穢的威儀。

  「你大哥自己都說了分家之前就有這食攤了,而且還是你的。」

  「大哥的確沒說錯,以悅客來的生意,有人會相信我開食攤靠的不是自己的本事,而是池家庇蔭嗎?」

  聞言眾人都點點頭,池家要有這種配方,早就用在悅客來了,哪裡需要等池婉夏自己開一個食攤。

  池婉夏也不與肖氏廢話,直接拿出了殺手鋼,「還有,祖母是不是忘了,當初你根本不相信我能賺錢,還簽了字據說我每個月只需上繳公中兩百五十文,末了彷佛還怕我虧空了老家一樣,讓我在字據裡加上不許使用老家的一切用在我的事業上,我為了賭一口氣,大到攤車小到一支竹簽都是我自己花錢讓商行做的,沒有讓老家幫過一點忙。」

  說完還拿出了那張字據展示在眾人面前。

  字據不大,但鄰近的不少人都看見了,喊道:「上面是這麼寫的沒錯。」

  也有那看不見字據的人幫腔,「是啊!這食攤一開始的時候只有池老闆一個人在忙,後來才多了她身後那名丫鬟。」

  站在池婉夏身後的自然是春喜。

  肖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當初簽字據的時候她哪裡知道池婉夏會有這樣的本事啊!如今她是說不出一句話來反駁。

  本來就大勢已去,但池冠威不甘心,他大叫著,「那是我跟祖母被你騙了,你詭計多端,祖母是擔心被你訛錢。」

  「會訛祖母錢的好像並不是我,你濫賭成性,賭場的人上悅客來要賭債的時候可是很多人看見的。」

  「你!你這賤蹄子!」

  池冠威理說不過人,一怒之下就翻桌洩憤,嚇得食鋪的客人紛紛往外逃。

  池婉夏就任由他砸不阻止,池俊夏則是叫人上前來,一一記下池冠威砸毀了多少東西。

  不多久,一隊官差走上前來,看見砸攤的池冠威大聲喝斥,「住手,還有沒有王法了?」

  池冠威看見官差人就老實了,連忙收手站在一旁。

  池婉夏這才上前跟官差解釋。

  官差拿來池婉夏的字據看了看,然後把字據還給她,「池老闆說的是事實,那就是這人鬧事了,池老闆打算怎麼解決?」

  「這鋪子是我大哥的,我不好做決定,倒是他方才罵了我,雖然不是事實但也累我名譽受損,他必須賠償我名譽上的損失。」池婉夏指向了池冠威,臉色冷漠,沒有因為被咒駡就氣急敗壞,相比起來肖氏及池冠威就真的是上不得檯面了。

  「這……毀人名譽的事可大可小,最少也要判一年勞役。」

  「我相信代理知縣大人的審理,一切聽憑大人處置。」

  「好,我明白了。」官差接著轉向池俊夏,問道:「那另一位池老闆,你又打算如何解決?」

  池俊夏看了一眼小廝的記錄,說道:「他就砸壞了我一些東西,過去也是兄弟一場,只要他把砸毀的東西全賠了,我便不計較了。」

  「池老闆想要他賠多少?」

  「就十兩銀子吧!」

  「十兩?你搶錢嗎?」

  「這些東西商行裡都有,你若信不過我,我讓人抄一份清單給你,你給一模一樣買全了便是。」

  池俊夏是真的不打算與他多計較,十兩只是約略估算,真的買起來可不止這個價。

  「好,這人我便先帶走了,稍後兩位池老闆請往縣衙備個案,好把這案子排上日程開堂問案。」

  「多謝差爺。」池婉夏福了個身,並示意了身後的春喜。

  春喜上前塞給了官差一個荷包。「這給差爺們喝杯茶,慰勞各位差爺。」

  官差出門辦事,收人一點小孝敬是被允許的,所以官差也不客氣,收下荷包就領了人押池冠威走了。

  肖氏急了,對著池俊夏兄妹喊道:「你們真讓他們帶走冠威,那可是你們的兄弟啊!」

  「祖母,二哥這是犯了法,官府才會抓他,我們都是奉公守法的老百姓,可管不了官府的事。」

  「你們!」肖氏想罵也無話可罵,聽著池冠威被押走的哀嚎聲,只得跟著官差的身後一起往縣衙去了。

  池俊夏及池婉夏看著一行人的背影,想著,希望這是最後一回,以後再與池家老家沒有牽扯了。

  ***

  食鋪那裡總算是撥雲見日了,但流雲閣這裡卻出了事,池婉夏看著流雲閣前吵鬧的人群時,她心裡想著,她這到底是水逆了還是流年不利?

  流雲閣前灑滿了冥紙,一名披麻帶孝的女人跪在了流雲閣門口,她的身旁是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

  那名未亡人倒是一句話沒說,就是哭得我見猶憐的,再加上她容貌不俗,當下讓路人都看了心疼起來。

  「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這白布蓋著的人又是怎麼回事啊?」

  未亡人沒開口,旁邊倒是有自稱知情的人開口了,「這女子是齊氏,蓋著白布的是她的丈夫萬蒙,她的丈夫昨日被人邀請到流雲閣喝茶賞景,回去後就腹痛不止,沒能來得及請大夫就一命嗚呼了。」

  有人聽了這話,提出了疑問,「也不一定就是吃了流雲閣的東西才出事的吧!流雲閣賣的東西那麼貴,食材一定都是上好的。」

  「就是流雲閣的東西稀奇,又有人要作東,萬蒙他一天都沒吃東西,就想著好好吃上他四、五盤茶點,結果回來就出事了。」

  「這種事光說也說不清,要不報官吧!跪在這裡不好看,人來人往的,死者也不得安寧。」

  「你們沒聽說嗎?這流雲閣的池老闆是代理知縣的相好,誰敢去告官?」

  池婉夏聽到這裡終是無法忍受,她喝斥出聲,「你莫要胡說,這話不只毀我名聲更毀代理知縣的清譽,這樣的罪過你擔當不起。」

  「怎麼,你還不承認你們的關係,都拿他的官威壓人了。」

  「誣衊罪是律法中罪名的一種,我拿出來扞衛自己的清白就是與當地父母官有私情了?這是你目無法紀還是你無知?」

  那人被池婉夏堵得回不了嘴,這時也收到了消息的重安侯悄悄來到流雲閣外,站在人群之後看池婉夏怎麼解決此事。

  對於這個很可能成為自己兒媳的人,他雖然很看重,可他還是希望能別把季嘉平扯進來,若真有事他可以出面幫忙。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他會看見一個面對一群刁民仍沒有絲毫慌亂的女子。

  池婉夏喊來了流雲閣的小廝給齊氏及那屍體搭了一個簡易的棚子避免日曬,又讓人去請了仵作,再讓人扯了一塊又大又長的紅布拉出了一條路線,吩咐下去讓人好生的把裡頭的客人都請出來。

  自然,發生了這種事是沒跟客人收錢的,紅布的用意是怕那些客人見了屍體會忌諱,另一方面也是那些客人大多是貴人,不喜歡在這種場合下抛頭露面。

  安排完這一切,所有流雲閣的員工都搬了椅子出來坐在門外,然後便把門給關上,她也坐在了小廝為她搬來的椅子上,等著官府的人前來。

  這番坦蕩蕩的模樣讓剛剛還覺得流雲閣害死人的路人又覺得流雲閣似乎是清白的,也不知是不是那個死了的萬蒙亂吃了什麼才暴斃。

  重安侯身後是跟了親信侍衛的,他很滿意的回頭對著他說:「這姑娘聰明吧!」

  「不只聰明,還臨危不亂,是少見的奇女子。」侍衛恭敬答道。

  「少見吧!」重安侯有點得意,「我兒子眼光真好。」

  侍衛差點憋不住笑,幸好重安侯又轉頭過去看戲了。「侯爺似乎相信流雲閣是清白的?」

  「若是流雲閣的食物真有問題,死的人也不會只有這一個,這肯定是來鬧事的,只是能鬧多大……就得看他們是不是幕後有人操控了。」重安侯在官場浸婬已久,怎會看不出來這其中大有問題。

  為免落人口實,季嘉平沒有親自前來,是徐皓良帶著官差進流雲閣搜查的。

  池婉夏上前福了個身,徐皓良哪敢讓她行禮,這可是主子心尖上的人,可若是避開了又讓人懷疑她與主子的關係,便回了池婉夏一揖。

  「徐大人,流雲閣的人我都喊出來了,裡頭絕對做不了手腳,徐大人可以帶人進去取證了。」

  徐皓良領了官差進入流雲閣,把所有食物都取了一分樣品帶回縣衙檢査,來到流雲閣外,仵作初步驗屍也已經結束。

  「仵作,此人的死因為何?」

  「確實是中毒身亡,他的身上及鼻腔沒有接觸毒物的反應,所以這毒物應是口服進入身體。」

  徐皓良點了頭,對著齊氏問道:「你便是齊氏?」

  「民婦齊氏,是萬蒙的未亡人。」

  「你夫婿的屍身必須帶回縣衙詳細檢驗,流雲閣裡的所有食材我們也都已經取樣,你且先返家,待代理知縣大人査清案情後開堂審理。」

  齊氏雖然止了哭聲,但淚水還是一顆顆落了下來,她垂首拭淚,聲音帶著一股不肯服輸的倔強,「民婦不走,只有民婦跪在這裡,才有機會求得一個公道。」

  言下之意是她若不跪在這裡提醒人們,人們就會漸漸忘了這個案子,最後就不了了之了。

  徐皓良想,這人分明是不想讓人開門做生意,「這事尚無定論,你跪在這裡,人家怎麼……」

  池婉夏聞言上前打斷了徐皓良的話,說道:「徐大人,我知道你不讓她跪是擔心她身體吃不消,可萬嫂子若是有她的執念,她回家也是無法好好休息。」

  「難道就讓她跪?」

  「我會讓人為她備下軟墊,並在裡頭雅間給她安排一個可以睡覺的地方,以防她身子撐不住,三餐及飲水我都會讓人送來,徐大人且放心。」

  徐皓良遠遠的看見了重安侯,他也示意聽從池婉夏的安排,徐皓良哪裡能再說什麼,「就依池老闆吧!」

  池婉夏與徐皓良說完後又走上前對著看熱鬧的行人說道:「各位,我流雲閣的食材保證新鮮,更不會有對人體有害的毒物,雖然這位死者並不一定是因為我流雲閣的食物而死,但為表慰問,我還是會奉上一筆慰問金。」

  這時的齊氏終於激動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見眾人態度改變才會這樣,「我不要你的錢!」

  「萬家嫂子,要不要收是你的決定,可要不要送是我的態度,這不是封口費,這是我的心意,當然,若問題是出在流雲閣我也絕不推託,定會負起責任。」

  池婉夏的處理方法很是周到,所以即便齊氏還哭著說冤枉,看著官府把證物、死者都帶回縣衙,路人也都覺得這樣的處理很是合理,人群便散去了。

  ***

  經過詳細的驗屍,死者胃裡的毒物有辛香味,雖然流雲閣的菜品曾有過幾道麻辣的菜色,但萬蒙去流雲閣的日子是非供餐日,吃的都是茶點,裡頭前沒有辛香料。

  再者這種毒物平常是用來毒害蟲的並不會入菜,流雲閣的確有自己的菜園,有可能菜園裡種的菜就是使用這種驅蟲藥,可先別說流雲閣的菜園是完全不使用驅蟲藥的,這種毒物只是用來驅蟲的藥量不足以讓作物染毒,必須大量服用才會將人毒死。

  最後,針對流雲閣所有採樣的檢驗結果,裡頭也都沒有死者胃中出現的毒物。

  徐皓良奉命來告知齊氏萬蒙的死與流雲閣無關,但縣衙定會將此案徹査到底,勸她先返家休息。

  不料齊氏聽了大為不滿,還質疑縣衙為了包庇池婉夏把取樣的食材調了包,城中的謠言也越演越烈,說是季嘉平包庇流雲閣,更直指季嘉平及池婉夏的關係非比尋常。

  難得的休息日,季嘉平來到已經多日未營業的流雲閣,為免再添麻煩,他是由後門進的。

  他會來是因為池婉夏日日都守在這裡,就怕齊氏跪在外頭出了事,又有人怪罪到流雲閣來,所以她只能在這裡守著,才能隨時應變。

  流雲閣的員工雖然沒有營業,但仍分批到流雲閣值班,一方面是要侍候外頭那位祖宗,另一方面也是要保持流雲閣的整潔。

  在流雲閣專門給季嘉平留的雅間中,季嘉平親自給池婉夏剝葡萄皮喂她吃葡萄,一邊告訴她池家老家的事。「池冠威怕不賠償食鋪的損失會多判幾年牢役,所以拿出十兩銀子賠給池兄,他們兩人已經和解了,誣衊你的案子我判了他一年牢役,一年以下牢役可以以罰金替,池家人擔心他撐不了一年,便賣了悅客來把他救了出去,池家人許是受不了指指點點,已舉家遷離康新,不知去向了。」

  池婉夏沒有多大的反應,池家人只要不要再來找他們的麻煩,便大夥各過各的再別連絡了吧!

  季嘉平拿起一旁的濕帕擦了手,敲了池婉夏額頭一記。

  池婉夏吃痛,鼓起雙頰看他,「你又敲我。」

  季嘉平握住了池婉夏的手,安撫她,「別擔心,交給我,我會査個水落石出。」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這個齊氏很奇怪,除非是流雲閣罪證確鑿,否則齊氏不求丈夫遇害的真相卻只咬住流雲閣不放實在有異,若說是為錢,就算看不上我給的慰問金至少也會談賠償問題,但齊氏慰問金不收也不談錢,就是想把流雲閣往死裡逼。」

  「我並沒有與誰有這深仇大恨,齊氏如此針對流雲閣,我只能猜想是流雲閣的生意太好令人眼紅,是同業的惡性競爭,若是如此,這把戲玩不了太久,但我就是擔心會拖累你。」

  季嘉平佯怒,把人給摟進懷中懲罰性的吻住,直到把人吻到了呼吸困難、雙頰緋紅,這才滿意地放開了她。「我們之間不許再說什麼拖累,更何況要說拖累的話都不知道是誰拖累誰。」

  池婉夏靠在季嘉平的懷中平靜下心跳,卻又突然想通了什麼,她坐起身子問道:「你這麼說是查到了什麼嗎?」

  季嘉平是代理知縣,除了他的人馬也還有縣衙裡的人可用,但莫說用他的人馬去查容易打草驚蛇,若是一個處理不當又被反將一軍說是包庇惹來一身腥,所以這回査案的人大多是重安侯的人馬,只是指揮的人是季嘉平罷了。

  池婉夏聞言覺得不妥,便道:「我的事怎好勞煩侯爺。」

  季嘉平這可不依了,頗埋怨池婉夏的見外似的,「我父親如今對你的印象極好,聽說那日事情發生時你的處理方式更是讓他高看不少,這回幫你是他自己的意思,你也不用覺得過意不去。」

  既然季嘉平這麼說了,池婉夏便也不再多說,季嘉平於是將這些日子重安侯的人查到的事告訴了池婉夏。

  「那日在流雲閣前的情形皓良已經轉述給我聽了,輿論大多是偏向你的,可最近城裡開始傳起了新一波謠言,說是我與你關係非比尋常,査不到流雲閣的罪證是我徇私,這事本與我沒有太大干係,我們之前的關係也並未公開,若要說這回是針對流雲閣,倒不如說是針對我,你只是附帶傷害。」

  「你是說,有人在誤導輿論想要針對你?」

  「上回的貪腐案我總覺得沒有那麼簡單,可是線索已斷只能査到目前為止,我如今坐在這個位置上就是擋了人的路,有人想要反我趕我離開康新也不奇怪。」

  「上回那個包商貪腐數千兩,還只是皮毛?」

  季嘉平笑著點點她的鼻子,「光是這個流雲閣就造價多少了,一個包商只貪腐數千兩怎不算是小角色?再者一個貪婪的人,他的野心會只安于在康新一地,難道不會想著擴展到鄰近縣城乃至府城?所以我懷疑那個包商只是一個替罪羊,真正的幕後主使者另有其人。」

  這個意思是在康新還有其他貪腐案?一個朝代窮困則國力不強,可一個朝代富庶了,底下的蛀蟲也多。「你好像對幕後之人有懷疑的人選了?」

  「記得我在澤城查到的那個地方豪強嗎?」

  豪強這個詞聽了就像黑道老大,不是池婉夏先入為主,實在是會轉賣那種黑心土方的人,她實在覺得不是好人。「那個叫祖剛的?」

  「我査過這個人,他名下沒有商行或是任何產業,但家境十分富裕,只偶爾做些倒賣的生意,不知道他那萬貫家財到底是怎麼來的?」

  「這麼聽來的確可疑。」池婉夏聽著,皺起了眉頭。

  季嘉平見她皺眉,伸出手為她撫平,「我說過了,這事交給我,我會解決,見你蹙眉我心疼。」

  池婉夏的臉又染上了一抹緋紅,她靠在了季嘉平的懷中,輕聲道:「好,我信你。」

  季嘉平拉著池婉夏,對著那雙嫣紅的唇瓣攻城掠地起來。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生活智慧王勳章 哥哥你好色 藝術之星 旅遊玩家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0
發表於 2025-7-2 00:06:5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幕後主使者伏法

  齊氏終於在流雲閣前昏倒過去,池婉夏派人把人送到醫館醫治後又把人送回家,齊氏便沒再回到流雲閣前了。

  不過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如今人人經過流雲閣都是指指點點的,池婉夏也不想頂著這個壓力重新開張,只得繼續等著這個案件水落石出。

  季嘉平那頭分別派了人跟蹤祖剛及齊氏兩人,雖然他猜測祖剛與此事有關,可祖剛與齊氏又看似沒有交集,祖剛要利用萬蒙的死來達成目的,總得有人和齊氏接觸,再者萬蒙這條人命是怎麼丟的?是趁著有親人死亡利用來誣陷流雲閣,還是另有案外案?

  然後長久的等待終究沒有白費,跟蹤祖剛及跟蹤齊氏的人馬居然碰上了。

  徐皓良聽著那間宅子裡傳出的嬌喘申吟,黑著一張臉木然立著,其他暗衛則是挪開視線不去看自己的同僚,等著房中的鏖戰結束。

  大戰方歇,房中的人靜默了一陣子後,終於傳出了齊氏的聲音。

  「你說,到底什麼時候讓我進祖家大門?」

  「我是想把你納進來當五姨娘的,但之前你不是有夫之婦嗎?」

  「現在那死鬼已經真的變死鬼了,你還有藉口?」

  「我要真要拿這個當藉口,當初為什麼要讓他……」祖剛的聲音低了下去,好似在安撫齊氏。

  徐皓良靠在窗邊細聽,直到聽見喘息聲臉又黑了一分。

  「別鬧了,我累了,你別用這招敷衍我。」

  「我沒敷衍你,可現在風口浪尖的,你就算不替那個死鬼守孝,那也得案子結束等他入了土吧!」

  齊氏像是被他說服了,嬌嗔道:「今晚別回去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情話後,房中終於再沒聲音了。

  徐皓良留下人繼續守著,自己則準備回去覆命,只是離開了萬宅,徐皓良卻看見萬宅對面的宅子大門虛掩,他足踩輕功淩空而上,靜靜來到對面宅子的屋頂,看見了一名女子帶著憤恨的眼神望著萬宅。

  ***

  吵了好一陣子的萬蒙命案縣衙終於開堂問案了。

  身為苦主齊氏被傳到堂上本就是平常的,但代理知縣竟還讓不少百姓也進入公堂,旁聽這次問案。

  「齊氏,你夫婿萬蒙所中的毒物經仵作多次相驗比對,已經證實是一種名為『百蟲除』的驅蟲藥。」

  聽到自家夫君的死因,齊氏又拿起帕子哭泣拭淚,「請大人作主,民婦的相公死得好慘啊!」

  「齊氏,你說萬蒙死前只吃了流雲閣的茶點,既然流雲閣所有食材的化驗都查不出百蟲除,那究竟萬蒙是怎麼死的?是你根本就不知道萬蒙是不是吃了其他東西,如此糾纏流雲閣想達成什麼目的,又或者是你明知萬蒙那天還吃了其他東西卻說了謊,你說謊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大人,你不能因為與流雲閣池老闆的關係就如此冤枉民婦啊!」

  「放肆!」驚堂木一落,本來聽到齊氏的話議論紛紛的旁聽者都噤了聲,季嘉平繼道:「齊氏,若再無端誣衊本官清譽,本官定不輕饒。」

  齊氏這才安分下來,但話是不說了,人又開始哭了。

  季嘉平已經看破齊氏的伎倆,他只是下令,「帶祖剛。」

  一聽「祖剛」二字,齊氏的哭戛然而止。不可能,季嘉平怎麼會查到他們的關係?

  祖剛一進大堂就見齊氏跪在一旁,愣愣地糾著帕子連眼淚都忘了落,他暗忖,季嘉平怎麼會帶他進入審著萬蒙案的大堂?

  季嘉平待祖剛見禮跪下後,天外飛來一筆問道:「祖剛,你可認識堂下跪著的人?」

  祖剛也是老狐狸了,自然不會如此就慌了手腳,「素未謀面,但草民見她服飾,應是最近夫婿被害的苦主,萬蒙的未亡人。」

  「祖剛,這是你的回答?」

  「草民不知大人要草民說什麼,但草民是真的不認識她。」

  「來人,帶閔氏。」

  祖剛心裡一慌,不等閔氏上堂就對著季嘉平喊道:「大人,閔氏記恨我已久,她的證詞不可信。」

  「本官問案,可信或不可信由本官判定。」

  閔氏上了堂,眾人個個倒抽一口冷氣,閔氏的半邊臉肌膚勝雪、貌若天仙,而另半邊臉則有一道長疤,由眉尾一直延伸到唇角。

  而齊氏的震驚則不一樣,因為她認出來這名女子就住在她家對面,平日裡幾乎足不出戶,她搬來近一年,齊氏也不過碰巧遇上她一次而已,她竟與祖剛存在著恩怨?

  「閔氏,方才祖剛說你記恨他,可是事實?」

  「回大人,民婦乃是祖剛的下堂妻,祖剛他荒婬無度,民婦最終對他心灰意冷自請下堂,可祖剛好面子,不能容忍是由我主動求去,於是毀了我的容貌,胡亂給了我一個罪名,一紙休書將我休棄,的確如祖剛所說,我恨他入骨,但民婦對他的恨是真的,民婦的證詞也是真的。」

  「你的證詞是什麼?」季嘉平問道。

  齊氏及祖剛兩人臉上都是不解的神情,似乎不明白閔氏能說出什麼證明他們有罪的證詞。

  閔氏拿出了一張清單,上頭寫著日期還有時間,她一條一條的往下念,一開始齊氏及祖剛兩人還不明白,直到念到了最後幾條,兩人的臉色終於變了。

  沒錯,閔氏就是徐皓良找來的,他發現閔氏在觀察萬宅,便上門表明身分,閔氏送上的就是這張清單。

  「大人,民婦方才念的就是祖剛前去萬宅找齊氏的日期及時間,民婦被休棄後不甘心容貌被毀,想到了祖剛最近的新歡是個有夫之婦,她的夫婿是個武師,便想將他倆有染的事告訴他,讓他教訓祖剛,民婦知道空口白話萬蒙不會相信,便搬進了萬宅對面的宅子裡,收集祖剛前往萬宅的日期及時間,最後將清單交給萬蒙,沒想到卻害了萬蒙性命。」

  「你胡說!」齊氏激動起來,「你這是造假。」

  「你們兩人可指出任何一條時間記錄有誤,有其他人能證明你們不在萬宅,那我便自己向大人請罪。」

  祖剛知道他是找不出任何證據的,因為那些時間他的確都在萬宅,齊氏是女人鮮少出門找不到證人便也罷了,他交遊廣闊,若是這麼多條記錄都找不到一個證人反駁,那根本說不過去。

  「大人,就算我與齊氏真有什麼,那也不代表與萬蒙一案有關啊?」祖剛只得似是而非的回應了這項指控。

  季嘉平就擔心他不承認呢!承認了就好。「帶康掌櫃。」

  堂上沒人知道康掌櫃是誰,倒是他一上堂後有人認出他是某個商行的掌櫃。

  「康福,把你商行最近買過百蟲除的人是誰、分別買了多少,全都念出來。」

  「回大人,這百蟲除無色無味,所以比起其他驅蟲藥來得貴些,自從有了其他較經濟實惠的驅蟲藥後就鮮少有人購買,大多都是些富貴人家要養護放在室中的盆栽才會有人購買,近半年來就只有一個人來買過,那就是……」康福看了祖剛一眼,又看了堂上的季嘉平一眼,最後低下頭,低聲說了,「只有祖老爺家的管家來買過。」

  祖剛謹慎,所以不會隨便去買毒藥落下把柄,就讓總管去買平日裡府中就會用的驅蟲藥來給齊氏下毒,卻沒想到祖府富貴,連用的毒藥也富貴得如此稀罕,反而成了呈堂證供。

  案子問到了這裡,旁聽的百姓們似乎都有猜測了,季嘉平好整以暇的看著祖剛鐵青的臉。

  本來這些證據單單只有找到其中一條都不足以讓人懷疑祖剛,可偏偏所有的證據全兜在一起,事實如何已經非常明朗。

  祖剛與齊氏有染,閔氏為報私仇收集證據,萬蒙拿到了閔氏給他的證據,最後萬蒙被殺。

  祖剛在針對流雲閣的同時又除掉了萬蒙,可謂一舉兩得。

  「祖剛,你有殺萬蒙的動機,也有你派人購買毒藥的證據,你可還有話說?」

  祖剛還在思索怎麼脫罪,甚至想過是不是要把一切罪責推給齊氏,然而他沒想到齊氏竟然主動攬下了罪責。

  「大人,這案子與祖老爺無關,毒藥是我拜託總管買的,祖老爺並不知情,我一心想進祖家的門,萬蒙是我的阻礙,所以我殺了他。」

  季嘉平實在佩服祖剛,方才他見祖剛雙眸閃過一絲狠戾,他幾乎就要開口把罪責推到齊氏身上了,然而齊氏卻搶先扛下了罪責。幸好季嘉平留有後手,不然就要讓祖剛逃過一劫了。

  季嘉平早就由康福那裡知道買毒藥的是祖剛的總管,趁著他休息抓了他以免讓祖剛起疑,然後把他隔離在一間暗不見天日的小牢房裡,接著只需動動嘴讓他相信祖剛及齊氏聯合起來把命案推給他,那總管就把祖剛跟齊氏怎麼合謀殺害萬蒙的過程全都給招供了。

  「齊氏,你倒是有情有義,可本官有人證可證明此案乃是因為閔氏將你通姦的證據給了萬蒙,萬蒙因而找上祖剛想教訓他,怎奈祖剛宅中養有一批護院因而教訓未成,反給萬蒙帶來殺機,你一心只想進祖家的門,便同意了祖剛的計劃,在茶水中添加毒藥,謀殺親夫。」

  齊氏及祖剛聽完便慌了,因為季嘉平說的全是實情的,而能供出這一切的人……祖剛已經想到了。

  季嘉平讓人把人證帶上堂,祖剛想上前就被官差壓制。

  總管跪在堂下不敢看其他人,就聽見季嘉平問道——

  「齊氏,如此你還要說人不是祖剛殺的嗎?」

  齊氏這個時候只能嘴硬,「民婦所言屬實,人不是祖老爺殺的,都是民……」

  季嘉平拍響了驚堂木,喝斥住了齊氏的話,「你還要狡辯人不是祖剛所殺?難道你的意思是祖府總管做了偽證?」

  祖剛畢竟是商場打滾多年的老狐狸,已經發現了季嘉平的計謀,他正想開口阻止總管說話,就聽見總管大喊道——

  「草民沒做偽證,草民說的都是真的!」

  祖剛氣得對總管就是一頓痛駡,「你這蠢貨,齊氏已經全招供萬蒙是她所殺,我已經沒事了,你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

  總管驚訝得瞪大眼、張大嘴,再看堂上的季嘉平,這才知道自己上當,可現在改口供也來不及了,他早就畫押了。

  耳邊聽著祖剛的護罵,總管跪著伏地渾身顫抖著。

  季嘉平那頭也不知想著什麼,竟是一臉惋惜的看著齊氏,「齊氏,你們確是合謀,可是下手的人是你,你死罪已定,但祖剛可不一定與你受同樣刑責,你可甘心?」

  齊氏早在聽見祖剛對總管說她已認罪的口氣中聽出了祖剛對她沒有一絲憐惜,齊氏一直以為祖剛不愛他的正室、冷待那幾個姨娘是因為對自己另眼相看,卻沒想到女人在祖剛眼中是隨時可以棄了再找一個的。

  齊氏那廂還沒能從這打擊中恢復,但總管這頭人卻清醒了,聽到祖剛可能可以逃脫罪刑,他不是替主子高興,而是擔憂以祖剛那睚皆必報的個性,若祖剛不死就是他死了。

  「大人,草民還有祖剛的其他罪證。」

  季嘉平似乎不意外,雙眸閃著精光,問道:「詳細說來。」

  總管接著便把祖剛是多個產業的幕後老闆一事全供了出來,包括了修築康新堤防那個犯了貪腐案的包商,並將幾次暗殺季嘉平的事全招供了。

  季嘉平命人將早從澤城押來關在康新縣衙大牢的那幾名暗殺他失敗的殺手帶上堂,總管也能立刻指出他們的身分及名字。

  祖剛氣得掙開了官差,官差還想再上前抓人,卻見季嘉平搖頭並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祖剛少了阻攔,上前對總管就是拳打腳踢,「你這個背主的小人,這些人我一個都不認識,你招供的每件事皆與我無關,殺手你既認識,只能證明買凶的人是你而已。」

  總管被打得怯意都不見了,他用力推開了祖剛,對著季嘉平喊道:「大人,我有賬冊,祖剛做些上不得檯面的花用有另一本賬冊,他買凶的證據就在裡面,我有賬冊為證。」

  「賬冊在哪裡?」季嘉平立刻問道,不給總管及祖剛時間反應。

  「賬冊在草民家中,大人若不信可派人去取,就藏在床板下方。」

  祖剛一聽臉色都嚇白了,再也記不得要教訓總管,他癱了下來,「你瘋了,那賬冊裡有什麼你忘了嗎?」

  總管抬頭望向季嘉平,只看見了他臉上好看到迷人的笑意,若是哪個姑娘家看了肯定臉紅心跳,但總管則是全身發寒,由頭頂到腳底……

  旁觀的百姓也一個個在震驚中恢復不過來,本還在笑著祖剛及他的總管狗咬狗一嘴毛,正樂得代理知縣沒讓人制止,卻沒想到,官就是官,腦子的構造都跟他們這種老百姓不一樣,人家那是有計策,故意讓祖剛及總管擾亂公堂的啊!

  這回,不用驚堂木,整個堂上都鴉雀無聲。

  最後,齊氏及祖剛判了死刑,秋後問斬。

  那個背主的總管,在季嘉平命人起出賬冊後免了他的死罪,發配邊疆,不過季嘉平看了賬冊裡那些收受祖剛賄賂的官員名單,怕是總管還走不出康新地界便小命不保了。

  幾名殺手在明知季嘉平是欽差的情況下還敢暗殺,自是死罪難逃,一干人犯還押大牢後,季嘉平退堂,留給康新百姓的卻是整整數個月的談資。

  退了堂的季嘉平回到縣衙後的居室休息,坐在羅漢床上手支著額側閉目養神,卻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人按摩著他的肩,助他舒緩。

  季嘉平露出微笑,輕聲道:「婉兒。」

  「大人辛苦了。」

  季嘉平將人拉到身邊坐下,然後便躺下枕在池婉夏的腿上。「這案子判得如何?」

  「大人英明,尤其是判祖剛財產充公,並賠償流雲閣六千兩彌補流雲閣這幾日未開業的損失這一條,更是英明。」

  季嘉平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你這小財迷。」

  池婉夏繼續按摩季嘉平的肩,看著他舒服得合上眼,狀似不經意問道:「重安侯這回帶來的聖旨應該不只是讓你暫代知縣一職的明旨而已,還另有一則密旨吧!」

  季嘉平的雙眼倏地睜開,深深地看著帶著溫婉孀靜的笑容幫他按摩的池婉夏,好半晌開不了口,這姑娘太聰明了,這都能想到。「你覺得呢?」

  「反正我是覺得,雖然你在朝廷沒有領實際的官職,但讓一個世子暫代七品知縣,代個一、兩個月等新官員派任是可能的,可暫代一年?這麼大的朝廷會派不出一個七品官?」

  「皇上的理由倒也充分,想在一些地方官職上任用年輕官員,培養他自己的人馬,皇上年輕,朝中老人的話他不一定會聽。」

  「你在告訴我,你是因為年輕被皇上選上,而不是因為你背後有重安侯府的勢力,比起那些無半點實力隨時可能像燭火被掐滅的小官員,皇上用你這把刀砍那些貪官砍得更順手。」

  季嘉平這下啞口無言了,只得笑著不再說話。

  池婉夏冷哼一聲,她可是看過超多宮鬥、權謀小說的未來人啊!

  「你……要小心。」

  池婉夏突然落寞下來的語氣讓季嘉平坐起身子,他看著她,想到上回讓他徹底對她動了心的就是那回去視查蟻災時她抓著自己的手讓他小心。

  「現在有你了,我更捨不得死了。」

  池婉夏抬起頭看他,眼中雖帶著淚光,但她沒讓淚水滑落,而是用一張笑臉看著他,因為她知道,季嘉平喜歡看見她笑,「我便信你了,但你若食言,我回頭就去找另一個更英俊的男人。」

  「你……」季嘉平無奈,卻捨不得懲罰這個讓他生氣的姑娘,最後,只能柔情密意地吻住了她。

  季嘉平想,把這個當成是處罰也不賴。

  ***

  兩方家長的第一次見面氣氛平和。

  重安侯夫婦見過的大場面多了,自然是沒什麼的,但池家兩老就顯得忐忑許多,所幸池俊夏是個穩重的,有了他的安撫,池家兩老這才沒失態。

  季嘉平這人池家人都是相處過的,當時他與池婉夏越走越近,因為季嘉平謹守分際,所以池家兩老也算滿意他,雖然知道季嘉平家境殷實自家遠遠比不上,倒也沒多自卑。

  可自從知道了季嘉平真實身分是重安侯世子,他們就無法再那麼平靜了。

  那可是世子,未來的侯爺,做為朋友相交都是高攀了,他們哪裡還敢想其他?

  可池俊夏卻勸父母應該相信池婉夏的選擇,也要對她有信心,或許重安侯夫婦也喜歡她呢?

  所以,即便心裡再忐忑,池大夫婦只得由著池婉夏,不去禁止她與季嘉平往來。

  但想是這麼想,當重安侯夫婦送上拜帖要前來拜訪時,夫婦兩人還是十分緊張。

  重安侯自然是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他們知道自己的身分,一般平頭百姓見了他們哪裡有不緊張的,所以也沒覺得他們失態,相反的,就因為池大夫婦看來十分純樸,而且見到他們雖然緊張,但也沒有一絲自卑的模樣,倒是比一般百姓顯得大氣不少。

  再加上池婉夏的兄長雖然是商賈,卻有著讀書人的氣質,面容也沒有商賈的市儈而是顯得文質彬彬,這一家人讓人一看就十分有好感。

  池家現在的家境好了不少,所以待客的茶水自然不會太差,這是池大夫妻能較為放心的原因之一。

  劉氏想著人家重安侯什麼精緻的茶點沒見過,所以心意最為重要,她捨棄了外頭那些有著高知名度的茶點,甚至也沒讓池婉夏準備,而是自己下廚做了些自己拿手的點心來待客。

  只是池大夫妻沒想到的事,就這一盤點心竟會讓重安侯夫妻雙眼一亮。

  「這是……溪州的點心?」

  「侯爺竟知道溪州這小地方?」

  重安侯十分激動,一時回不了話,是侯爺夫人代替他回答的,「侯爺他雖然如今掙得了功名又立了功勞得了爵位,但當年卻是出身于微末,侯爺的故鄉正是溪州。」

  池大夫婦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巧合。

  只見重安侯吃了一塊茶點像是在回憶什麼,良久之後才開口道:「溪州本不是什麼有名的地方,自然不會有人將當地的吃食引進京裡,所以在京裡定居之後我就一直沒再吃過溪州的味道了。」

  劉氏對於能讓重安侯一解鄉愁是非常開心的,「能讓侯爺滿意,民婦這便放心了,一開始還怕無法好好招待兩位。」

  「池夫人怎知我是溪州人呢?」

  「這……民婦自然不知,而是民婦就是溪州人,只是早年就來康新定居了,這不想著康新的茶點雖好,但您這樣見過世面的人哪種矜貴點心沒吃過,就想著用溪州的茶點來招待,也算給侯爺嘗嘗鮮。」

  「說來還是我要多謝池夫人的心意了,才能讓我再嘗到家鄉的味道。」

  因為這個小插曲,兩家人倒是很快就聊得十分融洽。

  池俊夏早就偷偷向季嘉平打聽過了,知道重安侯夫婦十分喜愛池婉夏,如今看來,侯爺對他們的印象也不差,應該不用擔心給池婉夏添亂了。

  ***

  在案子結束後,重安侯夫婦又在康新待了約莫一個月便不得不回京去了,重安侯在朝中任重職,不可能長久不回京。

  季嘉平知道父親不愛結黨營私,便也沒通知鄰近府縣的官員,只有他帶著池婉夏在一干侍衛的保護下送重安侯出城。

  流雲閣雖得了賠償,也澄清了萬蒙的死因,但一開始流雲閣還是受了影響,畢竟流雲閣門口又是下跪又是停屍的搞了幾天,難免穢氣。

  而後池婉夏說,人多陽氣就重,再怎麼穢氣也能消除,於是她趁著臘八節在流雲閣門口支了幾個棚子,親自下廚做了幾鍋臘八粥,在流雲閣的門口分送給康新城中貧苦的百姓,只要是縣衙登記在案的貧戶還多發每人五百文。

  那些百姓領了臘八粥,就近在棚子下席地而坐吃粥,四周都是歡聲笑語,過節嘛,開開心心的不好?

  也不知道是誰臘八粥喝著就說起了先前去築堤的事,說到那時工地犯了不明蟲災,傷了不少人,有個姑娘不顧自身危險親入工地,不但找到了蟲災的禍首是紅火蟻,還提供了滅殺紅火蟻的方法,築堤工人們可以安心工作,也找到了決堤的原因進而破了大案,可說是整個貪腐案能破案的大功臣呢!

  事後池婉夏聽了不禁發笑,是,那些事是她做的,可說是功臣是不是有點誇大了?還有那登記在案的貧戶每人五百文,以她現在的能力,發發臘八粥是可以的,假以時日要救濟貧戶也是可能的,但這麼多錢絕不是現在的她能拿得出來的,錢完全是季嘉平出的,但名聲卻讓她一個人享了。

  池婉夏知道季嘉平是在幫她,不管是讓人傳出消除蟻災及貪腐案立功的事,還是賑濟的事,流雲閣的老闆不能是任人欺負的,不能再有第二個齊氏,而百姓的支持就是池婉夏最大的力量,現在有誰敢說池婉夏一句不好,身邊的人都能用口水淹死你。

  池婉夏很感動,但也知道以他們的關係說再多道謝的話都是多餘的,所以便投其所好,每天給季嘉平送愛心便當,讓愛吃美食的季嘉平樂得找不著北,還笑說最近胖了不少。

  「我看你吃這麼多,身材也沒走樣,還以為你得天獨厚呢!」池婉夏捏了捏季嘉平的腰間肉,嗯……好像真的胖了點。

  「你以為我一身武功怎麼來的?就是小時候把自己吃得太胖,為了健身練出來的。」

  池婉夏皺眉思索,難不成她得開始設計減肥餐了?

  季嘉平話鋒一轉,裝得一臉哀怨,「最近縣務繁忙,練武的時間是少了,看來我每日得早起半個時辰,打拳練劍保持我的身材,要不……哪天娘子跟一個比我更英俊的男人跑了,我找誰哭去?」

  池婉夏因為這句話回神,這是在擠對她?後來想了想不對,反駁道:「誰是你娘子?」

  「我也沒說是你,你倒是承認了。」

  「你!」池婉夏羞得,上前不斷捏著他的腰間肉。

  季嘉平怕癢,只得笑著、躲著,幾乎要笑岔了氣,最後不得不把池婉夏抱住,把她那雙作亂的手緊緊控制在懷中。「我倒是有一個健身的方法,而且進行的過程十分愉悅,只是現在……還不能使用這個方法健身。」

  「健身就健身,要想做……我看你現在閑得很,現在就能做,哪裡需要挑時間?」

  「因為缺個對象啊!」季嘉平靠近了她的耳畔,以氣音說道:「這事,得跟心愛的人一起做,可惜,我心愛的人還沒鬆口嫁給我。」

  池婉夏可不是那種出嫁前還得看圖才知曉人事的古代人,哪裡聽不出季嘉平在說什麼,她紅著臉,用力在他腰間掐了一記,季嘉平吃痛放開手,她立刻推開他站起身。「看來你是吃飽閑著了,想成親,趁現在閑著去夢裡成親吧!」

  「如果你願意入夢的話,那我現在去作作白日夢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可別太快走,除了拜堂成親也得完成洞房花燭再走啊!」

  「你……你……」池婉夏氣得說不出話,看著這張英俊的臉孔調戲自己,她還真是說不出一句狠話,「那你就作著夢,慢慢等。」

  說完,池婉夏便提著食盒走了,只留給季嘉平一個氣呼呼的背影。

  季嘉平笑得燦爛,她若事後發現她這話等於默許了他在夢中與她洞房花燭,會不會又氣得回來掐他一掐?

  季嘉平摸了摸腰間,其實一點也不痛,他甚至覺得愛上了這種親密的感覺,要不要為了讓她繼續捏他,故意留一點腰間肉?

  再想了想,季嘉平搖了搖頭,「更英俊的男人」那句話雖然是池婉夏怕他過於輕敵因而出事故意說來讓他小心的,但這話的確對他造成了威脅,他得做池婉夏眼中最英俊的男人才行!
信者恆信乎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7-19 22:33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